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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小钗     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     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九章 镯子

    茶楼里,刘小宝惊奇的道:“你真的晓得么?”

    赖大全忘了厉害,忍不住卖弄道:“你们不信我说一两句。老根不是交上了桃花运,在内宅替他主人代劳?哈哈!”

    “瞧瞧。”刘小宝神色佩服,“不愧是做经济的,我早就说过,车船店脚牙,消息最是灵通不过。”转而对同样表情惊异不定的马阿根说道:“你再想瞒着人,看来是瞒不过了。”

    马阿根说道:“随你们胡说,我横竖没这件事,我老根一向规规矩矩。”

    “不要假撇清了。”赖大全回忆着马小姐的说辞,“有人打算揭发你呢,你可得小心些。”

    “真的吗?”马阿根急问道,吓得额头冒汗,脸色惨白,连问道:“可有没有法子阻止他,有没有法子阻止他?”

    赖大全心中暗笑,正色说道:“要我们帮你也不难,只消先把近来的情形详详细细的告诉我,瞒一个字,我们可不答应。”

    “唉!”马阿根没有办法,只得说道:“姨娘起初是与我要好,现在有了冯小旦,我可就够不上了。”

    “冯小旦?”赖大全看了眼神色不屑的刘小宝,其实他不过听马小姐说四姨娘最近不安分,并不知和谁有一腿,没想到一诈就诈出来了。而这位冯小旦戏子出身,因马县令的个人嗜好,买回来做了暖床书童,就和刘小宝一样。

    马阿根解释道:“自从冯小旦来家,我就像那隔夜的菜,吃得腻了,她一心姘俊俏风流的人家,早把我丢到一边。”

    赖大全说道:“你家老爷怎么不管,尽着内宅混闹。”

    马阿根说道:“老爷哪有不管之理,可你问问小宝,管她不下又奈何呢?”

    “明知此乃要命的勾当。你还想着重归旧好么?”赖大全很是好奇。

    “唉,重归旧好是不大可能了,无非偶尔解解馋罢了。”马阿根笑了笑,“要说这位姨娘真真是奇怪的了不得,有一天老爷在家篦头掏耳,那个干这行的司务王八,年纪只有十**岁,生的白胖胖雄赳赳,气势很是精壮。姨娘不知怎么了,竟会看上了他。老爷一出去,姨娘叫我去喊王八来。我晓得她犯贱了,故意问老爷出去了,还喊来做什么?”

    姨娘说道:‘叫你喊你就去喊就是了,多问什么。’

    我说:‘姨娘明鉴,老爷若怪罪下来,家人担不起不是。’

    谁知她呸了一口,骂道:‘见你妈的鬼,老爷会怪罪就算怪罪也怪罪不到你头上。要你放刁?想搬出老爷来压制我?再说我喊司务来篦头观望下气色,堂堂皇皇,又没有干什么不端的事情,就是老爷在家。也不会说什么。行啦,我知道你吃醋了,真当我人尽可夫怎么了?赶紧的。’

    我见她这么说了,就不得不替她去喊了。那王八蛋一听姨娘要他伺候。宛如奉了皇上的圣旨似的,立刻拎着箱子进去。娘希匹,篦个头足足弄了一个时辰。从此姨娘时常叫他来。还有冯小旦,轮流着等老爷一出去,他俩轮着就来了,前脚后脚,好似约好了似的。’

    赖大全想起马家四姨娘的漂亮姿色,心痒痒的,问道:“上过手没有?”

    “这我如何会知道。”马阿根神色又是**又是愤愤不平的,“反正每次是掩着房门的,房里头又没一个旁人在。”

    赖大全笑道:“后来呢?”

    “小宝清楚。”马阿根幸灾乐祸起来,“不到一个月,嫌王八蛋腻了,忽然又要孙老四来篦头。”

    “孙老四又是哪个?”赖大全张大了嘴。

    “也是个剃头匠。”马阿根乐不可支的,“害得王八蛋与他连打了几回架,险些闹出来人命。”

    赖大全笑道:“你倒是不错,仍旧藕断丝连,可见床上的本领不小。”

    马阿根叹道:“也没什么本领,说到底没有我帮她,想勾搭外人?就为此也得陪老子睡睡觉。”

    吃够了茶,三人又结伴去了一家饭馆,赖大全点了四个小碗,两个碟子,偏偏正赶上吃饭的时候,小菜和酒先送上来,菜却一等半天。

    刘小宝和马阿根等得不耐烦,拿着竹筷敲得碟子叮当怪响,嘴上连喝带骂的道:“这里厨子敢是死绝了么?烧几样小菜耽搁这么久,还得老子替你们烧怎地?”

    小儿忙说道:“来了来了。”半响才送来一盘炒三鲜,转眼间就被吃光了。

    刘小宝说道:“这厨子这样可恶,我自己去催。”说完跑下了楼。

    过了一阵子,下面传来吵闹的声音,楼上的客人都过来往楼下瞧,原来刘小宝最喜欢吃醋炒青鱼,在灶前问道:“醋炒青鱼炒好了没有?”

    厨子说道:“在炒呢,瞧见了没。”

    刘小宝探头向锅里一瞧,果然炒的是青鱼,说道:“油水重一点,醋多放一点,烧的这么慢,肚子都饿扁了。”

    厨子也不理他,等烧好了垫着抹布,拿起铁锅倒在一只青花大碗里。刘小宝馋的口水都快挂出来了,忙伸手去接,不妨旁边有人冷冷的道:“对不起,老兄让我自己来拿吧。”

    刘小宝叫道:“什么话,我等了许久,这是我的。”

    那人说道:“你不必和我争论,这碗是我家里拿来的。老兄要吃,请对店里人讲好了。”

    说完,人家拿起碗,头也不回的走了。刘小宝气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吩咐厨子重油重醋的炒好了,眼见热腾腾香喷喷的一碗醋炒青鱼,竟给他人拿了去,真乃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想客人自己跑来要菜,灶上灶下见他这副小家子模样,一个个抿着嘴冷笑。厨子说道:“朋友,你是吃客,请楼上去坐,这里我们要干活的。地方小的很,你要什么菜,我们烧好了。自会叫堂倌送上去,不必劳烦催促。”

    一个打杂的接口道:“吃客自己会搬菜,馆子里用不着小二了。”

    刘小宝大怒,反手一拳拍在厨子的脸上,厨子叫道:“你打人么?”

    “打你这狗草的。”刘小宝上前挥拳就打,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账房等人忙过来拉架。

    楼上的赖大全见状大喝道:“狗日的,把店给拆了。”

    店家好说歹说才把人给劝开,一听是县令家的人,赶忙赔了不是。答应这一顿饭不要钱,赠送四道好菜。

    得了便宜的三人吃得兴高采烈,刘小宝说道:“咱们去堂子里坐坐好么?”

    二人正好晚上没事可干,笑道:“自然是要奉陪的。”

    如此来到了乐户家,刘小宝上前举手敲门,门内妈妈答应了声,却许久不来开门。小宝又敲了两下,妈妈说来了来了,这才慢吞吞的开了门。

    三人进了门。只听里面有说话声,刘小宝仗着县太爷的势,骂道:“哪个王八在这儿?”

    几步抢上前去,掀开了帘子。里头那客人开了后房门,蹬蹬蹬的上楼去了。

    粉姐儿柳儿关上了后房门,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含笑迎了过来。叫声刘大少。马阿根第一次来,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柳儿,见她长挑身材。瓜子脸儿,眉目很是动人,两鬓儿有些蓬松,衣衫有些不整。

    刘小宝气呼呼的问道:“上头的客人是谁?”

    “不是客人。”柳儿自来熟的打起了招呼。

    刘小宝说道:“不是客人,难道是自家人么?”

    “也不是自家人。”柳儿忙着收拾残局,又给他们倒了茶。

    刘小宝拍手道:“稀奇,不是客人,又不是自家人,是什么呢?哦,懂了,是你的姘头。”

    柳儿气道:“你嘴上就没有把门的,那是客人的朋友。”

    “客人的朋友,怎么不是客人?”刘小宝随手指着马阿根和赖大全,“照你说的,他们都不算客人了?”

    柳儿说道:“你总喜欢瞎缠,赶紧坐下吃茶吧。”

    外头砰砰砰的响起了敲门声,妈妈高声问道:“哪个?”

    门外回道:“是我。”

    妈妈去开了门,来人没过来,而是径自上了楼,显然与先前的客人是一块儿的。

    既然他们不来纠缠柳儿,刘小宝也不理会,独自躺在床上,赖大全和柳儿并肩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说着闲话,马阿根坐在另一边。

    忽然又听到有人敲门,刘小宝说道:“呦呵,生意这般兴旺。”

    起身过来朝外面张望,柳儿上前拦道:“非礼勿视,你给我坐回去。”

    刘小宝听来人的声音很熟悉,遂一把推开了柳儿,走出房门看看来者是何人?不料那敲门的见了他,忙不迭的转身就跑。

    刘小宝赶出门口,借着气死风灯的亮光,隐约认出好像是学府的教师,好笑的退了回来。

    返回房间,就见赖大全和柳儿滚在大床上,赖大全不住口的讨饶,被柳儿伸手没上没下的乱捏。马阿根站在一旁,拍手狂笑。

    刘小宝说道:“怎么了?”

    柳儿慢慢收了手,说道:“他这人惹气不过,我看见他手臂上黄橙橙的,好似戴了一对金镯子,问他给我瞧瞧,看似我要吃了他似的,死活把袖子遮掩。”

    赖大全叫道:“小宝,你劝劝柳儿,她吃了你的好东西,力气大得很,方才压在我身上,腿骨都几乎被她给压断了。”

    柳儿嗔道:“你还要瞎说,苦头还没有吃够?”

    说着伸手又要来捏,赖大全忙慌讨饶。刘小泉说道:“看我面上,饶了他吧。”

    柳儿这才罢了,刘小泉说道:“赖哥,你胳膊上是镯子么?拿来给我们瞧瞧。”

    “不知又是从哪里骗来的。”马阿根笑呵呵的添了一句。

    赖大全面孔一红,说道:“什么骗的,没有的事。”

    “退下来我们瞧瞧。”刘小宝催促道。

    赖大全别看是知府的小舅子,在外头可没有一点威严,还不如卖屁股的刘小宝敢打敢骂走到哪都被高看一眼,无奈之余,只得摘下来递给了刘小宝,被柳儿劈手抢过去,往自己手腕上一套,问道:“好看吗?”

    刘小宝笑道:“我没瞧仔细,怎么知道好看不好看。”

    柳儿反复比量,说道:“小气巴拉的,偏偏要同他借几天呢。”

    赖大全忙说道:“这是朋友托我去兑换,不要闹了,快还给我,给我。”

    柳儿背对着他,娇笑道:“偏要借几日,是你自己的也罢,是你朋友的也罢。”

    赖大全急道:“小宝,我只认得你,我东西是交代你手里的。”

    “别找我。”刘小宝闲闲的道:“我可不管,你自己问她讨取。”

    急得赖大全满脸通红,在房间里团团乱转,柳儿嘲笑道:“瞧他的汗都急出来了。”

    “你。”赖大全没法子,一个劲的向刘小宝央求。刘小宝说道:“你急什么,她能不给你么?”

    他们三人就这么胡闹,马阿根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柳儿手腕上的镯子,心说那不是四小姐的嘛?原来如此,哎呀!莫非是他把我的事传出去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章 三角

    马县令忠人之事,找来书启老夫人拟了一篇德政碑文,全体四六,十成中倒有九成其实是旧书上的话。

    幸喜读起来声调铿锵,平仄不错,念起来也挺顺口,对仗也非常工整。

    李登不明就里,见了不住口的大为称赞,连说有劳费心了。还说将来若老夫子的文集当中,有了这篇文字,肯定会流传不朽,彼此都有光辉。

    高兴的李登吩咐门上抄写五份,一份交给县令,让他选雇石匠,立碑刻字,其余四份预备着带回长沙,好呈给诸位大人过目。

    周师爷私下里找来两个衙役,嘱咐他们在城门口,预备着替大人脱靴子。

    向来清官离任,百姓们打算留靴,应该由百姓自发凑钱先买一副新官靴,当时好给清官替换,总不能让大人光着脚走路吧。

    而两个衙役虽然也受过李登一点小恩小惠,愿意替他脱鞋,然而要他们自己掏钱买新鞋子,那是万万不愿意的,所以这钱还得李登自己来出,由周师爷发下来。

    很快诸事都以交代妥当,到了起行的那一天,李登有意卖弄,在衙门里摆出全副依仗执事,轰轰烈烈的鸣锣开道。

    轿子走在前头,什么万民伞、德政碑一类的,摆了半条街,全是他自己心痛的钱买来的。事到其间,为了顾全面子,什么也说不得了。

    徐灏和吴景随着百姓来瞧热闹,两旁观看的人真的不少,有的指指点点,有的说说笑笑,还有一些百姓挺胸凸肚,咬牙切齿大声咒骂。

    吴景失笑道:“不怪秀才们大骂官员无耻,连我都耻于与他为伍了,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徐灏背着手说道:“为官风骨。一年不如一年,哪怕取消了跪拜礼,有些人的骨头依然是软的,功名利禄,使人竞折腰啊。”

    面对百姓们的挪揄和讥笑,今日的李大人宽宏大量,装作什么都听不见,概不计较。不多时走到了书院跟前,宗师率领着几个老考头等的生童,在这里侯送。

    李登下了轿子。寒暄了几句,宗师定要把盏敬酒,李登坚持不肯,众生童一起请求,并恭送父母官离任。

    徐灏冷眼瞧着这一幕,就见李登一副感动的模样,好似真的造福了百姓一样。

    每个人临别赠送了白纸扇一把,上头写了一首七言八句的留别诗,童生们接了。用两只手捧着。皆是李登预先叫西席老夫子替他写好的,本来应该是学子们拿出扇子,恭请大人留下墨宝。

    正在谦让的时候,忽然远处传出一片喧闹。李登刚要叫人去查问,已经有人来报,咋咋呼呼的叫道:“大人,生祠上的匾额连同长生禄位。被一群流氓打了个粉碎,还说要把大人的牌位丢在茅坑里。”

    一般来说,就算是贪官离任。基本与普通百姓没什么关系,谁也犯不上去闹事。就算厌恶李知府开设捐局,可毕竟时日尚短,造成的影响很小,此外就是镇压黄汉生等闹事之人,受影响的百姓也不多,民不与官斗。

    李登也是有鉴于此,一个大市长要走人,压根就没想到有人会和他过不去,奈何已经不是知府了,又发作不得,脸色气得铁青。

    宗师说道:“流氓在哪?书院重地,胆敢结党横行,真正没有王法了。”

    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就看见一大帮人在那里捋胳膊挥拳的,指手画脚的大骂赃官,昏官。

    宗师还想着开口呵斥呢,却发现里面有两个认得的,是屡屡月课考三等四等的学生,见了他眼睛都要喷火,当即冲上来想揍人。

    幸亏宗师见机得快,一声不响的缩了回去,拉着李登躲到了书院里,说道:“大人,你请在里头略坐一坐,外头去不得,别吃了眼见亏,犯不着的。”

    李登不服气的道:“区区几个生童,有多大的本事,敢毁掉本府的祠宇?”

    说着硬要亲自出去,却被宗师等人一把拉住,死活不让他出去。

    原来马县令听到管事马阿根揭发赖大全勾搭自己的女儿,气得火冒三丈,不消说盘问女儿说出实话,问题是那赖大全可是有妻室的人,又是个没功名的混混,打死马县令也不会让女儿给他做小,所以他也没脸找李登质问,气急败坏的心说你不是想风风光光的离开永顺嘛?我就叫你灰头土脸的滚蛋。

    如此他派人去串联李登上次无缘无故捉拿的一干秀才并好友,而永顺这些读书人最喜无事生非,可谓是一呼百应,其中有真来报仇的,也有来打抱不平的,各县的人马闻讯纷纷赶来,人数愈聚愈多,多达数百。

    今日,马县令没派出几个维持秩序的人手,更是安排了十个人,一定要把赖大全趁乱打个半死,以解心头之恨。

    如此李登再一次领教到了永顺人的脾气,眼见外面要闹得不可开交了,宗师劝他从小路抄到城门,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到了城门口,远离了那些闹事之人,李登神气活现的正待举行留靴大典,不提防呼啦啦的冲出来不知多少人,一拥而上,不但靴子没留成,整个人都被推倒了,乌纱帽被挤得不翼而飞。

    混乱中,李登只穿着袜子,猫着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幸而帽子没了,人家认不出他是知府,所以没有被人殴打。

    然而顷刻之间,轿子被踩得不成了模样,执事也被冲散了,万民伞也成了垃圾,德政碑被摔碎了,家人被打的鸡飞狗跳,频频跪地求饶。

    李登吓得魂飞魄散,被周师爷搀扶着往巷子里逃去,半路上看见小舅子赖大全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犹自被一群人疯狂踢打。

    值此时刻,跟来的徐灏眼露杀机,打算过去解决了李登,却被早有准备的李冬死死拉住,哀求道:“少爷,万万不可。来时奶奶们千叮咛万嘱咐,您可不能再由着性子胡来了。”

    吴景也唬了一跳,忙说道:“公子,李登死不足惜,可是他毕竟乃四品大员,他死在永顺,将会牵连到县令和武将头上,更会连累到全城百姓。万万不可。”

    “哼!”徐灏停下了脚步,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朱元璋要残忍的设立锦衣卫了,扪心自问。刑不上大夫真的好嘛?

