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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小钗     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     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中世纪

    没能入巷的胡老二直到临死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长刀从他的后背穿心而过,趴在了吓傻的儿媳妇身上,然后被徐灏一脚掀开。

    徐灏没有马上抽出长刀,因鲜血会溅出,任由手下驱散走打劫的百姓,没有抓捕一人。这场冲突中死去的人很少,强-暴等事都被及时制止了,作恶最欢的人都成了死尸,不分男女。

    一个衣衫不整的丫环跑过来扶起劫后余生的儿媳妇,可惜人已经成了寡妇。

    精神大振的杨希伯挣扎着叫道:“大人,这些暴民抢走了我的家产,求您帮老夫追讨回来,财物情愿献给教堂一半。”

    “我不稀罕。”徐灏干净利落的抽出刀,又把绣春刀扔给了沐云,走过来蹲了下去,“你还有别的请求嘛?”

    杨希伯眼中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嘶哑着说道:“请大人帮我杀了带头的恶人,尤其是杀了我儿子的凶手,杨家感恩不尽,愿做牛做马为大人驱策。”

    “我会看着办的。”

    话音未落,杨希伯突然瞪大了眼睛,喉咙一上一下的抽搐着。徐灏缓缓抽出插在他嘴巴里的匕首,杨希伯的老婆小妾不可置信的瞪着他,沐云见状举起了刀,要杀人灭口。

    徐灏说道:“不必了,杨希伯是咎由自取,我是替受害人伸张正义。人死了一了百了,不应该牵连家属,后事交给县衙处治。”

    杨氏大哭道:“我男人死了,家产也没了,今后可怎么过啊?你口口声声伸展正义,我家的正义谁来主持?”

    徐灏很无辜的道:“那关我屁事,我是杀人的将军,不是办案的官员,丢东西不归我管。”

    杨氏忽然站起来尖叫道:“那你干脆一并也杀了我吧,我不活了。”

    徐灏点头道:“来人送杨夫人上路。告诉官府此乃她自己要求的。”

    “我,我又不是真的要死。”杨氏哭丧着脸赶忙后退。

    这时候楼上的亲卫找到了杨家唯一骨血杨莺莺,徐灏很想把人给杀了,然后把无主的土地均分给穷苦人,想了想最终作罢,他可以对异族和该死之人痛下杀手,手中沾满血腥,但必须谨守着底线,人在做天在看。

    城堡里,埃森特神父感到很不满意。虽说仅仅到了东方帝国几个月,他坚信自己对明朝的官场已经十分熟悉,尽管方方面面都要比欧洲诸国先进很多,但老百姓一样最是惧怕官府。

    他不相信在这么热闹的传统节日里,作为一名来自英格兰金雀花王朝,征服过法兰西大半领土,受人尊敬的传教士,会被富有礼仪的百姓当做袭击目标。

    “明帝国这样不可思议强盛而富饶的国家,在最受重视的节日里。会体现出最文明的热情。”

    所以他决定自作主张,要带着玛格丽等女士前往上帝之城看一看,“伟大的国家伟大的国都,如果不能亲身游历一番。感受东方人的礼仪风俗,会是一生的遗憾。”

    玛格丽却记着主人的提醒,不经允许不要随便出门,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因为很多市民并不喜欢色目人。曾给欧洲带来震撼和杀戮的蒙古铁蹄,一样给中国带来过沉重灾难,加上肤色人种语言习俗的不同会带来的隔阂。需要时间去慢慢化解。

    她善意的提醒埃森特眼下不是出行的好机会,最好过些日子在出门。埃森特则耸了耸肩,笑道:“要是害怕不受欢迎,那么亲爱的小姐,我们最好的办法是留在家里。当然,我是说留在我们那遥远的故乡。现在我们充当了上帝的使者,上帝无处不在,不是吗?”

    他领着几个充满好奇和胆大的女士们要出门,被蒋涛和其收下拦住了,说奉了上面命令,不许女人走出去一步。

    两边僵持中,玛格丽决定不出去了,女士们无奈选择留下来,埃森特露出失望神色,只好带着几个教众坐了马车前往城市。

    半路上马车遭到了张氏二熊的伏击,所有夷人皆被杀死,五脏六腑被取出来,证明了夷人的心肝也是红色的,弃尸荒野。

    今日在京城的洪泉神父,头发已经全白了,打扮和举止非常古怪,穿了一件黑绸大褂,笑吟吟的看着法海和尚被差人带走,慢悠悠的要返回乡下,结果这一去永远也没回来。

    途经县衙门前的时候,洪泉惨死在了薛贵的刀下。当时的阿贵变得比任何人都要疯狂,像迷一样很是不可思议。

    这位老实巴交安分守己饱受老婆欺压,常常忘记自己姓什么的乡下农民,这一天,天性中的野蛮得到了充分的宣泄。

    起初他也许只想向妻子证明自己是个纯爷们,被动的跟在别人后面,被动了攀墙,被动的打人,却随着伤了人抢了钱之后,突然间变得肆无忌惮忘乎所以。

    两口子的身上,满满缠绕着从杨家抢来的珠宝,然而仅仅发了财显然还不能让薛贵满足,等远远看到洪泉走在路上,像死神一样的高举那把闪亮的大刀,出人意外的冲了出去,箭一样的跑到洪泉面前,二话不说,挥刀朝对方的脑袋上砍去。

    第一刀砍得太急促太慌乱,离洪泉的脑袋稍稍偏了一些,刀尖狠狠劈在县衙前的拴马桩上,顿时震得薛贵手脚发麻,大刀险些掉在地上。

    当时洪泉听到耳边的劲风,侧过脸来,想看清楚突然出现的是什么人,薛贵咬牙更用力的挥出了第二刀。这一刀正好砍在洪泉的后脑勺上。

    恰好被从杨家出来的徐灏给看见了,就见一个身材不高的消瘦汉子疯狂砍杀带着十字架的神父,手中的刀似乎被头骨卡住了,他狰狞着双手用力,大刀再一次举了起来,然后又是一刀,喷涌而出的鲜血,洒得县衙门前到处都是。

    很多人亲眼目睹了这血腥一幕,几个衙役都看呆了眼。好半天没缓过神来,随即怒斥着扑了上去,把薛贵死死按在地上。

    薛氏疯狂的上前要救丈夫,也被抓了起来,其他人见状四散奔逃,要保住抢来的财物。

    徐灏笑了,随着神父的身死,意味着夷人是魔鬼,上帝比佛祖还要法力高深的迷信不攻自破,就和佛道一样。仅仅是一个宗教而已。

    他当即下令附近的五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陆续进驻六里庄和附近的县城村镇,以防止暴乱进一步的扩大,往往一件小事就会激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旦完全失控,就会演变成地痞无赖和平民百姓打劫有钱人家的饕餮盛宴。

    可尽管士兵赶到弹压,一些平日里为富不仁的地主富户,仍然被百姓趁机发泄平时的私愤,情绪激动的群众被胆大的带头。呐喊着破门而入。

    所有人命和损失自然要算在公认的领袖李芳头上,哪怕他先一步的跑到县衙,反正眼下混乱的局势他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而且他的心腹手下在西门谨的带领下,竟完成了火烧城堡教堂和京城教堂的伟大壮举。

    张氏二熊是攻打城堡教堂的首领。杀了埃森特后,乘胜追击的他们举着火把高声叫喊,蒋涛带着兄弟们守在门口,一支支长枪对着门外。大家只好远远的呐喊助威。

    不等张德雄和西门谨商量如何才能冲进教堂,张义雄率领几个不怕死的汉子,决定冲一冲试试。兴许官兵不会对汉人下杀手。

    一点点的接近,果然蒋涛忽然下命不许开枪,张义雄暗道少爷说的不错,真的在这边有自己兄弟,精神一振挥舞着大刀往前冲去,不料响起了一阵稀稀落落的枪声,几个汉子哎呦哎呦的惨叫,身上都中了枪子,有的当场毙命,倒是张义雄幸运的只是大腿上挨了一枪,痛苦不堪的栽倒在地上。

    蒋涛怒道:“谁开的枪?那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奶奶的。”

    兄弟们尽皆无语,那大刀片子难道是摆设不成?这一幕都被几个有心人记录下来,火速传到了徐灏的桌上。

    刚刚赶回来的徐灏坐在城堡四楼的书房里,透过窗户能清晰看见灯火通明的外面。蒋涛的泄密令他松了口气,不是身边人就好。

    徐灏耐心等待着火烧教堂,吉安娜心惊胆颤的站在一边,他闲来无事翻开了百花送来的情报。

    上辈子对外国历史了解不多,这一辈子通过百花对时下欧洲方方面面的详细描述,令他感到欧洲历史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中国历史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兴许是历史演变的一致过程。

    现在的欧洲人普遍认为希腊就是神话传说,因为古希腊早已湮灭无存了,这和中国对三皇五帝的描述很相似。古罗马则相当于中国的夏商,都是强大统一的奴隶王朝,都是贵族辅助国王统治天下,凭借强大的军队征服四方。

    现如今的欧洲正处于黑暗的中世纪,徐灏怎么看怎么和周朝很相像,当然不同的是周朝是汉人组成,文化得到了完整继承,而随着罗马帝国的崩溃和蛮族入侵,罗马文化几乎被完全毁灭。

    相同的是日耳曼民族融合了罗马和基督教的残留文明,演变到了半封建的分封制,法国公鸡的祖宗和周朝一样采取封邑制度,把土地赐予手下的贵族,贵族赐给骑士,骑士批发给了农奴。

    小国林立封建领主到处都是,由此造成了几个世纪的混乱,不和春秋时期很像么?

    徐灏的猜想自然是主观上的猜测,但结论却能某种程度上印证了他的想法,中国文化最璀璨的时代毫无疑问乃是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的成就无可否认,连年战争对于思想文化和军事等方面因竞争的促进太大了。

    接下来的欧洲列强会开启文化复兴运动,科学思想呈现爆炸式的发展,如果把春秋战国时代推迟到了明朝?

    想到这儿徐灏哑然失笑,把胡思乱想抛到了脑后,那位横死异乡的埃森特确实是英国人,更确切的是英格兰人,英法百年战争进入了二十年的停战协定期间,所以他才跑到了威尼斯闲逛,出于对东方的憧憬和上帝的指示,不远万里跑来送死。

    徐灏最关心的黑死病已经大面积的爆发完了,横扫整个欧洲,百花写下了死亡人口不计其数,为此英法两国被迫停战十年。

    现在法国貌似占了上风,所以英国无奈再一次签了停战协定,只剩下了五个海港,圣女贞德似乎还未出生,百花不知道这位女神的事迹。也就是说,百年战争打到了一半时间。

    意大利一直不能统一,南方有自成一国的威尼斯等城市联邦,北方有罗马教皇统治下的教皇国,境内大体上保持着繁荣稳定,也沿袭了罗马帝国以来的文明,可谓是欧洲的文化摇篮,文艺复兴的起源地。

    如果派出一支万人的火枪队,毁灭了意大利,不知道能不能改写历史?比如意大利的哥白尼、伽利略,但丁、达芬奇、莎士比亚、米开朗基罗等一长串的哲学家、文学家、艺术家和科学家。

    时下威尼斯和米兰、佛罗伦萨的人口达到了十万,已经算是欧洲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了,放在明朝不过三四线城市。百花说巴黎的人口,因为驻军的需要有将近十八万军民。

    人口最多的城市是西西里岛的巴勒莫,以及南欧等温暖富庶的地区,远离战乱,居民应该超过了二十五万,可是阿拉伯人占到了很大比例,奥斯曼对这里有着很大的影响力,风俗习惯也更像是中东世界。

    西欧的中心地带日益向巴黎倾斜,因为教皇国就和任何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一样,刻板深沉没有生趣,远没有巴黎贵族对于奢侈的专研和挥霍,流传出来闻名后世的法兰西宫廷礼仪,以及能掩盖体臭的香水业。

    但是海峡对面的英格兰人却十分瞧不起邻居,底气是五十年来军事上的辉煌胜利,伦敦市民以他们的伦敦城为骄傲,认为它光芒四射,是整个欧洲的中心,尽管人口只有可怜的三万左右。

    百花的描述和徐灏知道的差不多,伦敦城内狭小肮脏,是一个臭气熏天,每天都会发生火灾的地方,大多数民居是木头房子,彼此紧挨着彼此,没有真正的街道,道路崎岖不平,遍布人的粪便和牲畜的排泄物。

    整个城市只有一条下水道系统,据说没有公厕,不分男女老幼随意在街上大小便,这方面远比不上欧洲大陆,起码罗马时期就出现了公厕。

    总的来说,徐灏认为现在的欧洲正处于黎明前的黑暗,国王的命令没什么约束力,封建领主像模拟游戏一样的努力经营着自己的领地,商人自发形成了商业习惯,以处理货币与货币的交换,债务与破产,契约等商业纠纷。

    有些城市处于最愚昧的奴隶制,比如北欧等一些地区,像部落多过像一个国家,有的则像威尼斯一样成为了商人共和国,许许多多的城市希望摆脱掉横征暴敛的教会或国王等封建领主,希望拥有自己的法律和法庭。

    大多数人是贵族的农奴,市民的传统则自是源自罗马帝国,徐灏暗暗感慨,混乱才能催生出次序。(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章 女仆

    今晚徐烨要睡在姑奶兼先生的书船,因为父亲不在家弟弟生病了。很担心弟弟的他喜欢这里,与父亲在一起虽然有趣,可他总是好些天不见人;母亲虽然温柔慈祥,但要照顾弟弟每天又是那么的忙碌。

    徐烨身边不缺少人陪伴,可松雪姐姐和松雨姐姐年纪比他大,将来是出去嫁人,不喜欢识字读书,更喜欢和上房的姐姐们呆在一起。

    最好的朋友是涟漪表姐和小叶子,不过长辈们老是拿她们开玩笑,说将来她们会是自己的媳妇,今年表姐不太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动辄发小脾气,母亲笑说她要长大了,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姑妈却说谢天谢地,我的涟漪可算要变成淑女了。

    而小叶子一向话不多,读书识字比自己还要认真刻苦,不管做什么事都会义无反顾的陪着自己,在连累小叶子挨了数次责罚后,徐烨学会了内疚。

    最近小叶子也和表姐一样变得怪怪的,时常走神,一个人一坐就是好半天,越发的不爱说话了,不知从哪天开始,晚上她要回去和干娘睡在一起。

    突然间徐烨感觉很寂寞,学校放假不能和同学们在一起,在家又是一个人,听说搬家后他就要入住单独的院子,虽说大户人家的少爷大多如此,但不能和父母朝夕相处,不开心。

    湖面结了一层冰,不厚可以禁得住女孩子玩耍,松雪等小丫头把捻线陀罗熟练的抛出去,在她们的手下滴溜溜地打转。

    这边府上的堂姐坐在船尾显摆她精致的小脚,徐烨撇了撇嘴,她母亲是来自扬州的小妾,执意要堂姐六岁起开始缠脚,起初堂姐疼得不得了,整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不知为何,最近忽然洋洋得意起来,每天都要嘲笑别人是大脚女人。

    如果被爹瞧见了,非得把你畸形的小脚给剁下去不可,有什么好看的?

