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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小钗     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     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三十六章 娇娇

    徐灏接到李景隆的邀约,赶去参加各勋威世交子弟和至亲好友的聚会,听了一天的小戏,传的是有名的四喜班。

    酒桌上,大家谈起四喜班的来历,李增枝说道:“这不是阮飞的班底嘛?他师弟接了去,又添补了好些小旦,如今倒很红。每逢各家堂会,都要找他们的。”

    徐灏皱眉问道:“那阮飞不是偷了我大哥的银两,然后带着一个女人远走高飞的那人么?怎么还敢返回金陵?”

    “你不知道嘛?”李增枝很诧异,“不到半年就在老家被捉住了,然后押回来坐了牢,自从放出来后,简直的不敢露面了,就怕被徐汶逮到打死。他如今干什么呢?谁知道?”

    徐海笑道:“别提他了,人家正阔着,你们见了未必敢认呢。”

    众人忙问他如何的阔法?徐海说道:“巴结上了赵王,做了王府将军,你说阔不阔?那年在松江府,好多士绅名流争相奉承呢,见了我都爱答不理的。”

    李景隆笑道:“我说徐汶怎么不计较了,敢情与赵王好上了。我记得你徐海从前也很捧他,王侍郎家的公子只看了他两眼,你顿时拿起大碗往人家头上砸,为此被顺天府打了二十大板,吃了很大的亏。为什么不去找他亲近亲近,或许赵王还能举荐你做官。”

    “我敢亲近他?”徐海摇摇头,“如今人家了不得,连几位大臣都抢着替他做寿诗,人模狗样的一身官派,我哪敢和他亲近?再说我做买卖大亏,幸亏我三哥不计较,不然我得死在外头,我这点子家产就算全报效给他,也不够填他的狗洞呢。”

    当下众人说说笑笑。期间免不了贵族子弟的那些龌龊事,谁谁新得了美人,这帮人抢着要一起分润分润,然后猜拳轰饮,互相斗嘴。

    等到席散了,人人都有了几分酒意,徐灏要走,李景隆等人留他不住,一起送到了仪门外,看着徐灏上了马车。这些人继续回去斗酒听戏,一副玩一宿的架势。

    徐灏坐上铁青骡子拉的绿围大鞍车,身边人骑着马随行。一路冬风正冷,车上没有炭盆,亏了喝了酒,不觉得太冷。

    走过一个十字街口,从车上的玻璃窗看出来,见街上有个倒卧之人,用芦席盖着。旁边有两个官差看守。

    路上的闲人走过,纷纷议论,有的说:“这不是唱花旦鼎鼎有名的阮飞嘛?怎么落到了这地步?”

    有的说:“他阔的时候,盖了好大一座宅子。牲口养了十数头,还开了几家商铺,眼睛里哪还看得起人?不料他也有今日。”

    又有人说:“这是赵王府王爷跟前的大红人,去年我还看见王爷回京。他骑马跟在轿子后头。若不是他做了坏事,赵王千岁岂能撵了他呢?”

    “一定是贼心不改,没跑。”有个穿着很体面的男人一脸不屑。“你们不知么?前几年他带着英国公府徐大爷的姨奶奶跑了,顺手裹挟了好多银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徐灏在车上都听见了,叫车夫停车,吩咐李铭传话给两个官差,叫他们给预备棺木衣裳,葬到义冢里去。该花多少钱,改天到府上去领。

    官差连声答应,对李铭说道:“您替咱们向三爷万安吧,一切都有我们兄弟,一定把后事料理妥当。”

    徐灏清楚官差们说得好听,岂有不想趁机落两文的,无非一具柳木薄棺,两件破衣服,送他入土罢了,然而死者为大,不管阮飞生前为人如何,人死了总不能让他暴尸荒野。

    晚上,徐海得知此事后去找徐汶,说道:“昨儿谈起了阮飞,你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徐汶冷笑道:“巴结上了赵王,当我不知么?”

    徐海笑道:“人死了,在芦席底下盖着呢。”

    徐汶两眼瞪得似铜铃一样,说到底他和阮飞也曾相亲相爱过,好半响摇头道:“这得怪我,可也得怪他自己作孽,罢了,他此刻到底在哪条街上,等我去收敛了他。”

    徐海说道:“用不着大哥操心了,三哥已然代办了。”

    “嗯!到底老三是个好人。”徐汶默然叹息,给母亲请安的时候,还是咳声叹气的。

    王氏只当他在外头又闯出什么乱子,再三追问,徐汶不得已把此事说了出来,“一个人说死就死了,还不该叹气么?”

    王氏有些糊涂,问道:“阮飞到底是谁?”

    徐汶说道:“就是从前给我唱戏的阮飞,过来多次,您忘了?”

    王氏哎呦了一声,说道:“不就是偷了你的银子,拐了娇娇的那个人么?枉自我还很喜欢他俩,真是个没良心的。”

    话归这么说,王氏年老之后心肠变软了,第二天对王玄清说道:“那姓阮的横竖是个戏子,既然老三替他收敛,也就算了。倒是娇娇年纪轻轻的撇下了,又没钱,可怎么过?她总算是服侍过汶儿的人,你明儿打发人,多带几个钱去看她,就说我也很惦记她。”

    王玄清应承下来,回到自己的院子,和几个丫鬟婆子说起阮飞暴毙之事。

    有个丫头以前是徐汶的粗使丫头,顿时冷笑道:“娇娇就是个养汉精和破家精,做了见不得的丑事不说,到一家妨一家。自从她跑了,我们跟着大爷回到府里,一天一天地兴旺起来,可见从前不都是她妨的么?”

    王玄清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她不过是大哥买来的玩物,跟了阮飞也算情有可原,闹到这般田地,命苦罢了。”

    “谁叫她要跑呢?”丫鬟又说道:“奶奶别发善心了,娇娇生性水性杨花,你们不知深浅,我们这些人可清清楚楚,就是活该,指不定现在又从了哪个男人了呢。”

    其她人也纷纷七嘴八舌,王玄清见娇娇人缘不好,也就搁下了不谈。正要打发妹妹去看娇娇。偏是那几天琐碎事太多,刚赶上一家王府太妃的白事,又是某侯府嫁女,某翰林太太的六十整寿,娘家太太的生日,一面预备随王氏去行吊称贺,一面又要购置礼物。

    这几件事刚办了,紧接着绿竹孩子的百日,府里杂七杂八的喜事,她天天过去帮着沐凝雪料理。绿竹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可喜母子平安,一双孩子也很健康。

    好多天后才想起了娇娇这档子事,因家里人对她都有成见,又碍于徐汶的脸面,叫妹妹王玄红去最妥,给了她三十两银子。

    王玄红叫蛋子赶车,先去官府问明娇娇住在驴市街,边问路边寻了过去。

    到了那里,乃是一个小板门的杂院。一进门便问阮奶奶在哪里?一个耳朵聋的老婆子说道:“这里哪有什么奶奶呢?”

    又问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指着酸枣树底下的一间窝棚,“住这屋的姓阮。”

    王玄红对跟来的婆子说道:“你去看看是不是她。”

    婆子走过去在房门外叫了一声,只见娇娇穿着带补丁的蓝布褂。青布裤子,脸上黄黄的,半边脸似乎被沸水烫毁容了,看上去触目惊心。不施脂粉慢慢走了出来。

    婆子心中震惊,忙说道:“姑娘还认得我么?”

    娇娇说道:“这不是王大娘么?怎么会不认识,请屋里坐吧。”

    婆子给她介绍王玄红。王玄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多谢你们还来瞧瞧我,我真没脸再见府里的人了。”娇娇避重就轻的叹道。

    王玄红说道:“什么人没个灾难,你年纪轻轻的,别尽往窄里想,往后的日子还宽着呢。”

    娇娇想要说话,眼泪先滚了下来,哽咽道:“我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当初悔不该跟着他跑出来,该死不死混了这些日子。不知道前世造的什么孽,姓阮的把我献给了赵王,也是我生性下贱,一味在王府里争宠,结果得罪了嫔妃,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姓阮的也因勾搭嫔妃被乱棍打死了。”

    王玄红立时哑然,只好说道:“俗语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千万别想不开。你家里没有亲人么?”

    娇娇摇头道:“我哥哥前两年就过去了,嫂子和侄儿回到南方了,也好久没有音信,现在我孤孤零零,可怎么活啊!”

    王玄红说道:“玄二奶奶打发我们来瞧瞧,劝你自己想开点。太太听说了阮飞的事,也很惦记你。这一包银子是八十两,有太太赏的五十两,二奶奶又凑了三十两,给你贴补着花吧。”

    娇娇含泪道:“太太和二奶奶的恩典,我感之不尽。我本来不敢领的,现在也说不得了,家里什么都没有,昨儿还把床破褥子对付换了几个钱,今儿算过去了,明儿还不知什么过呢。”

    婆子说道:“姑娘,你总得想个长久的主意才好,就是太太和二奶奶给的银子,也吃不了一年半载,吃完了又怎么办?”

    娇娇说道:“我也想过,除非是到人家伺候太太奶奶们,混口饭吃,我也没了祸害内宅的容貌,可上哪找徐府这样宽厚的人家?若太太、二奶奶可怜我,收留在府里,当一个粗使的丫头老婆子,我情愿尽心服侍她老人家,也算报答了这番恩典,若是用不着我,也是我的命,只好来生变牛变马,再报答太太和二奶奶吧。”

    婆子见她说得凄凉,也不免落泪道:“我回去给你回报,你听信吧。”

    王玄红却心说好一个打棍随蛇上的聪明人,幸亏她破了相,不然真不能让她进府,指不定要惹出多少是非。大家同为死了男人的女人,她又与娇娇没有任何宿怨,故此没有阻拦。(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章 小学

    回到国公府,王玄红照着娇娇的话回复了王玄清。

    王玄清说道:“我素来听说娇娇那个人,事理很明白,做事也还麻利,我手底下正缺这么一个粗使的人。可是她从大哥身边出去,如今又叫回来,只怕太太未必肯依呢。”

    王玄红抱着行善的态度,说道:“左右容貌都毁了,孤苦无依,就当行善积德了,想必太太得知她的遭遇,不会拒绝。”

    “你看着办吧。”王玄清站起身来,忽然问道:“对了,最近怎么大哥见了你就躲?好似老鼠见了猫一样。”

    王玄红吃吃笑了下,附耳说道:“还能怎么回事?那色鬼头一天见了我就不怀好心,趁着你去打牌,喊我过去伺候,借机动手动脚,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我最拿手的揉萧之法,让他一下子就丢盔卸甲。此后他又来缠我,我一样这么对付他,有一次脱了上衣让他再次起了兴,我就说绑着你才有趣味,结果哈哈!叫他生生泄了六次,险些连小命都没了,区区一介花花公子还不手到擒来?此后见了我还有个不躲的,并且凡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玄清为之失笑,伸手点了下妹妹的额头,“真亏了你这不要脸的人治他,我可告诉你,若你想做姨娘,必须先告诉我一声,我当时自然不会阻你。”

    “姐,你当我是什么人了?”王玄红神色一变,“我是下贱的人尽可夫。以前一天都离不开男人,但是自从老黑死了后,我发誓给他守着。说到做到,我不能让蛋子没脸做人。”

    “唉!说到底咱姐妹天生命苦,不比那娇娇强多少。”王玄清摇了摇头,径自去了护春堂。

    进了院子,徐烨和徐煜哥俩分别从学里回来,因徐庆堂忙着参赞军机,萧氏就让凝雪自己照管孩子。

    王玄清进来。秀春忙着替徐煜收拾书包,一边预备点心。王玄清拉着徐煜的小手,问他今日的功课。

    徐煜说道:“先生因为左传念完了。今儿又上了诗经,都是四字一句,又都有韵,比左传还有趣味呢。”

    王玄清笑问道:“师父讲了什么?说给二娘听听。看我们的煜哥儿记得怎么样。”

    “先生教了两遍。跟着讲解。那关关是鸟声,雎鸠是鸟名,就是不讲我也懂得。”徐煜从容说道。

    “了不得。”王玄清抬头对沐凝雪说道:“莫非三弟要让他科举?不学那些新学问了?”

    沐凝雪微笑道:“这几天还念叨了,说煜儿就是个天生的老夫子,看样子只能让他专门习文了。不过其他学科也得涉猎一些,凭他自己的兴趣来吧,我们也不干涉。”

    徐烨被涟漪拉着跑出去玩了,王玄清羡慕的看着这对两小无猜的天作之合。随口逗徐煜,问道:“你们对了对子没有?”

    徐煜说道:“对了。炼哥儿对不出,还是我替他对的呢。”

    凝雪说道:“他比你小,就是对不出,师父也要教给你们,用得着你替他对?”

    徐煜有些得意的道:“他许我明儿叫人上东庙去,买一对花鸽子送给我。”

    凝雪故作生气的道:“这更不该了,今儿他许你花鸽子,你就替他对对子,将来长大了,人家许你点好东西,任什么事你都替人干去?不是贪**行么,往后切戒了不可。”

    “娘,我知道了,往后不敢了。”徐煜惭愧低下了头。

    王玄清见他小小年纪如此听话懂事,真是喜欢的不得了,一把搂在怀里,心说三弟夫妇就是命好,也没见他们夫妇怎么管教孩子,一个竟比一个好,反之其他各房的孩子大多生性骄纵,从小时候即能看出,长大了一定是些纨绔公子。

    对此徐灏不同意,他倒是认为自己两个儿子天生带着腹黑属性,太有心眼了,将来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有些过于妖孽了。而那些子侄则是很正常的孩子性格,谁出身大富之家,小时候不调皮捣蛋,无法无天?将来成材的比例应该是五五之数。

    说起来,两个孩子确实给他带来过惊喜,但是随着渐渐长大,徐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有主见,有担当了,现在越来越像贾宝玉,整天混迹于脂粉堆里。而徐煜也没有二三岁时的聪明,尽管比同龄人爱学习,懂得多,但也不是解缙杨士奇那种神童。

    相应的,徐灏略感失望之余也很高兴,过于聪慧的孩子其实也蛮令人担心的,他不想望子成龙,只希望孩子能平安长大,平安继承家业,平安娶妻生子足以,甚至世途险恶,不是很想让他们做官成就什么事业,因为徐家已经不需要他们去奋斗了。

    过了一会儿,徐煜问道:“徐大村是咱们一家么,什么辈分?”

    沐凝雪解释道:“那是你曾祖父认的本家,比你爷爷小一辈,你怎么问起他来?”

    徐煜说道:“昨天有个徐小村来找爷爷没见着,就到学里去找先生。先生说他是大村的儿子,我见小厮们都称呼他狮子街小大爷,以为也是咱家里人呢。”

    王玄清说道:“你见了他,也应该称他大哥。”

    “先生叫我们都见了。”徐煜笑道:“那小村大哥说自己懂得相法,看了我,说我是一二品的相,还说我的官星,眼前就要发动,哪会有这种事?”

    “别信他,哄你开心呢。”

    当下沐凝雪叫儿子吃了点心,看着他把当天念的生书都理熟了,从头背了一遍,方叫秀春兰春领他出去玩了。

    松江府。

    李宗师把徐鸾凤安排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学校,该校的校长姓孙,人非常的漂亮,毕业于辽东贵族女子学校,回到家自己筹办了学校。

    小学、中学、高中乃至大学,在时下还是新鲜事务,太多人对其不了解了,恐怕除了徐灏一个人外,谁都不知为何要这么细分。

    徐鸾凤对公婆说了后,准备去报道,心中琢磨着小学教员,小学教员,怪难听的!小姑子在家里和妇女们窃窃私语,说好好的少奶奶不做,去管那些小猢狲,给人教书,真不知怎么想的,若不是面对一群孩子,脸都被丢尽了。

    但管事黄大妈却在背地里说道:“咱们少奶奶真是有学问的人,现在当起女先生来了多神气?也省得在家受尖嘴姑娘的气。”

    这令徐鸾凤心里好过多了,说到底公道自在人心,甭管教的是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渗透到了汉人骨子里,作为教书的先生,无论男女贫寒富贵,在任何时期都是最受人尊敬的职业。

    把紫红色的薄丝棉袍子翻了出来,小袖口,这是一件很时髦的衣裳,高领硬绷绷衬托着脸,显得气质格外脱俗。外面披着件纯黑,花皮翻领,下摆略窄的长大衣,配着高跟鞋,已经有了近代女人的风范。

    徐鸾凤自己在穿衣镜前打量一番,实在不像个教学先生的样子,乐呵呵的吐槽自己红颜薄命再加上怀才不遇,本来可以科举,不见得考不中进士,反正双重委屈,把千古才子佳人的哀思都聚集在一起了。

    学校办公室,孙校长笑吟吟的说道:“承你屈就,真是感激的很,正愁学校缺少女先生呢。既然你是女子师范的大才,那五六年级的学生就请你负责教导吧。”

    徐鸾凤对新式学校的一切不陌生,忙说道:“我只能够教教功课,训育的责任可负不起,因为我自己也还胡闹呢,怎么能够板起面孔来教导别人?”

    孙校长笑了,说道:“我至今待字闺中,家里人不许时常来学校。功课就请苏先生与陈先生商量分配好了,苏先生暂代副校长。”

    苏先生是一位和气的姑娘,年轻,漂亮,乐观,乃是孙校长的同学,随父亲到了松江府做官,闲不住出来做事。她的父亲常年在辽东,即所谓的新派开明人士,对徐灏十分推崇,也乐于见到女儿做个有用之人,而不是传统的嫁人生子,一辈子寂寂无闻的花开花落。

    但是苏先生有些单纯简单,絮絮问徐鸾凤是哪里毕业的,徐鸾凤解释是金陵女子师范,如今因为家居太无聊,所以情愿担任一些功课玩儿。

    谁知苏先生连连摆手道:“在这里教书当玩可不行,也不容易,统共就只有我们两个教员,孙校长是挂名的,她平日不常到校里。我们俩六个年级分别坐镇两个教室,彼往此来,一刻不得脱空,否则学生就要闹得天翻地覆了。”

    一边的陈老师是个中年妇人,很有才华,因丈夫故世出门靠教书赚钱养活子女,插话道:“咱们的学校小,除了两间教室和一个办公室,其余都住着人家,这些人家里多的是泼妇,假如学生们嚷的狠了,她们就会跑出来大骂。”

    徐鸾凤问道:“是学校租房子给她们住吗?”