    吴景叹道:“公子的心情下官可以理解,善恶终有报,只要公子提醒巡道御史,想朝堂谁敢为了一个昏官与公子作对?一定会法办了他。倒是新任知府此来,看似会和旧任不一样,凡旧任所做之事一概推倒,但是因案子未曾注销,名字犹在里面,是以地方上的青皮无赖。衙门里的刁吏衙役,皆可以趁机前来讹诈,秀才们即使回家也得寸步难行,只希望公子能施以援手。”

    “我知道了。”徐灏叹了口气。马上命李冬手持自己的名帖,交代新任知府注销案子,并承诺会保护他们。

    看着城门外的混乱,徐灏总算感到非常解气。至此湖南的事基本已经完结了,虽然没能称心如愿,但也算差强人意。有他监督刑部,那位好色的王八布政使和李登等人都不会好过了,就算不会丢了性命,也会丢了官职,对官员来说,这或许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一百倍。

    毕竟徐灏也有自己的顾虑,身为人臣不可能事事随心所欲,不然也不会从抵达湖南的第一天起,就隐藏在民间了。

    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徐灏归心似箭,可他对翠翠承诺过,当下去了溪边渡口。

    谁知一过来,就发现翠翠神色迷惘,蹲在菜园子发呆,而老人的脸上有着一半苦恼和一半得意。

    一问才知,敢情暗恋翠翠的不仅仅有向家老大,还有个向家老二,接踵而至的事情,完全把祖孙二人安静平凡的生活给打破了。

    向船总请媒人给大儿子说亲的事被二儿子知道了,老二愤而说了出来,如此全家人都知道了向天的心事。

    这一对难兄难弟竟然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同时喜欢上了撑渡船老人的外孙女。

    要说这件事在湘西人来说并不稀奇,本地俗语“火是各处可烧的,水是各地可流的,日月是各处可照的,爱情是各处可到的。”

    湘西人自古就不太在乎门第家世,漂亮又能干的女孩,有的是好小伙子惦记,有手有脚有好媳妇,还怕赚不到钱?因此有钱的向家儿子,爱上一个弄渡船的穷人家女儿,成不了多么稀罕的新闻。但人们都知道这里面的困难处,兄弟俩为了谁应该娶姑娘做媳妇,是不是也得按照山里人的规矩,来一次流血的决斗呢?

    当然汉人兄弟二人在这方面,应该是不至于动刀的,没有这传统,但也也不会把心爱之人拱手奉让,没有所谓的‘兄友弟恭’此等城市里的懦怯男人当面对爱恨情仇时,做作的懦弱的可笑行为,这里可是敢爱敢恨的湘西。

    听了老人的苦恼后,徐灏也不禁有些傻眼,也不由得啼笑皆非,有心想取笑几句翠翠吧,看着她苦着一张小脸,不忍心。

    与翠翠朝夕相处了好几天,徐灏早就看出来了,女孩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难怪那一天她的反应十分异样,整个人痴痴站在渡船上,把半簸箕的豆角扔在了水中。看来多少察觉到兄弟俩都对她有些好感,她自己也朦朦胧胧的都对两个男孩心存好感,这不奇怪,向家兄弟是难得的好儿郎,对情窦初开的女孩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事到如今,本来两情相悦的好事,一下子演变成了扑朔迷离的三角爱恋。

    徐灏头疼了,这件事他可一点帮都忙不上,恐怕善良的翠翠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能怪她,她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孩子表示过好感,也没被动的接受过一点爱意。

    徐灏有预感,如果放不下翠翠的话,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家了。

    咋办呢!(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一章 条顿骑士团

    因向家老二的介入,翠翠的订亲被搁置起来,老人和向船总的意思是要遵照本地习俗,任由兄弟俩去自由竞争,省得长辈强行做主,致使兄弟反目,夫妻成了怨偶。

    兄弟俩也很有意思,自小在危险的沅水行船,养成了坦荡胸怀。向云在河上游的造船厂,让弟弟向天看他的新船,顺便把自己的心事全都告诉了弟弟,并点明早在数年前就喜欢上了翠翠。

    向天微笑着把话听下去,从造船厂出来沿着河岸走到了王百户家的新碾坊。

    向云说道:“老二,你要做了王家的女婿,这座碾坊就是你的了。我呢,将来应当接手渡船,我喜欢做这件事,我还想着把碧溪岨那两个山头买下来,在界线上种大南竹,围着这一条小溪作为我的寨子。”

    向天仍然静静听着,用手中弯月形的镰刀随意砍断路旁的青草,说道:“大哥,我不想得到这座碾坊,也想去划渡船,这念头也是数年前就有的,你信不信呢?”

    向云先是心中一惊,望着老二不是在开玩笑,于是站近了一点,伸手在弟弟的肩上拍打了一下,苦涩的笑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向天把眼睛望着他的哥哥,很诚实的道:“大哥,相信我,这是真事。我早就这么打算了,若家里不答应,而那边答应了,我宁可一辈子去划渡船。”

    最终兄弟俩商量妥当,按照本地的习惯,轮流去月光照及的高崖上唱歌,日期的安排显得极其自然,至于结果谁都不可预料,这得看运气使然了。

    所以徐灏彻底领教了他们的歌艺,貌似又浪漫又傻乎乎的,很有意思。这种又浪漫又傻乎乎的作法乃是被湘西所认可的竞争。

    没心没肺的翠翠还是个快乐无忧的小女孩,屋前屋后跑着唱着,不走动时就坐在树荫下吹小竹管儿玩,老人仿佛把向家提亲的事忘掉了,翠翠自然也忘掉了这件事情,尽管每隔几天都有男人在外头大唱情歌。

    徐灏没有时间耗下去,给翠翠留下了一样东西,动身返回京城。

    乘坐徐家的官船顺流而下,前后左右各有一艘战船护卫,船舱里堆满了挤压的各种消息情报。

    倭国后龟山天皇逃出京都重建南朝。为了夺回王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南北之争,如果没有任何外力支持的话,南朝大概能持续一个世纪之久,但最终于事无补。五十年后,就会开启倭国历史上最精彩的战国时代。

    对中国威胁最大的并非是大一统的丰臣秀吉时期,而是明治维新之后,战国时代对明治维新的促进应该是显而易见的,方方面面都得到了长足进步。地方豪强的强盛促进了资本主义萌芽。

    徐灏潜意识里不想做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话,恰恰是近代百年耻辱,才迫使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列强的轮番羞辱,又何来痛定思痛的革命,当然历史没有如果。

    明治维新的起因是德川幕府的锁国政策,这和当时的满清如出一辙。禁止外国的传教士、商人和平民进入倭国,也不允许国外的倭国人回国,禁止建造适于远洋航行的船只。这期间。只允许传统的同天朝、朝鲜以及荷兰通商,只允许在长崎港口进行贸易,严禁基督教。

    与满清末年的经历差不多,黑船事件后,美国迫使倭国打开了大门,这令倭国上上下下都感到极大的耻辱,发生了类似康有为七君子的百日维新,寄希望于傀儡一样的天皇,被幕府和西方势力联手镇压了。

    国内外的矛盾日趋激化,不堪忍受幕府统治和外国侵略者的倭国百姓纷纷拿起武器,在西南四强藩的带领下,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倒幕运动。

    徐灏伸手揉了揉眉心,很是感叹倭国的好运道,说实话,不管承不承认,近代日本都是中国的老师,尽管这老师是那么的贪婪和残暴,一心打算复制满清入关,统治中国万里河山。

    明治维新的政体乃是中国玩剩下的,建立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将国家划分为三府七十二县,天皇拥有无限权利。废除以往士农工商的身份制度,公卿诸侯等贵族改称为“华族”,大名以下的武士改为“士族”,放下武士刀学习西方文明,从事农工商的行业和贱民一律称之为“平民”,活脱脱的学习明太祖。

    当然其他制度大多师承于西方,短短二十多年的发展,国力日渐强盛,先后废除了幕府时代与西方各国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重新夺回国家主权,最终迈进了近代化。可以说,明治维新是日本历史上的转折点,亦是世界史中的著名事件,使其成为亚洲第一强国。

    现在的倭国臣服于大明水师的坚船利炮下,开放了港口和租界,也签订了一些不平等条约,每年都会给明朝带来丰厚收益,徐灏对此很满意了。

    百花的信中,提到了前年发生在欧洲的一次规模很大的骑士战争,一方是著名的条顿骑士团,兵力大约一两万人。另一方是波兰和立陶宛的联军,兵力是二三万人,还包括了鞑靼人与俄罗斯人。

    这次战役的起因还得追溯到蒙古西征,当年窝阔台召集忽里台大会,决定由各系宗王居长者统兵远征今日的波兰匈牙利等还未征服的欧洲腹地。

    以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的嫡次子拔都统率全军,以大将速不台为先锋,命令万户以下各级军官的长子从征。

    远征军一路狂飙猛进,攻陷了莫斯科,屠杀全城。猛攻五日弗拉基米尔,城破,同时分兵攻取附近诸城。

    弗拉基米尔大公因孤立无援被歼灭,蒙古大军陆续攻占一系列国家,攻占了今乌克兰首府基辅,然后兵分两路,南北挥戈。

    南路大军进攻匈牙利,北路进攻波兰,于1241年在西里西亚的瓦尔斯塔特与欧洲数国和条顿骑士团的联军三万余人爆发会战,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后。联军被全歼,但是蒙古大军也为胜利付出了巨大代价,因人丁的无以为继,从此蒙古人再也没有实力继续西征了。

    让欧洲人至今都后怕的金帐汗国,钦察汗国之名即出于此。

    条顿骑士团作为第三次十字军东征下的产物,与医院骑士团、圣殿骑士团齐名,后来因内耗等各种原因,陆续惨败,团长都被中东人俘虏了。

    1211年,匈牙利国王安德列二世邀请条顿骑士团前去帮助镇压库曼雷人。代价是将今罗马尼亚的南部地区作为骑士团的封地,这无疑给苟延残喘濒临解散的条顿骑士团提供了新的机遇。

    1225年,在东欧站稳脚跟的条顿骑士团企图在封地上建立独立的国家,不满的安德列二世将他们驱逐出境。

    骑士团再次陷入了困境,不过事情很快又有了转机,波兰的康拉德公爵向北方扩张,被当地的原住民普鲁士人打败了,非但没能扩张领地,连自己的领地反被普鲁士人占领了一部分。

    康拉德公爵表示很郁闷。于是干脆祭起了宗教大旗,号召十字军们讨伐北方的异教徒。可惜波兰诸侯无人理睬,似乎都在等着看他笑话。北方的普鲁士人虽然被蒙古人打得抱头鼠窜,却对南方人十分凶悍。揍得波兰骑士们节节败退。

    眼看就要走投无路了,康拉德向条顿骑士团求助,如此引狼入室。

    条顿骑士团的团长留了心眼,可不想重复在匈牙利的那一幕。先跑到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菲特列二世那儿,讨来了一份黄金诏书。

    诏书曰:条顿骑士团有权占有康拉德公爵赠予的土地和由骑士团征服普鲁士人所获得的土地,随后凭借三次东征的丰富战场经验。身经百战的骑士们,以及重装骑士的强大战斗力,很轻松的取得几次胜利。

    康拉德公爵发觉不妙了,认为条顿骑士团没安好心,至于什么骑士信条都是用来蒙骗劳苦大众的鬼扯,上层贵族太清楚骑士是什么玩意了,试问在贵族即骑士,骑士即贵族的半奴隶半封建社会,只有傻缺才会固执的相信,骑士是伟光正。

    当年三大骑士团在中东干得那些坏事,手段邪恶残忍的令人发指。

    因此康拉德为了赶走条顿骑士团,他自己组织了一个骑士团,名字取得煞费苦心,叫做普鲁士的基督骑士团,打算自己讨伐普鲁士的土著们。

    条顿骑士团面带冷笑,作壁上观,果然基督骑士团被打的大败亏输,甚至连康拉德自己领地的核心部分都无法守住,只好低头认输了。

    1230年,康拉德在与条顿骑士团签订的条约中承诺,如果条顿骑士团征服了普鲁士死敌,他将把这块土地永久赠予骑士团。

    1234年,教皇格力高里九世也颁布了黄金诏书,承认骑士团对征服土地的所有权,同时要求强迫当地原住民基督教化。

    1241年,条顿骑士团参加了对抗蒙古大军的联军,虽然惨败可也幸运的取得了战略上的胜利,因为窝阔台死了。

    此后的五十年里,条顿骑士团开始征服整个普鲁士,策划了无数起流血屠杀,连波兰和匈牙利的很多诸侯也被灭杀,建立了一个强大的政权,骑士团国。

    普鲁士是骑士团国的中心,1237年,通过和立窝尼亚的宝剑骑士团合并,条顿骑士团的实力大增,走向了辉煌时期,立窝尼亚成为骑士团国的另一翼,建立了一系列的城堡作为防御工事,但当时三大骑士团关注的重点还是在中东世界,那孜孜不倦想要获得的圣城耶路撒冷。

    随着在小亚细亚即奥斯曼土耳其穆斯林的强势崛起,条顿骑士团终于把设在威尼斯的总部迁到了普鲁士的马林堡,成为彻底的内陆强国。

    如今世事斗转星移,东欧最强大的金帐汗国已经走向衰败,内部分裂严重,又遭到中亚帖木儿帝国的侵袭,算是处于苟延残喘的最后一百年中,已经不具备对东欧诸国的任何威慑力了。

    故此东欧不可避免的要爆发新一轮的权力争斗,正巧又赶上了大航海时代即将来临的前夜,类似骑士团这种特殊时代下的产物,不可避免的要和日暮西山的教廷一样,被蓬勃日上的强国所取代。

    火药开始应用在了战场上,欧洲出现了第一家生产火枪的公司。

    当日的会战,圣殿骑士团准备了火炮,却倒霉的赶上了下雨天,没有取得什么成果。

    联军右翼的立陶宛人和鞑靼人率先对骑士团发动进攻,骑士团迅速击退了敌人的攻势并反动反攻,重装骑士再一次成为战场上的绝对主角,鞑靼人首先开始溃逃,使得联军右翼无法守住防线了。

    但是圣殿骑士团显然忘记了当年惨败的教训,鞑靼人依然沿用了佯装撤退战术,吸引一路突进的十六个团队陷入了拥挤狭窄的空间里,战马踩在泥泞的壕沟里寸步难行,被重返战场的立陶宛人四面包围,用简单的镰刀长枪等武器,致命的弓箭,几乎全军覆没。(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二章 奇迹

    这一战使得条顿骑士团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大团长也战死了,骑士团国从上到下陷入到了内乱中。

    广大农民不满骑士贵族的横征暴敛,纷纷起来反抗,而骑士团内部的权利斗争愈演愈烈,就连各城市的地方贵族因为要缴纳高额赋税,也要求得到权利。

    百花的叙述到此为之,她不可能预见还未发生的事。

    徐灏很庆幸当年玩过各种游戏,看过各种书,在网上随意冲浪,即使对历史细节不了解,也能多少知道倭国的战国时代以及明治维新的前因后果,也清楚条顿骑士团后来基本放弃了军事力量,成为了一个纯宗教组织。

    著名小说“十字军骑士”,就是描写的这一段历史。

    百花还提到一个叫做胡斯的人,说去年罗马教廷把他逐出了教会,被德国康斯坦茨委员会判定有罪。

    胡斯是捷克人,他认为圣经至上,而非教宗等圣职人员所订下的规条,强调教会的主权属于耶稣基督老儿的,为此撰写了“论教会”一书,大肆批评教会已经偏离了基督真道,贪爱钱财及滥权等等,影响力越来越大,在捷克拥有着许多信徒。

    近三十年来,罗马教廷处于大分裂的状况,罗马枢机院前后选出来两位教宗,一个是位于罗马的贵格利十二世,一个是位于亚威农的约翰二十三世,二人相互竞争,使得整个教会分成了数派,威望大跌。

    徐灏隐约听过胡斯的名字,貌似是位历史名人,但想不起来此人到底怎么回事,更不知几年后胡斯被公开烧死,由此引爆了欧洲历史上时间较长,影响深远的一次农民战争。

    为了扑灭胡斯党人带领的农民起义。为了延续条顿骑士团对于东方世界的征服脚步,为了支援当地的封建贵族领主,整个欧洲共组织了五次十字军东征。

    这使得捷克诞生了近代民族主义的新式军队,与受过专门训练的德国骑士军作战。

    由起义领袖塔博尔任命的总司令日什卡制定出了条令,这个条令是后来各**队条令的范本,徐灏编纂的条令也脱不出这个框框,虽然外行却也有效。

    条令让普通军人明白了为何而战的信念,也强化了纪律和作战标准,使得全军士气高昂,产生出了民族自豪感。并自觉履行军人职责,这都是徐灏梦寐以求的,近代军队拥有封建军队所无法比拟的战斗力。

    如今是1412年冬,洪熙十年,就在十一年后,塔博尔的军队出现了火绳枪,后来又出现了专门的炮兵,火绳枪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暂时代替不了刀剑弓弩。但炮兵不同,分为野战炮兵和攻城炮兵。野战炮有发射石弹的短炮管榴弹炮和固定在木制炮架上,发射石弹和铁弹的长炮管。

    如1431年的多马日利采战役中,捷克集结了步兵、骑兵五千人。战车约三千辆和火炮六百余门,其火炮的比例已经非常惊人。

    捷克军队的行军序列为前卫、主力和后卫,行军途中,为了保障军队前进。指派了修路队和架桥队。

    这些都与现在的明朝新式军队相同,尤其是辽东军的建制。

    捷克起义军具有近代军队所具有的高度组织性和纪律性,能在任何季节。任何时间进行战斗。在进攻战术上面,近代军队往往能坚决贯彻主将的作战意志,不会轻易动摇,这与那些打了胜仗即大肆抢劫,纪律散漫的封建军队不同。

    1420年,四百名胡斯党人击退了两千名国王骑士卫队。同年,在维特科夫山,由杰士卡率领的部队,给西吉斯蒙德一世皇帝率领的第一次十字军远征部队以迎头痛击。

    1422年,在库特纳附近,第二次十字军远征军遭到了决定性的失败。

    1426年,在乌斯提附近,塔博尔派2.5万人击败了十字军骑士部队7万人,此乃整个十字军的主力。

    1427年,在塔霍夫附近,第四次和第五次十字军远征都被击退了。

    可以说胡斯战争的巨大影响波及深远,让频频惨败的德**方深受启发,为日后涌现出的各种军事思想提供了借鉴与启蒙,也对整个欧洲都产生了震动。

    后来胡斯党人分裂为温和派和激进派,经济政治上较为稳固的温和派开始和天主教私下勾结,由乡下农民和赤贫者组成的民族革命军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农民军因没有明确而切实的纲领,经过长期战争,很多人已经不堪重负,感到疲惫和厌倦,加上当时的生产力水平低下,各阶级间的利益分歧极大。

    最终贵族阶级和市民阶层公开背叛了军队,力量是塔博尔派的三倍,遂于1434年大获全胜,从此捷克沦落为了三流小国,几度被列强吞并。

    当然这些都与徐灏没什么关系,但是却和中国乃至全世界都有关系,不管好的坏的,谁能否认欧洲对整个世界的影响?

