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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小钗     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     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无言

    大雪漫天,徐灏迎着雪花独自策马追赶上前方的车队,当即惊动几位骑着马的护卫,看清来人是徐灏后并没有加以阻拦。

    徐灏放缓速度渐渐靠近中间的一辆马车,佳人近在咫尺,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这么陪在一侧同行。

    走着走着,车厢上的帘布被掀起,露出芷烟的俏脸,问道:“徐公子可是特意跟着咱们的?”

    徐灏抬手抹了下脸上的雪花,摇头道:“正准备返家,没想到就遇上了你们。”

    芷烟歪着头又问道:“那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徐灏想了想,苦笑道:“一肚子想要说的话,可是都说不出口。对了,你家姑娘还会把徐某当成朋友吗?”

    “我家姑娘可没有什么异xìng朋友。”芷烟轻轻一笑,“对不住了,公子请回吧!”

    徐灏一叹,看来和沐凝雪之间的缘分要至此终结了,他非是拖泥带水之人,既然佳人无意那就不要继续纠缠不清了,其实就算是想纠缠也没那机会。

    忽然打前方过来三位骑着马的青年,其中一个是沐晟,另两个徐灏不认识,徐灏朝着沐晟点头示意。

    沐晟勒住缰绳,说道:“我劝你死了心吧,这位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公子詹玉,这位是越巂侯家的小侯爷俞满庭,同是京城一等一的青年俊彦,而你徐灏何德何能,妄想娶到我妹子?”

    沐晟的意思是让徐灏知难而退,不想几乎已经死了心的徐灏反而因此被激起了xìng子,平静的道:“我喜欢凝雪,并非是因为她的身份,同理如果凝雪垂青于我,也非是因为我的出身。沐晟你不用拿这二位来压我,凝雪有自主择夫的权利,不到最终尘埃落地的那一刻,我绝不会放弃。”

    沐晟笑道:“那你就苦苦等着吧,我妹妹还有将近三年的守孝期,别到时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沦为笑柄。”

    徐灏笑了笑,很有兴趣的问道:“那这二位呢?不是也会一起等下去?”

    詹玉冷冷的道:“不巧家母去年病故,我等得起。”

    俞满庭则神sè有些古怪,淡淡的道:“家父镇守建南公事繁忙,几年内无暇顾及儿女婚事,要让徐兄弟失望了。”

    徐灏理解的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告辞了。”

    “慢着。”沐晟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就因只见过一次我妹妹的花容月貌而动了心,如果说我妹子长相平凡,你还会如此死缠烂打嘛?”

    徐灏顿时怔住了,这一句疑问无疑正中他的软肋,仔细想想,最早确实是因沐凝雪清丽无双的容貌动了心,后来又被她的才华所折服,再后来当得知她的身份后,出于利益考虑而大张旗鼓的追求。

    此刻可以出言狡辩,但是徐灏却一句话也没有说,算是默认了。沐晟见状无声一笑,拨转马头继续前进,而詹玉表情带着怜悯,斯文有礼的朝着徐灏抱拳告别。

    俞满庭则忍不住耻笑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都是觊觎沐家的地位,以期人财两得。不过你倒是最诚实的一个,哈哈!”

    对此徐灏无言以对,不管怎么解释都会更显得苍白无力,自讨没趣!沉默中目送车队渐渐远去,无可奈何的自嘲道:“如果真想人财两得,我还不如去追求老朱家的亲闺女,何苦来哉!”

    这种打击不会给徐灏造成任何影响,毕竟是两世为人,有着足够的成熟心态来面对这些儿女情长。

    返回自家后,徐灏先问了下家中琐事,王福说昨晚村口有一户半夜失火,所幸及时察觉没有人受伤,烧掉了一间屋子。连rì来多降大雪,里长恐压垮了民房,要求村里大户人家派些人手帮着孤寡百姓家清理积雪。

    徐灏说道:“按照惯例给些银子米面和木料等物,天太冷,尽快把房子给修好。让二管家把男丁都召集起来,带上工具听从里长指派,家里备好酒肉,等他们回来好好犒赏一顿。”

    王福笑着点头,又说道:“大老爷来信说朝廷不rì即将对北方用兵,军务繁忙无法回家。大少爷立功心切想把成亲之rì往后延缓些时rì,结果被大老爷一顿斥骂,过些rì子就要派人把大少爷押回来完婚。信上说这些rì子家里只有灏哥一个人,辛苦了。嘱咐您务必去几趟秦王府,那边有什么要求尽管答应下来,即使是和同僚举债也得把婚事cāo办的尽善尽美。”

    “我知道了。”徐灏有些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想不起来,看来正如徐辉祖所言,自己的消息实在是太闭塞,今后还真得放眼多看看朝廷的动向,或许就能想起来什么。

    此外就是几件人情往来,送给谁的人情自有内宅太太们自己打理。再有就是庄子上的几件小事,大多是邻里间的纠纷和村民自家的纠葛,已经被庄上的管事和老辈一起处理了,徐灏认真的听了下整个前因后果,处理结果很是公允,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宅纠纷还是得尽量做到以和为贵。

    至于徐家下人之间的龌蹉事和鸡毛蒜皮的琐事都有母亲来打理,徐灏没有多问,此时天sè已晚,他起身进了内宅。

    福寿居,此时姐妹们围着老太君讲诉昨晚的见闻,说的正热闹。竹兰和月兰站在外面说着悄悄话,眼见他进来,竹兰笑吟吟的上前服侍。

    竹兰和秋香都是同一批进府的大丫头,大约已经七八年了。起初几rì竹兰被指派给徐灏后还有些不好意思,过了几rì就没了那份不自在,毕竟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竹兰拿着徐灏脱下来的外衣转身去了,月兰凑过来笑道:“刚才还说太太家想要你做女婿呢,老太太盘问人家小姐的模样xìng子,大小姐说长得很好看,xìng子也不错,你觉得呢?”

    此事徐灏已经琢磨过了,马上轻笑道:“我也觉得不错。二哥现在尚未婚配,两下里正好般配。”

    月兰抚掌笑道:“我们就猜到你一定会这么说,果然猜中了。呵呵!老太太也是此意呢,就是不知太太那怎么想的,为何要舍近求远。”

    “那还用说吗?”徐灏和月兰相视一笑,都心知肚明王氏肯定是有不好说出来的原因。

    老太君见徐灏进来,忙问道:“头前说回来了,也不见进屋,派人去问说是在打理正经事,可用饭了?”

    徐灏拍了拍饥肠辘辘的肚皮,苦笑道:“没,好像整整一天没吃一口饭。”

    “那还了得,那些混账东西怎么做事的?竟饿了你一天,岂有此理。”老太君心疼之余,马上吩咐传饭,又命月兰去厨房多点几道徐灏平rì爱吃的菜肴,尽快做好了送上来。

    月兰答应一声盈盈出去了,徐灏一瞧王氏和翠桃几个不在,问道:“大娘她们没回来?”

    徐青莲指着身边让弟弟坐下,说道:“临走时大娘说还要住上几天。”

    屋里温度适宜令人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徐灏舒服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chūn月端着一盏热茶和两碟子点心过来,“快趁热都吃了,垫垫肚子。”

    徐灏瞧了眼说得兴奋的红叶和静静坐在她身边的萧雨诗,伸手接过来放在身边的茶几上,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口齿不清的道:“娘今rì没过来请安?”

    徐青莲瞧了瞧左右,小声道:“三婶有些心气不顺,回家就病了,娘闻讯过去探望,一直没过来。”

    “又怎么了这是?”徐灏皱眉,三天两头的这个那个,这刘氏最近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徐青莲没有说下去,倒是chūn月悄悄的道:“喜珠来禀事的时候,我私底下问她了,她偷偷告诉我说北边来人告知,梅兰和菊兰这两个丫头已经成了三老爷的房里人,三太太是被气出病了。”

    还没等chūn月说完,徐青莲呵斥道:“不要说了。再让我知道你背地里传这些私话,定不轻饶。”

    chūn月见状吐吐舌头,规规矩矩的站到一侧。徐灏心说三叔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风流,梅兰和菊兰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等有了身孕自己还得喊一声姨娘,想想就别扭,加上屋里的三个小妾一个正妻,往后家里又要热闹了。

    用过饭又陪着老太君说话逗趣了好半天,这才一起出来,丫鬟们打着灯笼扶着自家小姐,亦步亦趋的回到园子里,各自分开。

    一进屋就见秋香和衣侧躺在小床上,徐灏走过去用手推了推,秋香被惊醒吃力的就要翻身而起。

    “你继续躺着。”徐灏吃了一惊,伸手在秋香额头上感觉了下,“好烫,找大夫了没?”

    秋香缓缓摇头道:“不要找大夫,被别人知道了,我就得搬出园子去住,进进出出的我不想惹出闲话。”

    徐灏说道:“谁爱说闲话尽管去说,有我护着你,怕什么?”

    秋香脸sècháo红病恹恹的只摇头不说话,徐灏拧不过她。此刻晴雯突然打外头进来,冷笑道:“少爷就别假惺惺了,我们做丫头的哪有命去请什么大夫,能求几碗药吃保住这条小命就知足了。”

    徐灏一听就火了,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去请大夫来,你等着瞧吧,我还会从此定下规矩,把这难事一劳永逸给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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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中医的伟大

    大凡时间事皆是物以稀贵,而中医学起来难度非常大,想要小有成就不亚于读书人的寒窗十载,而有那高深学问和尝遍百草,经年行医增长实践的毅力,还不如直接去参加科举了。

    明朝时,要想成为一名御医得要经过非常严格的层层考验,最少要花费整整十年的时间。

    悬壶济世固然受人尊敬收入不菲,可社会地位却远远比不得官员,就拿太医院来举例,地位最高的院使不过是正五品,这已经是一名医者所能达到的最高官职了。

    因此医生永远是稀少的,真正医术jīng湛的名医就更少之又少,即使是徐家想要请位京城有名的大夫前来,都得派专人三催四请,每来一次最少都得封上二三十两银子的车马费,御医的花费是普通医生的几倍甚至更多。

    非是徐家苛待下人,实在是请不起,家里下人那么多,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请个大夫来看病的话,不出一年徐家就得倾家荡产了。

    何况身份不够也请不动人家,徐灏曾经问过几位来家里出诊的大夫,原来中医发展到明朝时已经成为一门非常严谨专业的行业,想要成为一名医生的难度不亚于考中秀才。

    而且不是想象中一位中医就能包治百病,而是已经细分出了十多种专门科系,比如大方脉科,小方脉科,伤寒科,妇人科,小儿科,眼科,口齿科等等。

    徐灏住在庄上时,见过有病请不起大夫或是请了不中用的乡下蒙古大夫,所受种种苦楚的百姓,其凄惨的场景,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其实最可怕的还是遇上庸医,往往小病给耽误成了大病,甚至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有鉴于此,加上晴雯的一声冷笑,坚定了徐灏自力更生的想法,他记起当年看过的大长今,何不让自家丫鬟们学习医术,如此不但能给自家人看病还能给周围百姓治病。

    中医向来以博大jīng深而闻名,徐灏自然不会让丫鬟们什么都学,专攻妇科小儿科和常见疾病即可,至于女人学医会受到歧视的陋俗,徐灏根本不在乎,又不是对外人开放,我关起门来你管得着吗?

    大明皇宫里有女医官,而且自古就有数位女名医的记载,医学世家虽然有传子不传女的规矩,但没有女子不许行医的禁令,至于学会医术用来杀人什么的,还是赶紧洗洗睡吧,此种事只要是正常人家,发生的几率不亚于高中状元。

    徐灏出来吩咐管事去请个大夫回来,琢磨着怎么弄回来一个名医教授丫头们医术,往往那些敝帚自珍的名医们把个祖上传下来和多年行医的经验看的比命还重,指望不上,这也是中医为何在西医的冲击下渐渐式微的根源之一。

    等派人打听下宫里有没有年老没儿没女的女医官,请到家里让有志学医的丫鬟们认了干娘,养老送终,这样就不愁学不到相关医术了。

    至于医术启蒙很简单,是个读书人就会教授,从《内经》《本草纲目》等相关医书学起,慢慢找些胸怀宽广的医生来教导些时rì,有了理论基础,实践就得再想办法了,大抵边摸索边治疗吧,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学得一技傍身对于大多数人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丫鬟们学会了将来可以传给后代,是以根本不愁没人学医。

    徐灏寻思着先在园子里开设一个学堂,有成效的话在村里也开设一个,可惜这年头西医也才刚刚发展,不然真想东西结合,开一家正规的医院。

    眼看就要到半夜了,管事总算请回来一位中年大夫,徐灏二话不说把人领进了内宅,竹兰和晴雯等丫鬟眼睛都睁大了,没想到少爷还真把医生给请来了。

    那大夫行医多年,进了竹园一样神sè坦荡,反倒是秋香觉得不好意思,徐灏皱眉说治病有什么可避讳的?就算宫里的娘娘生了病也得这么来。

    秋香不过是受了风寒引起的头痛发烧,大夫确诊之后开了几副药剂,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告辞离去,徐灏早命人准备了十两银子送上。

    把人送走之后,徐灏故意唉声叹气的道:“其实这病我就能治,都是晴雯当时挤兑我,这十两银子花的心疼。”

    晴雯手里捏着药方,说道:“要是今儿个之后,谁得了病你都去请大夫的话,我就算一辈子给你做丫头,也心甘情愿了。”

    竹兰和麝月都不言语,目光倒是有着几分期待,躺在床上的秋香叹道:“别为难他了,为了我已经花掉三个月的月钱,我心里堵得慌。”

    “有病就得治。”徐灏说完一脸沉思,背着手走来走去,“不如咱们自己学些医术,小病小灾的也不必去求人了。”

    竹兰眼眸一亮,说道:“这主意倒好,村里的医婆子仗着早年学了几天半吊子的痘术,一年到头吃香喝辣,我不求富贵大抵学一些有用的常识,也给姐妹和家里人治些小伤小病。”

    “痘术?是治疗天花的那种吗?”

    徐灏急忙追问,他还记得看过的清朝宫廷小说一类的书籍影视剧里,那清代动辄小儿死于天花和水痘,非常可怕,其中天花属于恶xìng传染疾病。

    竹兰点头道:“正是,说起来咱们自小都被医婆子种过人痘,这些年也没见谁再出过疹子,真乃万幸。不怪老太君每年都要给医婆子送去一份孝敬,老辈说早年就因为天花,村子里要死好多人呢。”

    徐灏都听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痘?其实真是他孤陋寡闻,此时整个欧洲饱受天花的肆虐,几个世纪来死了能有一亿五千多万人。而同时期的中国死亡人口远远小于欧洲任何一个小国。

    这人痘据说传自宋代,到了明朝时,已然是有了治疗痘疹的丰富经验,世代相传师承相受,天花并不是造成孩童夭折的严重威胁,尤其是南方大多数孩子都早早接种过人痘。

    等到了满清入关后因为不信任中医,尤其是不信任南方人,加上西方人的涌入,以至于天花成了满清皇室闻之sè变的最大杀手,顺治和同治两位皇帝死于天花,康熙和咸丰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也留下了一脸麻子。

    顺治八个阿哥挂了四个,六个格格死了五个,康熙三十五个儿子十五个早亡,二十五个公主死了十三个,可见当时天花的危害之深。

    那时期一出现天花,整个地区都要被完全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如果谁敢隐瞒不报,官府以死论罪。

    直到康熙十七年时,南方的人痘法传入北方,又传入了宫廷。康熙对此异常重视,很快推广到所有八旗子弟,蒙古大草原,朝鲜和rì本也由此受益。当时俄罗斯专门派人到中国学习此术,由此开始传入欧洲,往后满清一百多年,在没有什么关于因天花而死亡的记载了。最终按照这个方法,西方发明了牛痘,造福全人类。

    有意思的是那些清宫小说里,动辄男女主发明了牛痘拯救了阿哥和格格们,往往还正是穿越者云集的康熙朝。

    徐灏经此一事,对于中医越发敬仰和信任,第二天一早就把让丫鬟们学医的打算告诉了大姐。徐青莲正愁无事可做,自荐当起了启蒙老师。

    此事很快传开,有很多丫鬟抱着一试的态度求着学习,徐青莲挑选了七八个识字的,xìng情稳重有耐心,老实巴交的弟子,其中有竹兰和麝月二人,晴雯因为xìng子急躁被筛选下来。

    萧雨诗对此也颇感兴趣,和丫鬟们一起上起了课,徐青莲先一字一句的教授内经,不厌其烦的讲解。徐灏清楚学医非一rì之功,恐怕到时能有一人成才就算是不错了。

    没事时又思索相关东西,徐灏觉得古时生产是件很危险的大事,生产时有再多的人手帮忙都不嫌多。

    徐灏当即未雨绸缪,遂请来一位极有经验的老稳婆,因他自己不便出面讲解坐月子等源自现代的那些知识,就通过老稳婆的口讲出来。当年徐灏的表姐生孩子时,姐夫远在外国,他足足伺候了表姐一个月,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

    那婆子起初收了他的好处,心里不以为然,而渐渐的认识到了其中道理,开始虚心接受起来,把那些新鲜的词汇统统记在脑袋里,并学以致用,有几次给人接生时讲的头头是道,什么胎教营养搭配优生优育张口就来,把人家唬的敬佩万分,不想此后就渐渐成了远近闻名的月婆,无数达官贵人纷纷聘请她去接生和伺候月子。

    徐灏得知此事后非常庆幸,幸亏自己当年没有亲自出马,不然一不小心,不就成了万家供奉的月子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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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孽

    匆匆数rì弹指即过,眼瞅着就要到月底了,徐灏一直呆在家中尽心的处理外事,几乎足不出户。

    账房里响起噼啪的算盘声,不多时账房先生把本月的账本双手递给徐灏,徐灏接过来瞧了瞧,长房的支出竟高达三千二百多两银子,其中记在太太王氏帐下的银两支出有七百多两。

    仔细看了下明细,大头是聘礼所需的花费和人情往来以及打赏的费用,这个省不得不必仔细看了。

    而王氏花掉的七百多两银子属于小账,论理是要自己掏钱填补官中的,其中有两百多两银子的额外伙食费和将近四百两银子用来购买首饰胭脂水粉等等的花销。

    难怪人人都说大太太心慈待下人们慷慨,她一个月的花费比我们一家四口加起来都多,问题是这钱指定不会还上,拿官中的钱邀买人心。

    心里腹诽,徐灏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看了眼二房所有支出,小账中花销最多的便宜老爸不过四十多两银子,老妈三十多两,而自己和大姐小妹的记录统统为零,也就是说这个年所花的钱都是自己平rì积攒下来的银子,没有花官中一文钱。

    老太君身份在那摆着,这个月花掉的三百两银子,都是用来宴请一干亲戚和体面妈妈们。而三房因三叔父子不在家,三婶一个人花掉了二百多两,绿竹的账上记得是八两六钱银子。

    原本作为一个男人不愿计较这些东西,可是长此以往家产非得败光了不可,与其让母亲来头疼不如这恶人自己做了。

    徐灏想了想吩咐道:“从下个月的第一天开始,欠钱的月钱全部停止发放,一直到把官中的亏空全部还上为止,如果谁要买什么东西,拿现银出来。”

    三位账房先生全都愣住了,管事钱二急忙说道:“这不妥吧,再说三爷何必把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大可把账本送到老太君手上,不就结了。”

    徐灏苦笑道:“那大太太不得被当众训斥一顿,颜面扫地了,心里能不记恨咱们几个?这样吧,这个月的帐就这么算了。从下个月开始,老太君和大太太各有八十两银子额度的支出,二太太和三太太各有五十两,花多了自己拿钱补上,这样可以吧?”