    陈老师叹道:“不是,倒是学校向她们租的两间半房子,而且时常付不起房租,所以只得由着她们闹去。走的那位洪姑娘,就是被她们吵不过才愤而离开的。”

    顿时徐鸾凤为之默然无语,原来学校竟是这般的举步维艰,这般的寒酸,她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总不成才进校门就说不要教书了吧?再回家当少奶奶去给小姑子笑话?

    再来孙校长她们都是可敬的女人,这么困难依然坚持理想,自己也得学着面对任何苦难咬牙忍受一下,做人就是要争一口气,若不争气,平民的孩子就要更加苦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一章 汉家寨

    西北。

    徐烬没有发现胡斯儿一家子的鬼祟,因为他们已经把信仰藏入了地下,其实就算光明正大的搞宗教仪式,官府也不会怎么样,兰州城内的清真寺从未被关上过,事实上大多是这些劫后余生的回民自己风声鹤唳。

    徐灏记着后世一些形容,当伊斯兰人的人口比例很小时,人们往往非常的温顺。

    徐烬骑着马出了关,在辽阔的大草原上,茫茫戈海中随着队伍巡视。炎炎的烈日烘烤着他,这在冬日里是最棒的享受,他一连几天在静默中颠簸。

    似乎依然能闻到冻土下的草味儿,迎着舒缓起伏的草原,他一言不发默默的走着。天地之间,自古这片被严寒酷暑轮番折腾了无数个世纪的地方,人们变得粗犷强悍,心底的一切都被冷冷的面容挡住,如果没有烈酒或是什么特殊的东西来释放出草原人柔软的那部分天性的话,你永远休想突破彼此的隔膜。

    没有汉人喜欢蒙古人,起码在明朝之前如是,因为他们是最残暴的野兽,永无休止的掠夺杀戮长城内的汉人,即使很多牧民热情豪迈。

    当然那是指草原深处的蒙古人,居住在长城内外的牧民不认为自己是蒙古人,他们可能是匈奴、突厥、鲜卑、西域、党项、辽人等等的后裔,已经在西北与汉人共同生活了不知多久,他们一样渴望稳定而富足的生活,厌恶也惧怕北边的强盗。

    但是蒙古铁蹄的征服,大多数牧民被强迫成为了蒙人,蒙古化至今将近两百年了。

    在一处绿洲,牧民们纷纷走出蒙古包,欢迎徐烬等大明军人,带来了他们急需的茶叶烈酒,明军也需要皮毛等货物。带回去可以抵得上这一次出来的所有花费。

    徐烬的同僚白音宝格力今年十八岁,他是这个部落的孩子,父亲是大明册封的百户。

    徐烬注视着白发苍苍的奶奶高兴地笑眯了眼,她扔给了自己一个牛皮酒囊,然后亲热的把孙儿揽在怀里,滋地一声在白音宝格力的额上亲了一下。

    蒙古包里,有个文文静静喝茶的黑眼睛的小姑娘坐在里面,徐烬解开自己身上的腰刀,信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索米亚。你是叫徐烬的汉人吗?”

    小姑娘的嗓音甜甜的,挺好听。徐烬点点头,朝着白音宝格力笑了笑,对方笑了,小姑娘也笑了,徐烬拿起牛皮酒囊灌了一大口奶酒。

    族长亲热的招待他们,满满一大盘的羊肉端了进来,但是明军一个个兴致缺缺,他们现在最稀罕的不是肉而是菜。

    喝足了烈酒,微醉的族长扶着儿子的肩头。走到外面呼吸着新鲜空气,一把扳过白音宝格力的肩头,缓缓说道:“孩子,从你母亲被鞑靼人杀死的那天。我就一直想报仇,那年我亲手宰了三个鞑靼人,兑现了誓言。如今我老了,为了部族的安全。你该知道我有多累,好好干,我的小牛犊。你要像你的爷爷和父亲一样,额吉家的男人都是男子汉,你要做个骑马的男人。”

    徐烬听说过白音宝格力的童年和自己很像,他父亲像发了疯似的在明军中服役,他和奶奶寄居在族人家里。从小,他成了一个帐篷里的孩子,学会了拾粪,捉牛犊,哄赶春天时的羔羊,学会了驱赶健牛去草丛里的井台拖水,学会了用自己制造的小马杆套羊和马驹。

    索米亚与他同岁,都是羊年生的,也都是奶奶的宝贝。他们俩一起干活,青梅竹马。

    草原上任何一个男孩子都梦想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每当成年男人因打仗等各种原因离开家时,男孩子都会从心里升起一种战胜父亲尊严的自豪感,已经无需长辈来发号施令了。在这茫茫草原上,男孩会威风凛凛地挺直身子,女孩们会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信赖而折服地注视着他们。

    快要过年了,妇人们都穿上了用牛粪烟熏得鲜黄带着鲜艳花边的新皮袍,徐烬带来了送给她们的礼物,蒙古包里坐着六七个女孩子,兴高采烈的翻看那些月饼、花手巾、瓷茶碗。

    草原给了生长在辽东的徐烬亲切感,他走上了山坡,看见蓝玻璃般的河水静静流淌,在远方的大地上划出了与汉人的界限,望着河湾里隐隐约约的星点毡包,徐烬默念着故乡这个词汇。

    三天后,明军离开了绿洲,冒着风雪赶往下一个卫所。徐烬骑上了部族赠送的一匹雄峻黑战马,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火枪,身后想起了嘹亮的战歌,他扯转马头,远远看见那银发的老奶奶正精神抖擞的边走边唱。

    她一手牵着孙儿,一手牵着索米亚,她步履坚定,银发在风中一飘一瓢。

    当天的夜里,老奶奶坚持躲到蒙古包的西侧去睡,把灶台正北属于新婚男女的那块白垫毡空出来了。

    如今,不仅仅是河北河南和山东人在“闯关东”,甘肃多地县城的汉人也开始了闯关西,陕西绥德、米脂、榆林府人拉着骆驼走西口;翼察热坝等地的人奔草原,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汉家男人们仗着各种手艺,硬是敢推着桦木平车、枣木扁担,带着家伙妻儿,穿过长城关卡闯到危险重重的关外定居。

    徐烬所在的精锐游骑兵,就是为了保障这些新兴的塞外城镇,各族百姓的安全,及时对敢于来犯的任何强盗予以迎头痛击。

    大河镇,洪熙六年开始成为移民的必经之地,已然建立了坚固的城防,居民多达一万人,男女老少无不会使用火枪。

    今年城里盖了配种站,房框立了起来,三名毕业于新式学校的兽医来了,他们都是西北人。

    距离大河镇万里之遥的天山,与北麓的蓝松嫩草判若两地,天山南麓遍地酥碎的红石,土壤是淡红色的焦土,山石上风蚀的痕迹像刀割一样清晰,狞恶的尖石棱一浪浪堆起。

    三百名疲惫不堪的骑士在这种雄大磅礴的荒凉中,已经顾不上感慨自身的渺小了,继续沿着山坡缓缓前行,向导已经返回。

    跋涉万里,队伍终于走进了汉家寨,一炷狼烟在山巅渺渺升起,猛然间明白了大漠孤烟直的真谛。

    汉家寨坐落于新疆吐鲁番北,天山以南的一片铁灰色的戈壁正中。没有植被的枯山像铁渣堆在一起一样,寸草不生。

    这样的恶劣环境下,住着十几户人家,早在汉代以来便有汉人在这里肯屯生息,唐宋设置府县,又一批汉人迁到了异域。

    从汉至今,汉家寨至少已经坚守生存了一千多年。

    三百名骑士在空地上下马整顿装束,四周的泥屋门口,有老有少痴痴地盯着他们,因为已经好久没见过外来人了,这里贫瘠到了无人惦记的地步。

    有个身穿破红棉袄的小姑娘,惊慌的看着他们。

    骑士们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村民们都是汉人服饰,一瞬间他们明白了,这地方确实叫做汉家寨。

    自汉代的各种地图上,汉家寨都会在上面找到,在这样的绝地里,究竟怎样的生存下来,种什么,吃什么,在后世已经成了谜。

    但是这绝不是神话,新中国成立之后,汉家寨依然存在。“宋使.高昌传”据使臣王延德有“又两日至汉家砦”之语。砦就是寨,都是汉人坚守的地方。

    大明骑士们动容了,小心翼翼的哄着小姑娘,说我们是你的亲人,来自你的故乡,等小姑娘羞涩的笑了,这些战士显得比什么都开心。

    然后骑士们自发的为这些汉民留下了所有能留下的东西,他们肩负着出使西域的重任。

    第三日,骑士们离开了汉家寨,继续向吐鲁番盆地前行。大地倾斜的更厉害了,笔直的斜面上,数百里铺伸的黑石头闪烁着白光。

    骑士们忽然停下了脚步,一齐回首天山,整个南麓都浮升出来了,峥嵘嶙峋,难以言状。再俯视前方的吐鲁番,海市蜃楼般的已经现出了绿洲的轮廓,并不遥远的距离,汉家寨的汉人却世代坚守着他们的责任,住在荒凉的山上。

    在如此悲凉严峻的环境中上路,每一个男人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决绝的气概,目光变得坚毅,明白了他们该为何而战!他们感到了那份坚守如同这风景一样的苍凉广阔,感同身受的荣耀在心中沸腾。

    走过一个转弯处,骑士们还在想着汉家寨,不知道有没有重逢的日子。

    最前方的斥候忽然激动的勒转了缰绳,大家伙纷纷扭头,看见了山崖上有一个小巧的红艳身影,是村子里小女孩的破红棉袄。

    男人们强忍住心中的激动,继续着他们的旅程。从那一日告别了汉家寨,也是从那一日起,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在不知不觉之间,坚守着什么。

    有个骑士后来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他写道汉家寨是生平以来最令他感动的经历,在永乐洲,在汉王州,他总是回忆着汉家寨,仔细想着每一个细节,当年走过汉家寨戈壁时,在那种空山绝谷下的难言感受,至始至终会充盈在心底胸间。

    洪熙十二年,徐灏命义子徐烬护送大批物资抵达汉家寨,为村民们修建了坚固的城堡,沿途修建了三十六座边寨,重现丝绸之路。(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二章 教师生涯

    徐鸾凤开启了教师生涯,五六年级合起来只有十**个学生,倒是有几个女人,年纪看上去同她差不多大了。

    问了下,这些女人无一例外都想识字,家中也基本衣食无忧。

    楼下的教室里,包括一二三四年级,其中一年级新生因人数和年龄的缘故,还有着春季秋季之分。

    设立的学科很多,已经有了初具标准的课本,其中国文课与传统私塾没有太大分别,区别是用白话的解释更多些。

    相比楼下先生教课的繁琐,嘴巴一刻不得停,在楼上的徐鸾凤因学生的人数少,年龄也大了些,故此比较清静。再来她明显一副贵族少妇的姿态,也多少震慑了些孩子,就是不知这样的威慑力能震慑多久。

    她教书教得很快,讲完了,便让学生自己不懂的问,一面侧耳倾听楼下有什么动静。

    徐鸾凤还负责给低年级教常识,她真怕了年纪小的孩子,一张张滚圆白胖胖的面孔,有时候墨笔干了,他们就把它含在嘴里嚼,弄得嘴角都像画上了胡须,劝之不听,呵斥亦无效。

    有时当开课的时候,顽皮的孩子也不肯听,尽向着你傻笑;提问时,有的学生回答的莫名其妙,有的答案能让人笑痛了肚子。

    有时候突然冒出来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指着某学生沙着喉咙喊道:“先生你瞧瞧朱二虎啊,他在偷偷挖屁股-眼。等会子这双手还怎么写字呀。”

    这令初来乍到的徐鸾凤非常的不适应,也手足无措,这种事身为先生也无可奈何。譬如说张小弟摸了赵小弟的小丁丁,林小弟说吕小弟的父亲是铁匠,曹小弟借了他表妹的狼毫笔不还了,或是朱小弟又在掏屁股,类似之事真是说不胜说,听不胜听。

    别人看来似乎可笑,身处其中又幻想着校园浪漫的徐先生却笑不出来,鸡零狗碎的麻烦真比痛苦忧愁还不如。比起在金陵求学时。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动辄她心情郁郁的,透不过气来,只能两眼望着天。

    每天早起的她不好意思让下人起来做饭。家里不稀罕她每月一两银子的薪水。路上买早点吃吧。又怕撞到学生不好看,只能饿着肚子一步步挨到教室里。

    一课国文,一课诗词。一课算术,一课常识,一课历史,累得头晕眼花。下课时小学生也不肯安静,有时候丢东西到人家的水缸里,推了人家的小孩子,说了句不大好的话,于是那些被侵犯的泼妇就在外面骂了起来。

    “这种先生都瞎了眼嘛?也看不见这些小猢狲,捣他娘的乱!等会孙校长来了我准告状去,男人家就是比女人家明理,呸!好端端的请什么女先生。”

    起初徐鸾凤不想理会,谁知泼妇越骂越有精神,她干脆叫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学生去回骂,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她俩骂得干净利落,不一会儿就把几个泼妇的骂声压下去了。

    累了一天,徐鸾凤逃命似的逃出了折磨人的学校,进了家门,马上装出欢愉欣慰的神情,因为她要对小姑子表示,这是高尚的、有意义的、受人尊敬的工作,你没本事做,我能做,并且得到了尊敬与快乐。

    第一个月领了薪水,得来不易啊!她很想犒劳一下自己,但是不能够,仅仅才一两银子,给公公买了一打纱袜,婆婆一套衣料,小姑子四块绸帕,两盒脂粉,下人们也各有一些小礼物,钱都花光了,下个月又得饿肚子了。

    公婆对这样的儿媳妇自然赞不绝口,使得小姑子很生气,几次告诉父母,听说学校孙校长的未婚夫非常英俊。公公婆婆虽然不言语,大抵心里也有些嘀咕了。

    学校里闹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原因是陈老师有一次打了某学生几下手板,打得重了些,他的母亲跑来咆哮了,口口声声说要拖着陈老师去官府,陈老师哭得泪人似的,决意辞职不干了,转而给一大户家的小姐当了教习先生。

    孙校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只得求未婚夫来代课,教室里动辄一男一女,于是乎,小姑子得知了又有谗言了。

    有一天,婆婆对徐鸾凤说,天气热了,你还是请假吧,不穿的衣裳得拿出来晒晒,你们小两口也得生孩子了。

    半年的小学教员生活,至此告以结束。

    金陵徐府。

    叶琴从桥上走过,看见一大颗腊梅,半面斜覆在池上,芬艳异常。梅花映在初日的霞光下,恰成了金黄颜色。

    她心说这一路常走过的,怎么从来没瞧见过?细看树干,又像是老株,不是新移来的,很是纳闷。回忆起诗社里咏过的红梅,也似这般仙姿佛性,却不曾有人吟赏,可见花儿也像人生的遭遇,有幸运也有不幸的。

    伤春悲秋的年纪,叶琴不免动了惺惺相惜之意,想要做几句诗,一时没有头绪,便怔怔望着那颗腊梅出神。

    忽听背后有人说道:“大清早起怪冷的,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叶琴回头一看,乃是嘉兴公主,说道:“你倒有此雅兴,一大早在园子里闲逛。”

    嘉兴说道:“我是来寻舅妈的,哪有工夫闲逛呢?”

    “我也正要去,咱俩一起走。”叶琴拉着她的手,二人一同往护春堂而来,一路走着一路说话。

    叶琴见嘉兴背后的一个宫女举着鎏金架子,上有五色鹦鹉,身子是红的,头颈是蓝白两色,又带着绿翅黄尾,华彩具备,不禁连声赞美,问她哪里得来的?

    嘉兴说道:“你不知道么,这是打永乐南洲带回来的,进献到了宫里,父皇赏给了我。我顶喜欢石头记的那句‘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可算教会了,故此带过来给舅舅舅妈见识见识。”

    “永乐洲啊!”叶琴不动声色,因为她知道干爹最近在偷偷忙着什么,对着一些东西宝贝的了不得,整日整夜寸步不离的守在燕雀庄。

    沐凝雪正在收拾房屋,摆弄几盆花,是娘家送来的两盆红梅,两盘绿萼梅,姿态甚古,绿竹也送来了水仙腊梅各四盘,与丫鬟们商量合适地方,摆设好了,尚在整理。

    叶琴掀帘子进来,笑道:“屋子里好香,到底屋子暖,花儿开得好。”

    凝雪说道:“这还是才搬来的,你若喜欢,挑两盆送给你。”

    “这里还有宝贝,您瞧。”叶琴指着嘉兴的五色鹦鹉。“

    凝雪惊讶的道:“这是从未见过的异种,应该是海外来的吧。”

    嘉兴得意的道:“我的鹦鹉还会念诗呢。”

    凝雪见状引逗着它,果然那鹦鹉支楞着翅膀,念了两句葬花诗,又学嘉兴长叹的声音,闹得沐凝雪为之失笑。

    坐着说了会儿闲话,兰春端来几碗腊八粥。嘉兴说道:“太子哥哥来信,北平有句老话,腊七腊八冻死寒鸦,今年却非常的暖和,连毛大衣都穿不住。”

    “今年冬天金陵也不过下了几场小雪。”沐凝雪蹙眉又说道:“你舅舅不时长吁短叹,说气候反常不是好事,来年不定遭什么灾,百姓又得受苦了。”

    “唉!”嘉兴跟着难过了。

    叶琴说道:“我来有件事,有老邻居家的内侄女,前天晚上到街口买东西,碰见了一帮打太平鼓的,她不该站在那里瞧热闹,等那帮人过去,连她也没了影子。有人说打太平鼓的穿着大羊皮袍子,专为裹挟妇女,五城兵马司有和他们串通的,就告了也不肯管。老邻居来求咱家大爷出面,叫官兵们赶紧办一办,把他侄女救回来要紧。”

    沐凝雪正色道:“兰春,你赶紧去和少爷说一声,叫他去找大爷,此种事怎么能出现在金陵?”