    除了捷克波兰等国家为了反抗德国的战争外,英法的百年战争仍在持续,还有十年的休战期,能够鼓舞士气并取得最后胜利的圣女贞德出生了。

    这些战争无不说明了一点,那就是骑兵在战场上的统治地位已经不存在了,步兵能够击败骑兵的思想流传四方,步兵的重要性从此不断提升,骑兵则最终消失。

    当北方全民皆骑兵的大敌再不成为中国的心腹大患后,徐灏知道还是不能松口气,因为新的大患将很快被俄罗斯等西方列强所替代,现在的大明能否顺利的成为列强之一,参与到瓜分世界的游戏制定者中间,乃至是雄霸世界的最强者呢?

    徐灏摇了摇头,暗道操这份闲心干啥?想得太多了。

    随手拿起一份邸报,上面是朱高炽晓谕都察院,以前因虑在外诸司行事与民有不便之处,偶而遣宦官前往查询,未曾有所委任。况在外有都司、布政使司、按察司三司以及巡按御史。近来得知,宦官多有干预有司政事之事发生,故此,都察院可移文中外周知:自今以后,严禁宦官干预有司政事。

    徐灏对此没什么想法,历朝历代都懂得宦官能带来的危害,可也没阻止住,明朝不会成为例外。

    又见邸报上因工部尚书宋礼在治水中,大力推荐工部都水主事蔺芳,被直接升为了工部右侍郎。他也很高兴。

    蔺芳是洪武年间的举人,曾官至刑部郎中,后来做了吉安知府,因事被贬为了普通官吏。此次随从宋礼治理会通河,发明了一种加固河堤的方法,把木头编成大捆,里面填满瓦石,然后打桩固定,再用木头横贯桩柱。牵筑到堤上,如此即可长久起到加固堤岸的作用。

    这个法子,一直被后来的筑堤者使用。蔺芳此人侍母至孝,他和宋礼皆是难得的清官能臣。大明不可多得的栋梁。

    此外还有乡吏白英被升为了县令,前年中原发大水,宋礼征调民工十七万人,由于会通河缺乏水源。深入察看沿河的水系、地形,在汶上东北的白家店村,遇见了小吏白英。

    白英为人固执刚正。极度反感权贵,认为官宦锦衣肉食者多为蠢材,见这位宋大人好歹布衣微服,跑到乡下来问计问策,态度虔诚,便将他多年积累的治水通航的想法告诉了宋礼。

    白英提出“借水行舟,因汶济运,挖诸山泉,修水柜”等良策。宋礼听了后大喜,遂邀请白英参与其中,采纳了他的建议,使得会通河得到了充足的水源,大大提高了运河的航运能力。

    徐灏对此很感兴趣,急忙翻找相关文书,才知光是引汶水的工程就有三项,第一步是修筑戴村坝,第二步是开挖小汶河,第三步是修建南旺枢纽,不禁为之拍案叫绝,心服口服。

    首先戴家村的地形两岸夹着山,坝基稳定,距离南旺较近,直线距离只有38公里,是分汶河水运最好的制高点。戴村坝初建时为土坝,长达五里十三步,遏制汶水全流,后来又加上了钢筋铁骨,浇铸了水泥混凝土,可惜没有发明出电来,徐灏暗道可惜了。

    在戴村坝上游的大汶河南岸开了支流,名为小汶河,长九十公里,纵贯汶上县至南旺入运河,作为引汶水渠。同时在戴村坝上游大汶河北岸的河口,筑一条滚水坝(沙坝),当大汶河水量小时,可拦汶水不外泄,不至影响到济运水量,而当发大水时又起到溢洪的作用,破沙坝泄水入大清河,以确保戴村坝,小汶河以及运河的安全。

    如今经过宋礼等官员的精心设计,整个工程将要历时九年,使之河河相通,渠渠相连,湖湖相依,汇成一片巨大的水系,使得大运河真正成为南北交通运输的大动脉,对于促进南北经济等各方面的发展交流,会起到无可估量的重要作用。

    历史上戴村坝因拨款的不足,技术的不足等原因,建成的土坝并不完善,年年被水毁,年年都要修,不然无法向南旺引水,每年的修缮费用越来越大。

    现在则因为银子的充足以及很多年轻官员对新技术的大胆建议,获得了宋礼的大胆采用,提前一百五十年,用水泥和石坝进行加固,并且留下了一批官员进行调研,随时请旨加以改进,开建新的水利工程,要确保历经千年,依然可以发挥防洪拦沙的作用。

    想京杭大运河,起始于战国吴越,开凿于隋代而盛于元明清,局部通航的历史至今已有二千四百余年了,元代经过山东的全程通航也有七百多年的历史,乃是中国古代诸多闻名于世的规模巨大的工程之一,中国之所以被誉为四大文明古国,尤其是不曾消失的唯一文明,京杭大运河无疑是最能证明汉民族卓越智慧和人能胜天的伟大工程。

    这条北起北京,南达杭州,全长共一千七百九十四公里,流经北京、河北、山东、江苏、浙江等六个省市,沟通了海河、黄河、淮河、长江和钱塘江五大水系,是世界上开凿最早、规模最大、流程最长的一条人工运河,孕育了汉民族独特的运河文化,堪称举世无双的奇迹!(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三章 芜湖

    寒冬腊月,徐府却不缺绿意,恰好红香圃里的暖房有几株牡丹盛开,张涟漪打算起个牡丹社。

    跑去找舅妈商量,沐凝雪笑道:“单请我们,不请上太太也不合适。我看索性连大太太,三太太,清二嫂子都请上,做个午局,等她们散了,你们小姐妹再作诗好了。”

    “好!”涟漪又娇痴的托舅妈替她点菜备席,沐凝雪无可奈何,要说婆媳关系向来最难处理,可是涟漪自小长在她身边,犹如女儿一般娇养,比起儿子还要亲密三分,无怪古人喜欢姑表亲。

    沐凝雪说道:“大厨房的菜都是照例的,也不见得好吃。我们只教柳嫂子拣新鲜的预备两桌,每桌四盘八碗也够了。酒呢,预备葡萄酿和玫瑰酿,再准备一坛子女儿红就行了。”

    涟漪点点头,说道:“我们的诗社与别人不同,我要好生琢磨下题目。对了,还要酒令得想个别有趣味的才好。”

    “去吧去吧。”诸事缠身的沐凝雪送走了她,不禁万分羡慕,到底未出阁时的小姐最是无忧无虑。

    刚好福建上贡的船到了,其中有红叶给娘家准备的海鲜,正好交给柳嫂子烹制。

    涟漪年纪小,说不得沐凝雪替她在红香圃收拾布置一番,又忙着分头请客。大太太王氏本推病不来的,沐凝雪亲自去面请,答应了下来。

    这一天,涟漪和小叶子、徐湘月、嘉兴公主、沐兰香会齐了,圃外一带太湖石高高下下,围绕着许多牡丹,大的足有一人多高,开的花朵大如盘,其余亦各色皆有,尤其是御衣黄、藕丝裳、红剪绒、紫珠盘开得最盛。

    沐凝雪则陪着妯娌在暖阁里。萧雨诗和晴雯生了孩子精神焕发,大家逗着几个襁褓里的孩子。

    芷晴出来说道:“看花要趁这时候,过了响午,花朵就要蔫了。”

    徐湘月问道:“婶婶,今年新作的棚子,为什么不支起呢?”

    芷晴说道:“那些老东西懒得成了贼,咱们不开口,别想她自己动手。”

    遂让丫鬟催促婆子支起花棚,小小年纪的沐兰香和徐煜一般大,在徐家也是一等一的娇客。走到哪都会受到万众瞩目,谁让是内定的徐煜小媳妇呢。此时一脸好奇的仰着头,小手任由叶子姐姐牵着,见是一色雪丝绸的软棚,带着石青油绸的走水遮沿,把花儿罩护起来,就像帐里美人似的。

    各人在四周随意坐下,杜芊芊搂着女儿,说道:“家里从前没有牡丹。后来你们新种的,也长得这么高了。”

    沐凝雪解释道:“那些大的都是长安挪来的老棵,也有几十年了,带了原土来。居然都给种活了。”

    正说着,远远望见几乘暖轿往这边而来,后头跟着一大群人,知道是太太们来了。

    大家迎了出去。萧姨妈和沐夫人等从千寿堂一起同来,徐青莲、徐翠云和袁氏、徐绿哥和丫头们跟随在后。众人相见,自有一番说笑。

    王氏问道:“老三什么时候回京?今年过年再不回来。他还要不要这个家了?”

    “这几天就能到了。”沐凝雪忙回道,“从长沙到金陵,顺风顺水用不上十天。”

    众人一面看花,一面聊些家常,涟漪身为地主见酒席摆好了,去请长辈们入坐。

    徐家三位太太恭请沐夫人坐了首席,又让萧姨妈坐下,其余人按照身份各自坐下,涟漪等同辈姑娘另坐了一席。

    沐夫人因女儿不时过来照料,说道:“你只管吃你的,我又不像老太太,要那些虚礼做什么。”

    “难得娘来一次,那可不行。”沐凝雪笑道。

    萧氏也对萧雨诗说道:“你们觉得不便,去单开一席。”

    沐夫人笑道:“到底太太福大,儿孙满堂,相比之下,我家实在太冷清了。”

    这时涟漪过来敬酒,打断了话头,说道:“没什么可吃的,太太们多喝两杯,或是行个令,大家热闹热闹。”

    “一转眼,涟漪都长大了。”沐夫人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了半天,“好一个美人坯子,烨儿有福气。我们有年纪的,还是说说闲话倒省心,要行令吃酒,你们这些孩子去闹吧,我们看着也开心。”

    安徽芜湖在明朝直属京城管辖的太平府,包括后世马鞍山市至芜湖市一带,太平府下辖三个县,当涂县、芜湖县、繁昌县。

    知府乃是弹劾无所避讳的陈谔,因徐灏的缘故,周新、陈谔、耿通三位举朝皆忌惮的直臣,再也不会稀里糊涂的送掉性命。

    朱元璋杀人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子孙万代,起码目的很明确。而历史上的朱棣杀人,则往往太过随心所欲,不分是非曲直,青红皂白。东厂西厂和锦衣卫的无法无天,不能不说是他一手种下的恶果。

    上面三人周新因得罪了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心腹千户,此人在浙江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作威作福,周新两次要捉拿他,都被提前溜走了。

    纪纲为了诬陷周新,罗织罪名,堂堂正二品的大臣说抓就抓。

    周新在狱中被折磨的体无完肤,却始终不屈服,当他被押到朱棣面前时,仍高声抗辩:“臣擒奸除恶,为何加罪?”

    想周新在洪武朝就被称为冷面寒铁公,铁面无私,疾恶如仇,朱棣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为人,史书称帝王一时失察,下令把人处死,肢解其体于闹市,直到纪纲被诛杀后,朱棣才假模假样的追封周新为浙江城隍之神。

    要不然徐灏总是怀疑朱棣因伤了小丁丁,性情变得反复无常,随随便便就把忠臣处死,直接造成了大臣们没了风骨,成了一群应声虫,不怪后来的王振能够只手遮天了。

    耿通也是如此,因朱高煦为了夺嫡说太子的坏话,耿通数次为朱高炽谏言。引起朱棣的不悦,永乐十年,有人诬告耿通谋私。

    朱棣震怒,命都察院会同文武大臣到午门,口口声声扬言要必杀通无赦,群臣不敢争辩,耿通被以为东宫关说,坏祖法,离间帝王父子的罪名,处以极刑。

    此外解缙也是被冤死的。徐灏是很反对刑不上大夫,但更反感帝王一言即人之生死,这也是他为何放弃朱高煦的原因之一。

    至于陈谔算是命大,因不同意朱棣的旨意,又被埋在了奉天门,七日不死。

    当然这种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弹劾的直臣,永远会遭到官场上的联手排挤,有他们在。做皇帝的也别想有好心情,就连徐灏也敬而远之,实在是在他们的眼中只分对错,不分敌我。

    朱高炽也打怵他们。所以周新在江苏做了两任布政使,依然没打算让他回京。耿通被打发去了北平,让太子朱瞻基去苦恼吧,有耿通待在儿子身边。皇帝非常安心。

    而陈谔在历史上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官路坎坷,走到哪都被人厌恶。从湖广按察使没坐满一任,改为了山西按察使,很快坐事落了职。直到朱高炽继位,遇大赦应该官复原职,朱高炽似乎不怎么待见他,以挑剔楚王为由,贬为了海盐知县,在路上迁为荆王府长史,又被整个王府讨厌,直到宣德三年任命为镇江同知,不久因年迈致仕,病故。

    反正自从陈谔离京之后,就再也没返回过朝廷,完全因为祸从口出,做官是需要政治智慧的,真不能无所避讳。

    却说徐灏到了芜湖县,自是不会去惊动大嘴巴陈谔,哪怕陈谔之所以能出任知府,都是他的缘故。不说还好些,说出来估计就要翻脸成仇了。

    芜湖历史悠久,位于安徽东南部,处在长江南岸,青弋江与长江汇合处,有文字记载的历史长达2500年之久,素有“江东首邑”,“吴楚名区”、“吴头楚尾”之称。

    因邻近金陵,芜湖十分繁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乃是江南四大米市之一,历代名人辈出,芜湖十景名誉华夏,有“云开看树色,江静听潮声”的美誉。

    后世著名的傻子瓜子就是芜湖特产,弋江贡蓝名扬四海,芜湖铁画起源于宋代,盛行于北宋。有大闸蟹、小笼汤包、弋江羊肉、南陵老鸭汤、百善贡酥、无为板鸭等著名小吃。

    近几年,陈谔到任之后,开办了纺纱局、枪炮厂、造船厂、农司坊,文有文学堂,武有武学堂,水师有水师学堂,陆军有陆军学堂,尤其喜欢鼓励编书,开办报社,把个太平府经营的有声有色。

    原因无他,等闲无人敢招惹,连御史都绕着走,轻易不敢触他的霉头,因为保不准是谁弹劾谁呢。

    陈谔此人其实很开通,只要对国家对百姓有益,他愿意尝试新的事物,而且极为喜欢办事,堪称实心为国,这种人就得当一把手,不然保准谁都不痛快。

    自从做了一把手后,只知道拿俸禄给人家用,从府衙起以至各学堂,各局所,凡稍有声望,稍有学位的人,他都要搜罗到手下,自己出钱养活人家。

    这一点和徐灏一模一样,但是徐灏起码会仗着权贵的身份赚钱,陈谔就不行了。

    十二月了,俸禄早已经花光了,年关用钱的地方正多,他生来手笔又大,不会锱铢较量。贵为一府之首,无处可以借贷,是以坐在书房里盘算了多日,一筹莫展。

    可惜他和徐灏的私交一般,不然大可趁这机会雁过拔毛,想徐灏早有送财童子的名号,身边的好友都靠他活着呢,白拿钱吧,半毛钱的内疚都不带有的,还美其名曰劫富济贫。

    陈谔苦苦想啊想,便把主意打到了娘家有钱的媳妇头上,亲自跑到上房,笑嘻嘻的开口借八只衣箱,拿去当铺抵押。(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四章 当当

    屋子里,丫鬟们冷着脸,陈夫人叹道:“人家做官是往家里拿钱,而你做官,竟是越作越穷,衣箱进了当铺,哪里还有出来的日子?再过两年,家里势必寸草皆无。唉!我劝你不如早早告病还家吧,或者还有碗饭吃,我也不指望享你做官的荣华富贵了,保住一份家业,已经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说到这里,陈夫人止不住扑簌簌的落了泪,陈谔只得闷坐一旁,不好再开口了,一脸的愧疚。

    丫鬟们松了口气,还以为老爷知道了错了呢,谁知一等夫人止住了哭声,他又上来软语哀求。

    闹得大家伙都为之无语,陈夫人叹了一口气,气道:“你偌大一个官,管着偌大一个太平府,怎么除了我这一点点破嫁妆,此外竟没有一点法子?罢了罢了,我晓得这几只衣箱,今天不送进当铺,你今天的饭一定吃不下去。来,来,来!快拿钥匙去开门,要多少尽管去搬,早晚把我这点东西都折腾尽了,你也就绝了念头。”

    丫鬟们得了吩咐,一个个嘟着嘴,不情不愿的去开门,气呼呼的检取衣箱出来。

    陈谔则满脸堆笑,心中欢喜,回头喊了一声:“人来!”

    顷刻间,早已待命的六七个长随如飞而进,知府大人又干净利落的吩咐道:“抬衣箱。”

    就见长随脱外衣撩袖子,七手八脚的从上房里抬的抬,扛的扛,转眼就把八只大皮箱拿了出去。

    陈夫人眼不见心不烦的进了里间,丫鬟们气得绷着脸一言不发。

    唯有陈谔心满意足的走出来,交代一名差官负责此事,差官上前请示道:“老爷,要当多少?”

    背着双手的陈谔站在院子里,说道:“此刻有十万两我也不够用。但八只箱子不值呀。嗯!你去同人家好生商量商量,当他一万银子,至少也得八千,再少就无济于事了。”

    差官哭笑不得的道:“老爷明鉴!当铺里的规矩,一向是当半当半。譬如十个钱的东西,只能当五个钱,当了六个,已经是用情了。就算柜上的朝奉一时花了眼睛,七个八个也还当得。如今这八箱子衣服,若是衣服确实值钱。莫说八千,就是一万人家也要,怕的是人家估价不值,求老爷先把箱子打开,看是些什么衣服再拿去当的好。”

    陈谔不乐意的道:“我这个算是半当半借,拿你奶奶的衣箱放在人家做抵押,横竖过了年就赎回来,所以我叫你去同人家好生商量。若看东西,预先估一估值几个钱。我随便叫什么人径自拿去当了,何必劳动你呢?”

    差官明白过来了,原来不是去典当东西,分明是叫他拿去做抵押的。不禁十分头疼,就算做押款,也得当面看货估价不是?十两银子押六两银子,这与典当不相上下。不过利钱少一些罢了。

    这时候,陈谔已经叫人取过来封条十六张,自己亲自提笔写上。又标了朱红,让家人一概把箱子用十字贴好,满意的拍了拍手。

    然后逼着差官去替他当,要不说陈谔讨人厌嘛!差官无奈叫人抬着箱子出来,一边走,一边愁眉苦脸的想着对策。

    到了附近的当铺,差官吩咐把箱子抬进去,一只只箱子贴着封贴,不准任何人碰触。

    高坐柜台后面的朝奉不敢怠慢,走出来请差官坐下,看了茶。

    差官说道:“我奉了府尊之命,前来当银子八千。”

    朝奉笑道:“莫说八千,就是一万我也当给你,但是总得看看东西的价钱值不值,才能定局。“

    “这个。”差官委婉说道:“箱子是大人亲自看着封的,谁敢揭他的封?横竖里头是值钱的衣裳,今年当了,明年一定来赎就是了。”

    “哎呦。”朝奉咂咂嘴,马上换了一副表情,“典当行的规矩,就是一根针也得估估看,哪有不看东西,不估价钱的?算了,我劝你快走吧。”

    “自出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差官不是低声下气的人,兼且这当铺的后头很硬,当即赌气出来,又去了一家,结果接连跑遍了半个芜湖县,没有一家同意的。

    在最后一家,差官跑得腿酸了,坐着不动,拿起架子一定要当,而这家的朝奉死活不同意,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恼羞成怒的差官仗着带来的人多,抬箱子的都是年轻力壮的长随,一声吆喝,大家冲进去把朝奉拖到了外面,好一顿拳打脚踢。

    当铺里的伙计扯着嗓子大喊强盗来了,闹得人声鼎沸,很多人闻讯从屋子里跑出来。

    差官怒道:“你们这些瞎眼的乌龟,还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瞧瞧箱子上的封条,看看是不是知府大人的?”