    徐烨知道金陵时报每天都要抨击缠脚陋俗,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读书人竟为了一己之变-态贪念鼓吹妇人缠足,诚可谓祸人娱己也,长此以往正气何存?违背圣人礼法,祸害同胞骨肉。可谓是士林害群之马,当人人喊打,呼吁朝廷立法严厉禁止。为此坚持了三四年,隔几天就会把一些缠足之家的姓氏籍贯登出来,昭告世人。

    徐烨知道父亲就是幕后主使,他感到很骄傲,也痛恨发明出缠脚的坏人,为什么非要把脚给缠小呢。

    在灯火的照耀下,表姐脱下了尖尖的绣花鞋。把包得像粽子似的小脚翘起来,左右扭动着展示给大家看。一些从未见过的小丫头难免惊讶地瞪圆了眼眸,嘴巴一张一合,谁让如今缠脚的人越来越少。

    廊下一身五彩油亮羽毛的八哥儿懒洋洋的打着盹儿。有人打鸟笼子下经过时,八哥儿才会扭动着脑袋振作起来,用独特的声音叫道:“有客来,请进请进。”

    麝月阿姨的妹妹水晶姑姑做了姑奶的丫头。徐烨侧着头看着比麝月年纪小很多的水晶,听说她在家时常被后娘欺负,所以被接了进来。

    水晶姑姑的地位很特殊。像小姐多过丫鬟,她的差事之一就是照顾八哥儿。天热时每天皆要去捉蚂蚱等虫儿,她说八哥儿吃了活肉才会活泼,天冷时会把煮熟的蛋黄捣碎,伴在鸟食里。

    前天八哥儿学了句骂人的话,徐烨依稀记得是“小贱人”,气的水晶姑姑对八哥儿说道:“漱漱你的臭嘴!不学好。”

    八哥儿老老实实的把尖嘴探到小水罐里,一次次地饮水,却拒不漱口,又一次次的仰起脖子,把水咽了下去。水晶姑姑就斥责道:“你要不把骂人话忘记了,那你就不是好鸟。”当时逗得姑奶她们纷纷笑的前仰后合,徐烨不明白为什么发笑?

    干娘特意送来了一个纸盒,里面有几只乡下送来的小鸡,毛茸茸的小圆球非常可爱,啾而啾儿的叫着,在徐烨自己动手围成的小栅栏里滚来滚去。

    徐烨至今还记得有一次在厨房撞见厨娘一刀割断了大公鸡的脖子,公鸡使劲蹬着腿,努力扇着带血的翅膀。

    当时徐烨吓哭了,吃饭时不管干娘怎么哄他,他只是哭着摇头。为此干娘满面忧愁的对母亲说:“这孩子心软,长大了一准受人欺负。”

    徐烨记得爹爹却笑得很开心,说道:“这说明我儿子有同情心,怜悯弱小是男子汉的美德。战场上的人因恐惧才会无畏,因善良才会勇敢,因责任才会坚持,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是个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的人。”

    徐烨的眼睛不自觉的成了月牙形,又开始思念起父亲。他又想起父亲送自己坐在四个木头轱辘的马车里,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车辙里移动,云朵如大鸟张开了翅膀从头顶上掠过,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子,到了学校。

    掌管学校的人,徐烨管他叫大舅,是去年辞官要教书育人的张信。大舅身材高大,目光如炬,先把他领进了文庙,祭祀孔圣人的地方。

    那是一个能令人肃然起敬的庙宇,悠远的岁月如黑色的藤蔓悬挂在老槐树的枝头和大殿翘起的飞檐上随风飘荡。学生们在教室里唱歌,唱的是父亲最爱哼唱的“歌唱祖国”。

    母亲曾说这首歌不是任何曲牌和古曲,不知父亲打哪学到的,因父亲不承认是自己所作。曲子悠远简单,歌词通俗易懂,把大明诞生的壮丽画卷犹如浓墨重彩勾画的淋漓尽致,非常的好听。

    徐烨情不自禁的跟着唱道:“日月龙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当时父亲把他领到树下,说这是唐代的先祖栽种的槐树,树上悬挂着一块黑板,黑板上挂着大明地图。爹说它像一片美丽的海棠叶,希望你能用你的一生去守护它,就像你生下来的职责就是守护家族一样。

    大舅神采飞扬的讲诉大明立国的战绩,从高皇帝龙起凤阳开始滔滔不绝。徐烨却看见父亲望着地图发愣,又抚摸着他的头问道:“你是个男孩子吗?”

    徐烨努力的挺直腰杆,父亲说道:“好,长大了应该是一条好汉,中国需要好汉。”

    与此同时,徐灏故意放纵蒋涛把人们放了进去,男人们轻轻松松的闯进了庄园里,却忽然畏惧了。

    倒是女人们忘乎所以,她们以女人特有的尖叫大声喊着,冲进了埃森特的家,毫不手软的砸坏一切可以砸坏的东西,似乎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在卧室找到了宝贝,一位埃森特雇佣的年轻女仆,她们不顾一切的向她扑去,以女人打架时才会有的特殊方式,抓头发撕脸甚至用嘴去咬,就像一群饥饿的狗对付一块肉骨头一样。

    女仆发了疯似的尖叫,但她尖锐的声音,对失去理智的女人们是一种刺激,不但没有放弃攻击,反而更加凶狠的撕扯她的衣服,一种很像修道女穿的麻布长袍。

    转眼之间,就把女仆身上的衣服撕成了碎片,肚兜也被拽了下来,赤条条的年轻女仆皮肤滑嫩,像条鱼一样的滑了出去,撒腿往外奔跑。

    然而就在即将冲出大门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冲过一群黑压压的男人组成的人墙。尤其是男人们那满是**的目光,像利箭一样的射在她身上,停留在她丰满的躯体上。

    黑夜里,女人的身体似乎比火光更加明亮,年轻女仆本能的捂住自己的下身,绝望的转过身去,迎着那些叫喊着向她追过来的女人们跑去。

    女人们的追逐叫喊吸引了所有男人的注意力,津津有味的观看一群发了疯的娘们,追着一个同样发了疯的女人,到处跑来跑去,晃荡的胸脯和臀部,刺激的男人们兴趣高涨。

    有妇人咬牙切齿的喊道:“你们快来几个长几吧的,日死这个和夷人苟且的贱人。

    这让内心蠢蠢欲动的男人们不知所措,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走出去迎接挑战,人们嘻嘻哈哈袖手旁观,要看这群疯狂的女人究竟能干出什么事来。

    年轻的女仆跌倒在了地上,顿时叫着喊着的女人们紧跟着滚成一团,混乱了好一会儿,女仆又一次的挣脱出来。

    逃生的渴望大过了羞耻心,毅然朝着男人们的人墙冲过去,年轻**裸的身体仿佛刺眼的阳光,所有男人的目光皆追随着她,可一旦那美丽的躯体接近时,他们竟情不自禁的向两侧闪开。

    令人感到难以置信,年轻女仆的身体犹如一柄锋利尖刀,瞬间把男人组成的围墙切开了一道口子。

    眼看着城堡的大门近在眼前,突然一个男人宽厚的胸膛好似一堵坚硬的墙壁,挡住了女仆的去路。年轻女仆一头撞到了阻碍,左躲右闪试图能够绕过去,可是却发现自己和男人的胸口之间,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了,怎么也分不开。

    “你她娘的往哪跑?”嘶哑的声音响起,又恶狠狠的响起,“你为什么让夷人日你,为什么?”

    “我,我。”瞠目结舌的女仆不知该怎么回答,母亲把她卖给了埃森特神父,当晚就被占有了,此乃这个时代的悲哀,身为奴仆有拒绝的权利嘛?

    年轻女仆一阵颤栗,想转身往回跑,这时候才感到男人的一只手正按在她的后背上,另一只手举起了大刀,准备往下砍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 结束

    徐灏没有去阻止,或许出于对历史的憎恨,哪怕年轻女仆的际遇和这时代大多数通房丫头一样。问题是女仆在被主人用了后,沾沾自喜的一脸炫耀,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在城堡里,一个和夷人睡过觉的女人非常耀眼,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存在。徐灏还听说她本性水性杨花,从不拒绝其他男人的勾引,一支包银簪子或一碟点心,就能轻易和她发生一次关系。

    据说埃森特神父鼓励过她,公开宣称美丽的女士能吸引到其他男士,才会彰显魅力,而在这与外界明显不同的小环境里,女仆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白人女子对此也不以为意,反而津津乐道。

    对此徐灏并不感到意外,西方社会自古以来要么异常的保守,要么异常的开放。

    想在法兰西妻子没有情人,对一些贵族男人来说是很没有面子的一件事,当然埃森特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买来的奴仆和别的男人有了一腿,他也就能光明正大的去偷对方的女人了。

    是以徐灏对女仆的遭遇视而不见,抡起大刀的是张氏二熊中的老大张德雄,弟弟的受伤令他愤怒,正准备结束女仆的小命时,女人忽然猛地转身,随着蛇一样的滑动,搂着她的那只手,一下子接触到了饱满的胸部。

    张德雄顺势狠狠地抓了一下,分了心,女仆趁机摆脱掉了掌控,反方向的逃亡。可男人们的围墙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容易切开了,让开的同时,有意无意的伸出了狼爪,在女人身上尽情抚摸。

    张德雄像只追逐母狗的公狗那样追了过去,年轻女仆连续逃脱了几次,还是小鸡似的被抓住了。张德雄手中的大刀狠狠向下挥舞,没有砍在女人的身上。而是插在了地上。

    女人吓得几乎要晕过去,感到整个人飘浮在半空中,被张德雄拦腰抱了起来。

    刀柄重重顶在女人的腰上,疼得她哇哇大叫,同时她听见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日了她,草了她,让这个婊子尝尝汉人的滋味!”

    “那边有个轿子,去轿子里日她。”

    被抱在张德雄怀里的年轻女仆睁开眼睛,十分恐怖地发现无数男人举着火把,瞪着色迷迷的眼睛跟在她后面。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陡然停止了。在一种近乎庄严的气氛中,年轻女仆感到有一个男人加快步伐跑了上来,撩开一块门帘似的东西。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已经被张德雄重重地扔在了绿呢大轿里。门帘落了下来,大轿里一片黑暗。

    过了不多一会儿,张德雄骂骂咧咧的系着裤带,从轿子里走出来,无数双男人的眼睛似乎在询问他什么。

    张德雄翻了翻白眼,骂道:“有什么好瞪眼的。是他娘男人的,赶快进去,不日白不日。”

    油光满面的张德雄透着得意,似乎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英雄壮举。谁都能感觉到。

    “我草,真干了?”有人不敢想象却又非常羡慕,“不愧是张老大,敢动真格的。”

    “哼!”张德雄不屑一顾的冷笑。扬长而去,走出了很远回过头来,大声嚷道:“他娘的进去啊。一个个怂货!丢了六里庄的脸。”

    楼上的徐灏轻声吩咐道:“把这些上了女人的名字记下来,送到沐皙的水师,好生操练,用来打劫倭国和朝鲜,或送到辽东去探险,若再敢对汉人女子下手,阉割。”

    楼下有人掀开了帘布,用火把照了照,发现女人正缩在角落里颤抖。这一发现,打火把的那位,立刻用一种古怪的声调大声传出去,使得外面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激动了一会儿,便有人步张德雄的后尘,把手中燃烧着的火把交给别人,羞羞答答地钻进绿呢大轿,然后像张德雄一样,骂骂咧咧得意洋洋束着裤带走出来。

    接下来的场面更充满了戏剧性,大家都是羞羞答答不好意思地进去,得意洋洋嬉皮笑脸拎着裤子出来。

    刚开始那一阵,围着绿呢大轿的男人们,表现得还有些节制和不好意思,你推我让犹豫着不敢献丑,可是很快便撕破了脸皮,争先恐后地打起来,打得不可开交,最后不得不有人站出来维持秩序,让大家排着队,一个接一个有条不紊地慢慢来。