    “是!”兰春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去了。

    沐凝雪说道:“这些天得忙着筹备粮食衣物,好为来年早作准备,又要过年了,琐事一大堆,就不留你们了,自去玩耍吧。”

    “那我明日回宫,也求宫里的人捐些钱物出来。”嘉兴提议。

    沐凝雪却摇头道:“宫人的日子也不好过,算了吧。现在他们不得出京,不许干政,一个个满腹牢骚,怨声载道。再说做善事得心甘情愿,不要勉强。”

    “嗯!我知道了。”嘉兴低头见碗里的粥色如桃花,乃是糯米和红莲香稻米熬成,中有枣、栗、白果、桂圆、花生、松仁等品,陪舅妈随意吃些,叶琴不喜吃甜的,只略尝两口,便命撤去。

    二人出来,嘉兴问叶琴道:“明天湘月姐那里你去不去?”

    叶琴说道:“我最怕应酬的,有两件粗活计,你替我带了去,还带话给姐姐,盼望她抽空回来,多住几天。我等着她起腊梅社呢。”

    嘉兴说道:“蜡梅倒是个好题目,你怎么想起来的?”

    叶琴笑道:“白石桥那边有一棵很大的蜡梅,你没瞧见么?在南边差不多家家有的,不算稀罕。京城里只怕除掉西城宏济寺那棵,就要数到它了。”

    嘉兴笑道:“我们枉做了这园子的主人,就少知道有这棵蜡梅,真是笑话。”

    当下叶琴便要拉嘉兴同去玩赏,偏值萧氏打发人来寻嘉兴,说要她回宫一趟,二女只得各自散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三章 大观园

    王玄红把娇娇接到徐府长房,拜见王氏等事自不必言,上上下下都晓得她破了相,这辈子算是没了指望,而昔日娇娇虽然受宠人缘不好,可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所以大家皆好心替她隐瞒,令徐汶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这一日,王玄红陪王玄清过来打牌,夜里留宿在朱巧巧的院子,与隔壁的紫金堂只有一墙之隔。

    后半夜,躺在炕上的她猛然翻身而起,不堪其扰的对着同样失眠的王玄清,压低了嗓子说道:“老天爷,隔壁是三爷和大奶奶?”

    “唉,别提了。”

    微弱的月光自上好的徽州纱窗透过来,依稀可见王玄清在被子下头抖动不停的身躯。

    “你轻点,慢着点,别,这里不行。”女人娇媚的求饶声在隔壁蔓延过来。

    王玄红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平日威风八面的大奶奶,在床上竟是这般的娇柔?随即释然了,她何尝不是如此呢?

    很快响起了徐灏带着挑逗的声音,“别碰你这儿吗?还是这里?”

    “好难受,别,别离开。”女人的声音随着男人的低笑声颤抖着高了几个分贝,不尽的娇柔和媚惑。

    “求我,我就给你个痛快,让你就地正法。”

    “我求求你,使劲的折磨我,往死了折磨我。”

    王玄红姐妹俩面面相觑,各自苦笑不已,伴随着女人越来越高亢的喘息,男人也随之越来急促的声音。期间还有越来越不堪入耳的情话儿,坚固耐用的木床都因不堪重负发出细微的耸动声,以及令人无法忍受却又清晰刺耳的“扑哧”声,这些声音犹如天际炸雷一般的从隔壁轰了过来。

    “这不是逼我去偷男人么?”王玄红蒙住了脑袋叫道。

    王玄清微微颤抖的轻声道:“今晚那边无人值夜,呆会儿你过去帮着善后。”

    “岂有此理!”王玄红总算明白了为何带她过来的真正原因,敢情合着是帮那对见不得人的鸳鸯望风伺候的。

    忽然王玄红睁大了眼睛,问道:“姐,你是不是也?”

    王玄清也不瞒着堂妹,赫然道:“那男人一夜没个满足的,大嫂几次瞒着他让我趁机过去。不然这日子怎么熬呀?”

    王玄红喜上眉梢的笑道:“男女之事不外如是。我就奇怪为何你气色这么好,原来时常被滋润的缘故。这下子我再不必为了你与徐汶纠缠了,徐三爷才是真正的靠山。”

    “唉!别提了,我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王玄清幽幽长叹。

    “什么下贱不下贱。姐你做得对。”王玄红吃吃一笑。悄声道:“若不是我发誓给老黑守着。咱姐妹大可一起服侍他,保管迷得他服服帖帖。男人都是虚伪贪新鲜的,姐妹最是稀罕不过了。”

    “去。”王玄清白了一眼。

    很久之后。那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和男人兴奋到极点的嘶吼声,接着黑夜终于宁静了。

    王玄清见状说道:“快端水过去。”

    “嗯!”王玄红立刻兴奋起来,不是为了那种事,而是通过这般隐秘之举,她也算成了徐三爷的心腹。

    下了床,打了热水,王玄红开了暗门,顿时一股欢爱过活的味道扑面而来。

    老于此道的她不当回事,目光朝着里面望去,垂着的大红销金撒花帐子被赤金凤头钩挂着,一览无余的大床之上铺着的银红金线牡丹吐艳锦被,半遮半掩的盖着一对依旧交缠在一处的身影。

    男人半支着身子躺在外头,强壮的后背在宫灯的光线下闪现着汗水,王玄红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能瞧见里面朱大奶奶散乱着长发,白瓷般耀眼的胸脯。

    徐灏对她的出现稍有些惊讶,随即也不当回事了,不过还是把锦被盖住了下半身,闭上了眼睛。

    享受着余韵的朱巧巧对王玄红使了个眼色,让她过来搀扶着自己下床,二人一起去了浴池。

    与此同时,邬夜春百无聊赖的在丈夫书房里各处翻看,忽然在书架抽屉内翻出了一本春画,见上面花花绿绿,花的玩意好看有趣,骂道:“这天杀的,有这样的好东西,他藏着做什么?我且拿了,等叫他照着样式做来,方才饶了他。”

    邬夜春回到房中,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皆是她生平从未做过的样式,不禁奇道:“他既然都看过,怎么从来不学做一个呢?难道就不好奇?”

    大抵这画风走的是夸张一派,小丁丁个个粗并且大,比例十分的不协调,邬夜春心中猜疑不定,心想这画的怎么这般大?为何他身上的却那么小,莫非有男人竟有这样大的?听说三哥本钱雄厚,或许就是这般规模,唉!三嫂她们真真好福气。”

    其实徐灏的也不过是中人之姿偏上一点点而已,口干舌燥的邬夜春数了数,一共二十四幅,也就是二十四个闻所闻问的姿势,干脆叫丫头拿酒来吃,擎等着晚上徐海回房,大家照着好生戏耍一遭。

    却说徐海自松江府带回来一个苏州小厮,眉清目秀十分讨人喜欢,放在书房中收拜帖等事,早有意试试小厮的滋味。

    晚上他醉醺醺的回来,叫小厮斟了一杯茶送来,色眼迷离之下,看他的嫩脸红红白白,十分可爱,遂一把拉了过来搂着脖子,亲了一口。

    谁知小厮也是个行家,马上吐出了舌头,徐海心中叫妙,纠缠一阵难分难舍的分开,叫他去关上了门,然后背过身去褪下裤子,此处也不必细表。反正小厮乃是轻车熟路,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这边邬夜春等了半天不见人影,丫头说人已经回来,忍不住又去了书房。隔着窗户,听见里面有动静,邬夜春顿时大怒,以为男人在里面勾搭哪个下人媳妇呢,顺着窗帘的缝隙向内一张,只见徐海正两手扳着小厮的胯部抽抽扯扯。

    最可气的是小厮善于逢迎,做出许多女人样的娇态,嘴上哼哼唧唧个不停,使劲将屁股朝上乱拱。

    邬夜春见了,一腔愤怒直从脚板冲上了脑袋,叉着腰高声大骂道:“没廉耻的奴才,干得好事。”

    出其不意之下,吓得徐海一屁股跌坐地上,动弹不得。那小厮听出是奶奶的声音,也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穿裤子,光着屁股慌张开门要跑。

    不想邬夜春也正要开门,当下二人撞了个满怀,将邬氏一头跌了个四仰八叉,小厮惯性的扑在她身上,软绵绵的如同撞在了棉花包上,啥事没有,飞快爬起来就跑。

    幸亏两个丫头及时扶了一下,所以邬夜春没有受伤,主仆三人看着光屁股急急如丧家之犬的小厮,也觉得好笑。

    徐海自知有错在先,忙上前扶着她,邬夜春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以为瞒了我,同小厮干这恶心事,你自己说,是什么罪?”

    徐海分辨道:“其实你看错了,我今日在外头吃了块冷西瓜,喝了几杯冷酒,回来肚子疼,疼得我受不了,叫他拿热屁股替我烫烫肚子。放着你这样香喷喷的美人不用,岂能去走他的臭屁股门子?”

    “得了得了。”邬夜春懒得计较他的诡辩,风气如此,也没法过于计较,谁让自己只是二房呢。

    当晚借此让徐海愧疚之余,竭尽全力的用春画上的姿势伺候,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涟漪小居,涟漪与嘉兴对弈,小叶子徐湘月等人观局,屋子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落子之声。棋到中局,黑棋的一角被白棋吃了,只要打个劫,便能将中间的一大片连接起来,角落的黑棋即可救活,可是却短了几个子。

    嘉兴拈子未下,正在低头凝思,徐湘月说道:“你得防着她倒脱靴,若吃上那一片,可丢的更大了。”

    嘉兴顿时省悟,不禁哎呦一声,忽然听人说道:“三爷来了。”

    众女忙起身去迎,春风满面的徐灏走了进来,笑道:“我无事过来坐坐,你们不用管我。”

    见他今日格外高兴,众女也跟着喜笑颜开,嘉兴把自己做的腊梅诗拿给他看,涟漪和小叶子商量煮一桌素食。

    嘉兴说道:“百花里头,我最喜欢的就是腊梅和水仙。那年我在北平也种了一棵素心腊梅,可惜没有种活,没想到这里到处都是梅花,令人时常流连忘返。”

    徐灏笑道:“在南方,家家院子里都有一两颗山茶腊梅,不当回事。而到了京城,就那么的贵重,真是物离乡贵了。”

    “在金陵难得,在北方就更难得了,舅舅你看这盆腊梅如何?”嘉兴伸手一指。

    徐灏见炕几上摆了一大盆腊梅,不知是从自己房里搬过来的,点头道:“不错!”

    徐湘月笑道:“你们真会收拾,这花儿到了你们这里,也开得分外耐久。”

    “是舅舅屋子里太热了。”嘉兴解释道:“梅花喜冷,本不该放在屋里,人家讲究一些的,梅花都要搁在冷窖里呢。”

    其实徐灏是应邀而来,原来几个女孩子极为推崇他的石头记,便有样学样的联手作画,画了一幅想象中的大观园图,费时三个月之久。

    丫鬟抱着一大卷子画轴进来,外头有油绢裹着,徐灏起身接过来,慢慢揭开了油绢,见鹅黄绫子裱成的幅头,上有古铜色冷金笺,篆书“大观园图”四字,非常的精美。

    徐灏心说单单这幅画若流传后世,一定价值连城。(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四章 玉环

    徐灏观赏着一幅工细全图,女孩们自己推敲琢磨,借鉴徐家的园子,从园门一带玲珑山石画起,那省亲别墅、有凤来仪、怡红快绿、蘅芷清芬、杏帝在望等各处座落、楼台、廊榭无不画得栩栩如生。

    连门窗的样式,门扇上的花纹都描得十分精致,连一带荷花菱叶的藕香榭、紫菱洲都有,山腰里一片梅花的是栊翠庵,山顶上苍松翠柏中有一座敞厅,必是凸碧山庄了。

    难为她们整理的这么详细,徐灏记忆中的石头记非常残缺不全,往往今天想起一段情节,明天记起一个片段,却禁不住身边的女人孜孜不倦的记录下来,久而久之,一部红楼要诞生在徐灏之手了。

    徐灏说道:“那边芦苇丛里的竹子桥,紧接着临水茅屋,不是芦雪亭么?只少了个披着蓑衣的宝玉。这一片稻田,映带着杏花杨柳,还有些土墙草舍,多半是稻香村了。那站在门外领着一个小孩子的,应该是李嫂子和贾兰,画的真好。”

    此外红香圃外一个美人,靠在石床上睡着,身上全是芍药花瓣,不问可知是湘云了,话说湘月的名字就是根据史湘云来的。

    在池子边有几个美人,靠着栏杆在垂钓,中间是位鹅蛋脸的,正钓上来一条红鲤鱼,是贾探春。暖香坞旁,太湖石畔,薛宝琴穿着金翠辉煌的衣服,在那里站着,身后有个丫鬟,抱着一大花瓶红梅花。

    山坡上画着两个人。一个金冠华服,兜着满襟的花瓣,像是贾宝玉;一个曲眉秀滟的美人。肩上扛着小小的花锄,肯定是黛玉了。

    山坡前头一座八角亭子,有个美人在亭子边扑蝴蝶,那脸庞神气宛然就是宝钗了。

    看似画得是石头记里面的人物,又何尝不是画的她们自己呢?徐灏有些感慨,这一幕幕何尝没经历过?

    徐海屋里,容光焕发的邬氏拿出了昨日的春画。徐海忙解释道:“这是李增枝哥哥家的家谱,我借来看的。”

    邬夜春捧腹笑道:“不要胡说了,他家二十四代都是做这事的么?”

    闻讯而来的钟可姑失笑道:“呆子。正因为做了这事,才得流传二十四代,若没有这事,一代就要绝嗣了。”

    因徐海在松江府胡天胡地。反倒是令二女相处和睦了些。当然内心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天晓得了,明面上装着亲如姐妹的姿态,令太太王氏非常欣慰。

    徐海嘿嘿干笑,说道:“是我在一个铺子里看见画的有趣些,借了来,怕你们恼我,故不敢拿进来。”

    邬夜春笑道:“你也是个呆子,这样稀奇的好东西。我和大姐看了为何要恼?夫妻间的事光明正大,咱们自己私下里赏玩。谁能说什么?”

    钟可姑见她说得下道,不愿以堂堂正妻的身份,陪着二人胡闹,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去,邬夜春少不得说道:“姐姐慢走,今晚让他去姐姐屋里。”

    等钟氏走了,邬夜春眼眸流转,轻笑道:“你就不能买了它?还得送回去,从此不得见了。”

    “我是扯谎哄你呢。”徐海笑道:“怕你埋怨我乱花钱,人家能借这东西?花了二十两银子呢,你若喜欢,只管长远留着好了。”

    邬氏喜道:“那就好,你过来,咱俩一起看。”

    当下二人坐在床头,邬夜春依偎在男人怀里,把春画放在桌子上,仔细欣赏,一边指指点点,讨论其中的妙处。

    不一时,邬夜春看得浑身发烫,放细了喉咙,娇声问道:“你看了这书,也会同人做这个样子么?”

    徐海撒谎道:“我除了你之外,女人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你大姐像个木头,叫我和谁去做?”

    邬氏张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笑道:“休来哄我,再说非得同别人试?我不是女人嘛,就做不成这个?”

    “怕你不肯,我巴不得呢。”徐海会意过来,主动替她宽衣解带。

    大白天,邬氏也不推阻,由着男人剥掉了自己的衣裳,光着身子坐在一起。徐海把春画头一张翻开,问道:“就照这一张做吧。”

    “嗯!”媚眼如丝的邬氏点头。

    这一张是个顺水推舟之势,妇人仰卧,两足翘起,男人竭力前耸,在寻常不过了。但是他俩仍然兴致盎然的模仿,好似头一遭的样子。

    邬氏有个怪癖,下身的毛发一定要剃干净,非常的光洁好看,徐海对之爱不释手。

    两个丫鬟躲在窗外偷看,见男主人同女主人的两件东西合二为一,清清楚楚,自然瞧得不克自持,好半天完事了,她俩赶紧端着水进去,脸上红彤彤的。

    徐海与邬夜春也不避讳,连裤子也不穿,披了上衣吃酒助兴。很快又到床上演第二出戏。邬氏怕男人偷懒,说道:“咱们也不必挨个试,随手翻开一张就照着样儿,定要做得入神。我做的不像,罚我一两银子东道请客,你若做得不用力,罚银十两。”

    徐海笑道:“可以。”

    邬夜春伸手一翻,是个倒浇蜡烛的姿势,男子仰卧,妇人骑在上边动作,二人有样学样的学了起来,两个丫头依然躲在窗外,瞧得津津有味。

    邬夜春自己先累了,歇了一盏茶的时间,又揭开了一张,竟是妇人伏在枕头上,屁股撅着,男人在背后顶着臀部,那妇人一手揉着妙处,承受着后庭之乐。

    邬夜春赶紧翻下页,被徐海一把按住了手,叫道:“你方才自己说的好,不许撒赖。”

    邬夜春苦着脸道:“这一张原不算的。”

    “怎么不算。”徐海可算逮到了机会,不依不饶。“不行,说话要算话,不能换。”

    “不行。”邬夜春不乐意了。“这件事从来没做过,不知疼不疼?你昨晚与小厮干了,干嘛来缠我?”

    “我没有,你别来冤枉我。”徐海笑道。

    邬氏嗔道:“你少说鬼话,我当时看的明明白白,你干了那事,我又没恼。你说。到底什么滋味?”

    徐海说道:“起先就是烫肚子来着,后来那东西不知不觉就自己钻了进去,连我也不知道。”

    “不要胡说。”邬氏狠狠咬了他一口。“我看见他挺着屁股,往上一迎一送,嘴里哼唧唧,难道那里头也快活不成?”