    百姓一看不言语了,里面惊动了一位老朝奉,听说是什么知府大人的封条,便戴上了老花眼镜,走出柜台踱步到箱子跟前仔细一看,果然千真万确,连忙摆手叫大家伙不要吵闹了,有话好好说。

    奈何年轻朝奉的脑袋被差官用板砖砸了一个大窟窿,血流如注,差官的脸上,亦被抓了几道血痕,是以二人都不肯放手。

    早有伙计飞奔进去找人,管理当铺的称之为大档手,那大档手说道:“知府是官员,焉能不知王法,可以任意欺压小民的道理?为今之计,无论他是真是假,事情闹到了这等地步,一起去见官吧。如果知府大人护着凶手,索性关照东家一声,咱们关起门来不做生意了,都去京城告状去。”

    伙计们都道:“言之有理。”

    这番话都被外头的差官听在了耳朵里,他自是认为乃知府大人派出来的,腰杆子比谁都硬,芜湖县里任你是谁。都得让他三分。

    现在当铺管事的要同去见官,他面带不屑的冷笑,一手掸了掸衣服,一手攥着捂着脑袋的朝奉,“很好!咱们一起去回我家大人。”

    当下一群人气呼呼的出了当铺,长随仍旧抬着衣箱跟在后面,走了好几条街,惹得满街的人都停了脚,在两旁看起了热闹。

    正在吃小笼包子的徐灏无意中撞见了这一幕,很是诧异,起身付了钱跟了上去。

    这座当铺距离府衙较远,距离县衙却很近,一行人走到了县衙照壁前面,差官挺胸抬头的继续往前走。

    大档手暗中一使眼色,当铺里的伙计马上抢了出去,一路大喊冤枉。后面的那些人也一拥而进,差官身不由己,竟被大家伙给推了进去。

    不过差官心里有数,晓得县太爷是自家大人的门生,断无帮着外人的道理,因此昂然不怕,甚至是毫无顾忌。

    很快惊动了整个衙门,衙役进去报知值班的官吏,官吏进去告诉师爷,师爷又上去禀告县令。

    县令一听是府衙的差官因典当与人斗殴,以为是差官自己的事情,谁能想到知府大人会穷得典当衣箱?因为要避嫌,说道:“这种小事你们自己就去办了,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师爷忙解释道:“这差官是府尊派出来的,还有府尊的八只衣箱,现在一齐抬在大堂上。“

    县令大惊,起身说道:“胡说!如今朝廷提高了俸禄,加上逢年过节的赏赐,人情往来杂七杂八,知府大人一年有数千两银子,还怕不够用?就算不够用,无论哪个衙门司局提个数百两,随便报销一笔,用得着还吗?不可能,大抵是手底下的人借势在外招摇,欺负百姓,这倒不可不去查问查问。

    至于他老人家连做知府的都没钱用,我们的官比他差了好几级,岂不是天天喝西北风了?一定是你们没弄明白,快去查明了来报。”

    “是。”师爷一溜小跑的出来,问了一下,的的确确是知府典当,并且有新帖的封条为证。

    师爷心说见了鬼了,又跑去禀报县令。

    县太爷惊异的道:“大人竟穷得当东西,这可奇了!不过也是,当年陈大人被罚管理象园,确实没钱雇人,自己亲自打扫庭院呢。可是这些年太太娘家明明发达了啊,陈大人花钱大手大脚,上个月老王的父亲故世,还送去了五百两。”

    百思不得其解的县令喃喃自语,走到了二堂坐下,吩咐衙役把两边的人一块儿叫上来。

    不多时,衙役把人都带了进来。大摇大摆的差官走在最前面,见了县太爷,二人彼此都认识,连忙上前请了安,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私交再好也得守着官场上的上下规矩。

    当铺里的大档头和朝奉毕竟是平民,胆子也小了点,早已跪在了地上。

    县太爷刚要问话,当铺的人抢先哭诉冤枉。县令没好气的道:“闭嘴!本官问话,不准在这里瞎闹,等我问到你再开口,不然拖出去打一顿杀威棒。”

    一句话,当铺的人顿时老实了。差官趁这儿机会,抢上一步,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详细述说一遍,临了说道:“这些人眼里没有我们知府大人,还骂我们知府大人是强盗,标下因此呼喝他两句是有的。而他不服斥责,伸手就来挠我,故此打了起来。”

    县令毫不关心打架一事,直接问道:“别的闲话慢讲,我问你,怎么大人要典当?”(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五章 名士

    徐灏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瞅着贴了封条的衣箱,觉得非常新鲜。按照对陈谔的了解,他真能干出这事来,这一幕令他心怀大畅。

    堂上,面对县太爷的问题,差官说道:“这八个箱子,大人也不知在太太跟前赔了多少小心,说了多少好话,太太才答应的。下官来的时候,大人坐在厅上,等候下官的回信。现在已经出来二个时辰了,又被他们这伙人打了一顿,脸亦被抓破,差事没有办成,只求大人替下官做主。”

    县令听得频频点头,非常佩服老师的为人,转而对当铺的人说道:“当不当由你们,可是怎么能无端端的打人呢?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

    “我的青天大老爷!”朝奉大叫,捂着脑袋一脸的委屈,“他是知府大人派来的上差,手底下又带来这许多的人,小的当铺里人虽多,谁是他的对手?当铺有好几个东家,当铺里的钱都是东家的血本,如今他来当这八只衣箱,若东西值钱,莫说几千两,就是几万两也得当给他,小店是将本求利,上门来的哪个不是主顾?无奈他一味逞蛮,箱子里的东西又不准看,开口一定要当八千。”

    大档头也拱手说道:“大人明鉴!行有行规,不看东西岂能典当?倘或将来不来赎,或者里面的东西不值这个数目,那这些钱,东家是要着落在小的们身上赔偿。想我等做伙计的如何赔得起?当时朝奉不愿意,他就拿砖头打人,头都被打破了,大人请验验伤。”

    县太爷心说两边都有理,大抵当铺占得多一些,万想不到杨大人竟要典当太太的箱笼,人人都说大人廉洁奉公,果真不假。

    站在陈谔这一边。会苦了百姓,想帮着百姓,上司面前难以交代不说,自己心里也不落忍,事出两难该如何是好呢?

    想了下,县令说道:“你几个暂且等一会儿,本官即刻去见同僚,大家商议一个好法子,毕竟要在知府大人跟前有个交代,而你们做生意的。本官也不想为难,此事应该以和为贵。”

    众人见县太爷很明事理,也知道此事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走了一路气也消了,差官乐得解决麻烦,当铺的人也不愿和官方作对,齐声道谢。

    看到这里,徐灏留下人打听后事,自己带着一丝笑意走了。

    单说县令请来一干同僚。县丞说道:“咱们的府尊实在清廉,不会暂借一笔公款,发了俸禄再还回去,不就结了吗?何必一定要典当呢。”

    县令说道:“大人正是不肯挪用公款。所以才要典当。咱们做下属的不能明知故犯,自讨没趣,干脆由我们公摊三千两银子送给他老人家救急,不然大人典当。咱们也难以为情。”

    主簿说道:“大人一定不会收的,不得已就说是大家借给他。谁都晓得他老人家的脾气,一定还要当面写张借票。这借票云大人记得也一定要收下,如此大人才会高兴。”

    如此商议好了,县令叫当铺的朝奉自己回去养伤,然后带着差官抬着衣箱去了府衙。

    这时候,陈谔等了半天正不耐烦,因见人久久不回来,知道八成当不成了,那这个年怎么过呢?不时搓着手的盘算。猛一抬头,见到差官和长随抬了箱子进来,气得眼睛冒火,骂道:“不中用的东西,我叫你办事,怎么就没办成?”

    差官苦着脸道:“回老爷,全城的当铺都走遍了,人家都不肯当,后来云知县叫卑职不要当了。几位大人凑了三千两银子要送来孝敬老爷,所以卑职才敢把箱子抬回来。”

    陈谔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说道:“岂有此理!我要他们的孝敬?我就是不想走歪门邪路,才会去典当,都是你不会办事,怎么又弄得被他们知道了?”

    差官不敢说出殴打朝奉的事,低着头一声不响。陈谔气的吩咐道:“告诉外头,今儿如果县里禀见,告诉他说我不见。如果是送银子来的,叫他赶紧带回去,说我不等着他这钱买米下锅。”

    正说着,师爷拿了县令的帖子进来回话,陈谔连连挥手:“不见!不见!”

    师爷满头雾水的退了下来,告诉了云知县,而云知县算是陈谔的门生,平日进出内外都是闯惯的了,直接自己走了进去。

    对此陈谔也无可奈何,坐在椅子上,冷着脸问他来做什么?

    云知县便把来意委婉的说了一遍,陈谔摇头道:“我要你们贴钱?断断使不得。”

    云知县笑道:“老师不用下属贴钱,大不了等有钱的时候再还给我们,不过救一时之急,谁没有手头紧的时候?”

    陈谔想了一会儿,无奈说道:“既然如此,我得写张凭据给你,将来你们也好拿着跟我要钱,而且这凭据得送到都察院记档,以免麻烦。”

    云知县晓得陈谔的脾气,他既如此说,只得依着他去做。

    很快消息送到了徐灏耳朵里,说了一句好官难得,吩咐开船直奔金陵。

    船上多出来一个人,名叫梅新泉,今年三十岁,乃是钟可姑堂妹的丈夫,一直跟在徐海身边。最近徐海被钟可姑的娘家兄弟钟潭才,邬夜春的堂叔邬鹤新联手设计,赔了银子十多万两,灰溜溜的回金陵了。

    这些事都被梅新泉暗中一一记录在案,当地官府已经在追查之中,钟潭才和邬鹤新还打算逃往南亚或倭国,连船带人给扣下了。

    徐灏懒得操心此事,叫来梅新泉是为了别的事,问道:“如今松江府出来个魏渊,此大名士的名字没一个人不知,没一个人不晓,听说是革新党的党人?你对他了解么?”

    梅新泉说道:“其实此人是方孝孺的门生,当年只身逃往海外,朝廷悬着重赏拿他。如今案子冷掉了,官府不再计较,所以魏渊跑了回来,开设了报馆,时不时的出海,他的基业创在南洋呢。”

    徐灏笑道:“此人倒也能干,只身跑出去,不到十年工夫,闯出来十多万的家业。”

    “就是个大骗子。”梅新泉解释道:“当年他在海外,立起一个建文帝会,假造了一道皇帝的衣带诏,到处骗人,光是南洋群岛一带的汉人,被骗了最少数万两银子。”

    徐灏对此心中有数,微笑道:“此事不提也罢,时至今日,南方依然有很多不甘心的读书人,没见各地报纸上动辄隐晦的为建文皇帝鸣不平嘛!”

    梅新泉忙说道:“衣带诏是没对证的事,时间久了谁会相信他?讲到建文帝会,更是放屁,他宣称成立这个会,专门为了保卫皇帝。不消说当今圣明,把个天下治理的四海升平,就算要揭竿而起,试问他远在南洋,隔着两三万里的海程,怎么造反?用什么手段造反?如今马六甲牢牢控制在水师手里,水师舰队称雄整个南洋,海外汉民人心所向,不然他也不会跑回来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然徐灏也不会争辩,这不禁令他想起朱允炆那几个可怜儿子了,可预见的,数代之内都别想获得自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梅新泉又说道:“我想起来了,魏渊骗了一笔银子,哪知天道循环,大骗子又撞见了小骗子,辛辛苦苦骗来的钱,被人家给骗了去。魏渊有个多年师弟,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此人自愿科举做官以为内应,也不知魏渊怎么想的,对此深信不疑,遂把骗来的银子拨了五万给他,嘱咐他小心谨慎,那人满口应承,等钱一到手,马上隐姓埋名远走高飞了。”

    徐灏为之失笑,方孝孺的弟子很多,自然难免良莠不齐。

    梅新泉说道:“魏渊哑巴吃黄连,说不出的苦,只好骂了自己一顿。此后借助自家的报纸宣传,名声就是这么轰出来的,官府也玉成了他的名声。前年松江府竭力禁他的报,不料他的报就越卖的好。呵呵!不过魏渊这一生,有一个人能管束他服服帖帖。”

    原来这几年松江府突然冒出来位大名士魏渊,毫不隐讳自己是建文皇帝的支持者,当然他现在公然宣称不再纠结往事,改为一门心思的要搞革新,并且开设报馆成立了革新党。

    很可笑的,魏渊的那些理念都是时下社会上争议最大的,比如缠足,一夫一妻制,废除八股,提高商人地位等等,可以说此人很善于投机,尤其迎合了南方新兴的商贾阶层。

    徐灏问道:“是谁呢?莫非是他的老师方先生?”

    梅新泉笑道:“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嫡亲大老婆。这位婆娘,真真是泼妒蛮悍四字俱全,相传魏渊一见她的影子,身子就会发毛,见了面更是一哼都不敢哼,一响都不敢响。

    婆娘有两个陪嫁丫头,一个叫小云,一个叫小丽,十七八岁,模样生得很平常,然而魏渊的性子,是叫花子吃死蟹,见一只好一只的。眼前摆着两个这么白胖胖年轻轻的大姑娘,如何能不觊觎?兼且他就一个老婆,馋得口水直流。时不时背着妻子,和两个丫头毛手毛脚,惹得丫头发了火,骂他两句,打他几下,他反而骨头轻了三两,伸伸舌头,扮扮鬼脸,全无一丝名士风范。”(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六章 革新党

    两个丫鬟见了他这副贼样,真是又气又好笑,干脆心生一计,有一次见他又来骚扰她们,遂联手拽着魏渊要到夫人面前自首。

    当时魏渊唬得三魂出窍,朝着丫鬟不住的作揖讨饶,甚至跪地磕头,满口许愿无所不至。

    其实两个丫鬟也不是什么贞节烈女,想老爷有财有貌,也想升级为姨娘,无非是惧怕夫人的泼辣手段,所以迟迟不敢有什么动作。

    讹诈了许多好处,丫鬟心满意足的笑了,而经此一事,无疑挑破了窗户纸。后来见到了曙光的魏渊使出了各种怀柔手段,先把小云弄上了手,两个人相处的如胶似漆,难分难舍,私下里承诺,一等夫人死了立刻把她收房。

    结果隔墙有耳,魏渊有个闺女六七岁了,懂得人事的年纪,发现了二人私会,跑去告诉了母亲。魏渊的老婆和富氏等大家夫人一样,先是选择不动声色,对丈夫说要出门看望妹妹,得吃了晚饭才能回家。

    暗中派兵遣将,布置妥当。魏渊哪里知道?等老婆前脚一出门,后脚就钻进了小云房里,两个人在床上干的开心着呢,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说大奶奶回来了。

    接着他老婆问道:“老爷哪去了?小云怎么也不见?”

    把个魏渊吓得魂不附体,小云也浑身乱抖,趴在男人身上连说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吓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又听老婆问道:“小云的房门怎么白日里关着?快进去瞧瞧。”

    家人们一叠声的连喊开门,边喊边敲,砰砰的房门摇摇欲坠。魏渊知道这下子麻烦大了,想要逃走,奈何屋子里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根本无从躲避,急得团团乱转。

    此时老婆喝骂道:“混账羔子,只会吃干饭。连扇门都打不掉,养你们何用?”

    这一句话说出来,家人们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呐喊声中,拳脚并上,这副勇往直前的气概,竟同岳家军遇上了金兵差不多样子,顷刻间房门就被轰开了。

    十几个男女一窝蜂的冲进去,女的是丫头老妈子,男的不是男仆而是报馆里的编辑等人。敢情他老婆手段厉害,好似一柄屠龙宝刀,连报馆里的办事人员,莫敢不听从她的号令。

    一进屋,发现了衣衫不整的魏渊和小云,呆若木鸡的站在床上,众人大吃一惊。

    老婆假作吃惊的道:“你为什么在这里?这是丫头的房间呀。怪道我叫门不应,原来你们干这没廉耻的勾当,好一对不要脸的东西。”

    说着上前狠狠拎着魏渊的耳朵。把人给拖下了床,喝令众人把贱婢捆起来。

    众人不敢怠慢,抓着长发把小云给生生拽了下来,小云疼得五官扭曲。哭哭啼啼的十分凄苦。魏渊见了心如刀割,可是他一个字也不敢说。

    当下老婆就拿小云的房间改作临时的裁判所,立刻提审一干人犯。

    她冷着脸问道:“说,几何时鬼混上的?一共鬼混的多少回?”

    魏渊喏喏的道:“今天委实是第一遭。不期就被你撞破了,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犯了错误。”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老婆扇了两个耳刮子,打得魏渊双膝跪地,哭丧着脸。家里女人对此司空见惯,人人不以为意,编辑等外人则一脸的诧异,暗暗震惊‘屠龙宝刀’果然不是盖的,是以没多久,此事很快传遍了松江府,魏渊沦为了笑柄。

    别说跪在地上的魏渊一声不敢吭,编辑等人见他老婆满脸的横肉,一身的杀气,那副恶狠狠能吞噬人的神色,都觉得魂飞魄散,胆战心惊。

    老婆怒喝道:“把不要脸的贱人推过来。”

    五花大绑的小云带了来,呜呜咽咽的泪流满面,老婆喝道:“快说。”

    小云盯着魏渊的脸,半响才说了一句道:“我当初原是不肯的,被老爷勾引了多时,一时没了主意,只求奶奶好歹担待这一次,下回绝对不敢了。”

    老婆眼中火星直冒,狠狠给小云的粉脸上来了一巴掌,骂道:“老爷是规矩人,都是你们这班不要脸的贱货勾引坏的,现在倒都推到了老爷身上,你自己想推卸干干净净,你这烂污货,我还能留你?”