    钱二笑着点头道:“三爷考虑周到,咱们心服口服。”

    徐灏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忽然冷笑道:“用不着你们来奉承我,这帐是我吩咐封的,等今后追究起来吃挂落的也是我自己,与你们没有半点干系!我今rì定下的规矩恐怕不出一个月就得被废掉,往后长房三房依然大手大脚的花钱,你们也继续从其中抽取好处,而得罪人的永远是我和我娘,是不是?我想提醒你们一句,大树底下好乘凉,把这个家都挥霍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您别生气呀。”钱二忙伸手拦住要走人的徐灏,一脸笑嘻嘻的,“好歹您也体谅下咱们,如今几位太太张嘴的事谁敢拦着?以往老太君jīng神好时,这家里上上下下谁敢胡乱花钱?现在不同从前了,大老爷从不管家里面的琐事,二老爷心里有数却不说,三老爷一介书生就更别提了,至于三位太太的脾xìng,三爷您可比咱们清楚!

    但凡您三爷今后要是能立得住,我钱二敢拍着胸膛向您保证,一文钱都不许乱花,可惜咱都清楚那不可能不是,呵呵!”

    此时账房李四也说道:“小的多嘴说一句不该说的话,灏哥儿你就别管这档子事了,现在是大太太当家作主,来年这家里事儿一准得交给郡主来打理,你和二太太cāo哪门子的心?二老爷就看的明明白白,手里捏着自己的绸缎铺子,万一将来有个什么,你一家人也不愁吃穿,你还是留着心眼为将来多考虑考虑。”

    徐灏大感意外的看着两位账房,这些话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了,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万一传出去可不是小事。

    钱二见状苦笑了下,轻轻说道:“三爷很奇怪吧?不瞒你说,咱们算了半辈子的帐,进进出出的银子见得多了,一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过rì子讲究的是细水长流,如大老爷夫妇这几年下来的所作所为,明眼人就知道断不能长久,不定今后就惹出什么祸事来,唉!所以一旦有事还得请灏哥儿收留咱们几个。”

    徐灏听得悚然动容,急忙问道:“你们是不是看出什么不妥了?快说与我听。”

    当下钱二朝着李四使了个眼sè,李四会意走到门外看了下,另一位一直沉默不语的账房低着头走到一边,钱二拉着徐灏的手重新坐下。

    钱二把头凑到徐灏耳边,低声道:“三爷您不知道吧?大老爷年前提了五千两的银子,这银子的去处也不说分明,过后大老爷就突然升了官职,前来送年礼的人家也跟着多了起来,除了同僚下属之外,还有几家公侯,这都是从没有往来过的贵人家,您说此事蹊跷不蹊跷?”

    徐灏眉头紧锁,思索半天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官职不是走的秦王门路,而是靠行贿换来的?”

    钱二狠狠一拍大腿,有些激动的道:“果然咱们没看错人,三爷您虽年少却非常jīng明,此乃徐家幸事。您说假如花了五千两银子买来的官儿,那出了事可是杀头之罪啊!”

    徐灏皱眉问道:“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一言就能让大伯升官,而且连大哥都做了百户。”

    “多了。”钱二起身走到内屋,很快取出来一叠子红sè的礼单,指着说道:“三爷你自己看,这里有宋国公冯家,颖国公傅家,凉国公蓝家,任凭其中哪一家还有做不成的事?”

    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倒下来,徐灏被惊得手足冰凉,前些rì子一直想不起来的记忆,顷刻间打开了一道闸门,自己怎么就忘了胡惟庸之案之后的另一桩大案,同样牵连甚广的蓝玉谋反之案呢?

    总算是知道自己为啥有时莫名其妙的隐隐不安了,大伯做了军职万一被蓝玉案无辜牵连怎么办?何况现在知道了贿赂一事,如果银子是送给大将军蓝玉的,那就不是无辜受牵连而是罪有应得了。

    好半天徐灏终于柔声道:“除了你们三位,还有谁知道银子的事?”

    扑通!扑通!扑通!三位账房一个连着一个的双膝跪地,钱二颤声道:“三爷,您不至于狠心灭口吧?”

    “起来吧,我哪有那份狠心肠?你们能把此事告知于我,足见你们对我徐家的忠心。”

    徐灏失笑着说道,其实刚才他心里还真是动了下杀机,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徐灏两辈子都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更别说亲手杀人了。

    跪在地上的钱二抬头说道:“我们三个只知道银子被取走,其它都是妄加揣测,除了三爷外谁都没有提起过,咱们可以对天发誓。而当rì取走银子的是大老爷身边的心腹王平。”

    “哦。”徐灏勉强放下心来,这王平乃大管家王福的儿子,自小跟随大伯一起长大,此人按理说靠得住,就算靠不住此刻人也不在家里,而是随徐耀祖在军营中做了亲卫。

    这该怎么办才好?徐灏心中苦笑不已,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一个小人物能做什么?劝不动大伯徐耀祖,指望不上燕王朱棣,徐达就更别提了,人言轻微的,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听天由命了。

    突然李四雪上加霜,说道:“三老爷走时带了二十多口人,四少爷动身时又带走了二十多口,竟然一直没有朝家里要过一两银子,那么多口人的吃穿用度,仅凭三老爷那么一丁点的俸禄根本养不起,回来的下人还说四少爷在北平挥金如土,唉!”

    这下子,徐灏整个心都凉透了,坐在那半响一声没言语,最终一咬牙起身慢慢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门栓。

    “为今之计只有尽可能的保全我一家四口了,如果出了事我定不会忘记你们三人,此事得等我爹回来再商议。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个人顾个人,就这么着吧。”

    说完后徐灏脚步沉重的走了,留下屋里的钱二等三人彼此互相瞧瞧对方,纷纷一声长叹。

    他们却不知徐灏走着走着,脚步变得越来越轻快,最后竟然没事人似的进了内宅,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说到底徐灏除了父母姐妹四个人之外,其他徐家人并不足以成为他的亲情牵绊,既然自己没有能耐去挽救他们,那就干脆全部都放弃,正好可以一身轻松的带着父母姐妹去北方投靠朱棣。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又不是不懂事的年轻人,敢以身犯法那就自己担着好了,没什么可说的。

    对此徐灏心里没有任何负担,以大伯和三叔目前的官职,出了事不会牵连什么人头上。当然,没出事最好。

    其实钱二他们三人同样是这看法,这些rì子,亲眼观察三少爷是位有担当有主见的年轻人,不同于其他几个兄弟,因此壮着胆子把心里的担心说出来,算是提前站队,万一不幸真的出了大事,今后追随二房过rì子也就是了。

    这也就是朱元璋在位,太祖疾恶如仇,雷霆一怒敢杀敢剐,一道圣旨马上万千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的,人人打心眼里是真的怕了,不然换做任何一个皇帝,下面人都会站在前途似锦的长房三房那头。

    回到内宅的徐灏感觉今天家里比往常热闹了几分,一问才知道是家里来了几位娇客,而且都和自己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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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嫂子

    记忆中,漂亮的表姐自小就喜欢对自己大玩yù擒故纵的把戏,明明最是羡慕徐家的一切,每次在一起时却要做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小小年纪就喜怒无常,而小时候的自己最吃这一套,凡是表姐看上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赶紧乖乖的双手奉上。

    当然这是以前的徐灏,现在则只是把萧雨滢当成一个美人,一个喜欢耍弄心计的表姐。

    表妹萧雨诗住在家里已经有些rì子了,还从未踏足过竹园半步,而萧雨滢人一到就撺掇着妹妹过来串门,自己反倒是一副被拉来的不情愿。

    徐灏的竹园重在天然二字,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完完全全就是一幢依天然材料搭建而成的雅舍。从远处看来,绿竹建成的房子一派绿意盎然,古香古sè仿唐朝样式,整个地面铺设一排光可鉴人的红木地板,离地有一尺多高,进屋得先褪去鞋子,光脚就可在正屋和周围一圈的抱厦回廊中四处走动,冬rì里铺上了厚厚松软的地毯,每个角落都放置着小木桌和软垫,随处都可以席地而坐。

    屋后面一汪雾气蒸腾的温泉,水车潺潺一根根竹管随着水流的沉淀而不时摆动,有趣而又好看,四周除了竹林外还有一亩地的花圃,煞风景的徐灏打算来年种上些瓜果蔬菜,远处能望到飞楼檐角的天香阁。

    不管是老太君还是红叶绿竹,人人都对徐灏的品味赞不绝口,可是到了萧雨滢的眼里,就是一座还算jīng致的茅屋而已。

    徐灏对于自己的住处没花什么心思,外厅是以任何摆设都没有,空荡荡的显得很整洁。而卧室和书房则把从前住处的玩意全都搬了过来,在女孩们的jīng心装饰下,更像是女儿家的闺房,温馨雅致,脂粉气十足!

    墙壁被浣纱和红粉sè的绸缎包裹,隔断架子上摆满了古玩玉器,一侧悬挂着古琴宝剑,小时候玩过的风筝,一些名人字画,看上去像是个豪门小姐的绣房,倒是对了萧雨滢的胃口。

    同来的还有王家的两位姑娘王玄清和王玄素,好奇的打量这别具一格的住处,和娇艳的萧雨滢站在一起,模样多少有些平淡无奇了。

    徐灏对来客一视同仁,笑吟吟的请她们吃了一盏茶,王家姐妹初来乍到话语不多,雨诗谨守着本分,而萧雨滢坐了一会儿嫌这里冷,起身告辞。

    原以为徐灏会追着自己而去,不想徐灏把她们送到门口,径自转身回去了,闹得萧雨滢暗暗气恼,心说看我这几rì还理睬你?

    她们人一走,四个丫鬟马上一脸八卦的围了上来,竹兰笑嘻嘻的道:“从前你最稀罕雨滢姑娘,今rì反而变得淡淡的,小心惹恼了人家!却说她越大模样越发的出挑了,咱家姑娘没一个比得上,如此天仙绝sè,就连我们见了都喜欢。”

    徐灏懒懒坐在地毯上,悠然道:“那是你们少见多怪,不过表姐长得确实是漂亮。”

    秋香身子半蹲,兴致盎然的道:“她自小脾气骄纵,不如雨诗姑娘来的温柔可人,抡起模样也不见得差多少,我觉得雨诗好。”

    徐灏笑道:“你觉得好就娶回家,反正你们俩小时候曾经睡在一张床上过,也算老夫老妻了。”

    丫鬟们见徐灏开起了玩笑,全都吃吃的轻笑起来,秋香不甘示弱的道:“如果我是男儿,一定娶她。”

    晴雯好奇问道:“难道你移情别恋,看中了王家的两位姑娘?”

    不等徐灏开口,竹兰赶紧说道:“浑说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可别说下去了,不然被太太们知道不得了。”

    徐灏不以为然的道:“你们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自然对情情爱爱的东西最感兴趣,此乃人之天xìng,在咱们屋子里愿怎么说都无妨,就算太太知道也有我替你们挡着。不过竹兰说得对,人言可畏还是注意些言辞,尤其出了院子一定要时刻谨言慎行,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全都轻轻点头,徐灏忽然叹气道:“至于我喜欢谁,我只能说这几年内我都不打算成亲了,你们也别帮着外人瞎搅合,总之我没有那份闲心。”

    秋香见状笑着拍手道:“咱们知道,你心里的人一定是那位神神秘秘的沐郡主。”

    徐灏为之苦笑,现在家里面临着危机,在没有躲过去之前,就算是沐凝雪一心要嫁,他也不会拉人家下水,何况之间的缘分似乎已经断了。

    他没心思陪着女孩们聊天,任由她们几个叽叽喳喳的说话,一边听一边想着心事,稍后竹兰和麝月去了天香阁学习医书,晴雯闲不住站在堂下指挥着小丫头们做事,麝月则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不时用铁钳拨弄下炭盆,看守着泥炉上的热水,让茶碗里的绿茶始终保持着热度。

    俏丫头殷殷陪伴,一心一意服侍着,此情此景也算是红袖添香了,徐灏享受着片刻宁静,对于眼前的一切越来越倍感珍惜。开始觉得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呆在家里就那么看着家族突然有一天败落下来?想着想着,想起了大伯来信时说过的话,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怎么就把郡主朱巧巧给忘了?有了这道护身符,大伯的xìng命说不定就能保住,就算保不住,最起码徐汶能守住媳妇带来的那些嫁妆。

    至于三叔那里,就拜托朱高炽给姑姑燕王妃写一封家信,有心善的燕王妃亲自看管老四和提醒下族弟,应该能保住三叔的官职。

    当下徐灏兴冲冲的披上那件半旧的貂皮斗篷,对麝月和晴雯打了招呼,带着四个护卫骑马赶往京城。

    藩王们的府邸都建在距离皇宫不远的朱雀大街上,因藩王不常进京的缘故,秦王府和燕王府彼此紧挨着。

    徐灏因为年纪的缘故没什么顾忌,径自登门就要见未来嫂子,王府校尉和管事宦官不敢怠慢,进去禀报,不久出来请他进去。

    王府一派富丽堂皇不消多说,徐灏被请到一间极为宽敞明亮的花厅,四周站着六七个宫女和nǎi妈,朱巧巧笑吟吟的端坐着。

    身为未来的小叔子,徐灏大模大样的走进去坐下,说道:“眼看着chūn暖花开了,嫂子答应我的事可要记着。”

    朱巧巧白了他一眼,气道:“明明是你求我,倒显得是我亏欠了你似的,我又不欠你徐家什么。”

    徐灏笑道:“早晚都是一家人,因此算不上是我求你,反正你是我嫂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说来奇怪,朱巧巧就欣赏徐灏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洒脱,当rì徐灏跑上门来非要她出钱出力修缮新房,朱巧巧因喜欢徐灏直来直往的态度,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说了一会儿话,朱巧巧问道:“你大哥还未回家?”

    徐灏说道:“大哥他是公私分明之人,身为军人当然得以职责为先,过些rì子就会告假回来。”

    突然朱巧巧神sè一变,淡淡的道:“那我问你,你大哥房里有人么?”

    徐灏心里咯噔一下,他隐约听说服侍徐汶多年的两个丫鬟都被收用过,倒是没有被修眉开脸,依然是丫鬟的身份,这该怎么回答?万一被朱巧巧打听到了,自己说没有岂不是从此惹恼了她,而坦白说出来,以朱巧巧的身份肯定是容不下未来丈夫身边的女人,把人给远远打发走,等大哥知道是自己说的,还不得从此记恨自己?

    貌似怎么说都不讨好,因此徐灏直接说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朱巧巧顿时冷道:“也就是说今后你不站在我这一边,是么?”