    “自然快活了。若疼。他怎么会装出那舒服模样?”徐海谆谆善诱。

    邬夜春不禁心动了,有心试一试滋味,笑嘻嘻的点头了,大喜的徐海扑了过来,此处自是省略八千字。

    紫禁城,坤宁宫。

    皇后张氏对徐灏愤怒的道:“太子远离京城,竟私自选美人进宫,而那贱人皆是妓户出身。把个好端端的太子折磨的形销骨立,气死我了。”

    “嫂子你息怒。”徐灏缓缓开口。“年轻人嘛,免不了喜好女色,咱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干涉,只能劝他知道节制。”

    张氏气呼呼的扔过来一个东西,徐灏拿起来一看,顿时无语。

    原来也不知道谁偷偷给朱瞻基进献了两个美人,一个叫彩儿,一个叫云儿,成天在寝宫里伺候。朱瞻基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远离父母,岂能无动于衷?

    别说朱瞻基生得风神秀朗,就算丑陋无比那也是未来的君主,彩儿云儿一见他即生爱慕,又见他一双眼睛只是绕着她们转,看透了男人的心思。

    云儿飘飘然的走到床前,若无其事的打扫床铺,朱瞻基看着她的媚态,故意伸脚踩住了她的裙边。云儿朝他一笑,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含义。

    朱瞻基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弯下身来,把手伸到了裙子里,摸着光滑的小腿。

    云儿脸上飞红,低眉垂首羞答答地把脚抽了回去。彩儿站在一边窃笑不已,朱瞻基笑嘻嘻的靠着云儿的脸,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耳垂。

    彩儿故意说道:“殿下如此嬉戏,有失礼仪,还请自重。”

    “龙凤呈祥,何来的失礼呢?”朱瞻基侧过头去,见她肌肤如同凝脂,十分的秀色可餐,笑道:“姐姐多担待着些,我与她进去一会儿。等她出来,再来换你。”

    说到底朱瞻基不敢肆无忌惮,对男女之事也很单纯,拉着佯作娇羞之态的云儿进了里间,急忙忙替遮遮掩掩的她宽衣解带,熟练的把人放倒在了地上。

    完事了,云儿笑着推了他一下,说道:“我腿都麻了。”

    累了睡了一小觉儿的朱瞻基睁开眼,见她纤细的双腿还挂在自己的肩上,怪不得腿麻呢,轻轻放下来。

    云儿爬起来用手帕随便擦了擦,急忙穿好衣服,整理鬓妆,见太子懒洋洋的没有动作,问道:“为何不起来,要我伺候吗?”

    朱瞻基轻笑道:“等彩儿进来。”

    云儿知道太子年轻恢复的快,还嫌不满足,笑嘻嘻的挑逗了几句,转身出去了。

    很快彩儿来了,先递过去一个玉环,朱瞻基接过来仔细端详,见上面雕刻着双龙,龙的舌头相互缠绕,形成一个凸起的螺旋,上面有个小孔,不知做什么用的。

    问彩儿她只是笑,也不解释,自顾自的脱下衣裳,把玉环悬在梁上,用白绸缠在自己的腰部腿部,一副要备受欺凌的可怜柔媚模样,又让太子帮忙缠紧了。

    朱瞻基别看贵为太子,又何曾见过这个?顿时两眼冒光,并且绸带和玉环均是用药泡过的。

    朱瞻基试了一次,果然感觉不同以往,粗暴的在美人身上尽情发泄,直到彩儿受不了求饶,方才罢手。

    简单诉说完经过的张氏自己也脸红了,气道:“你说,像话么?如此险恶用心的女人,绝不能留在宫里。”

    徐灏暗道真是精彩啊!怪不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呢。(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五章 莫知我哀

    不消说张皇后十分恼恨,徐灏也觉得怪异,这什么彩儿云儿到底是怎么进宫的?为何精通房事和药物?

    朱瞻基还未成亲,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身边有一两个专门安排的成年宫女侍寝,既不能让太子食髓知味,也不能让他没有女人,就和大户少爷的通房一样,张皇后安排的可谓是煞费苦心。

    徐灏不认为能查得水落石出,而干这种事的幕后之人貌似有些多,说穿了女色是最古老也最行之有效的手段,只要朱瞻基沉迷于女色,就看朱高炽的反应了。

    看了眼愁眉不展的张皇后,徐灏说道:“臣马上知会乾清宫,若有人进献谗言,不难追查到真正指使,而且臣保证为太子建言,保他无事。”

    “那我就放心了。”张皇后就等着这一句,即使长子的地位无可动摇,但她也不能不防,现在有了徐灏一句承诺,基本朝中在无人敢轻易跳出来了。

    未成亲就与两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整日厮混,肯定对朱瞻基的名声影响很大,又是药物又是捆绑的,怎一个荒-淫二字,暂时消息还未传出去,不久或许就要人尽皆知了。

    徐灏没有过问怎么处治彩儿云儿,这些宫闱隐秘能不知道就不要知道,就算知道了也要当做不知道。

    宫中没有秘密可言,稍微有些长远眼光的人,都会秘密安排心腹进宫当太监,防不胜防。

    王振在宫里因奉事小心。谈古论今能说会道,又是个秀才出身,选了他去东宫伺候。相比其他人。徐灏倒觉得王振很‘可靠’,故此没有动他。

    太子对王振来说是一艘巨船,只要这艘船不沉没,他就能跟着飞黄腾达,是以侍奉太子格外尽心,又处处依从,既得到了太子的欢心。也能博得帝王的好感。

    这次就是他察觉出了不妥,明知劝说太子无用,急忙忙把消息传至张皇后耳朵里。得以让皇后抢先处置此事。

    总之历史已经改变,徐灏只能通过自己的分析来观察局势,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尤其是站在高处的时候。因为你很难看到背后的冷箭。这时候方体会出了姐夫张辅的小心翼翼。明哲保身的前提下,确实是不能牵扯到皇位之争上,当然要尽可能的站在合法的皇位继承人这边,又不要轻易开罪那些候选者。

    此事他只是答应了替太子背书,没有管锦衣卫怎么去调查,选择静观其变,有预感的是京城将不再平静。

    冬去春来,京城中的融雪已融化。一片片的迎春花开得娇艳,芳草也破土而出。露出鲜绿色的嫩芽。一个冬季缩在屋子里的人们,纷纷赶到野外踏青游玩,红男绿女随处可见。

    街市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似比往日还要高亢,相对于松江府辽东等地的日新月异,金陵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迎客楼来了一赤脸汉子,一身的粗布衣衫,穿着草鞋,绑着裹腿,戴着斗笠,背着一个包袱,风尘仆仆的走进客栈。

    店小二忙赶过来招呼,殷勤地擦拭桌面,一面问道:“客官吃点什么?”

    “一壶茶,两碗肉,八只馒头。”大汉瓮声瓮气的说。

    “不来点酒?”店小二疑惑的问道。

    “某从来不喝酒。”大汉答道。

    看汉子的模样很像红脸关公,膀大腰圆身材健硕,一坛子酒未必够喝,却说什么不会喝酒,看他的衣衫打扮,显然是个没钱的主儿。

    故此店小二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转身走了。那汉子浓眉紧缩,目光看着窗外,没有注意到店小二的脸色。

    他在等人,时辰已经快到了,目光急切的洒向户外,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觅。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倒了一碗茶,咕咚咕咚的几口喝光,用手背一抹嘴巴,抓起一个馒头,三口两口咽进了肚子里,八个馒头两碗肉,短短时间全吃了,拍着桌子喊添茶。

    “都第三壶了,不要钱是不是?”店小二心里嘟哝着,拎着水壶懒懒地走过去给他续水。

    大汉说道:“茶都没了颜色,换过再续。”

    “客官,这水不要钱,茶可是要银子的。”店小二歪着头戏谑地说。

    大汉二话不说,从包袱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够不够?”

    “够,太够了。”店小二盯着银子满脸笑容,心说我他妈的看走了眼,合着是位财神爷。

    赶紧高喊后灶烧开水,换了好茶叶,为大汉拿来上好的细瓷小茶碗。

    大汉拦住说道:“不必了,还是粗瓷大碗好使。”

    “果然是豪爽汉子。”店小二笑嘻嘻的道,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宦官摇摇摆摆的走进来。

    店小二忙笑脸相迎,叫道:“李公公多日不见,今日怎么得空来小店了?”

    “难得一个好春日,也出来走走。”李公公说着,扫了一眼店中的客人,一眼瞅见那红脸汉子独坐一桌,便走过去坐下来,“给我切一斤猪耳朵,包好。”

    “好嘞!您稍等。”店小二转身去准备了。

    李公公低声说道:“跟我走。”

    等店小二捧着一斤猪耳朵出来,李公公起身付账告辞,慢悠悠的离开了客栈。汉子也随着他离去,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跟在后面,三转两转到了一个偏僻之处,那汉子紧走进步上前。

    “你就是杨广?”李公公问道。

    “正是。”

    “今夜二更天,我在东门候你。”李公公没有废话,转身扬长而去,那包猪耳朵也随手丢在路边,任由野狗去抢食。

    乾清宫,徐灏皱眉站在帝王身边,春天似乎给洪熙皇帝带来了生机,看着窗外明媚的春色,杨柳新绿,他很想出去走走。

    小太监一左一右的扶着他走出宫殿,朱高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多好的阳光,一年之计在于春。嗯,雪云乍变春云簇,渐觉年华堪纵目。徐灏,人人都说你有才,今日别藏着掖着,也说一句应景的诗词。”

    杨士奇等大臣见皇帝面目憔悴,脸色灰白,不禁黯然。徐灏心里反复说奇了怪了,怎么突然之间就虚弱成这样?想着心事,随口说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朱高炽笑道:“朕来个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几乎同时,大臣们都默念着白居易在六七十岁高龄写出的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神色纷纷为之一变,预感到了不吉。

    徐灏强笑道:“臣最喜欢陆游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朱高炽精神好了一些,说道:“若说春色,谁能比得上清照大家呢?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红肥绿瘦!惜春之心,在少女的问答之中尽显纸上,徐灏你是个护花之人,想必最懂得这些。”

    徐灏说道:“这令我想起了后唐的冯延己和李璟,亦是一君一臣,敢问陛下‘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朱高炽哈哈一笑道:“说得好,真真吹皱了一池春水,干卿何事?欧阳炯的清平乐,寥寥八句,连用十个春字,原本一个字来回反复启用,此乃大忌,但是这十个春字却令人不觉得累赘和啰嗦,读起来只觉得满纸生春,一股春风扑面。”

    正好昨日涟漪还背过来着,徐灏信口道:“春来阶砌,春雨如丝细。春地满飘红杏蒂,春燕舞随风势。春幡西缕春缯,春闺一点春灯。自是春心缭乱,非干春梦无凭。”

    “看来你没把诗词搁下,好。”

    朱高炽很是意外,已经记不清徐灏多年没有谈论过诗词了,没想到今日陪着自己滔滔不绝,心情为之低落下来,随即神色开朗的笑道:“诸位爱卿不必忧虑,朕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们也不必劝朕,我答应不近嫔妃就是了。”

    徐灏摇头道:“女色对身体的妨碍有限,最主要的不要乱服药物,尤其是来路不明的所谓仙丹。”

    “朕记住了。”朱高炽似乎听进去了,念了一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转身走了进去,随后飘来“载饥载渴,莫知我哀。”闹得大家伙面面相觑,对视无言。

    杨士奇终于长叹道:“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行逢落花长叹息。今年落花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徐灏轻轻一叹,转身远去。

    大臣们明白徐灏的意思,是感叹那一句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如果这时候帝王驾崩,那年轻的太子继位,这未来会怎么样呢?希望依然是天上人间吧,也幸好太子很符合一位明君气象。(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六章 沉醉东风

    徐府花园,今日涟漪姐妹们又多了一位新朋友,年仅十三岁的孙望月。

    因出现了宫女诱惑太子一事,除了负面影响外,也说明了太子已经长大成人,应该开始物色后-宫人选了。

    是以张皇后的母亲彭城伯夫人抢先出手,她是永城县人,得知永城县主簿孙忠之女孙望月容貌俊美,知书达理,便亲自推荐给了张皇后,被养在了坤宁宫。

    张皇后的用意不言而喻,想让儿子身边有个自己人,好让心猿意马的朱瞻基身边有信得过的美人,而乖巧伶俐的孙望月也不负众望,一进宫即和刚刚返京的朱瞻基彼此相处的非常融洽。

    暖阁里,老太君在和彭城老夫人说说笑笑,张皇后也和朱巧巧沐凝雪等人聊天,徐灏注视着孙望月,心说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会否是未来的大明皇后呢?

    这一个月来,各方皆在紧锣密鼓的替朱瞻基物色太子妃人选,为了避嫌,徐家没有参与其中,并且连张皇后自己也有些犹豫,谁也不知她是否会替孙望月出头。

    朱巧巧说按照常理,皇后不太可能建议孙望月,恰恰因为孙望月是张皇后的人,对此徐灏深以为然。

    今日张皇后驾临徐家,也说明皇后为此非常苦恼,举棋不定。未来国母的人选太重要了,关乎着大明百年气运,谁都不敢视若等闲。

    相比长辈的操心,女孩们多少显得没心没肺。东拉西扯尽说些有的没的。

    粉妆玉琢的沐兰香叫道:“这些日子可把我闷坏了,若是一个人来得了,我早就飞了来啦。都是我娘舍不得我。不让我来这边住。”

    涟漪笑道:“你年纪还小,来了也只是一味拉着二弟胡闹,倒耽误了他的学业。”

    “那这次为什么请我?”沐兰香一脸娇憨。

    涟漪指着笑吟吟的徐煜,说道:“都是你弄的鬼,估量我们不知道么?”

    “不是我,不是我。”忙摆手的徐煜脸有些红了,偷偷望了沐兰香一眼。对方也正偷偷的看着他,两个小人同时脸色更红了。

    满室哄堂大笑,初来乍到的孙望月瞧得有趣。也不禁笑了,徐家的一切和宫里一样令她大开眼界,但是宫里的气氛有着说不出的古怪,凡对她好的人。都反复叮嘱时刻皆要谨言慎行。不要做出格的事,说出格的话,哪里有徐家来得轻松自在呢?再说她在宫里只是个寻常的小宫女,一点都不自由,自惭形遂之余,也为之羡慕万分。

    徐家女孩们对她的态度都很亲热,本身年纪小没什么心机,再来也没有任何的潜在利益冲突。如今朝中有不成文的规矩,权贵之女无论如何不能册封为皇后。一律得挑选家世寻常的贤女,谁都知道打死徐灏也不会送自家的孩子进宫受苦。

    徐灏很庆幸此乃大明,若要是在满清,女儿侄女都得进宫待选,一旦选上,不是给皇帝暖床就是送给什么阿哥等王公贵族,要么就送给蒙古贵族,偏偏那么多的后世女羡慕得要死。

    说穿了,是羡慕满清时代的奴隶制,都渴望当坐享其成,所谓天之骄子的人上人,即使给皇族做奴才,反过来又是劳苦大众的主子,一句格格吉祥,福晋吉祥,小主万安,便使得万千女人为之魂牵梦绕,真是脑袋被门挤了。

    当然徐灏也脱不了俗,被人三爷三爷的奉承,很多时候也挺飘飘然,大抵在笑话脑残女虚荣心的时候,自己也早已沉醉其中了。

    长辈们看着女孩们面前摆了圆桌,一色的精致果碟,又开了两坛子葡萄酿,笑了笑也开了酒席,请张皇后坐了首席。

    席间,张皇后悄声说道:“你觉得望月那丫头如何?”

    徐灏失笑道:“她才进宫几天?我这是第二次见她,哪里知道她如何呢?”

    “唉!”张皇后微微摇头,“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她聪明太过,也很有些城府,兼且柔媚过人,做事有些冲动轻佻,不过人品端方是个好孩子。我不认为她适合做太子正妃。可是瞻基很喜欢她,自从他俩朝夕相处后,瞻基便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别说女色了,连最心爱的蛐蛐都不玩了,最近热衷起了绘画。”

    徐灏点点头,朱瞻基文武双全可不是假话,人高马大仪表非凡,又知情知趣喜欢玩乐,处事明断果决,很有主见,乃是一等一的高富帅。

    老太君和几位太太陪着彭城夫人聊天,沐凝雪等人都避开了这边,谁都知道皇后娘娘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徐府,一定是找徐灏商量事的。

    张皇后的两个兄弟,其中不争气的张升自当年被徐灏一番调教后,这些年非常的有出息,都在外地带兵并取得了战功,陆续被封了非世袭的侯爵,但也因此常年不在京师,而即使在京师,张皇后也不会找娘家兄弟。

    这也是为何张皇后极为倚赖徐灏的缘故,而且徐灏不揽权,不争权,不搬弄是非,最是令人安心。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徐灏性格如此,自是与同样心性的朱高炽夫妇相处莫逆,这么多年的相处,对于彼此的性格早已了然于心了。

    叶琴本来好冷清,徐湘月因太太刘氏曾说过一句送她进宫给太子当嫔妃的戏言,还有些避嫌的意思,都推说身子不好,却禁不过她们软磨硬扯,都给拉来了。

    女孩们似乎也有叛逆心理,当着长辈的面,反而不愿作诗作赋了。

    嘉兴公主被徐灏视为晚辈,实则是平辈,乃是嫡亲的张皇后小姑子,论起身份来,涟漪她们都以她马首是瞻,此时很野蛮的挽起了袖子,说道:“咱们猜拳吧,来个登坛点将,先推出两个酒量大的做元帅。”

    大家伙顿时面面相觑,涟漪在皇后面前也心虚了,弱弱的道:“这里只有你够做元帅,谁还敢和你对垒?我看不如咱们行令吧,我们尚可勉强奉陪。”

    叶琴瞄了眼笑吟吟的皇后娘娘,担心嘉兴没事找事闹,忙说道:“前几天咱们不是得了一本百花令谱么,还没用玩过,拿来给望月姑娘瞧瞧,用得用不得。”

    很快丫鬟送过来一本锦装小册,孙望月接过来,身边人也凑过来同看,说道:“这个还有点意思,可是得用骰子。”

    当下她们说明用骰子两个,掷了名色,即按照谱中的方法照行,因孙望月来者是客,请她起令。

    “这令我从未行过,不知该掷出什么花样来呢。”孙望月随手一扔,看是一颗四,一颗六。

    大家都道:“这一定是好的。”

    这边张皇后笑道:“女孩家家一定玩得很雅致,不外乎念诗作诗,倒要趁机看看孩子们的才学。”

    沐凝雪扑哧一笑,说道:“娘娘真是高看了我家的孩子,她们呀整天没个正形,今儿不知要醉倒几个呢。”

    “啊!”张皇后为之愕然,看着徐灏。

    徐灏满不在乎的笑道:“年少就该张狂,待字闺中的时候,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我不许任何人干涉她们的自由。”

    张皇后仔细品品,叹道:“确实有几分道理,等嫁了人,纵使想胡闹也不可得了。”

    那边翻开一看,这名色叫做锦屏春色,画了一枝海棠,底下有句词曲,“沉醉东风汗漫游”,得此句者合席公贺一杯,敢情完全是个拼酒的酒令。

    兰春把各人的酒杯斟满,嘉兴催促孙望月先喝,孙望月自是不敢豪饮,文绉绉的只喝了一口。

    涟漪笑道:“令谱上要你沉醉东风,只抿一口,哪里依着你?况且是头一杯酒,你喝的好大家才好喝。”

    “这。”孙望月为难的看向了皇后,见她含笑点头,这才把酒饮干了,然后众人也同干了贺杯,酒到了腹中,一张张俏脸升起了一丝酡红,气氛一下子为之高涨起来。

    重新掷红,数到了徐湘月,湘月扔了两个么子,笑道:“我就知道掷不出什么好的来,这必是两眼望青天,还要查么?”