    说着,又是两记大耳光,打得小云嘴角流血,大哭求饶。

    老婆随即叫人请来魏渊的朋友马老爷,先寒暄了几句,说道:“马大伯,我嫂子对我说过,家里少了个得力丫头,很羡慕我两个丫头。我回来对丈夫说了,他埋怨我说你们是好朋友,既然内房缺少人手,横竖两个丫头白白闲着,何不分送一个过去呢?奴家一想不错,所以请大伯过来,情愿把小云送你家,这孩子干活一向还算勤快。”

    姓马的不明就里,真以为魏渊讲究人呢,忙道了谢问道:“老魏怎么不见?”

    老婆说道:“他正在里头赶撰本期报纸的社说,因为发刊日子急了,所以不见客。大伯如有什么话,对我说好了,我替你们传话。”

    姓马的说道:“我也没什么话,就是要谢谢他。既然魏兄在赶着做文章,我也不进去见他了,免得扰乱他的文思。”

    当下他领着小云走了,临走时,小云想叩别魏渊,老婆拦着不许,没奈何,只得给妇人磕了个头,硬着头皮去了。

    等到魏渊知道了,此事已然无法挽回。当然免不了藕断丝连,心里始终不舍得,老婆又禁止他去马家,就算有非去不可的事,也得找人代为前往。

    谁料强中更有强中手,魏渊心眼灵活,竟然别出心裁的与小云搭上了话,在马家后面租了个小院子,二人不时偷欢,后来姓马的嫌小云鬼鬼祟祟,时常偷偷摸摸的出门,也不要她了。

    梅新泉说道:“小云飘零无主,干脆去了勾栏院,干起了皮肉生意,也是松江府娼业大盛,她本来就是贪图鱼水之欢的女人,赚钱又快。自从她当了妓女,魏渊只好与小丽纠缠了,这小丽同他闺女最是要好,出出进进成天在一快儿。魏渊的老婆异常宠她,家政一小半由她做主,如今听说小丽在魏家,威权远在魏渊之上。”

    徐灏笑了笑,李冬迫不及待的问道:“后来勾搭上了没有?”

    梅新泉说道:“有个不缠上的?哪知又被他老婆知道了,头一回是创,这第二回就是例了,照例公事公办,要把小丽逐出家门。而魏渊最喜欢小丽,与对待小云不可同日而语,岂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逐?到了这时候,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李冬兴致勃勃的问道:“难道他竟敢和夫人撕破脸么?”

    “那是万万不敢的。”梅新泉笑道:“魏渊胆敢不避斧钺之诛?是以涕泗交流的跪在他老婆面前,把头磕得同擂鼓一般,求请太座收回成命。起初他老婆不理睬,无奈他跪在地上不起来了,反复说如果奶奶不肯答应,我魏渊甘愿跪死在地下。”

    足足跪了一日一夜,叫他吃饭也不吃,叫他睡也不肯睡,到底他老婆心软了下来,应许了收回成命。当时据说魏渊好一番的叩头谢恩,爬起来时,眼中都留下了泪来。”

    李冬奇道:“答应了他,为什么还哭?”

    “蠢材!”徐灏有些无语,“那叫做感激涕零。”

    梅新泉笑道:“对魏渊来说,这样的重恩还是破题第一遭呢。不过虽然答应了,可也定下了几条章程:第一每个月只许四天和小丽同房;第二一切家务事都要小丽操心,她自己行使监督之职;第三说了话,小丽和魏渊都得立即遵从,不许有一点违拗。可叹没过几个月,小丽竟然怀孕了,魏渊为了声名起见,硬着头皮把小丽嫁了他人,为此哭了好几天,光是送行诗做了三十首。”

    李冬越发惊奇,说道:“何不抬举做姨娘呢?”

    梅新泉解释道:“魏渊乃是革新党的首领,他口口声声说要尊重公权,制衡皇权,革除多妻陋俗,实行一夫一妻的创举,自然不能不以身作则。”

    徐灏心说有意思,竟然连革新党都出来了,可见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会引起连锁般的反应。这世上永远不缺少头脑灵活之人,而类似纳妾缠足,也不仅仅只有自己这后世人非常反感。

    反感归反感,作为回到古代的既得利益者,徐灏没有那么伟大,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能不好色能不喜欢左拥右抱?尤其是世俗礼法赋予了权利。

    当然不能说没有这样的好男人,可徐灏显然不是。

    至于公权一说,很自然是那些出海贸易的商人说出来的,都担心有朝一日朝廷态度转变,又恢复了全面海禁,出于自身利益的顾虑。

    徐灏不禁有了一丝隐忧,类似东亚三国这样的封建王朝,即使没有外力压迫,为了便于统治,很容易全面封锁海岸线。

    随即也释然了,社会矛盾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积累么,等到了一个临界点,突然就会自然而然的全面爆发。反正时代已经变了,热武器时代,少数民族再也无法主宰中国,不管未来是落后挨打还是君临天下,自己已然问心无愧。(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七章 奶牛与蝴蝶

    燕雀庄东侧是英国公府,西边是波光粼粼的燕雀湖,河岸矗立着高高的白杨树,打关外移植来了,南边有一大片竹林,透过空隙,可以看到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风车,最稀奇的是田野和牧场里,上百头花斑母牛和一群群的黑白奶羊,在绿野上吃青草。

    牧场连接着一座果园,果园里有桃、李、杏、樱桃、桑葚、苹果、海棠,还有一架架葡萄。

    花树葱茏的小院子座落其间,难以想象与紫禁城近在咫尺,达官贵人云集的内城,竟有这一方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门外,一片清水荷塘,叶琴头戴一顶雪白的大草帽,帽檐上插着一朵殷红的野花,挺翘的鼻尖有一汗粒儿,柳荫下亭亭玉立,正在持杆垂钓。

    李景隆微笑,茹瑺拘礼,都不敢惊动了她,屏声静息地站在荷塘十步之外。

    鱼线轻轻颤动了一下,鱼儿咬钩了,叶琴猛地抬起鱼竿,钓上来一条两三寸长的草生小鱼,俏脸露出笑意,欢呼雀跃的把鱼钩打了个旋转,这才发现身后站着来了多时的二位客人。

    “呵!”叶琴脸一红,眨了眨水汪汪明媚的杏子眼,“李大伯,茹大人,我去通知干爹,迎接你们。”

    “慢!”茹瑺摆了摆手,“先请问徐先生是不是空闲?”

    “干爹一向无事忙。”叶琴嫣然一笑,“他正跟他的老友薛文叔叔高谈阔论呢。”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茹瑺连忙说道:“今日圣上命我二人重修太祖实录,顺便过来走走,琴姑娘替我们向他问好吧。”

    “二位长辈请留步。”叶琴连忙上前挽留,对着笑而不语的李景隆嗔道:“伯伯真是的,明知干爹欢迎还来不及呢,为何就走?”

    “进去吧。”李景隆笑道。

    茹瑺却没有他那么的洒脱,一来获过罪,二来自己以及儿子夫妇俩都受过徐灏的大恩。恭恭敬敬的道:“那就进去拜访先生。”

    于是,叶琴把那条草生小鱼放归池塘,收起鱼竿,带着他们进了院子。

    小院花红叶绿,充满了田家风味,只有三间北房,外间屋用来会客。走进院来,茹瑺赞赏的频频点头,未见主人,先闻其声。

    “与你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行,你这家伙既然不愿听我唠叨农事,那老子跟你谈谈诗。这一个人读诗,也正如人之一生,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

    二人不禁失笑,就见徐灏站着侃侃而谈,“青年时期,这时候的人热情奔放,充满了海阔天空的幻想。行事无所畏惧,所以都喜欢李白的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何等的想象力?等到了中年时期,耳闻目睹到了人间的千般疾苦,自身也会遭遇接二连三的坎坷,明白了现实的不容易。这时候就会转为理解杜甫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唉!到了晚年,功名利禄有如过眼云烟,不再有雄心壮志,这人就喜欢陶醉在王维那道世之作的田园隐逸诗了,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你的宏论,恕我直言,可不敢苟同。”坐在一边的薛文坐没坐相,笑道:“人家王维和你一样,有钱,有闲,有别墅,才可以弹琴赋诗,闲情逸致,像我这样的劳碌命,累得跟你那些奶牛似的。”

    “少来。”徐灏神色不屑,“你这家伙一样是个富家翁,又来装穷要钱?滚蛋!”

    李景隆不等小叶子开口,朗声笑道:“听闻徐三爷从海外带回来一批奶牛,怎么不分给我两头?”

    徐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来,无奈的道:“得!又来一个打秋风的。咦,茹大人也来了,有失远迎。琴儿,给我们看茶。”

    “下官见过茹大人。”薛文忙起身对着茹瑺深施一礼,倒是与李景隆熟络的不拘礼了。

    茹瑺含笑回礼,问道:“就是放养的那些奶牛嘛?看模样就知非是凡品。”

    徐灏笑道:“无非是荷兰奶牛罢了,不过此种奶牛体型高大,肌肉均匀,产奶量最高,但也仅仅是一种家畜而已。最近有些官员非把非洲的长颈鹿说是麒麟,上表称颂祥瑞,真乃无知。”

    茹瑺问道:“那请教麒麟深藏何方?”

    “我说是杜撰的,你信吗?”徐灏懒得解释了,当一大群官员围着长颈鹿分析此乃麒麟时,偏偏明知道正确答案还说不过人家,被当成孤陋寡闻的憋气滋味,委实一言难尽。

    这时期的荷兰奶牛远不是后来的改良品种,可也毕竟是最好的奶牛了,可惜推广全民喝牛奶的目标何止是任重而道远,在这年代堪称天方夜谭了都。

    好在任何事都有个过程,徐灏也不着急,当下兴致勃勃的拉着他俩去看奶牛,薛文乐不颠的跟在后面,边走边笑道:“这下家里有**吃了。”

    与此同时,徐府园子里,一群小姑娘正在开诗社,徐湘月说道:“且等我拟出题目来,大家再斟酌。”

    说着随手取了一张粉色小笺,写了题目给众人传观一遍,见别无异议,又添了若干分题,搓成了纸团请大家伙拈阄。

    为了让大家更好的作诗,张涟漪让丫鬟取来两只水晶壶,一壶是今年的珠兰酿,一壶是去年的杨梅酿,贴上了鹅黄色的小签,分写绿意红情等字。

    这酒果然是绿娇红艳,潋滟生春,壶旁另外放着几只白玉杯,供众人随意斟饮。

    年纪最小的沐兰香既不会作诗,也不会饮酒,在庭外看花玩。

    骄阳正盛,花花草草有棚子保护或洒了清水,不曾减了活泼,嘉兴公主斟了一杯珠兰酿,刚要饮一口,忽见沐兰香追着一只蝴蝶而来,恰巧蝴蝶翩翩落在了杯子上,似乎在闻着酒气。

    女孩们大奇,涟漪说道:“这蝴蝶见人不躲。别是什么三丰仙长吧?咱们再倒一杯供供它。”

    取来一只干净的杯子,斟满了酒,放在紫檀小几上,几个女孩认认真真的祷告一回,谁知蝴蝶还真的飞到了杯子口,须子在酒面上连着点了三点,众女顿时目瞪口呆。

    “莫非真的是仙蝶?”涟漪忙说道:“快去叫叶子回来,给它留个小照。”

    嘉兴也惊异的道:“还真个善解人意,给我取来画具,我也要结个善缘。”

    一群女孩心里就像炸了锅似的大惊小怪。偏偏又不敢胡乱叫嚷,明明是一只蝴蝶停在酒杯上,愣是被她们当成了了不得的大事,很快又吸引来很多人,轻手轻脚的站在远处观望。

    小叶子匆匆跑回来,奇特的是这么长时间,蝴蝶依然纹丝不动,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当下几个女孩在石案上研调色彩,有用传统工笔水墨技法的。也有用徐灏传授的素描,或是欧洲的油画技巧,对着蝴蝶仔细勾勒。

    沐兰香睁大了眼眸,安安静静的看着姐姐们作画。俗话说认真的人最美丽,心里非常羡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画。

    画了好一会儿,尚在润色。此时沐凝雪走过来,仔细看小叶子的画中蝴蝶,竟与真蝶宛然逼肖。连翅膀上的斑纹,以及左翅上的损痕,也能渲染出来,笑道:“这丫头的画技真可谓通灵了,青出于蓝胜于蓝。”

    一同前来的萧雨诗说道:“这仙蝶轻易不到人家的,所到的地方必是风雅人家,居然还瞧得起咱们,也是个缘法。”

    沐凝雪笑道:“咱们哪配说风雅呢,它是专为了公主来的,连咱们也沾了光了。”转而笑向蝴蝶说道:“道长有灵,替我们谢谢她吧。”

    那蝴蝶好像听懂了似的,展开翅膀飞向了嘉兴公主,在她身上绕了两圈,翩然飞起,一眨眼已经飞到了廊外,闹得众人纷纷追了过去。

    人人都说:“这一定真的是蝶仙子了,她来替姑娘们凑趣的。”

    涟漪非要小叶子在画纸上补了她和红黄紫三色花卉,自己动手裱了个小琴条,钉在了粉壁上。

    半个时辰后,徐灏送走了客人,背着手走至太湖石畔,远远瞧见那一丛红剪绒旁边飞了无数的蝴蝶,有深绿的、有粉白、金黄的,也有斑斓五彩的,绕着花丛翻飞不定。

    小叶子和兰香正举起罗袖来回追扑,直入花荫深处。

    那衣袖翩翩,也似一双彩蝶,对面把个嘉兴不觉看得呆了,靠在一块山石上凝视痴立。涟漪等得不耐烦,又走出来寻人,瞧见她们三人的痴憨之态,笑道:“人说做戏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这一对疯子,一个傻子,倒凑在一块儿来了。”

    三个女孩听了不禁笑了,嘉兴说道:“谁是疯子,谁是傻子?那些假装道学的大家闺秀,一步不乱走的,才是真傻子呢。”

    涟漪笑道:“傻不傻,疯不疯,暂且不论。我问你们,做的诗在哪里?”

    “哎呀!”小叶子忙拉着兰香去写诗。嘉兴说道:“我早交了。”

    看到这一幕,徐灏强自笑了笑,不但想起自己当年陪着姐妹们的往事,也感受到了红楼梦里贾政的心态,孩子们长大了固然可喜,但不久后就要一一出阁,到时人去楼空的那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滋味。

    也不能怪古人多愁善感,对后世的父母来说,女儿二十多岁的才嫁人,反过来发愁姑娘嫁不出去。

    而这时代早一点的十三四岁,初中生的年纪就要离开家,自然格外的舍不得。

    想想难免有种荒唐之感,自己现在才多大?若今年涟漪和徐烨成亲,保不准来年就有了孙子孙女,三十来岁的爷爷?(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八章 红**奶

    王玄清有个嫡亲堂妹闺名玄红,十岁那年王家遭了秧,全家人被发配到了辽东,分散在各地卫所。幸亏有徐灏暗中照应,没有被强行指派劳役,为奴为婢,而是过起了普通关外人的日子。

    在辽东靠近北方的某地,有一年春旱秋涝立夏下起了冰雹,冬天飞沙走石连刮了三十多天的沙尘暴,村北的沙岗子搬到了村南,活埋了王玄红的父母和豢养的猪狗。

    王玄红自幼天性招蜂引蝶,极有主见,因肚子饿十二岁就跟了个百户王老黑。在辽东,百户乃是一方的土霸王,上管军下管民,说一不二,兼且这位百户武艺出众,曾是朱棣麾下的一员虎将。

    靖难之役期间,王家全族得以迁到了北平,王玄红没有回去,反而鼓动王老黑改弦易帜投靠了旧主,如此后来升为了千户。

    不过王老黑有发妻,王玄红又不肯当姨娘,这些年都是做的外室,人称她为红二奶奶。

    红二奶奶十分不安分,喜欢替人保媒拉纤,设立赌局窑子,收留南来北往走投无路的罪犯江湖人之类,坐地分赃,这令王家引以为耻,互相之间几乎断绝了往来,唯有王玄清和堂妹之间联系不断。

    一来今时不同往日,辽东再也不是无法无天的地带,二来很多方面,红二奶奶必须仰仗于朱巧巧的鼻息,亦心甘情愿的给朱巧巧充当地方上的耳目。

    去年老王黑死了,红二奶奶一改水性杨花的老脾气,改邪归正要当个守身如玉的节妇。她拜在了馒头庵老尼姑门下当了记名弟子,说要收心收生,摇身一变立地成佛。

    红二奶奶常年生活在关外,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喜欢穿红挂绿,涂抹脂粉。常年打扮得像十六七岁的黄花闺女。

    据说刘老黑咽气的当天晚上,她就把圆髻改成了冠髻,红头绳换成了蓝头绳,金银首饰都摘了下来,胭脂水粉扔进了火盆中,只剩下一张清水脸儿,红袄绿裤子三天三夜浸湿了皂荚水,变得灰不灰黄不黄,穿在身上好似俗家打扮的尼姑。

    尖尖翘翘的凤头鞋,压在了箱子底层。不久被钻进箱子的老鼠咬出了几个窟窿。

    眼尖的人能发现,一夜之间她虽然没有白了头发,鬓角上也有几茎青丝染上了秋霜。

    这些年,王老黑时常不在,不耐寂寞的王玄红有过七八个老相好,有体面的乡绅、英俊的秀才、风流的戏子、剽悍的土匪头子、精通房事的大和尚小道士,但是她从来不勾搭异族人。

    其实她唯一喜欢的还是救了她命,一直照顾她的王老黑,即使她常常嫌弃他又老又黑又不解风情。

    王老黑下葬的那一天。不管是出于红二奶奶的江湖地位,还是手里的丰厚家当,最诱人的自然是她与辽东郡主府的亲戚关系,本身又贵为侯门之女。自然吸引来了很多男人,众多的老相好也都一窝蜂的想补上王老黑的遗缺。

    可是一见她那哭眉丧眼寡妇脸儿,散尽家财的寒酸模样,还带了个拖油瓶。又都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打了退堂鼓。

    王玄红也冷着一张脸,再不对任何男人假以颜色。王老黑下葬的第六十天,她带着十一岁的王蛋子给王老黑圆坟。

    北运河乃至关外一带的河北风俗,人死了六十天,只不过跨进了鬼门关,魂魄还藕断丝连的挂在望乡台上,只等着亲人最后一祭,才会瓜熟蒂落的去阴曹地府报道。

    王玄红手上拎着一只大包袱,大包袱里面有金银纸钱,王蛋子胳膊上挎着一只柳篮子,篮子里有酒肉供品和三柱高香。

    娘俩儿来到村外的坟墓前,摆放了供品烧香、焚纸、跪拜、祷告。

    “爹,您老人家甭挂念儿子,放心上路吧。”王蛋子连磕三个响头,“早去早回,转世投胎,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王玄红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说道:“你爹不愿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愿同年同月同日生,来世成双结对做夫妻。所以我一日不死,你爹就会在阴间等我一日,我一年不死,他在阴间等我一年,反正也等不了三万六千天。”

    王蛋子十分‘孝顺’,忙又磕了一个头,因念了几年书,小小年纪能说会道,“爹,寒来暑往春夏秋冬,转眼之间便是百年,您安心等着干娘把您接回来吧!”