    问题是起先妇女们觉得有意思,渐渐琢磨不对劲了,叫骂着上前拉扯着自家的男人离开。

    这使得轿子里的女人没有死亡,事后干脆去做了一名流莺,一个男人满足不了,动辄邀请四五个男人一起。

    虔诚的教众被堵在了教堂里,人们开始在外面堆满了易燃物体,逐渐把大门给点着了,又将火把接二连三的往里面扔,在火焰的攻击下,教堂里的人终于失去了斗志。

    蒋涛领着自己的手下最先缴械投降,把火枪扔在了地上,举着手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紧接着是三三两两的教民,走在最后的是另一对神父夫妇俩,他们刚走出教堂,就被一拥而上手持凶器的老百姓,乱刀活活捅死。

    徐灏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决不允许西方人在他有生之年在中国传教,这或许是根深蒂固的狭隘思维作祟,传教士中抛开别有用心之人和狂热的信徒,善良之人还是很多的。

    而且传教士大多也是基础科学的传播者,但那是在数百年后的时期了,在西方人完成了血腥积累和征服,文明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认识到了人要具备良知。

    这个时期的教会,完全代表着贪婪、愚昧、专横、残忍、剥削。看一看美洲印第安人的下场,白人到底是什么德行也就一目了然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将会如实记录在报纸上,或许能让人们反思,开启民智的过程任重而道远。

    玛格丽和吉安娜胆战心惊的站在他身后,不敢相信温和的东方人狂暴起来竟然会这么残忍,一日时下到处杀戮打仗的欧洲。

    人们随心所欲的殴打教民,有一对年轻的夷人夫妇被包围,金发碧眼的妻子有着不亚于玛格丽的美丽。

    夫妻俩知道他们的末日已经来临,长时间彼此接吻,忽然丈夫抽出了匕首,对准妻子的心脏,毫不犹豫的插了进去,然后将渐渐软下来的尸体平放在地上。

    看着她曾经十分漂亮而现在却变得异常恐怖的面孔,丈夫露出想哭似乎又哭不出来的表情,喃喃自语这真是一个太糟糕的结局,把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胸口。

    徐灏吩咐道:“除了最有用的工匠,其他人包括玛格丽吉安娜。全部送回威尼斯,希望在她们的描述中,中国是一个邪恶帝国。”

    李冬和沐云露出尊敬之色,很明显通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少爷很喜欢二位异国美女,另类的绝色谁不喜欢呢?若放在秦淮河上,没准会立刻轰动天下。

    但是少爷却毫不犹豫的放弃,至始至终没有破了她们的处子之身,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主人才值得追随,虽然有些小题大做了。

    徐灏也知道不用担心安全,朱元璋就霸占了劲敌的女眷,也没见出过什么危险,他就是不想收下这份礼物而已。

    再没有多看二女一眼,任由她们低着头走了,徐灏心说你们回到故乡才是真的好,不是吗?

    由于教堂是用青砖砌成的,当熊熊燃烧的东西很快燃烧殆尽之后,教堂的轮廓和框架竟然完好无损,木头结构的部分还在继续冒着青烟。

    徐灏在亲卫的簇拥下,大步走向教堂,沿着还有些发烫的石板走进去,背后传出一排枪声,蒋涛和二十名士兵以玩忽职守的罪名被集体处决。

    下达的命令是保护教堂,尽管没有派出增援部队,那也不是可以放弃职责的借口,作为军人,哪怕是要他们保护罪犯,何况还是没有犯下任何罪的夷人。

    东方已经开始显露出了鱼肚白,当红红的太阳跳离了地平面,出现在东方天幕上的时候,筋疲力尽的百姓打着哈欠,人人变得无精打采,激动人心的狂欢已经结束,等待他们的结局亦不会太美妙。

    徐灏凝视着年轻夫妻双双剥光了衣服,用绳子挂在塔楼上示众,一个小的石膏做成的十字架,插在妻子的下身里,好像对徐灏正发出无声的嘲笑。

    “放下来厚葬。”徐灏低着头对尸体进行默哀,犹如落了泪的鳄鱼,这一幕将在未来的大航海时代,千千万万的西方人也会如此伪善,也或许千千万万的汉人也会如故。

    轰轰烈烈的一天完结了,李芳领着西门谨漠然的走在京城,附近的教堂发出一股浓烈的烟火味,他决定四处走一走,放松昨晚因紧张而麻木的神经。

    清晨的金陵表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李芳第一次意识到他似乎已经成了这条街的主人,所有见到他的人,无一不立刻表现的恭恭敬敬,甚至街上的野狗,远远看见了李大少,也极通人性的摇着尾巴讨好卖乖。

    冬日的鸽子在空中飞翔。(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二章 戴的冤枉

    站在街口的李芳茫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干,鼓动了这么多人,成功的烧了教堂杀了夷人,无疑令他的领袖地位牢不可破。

    那么接下来呢?是否组成一个帮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比如霸占码头市场鱼肉百姓,或去打败各路好汉,称霸金陵乃至整个江南,做一位一呼百应的地下王者。

    想归想做归做,貌似李芳没有这么大的雄伟理想,他之所以仇恨夷人,自然是因为祖父受到胡惟庸的牵连,胡惟庸的罪名之一是勾结倭人意图造反。

    胡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仇恨对象就剩下了倭人了,倭人在金陵并不多见,更多的是打扮成倭人强买强卖的小贩。于是乎,李大少转而仇恨一切外国人。

    这一次完全是心血来潮,没想到轻轻松松的就成功了。李芳忽然发现手下越来越少,身边不剩几个人了,大出风头的农民正在纷纷往家里回溜,地痞无赖也正在遭受官府的清剿。

    原定的汇合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张氏二熊和胡老二等骨干都没赶来,甚至连报信的人都没有,受人敬仰的激动情绪过后,代替的无疑是害怕朝廷追究的后怕。

    时间一点一滴的消失,深深的失望像飓风似的向李芳席卷过去,他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身心疲惫,现在最需要的是找到一张床,痛痛快快地睡上一大觉。

    浑身轻松的西门谨随着李芳往茶馆走去,路边有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兴致勃勃的向李芳媚笑道:“李爷到我家里睡一觉吧,准保您一上床,用不了多久,就跟死过去一样。”

    李芳有些心动,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随便和娼妓睡觉,因为他是道上说一不二的大人物,岂能和人尽可夫的妓女混迹一处?

    当男人的**被挑起后。他几乎立刻想起了一位女人,他果断拒绝了对方的好意,领着三五个手下继续往前走。

    不想那妇人用力推开想跟着她回家的男人,怒道:“你他娘的找别的女人去,老娘我又不是婊子,是谁想来就来的?”

    她的话引起了男人们的哄笑,一个手下笑着道:“李爷,红娘子今日正经起来了,这**如今能看中的只有你了。”

    李芳迷惑不解,西门谨见状解释道:“红娘子是好人家的闺女。十五六岁父母死了,她就和咱们称兄道弟混口饭吃,这一次也是冲在前面。少爷拒绝她是对的,兄弟们但凡她看得上眼的,都做过入幕之宾。”

    “哦!”李芳恍然,原来是女混混呀,也就是俗称的侠女。

    在古时类似红娘子这种女人,要么极为开放豪爽,所谓来者不拒广结善缘;要么走冷若冰霜的圣女路线。人人垂涎一味的吊着男人的胃口,苟且也是偷偷摸摸不被声张。

    侠女们不事生产以替人排忧解难为生,因女人先天性的优势,会令人放下戒备。混得好的话,吃穿是不愁的。一旦榜上了大侠即地头蛇大佬,在江湖上就可以以老板娘自称,如果敢打敢拼勇猛善战。自己当瓢把子也很容易,很多黑道上的狠角色就是女人,打架杀人比男人要干脆利落多了。

    可惜李芳向来对此种女人不感兴趣。毕竟他是养尊处优的贵族,不太愿招惹泼辣货。

    到了四海茶馆,张氏兄弟等依然没有音信,茶馆的门板刚刚卸掉,炉子尚未点着,李裕见是李芳到了,连忙招呼道:“少爷,您这么早就来了?”

    李芳没理会他,大步走进茶馆,目光往柜台上张望,李裕的媳妇没有坐在那,捡了一张最近的桌子坐了下来,眼睛看着天,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李裕一瘸一拐的走过去,说道:“少爷有什么吩咐?还是想吃点什么?小的给您买去。”

    西门谨等手下纷纷找凳子坐下,李芳眼睛继续望着天,手指在桌子上一个劲地敲着,突然严肃的问道:“你媳妇呢?”

    “还在炕上睡着呢。”李裕陪着笑脸,吃不透李芳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芳淡淡的道:“把她叫出来,老子要借你家的床睡一觉。”

    李裕不敢拒绝,经过昨天一事,少爷的大名如日中天,敢在天子脚下纠集人马火烧夷人,称得上的胆大包天骇人听闻了,也就是公主长子的身份,随便换个人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忐忑不安的去叫醒媳妇,不明白为何要借他的床睡觉?公主府不比自家强上数百倍?或许是不敢回家吧。

    李裕的媳妇匆匆穿了衣服,胡乱抹了几下脂粉走出来,似乎预感到李芳今天找她会有什么事,犹犹豫豫的不敢进屋。

    李芳猛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走过去,问道:“你就是李裕的老婆?”

    问话摆明了多余,他来茶馆最少一百次了,与媳妇面对面也不下数十次,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仍然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问话。

    李裕媳妇似乎愣住了,吃惊的望着对方,乖乖的点了点头。李芳对李裕喝道:“你媳妇竟然去了教堂,你知道不知道?”

    李裕刚要为媳妇辩解,李芳又说道:“我先睡一觉,待老子醒了,再和你算账。”

    说完,他大步朝卧室走去,把鞋子一脱上了炕。李裕慌忙跟了进去,刚要张开,李芳不悦的道:“你给老子滚出去,有什么话,叫你媳妇进来对我说。”

    李裕结结巴巴的赖着不肯走,李芳随便拿起一件东西,朝他砸了过去。李裕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外面,朝着西门谨要他帮着求情,西门谨冷笑道:“你说什么也没用,要求请,叫你媳妇自己进去求。”

    李裕早就知道李芳的阴狠性情,因媳妇偷着去了教堂,不亚于当众扇了他一耳光,这一次大概是打算清理门户,那自己的茶馆也就完了。

    见他还不识相的要去卧室求情,李家一个下人笑着吓唬道:“老李,少爷睡觉的时候。你这不是想进去找死吗?”

    “这,那怎么办?”李裕六神无主。

    下人笑着道:“谁让你媳妇不知好歹,明知少爷要对付夷人,却要去教堂。”

    “她,她不就是因为好奇嘛?”李裕一声长叹,当即责备妻子不好好在家待着,非要去教堂一探究竟,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李裕越说越来劲,一味的埋怨妻子,他媳妇一赌气。红着脸自己跑到了卧室,想要和李芳解释清楚。而李芳好像知道她准会来似的,一下子从炕上翻身而起,恶狠狠的问道:“你他娘的真去了教堂。”

    媳妇不说话,好看的眼眸直直勾勾的看着他。

    李芳脾气显得格外的暴躁,兀自怒道:“我说了谁都不许和夷人有牵扯,你怎么能去呢?”

    “我去都去了,又怎么样?”媳妇冷着脸回答。

    李芳大怒,见她脸蛋红的满是春意。目光丝毫不让的盯着自己,一把抓住了她衣襟,随手就是一记耳光。李裕在外面听到里面打起来了,赶忙一瘸一拐的想要进去。却被西门谨追上拉了回去。

    大家伙一起侧耳倾听,就听李芳愤怒的道:“你以为老子舍不得打你?”话音刚落,又是两记耳光,接着又是两下。声音清脆响亮,闹得李裕叫苦不迭,但他不知道最后两记耳光。已经是他媳妇在打李大少了。

    拥有一位让许多男人都垂涎三尺的漂亮媳妇,一直是李裕的骄傲,而他媳妇当年是临安长公主的贴身丫头,两家长辈在世时订了娃娃亲,临安公主实现了她的承诺,把丫鬟嫁给了李裕,并且出钱帮李裕开了个茶馆。

    可李裕不知道少爷对他媳妇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感情,爱恨交织,那是被初恋之人背叛的耻辱感,也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永远说不出口的那种。

    媳妇仅仅做了一年丫鬟,就被公主送回了家,原因不问可知,察觉到了长子的异样,要把人给分开。却万万没有想到,从此种下了李芳自暴自弃的念头,纵情酒色不可自拔,要知道他当时仅仅十二岁呀,媳妇比他大了六岁。

    偏激的性格必然有导致偏激的环境,幼年时整个家族被杀,这对当时已经懂事的李芳刺激太大了,然后一下子落魄到了一定的程度,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养成了他恨天恨地的性格。

    所以李芳最是在乎属于他的东西失去,但他本性又很懦弱,当年被徐灏和朱巧巧逮到他和耿氏偷情,老老实实的俯首认错,因为耿氏不属于他。

    这些年耿耿于怀家宅被徐家霸占,母亲把丫鬟打发出去,他想当然的会认为属于他的东西没了,从此牢记在心。

    城外因为士兵的到来而变得鸡飞狗跳,徐灏从来没有妄想控制军队,自然更没有把三大注意八项纪律灌输进去,顶多对配备了火器的卫所严格管理,让军人读书识字,教导为何要忠君爱国,为何要保卫国家诸如此类的爱国主义教育。