    “又不是掷升官图,掷了脏必要罚的,且看谱吧。”涟漪说完翻开令谱,念道:“题作玉盘清影,画的是一枝白芍药,‘早现出珠辉玉丽’,得此者饮一巨杯。”

    “哎呀!”湘月苦着脸,“任他说得多么好听,到底还要受罚。这里没有大杯,只喝一杯算了吧,求求你们了。”

    问题是众人哪里肯依?沐兰香蹦蹦跳跳的跑到徐灏身边,徐灏随手递给他一只大白玉酒碗,惹得老太君嗔道:“都是你背后撑腰子,家里养了一群小酒鬼,在我们面前就敢喝酒。”

    徐灏仰天打了个哈哈,不当回事,令张皇后不禁为之莞尔。

    可怜徐湘月被强迫喝了满满一大碗的酒,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叫嚣着要报仇。

    这一次轮到了涟漪,涟漪双手合什,念叨着老天保佑,赏个好色子别叫她受罚,掷了一颗五,一颗六,忙自己去查谱。

    原来这名色叫做珠帘春信,画了一枝红梅,曲子是“俏东君春心偏向小梅梢”,得此者自饮一杯,左边坐的同饮一杯,海棠同饮一杯。左边恰好是刚被灌了酒的徐湘月,而海棠又恰是孙望月,三女立时怨声载道。

    孩子们笑闹的时候,朱巧巧似无意的说道:“酒后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性情。”

    张皇后意会,微微点头。徐灏却蛋疼的瞅着坐在涟漪身边的徐烨,心说这小兔崽子会不会酒后乱性?涟漪啊,咱可得自重,可不能叫禽兽轻易得逞呀!(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七章 三春花柳

    酒令玩的热火朝天,长辈们也不拘束,由着她们闹去,一连喝光了二壶葡萄酿。

    参与不了的沐兰香却坐了一会儿即坐不住了,悄悄拉着徐煜走出来,见丫鬟们聚在一起采花斗草打秋千。

    那秋千架的绳索很长,也很高,等闲的都不敢上去,会玩的皆身轻如燕,胆量较大,兜上了秋千,只来回打了几转,便能起到半空。

    精于此道的女孩在半空中罗袂翩翩,彩带飘扬,舞出各种名色,煞是好看。沐兰香见了非常高兴,一脚也登上了秋千。

    徐煜忙说道:“这可不是玩的,摔下来就糟了。”

    沐兰香撇嘴道:“没你说的那么娇嫩,在家我也时常玩过的。”

    徐煜没办法,只好慢慢的推她,耍了十几转,秋千渐渐荡到了一定的高度,沐兰香觉得有些头晕了,兼且她年纪小没有力气,几次想张嘴说不玩了又不好意思,幸好徐煜见状又慢慢的放了下来。

    眼冒金星的兰香一下来就摇摇晃晃,徐煜伸手扶着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芳春好笑道:“你哪里成呢,等我玩给你看吧。”

    说着轻身直上,自己用力兜起,秋千随着渐起渐高,好似飞到了空中似的。闹得大家都仰头看去,只见她衣袂飘扬的影子,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宛若仙子一样的潇洒,好半天放下来,脸也不红,头发也不乱,众人都十分夸赞。

    原来芳春师从权美人,在徐府数一数二的会玩秋千,朝鲜国的妇女喜欢把秋千当成杂耍,而中国妇女不过是小玩怡情而已。

    这边席上叶琴掷了个“杏园佳月”,画的是一枝半开的杏花,曲句乃“花摇独月映窗。把良夜欢情细讲。”得此者与主人对饮一杯。

    嘉兴笑道:“这主人算是哪一位呢?”

    有了几分醉意的孙望月不再拘束,嬉笑道:“若说地主呢,你们大爷和两位奶奶都得喝。若算今天席上的主人,那你们大家伙也都算得上,唯独我不是,这可热闹了,快斟酒。”

    小叶子红了脸,说道:“既是酒令只能论席上的,什么地主不地主,不是瞎胡扯么?再说什么大爷奶奶的。望月姑娘你醉了。”

    “醉了么?醉里更能看得真真。”孙望月笑嘻嘻的。

    徐烨哈哈一笑,他一出生即内定了两个媳妇,可谓是老天厚爱,倒是徐灏曾提醒过儿子,世间事没有绝对,若你没有出息不争气,真以为人家会把宝贝女儿嫁给你?别做梦了。

    张皇后忽然叹道:“这孩子实在过于伶俐了,才来了多一会儿,短短时间就能看出一些人事。唉!”

    老太君等人无不对孙望月察言观色的天份惊讶异常,涟漪和小叶子在人多时,从来都是本本分分不肯和徐烨有任何亲昵举动的,就凭他们之间偶尔的眼神交流和流露出的细微神情。头一次来的孙望月就能猜个**不离十,这孩子的细心和心计委实惊人。

    孙望月自然不知她稀里糊涂的,已经基本失去了太子妃的资格,张皇后属意的人选要求贤惠忠厚。聪明太过的人往往心胸不宽,并且她的容貌又美,这些优点在未来皇后的位子上。竟都成了缺点。

    嘉兴笑道:“望月这话说的很对,小叶子太武断,我们决计不服的。”

    徐烨见要被她们联手挤兑,干脆举起杯来,涟漪和叶琴也只得陪饮了,算是坐实了三人间的关系,众人纷纷拍手哄笑。

    总是这么酗酒总归不雅,涟漪提议道:“咱们拣戏曲的句子飞花吧,也是雅俗通行。”

    大家推孙望月重新起令,孙望月说了一句“长似他三春花柳。”刚好飞到了嘉兴。嘉兴饮了半杯,说道:“我记得曲子有限,嗯,好像‘规奴’那出里有一句‘怎如柳絮帘栊,梨花庭院’就是它吧。”

    大家数到了徐湘月,湘月笑道:“我刚好有六个字两句,一句是‘花朝拥’送给涟漪妹妹,一句是‘月夜偎’送给叶妹妹,你们可要分均匀了,不要吃醋。”

    涟漪马上接口道:“底下那一句‘尝尽风流滋味’送给谁都不好,只好回敬给你了。”

    徐湘月脸上一红,嗔怪的瞪了涟漪一眼。嘉兴说道:“你们俩别只顾着斗嘴,酒还没喝呢,也没人管。”

    等徐湘月喝了半杯酒,数那个花字,轮到了秀春。秀春素来就不能喝,今天倒是痛快,举杯一饮而尽,念了一句道:“往常见红日影弄花梢。”

    嘉兴赞道:“这句何其绮丽。”

    花字飞到了迎春,迎春习惯性的佯作举杯,偷偷把酒都倒在手巾里了,念道:“怎那些无情花鸟也情痴。”数花字飞到了涟漪,涟漪直接把酒杯递给徐烨喝了,一时想不出句子,大家都催她,好一会儿,方念道:“怕不似楼东花更好。”

    张皇后起身走到了外边,徐灏跟了过去,只见皇后愁眉不展,忙问缘故。

    张皇后叹道:“太子伤了身子,太医说只怕日后子嗣艰难,怎能令我不愁呢?”

    徐灏说道:“不可能,不是臣瞧不起太医,而是单凭诊脉怎能断言子嗣上头?他们可知道男人是如何使女人受孕,这些基本原理懂么?”

    张皇后惊讶的道:“你这是在故意勾搭嫂子,还是真的明白?”

    “哈哈!”徐灏失笑道:“我是在医言医,不涉及到旁的,反正嫂子你先不必担心,我可担保太子无事。”

    他自然很有把握,朱瞻基又不是正德皇帝,儿子是一定会有的。忽然他反应过来,如果朱瞻基是宣德皇帝的话,那么他可不是只有两个儿子么?一个被王振忽悠被俘的英宗,一个他弟弟什么宗来着,后来英宗还复辟了。

    送走张皇后一行人回宫,徐灏去了他的燕雀庄,在一片方圆七八里的河滩上,一条条河汊纵横交错,一片片水洼星罗棋布,一道道山岗连绵起伏。

    非常难得的生态环境,在后世不敢想象只属于他一个人。河汊里流水潺潺,春天时只有脚面深,一进雨季,水深也不过抵达膝盖,宽窄三五尺宽,无需搭桥,可以一跃而过。

    河汊两岸生长着浓荫蔽日的大树,枝枝叉叉搭满了大大小小的鸟窝。水洼里丛生着芦苇、野麻蒲草等,三三五五的红翅膀蜻蜓,在苇尖、麻叶和草片上落脚,而隐藏深处的各种水禽,一听见声响,就从隐蔽的窝里钻进水里,十分难捉。

    山岗上散布着葱葱郁郁的垂柳,柳荫下沙白如雪,大热天躺在白沙上,身心都感到清凉。

    附近的土地里,种满了徐灏的宝贝,来自永乐洲的土豆、玉米、地瓜、花生等等,多年夙愿可谓达成了,使得他最近走起路来都格外愉悦。

    最近王蛋子也喜欢来河滩上玩耍,只因徐嫂子的死令他不敢再去河沟了,也怕见到心情不好的三儿。一有空闲,他会光着屁股浸入河汊,捞虾米,掏螃蟹,摸小鱼儿,钻进苇塘里,搜寻红脖子水鸡儿,驱赶红蜻蜓漫天飞舞。

    最好玩的是在大树下,草丛中埋下夹子和拍网打鸟,徐灏也不阻止。

    徐灏远远看见王蛋子叫花凤仙歇会儿,四处采集几朵火红的、金黄的、洁白的、绛紫的、天蓝色的野花,编成了花冠想把凤仙打扮的更好看。

    傍晚的天气有些闷热,花凤仙脱下身上的碎花小褂儿,扔给了王蛋子,叮咛道:“看我看着!你别像断了线的风筝,有男人来,赶紧喊我。”

    王蛋子瞅着她胸部上的肚兜中以及七缠八绕布条子的双脚,说道:“把衣服都脱了吧,多凉快。”

    “放屁!”花凤仙脸一红,“姑娘家能脱光膀子吗?”

    花凤仙戴着插满野花的柳圈儿,摇摇晃晃的走下了河,似乎要洗澡。徐灏把目光移开,饶有兴趣的看着蛋子捉小虫,然后把虫子串在夹子的支棍上,伪装在青草下面。

    他自己趴在一边,轻柔地吹着口哨,含着一片草叶学鸟叫,引诱树上或树丛里的鸟儿出来觅食上钩。

    大抵在紫禁城附近的鸟儿野鸡安居乐业的时间太久,失去了警惕,不时听见这里啪的一声,那里啪的一声,乐得蛋子兴奋的攥着拳头,显然是被棍子打中了。但是,有时候也噗的一声,打空了,受了惊吓的鸟儿吓得扑棱棱的飞走,留下几片鲜艳的羽毛在风中飘散。

    徐灏走到他那一亩地的瓜田,坐在窝棚里,对着蛋子喊道:“蛋子,过来吃瓜。”

    正在洗头发的花凤仙马上放心下来,她还没自恋到徐三爷会觊觎她的地步,再说地形的缘故,那边也无法看到这边,自顾自的说道:“你过去吧,别让三爷久等。”

    “我去了。”蛋子兴奋的跑过去,他很喜欢吃瓜果。

    徐灏看他风一样的跑过来,换了一身老农打扮,坐着扇扇子,笑道:“自己去拿。”很欣赏蛋子的性格,没有得到允许,再馋也不会偷任何东西。

    “好嘞!”蛋子欢欢喜喜的钻进瓜垄的密叶下,阵阵微风拂过,吹得瓜叶沙沙作响,他最喜欢吃甜瓜,甜瓜不但解渴,而且一直甜到了心窝里。

    他也爱吃面瓜,面瓜不但解饿,而且吃过之后余香满口;他更喜欢吃西瓜,但是西瓜个儿大,还得费力抱着出去,砸开了才能吃。(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八章 荷花与端午

    徐灏看着蛋子灵活的动作,是日日饱食的灵动,而现在各地的孩子有多少常年饿着肚子的?不敢深想,其实就算把玉米土豆大规模的推广出去,也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自一出生起就要时常饿肚子,看看民国和建国初期就清楚了。

    小孩子饿得快,一身清凉的花凤仙笑嘻嘻的走过来,真的饿了。因和徐灏相处了多日,当做长辈看待,是以毫不客气,风卷荷叶般的一连吃了三个面瓜,心情马上欢悦起来,白菜叶子似的脸上泛起了娇艳的颜色,目光也明亮得像月光下的春波,喜气挂上了微蹙的秀眉,红润的嘴唇漾起微笑,王蛋子呆呆的凝望着她。

    徐灏笑道:“年轻真好!”

    “我喜欢和三叔在一起。”花凤仙讨好的说了一句,转而纳闷的问道:“你看我什么?”

    蛋子嘿笑道:“凤仙,你真看好。”

    “呸!”花凤仙啐他一口,“去学了几天武艺,光学坏了,往后别跟我睡了。”

    幸好徐灏明白底细,不然非得眼珠子突出来不可,人家小姑娘指的是午睡。

    “不!”王蛋子斩钉截铁的道:“二狗回来了,我才不愿意跟你睡。”

    “原来你对我这么狠心呀!”花凤仙很生气,“刚才我逗你玩儿,心里才舍不得你。”

    “你舍不得我,咱们三一块儿睡。”蛋子没心没肺的道。

    徐灏心说你小子是真蠢呢还是假蠢呢?凤仙也拍了下他的脑袋,“滚你的!快去收拾你那些打鸟夹子吧。”

    花凤仙温柔注视着飞跑的蛋子,问道:“三叔,你和三奶奶小时候也拜过花堂么?”

    徐灏先是一愣,随即逗她道:“怎么没拜过,就在这片柳树林里。”

    花凤仙追问道:“那你们一定穿新衣裳了吧?”

    徐灏笑道:“就和你现在的打扮差不多,也没什么分别。“

    “真的?”花凤仙似乎不信,怎么可能呢?刨根问底的问道:“那您头戴一顶插红翎子的礼帽吗?”

    “我戴着一个柳圈。和你的差不离。”徐灏大笑。

    花凤仙神色狐疑,问道:“三奶奶蒙着红盖头吗?”

    “她顶了一张荷叶。”

    “十字披红吗?”

    “身上斜挂着两个柳枝串起来的花环。”

    “摆天地桌了吗?”

    “堆了个土台。”

    “烧高香了吗?”

    “插了三根艾蒿。”

    “拜完天地,到哪儿去入洞房呀?”

    “在地上画了个四方块,就算洞房。”

    “吃子孙饽饽了吗?”

    “两片麻叶上放了几个山梨,就算子孙饽饽。”

    “吃长寿面了吗?”

    “嚼了甜芦根草。”

    花凤仙越发狐疑了,不可思议的叫道:“怎么可能,这里是金陵又不是辽东,再说怎么明明和我们这些穷人一样啊!”

    徐灏嘴角翘起,轻笑道:“游戏在于是否有趣投入,有没有在一起的小伙伴。与有钱没钱有什么关系?相比你们的童年,皇宫里的王子公主都羡慕万分呢,因为他们可没有你们这么单纯而无忧无虑。”

    “真的?”花凤仙瞪大了眼睛。

    徐灏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无奈心酸,等你将来长大了,自会渐渐明白。”

    第二天中午,徐烨路过马厩时,见老吉头在给一匹生马钉掌。那匹马嗷嗷嘶鸣,腾跳撕咬,老吉头降服不了它,遂要使出来绝招儿。

    正等着徐烨的蛋子猛地跑上去。嚷道:“您这是毁它!”