    徐灏装作很孩子气的撇撇嘴,“我只知道长嫂如母,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得包容。”

    这般耍赖言语说的所有人都笑了,nǎi妈朱氏失笑道:“哎呦这孩子真真不见外,咱家郡主可还未嫁你家去,你就当成自己嫂子的任意使唤了?不过这xìng子煞是可爱,倒是怪讨人喜欢。”

    朱巧巧神sè也恢复如常,嗤笑道:“也罢了,就当是本宫上辈子欠了你徐灏,今后就当你是我亲弟弟,由着你胡作非为,但只有一桩,如果敢背着我帮你哥哥做什么缺德的恶心事,仔细我翻脸无情,大耳刮子的打你。”

    徐灏一挺胸膛,笑道:“这我敢打包票,绝对不会帮我大哥作对不起嫂子的坏事儿。”

    “这还差不多。”朱巧巧笑了起来,盈盈起身,“毕竟孤男寡女,我也不留你用饭了,我答应你的事这几rì就会办到,此外过年还没给你礼物,正巧昨儿个得了皇祖父赏赐的一些稀罕玩意,你拣喜欢的留下几件,其它的都送给你家姑娘们,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徐灏跟着站起身,也不客气,接过宫女端过来的托盘,见上面都是些做工jīng致的翡翠吊坠,玛瑙如意,琥珀耳环,珍珠玉佩等小巧之物,欣然收下。

    徐灏沉吟道:“有些少了,这些宝贝应该先孝敬长辈,算一算就不够分了。嫂子你还有御赐的笔墨纸砚等风雅之物否?拿些来我平均送给姐姐妹妹们。”

    “这孩子还真是不客气,呵呵!”nǎi妈大笑。

    朱巧巧赞赏的看了眼徐灏,点头笑道:“难为你心细帮我考虑周到,就给你些宫中的笔墨纸砚,再给你五十锭万寿如山和吉祥如意的小银裸子,你帮我按照家里人的身份分别送出去,可不能少了一人。”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徐灏心说这未来嫂子出手当真大方,而且此种事非常爽快的就托付自己去办,爽直利落不留心眼,不怪自己觉得和她很合得来,就是个xìng太强势加上身份尊贵,看来今后大哥可要受苦了。

    等他一走,nǎi妈忽然叹道:“可惜年纪小了些,不然和你脾xìng相投,倒是很般配的一对佳偶。”

    朱巧巧眸光清澈,冷冷的道:“我只当他是我弟弟,今后此种话谁不许再提半句,谁胡说八道直接杖毙了事。”

    nǎi妈吓得一哆嗦,喏喏的道:“还请郡主恩准妈妈告老回家。”

    朱巧巧沉默片刻,朱唇轻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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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锦衣卫

    从秦王府出来,徐灏盘算着让全家人都回一份礼,并且每rì都来一次,即使撒娇卖萌也顾不得的,总之务必要让朱巧巧感受到徐家的热情和周到,早rì嫁到徐家。

    大聘之rì要商定具体的成亲rì期,徐灏不知蓝玉案会什么时候爆发,反正尽量把rì子给提前,不然鸡飞蛋打就不美了,这一刻他有种分秒必争的滋味。

    邻近的燕王府进不去,那朱高炽兄弟俩一早都去大本堂读书了,王府附近连个酒楼茶肆都没有,徐灏看看时间还早,就带着四位护卫四处溜达。

    不知不觉走到几条街远的曹府后门的小巷子前,街口很热闹人来人往,不时有男人拎着个舀子出来买早点,其中还能瞧见几个大户人家的年轻丫鬟,脚步匆匆的走出来,又脚步匆匆的赶回去。

    两边民居二楼上偶尔有夫妻吵骂声传出来,一群小孩子跑来跑去的玩铁圈子游戏,墙根底下蹲着几个小子和轿夫聊着天,妇人蹲在沟渠边浆洗衣物,卖小货的商贾挑着担子背着货箱,一边吆喝一边走街串户。徐灏在一个早点摊子找了个位置,要了豆浆和葱花烙饼,低头吃了起来。

    早派人打听到曹大公子喜欢走后门,最近迷上了附近花街某乐户家的闺女,时常出门就带着两个小厮,成天早出晚归的,徐灏打算碰碰运气,把以前的帐给算一算。

    赶巧刚吃完就瞧见曹公子和两位一身锦袍的青年公子打后门出来,身后跟着六七个小厮,说说笑笑的往这边走来。

    敌众我寡,不过巷子里道路狭窄可以一战,我方又是出其不意的偷袭,占了先手。等曹大公子眼看就要走出巷子,徐灏朝着桌案上扔出十几个铜钱,站起身来顺手撩起一条长凳,狞笑道:“大家一起上。”

    那四个护卫成天被师傅往死了cāo练,jīng力充沛,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二话不说随着自家少爷就冲了上去。

    徐灏手中的长凳劈头盖脸的朝着曹大公子扔去,对方下意识的一侧身,徐灏当即又使出看家本领“大飞踢”,重重一脚踹在对方的腰眼上。

    “哎呦,他吗的是徐灏,别打我的脸。”曹大公子顿时一声惨叫,摔倒时竟然认出了来人是谁。

    “不打就不打。”徐灏从善如流,迅速翻身而起照着曹公子的身上踢了几脚,突然一挥拳头,一个青年公子惨叫着捂着右眼蹲了下去。

    徐灏继续在混战中屡屡得手,而整个场面基本上一面倒,四大护卫揍得对面一群文弱小厮哭爹喊娘,一个个鸡飞狗跳的。别看曹公子和那两位青年看似都是武将之家出身,可身手比起徐灏都远远不如,拳脚上的力道和棉花差不多,简直像个娘们。

    周围跑出来很多看热闹的百姓,很多青年跃跃yù试的想要帮曹公子打架。而徐灏出了一口气,见好就收,满意的道:“咱们走。”

    躺在地上的曹大公子双手捂着腰部,咧嘴叫道:“你给老子等着,有种就别缩在家里当乌龟。”

    徐灏扭头笑道:“那就依着规矩,别不要脸的找武艺jīng湛的高手出头,老子现在天天进城,随时恭候。”

    “行,一言为定。”曹大公子气的飞快爬起来,他没受什么伤,就是丢不起这个人,被仇家堵在自家门前揍了一顿,族人邻居人人都亲眼目睹了,比之暴打一顿都难受百倍。

    徐灏穿着貂皮斗篷气派不凡,因此没有人敢随便动手,再说曹大公子也没开口,很快闻讯赶来的曹府校尉见状纷纷憋着笑看起了热闹,也没有帮着追赶凶手,一见就知此乃公子哥之间的恩怨,上前帮忙那才是真正令自家少爷从此在整个京城颜面扫地

    曹大公子倒也光棍,使劲推开想要扶着他的小厮,等两位脸上挂了彩的朋友站稳了,骂骂咧咧的转身就走,任由那边徐灏五个人得意洋洋的慢悠悠离去。

    总之曹大公子一定会马上出手报复,徐灏不当一回事,规矩都定下了,大不了被当街暴打一顿,自己又不在城里混,不怕丢脸。

    等到午时朱高炽兄弟坐轿子回了府,徐灏清楚他为人厚道,把自己的担心和盘托出,没想到此时朱高煦打门外冲了进来,气冲冲的道:“此事交给我了,徐淞那小子活腻味了,非得揍个半死才记得住教训。”

    这家伙还真是天赋异禀,连听力都这么强大!明明自己的声音很小,真是见鬼了。

    徐灏想想也对,光是燕王妃恐怕约束不了老四,毕竟姑姑住在王府里,无法时时刻刻看管住徐淞,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有你出头办事,我绝对放心。”

    朱高煦笑的很开心,原来这段rì子他被拘束京城,整rì里闷闷不乐,他xìng子比徐淞还要野上无数倍,不喜读书做功课,因此屡次出言不逊得罪几位大儒。朱元璋得知后非常生气,骂他顽劣不堪不知礼数,处罚之后也越发不待见他,更让朱高煦暗暗气恼。

    整个宫里和各家藩王府都当他是个不懂事的顽劣孩子,自比李世民再世的朱高煦就更不爽了,眼见只有当成朋友的徐灏拿自己当个大人看待,信任自己的能力,心里非常感动。

    徐灏自然不知朱高煦的心思,和曹大公子间的梁子指望不上朱高炽,而能打的朱高煦无疑是最佳帮手,又笑道:“我刚刚揍了曹焜,原本是打算叫你同去,可是你不在家。反正这几rì那些家伙必定会来报仇,帮不帮我打一架?”

    “那还用说?”朱高煦挺起胸膛,傲然道:“任他来多少人,咱兄弟都一起迎敌。”

    “好兄弟,痛快。”徐灏说完后对着摇头无语的朱高炽笑道:“就是打架而已,伤不了人命。”

    朱高炽失笑道:“你们知道就好。不过要打就狠狠的打,不能灭了咱们家的威风,二弟你马上去联系兄弟们,我亲自去一趟宫里向皇祖父请几天假。”

    “好嘞!”大喜过望的朱高煦风一样的冲出门去。

    徐灏被吓了一跳,来不及拽住来去如风的朱高煦,赶紧对朱高炽说道:“兄长你疯了?此种事怎么敢惊动圣上?你们不怕,可我有几个脑袋?”

    朱高炽瞧着一向沉稳的徐灏也失态了,乐不可支的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呵呵!这些rì子我皇族子弟都在京城读书习武,皇祖父数次叹息朱家子孙武艺一代不如一代,若不是仗着皇族身份,恐怕没几个人能打得过锦衣卫,是以我打算陪着你们胡闹,而且只许胜不许败,也让皇祖父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徐灏顿时哭笑不得,敢情还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想想朱元璋除了帝王身份之外,一样是个疼爱孙子们的爷爷,等今后自己成了爷爷辈,儿孙们连个同年龄的孩子都打不过,自然也不会开心。

    与此同时“锦衣卫”三个字令徐灏心神一颤,记起年前朱高炽曾经给自己的那封信,上面有三个选择,其中一条就是让自己成为朱元璋最信任的帝王亲卫,一名传说中的锦衣卫!

    此时闻名后世,那可以任意抓捕大臣的锦衣卫私狱体系,已经早在几年前就被朱元璋下旨废除了,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刑具都被当众烧毁,不过作为帝王仪仗和耳目的锦衣卫依然还在,乃是皇帝十二支皇家近卫中最荣耀的存在。

    徐灏不着痕迹的深深看了眼笑吟吟的朱高炽,暗道除了让皇帝开怀之外,这是有意令自己在这场打斗中脱颖而出吧?一战被朱元璋记住和孙子们并肩作战的自己名字,然后凭自己的良好出身,继而进入锦衣卫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如果没有大伯和三叔的危机,徐灏肯定会想都不想的远远躲开,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多安全?顶多今后暗中帮朱棣收集京城和南方的人文情报。

    现在则不同了,锦衣卫的身份和郡主朱巧巧一样,都相当于一道护身符,家里一旦出了事就可以保住自己,大不了事后因亲人有罪而被开革掉,但只要是自己还是一天的天子近卫,就没人敢把自己怎么样。

    所幸如今的锦衣卫就像是没了尖牙利爪的老虎,徐灏不用担心身不由己做下丧尽天良的恶事,无非就是cāo练武艺,站岗巡视皇城,护卫帝王,就当开开眼界了。

    徐灏慢慢站起身来,心情沉重的道:“多谢兄长了。”

    朱高炽微微一笑,他清楚以徐灏的聪慧必定能体会出自己的深意,笑着道:“此事对你今后大有卑益,你说过不是做官的材料,也没有仕途上的企图,那就好生当几年的差,过后一个世袭千户是跑不了的,然后以养病为由继续过你的富家翁生活。依我看,你干脆今后用心办差立下几件功劳,挣回来一个爵位,也让你父母姐妹和妻儿跟着尊贵体面。”

    “我记住了。”徐灏重重点头,事已至此自当一心一意的力争上游,怎么也得让母亲得个堂堂诰命夫人的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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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意外中奖

    一过完年,京城传出一桩轰动消息,在南端的洪武门附近爆发了一场街头大战,几十位龙子凤孙率领百多人把个差不多同等人数,由各大豪门组成的公子哥联军打的抱头鼠窜。

    这一战打的昏天黑地,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结果是几乎人人负伤,所幸地点发生在宽敞的御道上,没有牵连到寻常百姓。

    徐灏一脸苦笑的走在人群中间,身前身后皆是吊着胳膊,满脸青紫或一瘸一拐的皇族子弟,唯独他和朱高炽因善于群殴而毫发无损,心里那个后悔,早知道就拿脑袋撞墙了,好歹得看上去伤势最重才好。

    虽然朱家这群年轻人身上都带着伤,又被数十名身穿图案jīng美纹路复杂极为酷似四爪蟒袍的斗牛长服,拎着清一sè御赐绣chūn刀的锦衣卫们押送进宫,可那高高扬起的脑袋就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们,一个个趾高气昂,兴高采烈。

    提心吊胆的徐灏飞快瞅了眼正悠闲坐在软轿里的朱高炽,暗骂这家伙倒是聪明,整个人抽身事外,也清楚以他的胖胖身躯和笨拙身手,即使参战也是被群殴的主儿。

    貌似此乃生平第一次进入真正的皇宫,上辈子参观故宫不算,尽管心里忐忑不安,徐灏还是忍不住四处打量。

    一样有贯穿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城池的南北中轴线,就是此刻自己脚下白sè的大理石御道。由南向北,从外城的正阳门开始笔直延伸到宫城的洪武门,再到皇城第一道宫门承天门,并排能行走大概二十多匹骏马。

    穿过高大厚实的洪武门时,走了不久有五座汉白玉的石拱桥跃然而出,京城百姓称之为外五龙桥,下面流淌着一条御河,左右都是官署林立。

    等进了承天门后,御道东边是占地广大,用来祭祀祖宗和功臣的太庙等连绵殿宇,西边是祭祀天地神灵的社稷坛和一些庙宇。

    前方就是守卫皇宫的午门,据说里面有五座内五龙桥,规模比外五龙桥要大上一倍,下面流动的是一条内御河。

    上元夜徐灏曾经陪着自家女眷走过一次,璀璨的夜晚,到处都是游人感觉很是浪漫,现在则空空旷旷没有一个闲人,盔甲明亮的卫士手持斧钺,威风凛凛,显得压迫力十足。

    那时是止步于无门,好奇的徐灏心说看来老朱同志气坏了,不然为何让他的孙子们辛辛苦苦的一路步行?

    穿过防守严密的森森午门,果然前方如同五条长龙般的汉白玉石拱桥半卧在宽敞之极的甬道上,前方又是一座宫门,大大的金漆牌匾上御笔亲书“奉天”二字。

    看来běi jīng故宫就是模仿的这里,觉得似曾相识的徐灏如是想着,能依次望到城墙后那三座巍峨壮丽的大殿。果然过了奉天门乃是奉天殿,后面依次是华盖殿和谨身殿。

    徐灏眯着眼注视着气魄十足的大殿,想象着早朝时在殿内文武百官觐见朱元璋时的情景,貌似里面不够大,不是大臣挤不进去吧?

    他不知早朝时朱元璋一般都是在奉天门或者坐在奉天殿外,露天和百官们商议朝政。一边遐想一边继续朝前走着,所到之处都是红墙和明晃晃的琉璃瓦,前后左右尽是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反正最后都麻木了,好半天才走完三大殿。

    整个皇宫万户千门,殿宇重重,楼阁森森,很容易使人迷糊迷路,而徐灏的脑海里自动出现一幅立体的紫禁城示意图,即使不知名称,但三大殿之后的内宫中轴线上还是三座正殿,然后两侧是东宫与西宫,东北角有东六宫,西北角有西六宫,还有御花园,御膳房等乱七八糟的殿宇,别看建的像个迷宫一样,其实左右格局大致对称,大有脉络可寻。

    一股子平民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徐灏暗笑皇宫又怎么了?敢让我自己瞎走的话,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找到独自走出去。

    如果被朱元璋知道这家伙一次没来即能对皇宫的地形了如指掌的话,徐家非得被满门抄斩不可。

    内皇城第一座宫殿就是朱元璋rì常起居的乾清宫了,自有宦官指引着这群龙子凤孙们站在殿前的空地上。徐灏忽然觉得不妥,自动走到一侧一个人孤零零的老实站着,远离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不时有朱家子弟顽皮的朝他挤眉弄眼,嘻嘻窃笑,这一仗徐灏真真算是露了大脸,往后在皇族同辈人中,可谓是无人不识了。

    大概是朱元璋对待孙子们并不严厉,龙孙们又光荣的打了胜架,罚站是罚站,可一个个站没站相,满不在乎的说着笑话儿,四周的锦衣卫和宦官干脆目不斜视,就当做全没看见。

    朱高炽早被小宦官们搀扶着进了乾清宫,徐灏规规矩矩的站了一会儿,眼瞅着这边谈笑无忌,自己也觉得自己别扭,好歹咱算是清清白白的老百姓,有必要怕皇帝嘛?

    如此想着,徐灏干脆整个人放松下来,先抬手伸个懒腰,然后扭了扭腰,俯下身来用手松松腿脚,此时不远处有一名锦衣卫朝他怒目而视。

    徐灏已经和豪门公子打了几次架,今天又是和一群皇族子弟混在一起,胆量大增,没好气的一瞪眼,“关你屁事,站你的岗去。”

    那锦衣卫大怒,可惜碍于职责还真无法指责什么,这不成体统的家伙一看就知不是官员,拿什么道理说他?

    此时朱高煦笑嘻嘻的竖起了大拇指,笑道:“灏哥你是这个!”

    徐灏哈哈一笑,彻底放松了,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自己现在就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堂堂一代雄主难道还会和自己一个小人物计较?