    说有用确实很有用,起码很多大字不识的农民懂得了很多道理,说没用那一点用也没有,越是令行禁止勇猛善战的军队,往往就越是一群野兽。

    当全副武装的士兵们进了村镇,开始对乱民进行搜铺,即使徐灏严令与百姓秋毫无犯,但对非他门下出身的将领而言,阳奉阴违不在话下,何况徐灏已经不是左都督了。

    士兵们专挑那些富裕的人家,吆五喝六的冲进去,翻箱倒柜的瞎折腾,然后顺手牵羊大发横财。好在徐灏的威名不是摆设,还算是点到为止,也已然令老百姓们怨声载道。

    六里庄是重灾区,不但财物被抢夺,不少参与了抢劫的大姑娘小媳妇,成为了士兵们惩罚的对象,憋在军营里的男人就是牲口,充满着和异**配的强烈渴望。

    很快,三五成群的士兵们开始集体对女人们下手,甚至连牙都没了的白发老太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也不放过,好在徐淞及时被调派过来,对着军官们大发雷霆,下令立刻恢复次序。

    恢复秩序的第二天,七八个不知死活还敢违抗命令强-奸妇女的大兵,被拉到了县衙门口当众砍掉了脑袋,然后三四个受了侮辱的妇女悬梁自尽。

    城内也是一样,不过士兵们要显得文明许多,只针对参与抢劫的人家下手,妇女如果坚决抵抗也不敢硬来,顶多占占便宜就走了。其中被揭发的红娘子神色坦然,没有拒绝,任凭四个军官心满意足的走了后,提上裤子系上腰带,跑去找带兵的指挥使告状。

    五十岁的指挥使替她出了气,也因为红娘子大无畏的告状,金陵的灾难还未开始便结束了。红娘子的传奇没有结束,年过花甲的指挥使大人,陷入到了突如其来的爱情中不能自拨。

    他有失体统的将红娘子扣押在兵营里,一门心思要纳她为妾,据说指挥使大人被迷得神魂颠倒如痴如醉,有人亲眼目睹大人在红娘子的房间里下跪,每天都任凭女人呼来喝去却甘之如饴。

    问题是临了,红娘子扬眉吐气的离开了军营,指挥使大人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一次次腆着脸上门,又一次次被红娘子毫不客气的拒之门外。

    从此红娘子在道上的名声大亮,整个京畿再无人敢小瞧她,渐渐演变成了传奇,被尊为神奇的红娘女侠。

    朝廷对此事的反应慢了不止一拍,突然有一天,皇帝下旨缉拿首犯李芳。不如此无法平息民愤。

    李芳很聪明的提前藏了起来,他清楚死是死不了,圈禁个三五年而已,倒霉的话或许是一二十年,再倒霉点要是没人提醒帝王,一辈子就成宅男了。

    他竟然选择李裕的家作为藏身之处,由此强烈的妒忌一天天的煎熬着李裕的心,欺人太甚的李大少不仅睡在了他的炕上,连带着把他的漂亮媳妇一并给睡了。

    不止一次李裕想用菜刀砍死少爷,不止一次想去官府告密,甚至不止一次想着干脆一把大火,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算了。

    可软弱无能的李裕深知自己不能这么干,根本没有家破人亡的胆量,再说李芳是他前家主的后人,背弃少主的名声他担不起,除了忍气吞声还是得忍气吞声,问题是媳妇被睡也就认了,最倒霉的是还得担着窝藏钦犯的天大罪名。

    四海茶馆是锦衣卫光顾的重点对象,没事就来骚扰一番,李芳就藏在小阁楼上,小小的阁楼里堆满了杂物,小的让人连头都抬不起来,到处都散发着浓重的霉味,老鼠吱吱的叫个不停。

    李芳对此毫不在乎,每当锦衣卫在茶馆里吃吃喝喝的时候,他时常探出头去朝着他们招手,显然清楚母亲一定会找帝王和徐灏请求,所以捉拿他不过是做做样子。

    李裕不清楚此节,每每苦苦哀求李大少乖乖藏起来别动弹,不得不把妻子献上去,只求对方发泄完后能老实些。

    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小智慧,与其给李大少一个人反复玩弄,总比被来来去去的锦衣卫们轮番吃豆腐强些。每当这时候,媳妇就会半推半就的满脸幽怨,好像一切过错都是丈夫的,李裕则只能报以苦笑了。

    这顶帽子戴的当真冤枉!(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三章 数不清

    全家人都在千寿堂,钟可姑精心打扮一番也要赶过去,不想待月匆匆走过来,说汾大爷来了。

    钟可姑当下又惊又喜,连续多日对方没有动静,还以为被骗了十两银子,忙叫待月把人给领进来。

    “都谁在屋里?”进来的徐汾低声问道。

    “没外人,止我的两个丫头。”隔着窗户的钟可姑盯着他,“怎么拖了这些天,事情可办了?”

    “办妥了。还不是最近城内到处搜铺犯人,我怕被查出来此种犯禁的勾当,故此没敢出门。”鬼头鬼脑的徐汾从怀中掏出个小木头人来,约有七八寸长,要待月递给钟氏。

    待月忍不住说道:“这是小孩子玩耍的东西,拿来何用?”

    徐汾冷笑道:“你哪里晓得厉害?”

    接在手里的钟可姑低头仔细看去,木人儿五官四体俱备,雕刻得栩栩如生,背上写了一行红字,眼目上罩着一块青纱,胸口贴着一张膏药,问道:“这是怎么个作用?”

    徐汾低语道:“木头人就是老五,身上的红字是用朱笔写的生辰八字,眼上罩青纱,着老五目光不明,看不出谁丑谁俊;胸前一张膏药,着他心里糊涂,便可弃新想旧。嫂子你在没人的时候,将木人塞在枕头里,用针线缝好,每晚枕在自己头下,到临睡时叫老五的名讳三声,说:徐海,你还不来么?如此最晚不超过三个月,定有灵验,若还是不应的话。”

    说着,他又从袖子里取出膏药三张,递给了待月,“可将枕头再行拆开,在木人心上再加一张,大概用不着贴第三张。保管老五早晚不离开这间房了。此事关系甚大,不消说有作祟内宅之嫌,若被老三知道那就全完了。嫂子,您千万一定要看好了枕头,宁可白天锁头在柜子里,睡觉时取出来为妥。”

    惊喜的钟可姑赶忙郑重点头,此种事自然是见不得人的,别说给三哥得知,就是给任何人知道那也麻烦大了。

    徐汾转而笑道:“事成之后别忘了我的百两银子,祝嫂子不但夫妻和美。连不好的运气一并治过来。好了,我不好久留,走了。”

    送走徐汾,把木头人藏好了,精神大振的钟可姑重新描了描眉,留下待月在屋里,带着其她人去了千寿堂。

    屋子里全家人济济一堂,都在听徐江和徐湖讲诉科举时亲身经历的趣闻。

    徐灏面带微笑,第一天还是他亲自送弟弟过去。对于残酷的科举,后世的高考相比之下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当然辛苦是相同的。

    举人要提着用柳条编织的“考篮”,考蓝上下都有空隙。如此可以让官员对篮子里的东西一览无遗。那一天天还未亮,徐灏仗着身份送弟弟们走到考官面前,官员脸上堆满笑容,却也没给什么面子。将考篮翻弄的乱七八糟,搜查文房四宝的时候,甚至不放过一个小小的铜头笔帽。

    家里备了举子都喜欢用的葱油饼。好吃耐存有油水,那官员把鼻子凑在油纸上闻了又闻,打开仔细翻了翻,这才拖长声音发出了唱歌般的咏叹:“放行!”

    这时徐湖绘声绘色的道:“我前面有个屡试不第的家伙,查看考篮时好家伙,他筛糠似的浑身发抖,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大人们当即把他从头到脚的扫了一遍,发现他把手捂在罩衫的布扣梁上,就让他自己解开了扣子,掀开了他的长衫,用雪亮的马灯在身子和衣服上照来照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夹带。

    另一个大人戴着老花镜,瞧见他身穿的白绫小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斑点,脱口叫道:‘虱子!’你们猜怎么着?那举子马上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大人赶忙把头凑过去,原来全是米粒大的小字。大人们也是极风趣的,将考篮往外一扔,高声说道:‘不准虱子入场’”

    全家人哄堂大笑,徐江笑嘻嘻的道:“不亲身经历真是不知考场的吓人,钟楼上响起了五更钟声,贡院大门洞开,两排彩旗簇拥着三位监考官庄严走来,大人们仰面朝天,拱手拜道:‘请各地的城隍老爷登场。’

    当时我都看傻了,后来才知道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城隍老爷们都来了。有两个举红黑二色牙旗的校尉跳出来,举红旗的吼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统统要报!’举黑骑的接腔喊道:‘冤魂厉鬼们听着,报仇雪恨的时刻到了!有冤的伸冤,有仇的报仇,都上考场清帐去吧!’

    狼牙旗当空翻卷,若隐若现的冤魂鬼影如妖妖娆娆的蓝烟儿溜了进来,哎呦我都快被吓死了,当时监考官大声宣告。“应试举子进场”,有人早已面无人色,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了。”

    听到这里,大家伙不由得面面相觑,久住京城,春闱秋闱哪有这般邪性?

    老太君皱眉道:“你这孩子又胡说八道了,贡院是天底下最神圣的地方,哪能有什么鬼祟之事?”

    “就是。”沐青霜不满的道:“你又来吓唬我们。”

    “我说的是真的,谁哄你们了?不信问问三哥。”徐江神气非凡。

    大家伙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的朝徐灏看来,徐灏放下茶盏,失笑道:“虽不是金陵贡院发生,可地方确有其事,所以老六也不算信口开河。而京城贡院也会烧香拜神,装神弄鬼一番,给本就紧张的举子们心头再添一把火,如此有些做过亏心事之人往往受不了压力,崩溃之余有的不免自曝其丑。”

    “原来如此。”大家伙纷纷点头。

    徐湖接口道:“当时我不知六哥在哪,我在那一长溜鸽子笼般的号房找到了自己的号房。三尺宽六尺长的狭小木屋,空气浑浊,屋里架起了一块木板,可坐可写,抽下木板,可作寝床。

    正当孩儿对题沉吟之际,隔壁来自禹州的举子忽然叫道:‘城隍老爷呀。饶了我吧,我招供,我招供。’我们都受到惊扰朝那边望去,考官走过去见他边哭边写,上面历数他逼死佃户,诬告恩师等多条罪状。我看见他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脑袋往木柱上猛撞,一个劲的嚎啕大哭,可见举头三尺有神明。”

    “后来呢?”大家伙追问下文。

    徐江笑道:“还能怎么办,贡院大门紧闭着。考试期间不准开锁,用一根两丈多高的吊杆,把他绑在上面打了个忽悠,从墙头吊出墙外面去了,等待他的是国法惩处。”

    科举期间什么光怪陆离不可思议的事皆能发生,还有举子赤脚跳出了号房,叫道:“嫂子啊,你饶了我吧。”忽作女儿态,出女儿声。凄然长叹:“天哪,奴好苦哇!”模仿着女旦的身段动作,边舞动边唱道:“李二爷呀,你蛇蝎心肠。仗势霸占俺女儿身,我含羞忍辱梁上挂,七尺白绫锁冤魂啊!”

    其他生员忙纷纷说道:“嫂子,你暂且回去。待我们出了考场,一定替你写状子告什么李二爷。”

    等考官过来摸清楚情况,说道:“他就是嫂子要他抵命的李二爷。”

    反正类似之事很多。有的非常荒诞可笑,毕竟是能改变一生命运的关键时刻,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一旦心理失衡,闹出什么都不意外。

    这时候四喜满脸喜色的进来禀道:“回老祖宗,太太奶奶,我家朱顺回来了。”

    徐灏看了眼笑而不语的朱巧巧,非常欣喜的站了起来,说道:“快让他进来,炎儿呢?”

    四喜说道:“说是还得过几天。”

    原来徐灏去辽东的时候,命二管家朱顺和侄儿徐焱带人北上黑龙江,也就是北大荒勘察当地情况,当时从女真村子里救出许多几辈子沦为农奴的汉人朝鲜人等。

    徐灏没有接这些人回来的打算,而是就地收编为徐家的佃户,不然不好管理,让适应了当地气候环境的本地人继续耕作,当然身份已经天壤之别了,从一无所有的奴隶成为徐家的佃户,比之寻常百姓更加体面,无需上缴赋税,只需把粮食卖给徐家即可。

    辽东必须持续迁徙汉人开荒定居,而吉林黑龙江以北的恶劣环境在古时不难想象,气温要比后世低了太多度,常年大雪封山冷得吓死人,但人能够生存下去,但要让关内汉人义无反顾的往北,难度确实太大。

    所以站在徐灏的角度,虽同情他们的遭遇却也不能放人回乡,再说大多人本就是世代居住在辽东的所谓辽人。

    风尘仆仆的朱顺走了进来,身穿蓝绒翻毛皮袍,脸上晒得黑紫,见礼后说道:“从北地走到大连,走了足足五十多天,偏又赶上了两场大雪,大车走不了,倒是坐了海船后一路顺风顺水,不费力就回到了金陵。”

    说完对着徐灏说道:“回三爷,幸不辱命,开了三万多响的土地,今年没了女真人,猎户踊跃到山里采药打猎,其他本地小族也派人前来归顺,各种收成卖到咱家的商铺,得银一万六千两,八千两银分了下去,其余八千两起解进京。

    此外还有老虎、狗熊、狼狐、大鹿、獐子、狍子、汤羊等各色皮毛八百余张,人参鹿茸几口袋,粮米都在后头,炎少爷再过三天可以赶到。”

    徐庆堂动容道:“不是说了不必送回京么?千里迢迢太辛苦了,卖了银子就留给庄子自用,那地方太不容易。”

    朱顺笑道:“此乃大家伙的心愿,如今整个辽东以北谁不对三爷感恩戴德?不送来不行呀!这还是我走得早,只带了附近两个庄子的孝敬,听说随后赶去的庄头们气的直骂娘,要不然银子会堆成了山。”

    大太太王氏和刘氏急忙问道:“哎呦,这到底开了多少个庄园?”