    好似一头小牛犊子,把老吉头撞了个趔趄,蛋子抢过来缰绳,牵着马。嘴里轻柔地吹着口哨。

    徐烨很惊讶,就见马儿就像能通人性的精灵,也不踢了。也不跳了,也不扑了,也不咬了;马头亲昵地贴在蛋子身上,舌头舔着他的肩膀。

    谁也不知蛋子嘟嘟囔囔的和马儿说着什么知心话儿,反正被乖乖地牵上了桩。

    老吉头骂了一声,拎起家伙就要钉掌,蛋子说道:“吉爷,我来吧。”

    老吉头一赌气把家伙扔给了他,说道:“钉坏了蹄脚,把你这小混蛋卖了也赔不起。”

    徐烨默默看着,就见蛋子不慌不忙的安抚马儿,认真仔细的打下了马蹄铁,钉得平平整整。老吉头乐了,给他一个耳刮子,笑骂道:“小混蛋,你要抢走我的饭碗了。”

    徐烨也笑了,心说出身辽东的人果然熟悉马性,一想到再过两年,自己就要只身去辽东锻炼,心情非常复杂。

    给蛋子打了个手势,不想惊动其他人,二人说说笑笑去了练武厅。

    花凤仙家隔壁的闺女荷花打内宅回来了,她忙跑出去瞧,荷花是涟漪姑娘的粗使丫头,据说郑家的老爹当年在靖难之役期间,从废墟中挑回来的。

    郑老爹是徐家多年的木匠,打仗时在军营里干活。当时郑老爹的儿子郑端午四五岁大,打着狗跑出去迎接,忽然挑筐里传出哇哇的哭声,吓得他从狗背上滚了下来。

    大家伙定眼一看,一个也是四五岁大的小胖丫头坐在竹筐里,红彤彤的圆脸,粗眉大眼,蒜头鼻子,四方大嘴,梳着两个小抓髻,纷纷问道:“哪儿捡来的胖丫头儿?”

    郑老爹说道:“自然是在打过仗后的县里,亲人都不在了,找了几个月无人来认领,我寻思干脆带回来,给端午做媳妇吧,叫她荷叶。”

    端午配荷叶,真不错!小小年纪的郑端午那时还不明白就和少爷一样,小小年纪就被长辈定下了终身,吐了吐舌头,对着荷叶扮了个鬼脸,荷叶噗嗤乐了,脸上还挂着好几颗大泪珠儿。

    荷叶到了郑家后,头一顿就一口气吃下三个大馒头,郑老爹又把半大碗肉菜倒给她,也吃得溜干二净,不必刷碗了。

    闹得郑嫂子直皱眉头,埋怨丈夫道:“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丫头,这才多大啊?万一咱家离开徐家,揭不开锅咋办?一家人喝西北风啊?能养活起这么个小姑奶奶么?”

    郑老爹板起了脸,说道:“胡说,你就没见到三少爷的能耐,有鬼神莫测的本事,他训练出的火枪兵,在战场上未逢一败。再来我感觉官军不成气候,绝对不是燕王的对手,你等着吧,你男人早晚会跟着三爷有出息。”

    郑老爹的预言应验了,如今他是徐灏的心腹之一,打理着整个燕雀庄,郑嫂子也成了庄子里的头面人物,儿子郑端午是徐烨的亲随兼兄弟。

    可是荷叶却沦为了粗使丫头,就连郑老爹当年都说过:“这丫头五大三粗,满脸福相,一准给咱们生孙儿,也指定能继承我的手艺,做个好木匠。”

    反正郑老爹果然好眼力,荷叶十岁时,就敢给他打下手,拉起大锯不但有板有眼,并且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是,婆婆教她针线女红时,却比赶牛上树还难,十根手指笨得像棒槌。

    郑嫂子见她不堪造就,也就随她野生野长,十来岁时干脆送进内宅给未来的少奶奶当几年粗使吧,反正你有力气。

    郑老爹历经生死压根不计较,反而逢人便夸,说老天爷赏了他一个好儿媳妇,顶两个儿子使唤。

    这话一点不夸大,荷叶样样压过了端午,吃得比他多,个子比他高,力气比他大。二人青梅竹马,耳鬓厮磨,自是免不了时常拌嘴打架。最初的一两年,能打个平手,一两年之后,每当看见荷叶头上肿起了一个青包,郑端午的头上准少不了两个。

    这几年,郑端午只敢动口,再不敢动手了。

    花凤仙混在妇人中,赞赞称奇荷叶的人高马大,就算她也是北方姑娘,个头比南方女孩高一些,可也没见过荷叶这么高的,难怪人送外号一丈青。

    徐三爷曾莫名其妙的说过可惜了荷叶的天赋,不然不是优秀的运动员,减减肥也能成为名模,这长相在中国人看来或许有些丑,放在老外眼里,或许就堪称天姿国色了。

    今次荷花回来要和郑端午正式拜堂成亲,故此郑家非常的热闹,好多人拎着礼物前来贺喜。

    花凤仙看着这一切,暗道等自己成亲时,也会是这么的风光体面么?倒是将来是嫁给蛋子,还是嫁给谷二狗?二人各有各的好,蛋子腿脚灵活人憨厚,最听自己的话,也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而二狗读书将来要成为人上人,说话越来越文质彬彬一套套的,嫁给他就是个体面的读书人娘子了。

    其实花凤仙自然还是倾向于最心疼她的蛋子,可一想到蛋子的娘,就不由得十分打怵,摊上个这么厉害的婆婆,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荷花也很心疼端午,即使嘴馋也要把好吃的留给端午先吃,剩多剩少她再一扫而光。到十五岁时,荷花的胸部发育的异常丰满,堪称徐家第一,不管走到哪都会人人侧目,这也是为何郑嫂子送她进内宅的缘故。

    懂得人事了,荷花与端午的嬉笑打闹也知道躲着长辈了,这在老人们看来,预示着孩子可以圆房了,早就盼着儿孙绕膝的那一天。(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九章 过家家

    小时候,徐烨也时常和涟漪小叶子过家家,玩拜花堂。徐烨喜欢当娶亲的吹鼓手,拜天地时的喜令官,入洞房时的大全福人,如此就找不到新郎官的人选了。

    他干脆提议道:“让叶姐姐扮新娘好了。”

    “那怎么行呢?”小叶子红着脸说,“涟漪本来是你的媳妇,你就该跟她拜花堂。”

    “过家家,又不是真的。”徐烨一心要扮演他称心的角色,非常大方,“等你长大了,你想娶她,归你也行。”

    这大方是真‘大方’,问题是涟漪也没心没肺,她还要挑肥拣瘦,“叶姐姐长得比我好看,力气却比我小,得给我当媳妇儿。”

    “对对!”徐烨拍着巴掌大笑,他认为如此一来,游戏更加的好玩了。

    “我不干。”小叶子认为他俩合伙捉弄她,“丈夫都是男的,没有女的。”

    涟漪一口咬定道:“长得好看的,力气小的,就是媳妇。”

    小叶子不玩了,想走,奈何徐烨抓住了她的胳膊,涟漪握起了拳头,面对不亚于荷花的小恶霸,小叶子只得忍辱屈从。

    于是,涟漪给小叶子打扮起来,换上了大红丝绸长裙,自己穿了小白褂,编了个花冠戴上,耳朵上夹了两朵野花,小叶子挣扎着,反抗着,但是被他们降服了,哭丧着脸任其摆布。

    徐烨摇头晃脑的吹起了笛子,让小叶子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算是坐花轿了。

    然后到达婆家门口,涟漪大摇大摆的把她迎进门去,把小叶子按在供桌前跪下。

    徐烨笑嘻嘻的叫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拜,同入洞房。”

    新娘子进了里间,徐烨把四块糖果分送给新娘子和新郎,模仿大全福人,捏着嗓子问道:“生不生?”

    “生!”涟漪煞有其事的叫道,“媳妇儿。你也说呀。”

    “生。”小叶子呜咽的说。

    徐烨又拿来一碗长寿面。请新人吃,按照规矩,本来可以收场了,徐烨偏又想出个鬼点子。还要让小两口说悄悄话。他在外面听窗。

    屋子里。涟漪美滋滋的问道:“你愿意当我的娘子吗?”

    “我愿?我不愿意。”小叶子终于忍无可忍了,不带这么调戏人滴。

    “你为什么不愿意?”涟漪大怒。

    “牛不喝水强按头。”小叶子含着眼泪,“强扭的瓜不甜。我要告你俩强抢民女。”

    涟漪哈哈一笑,搂着她在脸蛋上香了一口,“不愿意也晚啦,你跟我拜了花堂, 生米做成熟饭了。”

    有段时间,小叶子似乎真的认命了,在涟漪面前一副乖乖小媳妇的模样。有时涟漪心血来潮也要扮漂亮的新娘子,小叶子就客串新郎,两个女孩子一度如胶似漆,晚上睡在一个被窝里。

    不过,随着她们一天天的长大,徐烨也不那么的大方了,死活不同意她们俩成亲了。

    徐府,身为寡妇的芷烟回来后,沐凝雪让她管着厨房,一般来说,成了亲的丫鬟就成了老婆们,就和倭国结婚就成了欧巴桑一样,身份不可避免的贬值了,得听从体面的丫鬟招呼,有时候甚至没有老婆们说话的地步。

    芷烟也清楚自己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论在徐家的地位,远不如秋香和竹兰她们,不禁有些难受,有心忍着吧,又实在憋得慌。

    这天凝雪叫她吩咐厨房,回头开中饭,添一样鸡丝炒青笋,要做得清淡点,还要炒得嫩。又拿出了一瓶百灵丹,叫她送给萧雨诗去。

    芷烟答应了,却因为一时忙不开,正在为难,这时芷云走了进来。

    芷烟便央求道:“好妹妹,你替我到小厨房走一趟,交代刘嫂子添菜,我要送东西给雨诗奶奶。”

    芷云说道:“你找别人吧,我有我的事呢。”

    芷烟赔笑道:“好妹妹,你横竖要出去的,顺便走一趟算什么呢?我若不是实在分不开身,也不会求你了。”

    芷云冷笑道:“我才不出去呢,自己溜达惯了,倒说人家要出去。我们反正是当下人的命,一辈子当下人罢了,哪里像人家有造化的,去当奶奶。”

    说着一摔帘子出去了,芷烟听了不觉眼眶红了,勉强忍住,要想叫别人去,大概一样碰钉子,谁让当年对徐灏满腹怨气,结果人人都心知肚明,后来嫁了人又离开了徐家,一度回来趾高气扬的,如今丈夫死了后只身回来,自然人走茶凉。

    当下急冲冲的去了小厨房,吩咐刘嫂子,刘嫂子答应了,说道:“嫂子坐坐歇歇吧。”

    “我要去雨诗姑娘那里,别忙了。”芷烟一溜烟的出来,来到萧雨诗的院子里,萧雨诗正在奶孩子,芷烟上前说道:“这是夫人叫我送来的,说是用过了的,别嫌脏,先用着,等配好了新的,再送过来。”

    雨诗笑道:“这还客气什么,我也正配着方,这两天对付着用,有一瓶尽够了,你回去替我道谢吧。”又说道:“芷烟姐姐,你怎么从不来瞧瞧我?若不是大姐打发你来,咱们还见不着呢。”

    芷烟苦笑道:“我的姑奶奶,我如今还配来瞧你么?没的给你丢脸。”

    雨诗说道:“哪有这些说的?咱们从前怎么好来着,我也和你差不多的命,没有家投靠过来,人就是穷了,可别志短,也许将来还有你的好日子呢。”

    “我今生今世是不想了。”芷烟叹了口气,“现在人人不待见,不过是得过且过混日子罢了。”

    雨诗说道:“以往的事不用提了,只有自己认命。想开点,别再生那些闲气。”

    问芷烟在护春堂做什么事,有多少月钱,娘家还有什么人没有,芷烟一一回答,当下雨诗好生安慰了一番。

    如此不免坐的略久了一些,回来后被小丫头风柳挤兑了几句,气得芷烟暗自咬牙,心说一个二三等的丫鬟,竟敢对自己吆三喝四。

    傍晚。忿忿不平的芷烟千万百计要引起徐灏的注意。特意站在窗外的花圃边,月色花光中搔首弄姿。

    换上了露出两只臂膀的花旗袍,此乃徐灏一时心血来潮的作品,芷烟的胸部很丰满。目光隐含着刺儿。紧身、抱腰、裹臀、风华正茂的少妇一身曲线毕露。摇弋多姿。

    徐灏打外头回来,看到她点了点头,“饭后散步呢?”

    “奴家不配爷问候。”芷烟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

    徐灏笑了笑。就见她故意拧腰摆胯,走着莲步,一扭一扭的进去了。

    芷烟随着沐凝雪一同长大,识文断字很有些才华,第二天早晨头顶着星星起床,在后院小花园里踢踢腿,弯弯腰,拉个云手,等着晨跑的徐灏经过,便咿咿呀呀的溜嗓子。

    见男人来了,她赶紧使劲的伸腰,让饱满的胸部越发凸显,可每次徐灏都一如既往的打声招呼,头也不回的跑了,闹得芷烟咬牙切齿的直跺脚。

    对面的张辅二弟张輗以功臣子的身份,做了堂堂神策卫指挥使,三弟张軏也升为了锦衣卫指挥佥事,原因是张玉老将军最近病重卧床,朱高炽特意下的恩旨。

    涟漪回了家,陪着父亲母亲守着祖父,张家上上下下一片愁云,徐灏也每天过去探望一次。

    张輗一向和徐汶交情不错,也是他保的媒,两年前徐汶续娶他妻子的堂姐苏氏,而苏氏家世一般,也没什么嫁妆,兼且算是个大龄剩女,姿色平平,徐汶不过是权充作正室罢了,也是看在张家的面子上。

    张輗不会继承国公,故此大太太王氏也不怎么看重这位新的儿媳妇,抡起爵位家世,徐家比起张家来只高不低,再说苏氏又不是张家女,左右一穷亲戚罢了。

    所以苏氏在徐家没什么存在感,二年来没有生养,打理长房的是王玄清,每次到园子里来,规规矩矩不苟言笑,不太会讨长辈欢心,徐灏和她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

    张輗和徐汶的大舅哥苏邦臣年逾四旬,妻子早亡,剩下一个十五岁的女儿顺姐,开了一个古董铺子。

    这日,苏邦臣将房子收拾干净,焚了些香,预备两个唱曲的女孩在家伺候,邀请张輗等人来坐一坐。

    亲戚黄中竹与他比邻而居,第一个到了,张輗天天伺候老父亲有些烦闷,推说有事溜了出来。

    苏邦臣和黄中竹在门外守了好半天,见轿子来了,忙走至轿前拱手。

    张輗下了轿,笑道:“承兄长盛情,弟不胜惶愧,来晚了。”

    苏邦臣说道:“穷人家备不出什么可口的东西,不过尽点儿穷心,我们苏州人有名的‘苏空头’,千万别笑话。”

    把人迎进屋里,摆上茶水点心,苏邦臣问小厮道:“怎么徐大爷还不见来?快再去请。”

    小厮说道:“小的方才去了,他家爷们说先坐下吧,等一会应该会出来。”

    张輗问道:“有什么正经事,我来了他还没来。”

    小厮说道:“像是在家同少奶奶置气了,小的再去请就是了。”

    苏邦臣笑道:“徐大爷怎么就敢和小妹闹起来!等小妹罚他个夫纲太正。”

    黄中竹是个七品主事,笑眯眯的道:“谁不知苏家姐妹最是贤惠,这一定是老徐寻事了。”

    张輗嗤笑道:“老徐因他令尊故世的早,与魏国公本家势同水火,也和他家老三有些隔阂,气象大不似从前,这些年官运不佳,意志消沉脾气渐长,一定是他有错在先。”

    黄中竹说道:“若等老徐,难道咱们就是一味清谈?家里预备的东西,也该拿出来摆个样也好啊。”

    “对对,我马上拿出来。”苏邦臣赶忙说道。

    张輗摆手道:“候着徐汶来吧,咱们同领盛情,不急于一时,不能失了礼数。”(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章 水煮花生

    花厅里正在摆上酒菜果碟的时候,徐汶人已经下了轿子,走路摇摇晃晃,人半酣的样子。

    接到下人的禀报,张輗很自然的也随着出来迎接。

    苏邦臣说道:“大爷为何来得这么迟?想必晓得我家里没什么东西吃,故吃饱了才来。”

    徐烨打着酒嗝,大咧咧的道:“我哪里有闲工夫吃酒?因多日不见苏大哥,所以来陪一陪。”

    张輗笑道:“多承记念,小弟替苏大哥领情了。只是这来迟的原故,还要请教。”

    苏邦臣说道:“坐下来再谈,快里面请。”

    当下众人进了花厅,张輗逊让首位给徐汶,徐汶也不推辞,一屁股坐了第一位。张輗就觉得徐汶有些放肆了,你身为妹夫,官职又比我低,两家的爵位相当,我是出于你年纪大才相让,你就该对年纪最大的苏邦臣或黄中竹让让啊?敢情拿我当寻常人等是不是?

    但是张輗没说什么,又让苏邦臣和黄中竹上坐,谁知徐汶笑嘻嘻的道:“姐夫你坐,他们料想也不敢坐咱们上头。”

    众人知道徐汶有些醉了,纷纷推让张輗坐了,其他人这才依次坐下。

    家人送上酒来,苏邦臣察言观色,先将第一杯酒敬了张輗,张輗的脸色果然舒展开来,而徐汶也不在意。推杯换盏,饮了几杯酒,张輗又问方才的话,徐汶说道:“这贱内越发的不是人了,从嫁到我家,我怎么待她?最近我不过娶了一个妾,她竟天天寻事吵闹,过年时还骂我了一顿。

    这还不算,今早起来,我到母亲房里,小妾起身略迟了些。她竟闯到房中,将小妾打骂,我回来问她怎么回事?她竟说什么小妾和小子通-奸,想我家门风严正,别人不知,你们是尽知的,她将这恶名诬陷人家,我怎能不生气?老子不是吃素的,好生打了她一顿,竟然说要寻死。我把她给锁了,这才老实了些。”

    谁人不知当年娇娇被阮飞拐跑之事?都清楚此乃徐汶生平奇耻大辱,也是苏氏千不该万不该,拿这话来刺激徐汶的伤疤,再说捉奸捉双,没有证据能瞎说嘛?

    苏邦臣身为娘家人,当下不免有些尴尬,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张輗就说道:“你不该动手。拿奸是假,吃醋是真,你得体谅些。”

    “你不懂。”徐汶信口说道:“假如老史的妹子是你小老婆,你家奶奶也这样吃醋。你难道不生气么?”