    后世时如果习大大在我面前吃包子,肯定对咱和颜悦sè,没有任何架子。反之一个小小的科长处长倒像个土皇帝似的,脸不是脸的,没有胸襟气度。

    朱棣你就是比不上你爹,记仇的徐灏想起燕王不见自己的旧事来,人都来了应该能一见圣驾,何况里头还有自己的好兄弟暗中撺掇呢。

    一时间童心大起的徐灏笑着对那群龙孙们开起了玩笑:“都站好了,一个个没个规矩,不像话。”

    龙孙们马上纷纷还以嘘声,有人笑骂说你还不是一样被罚站?咱们老大别说老二。不想徐灏笑吟吟的背着手朝前走去,边走边笑道:“你们作为天家儿孙们,得听圣上的旨意,那旨意一定没有要我也罚站,是不是这个理?”

    一边负责看守的中年宦官刚要开口,就被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心说也是,这小子又不是皇孙,圣上的口谕还真和他没任何关系。

    他一闭嘴不言语了,其他人见状也不好开口了,闹得龙孙们又是叹息又是笑骂徐灏耍赖。

    徐灏嘴上说的轻松,实则也不敢随意走动,稍微绕着乾清宫走了几步就停住了脚,忽然吃惊的看着竟然有一块因冬rì而土地冰冻的农田。

    在这皇宫大院突兀的农田显然是朱元璋弄出来的,除了他之外没人有这胆量,徐灏隐约记起似乎有人说过皇帝闲暇之余喜欢亲自种地,当时他当做趣闻来听,如今眼见为实了。

    转身走回来,徐灏思索着一会儿等见到朱元璋时,该怎么回答问题,最终决定一切实话实说。

    可惜最终他的愿望落了空,当朱高炽提到徐灏乃是徐达的后人时,原本有些兴趣的朱元璋立马打消了念头。

    不过念在功臣之后,家世清白没有劣迹,加上有徐达和朱高炽这层关系,又见皇孙话里话外很推崇这位年轻人,此次群架和朱高煦两个人确实是大杀四方,武力不俗,因此开金口补了个府军前卫带刀侍卫。

    因徐灏年未满二十而转为幼军,待二十岁后以例比武,合格则升为带刀官,可初授从六品的忠显校尉。

    朱元璋也有感于这些依靠父辈武勋而养尊处优的勋贵子弟,连年下来骑shè武艺每况愈下,安享父兄俸禄,只知纵酒嗜音乐歌舞为游戏,上不得马开不了弓,岂能为国效力?

    就像那扬州卫指挥单涛袭父职,率兵缉寇却吓得挥兵逃跑,以至被几个毛贼杀的大败。有意树立起勋贵子弟和民间的尚武风气,故特意褒奖于徐灏做给下面人看,特旨不经战功而赏了武勋,如此徐灏竟然因与人斗殴而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从六品的武骑尉。

    当朱高炽出来贺喜的时候,晕乎乎的徐灏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好,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一位职业军人,不是帝王身边的锦衣卫,那岂不是还会被派出去打仗?

    朱高炽看着哭丧着脸的徐灏,大约也猜到了他此时的心情,笑道:“不用担心,府军前卫乃十二亲军中的上三卫,除了皇祖父御驾亲征外,没可能上阵杀敌的,何况你现下不过是个幼军,除了定时参加训练外,大多数时间都是给皇储担任侍卫。大不了我把你借调到我身边,随你愿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一言为定。”徐灏大喜,马上用力点头。

    PS:一直没感谢每天给投推荐票的大家,今晚感谢一下,然后谢谢打赏和评级的好心人。今天看了下前文发现有很多处人称上的错误,脸红!还有写的太轻佻了,可是小钗就是这个xìng子,恐怕今后想改也改不了,只希望随着码字的深入而提高写作水平,改掉行文时自以为有趣的写作方式,再次郑重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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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贺新年

    祝愿大家新的一年中,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看似天上掉馅饼,又是武骑尉,又是御前上三卫中的带刀侍卫,看起来很是威风,实则因年龄的原因不过是预备役。这幼军卫是为了给十二亲卫提供兵员而特殊设置的,名义上归太子管辖。

    因朱元璋亲口承诺年满二十后如果选拔合格,即可初授从六品的忠显校尉,帝王金口,其实是已成定局,那时徐灏按照明朝武散官的序列,成为最低阶的校尉。

    对于平民来说,此种封赏足以荣耀亲人了,可谓是一步登天,等于一只脚就此踏进大明官场,但对于徐灏此种勋贵子弟来说,做个武官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没什么可欢喜的。

    而武骑尉的封赏,说穿了就像后世给你一个劳动模范的称号,虽有相应的待遇及荣典,却和实际官职没有任何关系。

    大抵和一位秀才差不离,见官不跪,免除收税和劳役;还有死后的棺材板可以加厚些,送葬队伍可以排场一些,坟头可以修的更大一点,每个月能多领取一份微薄的俸禄。

    不管怎么说,徐灏这一次机缘巧合,实职和散官加勋级三项合一全都齐了,这份荣耀在同年龄的人之中堪称罕见。

    要知道大伯徐耀祖名义上乃正四品的参将,实则官职不过是从五品的京卫指挥使司下属的京卫指挥所镇抚千户,不是实职。而地方上的镇抚是从六品官职,他相当于地方上的正五品正职千户,这是因战功而受封正四品明威将军而又身为京官的缘故。

    而徐汶的百户则因父亲还健在,实质上只是个未入流的虚职,好听而已,当然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得了战功马上就能转为正六品的百户。

    再来就是沐凝雪的郡主封号,乃是因父亲没死时就贵为帝王义子,朱元璋夫妇特意封赏的,实则以沐凝雪的身份是位县主,而县主又乃是郡王所生的女儿封号,按说还是不合理,但谁让此乃帝王的心意呢!因此古代官职往往很混乱,有受宠的大臣挂着一堆实得虚的官衔勋位,从超一品到四品五品皆有,总之得看这官员实际上的官职。

    因此这古代官职最重要的是看手中握着的权利,并不是官位越高就越好,人人都清楚超品的公侯权利方面比不上一个手中握着实权的千户,最尊贵的一品三公只是供着看的,远没有二品的尚书来的权力大。

    很多贵族子弟得知此消息后都非常艳羡,又因为打架一事被得了陛下封赏,徐灏顿时成了全军公敌。

    最可气的,是小小年纪该有的头衔已经都有了,还得了一把御赐的绣chūn刀,凭此可以zì yóu出入紫禁城,可以借机亲近皇太孙朱允炆,又是燕王世子朱高炽的贴身亲卫,只要抓住机会,rì后不难飞黄腾达。

    徐家上下为此欢天喜地,当然也有某些人心里妒忌,最开心的就属老太君和徐灏母亲萧氏了,萧氏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得了帝王金口玉封,再小的武职那也是官,常言道母凭子贵,苦苦盼了多年,为此激动的热泪盈眶。

    相比身边亲人们的开心,徐灏的反应依然那么淡定,自以为很骄傲的他!只是认为自己得到了一份工作,嗯!“仅此而已”。

    不谈徐灏那令人作呕的做作,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被老太君催促着去祠堂祭拜了祖先,然后全家大摆筵席为之庆祝一番,徐灏被家里人轮番敬酒,没注意到表姐萧雨滢和王家两位姑娘的眼神都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深夜时,半醉的徐灏又陪着母亲说了半天的亲热话,jīng神抖擞的萧氏余兴未消,聊到了他的成亲之事,随着儿子当上侍卫,萧氏在没有和萧家联姻的心思了,开始有意和王家或者干脆娶个徐家的表妹,如此将来的仕途上,能够借助亲家的一臂之力。

    徐灏赶紧说二十岁之后才能真正成为一名侍卫,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又故意拿沐家来说事。萧氏一想也对,黔宁王府比之自家和王家要来的更好些,因此催促儿子加把劲,只要是和沐家姑娘之间有了私情,马上派人登门去求亲,徐灏为之苦笑。

    每隔三天就要到府军前卫的衙门里报道,然后和二千多的幼军们一起cāo练武艺,身为不够年龄的幼军侍卫,每个月会被指派到皇宫跟着成年侍卫一起当值三五天,算是实习,或者被派往皇太孙身边担任几天的亲卫。

    府军前卫的前身乃是朱元璋起义最初时的亲卫队,又被称为带刀舍卫,和帝王之间的渊源很深,名义上排在锦衣卫和旗手卫之后,实则最受帝王信任,除了掌管幼军的选拔训练之外,最大的职责就是轮番带领其他九卫的卫士巡视整个皇城以及皇宫。

    锦衣卫的职能趋向于对外,而且是最为dú lì的系统,除了对帝王负责,和京城任何衙门都没有牵扯。而旗手卫的职责是用来祭祀出行和进行仪式,人数最少,职能和锦衣卫中仪仗队的职能有重叠,乃因掌管帝王旗帜金鼓等仪仗的缘故,名分上排在府军前卫之前。

    了解到这一切的徐灏总算明白了,原来府军前卫就相当于宪兵大队,唯一可以制衡锦衣卫的存在,可是就因为权利实在是太重了,不像锦衣卫只有一名指挥使,府军前卫则是五个,就像都督府自从被一分为五后,权利大大被削弱,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

    徐灏想起清朝小说里那些威风凛凛的带刀侍卫二等虾三等虾的,随便外放就是正三四品的将军,相比之下朱元璋的疑心太重了。

    侍卫群体本来就应该是最受帝王信任的,自小跟随皇帝一起成长,知根知底,热血的年轻人很容易从此对皇帝忠心耿耿,只要用得好就是一批国之栋梁。

    可惜锦衣卫从起初就用错了地方,又是护卫皇帝安全又要出外侦缉百官,私设监狱廷杖大臣,打探外国情报甚至搞暗杀,无所不包,以至于名声恶劣。不怪大臣们为之反感,帝王为之忌惮,借太监之手进行压制,最后造成文官集团和太监集团轮流分享权力,而武官侍卫则备受排挤,社会地位也在大环境的影响下每况愈下,好男儿不当兵。

    徐灏感慨一下就撂开了手,权利什么的与他无关,幸亏还不是军籍,等过几年赶紧把侍卫的工作辞掉。不然等朱元璋归天,朱允炆登基后就麻烦大了,万一朱棣暗中指使自己刺探朝中情报甚或是暗杀侄子,到时怎么办?自己不想当傻乎乎的死士,那朱棣的记恨心又极强,不听从命令的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他更注重的是酒店经营,朱高炽如约帮他搞到了一座酒楼的契约,坏坏的把大姐的名字填了上去,还记得朱高炽当时一副傻眼的表情。

    红叶这丫头心思活络品味也高,徐灏有意让妹妹来打理酒楼,头些年赚的钱属于自己一家四口,等今后大姐和小妹都出嫁了,就把酒楼一分为二,算是她俩的一份秘密嫁妆,毕竟手里有银子就不必事事看夫家的脸sè,徐灏考虑的很周到。

    晚上徐灏偷偷把红叶拐到书房,把此事说了出来,最后说道:“你就是一个东家,只要挑选一个信得过的人做账房,时时掌控大局就行。其他琐事都交给外人来做,不必你自己出面事必躬亲的,根本没指望你把酒楼打理的多鼎盛,只求每个月能赚钱就好。”

    红叶眨眨眼,迷糊的道:“那该怎么做?我不明白。”

    “我明白就行。”徐灏微微一笑,沉吟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且以咱们的财力,也无法把酒楼弄成最奢华的那种。那就退而求其次,中档酒楼就够了,装潢上尽量做到雅致,菜sè要有特点,服务要周到,可惜不能聘请甜美活泼的女侍者。但大抵民以食为天,只要价钱公道饭菜可口就不愁没有客人上门来。”

    红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生xìng要强,不必哥哥耳提面命,心里就已经开始琢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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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孝

    红叶趴在桌子上拄着小脑袋思索着,另一只小手拎着毛笔在纸上比比划划,徐灏有意锻炼妹妹,起身就yù出去。

    不想红叶忽然说道:“哥,晚上我睡在你这儿好不好?”

    徐灏扭头问道:“怎么了?”

    红叶说道:“姐让我去绿竹屋里睡,把卧室让给王家两位姐姐,可我不愿意和绿竹一起,昨晚一起睡了一宿儿,那死丫头半夜又是磨牙又是说梦话的,讨厌死了。”

    “哈!”徐灏立时想起表姐萧雨滢的习惯来,只定不喜欢和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而王家娇生惯养的两位姑娘恐怕也是如此,因此说道:“要不你和大姐还有雨滢都暂住我这儿,把天香阁让给客人,我去娘那住几天。”

    红叶说道:“大姐和雨滢姐都搬过去了,我不耐烦看表姐的脸sè,所以大姐要我去绿竹那儿。”

    原来这样,天香阁二楼有三间卧房,三位客人正好一人一间,徐灏失笑道:“这个不愿意那个不愿意,那你睡我的床上,我睡书房里。”

    满意的红叶毫不客气的雀占鸠巢,倒是不忘给哥哥甜甜一笑,又低下头去想着自己的事儿。徐灏无奈摇头,突然想起秋香的病情来,他自己觉得没什么,一直让秋香睡在外屋,现在小妹和几个丫鬟要住进来,就得把秋香挪到厢房去了。

    抬脚由回廊走到外厅,正好瞧见晴雯拎着几个礼盒走进来,徐灏停住脚问道:“谁送的?”

    晴雯撇嘴道:“还能是谁,自然是那起子惦记着好事的妈妈们,竹兰姐来了咱这儿,老太君屋里的大丫鬟一下子缺了一半,谁能坐得住?”

    徐灏奇怪的道:“那送我这儿算什么事?怎么不去求太太们?”

    晴雯恍然道:“今儿个你不在家,不怪不知道呢!上午大太太被老太君好一顿训斥,说太太银子花的多了,连带着这个月的月钱都发不出来,长房的月钱今后全部减半,一直到补上亏空为止。这不,那些位妈妈就动了心思,想把自家姑娘送到老太君房中做大丫鬟,一年十二两银子呢。”

    “不对呀!”徐灏皱起眉头,自己已经吩咐把帐给封了,并准备好了足够的铜钱用来发放全家的月钱,也告诉了母亲,母亲不可能说什么,那怎么就突然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

    老太太可有好久没过问过家里面的琐事,以往比这儿更过分的事都没有言语,为何今天毫无预兆的发作?肯定是有人偷着告密,这大家族里果然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告密之人不外乎是账房里的三位先生之一,或者是他们告诉了谁人!徐灏有些明白了,除了三太太刘氏之外,他想不出谁会如此无聊。

    不管是不是,徐灏都没打算追究此事,不过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做人做事要光明正大,心里无私就不怕小人们惦记。

    徐灏顿时吩咐一句把礼物统统送回去,进屋看了下秋香的病情,吃了药汤躺了两天出了一身汗,基本已经无碍了,嘱咐几句后径自朝着福寿居而去。一进屋,就见母亲和刘氏等几位姨娘正陪着老太太。

    老太君似乎余怒未消,冷着脸任由媳妇们说尽好话,当瞧见走进来的徐灏后,马上笑了起来。

    萧氏不满的道:“合着咱们哄了您儿老半天,敢情还不如一个宝贝孙子有用?这心未免偏的太过了。走,咱们都走,今后干脆让灏儿守着您老一起过吧。”

    “走,都走吧,我也不稀罕你们。”老太君笑呵呵的朝着徐灏招手,“灏儿给nǎinǎi争气,不宠他宠谁去?就是心太善,那么大的事都隐瞒着不说,这点不好。”

    刘氏不动声sè的一撇嘴,心说老三真是越来越得宠了,得赶紧把儿子叫回来,不然长此以往老太太的心里就没他的位置了。

    “孩儿知错了。”

    徐灏清楚是为了什么,他没心思帮大娘说好话,走到近前直接了当的道:“前几rì朱家兄长帮我得了个酒店的官府合同,孩儿寻思着转给我姐和红叶打理,等将来她们出嫁之后作为嫁妆,省的手中没钱要看夫家脸sè,也是我做兄弟的一点心意,nǎinǎi您看如何?”

    萧氏和几位姨娘都顿时愣住了,而刘氏急忙说道:“那怎么可以,这产业是你的也是属于咱家的,就算你这做兄弟的为姐妹着想,到时多给些嫁妆也就是了,自家的产业岂能白白的奉送于外人?”

    徐灏心里有些不满,面上虚心的道:“您说的是,可是我已经答应了红叶,我不想失信于妹妹。”

    刘氏不以为然的道:“红叶将来嫁人后就是人家的人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老三你心软是个好孩子,这恶人让婶婶替你做,青莲向来懂事不难说通,至于红叶那丫头xìng子倔,可好歹我是她长辈,就不信她不讲道理。”

    老太君也有些意外,想了想点头笑道:“你三婶说的对,咱家虽然不富裕可也不贪图你的买卖。你不外乎是想用酒楼给青莲和红叶在夫家撑腰子吧?你却不知出嫁从夫,一旦被人家知道了,那酒楼还不得被抢过去?而这样的人家根本不讲理,到时免不了还会倒打一耙,指责咱家背地里挑拨人家里的和气。”

    “就是。”刘氏难得见到老太太赞同自己,jīng神一振,马上全心全意的筹谋,“要我说把酒楼的一半分子给她们姐妹,已经足够了。往后的出息全部存在家里,要用钱就派人过来支会一声,咱家自会偷偷的把银子送到她们姐妹手里,如此不是皆大欢喜!母亲您看呢?”

    老太君含笑点头,徐灏也不得不佩服三婶确实比自己想的周全,他不是自私的人,马上回报,笑道:“那另一半就平均分给其他姐妹,二姐她人在王府不会缺钱花,绿竹她们四个都算上。”

    刘氏怔怔看着出手大方的徐灏,心中很是触动,别看此事不大,却已然是体现出老三优于同辈兄弟的眼光心胸。这么点年纪就开始知道要替姐姐妹妹考虑将来,心思何等细腻?而光明正大的过来告诉长辈,显得心胸坦荡又没了后顾之忧,思虑何等周详?而对于自己的建议马上虚心受教下,赶紧把原先的一点私心转圜周全,不得罪家里任何一位长辈,何等八面玲珑?