    朱顺神秘一笑:“多了,小的也数不清。”(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四章 回乡

    随后朱顺将东西的单子呈上,徐灏转手就递给了妻子,一点都不关心钱粮和上面写着的东西。

    大力拍了拍朱顺的肩膀,徐灏沉声道:“做得好,今年你得了最大功劳,往后每年的收成奖你一成,不出五年,我就要你家趁百万贯。”

    相比妻子和其他人的惊喜羡慕,朱顺太清楚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少爷的意思是自己最少还要北方呆上三年整,辽北随时都会遭遇不测,环境也太过恶劣,没有十二万分吃苦耐劳的准备,一准去了三天就会哭着跑回来。

    不过朱顺想都没想的点头同意,富贵险中求,受到少爷器重才是最重要的。

    徐灏大感欣慰,这就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永远嫌少,别看李冬沐云他们几个有胆有识,但没人能够像朱顺这样去应对寒冷危险的北方,背后付出多少心血,唯有他自己才清楚。

    朱巧巧露出一丝微笑,朱顺能这么顺利自然和她的大力支持分不开,如果不是点了朱顺,她又不帮忙的话,怕是累死也出不了成绩。

    看似徐家顷刻间土地人口增加了无数,实则最大的受益人还是朱巧巧,那里可是她的一亩三分地。

    徐灏也没打算把辽东留给徐烨或徐煜等儿子继承,是以明知她的小算盘也不去说破,儿孙自有儿孙福,惦记这些事很没有必要。

    徐庆堂叹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朱顺你好生干,将来老夫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四喜顿时喜得心花怒放,丈夫不在身边的幽怨一扫而空。家人们则羡慕嫉妒恨,二管家继续辛苦三年,不但钱有了官也有了,为啥当时自家男人怎么就不站出去呢?

    当下徐灏拉着朱顺给他接风洗尘,徐淞徐海跟了过去。这边全家人看着送来的一笼笼的白鹤、锦鸡、珍珠鸡等叫上来名字和叫不上来的活物。指指点点说说笑笑。

    长房和三房也很开心,按规矩都有一份,朱巧巧王玄清等妯娌还得忙着把礼物挨个亲戚家送去一些。

    王氏心里暗叹,为何老三总能赚到钱呢?也没见他怎么经营,银子便源源不绝的来家了,而自己的儿子为何只会花钱,唉!

    一时间满地的活物,那气味熏得人直扇鼻子,老太君笑骂道:“好啦好啦,就别送进来献宝。留些干净的给孩子们玩就是了,快把窗户打开,这个味呀。”

    徐烨和一岁大的徐煜瞪大了眼睛,叫着要在稻香居筑起个鹿棚,要养二十头梅花鹿和八对狍子,此外还有黑兔白兔等小动物。

    徐煜喜欢毛茸茸竖着耳朵的辽东小兔子,放在竹笼子里养着,他要玩,奶妈和丫头们便放出来。然后在院子里四处乱跑,有时撵到了山洞里不出来,徐煜哭着一定要它,累得晴雯麝月和五春丫头她们费劲法子才把兔子捉住。

    可捉到了白的。又跑掉了黑的,不禁都埋怨朱顺,“什么不好送,单送这些小崽子叫人爬进爬出的。一天不得消停。”

    沐凝雪听了,也觉得好笑,徐灏知道了哈哈大笑。说挺好的,能让你们成天锻炼身体,得感谢人家朱顺。

    北风多于南风的冬季,一艘五丈多长的木船沿着新修的运河逆流而上,摇橹的船夫一路吆喝着,到了萧家村附近,跳下一个年轻人。

    他手搭凉棚,望着村口那颗千年老桑树,眼里顿时一亮,又望着连绵的房舍,叫道:“到了,我总算回来了。”

    好似个疯子似的跑过去,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大树,犹如离乡多年的游子拥抱离散多年的母亲,又如抚摸阔别多年的情人,哽咽着喃喃道:“我可算回来了。”

    村里有人迎上去,问道:“相公,你是谁?”

    胡子拉碴脸色黑黑的青年露齿一笑,“不认识我了?”

    “不认得。”村里人摇头,心说这野人哪来的?倒是穿着不凡,不是个不三不四的坏人。

    青年憨憨的笑道:“我是徐家的徐焱呀!小时候我还偷过你家的鸡呢。”

    “啊。您是徐少爷?”村里人有些傻眼,印象中徐家少爷细皮嫩肉,长得像个闺女,咋变成了这副模样?

    坐在墙下奶孩子的年轻媳妇,抬起头喜滋滋的说道:“这是打外头远道回来?”

    徐焱鸡啄米一样的连连点头,这一段经历对他来说无疑做了一场恶梦,“我刚从辽东回来,真是一别经年有如隔世。”

    那媳妇向村里喊道:“快来看啊,徐家的炎少爷回来认亲啦!”

    忽然又从船上跳下来个后生,跌跌撞撞的走到桑树下扑通一下跪倒,大哭道:“不孝后人回来了,回来了。”

    纷纷赶出来的萧家村人都愣住了,徐焱叹着解释道:“他就是老叶家二祖爷的后人,当年全家逃到了辽东避乱,先被朝鲜人捉了去,又被女真人掠去。”

    媳妇震惊的指着他问道:“你是我叶家二祖爷的后人,哎呀!”

    想叶家在本地是和萧家齐名的大族,可是战乱年间萧家死活要留在故土,而叶家则各奔东西,是以时至今日,萧家依然是本地郡望,而叶家已经远不如百年之前了。

    里长向来是萧家人担当,今年的村长则轮到了叶家族长担任,名字叫做叶发贵,正巧他骑着毛驴从村外回来,出村要账空手而归,心里很窝火,全族百十口人正等着钱用。

    见村里人都围了上去,叶发贵听了一会儿,问道:“你把破锅片儿带回来没有?”

    好不容易从激动万分的情绪中走出来的后生名叫叶福来,今年二十多岁,叶家凭借识字的优势,在女真人村子里过得还算不错,不过因为环境气候和疾病,到了他这一辈不剩几个人了。

    女真人的习俗可以娶汉人女子,但决不允许女真女人嫁给汉族男子,身为农奴也没有娶媳妇的权利,得等主人配对。这方面满人和汉人皆是一丘之貉,家有奴仆的地位也就比牲畜高级一点,封建社会谁也不比谁高尚。

    当然区别也有,明朝起码分出了三六九等,各个阶级不是永远不变的,人和人之间相对尊重。而清朝就算你位极人臣,也还是满人的奴才,即全体汉人皆是奴隶。

    “啥?”叶福来听不懂。

    村长叶发贵解释道:“老叶家的规矩都不知道?我再问你,吃上烧饼了没有?”

    叶福来眨巴着眼皮说道:“我们不吃烧饼,吃馍馍,吃腊肉,吃红烧狗肉,也吃板鸭。”

    叶发贵说道:“那你回村问祖,总不能空着手回来不是?叶家也是大族,你大祖爷爷留下了一块风水宝地,是咱叶氏宗亲团圆聚首的祖宅,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不能忘了祭祀祖宗不是?你那船也不小了,几百斤腊肉,百十只鸭子能装得下吧?”

    徐焱笑呵呵的道:“那是我的船,他的东西在码头上。”

    叶福来一呆一愣的道:“没错,我装了小半船北货,还有祭祖用的香烛、蜡台、金箔银箔什么的,都卸在金陵码头上了。我求徐大哥带我来萧家村,是因为,因为我在这里找到了桑树,当然也是来看望亲戚。一个叶字掰不开,要是能掰开,那就成了嘴和木了,嘴只会吃饭说话,木头一烧就没,所以咱们老叶家的叶字万万不能掰开!”

    他又瞅了瞅一片片的村里村外,连声道:“看看这桑树桑园和棉花地,好,太好了!我只望了一眼,就认定是咱老叶家的桑树,一等一的桑树,没错!有了一等一的好蚕好茧,好丝好绢,好绸好缎,是不是?”

    说完叶福来露出豪爽而矜持的微笑,啪的拍了下胸膛,“有多少我就收多少,价钱好说。”

    萧家村人早都听傻眼了,老桑树下一片肃静,听完他罗里吧嗦词不达意的话语,都心说敢情回来是打算做买卖的,此种人一年到头见得多了。

    徐焱赶紧说道:“我先进城,给大家伙的礼物都搁在船里了,你们自己搬自己分。”

    转而对着半路结识的叶福来说道:“兄弟,我走了啊!回见。”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徐家走去。

    “瞧瞧徐家少爷,这才是咱村里人的做派。”一大半村里人瞄了叶福来一眼,兴奋的朝着木船走去,难听的话倒也没出口。

    剩下些叶家人和一些沾亲带故的,村长叶发贵心说都给你留着?就算你是二祖爷的后人,就算出得起一等一的好价钱,也不能啥都给你留着啊!

    见叶福来盯着小厮媳妇敞着的怀里,叶发贵怒道:“滚回家去,大白天在外头奶孩子,丢不丢人?”

    媳妇却不把他放在眼里,眉开眼笑的道:“俺萧家村就是不缺蚕茧儿,比辽东的好多了。”

    她吃吃的浪笑,大家伙不由自主的跟着傻笑,她忽然皱起眉头,表现出需要爱怜的样子,“二祖爷的哥哥呀,你为何不早点回来?这两年蚕茧卖不上好价钱,养蚕的越来越少,茧儿也自己用了。你明年要早早的回来,奴家都给你留着。”(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五章 奴隶

    叶福来兴奋的道:“不用明年,我还要走趟两湖两广,大概四五月份就回来了。乡亲们记住,蚕茧、蚕蛹、蚕蛾都是宝贝,千万不要忘了给我留着公蚕蛾,听清楚了,是公蚕蛾!”

    他转过脸来,对着搬运货物的小伙子们,“我在辽东念了几天书,学会了很多知识,公蚕蛾能让咱男人夜夜快活,懂么?女人当然也跟着男人回回快活,懂么?”接着放大了嗓门,“记住喽,公蚕蛾从蚕蛹里刚刚拱出来,不等它压着母蚕蛾做活儿,要掐了它的翅膀,用慢火焙干。”

    “这是什么话?”叶发贵从驴背上跳了下来。

    “我是说,我也收购公蚕蛾,这是圣上老人家下过御旨的呀!”叶福来露出天真无邪而且兴致盎然的样子,“你老人家听着,公蚕蛾是男人一吃就灵的好东西,也是太医院要的贡品,一次只吃五六只公蚕蛾,挺得住十几个回合!五个大钱一只,怎么样?不过要千万记着,不能叫它和母蚕蛾做活儿。”

    看着打辽东回来的年轻后生,一副古怪鲁莽瞧不起人的口气,即使如今辽东那边不同以往了,可怎能把老家,堂堂天子脚下的萧家村当成了没见过世面的穷乡僻壤?后生糊涂了吧?

    难道他不知道经营辽东的是徐家么?难道不知辽东有的,京畿和江南也有么?比如各种新式的作坊和学堂?

    有个老汉皱眉道:“给他一碗水喝,叫他走人吧。”

    “谢谢大爷!我不渴,真的不渴。”叶福来笑逐颜开,再次提高了嗓门,“咱老叶家在大连来了个锦绫染织坊,眼下正缺人手。我看咱萧家村的姐妹好材料,都长着侍弄蚕茧,抽丝织棉。染色绣花的巧手,山东的女人想来挣这份工钱都挤破了头,可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工钱好说!”

    年轻媳妇故意笑吟吟的问道:“二祖爷家的哥哥,你要我不要。”

    叶福来愣了下,眉开眼笑的道:“我怎敢说不要?只是嫂子你带着孩子,干活不方便,没出嫁的闺女最好。”他又上下打量着媳妇水灵灵的容貌,舔了舔的嘴唇,“话也说回来,只要人心灵手巧。纺车上头好身手,不管是‘鸳鸯合欢’、‘游龙戏凤’,‘麒麟生子’、‘孔雀开屏’样样都会,我打着灯笼还找不到人呢,岂有不要之理?”

    叶发贵和萧家村的男人都闻到了一股邪性的怪味,他奶奶的怎么像是采买闺女的牙婆子?不由得七窍生烟。

    叶发贵狠狠甩了一鞭子,用鞭杆指着后生的鼻子,“你小子再讲一遍。”

    “我说错了么?”叶福来诚惶诚恐,“这纺织上的事我不过是略知一二。我只是负责跑腿的,岂敢在乡亲面前耍把式!如今织棉上的花样千百种,还有啥狂蜂浪蝶什么的,我就不在姐妹面前一一献丑了。”

    叶发贵被他给说糊涂了。也加倍的感到气恼,就算是自己想歪了,就算你是开染织作坊的,但萧家村是什么地方?以为闺女们是关外成群驱赶的母牛母羊。想牵走就牵走?除了女医门带头开设的女子作坊,皇帝也别想让村里的女人去给外人做工。

    抬起鞭子顶着叶福来的下巴,哼哼道:“怎么看你不像是叶家二祖爷的后人。你他娘的是开窑子的人贩子?”