    一句话,张輗不做声了,那老史亦红了脸,原来他妹妹还真是张輗的外室。众人一样心知肚明。

    苏邦臣见这二位没趣,忙拿话岔开,再三劝酒。说道:“我预备了两位唱曲的姐儿,二位爷不知可否赏脸?”

    这话其实是对张輗说的,父亲病重,听曲毕竟不好。徐汶却径自说道:“既然有姐儿,怎么不早些交出来,赶紧的。”

    张輗虽说偷着出来喝酒散心,却绝不会招妓,心中不禁愤怒起来,若不是念在徐汶醉了酒,说不得现在就翻脸。

    也是仅仅唱曲,谁也不会做什么,苏邦臣把人唤了出来,都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皆是清倌人。谁知徐汶一把搂过来一个,让她坐在腿上,说道:“好孩子,你是哪一派的,记得多少曲子,快唱一个心爱的来,你徐爷就吃一大杯。”

    这女孩也是个伶俐的,羞答答的道:“奴家刚来京城,还没有人撑腰。大爷吃了酒,奴家才肯唱。”

    “这容易,我包你一年。”徐汶笑道。

    女孩大喜,双手捧了一大杯酒,徐汶就着喝了,女孩起身弹起了琵琶,唱了起来。完事后众人都说唱得好,徐汶又搂着她说道:“来,咱俩亲了嘴。”

    这时候大家伙都皱起眉头,只是不好说什么,就见徐汶双手摸索了起来,女孩忙说道:“大爷请尊重些,旁观不雅。”

    徐汶说道:“我怕哪个旁观?”遂旁若无人的搂着姐儿亲亲摸摸,弄得女孩无可躲闪,只得半推半就了。

    老史说道:“徐爷这么爱她,何不纳为小妾?让我们吃杯媒人酒?”

    徐汶说道:“我也有此心,只等那不贤之妇寻了死,我才能称心如意。”

    老史说道:“假如少奶奶真的寻了死,老苏和张二爷就没有话说么?快快打住,别说了。”

    “我怕他怎地?敢来寻老子的不是,好不好直接锁起来,办他个串通下属侵吞军饷。”徐汶牛哄哄的道。

    这下子张輗不干了,叫道:“你要锁谁?”

    “老张你不要装聋,你做的事当我不知嘛?”徐汶斜着眼,“别忘了老子是五城兵马司的长官。”

    张輗冷笑道:“不关你事,有本事来抓我,就凭你没那个胆量。”

    徐汶大怒,拍桌子叫道:“当我徐家好欺负是不是?我明日就办你,不办不是人养的。”

    “我怕你这个未入流的?怕你老子也不姓张。”张輗也怒了。

    苏邦臣见不是话,便喝住了张輗,劝醉醺醺的徐汶道:“你听我一句话,咱们都是亲戚,怎么能说这些话?看我薄面,别说了好不好?”

    徐汶说道:“老苏你是忠厚人,我不找你的麻烦,你也不要帮着那个妹夫,得一碗水端平。”

    张輗忍不住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一来就装大,老子忍你很久了。”

    徐汶越发大怒道:“忍不了咱们就打一次,看谁把谁打得跪地求饶。”

    “来!老子今天打死你。”张輗跳了起来。

    苏邦臣与众人赶忙再三劝慰,张輗忍了下来,冷笑道:“我不和他一般见识,每次喝了猫尿就这么个德性。”

    而徐汶也不终席,气呼呼的扬长而去。

    回到家,徐汶气也消了大半,大抵张輗也同样如此,臭味相投的朋友,过一阵子就会没事了。下次见面继续喝酒,然后再接着对骂打架。

    命划船到燕雀湖散心,又叫丫头烫酒解闷。船停在了某处,徐汶和小妾回到船舱坐下,吩咐丫鬟把妻子素馨的链子解开,带上来,然后让她们都出去。

    王玄红正好也在船上看风景,对着岸上的徐灏挥手示意,闻讯偷偷走了过来,在船窗边上侧耳倾听。

    就见徐汶拿着一根马鞭子。喝道:“贱人,你知罪不知罪?”

    王玄红吓了一跳,她就是听说大奶奶被剥光了衣服锁了起来,是以特意赶过来探听虚实,没想到竟是真的,素馨光溜溜的好像斗败的母鸡,再没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做派,吓得跪在地板上,说道:“奴家知罪了。”

    徐汶哼哼道:“你既然知罪。我也不打你,你好好的执壶,劝你韵奶奶多吃一杯。”

    “奴情愿服侍。”苏素馨双手抱胸,在小妾面前颜面无存。求道:“赏我一件衣服吧,好歹遮遮廉耻。”

    不料徐汶二话不说,啪啪的两鞭子,抽得妇人后背两条红线。骂道:“贱人,你还有什么廉耻?”

    苏素馨惨叫一声,再不敢言语了。当下忍耻含羞的跪在一旁斟酒。徐汶搂着得意洋洋的小妾韵娇,不时说些下流话,摸胸部亲个嘴,不多时把小妾的衣服脱下了大半,两个人当着素馨的面前,作了那等丑态出来。

    王玄红暗骂一声荒唐,却又忍不住看得津津有味,徐汶的胖大赘肉没什么好看的,倒是小妾身段窈窕,肤色很白,不怪徐汶自从得了她后,连自己也不稀罕了。

    其实苏素馨的身子也挺养眼的,就是容貌没法与人家相比。

    徐汶玩了一阵,累了,忽然喝道:“贱人,把你那毛剪下来,与韵奶奶比一比,可比得过她的芳草么?”

    苏素馨傻眼了,吓得往一边躲去,徐汶跳了起来,挥舞着鞭子乱抽,叫道:“还不快剪了。”

    闹得苏素馨毫无办法,只得含着泪用剪刀剪下来了一缕。徐汶哈哈大笑的要和韵娇的比比,小妾不肯,撇嘴道:“这油巴巴的脏东西,比我什么呢?”随手扔在火上烧了。

    徐汶笑道:“你就是妒妇,如今你也光着身子,自己好生瞧瞧,哪一点比得上人家?本来应该以七出之罪撵你出门,念在你大哥的份上,留你在我家,今后安生待在房里,别没事出来丢人现眼。”

    王玄红上了岸,跑去绘声绘色的讲给徐灏听,徐灏没有说什么,倒是她耸了耸鼻子,惊异的道:“什么吃食这么香,香味从来没闻过。”

    她蹲下来仔细盯着火上的小锅,香气四溢,徐灏说道:“你有口福,这是从海外带来的花生,头一次煮熟了试吃。来,你尝尝味道如何。”

    拿出一勺来,王玄红呼呼呵气的剥开了一个,看着饱满的暗红色果肉,小心翼翼的放在嘴里,略微一咀嚼,眼眸顿时亮了,“好吃,竟比榛子还鲜香三分,嗯,味道竟然是咸的。”

    徐灏笑道:“这叫做水煮花生,加了盐和花椒大料,不仅有上好的营养,并且能够榨油,也是很好的养生食物,水煮花生老少皆宜。不过也因含油脂高,不适宜脾胃较弱的孕妇和孩子。”

    王玄红叹道:“大家伙都说三爷视这些食物如珍似宝,奴家现在多少明白了,三爷忧国忧民之心令人敬佩。”

    “无需你来给我戴高帽子。”徐灏捏着一颗花生,“衣食足而知荣辱,希望这些得来不易的种子,能让老百姓吃饱饭就好。”

    王玄红嘴里回味着花生的香味,仰头凝视着静若沉渊的徐三爷,想起刚才恶形恶状的徐汶,暗道怪不得他的成就远在兄弟们之上,单凭这份眼光见识,几乎不亚于史书上的那些奇人名臣了。

    再没有比吃饱饭更重要的事了,连饭都吃不饱,又何来的忠君爱国呢?(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一章 兄弟会

    学校的更夫刘老四,打仗时伤了腿,无法在当兵了,因是张信多年的老家人,照顾他做了更夫,也就是那晚把林道静关在门外的老人。

    今晚刘老四又喝完了四两烧酒,凭他五年来的经验,知道已半夜了,就拿了木梆子敲敲打打,一边走一边想起与老兄弟喝酒的事情,以及打更时的一些趣事,十分好笑。

    五年前他刚来时,每晚有个年轻人会从卖豆腐的小寡妇热被窝里跑回来,爬着学校围墙时,那小寡妇还追着出来高高的提起灯笼照着,就怕年轻人不慎跌倒在墙内泥沟里去。

    刘老四绕着围墙走动,正以为今晚未必有人爬墙,抬头一瞧,墙头上正好有两个影子。他故意大声的询问:“谁?”

    黑影之一说道:“老刘,是我。”

    刘老四听声音是学生张胖子,笑道:“张少爷,你真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两个贼。”

    “老规矩,明天给你。”黑夜也笑道。

    照例会有一瓶烧酒的封口费,是以刘老四也不管他们,倒是被新来的教务主任发现了,那就麻烦大了。

    刘老四知道另一个肯定是张瘦子,乃是张少爷的叔叔,二人在辈分上是叔侄,在年龄上像兄弟,在生活上是朋友。说起性情来呢,典型的新式学校的学生做派,都相当的聪明,不喜欢四书五经八股文,会花钱,对家族长辈的思维方式差不多一致反对,对新事物差不多同样的一致倾心。

    金陵男子学校也必不可免的改变了,如今分出来国立小学和中学,地点迁到了其他地方,不拘身份一视同仁,还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甚至免费提供一顿午饭。而这里则是应上流社会的要求。变成了私立高级小学与私立高级中学。

    高级二字一出,马上就显得高档了,古代人果然比较好骗。有机会入读中学的,多半是官家子弟和比较有钱的商人地主家子侄,学费昂贵,并时常会接收到大笔捐款,都用来补贴平民学校。

    这是一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徐灏也就顺势而为了。这两年,学校除了成立一些体育团体演说团体文学艺术团体外,还诞生了两个非常可笑的组织。一个叫君子会,一个叫做兄弟盟。

    其中君子会注重的是穿衣戴帽,养成大家公子的资格。虽然学校规定学生无论在校内校外都得穿着制服,这是必须坚持的校规,使得这些纨绔子弟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叹,所以就在鞋袜等方面别出心裁。此外各种小零碎,比如手表怀表,毛笔铅笔,洗脸用的胰子。毛巾,信封信签,无一不别致讲究。

    成员大多是传统的白面书生,文雅、懦弱、聪明、虚浮、多情、风流、新式功课不十分好。但古书杂书却读得很多,学问不求深入,然而常识见解却远非时下的读书人可比。

    这团体很像美国在各高校的共济会,成员家世高贵。拥有的资源近乎无限,没有资格挤破头了也休想混进来,很耐人寻味的。徐烨是君子会的首任会长。

    至于兄弟盟,权贵军人的子弟居多,顾名思义,即可知道其平常的行径。寻衅打架是他们的主要工作,这些学生不在本校打架,而是常常在外头代表学校打架,尤其喜欢教训国子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闹得国子监大兴习武之风,不然连校门都走不出去了。

    总之这两个组织里的学生给学校带来了不少麻烦,令张信为之头疼万分。徐灏则抱着不支持也不阻止的心态,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竟发现同时也给学校带来了一定的名誉。

    凡事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君子会和兄弟盟的声名鹊起,本身代表着一种社会,一种阶级,不但朝廷对此保持缄默的态度,更是源源不断吸引了大批有钱家的孩子,使得学校的经费越来越充足,每年来应考的学生,常常超过固定额数的十来倍。

    张家兄弟都是权贵子弟,喜事好弄是他们这些公子哥共通的特性。

    刚刚考入学校不久,两个就分别参加了两个组织,胖子喜欢附庸风雅,瘦子喜欢打架闹事,他们的未来似乎也已经注定了。

    海禁的开放和新式学校的发展,加上杂志书报的推澜助波,似乎新教育成为了所有年青人的时尚。

    现在徐灏最头疼的是许多学生强烈要求学校开放女禁,要求男女同校,他们在身心刚发育到对女人特别感觉惊奇和**的诱惑,学校没有让他们谈情说爱的地方,自然深为不满。

    张信对此坚决不肯让步,说女人要读书,另有女学校可进,这种主张无疑得到了朝廷的支持,所以学生想反对也无从反对。

    有意思的是因张信的固执,反而得到了社会上的多数人拥护,毕竟这是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古代,徐灏有感觉这么坚持的话,将来男校女校一定会大量存在,当然也会有男女混校,这和后世的倭国、韩国、台湾一样,因为没有太祖来打破一切封建。

    永乐时代和宣德时代,内阁都是有名的贤良也是政治上的妥协派,没有太强力的内阁首辅,这也是八股科举实行不到四十年的时候,没有遍天下的八股士绅,尤其对北方来说,读书做官的比例还太小。

    徐灏对教育的投入,代价之一即不参与朝堂的权势之争,代价之二是不参与把持军权,代价之三是帮着打压内廷太监。

    解缙和杨士奇等人从来没有受到过徐灏的授意和任何阴谋手段的支配,完全是自由的大臣,由此朝中官员大多很敬佩徐灏的为人。同时,徐灏又有着强硬的立场和狠辣的手段,不管是谁都不买账,对这样一个什么都有,偏偏又无欲无求的国公级别的光棍,委实令人无可奈何。

    且说苏素馨在徐家颜面无存,整日里足不出户,以泪洗面。

    张輗的妻子大苏氏是苏素馨的堂姐。小妾王霞是她的表妹,今年四月嫁给了张輗,听闻苏素馨的遭遇,派人过去把人接了过来。

    姐妹们相见,苏素馨自然哭着诉说苦情,大苏氏还没怎么样,年轻气盛的王霞大为愤怒,说道:“姐,事已至此,何不一纸休书改嫁他人呢?”

    大苏氏皱眉道:“糊涂。徐家岂能容她改嫁?要我说你何苦去干涉男人呢?由着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做你的少奶奶就完了。”

    徐素馨叹道:“我是死囚一样的人,大抵我也看开了,能苟活一日算一日吧。”

    王霞秀眉竖起,冷笑一声没说什么。赶巧第三天是张輗一位好友娶媳妇的日子,徐汶带着苏素馨前去贺喜,见了张輗表面上虽然没什么反应,背地里却赔了不是,说自己酒后多言。张輗也就顺势说自己酒醉冲撞,二人言归于好。

    吃了一顿酒,众人要陪着新郎官去迎亲,徐汶笑道:“你们去吧。我自己去认认新房。”

    新房在内宅,他溜溜达达的长驱而入,下人们都晓得他的身份,不好拦阻。

    半路上见到一个丫鬟走过来。竟然认识,徐汶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家陪夫人来的。”丫鬟忙回道。

    “哦。”徐汶笑道:“苏奶奶在园中,你领我过去认认。”

    丫鬟怎敢不依?遂转身领着他一路走来。途经一座拱桥时,徐汶远远见到一美人,身穿白纺绸春衫,外罩元青湖绿色比甲,腰系元色罗裙,一头云鬓沉甸甸的,虽一味素妆,越显柔姿玉面,风情楚楚。

    徐汶忙问丫头道:“这是哪一个?”

    丫鬟说道:“是我家二奶奶。”

    徐汶心说怪不得张輗现在修身养性了,原来有这样的绝色佳人给他做妾,我怎么就没抢先一步呢?笑吟吟的上前作揖,说道:“妹妹,姐夫给你见礼了。”

    王霞没想到这里会有男人到来,吃了一惊,忙回了一礼。

    徐汶说道:“前日我和老张闹了些别扭,我因看在妹妹面上,没有计较他,妹妹可晓得么?”

    王霞知道这就是徐汶了,心中大怒,见他一双贼眼在自己身上来回寻觅,且说话间带着三分邪气,却回嗔作喜的轻笑道:“妹子感恩不尽,只是无可报答。”

    徐汶一听心中大喜,调笑道:“妹妹既然知道报恩,也不要费银子,不拘哪件都好,难道妹妹不懂么?”

    “小妹除了这身子之外,一无所有,实在不知怎样报答。”王霞嬉笑道。

    徐汶不管不顾的笑嘻嘻走进一步,伸手指着她的裙子,说道:“什么报恩不报恩的,只求妹妹身上的一样东西。”

    一副要马上动手动脚的模样,王霞红着脸,低声道:“青天白日,许多丫头们瞧着,成什么规矩?你不要性急,若真有这份心,可于今夜三更,在鹤亭守候,别说你不知鹤亭在哪?”

    徐汶大喜道:“谨遵台命,只是你不能失信。”抬手把王霞的小手用力一捏,“妹妹为何带个银镯?”