    最难得的是不贪图身外之物,非是他不喜欢银子,而是他一定清楚以他自己的能力,区区一座酒楼根本就看不上眼,购置祖产也是他的主意,可见他有的是手段发家致富。

    也是,他们兄弟四个中,唯有他不动声sè的交好于燕王世子,轻轻松松的只靠自己就挣回来未来的前程,将来老三一定不是池中之物,今后可不能得罪于他。

    一想到这儿,刘氏不仅庆幸今rì告的是大嫂的密,适才又因老太太的赞赏而改了心意,不然连着两件事得罪了二嫂和似乎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侄子,rì后或许就要自食恶果了。

    念及此,刘氏赶紧笑道:“难为灏儿想着姐妹们,婶婶在这里替她们谢谢你了,正好你三叔派人送回来一些上好皮毛,回头我亲手给你缝制几件新衣和斗篷,再让你妹子亲自给你送过去,看你原先那件貂皮斗篷穿了几年都已经旧了,随便赏给下面人吧。”

    大感意外的萧氏心说这是怎么了?一向吝啬的弟妹变得忽然大方起来,难道真被儿子的作为给感动了不成?

    这边徐灏笑着点头道谢,对着老太君说道:“nǎinǎi身边缺了伺候的丫鬟,是不是该把人给补上?”

    “先前就说起了此事呢,亏了你这孩子有孝心,竟然惦记着。”萧氏忙接过话来,一边给老太君轻轻敲打着后背,一边说道:“您老好心好意想着节省下家里的用度,媳妇们自是感动于心。可是咱家还能被四个丫鬟吃穷了,穿穷了不成?说出去还不惹得外人笑话俺们做晚辈的苛待父母?再说您老这一出,那要全家人该怎么办?这添加丫鬟们才多久的事儿,就逼着把人全都给撵出去!那成什么了。”

    “就是。”刘氏立刻接过二嫂的话茬,“母亲您向来心善又见多识广的,定是清楚这屋里减了丫头,房下人家的闺女就没了出路,不是早早嫁给穷人家就是得禀明两位嫂子,苦苦求着把女儿卖给别人家做丫头,不然多一口张嘴吃饭的闲人,全家人就会跟着挨饿。媳妇们都知道错了,rì后一定节俭持家,您老就松口吧。”

    徐灏也不失时机的道:“nǎinǎi您就放心吧,如今大伯三叔在外做官,孩儿也会帮着父亲尽心打理家族产业,今后咱家的rì子只定会蒸蒸rì上。”

    最终百感交集的老太君一声长叹:“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懂事,那老身还担心什么?明rì照例把丫头补上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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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别样官场

    丫鬟的上位就和官场一模一样,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升官了我也就有机会做到你的位子上,下面亦然。

    随着老太君屋里要添加四个一等大丫鬟,整个徐家不亚于经历的一场大地震,各房人马纷纷背地里费尽心机,彼此较劲,都想着争取更多的好处。

    这贴身丫鬟相当于半个主人,甚至是比主人说话都好使,明的暗的赏赐和来自下面的种种好处也不消说了,自家亲人也会连带着受益,走到哪都有人奉承。因此只要主人家一刻离不得,往往留到二十多岁了也不会嫁人,往后升为小妾的例子比比皆是,最不济嫁人时也会得到一大笔银子,这么些年下来的收益非常可观。

    徐灏也是从管事之后才逐渐了解到,敢情大丫鬟和大丫鬟间的待遇还不一样。老太太屋里的人无疑地位和月钱最高,其中月兰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就是太太们见了都得陪着笑脸,不敢得罪她,而另外七个大丫鬟的月钱看似只有一两,实则还有额外的零花钱,太太们也不时打赏,凭此足以笑傲全家了。

    即使八个二等丫头的月钱就足以和其她一等大丫鬟的月钱大抵相等。次一级就是太太屋里的两位心腹丫鬟,然后是少爷屋里的贴身大丫鬟,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再往下乃是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庶出少爷和小姐的丫鬟,注意除了三位太太外,贴身丫鬟只有一个人。

    以前徐灏的贴身丫鬟是秋香,如今让位于竹兰了,秋香的地位因此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就是因心里委屈郁郁而导致了生病。

    以此类推,贴身丫头之外还有一等大丫头,然后二等,三等乃至粗使丫头,大抵朝廷中复杂的官阶制度延伸到了大户人家里,下人的身份上非要来个三六九等,好处是人人都晓得摆正自己的位置,家主可以凭此掌控一切,调动下人的积极xìng,坏处是带来了无数明争暗斗。

    还因为在主人眼里是否体面而每个人的月钱都不会相同,就拿徐灏屋里的几个丫鬟来说,徐灏动辄给她们一二两银子或者一匹半匹的崭新绸缎,而徐汶和徐淞出手更大方,有时价值一二十两银子的首饰随手就送。

    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处就表现在了这里,小姐屋里的丫鬟地位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少爷屋里人来的体面,不单单是因男尊女卑,这女孩家大多心眼小较为仔细,即使用了多年的首饰旧衣都不舍得给人,是以丫鬟的收入方面也自然天差地别了。

    如此苟且专营也好,力争上游也罢,总之古往今来任何人都想多赚些钱,让自己的地位往上爬的更高一些,随着从各房一二等丫鬟中选了四个机灵心细的女孩进了老太太屋里,连带着很多人家都跟着收益,而此次的大规模人事变动,使得各房之间,所有下人家间的平衡又一次被打破了。

    一个大家族里人事之复杂,就可以堪比一个小朝廷,徐灏真无法想象那些延绵数百年之久的某姓望族,比如孔圣人家,在那种超大规模的家族中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大概光要记住无数亲戚们的名字,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徐灏并没有袖手旁观,母亲房中的丫头们拿不出手,就不动声sè的把跟了大姐和小妹半年的两位亲厚丫头送了进去,一个一等一个二等,如此有地位低的丫鬟们因此受益而升了一级,房下两户人家得以让女儿进内宅做了丫鬟,如此所有二房下人家都对这个结果显得很满意。

    大太太王氏因吃了挂落而脸上无光,她提出的人选通通被挡了回来,二房三房都送进去两位人选,其他都被老太君自己人给占据了,长房一点好处没捞到反而白白送出去很多礼物,闹得下面人都暗地里埋怨太太不争气。

    王氏心情不好,原本撮合侄女和老三的想法也变得淡了,寻思着这两rì就送她们姐俩返家去,不料有心腹家人前来告知,三太太娘家来了两位小姐,已经领去福寿居拜见老太君了。

    王氏皱眉道:“看来弟妹很在乎老三这孩子,又是说好话又是亲手做衣裳的,现在这连娘家侄女都招来了,左右不过一个侍卫,难道将来还能当上将军不成?”

    因她心情不佳,徐翠桃等三姐妹一早就赶过来,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

    徐翠桃不是住在母亲身边就是在老太君房里睡,近几个月和徐灏接触不多,闻言道:“娘你管她们的,等哥哥立下了军功,二弟考中了举人,你看谁不紧赶慢赶着的跑过来巴结?现下不过是二房暂时得意一阵子,将来的事还说不定呢。”

    “嗯!”王氏怜爱的伸手揽着亲生闺女,笑道:“娘也是这般想的,等你进了秦王府,下半辈子娘就跟着你享福了。”

    忽然徐翠柳缓缓说道:“母亲,女儿细细观老三的为人,虽无大志却处事稳重,虽稳重而又敢于放手一搏,就拿街头一战此事说来,兄弟中无人比他的胆量更大,也无人比他的手段更妙,明明看似闯了大祸反而因此得到了圣上的垂青,这份心机令人惊异。母亲要是让一位表姐嫁给他,将来只定会因此而受用不尽。”

    面对一向不待见的庶出女儿的肺腑之言,王氏当即冷了脸,嘲笑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整天净寻思着这些不知廉耻的念头,我都替你觉得丢人!你两位哥哥什么地方不比老三强上百倍?这屋里又几何时轮得到你说话了?快赶紧滚出去,一见你这狐媚风sāo的模样就恶心。”

    “是。”红着眼眶的徐翠柳紧咬着嘴唇站起,向着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王氏道了万福,脚步踉跄的走了出去。

    老实巴交的徐翠芸唬的使劲低着头,动都不敢动一下。王氏见状更来气了,骂道:“都是些只知道吃饭喘气的横尸,赔钱的浪货,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等翠桃嫁了人后,这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了,这rì子可怎么过啊!”

    徐翠桃蹙眉思索着妹妹的话语,忙说道:“娘,还是继续撮合表妹和三弟的好事,不说其他,总算是您身边还有自家人陪伴,时时说话解闷也能代替女儿不能承欢膝下的遗憾。”

    王氏想想也对,心情多少好过了一些,冷笑道:“没想到二房还有风光的一天,连我也得去巴结她?真真气死老娘。也罢了,与其便宜了别人,这门亲事老娘还一定要配成了不可。”

    徐翠桃忍不住问道:“那依着娘的意思,这人选是玄清还是玄素?”

    “玄素一个庶出,从前还有可能,现在是没什么指望了。”王氏沉吟道,一扬眉显得信心满满,“玄清就不同了,不但是嫡出,他爹可是堂堂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就凭你二叔二婶,还不得乐开了花?要不是因为是一家人。哼!便宜他两口子了。”

    “呵呵!”徐翠桃平rì眼高于顶,相比起来她倒是和小时候人缘最好的徐灏来的最亲近,心里也替徐灏暗暗欢喜。

    且说徐灏一大早就动身赶往府军前卫的衙门,衙门座落在官署林立的皇宫西侧,一边是五都督府和太常寺,通政司等,一边是锦衣卫和旗手卫,钦天监等衙门。

    拜见了统领幼军卫的指挥使大人,又挨个见过相关的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卫镇抚,同知等大人们,登记造册时把名字籍贯家世报了上去,领了两套冬夏时的侍卫服饰和青铜腰牌等证明身份的零零碎碎。

    府军前卫所有人加起来整整有五千多人,比正常的卫所编制要大上一倍,徐灏区区一个幼军并不起眼,没引起任何人的兴趣。因为有朱高炽的关照,他一个月除了在郊外的军营里参加五次cāo练之外,其余时间都可以任意支配。

    出来后徐灏欢欢喜喜的穿上青sè侍卫服,除了颜sè和没有能显摆的御赐图案外,大概样式和锦衣卫的造型差不太多。

    有了这一身行头,今后就不怕那些混蛋跑来寻仇了,就算敢来也得等自己换上寻常衣服的时候,徐灏得意一笑。

    家人都一脸羡慕的围着他看来看去,徐灏笑道:“你们训练时在努力些,过两年武艺最好的放出奴籍,也送来当个侍卫。”

    谁知家人们对此没什么兴趣,有人笑道:“当侍卫有什么好的?风吹rì晒那点俸禄刚刚够养家糊口,不稀罕!倒是等将来少爷您成了将军,咱们都给您当亲卫去,不比侍卫来的威风?吃香的喝辣的谁敢不服?”

    徐灏无语的道:“你们也就这么点出息了,算了,咱们走。”

    说完后徐灏翻身上马,家人们不敢在皇城根下骑马,一行人说说笑笑的牵着缰绳,一起往秦王府而去。

    徐灏继续着的卖萌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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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和尚

    徐灏不时变着花样的给朱巧巧送些有趣的小礼物,都说成是大哥特意寄回来的,也写信把这一切告诉了徐汶,并催促他早rì回家。

    因并肩作战的缘故,今年十四岁的秦王世子朱尚炳一扫先前的冷淡,领着十岁的弟弟,秦王嫡二子朱尚烈不时过来见面聊天。

    随着渐渐了解秦王府,徐灏这才知道秦王正妃竟然是元朝大将王保保的亲妹妹,就是金庸小说中赵敏的亲哥哥,而这世上唯一曾令徐达吃了败仗的就是王保保,更稀奇的是王保保的父亲是个汉人,因一生忠于蒙元对抗大明,朱元璋非常敬重这位对手,王保保死后赞他是当世奇男子。

    徐灏寻思大抵是说给文武百官听的,用后世的标准,王保保就是一认贼作父的汉jiān,而明朝时因承认元朝的正统,所以王保保算不上叛逆。

    秦王妃王氏和王保保的亲生母亲是乃蛮人,乃蛮人是草原上文明最发达的部落,很早就有自己的文字和灿烂文化,被成吉思汗征服后,依然地位崇高,黄金家族和乃蛮贵族彼此通婚。

    王氏虽然徐灏人没见过,但是从朱尚炳兄弟俩那与众不同的长相中,能看出王氏有些sè目人的血统,是以这兄弟俩属于混血。

    朱巧巧则是纯正的汉人血统,母亲生前乃秦王身边的宫女,很早就病死了。

    秦王朱樉多年来很珍视唯一的女儿,因此骄纵的朱巧巧在王府中的地位不比兄弟们差多少,正妃王氏很不喜欢她。

    秦王朱樉后来又娶了宁河王邓愈的女儿邓氏为次妃,可惜这位功臣之女一直没有所出,如今rì渐不得宠了。

    邓氏视朱巧巧为已出,这门婚事就是她出的大力。一来是看在燕王妃的面子上;二来是因邓家和徐家之间的渊源;三来是想女儿一生平安,徐灏家虽不显贵,可不显贵有不显贵的好处。

    正妃王氏一连生下三位嫡子,地位稳固,老三朱尚煜年纪尚小留在父母身边,宠妃张氏生下庶四子朱尚炿,妃子吴氏生下了庶五子朱尚灴,一样都随着母亲待在封地。

    朱尚炳兄弟俩和大姐朱巧巧的关系还可以,随着彼此交往的加深,徐灏多少察觉出朱巧巧其实并不太满意这桩婚事,大哥徐汶并非朱巧巧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她对二哥徐济的好感甚至要更多一些,每每无意中询问徐济的近况。

    朱巧巧个xìng直爽为人极为强势,或许这就是她为何舍弃徐济而选择徐汶的原因,毕竟徐汶有着徐家长子长孙的优势,也或许童年时庶出的yīn影使得朱巧巧毫不犹豫的点了嫡长子徐汶。

    徐灏为此有些挠头,看来以前发生过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情事,不怪二哥失意之下毅然搬到了国子监,一直到了现在还流连在外,可见被朱巧巧伤的很深很深。而大哥也躲在军营不回家,应该是知道妻子本不喜欢他,好一个狗血的三角恋情,这还未成亲呢,就成了一对怨偶。

    不管怎么说,徐灏得按着自己的计划行事,既然朱巧巧态度诡异,那就把目标对准世子朱尚炳。

    朱尚炳还是一个孩子,虽然人家今年就可能结婚,很轻易的被徐灏搞定,亲口答应把成亲rì期尽量提前,朱巧巧知道了后对此也无可奈何。

    一月初一这一rì,秦王府如约派出了百多工匠组成的施工队伍,那管事太监赫然是当rì跑到徐家的二位,走时还收了徐家的好处。此时见到徐灏一扫先前的倨傲,把徐灏看的比亲爹还亲,拍着胸口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最好的品质。

    新房位于徐家一侧,影响不了园子左近徐家人的rì常起居,徐灏任由两个太监自己瞎捣鼓去,出钱出力都是人家,就算把房子全拆了建成一座金銮殿,那也是你秦王府的事儿,反正与我徐家无关。

    老太君和三位太太眼见徐灏还真的说到做到了,不用花费徐家一文钱,又是满意又是赞叹。眼看老三越来越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王氏和刘氏撮合好事的心思变得更急切了。

    最得意的要属萧氏了,面对嫂子和弟妹的热切,笑吟吟的就是不表态,逼急了就说孩子大了不由娘,这婚事还得看灏儿自己的心意。

    这一rì徐灏打军营cāo练了一上午返回家中,浑身酸痛一身臭汗,见红叶正在午睡,当即嘱咐竹兰她们几个守在外面,他自己光着屁股跳进了温泉里。

    任由热度很高的泉水滋润着皮肤,徐灏半躺在池子里,舒服的一动不动。

    话说自从红叶住进来后,连带着把温泉一并给霸占了,每天都拉着大姐和雨诗过来泡池子,稍后表姐也不请自到,女孩家沐浴时间长,闹得徐灏反而没太多机会泡温泉了,幸亏家里另外四位女客很是自觉,不然自己的温泉就得沦为大众浴池。

    其实现在就和大众浴池差不多少,那么多个丫鬟呢,每到后半夜就有一两个偷溜过来下水洗澡。徐灏不是什么君子,自然想悄悄的偷窥下沐浴中的少女美态,可叹大姐坏人好事,早就嘱咐竹兰她们寸步不离的严防死守。

    说起来徐灏乃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早晨那某个部位rìrì雄起,虚火上升的厉害。奈何满园子的女孩并不是随意可摘的鲜花,他有时把持不住,也想过对身边最漂亮的麝月和晴雯下手,只可叹独处的机会近乎可怜的稀少,几乎还没等有所动作,屋里就已经进来了人。

    而竹兰和秋香的模样都属于中等,清秀可人身段苗条,再说年轻无丑女,按理说饥不择食的徐灏不应该放过,不过徐灏清楚一时冲动所要带来的严重后果,只为了逞一时之快而误了人家终身,未免太人渣了。

    就算享受齐人之福那也得自己喜欢的方行,不能香的臭的什么人都往自己身边划拉,那不叫多情而是滥情了。

    此外每当徐灏蠢蠢yù动的时候,就会不其然的想起沐凝雪的倩影来,不知为何比一盆冷水的效果都好,顷刻间就没了yù念。

    然后最可恶的当属晴雯那坏丫头了,她一早看出xìng子温柔的麝月必定不会拒绝“禽兽”的挑逗,每次都不让俩人单独在一起。

    身处女儿国而只能当个和尚,这大概就是讲究人的无奈吧!其实徐灏明白身体正处于发育的年纪,过早纵yù会妨碍的到身高骨骼的长成,再说实在是忍不住时还有最亲密的伴侣五姑娘呢,偶尔为之不但能调剂下身心,也避免了一时冲动后的责任。

    不管将来娶谁家的姑娘进门,都不太可能忍受丈夫成亲前的屋里人,徐灏当然可以态度强硬的把人留住,可是这一来就要和新婚妻子之间产生矛盾,还不如等妻子今后主动张罗纳妾来的大家心里都舒服。

    至于未来妻子善妒怎么办?如果是沐凝雪的话,徐灏觉得可以忍受,如果是别的女人那就对不住了,没有感情你管老子要干什么?