    村里的男人呼啦一下抄起了扁担或棍棒,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论起万众一心,萧家村敢喊第二附近就没有敢喊第一的,烧教堂前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徐老三一句话,村里没有一个人跟着闹事,连带着周围村镇都无人闹事,事后证明是个英明之举,六里庄的百姓倒了大霉。

    叶福来急忙叫道:“我赌咒,我要不是老叶家的后人,我就算狗娘养的,驴操出来的,行不行?”

    老汉慢条斯理的说道:“别咒了,这不是咒我叶家的祖宗么,叫他脱了鞋,验验脚指甲。”

    叶福来一听面无人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诸位,不要叫我脱鞋了。我知道咱老叶家的小脚趾甲分两瓣,我的不是两瓣的,只因我奶奶是辽东土人,我娘是蒙古人,可我爷爷我爹绝对是大宋朝老叶家的纯种,只是撒在辽东地界,又种到了外族女人的肚皮上,长出来的庄稼有些不一样。”

    村里人轰然大笑,尤其是叶家人笑的前仰后合,敢情这小子是个杂种!叶发贵命令几个小伙子上前放翻了叶福来,脱了他的粉底皂靴。

    “扒了裤子,看他屁股上的胎记。”叶发贵威风凛凛。

    一条淡青色的软缎灯笼裤,两条黑丝穗扎的腿带,还有一条织着鸳鸯戏水的织棉短裤,被七手八脚又拉又拽地脱了下来。村里的女人都捂着脸,偷偷从手指缝望过去,一个朝天崛起的大屁股堪称白璧无瑕,找不到青色或任何颜色的叶氏印记。

    叶福来杀猪似的嚎叫:“裤子,我的裤子。”

    叶发贵冷笑道:“哼!就算你是二祖爷的后人,也早就不是纯种了,算是半个夷人。”

    “你们,岂有此理。”叶福来一把夺回裤子,捡起地上的鞋,光着腿赤着脚,一蹦三跳的向河边跑去。

    冲到了船舱上,叶福来撩起长衫,手托着那个传宗接代的东西,一蹦一跳的喊道:“萧家村的人,你们有种把自己的裤子也脱下来,与老子比比家伙呀!一个个贼眉鼠眼,有本事的叶家人早就在辽东或海外发迹了,实话告诉你们,我不是冲着萧家村来的,老子只是抬举这里的桑树,看上了能抽丝织棉的小娘们。

    你们既然不识抬举,那就种了桑叶自己吃,看你们能结个啥子茧,小娘们也留给自己用,谅你草不出个金马驹儿!”

    萧家村人全都好笑又好气的看着他像个小丑一样的跳脚,叶发贵笑眯眯的道:“后生,莫非你不知这里是天子脚下,村里人衣食无忧么?莫非你不知道村里去辽东的人很多么?莫非你不知咱村里徐家大奶奶就管着辽东么?

    咱村里人光是在辽东山东和松江府一带。就开设了不下十个绣房,可村里有规矩,不许女人去外地。去年村里请回了给圣上当过绫匠的老辈,就在老桑树那边开了御绣坊,光织布机二百张,别以为你在外地发达了就敢小瞧家乡。”

    京城四海茶馆。

    通往阁楼的扶梯是用竹子制成的,每次李裕的媳妇往上爬的时候,都吱吱嘎嘎的叫个不停。

    躲在阁楼上的李大少表里如一的扮演色-魔的角色,一旦他听到竹梯开始响了,便悄悄探出头来。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像捞小鸡似的把媳妇一把拎上去。

    有时候李芳的手会落空,因为媳妇对他早有防范,把装有食物的篮子顶在头上,一旦李大少拿到了篮子之后,她已经十分机灵的下去了。

    大多时候却不能幸免,只要稍一犹豫就会落入虎口,被李芳抓到阁楼上好一番肉搏。

    发生在上面的肉搏其实是一种没必要的假象,不过是一种极度矫情的虚假作态。就像李芳需要媳妇一样。李裕的媳妇也被他的男人魅力所折服。

    夸张的反抗,把阁楼的地板震得砰砰作响,她压低声音的尖叫,与其说是痛苦的表现。还不如说是**来临之际,身子得到了完全的满足。

    每次他和李芳不管白天黑夜的在楼上滚来滚去,灰尘像下雨一样纷纷下落,李裕痛苦不堪的听着。恨得咬牙切齿。

    离开四海茶馆,是李芳和李裕夫妻的共同愿望,困在潮湿不透气的阁楼上。李芳有种还不如被圈禁在家的滋味,起码好吃好喝供着,一群妻妾陪着,没有自由也好过这里。

    完全是因他对李裕媳妇的特殊情感,介于爱情迷恋或对于初恋的怀念,不仅如愿以偿的占有了她,而且陷入激烈的情感世界中难以自拔。这是他第一次陷入对女人爱情的沼泽之中。

    在这以前,女人只是他盲目发泄的对象。与李裕媳妇在小得转不过身来的阁楼上的肉搏,与其说是占有与反占有之间的较量,还不如说是男欢女爱间的心灵交流,打来打去说穿了都是在装模作样,是放肆欢爱的必要前奏。

    李裕很快识破了,老实巴交的茶馆老板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头来任凭灰尘落在眼里,他必须要仰着头,就算少爷要睡自己的媳妇,也应该换一个地方,再也不能容忍他和媳妇在自己的头顶上欢爱,一种无以复加的耻辱。

    李芳面对流着泪的李裕很难为情,也知道自己做的过了,要不是实在割舍不掉她,作为道上的大人物,岂能一而再的纠缠人家的妻子?

    其实李裕的媳妇也对在肮脏的阁楼里做那种事感到了厌倦,一两次是新鲜,三五次都要以为自己是最下贱的流莺了,任何场合都能撩起裙子和男人苟合。

    事实上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早在当丫鬟的时候,她就知道李芳迟早有一天会得偿所愿,她明白自己是一只无辜软弱的羔羊,哪怕不做丫头了,也迟早会躺在案板上任他宰割,这是逃不掉的命运。

    尽管必须做出很被动和很激烈反抗的样子,然而她对李芳花样百出蛮横霸道作风的依恋,就和很多女性天生喜欢被强迫一样,并不比李大少对她的迷恋逊色多少。

    甚至只要李芳看向她的特殊目光,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意味着什么,知道李芳的心里想对她干什么,早在李芳没有得手之前,媳妇就做过了很多梦,梦中李芳比现实还要粗鲁野蛮,而她对他的反抗,也比现实中更加激烈更加誓死不从。

    时间久了,媳妇对丈夫的内疚很快消失殆尽,她和大多数女人一样把贞洁看的很重,但对于自己的**,首先要怪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

    如果李裕强烈发对,哪怕不惜拼命,她想象自己也能像那些贞烈女人一样,投河上吊寻死觅活。媳妇很清楚丈夫虽然妒忌的要命,却舍不得自己去死。

    “你用不着拦着我,我没脸再活了,你让我死了算了。”

    这是第一次**后的哭诉,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哭诉,哭诉渐渐像演戏一样越演越假,也俨然是媳妇唯一可以用来掩饰的遮羞布了。

    “再不把他赶走,我就没办法活了。”这是她又一次严肃向丈夫发出的警告,以证明自己多么的不情愿,尽管半个时辰后,天花板又下起了“雨”,愉悦的抵抗尖叫再一次响起,久久不绝。

    当和李芳达成离开这里的共识后,媳妇急切的道:“我不能老是在自己男人的头顶上,像不要脸的女人一样,让别的男人任意糟蹋。”

    李裕不得不表示由衷的赞同,尽管一眼看穿了媳妇的用心,不管去哪李芳都是人上人,离开自己心爱的茶馆,媳妇就再也不必假装了,当她在又大又华丽的卧室里和李芳翻云覆雨,回到家中也不用百般解释,反正自己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女人如衣服,李裕强烈的妒忌之余,难免生出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的念头,大不了把媳妇和李芳一起送走,只要自己的茶馆还在,只要他李裕还要钱,就不怕找不到好看的闺女做老婆。

    问题是极度的屈辱竟然能产生出不可思议的快感,一种绿-帽男人见不得人的刺激心理,就和男人押戏男人一样,变-态的滋味往往极度的扭曲极度的甘美。

    一种彻底沦落为奴隶的感受,卑躬屈膝把自己妻子奉献出去的激动,当阁楼上的楼板再一次震动着,灰尘像细雨似的洋洋洒洒,李裕有种他自己被人强-暴的怪念头。

    一时间觉得在半空中痛苦挣扎的其实是他自己,煎熬的是他的**,欢快的是他的灵魂,好似自己跪在李芳的面前,恭敬的看着他无所顾忌的欺负妻子,媳妇发出的痛苦声,事实上是快乐的浪-语,李裕感觉什么样的屈辱条件都得接受,并且隐隐的期待起来。

    所以他最终选择随着李芳和媳妇一起离开,本可以留下继续经营茶馆,想必二人都会很乐意。

    李裕媳妇对此非常吃惊也非常欣慰,没想到丈夫这么深爱自己,怎么说李裕总归是他的丈夫,也是后半辈子的指望,而她永远没资格成为李芳的正妻。(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六章 月圆花好

    整个过年期间,徐灏特意买了千盆鲜花盆景,在各房摆上,使得家里到处绿意融融。徐府各处挂了彩灯,年三十的热闹不消多提。新年到了,每个人忙着拜年以及应酬春酒,比往常皆要忙碌。

    倒是各房的丫鬟们最是轻松自在,打扮得红红绿绿,每天想着法子玩,下棋斗酒,扔围筹、抢点子,赌瓜子等等。

    稻香居,秀春几个小丫头坐在炕上玩闹,一岁的徐煜也跟着她们玩耍,流着口水伸手乱抓,显得一团春气。

    徐灏和长子徐烨则各忙各的,彼此都有自己的应酬和琐事。今日是正月十六,没心思猜灯谜的沐凝雪从千寿堂下来,早早回到稻香居,见幼子躺在炕上正拿着竹筹把玩,上前抱起儿子,柔声说道:“这是狮子,那是大老虎,这是大三红的鹿。”

    秀春笑道:“刚才我们扔状元筹,哥儿掷了一个状元,又掷了一个探花。后来兰春扔了个红五子,抢了哥儿的状元,他也不着急,真像个大孩子似的。”

    沐凝雪说道:“兰儿真贪玩,我叫你送点心给五奶奶,你去没去?只顾着玩耍,越大越成了孩子了。”

    兰春笑道:“我去过了,五奶奶还赏了我几十个大钱呢。”

    沐凝雪疑惑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慎道:“又偷吃酒了?你才多大一点。”

    兰春嬉笑道:“前儿还说我是大孩子。”

    “懒得理你。”沐凝雪对她也没辙。

    这时萧姨妈和抱着婴儿的杜芊芊进来,走在前头的沐青霜叫道:“快看婆婆。”

    沐凝雪一愣,不懂其意,沐青霜说道:“姐,你不知道,新生的小闺女是煜儿的小媳妇呢。”

    沐凝雪笑道:“这是谁定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沐青霜说道:“芊芊梦见白胡子老头,抱着女娃娃给她,说兰煜联姻。良缘前定。问怎么个前定,老头说是她婆婆当面定的,你想煜字除了你家的还有谁?”

    “这话从哪里说起?我一点影子也不知道。”沐凝雪边说边抱着儿子起身,哭笑不得,“以前不是说是观音菩萨送来的么?”

    萧姨妈说道:“都是瞎猜度而已,谁也不知道老头是谁,有说观音也有男身。”

    沐凝雪说道:“从来只听说观音送子,没有送女的,也许是月下老儿吧。”

    杜芊芊笑道:“真是我也忘了,那年到杭州去逛西湖。那月老祠的神像就是白胡子老头,这一定是他了。”

    萧姨妈说道:“别只顾着说话,也让你姐姐瞧瞧她未来的小媳妇。”

    沐凝雪把自己的儿子交给萧姨妈,接过侄女抱在怀里低头一看,粉妆玉琢的小丫头,那小脸上有红有白,细嫩的不可思议,不似寻常出生的孩子脸蛋赤红赤红的,喜欢的了不得。抬头笑道:“这孩子真可人爱,就没有梦兆,我也要她给煜儿。”

    沐青霜对着孩子逗弄道:“姐儿,快见见你的婆婆。”

    突然间。刚过百天的女婴缓缓睁开了小眼眸,直直瞅着沐凝雪,神情似含微笑。

    秀春惊喜的道:“看她只这么点大,就认得婆婆了。了不得。婆婆给取个名字吧。”

    沐凝雪神色怜爱,说道:“看来月下老儿分明说的兰煜联姻,就取名叫做兰香吧。”

    “沐兰香。沐兰香。”沐青霜叫道:“好像仙女里头有个杜兰香,或许还是兰香娘娘下凡。”

    有意思的是,孩子听见“兰香”二字,黑得令人心醉的小眼睛跟着说话的人转,先望着沐凝雪,又瞧了瞧秀春和沐青霜,大家顿时更为惊疑。

    那天沐凝雪显得格外高兴,不停的说说笑笑,抱着侄女不撒手,一直到了天黑。

    晚上徐灏打外面回来,芷晴和麝月把此事告知,徐灏脱下外衣震惊的道:“太不像话了,一连两个都订了娃娃亲,也没人先跟我做爹的说一声,怎么能这样呢?”