    “哎呦,我比得过二十四孝的好儿子!”王玄红泪如雨下的脸上笑开了花,“你去河边掏螃蟹吧,干娘陪你爹坟前多坐一会儿。”

    “您回家时别忘了喊我一声。”王蛋子爬起来像摘了笼头的马驹,欢蹦乱跳的朝河边跑去。

    他一走,王玄红张开双臂扑倒在坟头上,连连呼唤着王老黑的名字,夺眶而出的泪水穿透了黑土,点点滴滴打在王老黑的棺盖上。

    “黑心贼的老黑啊,你撒手一走六十天,望乡台上看得见,这六十天里我哪一天吃过半碗饭?哪一夜不是天光大亮还睁着眼?你尝尝我的眼泪苦不苦?就知道我吃下了甜瓜,到嘴里也变成了黄连。”

    边哭边骂的王玄红疯了一样,双手扒起了坟,漫天飞溅着泥土和青草叶子。

    “哈哈!”

    突然桑树下传来一阵怪笑,跳下来个鹰钩鼻水蛇腰的汉子,“红二奶奶,人死如灯灭,王老黑去了阴间还不了阳,你给他挂了六十天孝,也算尽到了多年露水夫妻的情分,别死心眼了。”

    王玄红睁开泪眼抬头一瞧,认得是蒙古汉子阿尔斯楞。此人向来自称是这一带蒙古族的勇士,跟王老黑争夺关外第一好汉的名头,打了二十四场死架,没有一回不败在王老黑手下。

    可是每一次,他仗着追马赶羊练就的腿脚,风一样的撒丫子跑,闹得王老黑死活也追不上,累得气喘吁吁望尘莫及。王老黑此人是典型的东北汉子。肚子里没有弯弯绕的花花肠子,行事公正不记仇,即使立下了死约,人跑了并不计较,不然阿尔斯楞有十条命也不够丢的。

    而阿尔斯楞却没有蒙古汉子的性格,打不过就偷,动不动就把王老黑的坐骑牵出去卖了,好在王老黑不当回事,关外最不愁的就是马了,甚至关内这些年马匹的数量激增。已经到了给百姓带来负担的地步。

    阿尔斯楞是汉化很深的蒙古人,自己给自己改了汉姓张,整日像只黄鼠狼一样串户偷鸡,腰里暗藏一根绳子用来套狗,以卖烧鸡狗肉,羊肉牛肉为生。此人睚眦必报心胸狭窄,谁跟他结了仇,他能连放三把火而不留一点痕迹,方圆十几个村的各族地主都怕得罪了他下毒手。

    目光一碰。王玄红感到阿尔斯楞来者不善,慌忙从坟上爬起身子,向河边喊道:“蛋子,回家吧。”

    阿尔斯楞喝道:“红二奶奶。我不是来闹事的,也是来给老黑大哥圆坟送行。”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酒葫芦,撒在坟前的一片草丛上。然后跪倒在地,端端正正的叩起了头。

    “奴家替他多谢你了。”王玄红见他一本正经,也只得以礼相待。硬着头皮说软话。

    说起来王老黑的官职自有嫡长子继承,王蛋子是他另一个情人生的,早早过世,由王玄红抚养长大,亲如母子。

    王玄红没过门,二人都不算是王家人,她没有嫁给王老黑的一大原因,是碍于同姓不成婚的礼法。

    在关外,随着男人的故世,以往跟着王玄红的那些人树倒猢狲散,而且王玄红也没打算继续经营下去,已经没什么势力了。

    “老黑大哥,您入土了六十天,我才敢到您坟前请罪。”阿尔斯楞忽然抡起了手掌,左右开弓打自己的脸,“那一年有一天,红二奶奶背着蛋子去城里找你,我正猫在树后面,打算进村偷两只肥母鸡,给你那刚生了侄女的弟妹熬汤喝。谁知巧遇红二奶奶路过高粱地,我不该一时起了歹念,抢了你嘴里的肉,真是罪该万死。”

    “张偷鸡,你,你这个该杀千刀的狗贼。”王玄红明白了,不禁又恼又怕,哭喊着叫骂。

    “老黑大哥,兄弟甘愿把女儿许给你家蛋子为妻,与你高攀做个亲家。”阿尔斯楞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才住了手,“一个水灵灵鲜嫩嫩的黄花闺女,换你撂下筷子的残羹剩饭,又是我上过的女人,我不占便宜,你也没吃亏。”

    王玄红见势不妙想跑,奈何她能跑得过对方?尖着嗓子叫道:“蛋子,快来救娘。”

    阿尔斯楞直勾勾的盯着她,说道:“我们蒙古人说一不二,你跟了我,我天天给你偷一只鸡吃,下地是牛,蹲门是狗。”

    王玄红好歹是场面上的人,镇定下来撇了撇嘴,冷笑道:“我跟了王老黑半辈子,天下男人都不入我的眼,何况你是个鞑子,我王家与蒙古人不共戴天。”

    阿尔斯楞说道:“我早就是汉人了,娶得老婆也是汉人。在辽东,蒙古人都是汉人,都换了汉姓,都对大明忠心耿耿,不忠心的都死绝了。你跟我有什么不好?王老黑一犯脾气打你个半死,我连小指头都舍不得碰你一下。”

    王玄红依然冷笑道:“老娘天生的贱骨头,一身皮肉就爱王老黑的铁砂掌,他越打我,我越高兴。”

    阿尔斯楞怒道:“他霸占了你的身子十几年,给你买过什么?我能叫你穿红挂绿,插金戴银。”

    “当老娘稀罕嘛?”王玄红神色不屑,“我一个侯门小姐,要什么没有?又什么没见识过?我天生就是个养汉精,赚得钱喜欢倒贴他一个人,行不行?”(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九章 冰河解冻

    孤零零的坟头,孤零零的大槐树,孤零零的女人,对着不怀好意的男人展开了唇枪舌剑。

    阿尔斯楞很清楚王玄红的底细,压根不信她会守节,嘲笑道:“你这只馋嘴的叫春猫儿,怎么能一天不吃荤腥儿不叼肉?”

    “老黑死的那天,我的心也死了,对着神灵发过誓。”王玄红神色严肃。

    阿尔斯楞问道:“那你怎么不真到尼姑庵出家呢?”

    “我得把蛋子抚养长大,不然早出家了。”王玄红神色坦然。

    “你真的能忍下来?从今以后不打一口野食儿?”阿尔斯楞免不了有些动摇了。

    王玄红正气凛然的道:“我若敢打野食,老黑的阴魂显灵,会活活把我掐死。”

    “还是我替大哥堵死水沟眼儿,把守住两扇门吧。”阿尔斯楞不禁恼羞成怒,抱着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心态,恶眉瞪眼的一副凶相毕露,“只要听说哪个野男人进了你的屋子上了你的炕,看我不砍了你们狗蛋女的脑袋,供在这坟前。除非你和我好上,我反而处处护着你。”

    “呸!”王玄红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脸上忽然似笑非笑的,“老娘用不着你管,你还是赶快守住你家的娘娘庙,大红庙门不知给谁拨了闩哩。”

    这两句话似乎给了阿尔斯楞当头一棒,先呆了一下,然后怪叫一声如梦方醒,疯子般的如飞跑去。

    “对不住了。”被逼着揭发丑事的王玄红,脸上一点内疚都没有,打发走了男人,一片阴云遮住了头上的一块天,忍不住又扑在王老黑的坟头大哭起来。

    “关外住不下去了,我也记着对你说过的话,过几天就带着蛋子和两家人回到中原。你好好等着我。我年年都会回来看你。”

    金陵徐府。

    晚上,徐灏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沐凝雪与涟漪在窗下说话,徐烨坐在父亲身边。

    此时徐煜正在灯下温习功课,王玄清走了进来,徐煜忙将书本放下,上前见礼。

    王玄清说道:“你们管孩子,也管得太紧了,白天念了一整天,这时候还不放他出去玩玩?”

    沐凝雪说道:“哪是我管他呢?他下了学也不肯放下书本。哥哥姐姐叫他一起玩也不肯,将来要成个书呆子。”

    徐灏笑道:“书呆子有书呆子的好,省心。”

    这时萧氏打发丫鬟来问煜哥儿明天学里请假了没有,王玄清问道:“明天有什么事?”

    “明儿是太妃的生日,说要见见煜儿。”沐凝雪解释道。

    “哦。”王玄清笑了笑,对着徐灏说道:“我娘家妹妹玄红回京了,家里不待见她,因带着儿子和两家人,住进府里也不方便。又不好安顿在乡下,我寻思你新修的庄子没什么人打理,不如让她们娘们住进去吧,做惯了农活。”

    徐灏问道:“可是跟了王千户的那个?王千户是条好汉。住进去吧,正好想请一些懂农事的人来。”

    王玄清开心的道:“那我叫她们进来拜谢。”

    “免了。”徐灏阻止道:“无需多礼,亲戚里道,举手之劳。至于其它事我可就不管了。二嫂你自己操心吧。”

    “那是自然。”

    第二天,萧雨诗打扮好了,换上簇新的品服。奶娘抱着闺女过来,逗弄了几下,一早就过来陪着沐凝雪坐了一会儿,抱着女儿同往介寿堂。

    萧氏见她们来了,婆媳分别乘坐四辆朱轮绿帷的马车,李冬骑着马带着人,一路往城外的皇姑寺而来。

    到了寺里,由小太监领着萧氏等进了里面,另有宫女领至内殿。

    张美人上前拉着徐煜的手,含笑说道:“我们是多年的交情,一拘礼倒见外了,都免了吧。呦,简直和他爹一个模子,看着就是聪明的,几岁了?念了什么书?”

    徐煜一一回答,张美人笑道:“别看人儿小,念的书真不少,将来未可限量呢。”

    萧氏心中高兴,倒是萧雨诗很有些扫兴,太妃不过看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眼,全无对徐煜的重视。

    这时小太监进来说道:“王爷叫请徐煜。”

    张美人说道:“难得宁王想见见客人,让孩子过去吧。”

    宁王朱权过年时进京,过了年一直没有返回封地,就住在皇姑寺临近的皇庄里。

    沐凝雪忙嘱咐儿子一番,亲自送了出来,徐煜跟着太监出了皇姑寺,进了一座不起眼的庭院,书房里的装修陈设,十分精致,院子里也有些花木山石。

    宁王朱权盘膝坐在炕上,放下了书,命徐煜在一旁坐下,得知其已经入了家学读书,有心考考,便说道:“你念左传,对春秋的时局如何看法?”

    徐煜说道:“春秋的时代诸侯只知争权夺利,霸业却保不长,所以孔子提出尊王二字,劝他们省悟。我只可惜齐桓晋文,既知要尊王,为什么只借了个虚名图暂时的霸业?传到子孙,都被手下权臣把国篡了,莫不如尽心竭力辅佐周天子的好,下不逆上,则下下也不会逆上。”

    “有些道理,以你这个年纪来说,大有见识。”朱权微微点头,暗道不愧是徐灏的儿子,因东面窗户上照满了阳光,“红日满窗,你来对对。”

    徐煜想了下,说道:“青云得路。”

    朱权听了非常高兴,笑道:“你父亲那样天才,我以为他会做个柱石之臣,不料年纪轻轻就急流勇退,本王很佩服他的果决。你要努力读书,勉承先业,将来功名不在你哥哥之下。”

    一直把人留到了中午,吃了饭,朱权问了好些话。徐煜说道:“祖母和母亲都在寺里等着,她们等久了,要着急了。”

    朱权点点头,从身上解下一个汉玉配件,说道:“给你带回去玩吧。”

    如此徐煜谢了宁王,回到了内殿,萧氏带着他坐车同回。

    在车上,徐煜拿出了汉玉配件给母亲看,沐凝雪拿在手中,雕刻的是一匹天马,正合了儿子的属相,一时猜测不出有意为之还是巧合,大抵应该巧合居多。

    静极思动的老太君要请客听戏,钦点了徐灏操办此事,徐灏只得邀请全族亲友,在府中大摆筵席,请来亲戚家养的戏班子。

    因人多太过热闹,萧氏被吵得头疼,推说身子不快先回去。沐凝雪惦记着孩子们,也跟着回来。

    到了护春堂,见徐煜正和徐烨涟漪做东西玩,说道:“多玩一会儿,不要光顾着念书。”

    涟漪说道:“我有个堂哥中了进士,连着一个月在家里传戏请客。煜儿你将来也要考中进士,我给你庆祝。”

    徐煜在哥哥姐姐面前就不像个小大人了,仰着头说道:“中个散进士算得什么?”

    香萱笑道:“哥儿口气真不小,将来一准要中状元。”

    沐凝雪说道:“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功名的事谁能拿得稳呢。”

    徐烨摸着弟弟的头,鼓励道:“我是没可能科举,希望二弟给爹娘长脸。”

    夜里,张涟漪从嘉兴公主那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问丫鬟们:“大爷呢?”

    丫鬟紫玉说道:“刚才还来我们屋里说了几句话来着,被松雪姐姐叫走了。”

    “嗯。”涟漪径自入室更衣,紫玉将镜台展开,另一个贴身丫鬟紫鹃倒了一杯茶来。

    “休息一下在沐浴。”涟漪对着镜子说道。

    紫鹃说道:“公主真准备长住下去么?大爷今儿就忙开了,要重新收拾院子。”

    “他总是这脾气,听见风声就是雨。”涟漪撇了撇嘴,“偶尔小住几天罢了,哪有可能长期住下去?再说就算长期居住,试问他还能呆在园子里?怕不是连舅舅也得搬出去避嫌。”

    “那就好。”紫鹃和紫玉对视一眼,“我们还真担心大爷看上了公主,或公主看中了他,那该如何是好?”

    涟漪一怔,她还从未想到这方面,想了想蹙眉没言语。过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说道:“你们谁到他屋里去瞧瞧,别又一个人和衣睡着受了凉。”

    紫玉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回来说道:“过去一问,哪有大爷的影子?许是到彩虹楼找叶姑娘了。”

    紫鹃说道:“不能啊,他知道姑娘回来,哪有出去的道理?”

    “那上哪里去了呢?这时候东园落了锁,不可能去护春堂。”紫玉说着又要出去,“我还是到彩虹楼问问吧。”

    “别去了。”涟漪挽了个慵妆髻,兴致索然的站起来说道:“别理他,你们替我铺床吧。”

    两个丫鬟看出姑娘有些不高兴了,忙走过去收拾床榻,不料绣罗连珠帐子突然凸了起来,猛地把紫玉的头罩住,紫鹃吓了一跳,喊道:“有鬼啊。”

    “哈哈!”徐烨从帐子后面跳出来,大笑道:“你们好糊涂,藏进来个大活人都不知道。”

    涟漪顿时噗嗤一笑,面容有若冰河解冻,灿如朝霞,“你这人真叫人又可恨又可笑。”

    徐烨笑问道:“你为什么恨我?”