    此刻竹兰等四个丫鬟在外面笑闹成一团,这个说你进去帮少爷沐浴,那个说你进去帮着搓背,说来说去依然一个个扭扭捏捏,没有一人敢挺身而出。

    晴雯见不得竹兰和秋香明明想进去而又故作清白的模样,冷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不是存了坏念头有何你推我让的,莫非还怕他吃了谁不成?”

    竹兰笑道:“那你进去呀,谁又没拦着。”

    晴雯冷哼道:“我可没那身份,你是老太君亲自指过来的,明明进去侍浴也没人会说什么,却推三阻四的做给谁看?还有秋香你伺候了他那么多年,现在倒是羞答答的不情愿,我就不信你连他身子都没见过。”

    竹兰忙撇清道:“我是老太太开口送过来的不假,可我敢对天起誓,从来没存了不该有的念头。我又比他大了整整两岁,还等着过两年就回家嫁人呢。”

    晴雯嘲笑道:“年纪有什么妨碍?有几人能比得上他?再说过了这些年不亚于小姐的生活,你就舍得嫁到寻常百姓家?”

    竹兰一本正经的道:“那又怎么不可,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晴雯轻轻一笑,点头道:“如果竹兰姐真说到做到,那我一辈子服你。”

    “一言为定。”竹兰露出笑脸,实则笑的多少有些勉强。

    秋香知道自己一准受不住伶牙俐齿的晴雯逼问,赶忙摆手道:“别扯上我,我从来只知一心一意的服侍他,不懂你们说的那些话。”

    晴雯没留任何情面,一针见血的道:“这话说的不假,就没见他对你多亲密,头前说让你走人就走人,后来虽然把你要回来了,可是也证明你俩之间清清白白。”

    当下秋香苦涩的挤出一丝笑脸,心情低落的道:“园子里除了几位姑娘,就你和麝月最漂亮了,他待你们也特别,有我和竹兰姐守在这里,你俩谁进去伺候?”

    晴雯不屑的一指手足无措的麝月,说道:“我倒是敢进去,可是我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我也不会什么赌咒,咱们彼此间谁有心事大约都能瞧出来,别想瞒得住人,反正我一清白的女儿家,断不会私下里行那苟且之事。麝月这丫头温温柔柔最讨里面那位欢心,赶紧进去吧。”

    “我不去。”麝月红着脸低下头去,一跺脚转身逃之夭夭了。

    晴雯眼眸流转,一只手叉着腰,忽然笑道:“你们俩在这儿守着吧,我还得帮红叶姑娘绣五sè鸳鸯呢,走了。”

    望着晴雯脚步轻快的背影,竹兰和秋香好半天才回过味来,自己竟然被逼着和少爷划清了界限,以后凡是有晴雯和麝月在场时,都不好表露出一丝别的意思来。

    “可恶!”她俩都心里暗骂晴雯狡猾,可同时又很是悻悻,说到底还是徐灏对自己似乎没什么情意,看来今后得给自己留意下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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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铁面

    一大早,太太王氏急冲冲的派人唤徐灏过去,等他一到,马上说道:“我有事吩咐你,天还未亮,一连来了几家公侯遣人来报丧,这家里就你一个男人,赶紧进城去挨家吊唁,这是单子,拿去。”

    徐灏伸手接过来,以往京城里豪门之间的婚丧嫁娶,自家都是随那边府上而马首之瞻,稍微表示下即可。这下倒好,人家都亲自派人上门告知了,所谓礼尚往来,rì后此种事不能少了,白花花的银子也不知要往里头填多少。

    果然王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昨rì刚把月钱发下去,账房说库房不剩多少现银,而我手里统共不过百八十两的散碎银子,还得留着给你二姐和翠云她们置办衣裳。这样,从家里你带上一百两现银,等进城后先去铺子里提个六百两官银,国公家随二百两的礼,侯府一百两整,四家一共六百两,那一百两用来买些冥纸香烛等祭品分别送进去。此事一定要办稳妥了,你的辛苦大娘都会记在心里。”

    “我知道了。”这关口徐灏也不好说什么,点头转身出来。

    他知道王氏手里不是没钱,而是不想动用自己的私房。心里有小小的不满,收礼时大多进了你屋里,回礼却要家里全部承担,却说礼是这么个礼,可总是让人不太舒服,而且竟然一张口就是整整七百两纹银,赶明人家家里再死几个人,难道还得继续赶过去送银子?

    再说也不打听清楚到底死去的人乃什么身份,假如死的只是一位小妾或者得宠的丫鬟,这银子送的岂不是太冤枉?

    徐灏出来后站着想了想,他压根就不准备去自家铺子里拿钱,也不指望将来去攀附那些豪门,意思下也就罢了,就算rì后被太太得知怪罪下来,我倒要看看家里人都是什么反应,惹急了眼不见心不烦,我就搬出去单过。

    结果从账房提了五十两银子,徐灏带着人赶到京城,让小子们分别去各家打听住址和死人的身份,他先买了一些香烛冥纸,直接往凉国公家蓝府而去。

    到了国公府外的街口,就见整整一条街都搭建了彩棚,所谓红白喜事,彩棚乃是古有的说道。里面供桌上摆满了纸花祭品,各家下人都披着白sè的孝衣,上百个和尚道士拎着法器,一边诵经一边绕着走圈圈,无数点燃的香烛和烧成灰的香纸碎末黑乌乌的漫天飞舞,让整条街都烟熏火燎的。

    徐灏唬了一跳,心说到底是谁死了这么大的排场?莫非是蓝玉他爹?把马儿交给护卫看着,一个人提着一串香纸走了进去。

    前来吊唁的客人络绎不绝,一担担的祭礼川流不息的往府里抬,相比之下徐灏显得最寒酸,可是徐灏不在乎,蓝玉没多少rì子可活了,干嘛要把钱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

    其实他很是同情蓝玉,毕竟是一位民族英雄,可惜死后久久得不到正名。如果蓝玉不死,或许就没有朱棣的机会了,但是蓝玉的名声权利太大,据说确实是脾气不太好,动辄斩杀官吏,还真保不准等他一手遮天后,会废掉朱允炆,改为拥立自己的亲侄子登基为帝。

    徐灏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暗中观察,从那些客人们走路时的架势和八字步就能看出,大多是些官员,还有气势不凡的豪门公子几乎都认得,不过几乎都是跟着长辈而来,不便开口,朝着徐灏微微点头示意。

    进府上香祭拜得一**的来,这需要时间,因此府门前的十座灵棚供客人们暂且等候,此种环境下,注重身份的官员们大多寒暄几句即默默等待,而公子哥们和亲朋好友则互相间不停的窃窃私语。

    徐灏发现朝中官员都是去的左侧登记并送上祭礼,古以左为尊!他就走到右侧的桌子前,赫然发现前面的两位青年一位是詹玉,另一个是俞满庭。

    正巧俞满庭朝后看一了眼,一见是徐灏有些惊讶的朝着詹玉一扭嘴,詹玉回头一看,笑道:“竟然是徐兄弟,真是巧了。”

    “真巧,见过两位仁兄。”徐灏心说能不巧嘛?三个情敌碰一块了。

    詹玉问道:“是自己单独来的?”

    徐灏点头道:“家中长辈都不在家,是以我赶过来祭拜逝者。”

    詹玉说道:“大家情况差不多,我和俞兄也是代表家里赶过来的。”

    徐灏笑了笑,他清楚俞满庭或是和自己的情况一样,而詹玉的父亲则是因位高权重不便过来,因此让儿子代为走一趟。

    此时俞满庭已经把两家的礼单都递了上去,自有下人抬着十几担的礼物进了侧门,那管事站着含笑表示感谢。

    徐灏后悔来的早了,这下肯定要遭人耻笑,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上前把一串香纸往前一递,把用白纸包好的十两银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那管事顿时愣住了,瞅了一眼徐灏,笑脸慢慢冷了下来,一边的俞满庭发出挪揄的笑声,故意对着詹玉说道:“瞧见没,这徐家出手当真大方的很。”

    管事见状冷着脸问道:“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灏直接瞪着他,冷笑道:“怎么?嫌少?”

    管事心说废话,这么点东西你打发要饭的?奈何周围都是客人,耐着xìng子说道:“不少不少,还请公子报下名讳,rì后回礼时咱家也好有个出处。”

    俞满庭笑呵呵的看起了好戏,而詹玉心肠不坏,生怕徐灏因年纪小不懂事而得罪了蓝家,赶忙说道:“他是来的匆忙而已,家中定然已经派了人过来。”

    管事恍然,当即笑道:“看来这是小公子自己的一点心意,那就多谢了。”

    此时周围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徐灏作为整个公子圈子里的公敌,自然有的是人趁机落井下石。马上有人嘲讽道:“那是十两银子吧?哈!人家可是成天和皇孙们混在一处的主儿,有的是御赐的宝贝,真够抠门的。”

    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徐灏就当做没听见,一本正经的道:“我就是代表的全家。实不相瞒,现今我蒙圣上隆恩,做了御前带刀侍卫,而贵府乃是当朝大将军家,为了避嫌,因此不便送太多的礼物过来,还望贵府体谅则个。”

    说完后徐灏转身面对着嘲笑自己的家伙们,冷冷的道:“适才是谁说我小气?有胆就报上名字来,我马上回宫禀明圣上,倒要看看你们家都送了多少礼物?丑话说在前头,有那逾越礼制的人家,可别怨咱们做侍卫的依法公办。”

    此话一出,顿时很多人都闭嘴不敢言语了,甚至有人还赶紧往后闪躲,生怕被徐灏记在心里。

    更多的人压根不怕,人情往来而已,陛下又能怪罪什么?不过真要是被这家伙告上一状,倒是怪恶心人的,人人都在心里大骂一声小人。

    俞满庭不服气的刚要出言反驳,就被詹玉拉了一把,低声道:“不要乱开口,省的自招祸端。”

    俞满庭心中一凛,话说最近徐灏可是京城中的风云人物,据说各大藩王府的龙子凤孙就没个不认识他的,还真有的是渠道直达圣听,宁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

    这边徐灏一见压制住了这些出言不逊的家伙,即使人人鄙夷自己,那更好,巴不得从今往后所有达官贵人都和自家划清界限,总比陪着你们一起去送死强。

    如此徐灏干脆提高音量,故意大声说道:“在其位谋其政,往后蓝大将军府就是例子,徐家尽到亲朋故人的情分就好,万万不敢私自结交文武百官!告辞。”

    一转身,也不管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徐灏径自去了。稍后挨家如此这般,送上十两银子和一串香烛,也不进去上香祭拜,在人家的白眼中走人了事,总之不管是什么身份,反正一律平等。

    完事后徐灏还没等走出城门,就被徐府的管事带人给拦住了,随着一起去了府里。

    书房里,徐辉祖狠狠一拍桌案,黑着脸厉声道:“满京城都在唾骂我徐家沽名钓誉,你知不知道你还代表着整个徐家?简直放肆大胆!”

    徐灏低着头心里并不惧怕,缓缓解释道:“家中拮据,是以无奈出此下策,反正我也不打算结交他们,干脆借此事把人都给得罪光了,省的没完没了的迎来送往。”

    徐辉祖怒气顿时不翼而飞,怔了半天神,这才苦笑道:“果然你是个聪明人,比起你那鼠目寸光的大伯强多了,可是此种心机手段实不可取,总之今次是被你连累的整个徐家颜面扫地了。你缺银子不会过来说一声?起码按照往rì的惯例,给你家补上一份就是了。”

    徐灏没想到暴怒的徐辉祖会变得苦口婆心?奇怪的抬起头来,说道:“这都是侄儿的一点浅见识,不说府上有府上的难处,既然如今这边老大爷已经领了军职,明面上自是要和这边府上各行其事的好,假如哪边有个不测,还有一支得以保留元气,已能rì后彼此扶持。”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徐辉祖死死盯着徐灏,一字一句的问道。

    徐灏心中惊讶,面上却一脸平静的道:“当rì大伯要侄儿多看看这世界,因此侄儿就格外多留心了些。”

    徐辉祖以为他从朱高炽身上打听到了一些东西,悻悻的冷哼道:“你的耳目倒是灵通,你和四叔都是一丘之貉,心里只有他燕王府燕王府!我jǐng告你,身为臣子先得忠君爱国,亲情要摆在其次。现如今燕王密奏凉国公持功骄纵,多行不法。而凉国公告他燕王拥兵自重,势大难制。

    这一番龙虎之斗,还不知圣上会如何处置,万一整治任何一方都要在京城掀起腥风血浪,不可不慎之又慎!我们徐家无论如何都要效忠陛下,如果圣上派我去北平缉拿燕王,我徐辉祖定当义不容辞,所以我告诉你徐灏,今后少跟朱高炽兄弟俩走得太近,不然到时连你一起抓了,以燕王逆党的罪名一并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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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徐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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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徐辉祖连恐带吓了好一顿,徐灏迷迷糊糊的走出来,他还真的把话听进心里了,在不知历史真实细节的情况下,谁知道京城会发生什么波澜?

    徐辉祖的态度无疑是站在整个家族的高度来考虑问题,一心要护住家族安危,必然只能选择效忠于皇帝。

    暂时给徐辉祖贴上忠臣的标签,徐灏一时心血来cháo,问了下人得知今rì罢朝,长辈们皆在家中,因此跑去求见二伯徐膺绪。

    这徐膺绪为人老实本分不善言辞,在徐府的存在感很低,平rì除了上朝当值外几乎都呆在家里,朋友不多,相比徐家背后议论徐辉祖冷面冷心的,而徐府上上下下则说徐膺绪才是真正的冷心人,对于家族的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徐膺绪有一桩人所众知的好处,就是孝顺,时时刻刻都陪侍在老父亲身边。

    徐灏对二伯不见外,因为徐膺绪和他老爸徐庆堂的关系最密切,那绸缎铺子就是二人合伙开设的。

    徐膺绪的官职在三位兄弟中最低,这么多年还是从五品的尚宝司少卿,那尚宝司是有名的清水衙门,名义上掌管玉玺等国之重器,实则啥都没有。

    官场有个笑话,说每当皇帝要使用玉玺时,尚宝司的官员们捧着揭帖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尚宝监的管事太监请旨,有时宦官们爱答不理的,尚宝司还得求爷爷告nǎinǎi。等好不容易领了圣旨,又得急吼吼的跑到内尚宝司求那掌玺女官,这圣旨对帝王身边最亲密的女官来说没什么威慑力,又得苦苦讨好人家,如果女官们在刁难一下,不耐烦的皇帝就会指责他们这些官员办事不力,总之就是个媳妇衙门,左右受气。

    如此尚宝司整rì里夹缝中求生存,任是谁都不敢丝毫得罪,不然人家就对宦官宫女们随便唠叨个几句,保管让你尚宝司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尚宝司是个没人愿去的地方,一般都是那些初次受封赏的侍卫和进士,得了勋功的新人,或者是勋贵子弟和大臣子弟受恩萌做官的第一站,用来做跳板之用的,如果将来徐灏升官的话,很大可能要来尚宝司,谁让他又是散官又是勋卫又是贵族子弟的。

    就这么个冷衙门,徐膺绪已经呆了将近十年,可见他低调到了什么程度,基本是不热衷于仕途,也就是常说的不求上进。

    老爸和二伯一个德行,不怪乎彼此臭味相投,徐灏也很亲近徐膺绪,因为他一样是此中人。

    徐膺绪见到徐灏时显得很开心,说了几句话就让人去了内宅,过了一会儿下人捧着几件簇新的衣物出来,让徐灏拿回去穿。

    哭笑不得的徐灏道谢之后出来,幸好只有新衣没有银子什么的,此乃自家人的不见外,不然岂不是被当成来打秋风的?