    王霞转身走去,回头笑道:“我是不失信的,信不信由你。”抬脚冉冉离去,边走边心说这恶人欺我丈夫,辱我姐姐,还敢来欺负我?这一次撞到我手里,绝不能饶了他。

    走到屋里,瞒着徐素馨,把被徐汶调戏的事,必要报仇的话告诉了大苏氏。

    苏氏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要忒胆大了,这人不是好惹的。”

    “我怕他怎地?”王霞丝毫不怕,“谁让他过于欺心无忌了,晚上我就要捉弄他一回,好替素馨姐姐出口恶气。”

    大苏氏笑道:“凭你怎么玩,我是最怕的,当我不知情好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二章 布兰奇公主

    林道静坐在女子师范位于金陵城内的一座会馆二楼窗前,借着清晨的阳光,修整她未完成的画稿。

    一不小心,一点淡墨滴在了纸角上,寻找吸水纸不得,担心把画弄坏了,忙趴在纸上用嘴去吸吮墨汁,暗道真糟糕,不小心就出乱子。

    好在画作并未受到损失,林道静松了口气站起来漱口,然后走到窗边。会馆里院子中有两颗老槐树,叶子被微风刷着,声音单调而无意义,寂寞而闷人,象征着年轻人的生活,目前一无所有,希望全在未来。

    再过十天半月,成球成串的柳絮和白花,将会在整个城内出现,花香随风送来,蜜蜂也会被引来。这些小东西终日营营嗡嗡,不知它从何处来,又飞往何处,到处多了生气。

    会馆大门对街的人家,必将打起芦竹杆子,上面用绳子作成一个圈儿,来摘树上的花,一大把插到花瓶里,搁在门前窗边作为装饰。

    林道静目光极远,这是一座伟大的城池,城内外住着一百五十万居民,无法想象的大,她都怕一不小心迷了路,找不到回来的方向。

    会馆座落在从前的狮子街徐宅,自从长子身死后,临安公主并没有挪地方,倒是徐翠桃夫妇搬了回来,内宅的一切都没有变动,临近街市的一带改建成了师范会馆,供女学生们进城后有个落脚地,或毕业后的暂时住处。

    林道静进园子里参观了下,震惊于权贵的奢华气派,一想到此乃高祖皇帝御赐的,也就释然了,徐先生绝不会花费民脂民膏。

    她上学后靠绘画或教小学生音乐赚取日常费用,不多但足够花销,狮子街距离贡院不远,她时常去走走。看看那些古玩店、书铺、裱画铺、纸店等,一家家的看去,欣赏铺子里的小学徒的工作,她的画作虽然不值钱,但多少能卖点铜钱,足够换回笔墨纸张了。

    女子师范的生活无疑是幸福的,对比京城小报上,那些因穷困自杀的消息,在一些文人的UU小说,那些自杀者的境遇都很凄惨。大多是各地来京不得志的年轻人,有跳进御河里淹死的,跑到树林林用腰带吊死的,在陋室里服毒自尽的,总之让林道静懂得了生存的不易,也格外珍惜目前的求学环境。

    忽然林道静屏息凝神,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凝望着策马进来的徐先生,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但是脚步却没有移动,痴痴地看着对方,因为她清楚自己暗恋的对象,已经是有家有室的中年人了。甚至儿子都快要成家立业了。

    徐灏不知他又多了一个暗恋少女,来此是为了和张钗叙叙旧,并顺道在故居走一走。

    同时今天来了位与众不同的客人,英王亨利五世的妹妹布兰奇公主。

    招待布兰奇公主的宴会上。徐灏略微失望对方的容貌,近乎惨白的面孔带着点点雀斑,身材有些矮胖。不是想象中的金发尤物,这或许是为何亨利国王放心她远到中国的原因。

    尽管许多大臣不清楚英吉利是哪疙瘩的蛮夷之国,但自古华夏乃礼仪之邦,依旧给予了令布兰奇等一行使节团受宠若惊的待遇。因明朝的强盛国力,他们得以提前一二百年,乘坐中国战舰漂洋过海,所到之处皆领教了明朝的强大。

    一碗狮子头、一碗红炖肘子、一碗虾子烩鱼翅、一碗葱烧鸭子,这是四大碗;一盘辣子鸡、一盘鳝鱼糊、一盘韭菜炒肉加辣子,一盘虾仁,其余精致小菜十八道,什么三鲜神仙鸡豆腐乳炸酱面之类的,没有特别的奢侈,完全是一桌地道的家常菜。

    英国客人们疯了,吃饱喝足后一个个一边泪流满面,一边赞叹着食物的好吃,反正在食物方面,两国不管现在将来都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徐灏很满意自己亲手种植的辣椒,不消说让英国客人们中了招,连鸿胪寺和礼部官员也直呼受不了,却又忍不住议论纷纷,辣子的味道实在太刺激了。

    亨利五世之所以派布兰奇来中国,是因为他想要寻找强大的盟友,希望购买一些先进火器。

    亨利五世是亨利四世的长子,出生时他父亲还只是德比伯爵,当德比伯爵被放逐期间,亨利被国王理查二世收养,受到了很好的教育。

    德比伯爵篡位后,即封亨利为威尔士亲王。今年三月,亨利刚刚加冕为英格兰国王。

    前文提过英国成立了议会,亨利四世恰恰因受到议会的拥戴而即位,开创了国王尊重议会意见的先河。

    布兰奇公主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亨利家族的祖母布兰奇,亨利四世是父亲约翰和第一任妻子布兰奇唯一活下来的儿子,而约翰是爱德华三世的第三子,约翰与布兰奇是堂兄妹,因为布兰奇又是亨利三世的四世孙女。好吧,欧洲各皇室的家族关系一向是这么的错综复杂。

    反正布兰奇为丈夫带来了巨额财产和兰开斯特公爵的头衔,以及德比、林肯和莱斯特的伯爵领地,这是亨利四世篡位的资本,不过布兰奇二十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幼年丧母的亨利四世体格粗壮,精力充沛,据说武艺超群,并且虔诚、博学、健谈,还是个音乐家,一如史书上对大多数中国帝王的评价。

    十四岁的亨利四世被封为德比伯爵,与博哈姆的玛丽结婚,玛丽是赫里福德和埃克塞斯的双重继承人。徐灏心说亨利家族真是深谙联姻之道啊,亨利五世出生没多久,玛丽又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去世了。

    亨利四世年轻时颇有些中世纪传奇色彩,由吟游诗人陪伴去了立陶宛,没有吟游诗人是不可想象的,因为那时候的欧洲还没有报纸,都靠吟游诗人刷声望呢。

    又去了耶路撒冷远征,一路上游历访问了欧洲各国君主,这让他成为有名的骑士和一位优秀的外交家。

    游历四方对年轻人的成长促进作用太大了,若不是担心疾病等原因,徐灏真想送儿子去各国旅行一圈。

    从亨利四世登基之日起。一生中忙于内乱和频繁的对外战争,好像他得了麻风病,被怪病折磨的死去活来。因战争不断,税费繁重,每年亨利四世都要与议会进行激烈的讨价还价才能获得足够的税金,而议会也因此对国王的各项政策进行指责。

    经历了英法百年战争一半时间的亨利四世在四十七岁死了,徐灏很欣赏他在遗嘱中写道“我亨利是有罪的不幸的人,请求我的文武大臣和真诚的人民原谅我,假如我在任何方面错待了他们。”

    动乱时代能加冕为王的人都非常杰出,频繁的贵族叛乱。国内的民怨沸腾,议会的横加指责,亨利四世全部承担了下来,并不是如莎翁UU小说的亨利四世那么无能。在他的统治下,英国大致保持了完整,威尔士对英格兰恢复效忠,苏格兰和法国不敢妄动,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亨利五世做亲王时,随同亨利四世在大战中受过伤。展露了卓越的军事才华,在政治事务中也担当重任,但以亨利五世为首的年轻一代与老一代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

    主要的矛盾就是在针对法国的问题上,自从亨利四世登基以来。法国公开和英国为敌,当时的法国国王查理六世不承认亨利四世,重新提出对阿奎丹公爵领地的要求。

    历史上说查理六世患有蛇精病,其弟弟奥尔良公爵与其侄子勃艮第公爵交恶。1407年。奥尔良公爵在勃艮第公爵的策使下遇刺,这给了英国机会。

    当时亨利五世倾向于和勃艮第公爵联盟,而亨利四世则想同奥尔良派结盟。亨利五世派出了阿伦德尔伯爵远征以支援勃艮第人。但是亨利五世随即解除了他的职务,就在父子之间的关系极度紧张甚至剑拔弩张的时候,亨利四世去世了,避免了整个王国的分裂。

    亨利五世登基后向那些在老国王统治下受难的人伸出了橄榄枝,马奇伯爵的地产得到归还,亨廷顿伯爵、牛津伯爵也重新受宠,理查德二世的遗体也被安奉于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当年亨利五世作为人质,理查德二世对他非常的好,所以亨利五世很感激他。

    如今,亨利五世致力于他的宏大目标,征服法兰西王国,而议会也给与了巨大的支持。所以准备重燃百年战火的亨利五世,选派了布兰奇公主远渡中国,希望得到在欧洲日渐拥有影响力的大明帝国的支持,并卖给他先进的军火或提供各方面的援助,以击败法国那强大的骑士军团。

    正当布兰奇公主以生硬不全的汉语缠着官员的时候,徐灏躲在角落里拎着玻璃酒杯,他清楚朝廷是绝对不会干涉遥远的欧洲大陆的,他也不希望支持英国,不管从历史上的恩怨还是其他,帮助英国显然没有什么好处。

    法国终将独立,通往欧洲的丝绸之路也必将被奥斯曼帝国垄断,大航海时代初期的英国远不能与葡萄牙和荷兰相比,直到近代才一跃成为世界霸主的大英帝国,在未来数百年的世界舞台上,充其量只是个二流势力。

    国与国之间没有任何道义可言,明朝出手帮助了英国人的祖先,难道未来他们会因此感念中国人?一定不可能。

    当然适当的支持又是必需的,相对屡战屡败的法兰西浪漫大公鸡,貌似和英国保持长期的友好显然是上上之策,牛牛在历史上可是个常胜将军,只可惜距离令人热血沸腾的一战二战太远了。

    林道静亦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他,却没发觉一身素白的她,在整个宴会是非常耀眼的存在。(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三章 魔鬼

    徐灏与布兰奇公主言谈甚欢,即使他的英语早已还给了英语老师,但多多少少还能凑合着用,何况还有个半生不熟的翻译官。

    了解到很多英国的风土人情,徐灏非常高兴,这一次他有意不让英国以番邦进贡的形式觐见皇帝,而是以大英帝国的名义拜见大明皇帝,就是要破除千年以来的天朝上国思维,就是要让满朝文武认识到,中国只是世界上的一个大国,仅此而已。

    英国公主的出现,无疑证实了世界地图的可靠性,也证实了蒙古铁蹄,一度由陆地打到了千万里远的欧洲,并且自汉朝以来,双方就已经有了贸易往来。

    可是,本来徐灏还准备与英国展开长期合作,暗中指点一番的话,是不是让英国占领法国呢?把贞德给绑架来中国?突然间,看到了布兰奇公主胸前的红玫瑰家徽,徐灏愣住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英法百年战争,导致了英国接着持续百年之久的玫瑰战争,然后出现了美剧中的都铎王朝,那个把红白玫瑰合二为一的,杀老婆杀了四五季的亨利八世。

    如此动荡的英格兰,显然未来百年都不适合展开各方面的交流,徐灏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转而把贩卖军火赚取利益的任务,交给了百花,客气的道:“殿下,我还有事,请允许我告辞。”

    布兰奇公主显得非常之失望,眼前这位极为富有东方魅力的美男子,据说身份是公爵继承人,大明帝王的心腹,他的身份足以和哥哥亨利五世平起平坐,若能和他春风一度的话,无疑将是非常浪漫的一件事,若能有幸嫁给他。并干掉他的夫人,自己岂不成了东方帝国的公爵夫人?甚至后代能和皇室联姻的话,子孙或许还能成为大明皇帝!

    可惜徐灏不给她机会,深感失望的布兰奇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林道静的身上,若能把这位肌肤如雪的小美人弄上床的话,无疑也非常的有意思。可惜不等她上前攀谈,小美人也随着男人离开了,这让布兰奇很是懊丧。

    徐灏漫步在花园里,看到了尾随出来的林道静,笑着招了招手。随便坐在了回廊的椅子上。

    “先生。”林道静局促不安的走过来,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徐灏满脑子在都是回忆着都铎王朝,记忆仿佛潮水般的涌来,当年随着姐姐观看美剧,起先他的兴趣都在各种各样的美女上面,后来出于兴趣百度了下。

    都铎王朝对英国可谓至关重要,因为英国传统上是一个偏离欧洲大陆的岛国,是一个经济落后,工商业不发达的农奴制国家。羊毛和粮食的输出举足轻重。可作为支柱工业的毛纺织业,也远远落后于佛罗伦萨等传统贸易城市。

    都铎王朝的历代国王都意识到了使国家富强,使自己显赫的必要条件,就是迅速发展工商业。实行了重商主义政策。

    在纺织业、造船业等行业的带动下,各种金属制造、制革、染料等行业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发展,国内市场急剧扩大。同时海外贸易、殖民掠杀、走私等行业积累的财富一部分也转入到工业,加强了工业资本。圈地运动又把大量的廉价劳动力抛向了工业市场,所有这些都令英国的民族工业获得了惊人的发展。

    战胜了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伊丽莎白女王,就是都铎王朝的第五代君主。可以说。都铎王朝卓有成效的重商主义政策,是英国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前奏。

    现如今大明也在往这条路上前进,取得了一定的可喜成果,不同的是朝廷对国家的控制力太强,并且儒家主义会严重遏制重商主义,说白了资本主义并非那么美好,若不是知道历史,徐灏也很推崇朱元璋的想法,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好吗?近代化可是充满了血腥压迫。

    林道静注意到先生眉头紧锁,关切的问道:“先生,您有什么忧虑么?”

    “哦,没什么。”徐灏摇了摇头,说道:“我总是想起一件事后,又连带着想起了很多事,这些事有的令人激动,有的令人愤怒,也有的令人惋惜。”

    “先生能说说吗?弟子洗耳恭听。”林道静神色期盼。

    问题是徐灏满肚子的思绪,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起,难道要告诉对方,自己从都铎王朝想到了伊丽莎白,又想起了臭名昭彰的东印度公司?让中国彻底沦为东亚病夫的鸦片战争?

    鸦片能在中国泛滥,除了汉人不了解鸦片的危害外,其实那时全世界一度把酒当成危害,也没有统一的认识到鸦片的害处,哪个国家都有吸食者,从英国的纺织女工到各国的艺术家,印度的百姓,加上背后牵涉到了各国贩卖集团,为了金钱极力鼓吹鸦片的好处。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当时的满清太虚弱了,外有列强欺辱,内有**丛生,人口的迅猛增加,生存压力的加大,连年战乱,很多人产生了消极的厌世情绪。再来,中国是一个纯世俗化的国家,官府对吸食鸦片没有太大的约束力。

    林则徐的禁烟,得到了无数人的支持,说明早已认识到了危害。而另一派官僚则借鉴了印度的做法,主张中国自己来种植鸦片,然后外销以对抗外国的鸦片,可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此举反而导致了鸦片进一步泛滥。

    最终清政府陷入到了怪圈,禁止种植会导致税收减少,而且会鼓励进口和走私,不禁种又说不过去,最后只能采取明禁暗纵的政策,任凭鸦片泛滥。到了民国,这种无处不在的鸦片泛滥情况依然没有得到转变。

    所以强国才是根本,倭国的明治维新,得以让自身躲过了鸦片的危害。其次,让国人明白鸦片是毒-品也很重要,绝不能把大烟枪当成一种时尚。

    徐灏向来把鸦片视为洪水猛兽,不愿意去碰触那魔鬼,可是又无法避免未来的鸦片袭来,因此整个人非常苦恼。

    他很清楚鸦片的利润之大无可想象,没有商人会拒绝这么大的诱惑,此后的几天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此事,最终悍然决定成立大明版的东印度公司,既然鸦片会给中国带来如此沉重的灾难,那在这个时空,干脆把灾难推广到全世界去吧。

    他想得很单纯,首先由汉人发起鸦片战,即使鸦片会大量涌入国内,造成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却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让国民认识到鸦片的危害,反正早早晚晚都躲不过这一刀。就像资本主义的前提是严重的社会阶级矛盾一样,残酷的战争能促进科技的发展。

    四天后,徐灏笑容满面的接待了布兰奇公主,期间热情洋溢的承诺以低廉的价格售给英国一千支火枪以及弹药,并提供一大笔援助和能治疗伤病的珍贵药物,福寿膏!

    天使与魔鬼只在一线之间,终于徐灏主动变成了恶魔,让英国人提前数百年领教到鸦片的滋味。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徐家版本的石头记很受人追捧,尤其是那些闺阁妇女,王霞就知道王熙凤设计坑人的情节,故此活学活用。

    茫然不知的徐汶半夜后一个人跑出来,悄悄跑到了张府外侧的亭子里。这里四面皆水,从一条白石桥过去,亭子周围都是假山,非常的隐蔽偏僻,乃是各家公用的消闲去处,一到夜晚没什么人。

    徐汶正在左顾右盼,忽然一个小丫头走来,黑影里低声问道:“可是徐大爷么?”

    “正是。”徐汶露出笑容,“姐姐快领我见她,我重重赏你。”

    丫头笑道:“我们二奶奶说,此刻大奶奶她们都在房里,一时走不开,来了又怕被人撞见,徐爷权在左边河滩下躲一回,少时我来请你,万万不可冒失。若您不耐烦回家去了,那明晚再来吧。”

    徐汶连声说道:“那我躲一躲,不妨事。”

    很听话的一步步走到河滩藏好,徐汶心说这美人好算计,在这个地方,神仙也发现不到,看来是个偷汉子的惯家。

    不料丫头指引的地方上面有房子,请君入瓮的徐汶正在胡思乱想,就听上方的窗户哗啦一响,一盆水浇了下来,淋得满头满脸。

    “什么玩意,还温温的?”徐汶抬手一摸,在鼻子上闻了闻,马上赞道:“好香的花粉,莫不是美人的洗脸水?她人一定躲在屋里故意捉弄我开心,不过衣服湿了些,无妨碍,待会我一定要好生惩罚她不可,嘿嘿!”

    犹自做着美梦呢,徐汶抬起头来看向窗户,想要爬上去,呼啦一个马桶连尿带粪的倒了下来,不但浑身臭气熏天,眼睛鼻子嘴巴被淋了个正着。

    “哎呀!”忍受不了的徐汶闭着眼睛,急忙朝一边躲去,脚底一滑,扑通跌在了河里,往死了的挣扎。

    上面又泼下来三桶粪便,河水变得能熏死人,泡在水里的徐汶又气又怒,耳听一阵女人的笑声渐渐远去,只得暗自苦苦忍耐,勉强站起来使劲用河水清洗自己,可哪里能洗的干净?

    有心想跑回家吧,那亭门已经闭上了,一身臭气的徐汶又不好喊人,急得他团团乱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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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明穿日子介绍:
徐灏生活在大明朝建国之初,这是一个令贪官苦不堪言,功勋富豪朝不保夕的时代。
各个位面皆有穿越前辈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平凡的徐灏准备过平凡的生活。
因为平凡中自有乐趣,自有真谛。平凡的明穿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明穿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