    “不和你说。”涟漪笑吟吟的转过身去,“大爷快走吧,奴家要更衣沐浴了。”

    与此同时,燕雀庄里非常的热闹,一身新衣的王蛋子局促的站在炕下,不敢仰视坐在上面的美貌姨妈,除了王玄红神色自若外,其他人都有些不自然。

    一同随着王玄红入关的总共两家人,都是和故世的王老黑大有渊源的农家。(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章 三代牵绊

    风和日丽,今日王蛋子没有下河捞鱼或上树掏鸟蛋,而是蹲在河边给青梅竹马掰脚丫子。

    王老黑的父亲小时候有两个把兄弟,一个姓谷,一个姓花,亲如同穿一条裤子的同胞兄弟,三家乃是通家之好。

    到了王老黑这一代,小时候应父亲之命,也和两位叔叔家的儿子拜了兄弟,自小一起长大,但是后来的命运却发生了显著变化。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男人的变化也不小。自小勤练武艺的王老黑越来越顶天立地,他不想一辈子做农夫,报名当了兵,并很快受到了上司与同僚们的肯定,在战场上崭露头角,经推荐去了燕王府,被朱棣任命为王府亲卫。

    大哥谷大嘴也不愿当农民,仗着念了几天书,跑到镇上当了牙行,靠耍嘴皮子吃饭,二哥花二宝依然给地主家当长工,伺候自家的果树园子。

    王老黑临死之前,已经跟两家不怎么走动了,一来他身份变了,二来看不起花二宝为了一个小钱便不要脸面,十分吝啬贪财;更恼怒谷大嘴为了一点小钱设圈套,挖陷阱坑人,吃人不吐骨头。

    当然这都是小节,因王玄红和王蛋子住在老家,他也时常回来,三家的孩子又像他们三人小时候那么亲近,没想过什么割袍断义,划地绝交的。

    三个孩子,两男一女,王蛋子肠子直,有些大智若愚的意思,谷二狗酷似他爹谷大嘴,心眼灵巧鬼主意多,但聪明太过外露,女孩子花凤仙嘴儿甜会说话。三小无猜,青梅竹马,彼此之间谁都跟谁半斤八两,不轻不重。不远不近。

    在王蛋子八岁那一年,五月初五吃粽子的那一天,就像一把火同时点着了两座柴垛,谷家和花家爆发了窝里斗,两家的两口子打得鸡飞狗跳,难解难分。

    吓得谷二狗和花凤仙前脚后脚的跑来找王玄红哭诉,正巧王老黑在家,二话不说走到花家敲了敲门,但见花家闹得不可开交的两口子马上鸦雀无声了。

    又到谷家门外跺了跺脚,谷家两口子激烈的吵骂声戛然而止。王老黑懒得与两位干哥哥照面,也不想看见两个干嫂子,既然两家各罢干戈,他也就转身回去了。

    原来东北妇女不好降服,谷大嘴和花二宝时常请他来家吓吓媳妇,王老黑也想让两家家宅安宁,谁知好心不得好报。时间一久,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两个贼各咬一口。那是跳到大河里也洗不清了。

    谷大嫂一口咬定王老黑有一天趁机摸了她的咪咪,就在那郁郁葱葱的高粱地里,险些被男人强行按在地上给那啥了,使得时常不在家。成天唠叨人心险恶的谷大嘴信以为真,很恼火头上又多了一顶绿帽子。

    花二嫂更会栽赃诬陷,哭哭啼啼有鼻子有眼儿的说王老黑怎么讨好她,怎么帮她回娘家探亲。怎么在路上摸了乃子还掏了裆,耳根子软的花二宝对此深信不疑,谁让老三相貌堂堂。有的是女人惦记呢。

    那时候的王玄红不是什么好鸟,三家间的烂事她了如指掌,没事天天从中搬弄是非取乐儿,可谓是乱上添乱。

    可是后来谷大嘴坑苦了一位老实人,被人家当街一刀捅死了,然后王老黑撒手人寰,唯一剩下铁公鸡一样的花二宝,竟为了兄弟的丧事散尽家财,令乡亲们大跌眼镜。

    正因三家人割不断舍不掉的三代牵绊,王玄红便把人都带了来。

    花二宝精于农事,很快做了农庄的管事,自家修了一溜的篱笆,篱笆墙内,有三颗他爱如至宝的桃树。

    这三颗桃树去年让花二宝收获了十几筐绿叶红嘴儿的大蜜桃,徐家人到庙里进香,给祖宗上供,老人家过寿,小孩子满月,都买他家的蜜桃取个吉利,即使是白送的,可事后谁家不回一份礼物?不比几个桃子值钱,也得以让花家迅速融入到了徐族,甚至和其他权贵家亦有了联系。

    所以花凤仙的爹花二宝,把这三颗本来是徐灏从外面移植来的蜜桃树视为神灵,管三颗蜜桃树亲切的称之为大姑奶奶、二姑奶奶、三姑奶奶。

    如此一来,花凤仙自然挫了一辈,得管大姑奶奶叫大姑太太,管二姑奶奶叫二姑太太,管三姑奶奶叫三姑太太。

    今年桃树发芽,全家人恭恭敬敬的给姑奶奶们道喜;阳春三月桃花盛开,四面夹起了围幛给姑奶奶们当闺房,怕的是大风吹落了桃花。

    等到绿叶成荫满枝结了果实后,蜜桃树下更是日夜不离人,好像在给姑奶奶们伺候月子。蜜桃长到了鸡蛋那么大,每一颗蜜桃挂一个草兜儿,有如师范学校女学生们晾晒的奶罩,这是为了防止蜜桃沉重,半生不熟的坠落。

    眼下正是五黄六月,一个个蜜桃足有半斤八两了,只等着涨满了甜汁熟了个透,又可以得到大彩头。

    还别说,就连徐灏路过时都想去偷摘几颗尝尝味道,值此生死关头,花二宝两口子夜里看守,白天不能不干活,三颗命根子就交给了女儿凤仙和谷家的二狗护卫。

    王蛋子不会偷桃,因王老黑教子,头一条就是一辈子手脚要干净,饿死不能偷,穷死不能抢。五岁那年,王蛋子偷了邻居家的一把酸枣儿,王老黑心狠手辣,把儿子打得皮开肉绽,王玄红心疼干儿子上前干涉,也被打了个臭死。

    从那以后,王蛋子牢牢记住了,哪怕穷得一贫如洗,也不去偷一口吃的,不拿一分不义之财。

    但是最近王蛋子越来越讨厌谷二狗了,说起来在儿女间的姻缘上头,三家长辈一如既往的沿袭着混乱,每个人都有心眼儿。

    谷大嫂一心想占下花凤仙,给儿子二狗当媳妇,谷大嘴生前却嫌贫爱富,只想高攀不愿低就。当时花二宝自是求之不得,花二嫂却死活要把闺女嫁给王蛋子,原来这娘们虽然叫王老黑背了一口黑锅,但心里一直暗恋着对方,蛋子活脱脱是个小王老黑,女儿则是自己的化身。

    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花凤仙要代母出嫁,既然不能跟王老黑做夫妻,结成亲家多少也能称心如意。于是,两家的两口子再一次互不相让,打开了一场烂仗。

    王玄红岂能不插上一脚?她给花二嫂帮腔,骂得花二宝差点把脑袋扎进了裤裆里;又对着谷大嘴暗送秋波,敲了敲边鼓,然后谷大嫂被丈夫揍得鼻青脸肿,马上改了主意。

    最后,她指使谷大嘴当媒人,到花家给蛋子和凤仙保媒,三言两语就办妥了这门亲事。谁想,得意洋洋的王玄红得胜回家,却碰了王老黑一鼻子灰,多亏不敢犟嘴才免了一顿拳脚。

    从那时候起,花凤仙不是谷二狗的,也不是王蛋子的,过家家时,花凤仙有时跟二狗拜花堂,有时候跟蛋子进洞房。花凤仙和谷二狗拜堂时,王蛋子会充当媒人;而王蛋子与花凤仙入洞房时,谷二狗负责扮演大全福人。

    花家祖籍苏杭,祖宗乃是宋代很有名的读书人,世代视裹脚同订亲、出阁、生育同属头等大事,而在明清两代乃至民国,裹脚的风气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候说媒的人,头一眼相的是脚,第二眼才看容貌。金-瓶-梅等小说里对此都有详细记载,拥有一双三寸金莲,眉眼儿不算俊俏,媒婆会趋之若鹜的挤破门框,反之模样俊俏有两只大脚,媒人不迈门槛。

    就连在关外,谁家的闺女有三寸金莲,绝对比有天仙似的容貌还要出名。

    本来花家就有裹脚的传统,夫妻俩对此不敢大意,一般来说晚裹不如早裹,早裹骨肉柔嫩,裹出来的样子小巧玲珑,效果最佳。但是,女儿年纪太小受不了罪,整天哭闹谁受得了?爹妈心肠一软,裹了放放了裹,往往走形不成个样子了。

    故此花二宝认为欲速则不达,一旦出现纰漏,反倒是误了大事,选定了花凤仙九岁那一年,不早不晚不慌不忙,裹不成金莲也算得上一对玉笋,算不上玉笋,起码也像端午节的肉粽子。

    裹脚的恶处无需废话,头一关就得常年忍受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生孩子才不过撕裂般的疼一天而已。

    夫妻俩给杀猪似的女儿裹完后,特意叫谷二狗来陪伴,谷家和花家只有一墙之隔。

    “狗儿疼死我了!”花凤仙眼泪汪汪,像一株雨打风吹后的芭蕉叶。

    念私塾的谷二狗给自己取了大名智鑫,那时父亲没死,正在学习打算盘,满脑子都是什么女儿经弟子规,学着老夫子的模样板起了脸,一本正经的道:“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咬紧牙冠受够了罪,鸡窝里就能飞出金翅鸟儿。”

    “我不要做什么鸟。”满头是汗的花凤仙哭着问道:“狗儿,你喜爱我裹小脚儿?”

    谷二狗点点头,说道:“城里都说小脚尊贵,地主家的奶奶和官太太,见了小脚女人都要自惭形遂。我见过几个小脚女人,走起路来,风摆杨柳好身段。”(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一章 猪蹄

    清早起来,秀春替凝雪梳头,徐灏歪在一边看着,说道:“古有画眉之乐,今儿我也要试一试。”

    沐凝雪说道:“我不要么,画不好又得洗半天,有什么好玩的。”

    徐灏一时童心大起,拿起眉笔对着镜子,就要自己给自己画眉。凝雪忙一手抢过笔来,嗔道:“这算什么?也不怕被孩子们笑话。”

    “唉!真是长大了不由人,没趣。”徐灏没意思的撇撇嘴,又拿起了粉扑,“你别小看我的化妆技巧,可专业呢。来,试试。”

    “不要。”

    凝雪笑着往一边躲去,夫妻俩正闹着,兰春进来回道:“大奶奶来了。”

    刚要叫请,朱巧巧已走了进来,见徐灏身穿单衣倚着床头,说道:“这时候才起来不说,还在守着媳妇看梳头呢?老夫老妻像刚成亲似的,老姑奶奶都来了半天了,叫我来寻你们。”

    凝雪有些不好意思,回嘴道:“等你哪天起晚了,我也堵你去。”

    朱巧巧笑道:“哎呦呦!我有什么怕你的?要堵被窝只管来,我一定敞开了让你堵。好了,不说废话了,我呢也是奉命差遣,身不由己。老太太叫我来找你,说要给老姑奶奶一家子预备一间院子,还有明儿给那什么姑老爷,姑奶奶的饯行。老太太打算请老辈聚一聚,叫咱们想点热闹玩意,拣她们老人家爱吃的做几样好菜。还有玄清的妹妹能说会道,老太太很喜欢她,说要把儿子留下,自己回辽东守着王老黑的坟头,叫咱们商量下,想办法把人给留下;此外几家亲戚的礼物可备妥了?这几件你瞧着办吧。我说完了,也忙我的去,不在这里搅合你们夫妇伦敦了。”

    “起先说了这一大套。多么的干脆,我们真学不来,寻思到底是嫂子能干。”凝雪又气又笑,“最后一句马上露了底,竟想些有的没的。”

    “呦!”朱巧巧轻笑道:“我这是给你提个醒,多少房哭等着你那位去开荒播种呢?说真的,老人倒是知道守着本分,没瞧见如今的小丫头一个个没皮没脸,敢爱敢恨,我担心他又收下一大堆。”

    徐灏忍不住说道:“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在外头两年,可曾惦记一个女人?我也老大不小了,早没了偷香窃玉的心思。”

    “你呀。那是自己摆布不开了。”朱巧巧不屑的嘲笑,又和沐凝雪说了些话,一转身走了,气得徐灏牙痒痒,暗道今晚非得整死你不可。

    凝雪见状凉凉的提醒道:“小心着了嫂子的激将法,今晚应该去晴雯房里歇息的”

    “我知道了。”徐灏并不想和妻子谈论此种事,又歪在床头继续看她梳头。此举令凝雪心里舒服了很多。

    成亲多年,昔日的爱情早转变成了亲情,儿子都那么大了,沐凝雪已经也必须看开。再说她出生在古代,没有现代女人的思维,对丈夫妻妾成群不满归不满,却没什么不适应。

    半个时辰后。徐灏等她梳洗更衣,一起去了千寿堂。

    老太太正在看月兰和珊瑚等丫鬟归置衣裳,朱巧巧在陪着萧氏说话。老姑奶奶人老精神不济,回去休息了。

    萧氏对徐灏说道:“今年你可别出去了,好生在家陪着你媳妇。”

    “那我也得进宫去应应卯,不然太不像话了。”徐灏赔笑道,心里却暗暗叹息,太公不作美,这年头的灾害实在是太多了。

    徐家女人还不知道老姑奶奶为何带着女儿姑爷一大家子打江南进京的缘故,不过这一次徐灏确实不打算离京了,若每一次天灾都得赶过去,那么他这辈子也别指望能回家。

    老太君笑道:“灏儿,你姑奶奶那么疼你,这次来京,你怎么尽点孝心呢?”

    徐灏说道:“我早一个月就想过了,吃的穿的用的都不短什么,只有想个新鲜玩意,叫你们两位老人家乐一乐。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无非吃吃饭,听听戏。”

    老太君笑道:“只要是你准备的,我们就高兴。你那里可有唱戏的地方?”

    徐灏说道:“昨儿在园子里看了,我这边的结霞山馆宽敞何用,里面有个梨雪轩位置甚佳,对面有个暖阁,是个很不错的戏台,兼且位于山上听戏,应该能让人耳目一新。”

    “既如此,就在结霞山馆吧。”老太君当即发了话。

    萧氏说道:“那可得好生筹备一番,那山头来往不便,食材什么的都得提前预备。你这一次可得遭埋怨了,听个戏选在山上,不知会有多少人心里骂你多事呢。”

    徐灏洒然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个个吃得膘肥体壮,也该出出力气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沐凝雪奇道:“你瞒得我们好苦,刚才嫂子那么问我,你也不哼一声。这会子说一个月前就预先备下了,到底什么时候鬼鬼祟祟干的?我连影子也不知道。”

    徐灏笑道:“我就是一拍脑门,哪有什么计划。”

    说着话的时候,陆续家里人纷纷过来请安,陪着老太君吃过午饭,沐凝雪忙着给老姑奶奶准备房间,徐灏和朱巧巧一同去了结霞山馆。

    这结霞山馆位于半山上的一个座落,距离护春堂不远不近,从小桥走过去,经山洞曲折上行,渡过一带游廊,所有建筑都是顺着山势盖的,一步一层,拾级而上,直到尽头便是山馆了。

    遥遥对着徐翠柳的闹红榭,可俯视园中全景,二人没带一个人来,其用意自然不问可知了,起初还一本正经的商量什么地方摆席,什么地方休息,说着说着徐灏就把辽东郡主按在了胯下,享受起了美妙的品箫滋味。

    接着就见朱巧巧把头伸出了窗外,似乎在欣赏景致,可是人却一动一动的,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又像疼痛难忍,又像是陶醉其中,不时叫唤连连,幸亏附近没人。

    在里面,她上半身保留完整,下半身却光溜溜的,被徐灏扶着腰部大加鞭挞。

    与此同时,燕雀庄的小河边,王蛋子咬牙切齿的道:“都怪二狗那混蛋,说什么熬过几天你就会眉开眼笑了,这都几年了都没好,简直是酷刑。”

    即使裹脚有两年的时间,花凤仙依然觉得难受,哼哼唧唧的道:“一进京,我爹又逼着我往死了缠,疼死我了。”

    王蛋子说道:“人家京城都不兴缠足了,偏偏你爹乡下人无知,真是糊涂。”

    “你知道什么。”花凤仙咧着嘴,“我爹说像徐家这样的豪门,姑娘们自是用不着裹脚,皇帝的女儿能愁嫁?反而越是像咱们这些小家小户,裹了脚后就会越显得珍贵,物以稀为贵么。”

    王蛋子蹲在河里,抬头问道:“那你到底怎么样?”

    “疼!”撒娇的花凤仙又眼泪汪汪了。

    “那就扯开裹脚布,松快松快,风凉风凉。”王蛋子抬起那套着红鞋的双脚,要动手。

    花凤仙忽然问道:“蛋子,你喜欢小脚儿?”

    “小脚儿又臭又丑,鬼才喜欢呢。”王蛋子一脸厌恶。

    “你怎么知道?”花凤仙忘记了疼痛,神色狐疑起来。

    王蛋子解释道:“我干娘虽然没有自小裹脚,可是一样常年缠足,每次一打开裹脚布洗脚,叫我去打洗脚水来,那臭味直呛鼻子,熏得人能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就算给我徐家的细点心,我也不想吃一口。”

    花凤仙苦恼的道:“可不是么,不好时常解开只能隔三差五的洗次脚,大热天的臭气熏天,简直丢死人了。”

    王蛋子说道:“你没瞧见琴姐姐嘛?那天她在这儿钓鱼,裙角下没穿袜子,穿着样式很古怪也很好看的鞋,露出了脚面,尽管是大脚板子,可多么的漂亮?脚趾上涂了红色,白白的脚丫子像水晶一样,我举得比小脚儿看好一百倍。”

    “是么?”花凤仙有些凌乱了,一头是父母口口声声的三寸金莲最美,一头是徐家小姐的自然天足,“那你娶媳妇,要小脚的,还是要大脚?”

    王蛋子说道:“当然要大脚板子,站如松走如风,谁稀罕走路摇摇晃晃的?”

    花凤仙紧皱眉头,想了想说道:“那,那你给我,解开缠在脚上的,一丈布条子吧。”

    “好!”

    当下王蛋子捂着鼻子,拔下花凤仙的红绣鞋,剥下一层又一层的裹脚布;打开一看,不像金莲,不像玉笋,也不像什么粽子,活脱脱的两只猪蹄儿。

    从九岁到十一岁,花凤仙都是这么年年裹脚年年偷放,使得一双脚大不大小不小,长不长短不短,尖不尖扁不扁,整一个四不像。

    可惜因为已经缠断了脚,骨头肌肉都萎缩定型了,造成了事实上的残疾,即使王蛋子每次都想把她那十根弯折扭曲的脚趾掰开弄直,每一次都枉费心机,白费力气。

    说起缠足,笔者小时候真见过邻居家的几位老太太,紧扎着裤腿,一双小脚套在黑色的鞋子里走路,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走路时总是慢条斯理,是以印象格外深刻,想不出为何古人会以此为美?也或许是在年轻漂亮的女人身上有些动人之处吧。

    忽然,他们看见管事徐邋遢的娘儿们,跟一个野男人在草丛里滚来滚去,扑通一声,滚下了河里也不分离。(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二章 封王

    洪熙十一年五月,时天淫雨、烈风、江潮滔天,天地水高数丈,南北约十余里,附近居民陷溺死者不计其数,存者流移,田庐漂没殆尽。

    紧接着六月,浙江乌程、归安、德清三县疫,死一万零五百八十余人。七月,浙江宁波府鄞县、葱溪、奉化、定海、象山五县疫,死九千一百余人。

    疫病堪称古时的头等大敌,是以朝廷对此异常关注,紧急派出多位大臣和相关官员,往灾区进行疏散治疗安抚等事宜,避免疫情持续扩大。

    老姑奶奶一家人慌忙进京,就是为了躲避疫情,此种事又不好明说出来,因为疫情若控制不住的话,金陵很可能随时封闭城门,全城搜捕可能被传染的人。

    对此徐灏不敢怠慢,办酒席摆戏台是为了把老人家哄进来,进行隔离。让香玉把其余人带到乡下安顿,幸好老姑奶奶见多识广,这一次当机立断举家进京,问题不大。

    去年在北方,阁臣杨荣奉命接替张辅经略甘肃,首开文臣管辖诸军的先河,堪称有利有弊之举。

    总兵官宋琥奉命征讨叛乱的番酋,先后擒获酋长八尔思,朵罗歹等,调遣土司官员李英驻防野马川。

    凉州酋长老的罕反叛,都指挥何铭率部追捕战死,李英继续追击,尽俘其众。只有老的罕遁走赤斤蒙左卫,宋琥奏报朝廷,指出老的罕被卫指挥佥事塔力尼匿藏,若寇首不除,将为边患,应该出兵讨伐。

    杨荣奏报,应治老的罕之罪,但时至隆冬,运道险恶,非用兵之时。且有罪者不过数人。兵不可出。

    朱高炽采纳杨荣的建议,阻止众边将用兵,同时下旨斥责塔力尼,令其绑缚老的罕进京。

    这期间,徐灏精心策划的突袭行动成功了,一支经过严格训练的五千精锐,十天内奔袭千里,一举歼灭了本雅失里过冬的部族主力,杀死成年战士四千多人,余者四散。俘获老女老少二万人,牛马无数。

    阿鲁台为了保存实力,也非常惧怕明军的火器和神出鬼没的打击手段,不敢出兵支援,由此阿鲁台和本雅失里分道扬镳了。

    阿鲁台上表请罪,迫使本雅失里率残兵败将逃亡瓦剌,在去往兴安岭的路上,被三万辽东军半路追截,蒙古军大败。本雅失里只剩下了五百余人。

    瓦剌马哈木趁机出兵杀了本雅失里,立答巴里为汗。这令阿鲁台大怒,又派使节进京,请求朝廷发兵为故主本雅失里复仇。并愿意率部为先锋。

    乾清宫里,徐灏老神在在,没有加入群臣的激烈辩论中。

    历史已经变了,朵颜三卫的灭亡。直接导致北方边军和辽东军与瓦剌人接壤,固然双方之间的缓冲地带没了,但时至今日的明军怕谁?不是说火器至上论。不过拥有大量燧发枪和各种火炮的近代化军队,对上来去如风的蒙古骑士,委实已经不落下风了。

    追击或许依然无力,防守却绰绰有余,而且这是明朝中前期的明军,战斗力仍然称得上世界第一,再来没有大量文官和宦官的搅合,讲武学堂发挥的作用,拥有很大自主权的将领们,焉能败给士气一落千丈,苟延残喘中的蒙古人?