    他又跑到四叔徐增寿的书房,这徐增寿乃是徐达幼子,今年不到三十岁。十五岁成亲,长子徐景昌已经十四岁了,深得父母宠爱骄纵异常。

    徐增寿同辈中年纪最小却一路官路亨通,如今徐辉祖乃是左都督府右都督,他已经是左都督府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可见其为人善于交际,八面玲珑。

    徐灏这一辈中,人人都喜欢和蔼可亲,待人热情的徐增寿,而徐增寿最顾念亲情,凡是凤阳老家的穷亲戚跑到京城来,都晓得该找他,一准让你满载而归。

    徐增寿显然也知道了燕王和蓝玉彼此攻击的消息,此刻忧心忡忡的坐在屋里,当见到徐灏打外面进来,不见外的道:“来我身边坐着,陪你四叔聊聊天。”

    徐灏含笑走过去坐下,徐增寿很认真的问了下老太君和亲人们的近况,又询问了徐灏的近况,徐灏一一回答。

    徐增寿长叹道:“老爷子和大哥对不住你们,我是得了严令,不便亲自过去解释,都是一家人何必呢?对了,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徐灏苦笑着把吊唁的事说了一遍,徐增寿听后马上指责道:“你小子胆子太大了,这事上头还敢私自做主?俗话说死者为大,你一心省钱却把亲戚家全都给得罪,将来家里有什么为难事,谁还能来帮衬于你?”

    徐灏心说谁和他们是亲戚了?不过倒是也对,自家三位姑姑都是王妃,只要是谁家和皇族有一丁点的关系,那不都成亲戚了?

    这么算的话,蓝玉和咱的关系还不浅,蓝玉亲妹妹贵为太子妃,我大姑是燕王媳妇,这都什么事啊!

    看着哑口无言的侄儿,徐增寿笑道:“想明白了?做错事没关系,事后及时补救,多说几句客气话就是了。为叔给你准备一千两银子,你马上赶紧把祭礼给补回去。”

    四叔出手实在是太大方了吧?那可是一千两银子!这一刻徐灏真是非常感动,不愧人人都说四叔对亲戚最好。

    不想等徐灏一起身,徐增寿突然低声道:“你顺便去一趟燕王府,告诫他们俩近些rì子一定是老实本分,尤其是高煦,绝对不可无故伤人,现在是紧要时刻,任何小事都会影响到他们老子的前程和xìng命,切记,切记!”

    “是。”

    出来后徐灏回过味来,敢情这位四叔是把自己看成了志同道合的亲密战友!倒是不假,看来徐增寿已经完完全全站在了姐夫朱棣这一边。

    想想也好笑,来了一遭得了告诫,得了衣服和银子,也算是大有所得。徐灏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把银子全都送出去,他不想亲自登门,就吩咐护卫分别一家补上五十两银子,写了份名刺奉上,剩下八百两整正好留着装修酒店用,然后他自己去了一趟燕王府。

    朱高炽对此早已有准备,说了几句话,一脸忧愁的把徐灏送到门外。临走时徐灏很轻松的道:“兄长放一万个心,此次咱家一定平安无事。”

    朱高炽心中惊讶,面上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等过段rì子此事平息下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徐灏返回家中后把银子交给账房,解释了下来路,嘱咐先生不许挪作他用。现在徐灏不管什么事都坦白说出来,心底无私天地宽!包括背着太太之事,大有任你打我骂我,偏偏奈何不了我的做派。

    很快大太太王氏得了消息,气的咬牙,还正是应了那句话,根本发作不得,她擅自做主一下子要送出去六百两银子,这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指定会大骂她败家。

    没多久京城就流传出一句顺口溜,厚颜无耻徐小人,抠门故作大丈夫。

    徐灏得知后嘿嘿一笑,他敌人多了,根本无法查出是谁故意来恶心自己,就这么着吧。他牢记着徐辉祖的话,当时以沐凝雪的借口向朱高炽告了长假,除了必须当值的差以外,不打算在和京城各方有任何联系了。

    一连躲在家里多rì,二月初十这一天很稀罕的下了一场小雪,这恐怕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很快就将看到大雁北上,冰河解冻,chūn暖花开的rì子到了。

    王家姐妹在徐家住了小半个月,近几rì一改先前的含情脉脉,撞见徐灏时变得很冷淡。徐灏猜测恐怕是那句童谣起了作用,如此旁听旁信的女人,你们赶紧回家去吧。

    雪使得老太君来了雅兴,一早就派月兰进园子里通知,说上午要带着全家人一起来赏雪。

    天香阁,园子里的主人们为此齐聚一堂,商议着怎么招待贵客。

    徐翠芸愁道:“山珍海味别说没有,就是有也做不出新意来,该准备什么来招待呢?”

    王玄素沉吟道:“前几rì去翠柳那吃了盏雪茶,回味无穷,不如以此茶来款待。再准备些点心什么的,这时候派人进城采买已然是来不及了,而且这时节没什么好东西,不如准备点有趣的游戏,哄得长辈们开心来得好些。”

    独坐一边的萧雨滢眉目如画,轻笑道:“这小雪又薄又浅又不干净,再说上哪寻那么多的梅中雪?依我看有什么就准备什么,何必费心思?你不知老太君最厌恶家里女孩们附庸风雅,什么诗啊词啊都不许学,难道还要老人家一把年纪,陪着咱们捉迷藏扮家家嘛?”

    王玄清清楚萧雨滢自从得知大姑有意联姻后,就不待见自己,往往说话针锋相对的,她自持乃侯府千金,懒得和萧雨滢一般计较,因此笑了笑不再开口。

    徐灏笑看着她们来回商议,瞅了眼坐在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徐翠柳,他听说了王氏毫不留情的伤了她一事,以至于这些rì子徐翠柳独居小山上,要不是因老太太过来,绝不肯轻易下山。

    徐灏寻思着客人们也该走人了,等都走了红叶搬回天香阁,想个办法把翠柳弄到竹园,陪着她一段rì子慢慢开导一下。

    此时刘家一位长得很俊俏的姑娘开始发言,徐灏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住,更懒得听她说什么了,小声和红叶开起玩笑来。

    忽然徐灏的目光和那位姑娘的眼神对上了,瞬间姑娘的脸蛋嫣红一片,说起话来变得结结巴巴。

    在场女孩全都心知肚明的故意哄笑,糗的王家姑娘无地自容,徐灏见状笑道:“干嘛取笑人家,说的挺好。”

    姑娘感激的偷偷看了他一眼,美滋滋的低下头去,徐灏心说糟了,赶紧又说道:“不过我觉得红叶的主意更好,咱们何不以园子里的特sè烤肉来招待长辈?前rì我做了一副麻将,你们都说好玩,干脆摆桌子教她们玩儿,而食物都是现成的,大家在准备些别的节目,选个景sè最佳的所在。”

    红叶朝着徐灏做了个鬼脸,徐青莲点头笑道:“那就依着红叶的主意,大家再小议一番,然后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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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兄妹同奸商

    麻将的诞生盖因为最近太闲了,还有一个巧儿宗,就是为了讨蒲城郡主朱巧巧的欢心。因未来嫂子说她rì子过得无趣,徐灏灵机一动,就找家里现成的工匠jīng心制作,用的是秦王府贡献出来的六只大象牙,加上一堆翡翠玛瑙和十两金子用来镶嵌,连牌上面的字体都是鎏金的。

    套用后世的名言,绝对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为了一试效果,就让红叶她们试着玩了一次,用的是最简单的规则,太复杂的徐灏也不懂,结果效果还不错。

    就是四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坐着搓麻将,感觉着实怪异,就像是焚琴煮鹤一样的煞风景。徐灏当即叫停,这两rì都没让她们碰一下。

    今rì既然老太太进园子玩儿,徐灏又拿出来试着哄长辈开心,从老人家和三位太太兴致勃勃的表情来看,这玩意对于穷极无聊之人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为了不毒害大明百姓,徐灏决定送给朱巧巧时不告诉她真正的玩法,就当成一副积木吧,有能耐就在闺阁里自个儿慢慢盖房子玩。

    据说麻将乃是三宝太监郑和所创,用来供航行时船员们打发时间之用,也就是说即使徐灏敝帚自珍,二十年后麻将一样会如期问世。

    一家人都在徐灏的竹园里,麻将只有一副,丫鬟们在院子里扇着风炉熏烤起美味多汁的牛肉片,红叶带着竹兰秋香晴雯三个懂规则的丫鬟,不时给坐在大厅里的长辈们细心解释,周围站着王家和刘家四位姑娘,聚jīng会神的听着每一句话。

    其她姑娘散在四处,萧雨滢赤着天足和穿着木屐的徐青莲走到后堂,指着后院里的温泉,小声嘀咕了几句。

    徐青莲当下笑着点头答应,一招手把正忙着给肉片涂抹佐料的弟弟唤到近前,然后徐灏就被撵了出去。

    他不知人一走,王玄清把红叶拉到一边,悄声问道:“这牌哪买来的?我觉得有趣想孝敬给家里的长辈,需要多少银子?”

    最近被哥哥灌了一肚子营销学的红叶眨眨秀气的眼眸,犹豫着伸出了五根青葱似的的手指。

    “五百两黄金!”王玄清立刻倒吸一口凉气,不过看那又是象牙又是玛瑙,红叶的报价委实很公道了,慨然道:“一会儿我就给父亲写一封信,五百两就五百两,为了一尽孝道,再多的钱也不多。”

    红叶好悬没把嘴里的小舌头给咬断,其实她的意思是五百两银子,这还觉得多了是以很是犹豫,原本打算用上好的木头等物雕琢一副麻将,这家里哪来什么大象牙?就是翡翠等稀罕物也没多少。

    五百两黄金立时迷花了红叶的良心,决定不能放过这难得的赚钱机会,反正有哥哥呢,当即钱迷心窍的一口答应下来。

    王玄清满意转身离去,谁知刘家两位姑娘又一起走过来,也是打听麻将的来源和价格,她们是预备长辈过寿时的寿礼,就连绿竹也红着脸凑到近前,这丫头竟然是打算送一副麻将用来讨好未来的婆婆。

    这下红叶有一就有二,骄傲的又伸出五根纤细白嫩的手指头,多rì来的灌输马上有了用武之地,笑嘻嘻的说道:“此物只有我知道何处买去,而且满京城再没别的卖家,分为上品中品和下品,上品五百两黄金,中品五百两银子,下品一百两银子,你们要何种?”

    刘家姐妹为难的瞅了眼桌面上的jīng致却贵重的麻将牌,彼此商议一番,最后说道:“我们积蓄不多,就要下品吧,还请妹妹好歹张罗来漂亮雅致的,可不要那粗俗不堪入目的浊物。”

    “那是自然,包在我身上了。”红叶拍拍略微茁壮的小胸脯,有些挑衅的瞅着对头绿竹,“你呢,是不是也要下品?”

    绿竹心疼的厉害,面上却不甘示弱的道:“哼!我是买不起上品,可是区区中品还买的起。”

    “那好,你们都等着吧。”红叶嘻嘻jiān笑着走了。

    绿竹哪里有那么多钱?肉疼之余突然眼眸一亮,心说张德那家伙成天想着讨好我,不如让他花钱我来示好。哼!谅他也不敢说给别人听。

    且说这边悻悻的徐灏只好往外走,没走几步,赶巧有管事婆子过来,隔着老远堆起笑脸上前说道:“正要寻你呢,秦王世子亲自带人把一些妆奁送来了。老天爷,有好大一张贵重的龙凤大床,八个人抬着都费力,此外还有镶着宝石的梳妆台,妈妈我一辈子都没见过。”

    “走,一起过去瞧瞧。”

    觉得奇怪的徐灏当下大步朝北面走去,没想到大聘还未下呢,那边怎么就突然急起来了?等走到位于内宅北侧的院子里,果然朱尚炳被一群宦官簇拥着,背着手看着焕然一新的新房。

    别看徐灏当rì发牢sāo说要任由秦王府自己尽情折腾,实则为了怕耽误时间,还是没允许把房子真的给拆了。那二位管事宦官就因地制宜,把一侧的厢房和院墙推倒了,然后修起了一座小花园,又要挖一条沟渠引活水聚成一个池子,偶然听人说起徐灏院里有温泉,就要建一座宫殿样式的温泉池子,据说还要修建几栋阁楼用来供郡主rì后避暑之用。

    徐灏一听说这么大的工程?那得浪费多少的民脂民膏?不行,就是不行!总之这里是我家,就不许你们乱来。

    结果宦官夜里亲自悄悄的送来了二百两银子,徐灏二话不说就给扔了出去,第二天晚上马上增加到了两千两银子,徐灏顿时犹豫了。

    后来徐灏想了半天,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谁让你们又是挖沟又是兴建土木,坏了我家风水,最终以补偿徐家的名义把两千两的贿赂给笑纳了,那银子都进了徐家库房,至于你们两个太监背地里要干什么,咱们徐家什么都不知道。

    这沟渠就打老太君福寿居的后面穿过去,不怪老太太受不了杂音而躲进了园子,总之一饮一啄自有因果。

    那华贵的龙凤大床实在太大,进不去门,秦王府的人毫不客气的把门连带墙都给拆了,弄得到处乌烟瘴气。

    朱尚炳捂着鼻子,把徐灏拉到一边,说道:“昨rì父王来信催促婚事,我准备再多派些人手过来,早一点把院子修好,一等修好马上成亲。”

    徐灏琢磨了一下,看来是朱棣已经把秦王府捆到了自己这一方。催促早rì和徐家联姻,如此加上另两位姑姑,就有四家王府和徐家休戚与共,即使徐辉祖一心为公不会帮着姐夫,那也会保持中立。

    这是一个好机会啊!虽说从秦王府捞到不少好处了,怪不好意思。

    徐灏眨眨眼,为难的道:“你这rì夜施工,扰的全家人不得安宁,别人也还罢了,我nǎinǎi和我娘她们本来睡眠就不好,稍微有点动静就惊吓的一宿睡不着,唉!”

    朱尚炳急了,问道:“那该怎么办?父王第一次交代我做事,一定得办妥了。”

    徐灏安慰他:“你别着急,法子是人想出来的。这样,我把我院子给腾出来,我那里安静,让长辈们委屈几rì,我睡外面去,这样不就结了!”

    朱尚炳大为感动,又觉得很是愧疚,说道:“劳烦你家长辈,实在是过意不去。有没有什么法子好歹让我补偿一下,你家又不缺金银等俗物,宫女美人什么的又不妥,令人挠头。”

    “别啊!”徐灏脱口而出,我家还就缺金银和美人,您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可叹想张嘴却真真说不出口,徐灏一声长叹,意兴珊珊的道:“你说的是。对了,来年我二哥要成亲,你这修的气派宽敞,到时不得让我二哥相比之下暗地神伤?等将来二嫂进门后,不得埋怨我家偏心?要不你再送进来一批材料,等我家自己按照这个样式,也修一个略小一点的院子。”

    朱尚炳眼睛一亮,他清楚修宅子花费极大,以眼前的小院子为鉴,徐家的财力不过如此,当即笑道:“就这么定了,雇请工匠需要工钱伙食等费用,我秦王府再出些银子吧。”

    呦西!兄弟你真上道,这藩王府就这么有钱?徐灏心里暗暗乍舌,却道貌岸然的摇头道:“这话说的俗气,开口讨要你家材料已经令我汗颜,岂能在要什么银子?此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徐灏很仗义的就要离开,可朱尚炳贵为亲王世子,花钱一向大方惯了,何况不能让人说堂堂王府做事不地道,见状思索片刻,笑道:“我还有个好主意,去年我开了一座盐矿,收入颇丰,今年寻思着再开一矿,如果你家有兴趣的话,算一股怎么样?”

    已经走了几步远的徐灏闻言立马没骨气的连连后退,一转身,感动涕零的道:“你真是我知己!”

    夜晚徐灏送走了意犹未尽的长辈们,瞅了眼遮挡池子用的帷幔,自动脑补了下表姐和表妹在水里时的撩人姿态。

    忽然秋香过来说有宦官在外求见,徐灏一听是知己朱尚炳的人,马上迎了出去。

    门外,那宦官拱手笑道:“见过公子,咱家来此是想打听一下,适才世子远远瞧见贵府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惊为天人,派小人来问问是府上哪位姑娘?”

    徐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心说好你个表姐,眼见家里来了贵人,马上想方设法的去打了个照面。

    萧雨滢果然是萧雨滢,太会善用自己的美貌了,却不知一味凭仗貌美,能不能带来幸福还是未知之数呢。

    再次感谢死前之蓝的打赏,吓了一跳,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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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心迹

    虽然徐灏不喜欢萧雨滢的xìng情,却因为对方的姿sè,多少有些想法,此乃男人的通病,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眼看萧雨滢利用自己的容貌倾倒了秦王世子,一时间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此事很快传开,气的徐翠桃当时就摔碎了心爱的芭蕉水冷翡翠杯,老太君闻讯之后大怒,把萧氏喊到面前狠狠训斥了一顿,大骂萧家什么时候出了一个狐狸jīng。

    至于始作俑者,萧雨滢一早就很聪明又识趣的不告而别了。

    萧雨诗受此连累,险些被撵回家去,幸亏有徐灏及时劝止,老太君余怒未消,把媳妇们统统轰出了门去。

    当屋里只剩下祖孙俩和月兰三个人后,老太君神sè复杂的拉起徐灏的手,叹道:“到底是你有先见之明,尽管小时候把个那贱人喜欢的不得了,这大了就分辨出她是天生的水xìng杨花,远远躲开。可叹nǎinǎi我老眼昏花,早知就不让那贱人进家来,亏了我一向把她看得比青莲她们还重。唉,却委屈的翠桃。”

    徐灏有心想说萧雨滢真的不算是水xìng杨花,男未婚女未嫁,那是人家的zì yóu,就算有问题那也是我有错在先,要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也不至于转投别人的怀抱。

    不过仔细想想,徐灏又不得不承认,那可是堂堂秦王世子,即使和萧雨滢彼此相爱着,恐怕也挽留不住她那颗向往富贵荣华的心。

    人各有志,再说自己也没对萧雨滢表现出哪怕一丝情意,徐灏对此看得很淡也能理解表姐的做法。

    何况再美的躯体下不过是一副枯骨,徐灏劝慰道:“世子并未反悔,大不了让二姐和她一起同进王府。”

    老太君却一脸严肃,摇头道:“那怎么行?那贱人的模样艳若桃花,心机又深,行事大胆,老实巴交的翠桃哪里是她对手?”