    看着笑而不语的她俩,徐灏伸手搂在怀里,笑道:“看来你们也都找好了下家。行!从今年都开始生吧,最好孩子的亲事上头都不用我操心最好,我只负责播种不负责收割。”

    芷晴笑骂一声转身走了,麝月小声道:“明天中午我等你。”

    徐灏哈哈一笑,摸了下麝月的胸口进了房中,见妻子手指和儿子的小手勾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晴雯问道:“哥儿,给你定下小媳妇了,你喜欢不喜欢?”

    徐灏走过去替儿子回道:“媳妇是什么?很好吃吗?”

    晴雯笑道:“做鞋做袜,做裤做褂,点灯说话,吹了灯打喳喳,这都是需要媳妇的,你可要不要?”

    徐灏失笑道:“当然要了,赶紧拿来,别叫他人抢去。”

    晴雯说道:“你娘给你定下了,谁也抢不去,快谢谢奶奶吧。”

    “又来浑说。”沐凝雪感到好笑。

    看着奶娘把儿子抱了出去,晴雯服侍凝雪卸妆,徐灏坐在一边说道:“你们想订亲就明说,非要杜撰出月下老儿来,怕我不同意么?先说好了,将来能不能成事还是两说,如果孩子自己不愿意,那谁都不许勉强,到时别怪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沐凝雪说道:“这事也古来有的,只不懂那月下老儿说的是婆婆面定,哪有这回事呢?”

    徐灏无奈的道:“一准是萧姨妈授意,芊芊生了女儿也变的有心计,那么小的孩子着什么急订亲。算了算了,谁让咱俩也是天定良缘呢。”

    “呸!”沐凝雪越来越明白自己怕是上当受骗了,当年中了丈夫的诡计。

    次日全家人在千寿堂饮宴赏花灯,席上有皇后送来的白玉小方斗,徐灏斟满了酒从老太君敬起,然后是三位太太,到了朱巧巧,朱巧巧说道:“咱们先说好了,回头挨到凝雪雨诗,可都得照样喝,若不喝,我是不依的。”

    说着便举杯喝了,沐凝雪笑吟吟的接过杯子,只抿了一抿,朱巧巧说道:“那可不成。”硬迫着她饮了酒,其她人见状也只好满饮此杯。

    月兰笑着对老太君说道:“今晚月圆花好,老太太不是爱瞧热闹么?咱们行个令吧。”

    老太君笑呵呵的道:“都依着你们,我们负责看热闹。”

    徐灏知道月兰没安好心眼,八成是和朱巧巧同流合污了,一抬脚溜到了隔壁,陪自家兄弟饮酒作乐。

    这边月兰继续说道:“酒令倒有一个新鲜的,只怕不能通行。”

    老太君好奇问道:“说说看,别小瞧了她们,一肚子学问呢。”

    月兰笑道:“今儿是花朝,可掷骰子数红,数到谁,谁就要说两句诗经,合一个花名儿。嵌顶的算并头花,嵌中心的算同心花,上下连的算连理花,嵌末字的算并蒂花;还要说一句古人的诗,要和花名有关,说不上来者罚三大杯,说的好大家齐公贺。”

    王玄清咋舌道:“这是孔夫子打纲,文绉绉的,谁受得了?”

    富氏忙说道:“我们不是诗社的人,只依着令官一半,单掷色字数红,数到谁谁喝酒,不要那些零碎。”

    这边竹兰取来了骰盆,咣咣啷啷的掷了起来,富氏赶忙跑到姨娘们的那一桌,邬夜春自觉学问不够,也跟着跑了。月兰也拦她们不住,只好由着去了。

    袁氏说道:“咱们玩咱们的,月兰姐姐就起令吧。”

    朱巧巧说道:“我肚里墨水少,轮到我,你们要帮着。”

    徐绿哥也说道:“我也跟大嫂一样,若不依着我,我就到那一帮去了。”

    月兰无奈点头,当下起令掷红,一数恰巧是沐凝雪,老太君和三位太太都暗道果然是做当家太太的命,有老辈也说道:“灏哥儿的气运都在媳妇身上呢,一连生下两子,奶奶本身也是福泽深厚之人。”

    沐凝雪大抵对此早已习惯了,也当仁不让的喝了口酒,念道:“奉时辰牡,丹颜如渥。”牡丹是并蒂花,又念了一句,“春风扶槛露华浓。”

    朱巧巧笑着叹息道:“到底她像朵牡丹。”

    沐凝雪轻轻一笑,接过来骰子一扔,数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冯文君,冯文君喝了酒轻轻说道:“鸡鸣喈喈,冠冕双止。”鸡冠是并头花,令底是“谢家新染紫罗囊。”

    沐凝雪故意说道:“这三句真是一气呵成,自然很好,可惜令底那句不大像鸡冠花。”

    冯文君不假思索的道:“这句正是罗隐咏鸡冠花的,若不好另改一句,只露红冠隔锦衣。”

    萧雨诗见状帮着说道:“真亏她记得诗句这么多,怕咱们都比不过。”

    月兰当即说道:“那可该公贺了。”

    冯文君即使眼睛看不见,可也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暗暗感激。

    三太太刘氏见媳妇们都对冯文君称颂有加,自觉很有面子,她自然瞧不上妓户出身的她,不过也没阻止就是了,眼见最小的媳妇和沐凝雪等嫂子们相处融洽,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要说冯文君也令人生气不起来,很少出门,眼睛有疾,待人非常的客气斯文,对吃穿从不挑剔,不会搬弄是非也不会与人斤斤计较,心胸很是开朗,堪称出淤泥而不染。

    当然也就是徐湖是庶出加排行末尾,要不然没指望心想事成,即使徐灏出面也不行。(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七章 并蒂莲

    花厅里,徐汶大咧咧的说道:“李芳那家伙鬼迷心窍,竟然敢聚众闹事,纯属是自招祸患。这一次他家的爵位是没指望了,咱家也不必搬家了。不过新宅子我去看了,比这里还要好,不如等你们搬走了,把宅邸让给我,我和我娘留下来。”

    徐灏摇头道:“还给李家吧,尤其是这节骨眼,不然又传出是咱家背后陷害他。”

    “这倒也是。”徐汶点点头,一想凭自己的官职,也没资格住在这里,息了念头。

    徐淞最近负责在城外抓捕李芳,不禁问道:“哥,你知不知道李芳躲在哪?”

    “不知。”徐灏又是摇头,如果没有他的关照,李芳早就被抓了一百次不止。

    酒过三巡后,徐汶提议去秦淮河吃花酒,徐海徐江随声附和,徐淞也想去搂个粉姐潇洒潇洒,仍然是徐灏和徐湖拒绝了。

    兄弟俩走过来,就见数到了朱巧巧,朱巧巧要走被人拦住,众人迫她吃酒,也就喝了,遥指着这边说道:“叫灏儿或湖儿替我行酒令。”

    徐灏说道:“老七你擅长这个,替你大嫂解围。”

    徐湖当即朗声道:“兴言夙夜,妻子好合;夜合是并蒂花,令底是夜合花开香满庭。”

    这小子也知道了?心虚的徐灏瞅了弟弟一眼,这酒令行的大有深意,自己和巧巧可不就是夜合花开香满庭么!

    不等其她人反应过来,萧雨诗反应很快,说道:“这三句又是一串的,湖儿果然是进士才子,幸亏他替大嫂做枪手,用不着公贺,免了一杯酒。”

    “哥我错了。”一开口徐湖知道说错了话,也是他近日无意中看出了什么。一直日有所思的缘故。

    徐灏没当回事的道:“我要改一句,‘兴言夙夜’不如‘俾昼作夜’才切合。”

    “老天爷。”萧雨诗顿时无语望苍天,替男人暗暗捉急,暗道这话也是能出口的?纯粹不打自招嘛。

    知道的人觉得有意思,徐灏这句话无疑挑明了和朱巧巧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

    朱巧巧有些怔住了,没回过味来,沐凝雪忙笑道:“嫂子你理他呢?快掷色子交令吧。”

    朱巧巧瞪了肆无忌惮的男人一眼,咬牙道:“他得罪了我,我总归是不依的。”

    数到了钟可姑,钟可姑饮了半口。念道:“亦孔之将,有女仳离;将离是并蒂花,令底是仙杖香桃芍药花。”

    站在沐凝雪身后的迎春说道:“一人向隅,举座不乐。五奶奶总是想不开。”

    老太君近日也听到了些风声,叹道:“各人有各人的心事,这也怪不得她。事已至此,孙媳妇你好歹想开些,凡事有老身替你做主,谁也不许欺负了你。”

    “是!”钟可姑一时间百感交集。万分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去老太君面前告状呢?这令对桌的邬夜春黑了脸,又不敢露出来,急忙换上了笑容。

    这一次轮到了王玄清,王玄清把酒杯举着。尽自沉吟。要说她也读过许多书,以前也是诗社一员,可后来书上头就渐渐的荒废了,再后来操心家事就更无心书本。

    大家只怕她说不出。王玄清忽然念道:“不日不月,季女斯饥。”只是令底想了半天,总没有合适的。情愿认罚。月兰正要倒酒,徐灏说道:“我替二嫂说,细柳花稍记月痕;月字虽是借用,还扣得上。”

    朱巧巧故意说道:“这句太生,只怕是杜撰的吧。”

    王玄清瞅着她说道:“灏儿肚子里有的你没有,还要瞎批评。”

    朱巧巧听了凑耳过去,轻笑道:“你肚子里有的,就是他的吧?”

    王玄清脸色一红,媚眼如丝的道:“今晚让他再给你种一个好了。”

    “了不得了。”朱巧巧环视一圈,悄声道:“你今后得盯紧些,怕不把所有弟妹都给吃进了肚子里,徐家岂不是乱了套?”

    “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灏儿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王玄清哭笑不得。

    月兰催促王玄清掷骰子,王玄清随便一扔,数到了坐在王氏身边的徐翠桃,徐翠桃央母亲代了杯,自己念道:“佩玉将将,芄兰之支;玉兰是同心花,令底是皎如玉树临风前。”

    大家都说:“这三句又雅又巧,真是锦心绣口,应该公贺一杯。”

    如此你来我往,不到半个时辰,沐凝雪醉了四五分,脸上堆着两朵桃花,比平常更加娇艳。王玄清喝醉了,一个劲的叫心跳,袁氏趴在桌子上,朱巧巧把酒吐在手巾里,扔在地上,转过身去抢别人的手巾。

    徐灏见一个个都失态了,说道:“好了,都散了吧。”

    忽然老太君笑眯眯的指着沐凝雪,说道:“可以攻玉。”又指着憨态可掬的萧雨诗,“其子在梅,玉梅是个并蒂花。”最后指着徐灏说道:“朝宗于海,蔽于甘棠;海棠也是个并蒂花,‘寒与梅花同不睡,被人唤作海棠颠’,你一定记着珍惜眼前人。”

    “呃!”徐灏和大家伙只听得目瞪口呆,敢情老太太才是深藏不露的大才女。

    四海茶馆。

    李裕和媳妇仔细考虑从东城门混出去的可行性,有意识的从城门进进出出,一天来回折腾好几趟。

    大雪使得守城的官兵形同摆设,城门口贴的通缉告示,被雪花遮盖的早已模糊不清。兼且元宵灯节期间,城门昼夜不关,进进出出的人多到数不清。

    李裕媳妇假装有急事要赶回娘家,找来了两名轿夫,让其中一位坐在茶馆里,由李裕陪着喝茶,然后让李芳打扮成了轿夫,抬着她向东城门走去。

    其实李芳有很多种方式可以神不住鬼不觉的混出城,不知何故他却执意要听李裕夫妇的,或许是不想惊动自家人,因难保没有锦衣卫盯着。

    当轿子出现在东城门的时候,守城的官兵丝毫没有疑心,雪花慢慢下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士兵掀起帘子一看,竟认得是茶馆里的老板娘,顿时来了兴致。

    “大过年出城,只怕是要赶去会相好的吧?”官兵笑嘻嘻的伸出手,作势要在媳妇的脸上摸一把,唬的李裕的媳妇赶忙往后躲去,官兵得寸进尺,又嘻嘻哈哈的往前伸手,引得其余的官兵大笑。

    守城门关卡的士卒自古以来就是这幅德行,大恶不做小恶不断,如果媳妇能安生一些,无非吃吃豆腐也就算了,官兵绝不敢再进一步,都准备好了放行。

    然而李裕媳妇自觉自己的身份不同以往了,李芳的女人自然就是贵族奶奶,忍受不了男人的咸猪手,也或许是在被李芳侮辱之后,想极力证明自己也是贞烈女子。

    忍无可忍的她对着官兵破口大骂,不巧那位官兵是个权贵家的旁系子弟,正愁无聊没事干,当下不管不顾的反唇相讥,话也越说越粗俗,越说越下流不像话。

    校尉帮亲不帮理,说道:“你也不用急着出城了,反正下着大雪道路湿滑,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咱们一班兄弟包你满意。”

    “叫你娘留下来好了。”李裕媳妇怒不可歇,张口又骂道:“让你的兄弟包你娘满意吧。”

    校尉叫道:“呵!漂漂亮亮的小媳妇,怎么开口骂娘呢?”

    有官兵笑道:“我娘早就入了土,你现在不就是我的娘嘛?哈哈!”