    纵观明朝,明军的战斗力基本证明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真理,只要带兵将领不无能,明军可以战胜任何敌人,哪怕是明朝末年同样如此。

    当然,朝中大臣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钳制并削弱统兵武将的军权,对此徐灏乐见其成,也必须如此,不然武将专权的危害太大了。但同时,绝对不允许文臣乃至宦官任意凌驾于武官之上,这里面一定要有个度,也相信以文臣的老谋深算,不难掌控局面。

    朱高炽登基以来,对北方没有展开轰轰烈烈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可也令阿鲁台和马哈木为之深深忌惮,轻易不敢骚扰边关了。

    这与历史上的永乐朝一样,朱棣头两次亲征北方取得了大捷,震慑了蒙古人。但是继续派兵消减瓦剌或鞑靼的实力已经不合算了,因为依托广阔的草原,阿鲁台绝对不会正面迎战,会采取迂回战术,避不决战,尽管也能消耗鞑靼人的实力,徐灏却认为很吃亏,兵马一动粮草先行,对明朝国力的损耗更大。

    这就是类似三国的游戏,在三方谁都不能彻底消灭对方的前提下,以静制动方为上策,不然打击了阿鲁台,会使得马哈木趁机坐大,反之亦然,总之永乐大帝的五次亲征,除了致使蒙古势力进一步削弱,维护了边境的短暂安宁外,同时也使得明朝为之精疲力竭,完全没有取得战略上的决定性胜利。

    徐灏也想经过多方筹备,辅佐朱高炽举国动员,毕其功而予一役,青史留名。可是蒙古人不是傻瓜,打不过可以跑,土地又无法彻底占领,无法移民垦荒,以现阶段的工业实力,采取相对保守的策略方为上策。

    若蒙古人敢来寇边,自是要坚决予以回击,同时战争上的事可以用战场外的手段来解决,分化、拉拢、暗杀、偷袭、收买,二虎相争等等,反正举国之战,攻心为上嘛。

    其实无需徐灏多说什么,想让朱高炽和文臣们同意派出数十万大军征讨蒙古?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是说文臣们不想打,而是担心一旦失败?

    以如今明朝如日中天的声势,自然给了大臣们无限的底气,认为保持目前的形势足以,没有完全之策,不能轻易动用数十万兵马。

    今年蒙左卫指挥塔力尼忙不迭的把老的罕进献,阿鲁台又反复上表请求归降,实力大增的马哈木没了朵颜三卫的加盟,不太敢公然反叛。

    这时候有大臣建议封阿鲁台和马哈木为王,加以笼络,让边境军民得以休养生息,得到了很多官员的赞同。

    徐灏开口道:“封个屁,他们自己愿意称王我们不管,哪怕是暂时的也不要,对付蒙古人没有太多良策,只有来一个杀一个,以此来保持军人的战力。”

    见很多大臣面露不解之色,徐灏解释道:“我汉人属于农耕文明,长期不战的话,士兵归于田地,上下日渐骄奢**,致使国力由顶峰开始每况愈下,往往立国初期打得四邻臣服,后来就会不行了,所以诸位大人千万不要麻痹大意,以为如今的蒙古人不足为虑,封王许诺,以给边境带来和平。而蒙古人则不然,属于游牧民族,从匈奴、突厥到蒙古,年年内部征战不停,习惯了以战养战,绝非我汉人可比,故此请诸位大人为了数十年之后计,不要只图短暂的安宁,任由蒙古人再打出个成吉思汗。

    到时没有了太祖和众多善战的开国将领,没有了今日的百战精锐,拿什么抵抗?遍天下的秀才加农夫?用之乎者也和诗词歌赋去抵抗?以至于后世子孙又遭到异族马踏中原的浩劫,元蒙至今才不到百年,莫非又要抱着年幼的皇帝投海自尽?”

    杨士奇沉声问道:“那徐大人认为该如何应对?”

    徐灏说道:“我本事有限,没什么良策。我只知道蒙古人是我汉人死敌,起码未来数百年,互相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封王应该为了安抚其心,积蓄实力意图后继,不是为了获取短暂安宁之用,狼永远是狼,封王反倒是把自己封的自我灭亡,实在可笑。”

    可不是嘛!历史上朱棣封王,是为了再次北伐,现在某些大臣封王,则是为了省心省力。

    朱高炽权衡利弊,说道:“阿鲁台如今实力弱于马哈木,应该封王用来制衡瓦剌,不能使任何一方吞并了另一方。徐灏的话不错,朕决不会认为狼子野心的阿鲁台或马哈木会诚心臣服于朕。”

    燕雀庄。

    一对男女嘻嘻哈哈的从河里爬上了岸,因为周围有树林遮挡,以为附近没人,继续放心大胆的干了起来。

    河对面的王蛋子和花凤仙不由得面面相觑,生平头一次撞见了野-合,蛋子慌张的道:“什么人把徐嫂子骑在身下?”

    “拔刀相助真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小脸通红的花凤仙顺嘴念了两句戏台上的对白,开玩笑的道:“你跟你爹学过拳脚,怎么不去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呢?快背我过去瞧瞧。”

    “那是自愿的,我又不是看不懂。”

    当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蛋子背着凤仙迂回跑了过去,潜伏在浓密的草丛中偷窥。

    可惜此时的男女已经两败俱伤了,各自躺倒在一片柳荫下,浑身上下粘满了亮晶晶的白沙子,像两条从水里跳上岸的鲤鱼,大张着嘴喘着气。

    王蛋子自然死死盯着徐邋遢媳妇的诱人部位,而花凤仙则脸红的瞅了眼男人那软绵绵的小东西,暗道竟是和自己一样长了毛发,莫非蛋子也是如此?

    忽然就听徐嫂子心满意足的叹道:“你真想要我这个千人骑过万人压过的破烂货?”

    “汉丞相陈平的张夫人嫁过五个男人,魏武帝曹操的两位正室皆是妓女出身,我跟他们有相同的爱好。”陌生男人一出口便不同凡响,显得很有学问。

    徐嫂子幽幽一叹,说道:“你把祖传的二十亩地拿出来,徐邋遢心甘情愿把我换给你。”

    男人说道:“人非鸡犬,岂能买卖?”

    徐嫂子怒道:“你是一毛不拔,徐邋遢岂能把我这一百多斤的身子白送给你?”(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三章 怪才

    徐嫂子也算是位传奇女性,山东滨州蒲台县人,白莲教起义领袖唐赛儿的故乡,这地方是个武术之乡,自古就有习武的传统。

    她是真正走江湖跑马戏的女艺人,能骑着不带马鞍的马如履平地,能倒竖蜻蜓蹬底藏花,能拉弓射箭百步穿杨。

    当年徐家在北平时,徐嫂子的马戏班子在河北卖艺,大码头三天,小码头一天,白天卖艺黑夜做贼,偷了东西后一去不回头,换个省份接着来。

    官府的捕快早就收到了风声,四面张网,整个马戏班子被一网打尽。后来官府发卖戏班子里的女人,在北平城游街示众时,张邋遢一眼相中了徐嫂子,花了二十两银子买回家。

    徐嫂子颇有几分姿色,身段修长丰满有几分英气,习惯了游走各地,故此特别喜欢串门子。与众不同的她格外引人注目,说话爽朗没有男女顾忌,男男女女一时间都喜欢和她搭话。

    徐邋遢祖上是老太君的心腹管事,父母双亲死得早,老太君很怜惜他,养成了游手好闲的二等少爷性子。本人就是一口酸菜缸,凡是到他家走动的男人,不管岁数大小,辈分高低,人品好坏,亲疏远近,他一律视为来采花盗草的死对头,就连徐灏也不例外,视为自己的头号大敌。

    很快徐嫂子被禁足家中,徐邋遢不让她出门了。

    头几年,徐邋遢管着菜园,空闲时间很多,每天他都会坐在院子里的大缸上,眼冒凶光如临大敌,充满杀气的脸上写满了闲人免进,闹得连只公猫公狗都不敢进他家的门。

    甚至连女人都不愿登门了,不然好似被徐邋遢当成了女-同一样,因门前冷落。徐嫂子犹如一只笼中鸟无人陪伴,忍不下气,便坐在炕头拍着炕席大骂男人,骂够了就咒他。

    骂徐邋遢吃饭吃到石子,喝水噎了嗓子眼,不出家门浑身长虱子,出了家门疯狗咬脚脖子,在野地里被女鬼勾去魂魄,赶车翻了车垫车轱辘,天上下雹子砸碎了脑壳。凡此种种。

    对此徐邋遢却不急不恼只当耳旁风,他当时最害怕的是几个少爷,一进一出转个圈,绝对能轻易勾走媳妇的魂儿。

    其实徐嫂子尽管招蜂引蝶,但并没有想勾搭什么男人,往往互相嘲讽过过嘴瘾而已,只许他们动口,不许他们动手,没有被谁沾过身子。倒是和王玄红一样最喜欢煽风点火,看男人们为了她争风吃醋狗咬狗。

    徐邋遢如此的小心戒备,严防死守自家的几个少爷,这些年很有成效。老太君为了他曾和徐灏打过招呼。徐灏转而警告了徐家男人,因此没有人敢惦记徐嫂子,事实上又不是天姿国色,顶多算是别有风情。

    时间一久。年纪渐长的徐嫂子渐渐失去了吸引力,谁吃饱了撑的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问题还真有人来找不自在,去年钻了渐渐大意的徐邋遢的空子。暗渡了陈仓。

    此人名叫张辙,乃是张家旁系子弟,张辅的堂弟。自小喜欢毁僧谤道,行为乖张,乃是张家的一大怪。

    张辙是通房丫头生的,刚出满月生身之母就被正妻给毒死了,不到三岁,正妻又因暴病而亡,他爹王坤又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官宦小姐做填房,头一胎生了一对宝贝儿子。

    从此,贵为大少爷的张辙不但受尽后妈虐待,而且被亲爹厌恶,自幼在冷脸白眼中长大。不过因念书聪明过人,考上了北平官办书院,谁知他愤世嫉俗,骂孔圣人是丫头养的,他爹是为富不仁的恶人,官员是狗官,和尚是秃子,道士是杂毛,一干同窗皆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不但在学校里骂不绝口,并且大声疾呼跑到闹市骂街,惹恼了有关官员,革除了他的功名,撵出书院。

    满不在乎的张辙挺着胸扛着行李走出大门,四位捕快早已恭候多时,带上十斤重的木枷,押到官府一顿好打,他是煮熟的鸭子皮烂嘴不软,在牢里依然骂天骂地骂祖宗,足足关到了朱高炽登基那一天,才被放了出来。

    蓬头污面的坐了艘粮船进京,王坤不认他这个儿子,他媳妇是后妈的亲侄女,跟后妈一个鼻孔出气,不许他进屋子。

    好在有张玉张辅,王坤也不好撵走儿子,这时候的张辙性情变得更加古怪,倒是没有以前的冲动了,一不气怒,二不烦恼,索性住在下人们的屋子里,跟几个长工睡一条炕,吃一锅饭。

    白天大家伙出去干活,他牵一头牛到燕雀湖吃草,牛角上挂着书本,背着一支短笛,带着一顶斗笠披着蓑衣,古怪而又半疯儿,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年。

    徐家搬过来后,徐灏设计了燕雀庄的小农场,张邋遢夫妇被打发了过来,张辙依然每天牵着牛来,坐在山坡上看书自言自语。

    他的种种奇形怪状,很多徐家下人为了给徐嫂子开心取乐,绘声绘色的讲给她听。谁知,徐嫂子句句听进耳朵,动了“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的恻隐之心,听见屋后面的小路上回响起一阵笛声飘来,扔下手里的针线跑出去,趴着墙头偷看。

    大抵一人一副眼光,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在徐嫂子的眼里,张辙就是位卓尔不群的怪才,有着与众不同的魅力,无非是怀才不遇罢了。于是,她背着柳筐拿起了镰刀,假装出来割草打柴,尾随张辙到了偏僻的山坡上。

    想当年徐嫂子是个卖艺也卖身的风尘女子,对男女之事没有忌讳,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颇有些独特又忌恨众生的世界观,这不禁和愤世嫉俗的张辙异常投缘,二人打了个照面,便一拍即合相见恨晚。

    头一次野合,就被王蛋子和花凤仙碰个正着。

    此后二人时常在河沟边幽会,让两个孩子过足了眼瘾。这一天,又上演了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片,气喘吁吁的张辙忽然提议道:“你跟我远走高飞吧。咱俩不辞而别。”

    饱满沉甸甸的胸脯上下抖动,徐嫂子喘着气问道:“你想把我拐到什么地方去?”

    张辙目光深邃,向往的道:“下关东,奔郑和海峡,到新发现的地界去。”

    世人或许对美洲一片陌生,徐家人自然属于例外,徐嫂子说道:“挨饿去呀?那里都是些土著和野兽,什么都没有。”

    张辙说道:“可是那里是最好的新世界,犹如一张白纸,敢冒险的人去了。守望互助,有饭大家吃,有衣大家穿,没有官府的欺压,没有苛捐杂税,人人平等,个个自由,若有敢欺负人的坏蛋,大不了杀富济贫。大明对那地方鞭长莫及。”

    徐嫂子好笑的道:“那不是我老家的水泊梁山吗?“

    张辙问道:“你愿意不愿意?”

    早就呆腻了的徐嫂子笑了笑:“天下哪块黄土不埋人?我情愿跟你手拉手跳火坑,皱一下眉就是软蛋。”

    “哈哈。”张辙仰天大笑,“有你跟我志同道合,我就不愁前路无知己了。”

    徐嫂子在草地上连打了两个滚儿。滚到了男人身边,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酸溜溜的问道:“你舍得撇下家里如花似玉的媳妇?”

    “什么如花似玉,一介朽木不可雕的木头罢了。”张辙恶心的像要呕吐。“她就是她姑姑的一条狗,我的心腹之患。”

    徐嫂子好奇问道:“那你跟她睡过觉嘛?”

    “成亲这么些年,有数的几回。”张辙大摇其头。“真是怪了,我怀疑她背后早有人了。”

    “哼!难道你不是偷腥的猫儿?当我不知你时常去逛青楼怎地。”徐嫂子酸溜溜的道。

    张辙一副才子必风流的得意,笑道:“金陵各大妓院,有一家算一家,没有一家我没逛过。那些粉姐里的各种美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我没嫖过。”

    “胡说八道。有的你根本高攀不起。”徐嫂子不屑一顾,知道男人是在吹牛。

    说着说着,二人很自然的又纠缠在了一起,徐嫂子高抬着双腿,勾住了男人的腰部,张辙牛一样的耸动着。

    躲藏在柳树后的花凤仙看得一会儿心惊肉跳,一会儿脸皮发烧,整个人别扭的动来动去。

    “我不看了。”渐渐受不了的凤仙干脆闭上了眼睛,“我娘说过,女孩家偷看蜻蜓交尾,马驹配对儿,是抹粉不挂脸的下贱行为。”

    “我也看够了。”王蛋子打了个哈欠,“我砍了几堆青柴,晾在河边,别被人偷了去,咱们走吧。”

    当下俩人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王蛋子背着凤仙弯腰低头,只能看见脚面。花凤仙却能眼观六路,扫看八方。

    河边,一个剃了葫芦头的光头小子,拎起王蛋子的一捆柴火。

    “抓贼!”花凤仙大叫。

    王蛋子把凤仙送下来,手塔凉棚一望,一眼就识破那个偷柴火的小贼,正是徐邋遢的爱女三儿。

    还未留头的三儿女扮男装,刚满七岁。

    徐府内宅,女眷们围坐新制的八仙圆桌,也瞧不出什么新奇,等菜肴摆齐了,那桌子中心忽然转动起来,每人面前放了一个精美食盒,随意挑选喜欢吃的菜夹过来。

    盒底注有热水,使得菜保持着热度,老太君笑道:“这法子很巧,肯定又是灏儿想出来的。”

    徐灏只是微笑不语,朱巧巧说道:“肯定是他,没有第三个人。”

    徐灏笑道:“其实是大嫂给了我灵感,想出了这个法子。”

    “赶紧吃吧,说到我头上做什么?”朱巧巧知道他故意意有所指,八成没安好心,忙夹起一片鹿脯送到徐灏嘴边。

    徐灏左躲右闪不肯吃,朱巧巧发狠道:“在我面前这样的矫情,今儿你不吃,咱俩就没完。”(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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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明穿日子介绍:
徐灏生活在大明朝建国之初,这是一个令贪官苦不堪言,功勋富豪朝不保夕的时代。
各个位面皆有穿越前辈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平凡的徐灏准备过平凡的生活。
因为平凡中自有乐趣,自有真谛。平凡的明穿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明穿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