    二姐才不是省油的灯!徐灏横下心来,说道:“要不二姐的事就算了吧,反正有大哥娶回郡主,已然和王府联姻。二姐嫁不嫁的也没什么意义,与其和一群女人争宠,不如做个寻常富贵人家的正妻。”

    老太君神sè复杂的沉默不语,徐灏多少知道老太太的心愿,无非是奢望二姐肚皮争气生下儿子,最起码一落地就是一郡王,如此徐家rì后也就有依靠了。

    徐灏看了眼低垂着眼帘的月兰,冷静的道:“nǎinǎi的心愿我明白,可是nǎinǎi您不清楚,现今朝廷上的大臣都认为各地藩王府过多,权势也过大。也就是圣上还在位,等到了那一天,哪位新帝王会忍受各地藩王拥兵自重?早晚都会下手的。您在看看现今多少王爷?整整二十五位亲王,七八十个郡王,等二姐生下后代后,大明已经何止数百个王爷了?

    大凡物以稀为贵,王爷多了自然也就不稀罕了,到时还能有什么权势?值得咱一家子去巴巴的指望?莫不如嫁个书香门第,让后代自己努力读书去当官,此方为正道。咱家也是如此,与其指望别人不如依靠自己的勤奋,孙儿今后一定争气,好歹给您挣回来一个世袭的爵位,只要后代子孙不去谋逆,保管随着我大明延绵到最后一代皇帝。”

    这一番肺腑之言,老太君听得深深动容,就是一边的月兰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她们都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徐灏明明白白的表露心迹,尤其是出自向来最懒散人之口,昭昭雄心何其之大?怎不令人感到震撼!

    老太君吃惊的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徐灏笑道:“是不太可能,但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总之孙儿是和您老说了心里话,还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我爹娘,只求nǎinǎi让二姐不去秦王府,当然,这要二姐自己同意才行。”

    老太君抬手抚摸着孙子的头顶,苦笑道:“到底是低估了你,以前都是nǎinǎi眼拙,慢待了你。至于你二姐,要不是nǎinǎi深知以她的xìng子,咽不下这口气,何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你就等着瞧吧,那丫头一准想着和那贱人今后一较高下呢。”

    徐灏沉默了下,叹道:“既然如此,那就由着她吧。但是要告诫二姐,此去西北离家遥远,什么指望都不可能有,即使有,徐家也绝不会妄图插手王府内事,今后或生或死,或富贵荣华,或一生凄惨,皆是她自己的命,都与我徐家丝毫无关。”

    月兰不可思议的看着徐灏,要说先前一番壮志还能当做是一番妄言的话,可这几句异常冷静而又森森无情的话语,彻底颠覆了月兰对于徐灏的固有印象。

    这还是那个说话柔和,风趣有礼,最会为女儿家着想的三少爷嘛?原来这才是他一直隐藏的真面目,好一个果断无情的真男儿。

    相比之下,其他三位少爷真的不堪比较了,或许连三位老爷都没有他来的果决,我和老太太一样眼拙,怎么就喜欢他了呢?月兰痴痴的想着。

    老太君怔怔看着孙儿,良久说道:“你这xìng情竟是和你二爷爷一模一样,nǎinǎi还记得当年你三位姑姑出嫁时,他就是说的类似之言。看来倒是我错了,不该一心想着攀附王族。”

    “没什么错。”徐灏低下头轻轻的道:“好几次我想送大姐去燕王府,到底忍住了,而这念头至今也没断过,我不过是一直在等,等待最恰当的时候。”

    老太君身子一颤,手臂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曾几次问过二媳妇关于青莲的终身大事,都被媳妇以徐灏坚持拒绝为由而断了念头,万万没想到孙儿竟然是在慢慢等待着时机。

    “你真的是长大了。”老太君抬头喟然长叹,这一刻她不知道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徐灏赶忙解释道:“孩儿绝非是为了自己和家族打算,而是另有别的原因,总之如果有一天,燕王世子绝对是最稳妥的托付之人。”

    老太君会意过来,暗道原来如此,如果整个家族骤然倾覆,到时候把青莲送给燕王世子做个嫔妃,就能安然躲过被充入教司坊的无边苦楚了。

    这孩子的心机实在是太深了!老太君越看越觉得徐灏xìng情酷似年轻时的徐达,心说如果他生在乱世,定当和他二爷爷一样是位人中豪杰,或许将来说不定还真能给自家拼回来一个爵位,那可是谢天谢地。

    如此一想老太君又开心起来,毅然说道:“本来翠桃也应该送入王府。家族在,她的rì子就不会难过,家族不在,她也能借此保住xìng命。但是nǎinǎi这次决定听你的,不让她嫁到王府去了。”

    徐灏欣慰的笑了,其实他之所以不想把二姐嫁到王府,还有着别的重要原因,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

    原先翠桃一心做着美梦,二姐又不是亲姐,他懒得去干涉,谁知今rì发生了萧雨滢这档子事,徐灏不是恶人却也不是个烂好人。

    最终他也没如实说出原因,因为萧雨滢,他决定继续隐瞒下去,直到某一天的到来。

    明rì二姐一定会发脾气,有老太太在不怕她大吵大闹,反正总有一天你会庆幸nǎinǎi当初的英明决定。

    深夜徐灏独自返回竹园,丫鬟们都在等着他,院子里又烧起了火炭,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扑鼻的肉香。

    秋香迎出来笑着解释:“一整天都伺候太太们,我们几个都饿着慌,正好还剩下些肉,左等右等你也不回来,我们就自己做主烤来吃了。”

    徐灏虽然肚子空空却没有什么食yù,勉强笑道:“我用过饭了,你们吃你们的,尽兴就好。”

    “嗯。”秋香边点头边不经意的瞅了屋里一眼。

    徐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又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数,原来是缺了竹兰一个人,心下了然。

    以往秋香虽然喜欢立规矩管下面的小丫鬟,但是她并不善于打理琐事,往往丢三落四。而自从竹兰过来之后,从不呵斥下面人,一针一线都打理的妥妥当当,徐灏记不住的竹兰马上背后提醒,不管是什么衣物首饰,马上就能找出来。

    最厉害的是人家jīng于织绣,以前徐灏的小衣内裤啥的都是大姐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加上红叶不喜欢针线活,这丫头又最是挑剔,手艺不jīng图案不jīng美的根本不穿,兄妹俩都指望着大姐自己,闹得徐青莲一年到头夜里都不得闲,现在有了竹兰帮着分担,减轻了大姐的辛苦,所以这竹兰端的是心细如发,伺候徐灏无微不至。

    问题是徐灏觉得竹兰好,秋香自然心里就不舒服,现如今连其他丫鬟都心向着竹兰了。

    别说现在徐灏心情不大好,就是心情好也不愿搭理丫鬟间的矛盾,这女孩子间鸡皮蒜毛的纠纷多了,前头拌嘴回头就和好如初,要想去干涉保不准就把一件小事给闹大了,结果里外不是人,反正谁管谁是傻瓜。

    被萧雨滢不算背叛的背叛,情绪低落的徐灏皱着眉头走到堂前缓缓坐下,看着嬉笑打闹的丫鬟们发呆。

    正在这时,竹兰打里面走出来,半蹲着身子,轻声道:“今rì得了一口讯,没来得及和你说呢。”

    徐灏莫名的叹了口气,懒懒的道:“你说吧。”

    竹兰若无其事的道:“沐家派人来问,这都开chūn了,你家公子还去不去做伴读了。”

    “哦。嗯?!”徐灏立时扭过头来,瞪大了眼睛。

    这一刻,什么萧雨滢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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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风雨来临

    最近徐灏的所作所为,要是按照后世的标准,完全属于京城八卦版的版面新闻,没可能不被沐家听闻。而随着徐灏当上了幼军侍卫,又有当rì风雪偶遇之事,近乎和沐凝雪之间的缘分划上了句号,这伴读自然而然的也就无疾而终了。

    徐灏与沐晟的交情很淡,半年来倒是和沐昂的关系还不错,可是没心没肺的沐昂肯定不把他当一回事,至于沐夫人总共见了两三面,最后一次还惹恼了人家。

    都这样了,沐家竟然还派人过来,徐灏想不出除了沐凝雪之外,谁会把自己放在心里?

    一个有了勋位的武职还有必要去读书嘛?有必要但无需做伴读了,这是个人就晓得答案,偏偏还有人惦记着自己的学业。这一刻徐灏心里盈满了温馨,以至于表姐萧雨滢自动沦为了路人甲。

    开心的徐灏这一宿睡的格外香甜,甚至清晨时还做起了连篇美梦,梦中携手佳人游山玩水,花前月下,说不尽的风流快活,突然闯出来一只咆哮着的吊睛白虎。

    第二天京城风云突变,没等兴冲冲的徐灏跑去沐家,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早朝时,正当朱元璋准备拜蓝玉为大将军北征漠北时,有御史当堂参了一本,细数近年来蓝玉骄横自满,义子庄奴仗势暴虐不法;侵占民田赶走御史,纵容士卒破关直入,鞭打边关守将,**前朝元妃,种种劣迹斑斑恣行不法,总之不可为帅。

    朱元璋对此非常不满,立时取消了仪式,原本再一次晋封梁国公的圣旨被就地销毁,又下旨把这些罪行都刻在蓝家的铁卷上,以为训诫。

    这还没完,又有都督佥事徐增寿参蓝玉居功自傲,专横跋扈,于军中擅自罢免和提拔武官,独断专行。

    东宫伴读,太常寺卿黄子澄参蓝玉数次不满被封太子太傅,不甘地位居于宋国公和颖国公之下,曾直言我不堪太师焉?当时气的朱元璋拂袖退朝。

    以往这些罪状都被告发过,蓝玉都受过帝王训斥,不想今rì又一次全都摆在了朝堂上,明眼人都清楚这是风暴来临时的讯号。

    徐灏急了,他万万没想到蓝玉案要这么快爆发,此时根本顾不上儿女私情,连声催促自家准备大聘所需一切,想抢在前头把婚事给cāo办了,又马上派人赶去军营让大伯和徐汶赶紧告假返家。

    可是刚刚送走家人,就收到来自府军前卫的加急军令,召所有侍卫于午时三刻到衙门里报道。

    徐灏没办法,只好动身去了京城,一进宫城内,就见平rì里安安静静的皇城里气氛紧张,无数侍卫挤满了大街小巷。

    心情忐忑的徐灏径自去了衙门里,很快就被派遣,跟着一位带刀官,总共二十多侍卫沿着御道到乾清宫前,来回巡逻。

    同僚皆板着脸一言不发,徐灏也只得捏着胯下的绣chūn刀沉默着走路,皇宫里气氛压抑,不时见到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冷着脸来来去去,谁也不知宫内宫外发生了什么,一个时辰后返回衙门里休息。

    在班房里歇息的时候,徐灏故意坐在带刀官身边,希望能听到什么讯息。那带刀官大概三十岁,话不多只是低着头喝着茶水。

    屋里的同伴徐灏虽然都不知姓名,不过一多半年轻人都在cāo场上一同训练过,此时没人计较什么坐次,都坐在长凳上想着心事。

    忽然打外头匆匆走进来一位五品官员,身后跟着两个锦衣卫,看了坐在两侧的侍卫们一眼,低头对着带刀官说道:“凉国公谋反,已被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亲自抓捕审问。圣上口谕,差幼军卫协助锦衣卫,查封凉国公府。”

    带刀官忙站起身来,问道:“要差遣幼军卫?下官担心出了差错有负陛下信任。”

    徐灏和同伴们纷纷随着站起来,就见那官员没回答,而是转而大声询问:“谁是徐灏?”

    徐灏心里咯噔一下,冷静的大声道:“禀告上官,是我。”

    “你是魏国公家的?”官员面无表情的又问了一句。

    “是。”徐灏心都揪了起来,手心冒汗。

    官员点点头,说道:“倒是一表人才,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圣恩,秉公办差,不徇私情。”

    徐灏立时眼前一黑,暗道一声完了,这是要我带头去查封自家府邸?做梦去吧,老子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徐灏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启禀大人,在下身为徐家子,绝不做有辱祖宗的事,我不会对自家人动手。”

    那官员顿时冷笑道:“凉国公蓝家是你自家人?”

    徐灏一怔,忙说道:“不是,在下指的是姓徐的亲人。”

    “那你废话什么,糊涂。”官员张嘴骂道,说完后扭过头来,“谁是曹chūn?”

    “禀大人,是下官。”徐灏对面的年轻人兴奋叫道。

    有认识曹chūn的知道他一样是勋贵子弟,看来又是和那徐灏一样,要被上官临走前勉励一番,只有徐灏闹了笑话,面上灿灿的。

    官员上下打量了下曹chūn,说道:“上前一步。”

    “是。”曹chūn挺胸昂头的往前踏了一步,没等站稳突然被冲出来的两位锦衣卫,动作麻利的按倒在地,官员厉声道:“你若敢反抗喊叫,杀无赦。”

    曹chūn都被吓傻了,不敢挣扎任由锦衣卫把他双手捆上,仰头吃惊的问道:“为何抓我?”

    官员依然面无表情,“本官不知,乃是奉了上命,反正你跟我们走吧,是福是祸还得等刑部审问了才会知。”

    一听是去刑部而不是去最恐怖的锦衣卫,一脸苦笑的曹chūn顿时松了口气,脚步沉重的跟着官员而去。

    带刀官深深的看了眼徐灏,缓缓坐下,吩咐道:“徐灏你去外面守着,任何军令都由你接着。”

    在侍卫们羡慕的目光下,徐灏迅速行了军礼,大步走到门外。

    徐灏站在门口,稍后就见到有很多侍卫被锦衣卫押着出来,失魂落魄的往刑部大牢的方向蹒跚而行,其他人不知为什么,徐灏却明白,这都是和蓝玉有关系的各家公侯沾亲带故的勋贵子弟,而蓝玉案绝不是朱元璋一时心血来cháo,而是筹划已久,这是要先发制人的把未来皇太孙朱允炆登机后的障碍,完完全全的铲除干净,不留一丝后患。

    不过短短的小半个时辰,整整十二支近卫多达几万人,被早有准备的锦衣卫肃清一空,气氛更紧张了。

    匆匆吃了顿饭,在府军前卫指挥使的率领下,三千多的侍卫把个凉国公府包围的水泄不通,队伍中的徐灏默默看着前几rì来吊唁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而当时是何等气派热闹,家家紧闭着大门,那些彩棚纸马等都被侍卫推倒践踏,供桌上的祭品散落各处,一副大难临头的凄惨景象。

    随着上百锦衣卫冲进府门,徐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就那么站在影壁前,他不想亲眼目睹接下来的场面。

    抄家自古以来就是官兵最喜欢干的事儿,何况这一次没有朝中大臣在场监督,更加可以肆无忌惮。这些如狼似虎的侍卫们一窝蜂似的朝里面狂奔,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占占便宜,仿佛是在代替帝王发泄着不满。

    很快偌大的凉国公府到处都是哭喊声传来,刚刚进门的指挥使大人带着一群官员走到徐灏身边时,皱眉道:“让兄弟们收敛些,蓝玉和妻儿的财产和细软皆要登记造册,不许任何人jiān污妇女。”

    就如此,侍卫们把个蓝玉家族抄个底掉,很多侍卫怀里袖子里甚至是靴子里都塞满了金银宝贝,也有些侍卫和徐灏一样,分文未取。

    其实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规矩,抢来的钱财都是要全都交出来的,朱元璋在位呢,小偷小摸可以,这么大规模的抢劫是绝对不许的。官员的意思是把截留下来的金银另外单独统计,然后禀报皇帝,作为事后的奖赏按照官位大小分赃下去。

    这一次是得了严令,整个蓝府不允许放走任何一个人,包括三族之内全都派人去了。哭声震天,所有男丁被五花大绑关在了一间房子里,其中蓝玉的直系亲属单独关在里间。

    女眷的待遇稍好一些,被赶进一座小院里,二月份天气依然很冷,数百妇女衣衫凌乱,瑟瑟发抖的挤满了整个院子,蓝玉和儿子们的妻妾们则哭泣无神的呆在屋里。

    徐灏所在的队伍被指派看守小院,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哭声还有那襁褓中婴儿不停的啼叫,徐灏不忍心,叫几个侍卫找些木材火炭和一些馒头大饼等食物送了进去。

    带刀官见状没说什么,而是叹了口气去了别处。几个侍卫一进去,所有女人都跪下来哀求,做母亲的甚至把头都给磕破了,血流满面,只求把自己的孩子送给侍卫抚养长大。

    谋逆罪是十恶不赦的,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算孩子得以不死,将来也会随着生母被贬为乐户奴籍,世世代代都无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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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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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明穿日子介绍:
徐灏生活在大明朝建国之初,这是一个令贪官苦不堪言,功勋富豪朝不保夕的时代。
各个位面皆有穿越前辈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平凡的徐灏准备过平凡的生活。
因为平凡中自有乐趣,自有真谛。平凡的明穿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明穿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