    李裕媳妇又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让开,我要出城。”

    “你哪也别去了。”瘦瘦高高的官兵有些恼了,这次是真动了手,在媳妇高耸的胸脯上捏了一把,板着脸道:“从这城门洞里出去的人,不管你是什么来头,都要仔细查一查。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老板娘,你再猖狂也没用。”

    李裕媳妇被他这么一咋呼,马上想到了扮成轿夫的李芳,这才记起临走时丈夫叮咛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由得软了下去。

    奈何她软了,官兵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更加来劲了,纷纷上前围着轿子,这么漂亮的小媳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时候李芳再也按耐不住,他的女人岂是别人的脏手可以随便碰的?大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侮辱妇女。”

    守城官兵们都觉得可笑,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找事也不看看地方,想英雄救美也不问问对方是谁,一个臭抬轿子的,也敢出来管闲事。

    于是一哄而上,团团围住了李大少,校尉问道:“这位爷们,你指责我们兄弟欺负妇女,怎么?想打抱不平是不是?”

    “跟他废什么话。”廋高个伸手就要揪住李芳的衣领,李芳身子一侧,让了过去。

    “原来是个练家子。”

    廋高个面带冷笑,气势汹汹的又动了手,李芳又是一闪,朝他脑门上就是一拳,廋高个捂着脸倒在雪地上。不想校尉从后面来了一脚,李芳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也摔倒了。

    廋高个嚷道:“往死里打,奶奶的。”于是官兵们很有默契的同时上手,劈头盖脸的狠揍李芳。

    七八个官兵围殴一个轿夫,李裕媳妇大声尖叫,跑下来拉人,同时吸引来一些看热闹的,有人顿时认出了大名鼎鼎的李芳,“他娘的,这不是李大少嘛?”

    校尉一听大喜,唰的一下抽出战刀,反手用刀背照着李芳的双腿剁去,沉声道:“这是钦犯,别让他给跑了。”

    只听咔擦一声,李大少的双腿断了,“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八章 何以克当

    断了两条腿的李芳如他所料的那样,被带回了家中进行圈禁,明朝的圈禁不像满清时期修筑高墙,常年关在里面那么惨无人道,仅仅是锁了门户,逢年过节可以出去走走,但性质是一样的,有种就抗旨往外逃。心理上的圈禁非常可怕,被剥夺了政治权利,就好似后世的秦城监狱一样。

    李裕夫妇本应以窝藏钦犯的罪名处死,但在李芳的哀求下,徐灏吩咐锦衣卫把人给放了。

    临安长公主为此气得大病一场,好在儿子性命无忧,狠狠训斥了一顿儿媳妇茍氏,开始吃斋念佛。从此李芳用来纵情享乐的院子,变得更加封闭了,封闭到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恢复男人尊严,摆脱掉绿奴心理的李裕,由此开始了无数次对媳妇的殴打,粗暴的扯下李芳送给她的耳环,把耳朵拉开了好大的一个豁口,鲜血滴水一般洒得到处都是。

    老实巴交的李裕充分享受起虐待妻子的爽快,用拳头彻底击垮媳妇的幻想,打得她看见李裕的身影就想逃命,听到他的叹气声就心惊肉跳,白天招待客人,晚上痛打老婆变成了他唯一的消遣。

    可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不管媳妇再怎么哭着求饶,也没有再让丈夫上了她的身子,而李裕似乎也默认了游戏规则,或许他潜意识里,媳妇已经是李大少的人了,他永远是一条卑微下贱的奴隶。

    自暴自弃的李芳让他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充斥着淫-靡的气氛,数十个妻妾被他训练到习惯成自然,从此不再穿衣服,赤身露体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从烈日炎炎的夏天,一直持续到大雪纷纷的冬天。

    每一天那个在江湖上如雷贯耳之人,都会别出心裁的让女人们做各种各样的文体活动。她们在他的唆使下,毫无顾忌地尽情放纵自己。

    时值二月末,徐家准备上清明坟兼踏青,一早全家人都来给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说道:“这时节菜花大盛,百花齐放。咱们出城也带着青莲她们,并亲戚家的太太都到城外去看个野景,在庄子上吃了晚饭再回来。”

    三位太太答应了,转而吩咐自家媳妇各去料理祭品等要用到的东西,连果盒点心,茶酒赏封一切应该带的物件。拟派跟去的执事人等。一时间,各房俱都应声而忙,真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沐昂不在家,萧姨妈带着芊芊先一步过来,让小徐煜和未来的小媳妇一块儿玩。

    萧氏安排妹妹在介寿堂旁边的客舍住下,姐妹俩好些天不见,谈了些家长里短。

    午后陪老太君吃完了饭,萧氏吩咐预备竹轿。同萧姨妈坐着进了花园。一路到了稻香居。树林里的枝叶已经绿了,各色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远远望着好似五彩屏风。

    树林下一片稻田,许多婆子正在收拾土地。萧氏和薛姨妈在篱笆门前落轿,大家纷纷迎了上来,院子前后遍种的各色花卉开得绚烂,丫头们神态悠闲的浇花赏花。

    与此同时。外书房里,刘智搓着手站在徐灏面前,正在埋头书案的徐灏抬头扫了妹夫一眼。

    据李冬禀报。去年刘智和那位二姑娘断了,原来二姑娘夫妇从刘智身上赚够了银子,跑到外地隐姓埋名了。

    借他的一千两银子自然打了水漂,去年十月份,刘智转而又喜欢上了一位打朝鲜来的名妓金钟儿,又在女人身上花了不少银子,翠云那段时间忙于帮着打理三房家事,没空理会丈夫。

    “银子不用你还。”徐灏低头继续写字。

    “多谢三哥。”刘智神色扭捏,磕磕巴巴的道:“能,能否再借小弟一笔银子,下个月我一准归还。”

    徐灏停下动作,本想一口拒绝,随即点头道:“最多借你五百两,限期三个月。”

    “成,还是三哥仗义。”大喜的刘智一口答应,丝毫不去考虑到时该怎么还钱,大概就从没想过要还钱。

    兴高采烈的从账房领了银子,刘智去买了几匹上等绸缎,一套首饰,六色水礼,跑去殷勤的献给了金钟儿。

    三个月来,刘氏和金钟儿热的和火炭一样,说了无数你娶我嫁,盟山誓海的情话,真是分别一日即牵肠挂肚,难分难舍。

    苗秃子和王二嘴一样都是刘智的发小,此外还有个同僚李麻子,二人没事就陪着李芳吃喝玩乐,一味巴结。

    苗秃子喜欢上了金钟儿的俏婢磬儿,一半嫖钱都记在刘智的账上,就算如此他自己也花费了不下六七十两,李麻子同样如此。苗秃子心疼就和李麻子合伙一起从刘智身上哄骗。所以仅仅三个月,赌博行令输的并打首饰做衣服等各项花销,如水一般的往外流淌,刘智为了钱只好管徐灏张嘴

    过年这些天刘智没办法出门,听说苗秃子和李麻子已经去了半个月,坐立难安的想着他们不知如何快乐呢。今日拿了礼物风一样的进了院子,没等见上朝思暮想的金钟儿一面,小厮心急火燎的跑来告知,要他即刻回家。

    回到家,原来徐翠云要随老太君去乡下,提前知会他一声,哭笑不得的刘智无奈在家呆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出门。

    一进院子,见院中横七竖八坐着六七个穿绸缎的人,却都是家丁打扮,在两条长凳上坐着闲谈。

    见刘智进来,家丁皆大模大样的继续聊天,老鸨的丈夫金三从房里出来,刘智隐隐觉得金钟儿房里有人说笑。金三笑着道:“刘爷来了,且请到东院亭子上坐坐。”

    刘智皱眉问道:“这些人是哪里的?”

    “到亭子上,我与刘爷细说。”

    金三拉着他到了后院的凉亭下,刘智坐下说道:“你也坐着说话,不必拘泥形迹。”

    金三说道:“小的站着说吧。刘爷适才问院里的那几个人,说起来真是叫人无可如何的事,昨日成国公听说钟儿是名妓,特意寻来,到小的家要看看。想小的一个乐户人家。焉能不答应?只得把人请到屋里,谁知他一见钟儿就中意了,死也不肯走;而钟儿死也不接他,只为了刘爷您。

    可小儿夫妇哪敢得罪堂堂的成国公?费了无数唇舌,钟儿这才同意了,院子里的人都是朱家的下人。”

    刘智久在风月场上混,对迎来送往倒也不以为意,说道:“这有何妨,大家的马儿大家骑,你开着这个门。就会有这样的应酬,但不知那成国公有多少年纪?”

    金三说道:“人还年轻呢,才二十岁左右。”

    刘智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这才想起来成国公不就是父亲朱能死了的朱勇嘛?这家伙和三哥来往亲密,顺嘴问道:“人才如何?”

    金三说道:“小的觉得甚好,小的女儿却看不上眼,无非应付应付而已。”

    “也是。”刘智露出笑容,朱能年轻算什么,一介粗鄙武夫而已。钟儿喜欢我这样英俊潇洒的文人。

    正说着,苗秃子和李麻子大笑着走来,走到亭子里,问道:“为何如今才来?”

    刘智苦笑道:“家里事多。走不开。”

    李麻子笑道:“刘兄只知在家陪伴娇妻,就不管金姐死活了?”

    刘智吃惊的道:“我不在之时,难道她病了?”

    李麻子大笑道:“人倒是没病,不过是想念你想的害了相思病。”

    “哈哈!”刘智心情舒畅。仰头大笑。金三趁机说道:“小的过去照看一下。”

    三人留在亭子里叙话,刘智叹道:“好不容易得空赶来,谁知她竟然陪着新客人。”

    苗秃子说道:“你不可冤枉了人家。她听说你来了,便急着出来。只是那国公爷话多,不让她走,过一会儿应该就出来了。”

    对金陵人氏来说,国公算不了什么,反而有爵位者身处于京师没有不规规矩矩的,当然到了地方就是另一回事了。总而言之,经过朱元璋的清洗,靖难功臣在张玉徐灏和姚广孝的约束下,本身也知道低头做人的道理,毕竟洪武朝的前车之鉴摆在那,招摇跋扈会带来灭门之祸。

    如果是国公家的公子,或许刘智等人还会顾忌三分,但那是年纪轻轻就继承了爵位的朱勇,一如越是官位高的大臣,待人就越会彬彬有礼,凡事讲究个道理。

    过了一会儿,丫鬟磬儿先笑容满面的赶过来,径自走到刘智的面前,问候了一些话,言语间比素常亲热了三四倍,紧贴着刘智坐下,苗秃子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攀谈。

    又过了好半天,打扮的粉妆玉琢的金钟儿,好似分花拂柳的飘然而至,到了亭子里,轻笑道:“你来了么?”

    “我来了。”刘智情不自禁的站起来。

    李麻子说道:“你两个说知心话吧,我和老苗到前边走走。”说完,这两位和磬儿跑去陪朱勇吃酒去了,短短一天,就已经巴结上了人家。

    亭子中的刘智心里不免有些酸楚,也有心试探,笑道:“听说你得了如意郎君,还没向你贺喜。”

    金钟儿落下眼眸,“我也没个不如意的人。”

    刘智欢喜起来,问道:“那姓朱的为人如何?有没有仗势欺负你,你别怕,他见了我三哥就跟龟孙子似的,我不怕他。”

    “也罢了,倒还知礼,没有强迫我侍寝。”金钟儿仰起头来,神色似乎凛然不可侵犯。

    刘智更欢喜了,嬉笑道:“那我今日也来了,看你如何打发我。”

    金钟儿把俏脸高扬,淡淡的道:“奴家是磨道中的驴,任凭人家驱策,刘爷来了,敢不细心伺候么?”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亲密的道:“你还没有吃饭吧?我与你张罗酒席去。”

    刘智忍不住拉着她的胳膊,“我不饿,你着急什么,有你父亲料理就是了,咱俩再坐着说说话儿。”

    不想金钟儿笑道:“稍等片刻,我去交代一声就回来。”

    说完轻轻甩开了刘智的手,转身急急忙忙的走了,丢下刘智独自留在亭子里。

    过了好半响不见人回来,刘智背着手走来走去,心中好生诧异,怎么钟儿去了不来了?连苗秃子李麻子也不见了踪影,真是荒唐。

    感觉自己受到了冷待,时间一久火热的心被一瓢冷水浇了,刘智生气了。远远苗秃子跑了进来,叫道:“老刘,朱爷听见你刘大爷到此,一定要请你去会会。”

    刘智冷冷的道:“我不会他,我这就要回家了。”

    “别走啊。”苗秃子上前不由分说的拉住他,笑道:“看来是打破了醋坛子,我的哥哥呦!那可是超品的国公爷,金家也是迫不得已,只好委屈咱自己人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刘智一想也是,不过依然执意不去,陆续李麻子来请,金三也来相请,如此刘智自觉有了面子,这才跟着去了前院。

    朱勇放下身份迎接出来,一番客套之后,刘智笑道:“来者是客,朱兄请坐主位。”

    “不行。”朱勇也笑道:“咱们不是外人,刘兄比我年长,应坐主位。”

    刘智脸上又得了光彩,有意无意的看了金钟儿一眼,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朱勇坐了客位,其余人陪坐两边。

    以往刘智和徐灏的兄弟们来往不多,大多没什么交情,而且这几年朱勇又守孝在家,外面的应酬几乎能免则免,二人基本没近距离接触过。

    当面仔细端详,刘智见对方英气勃勃,五官俊朗,就和三哥一样丰神潇洒,整个人气度端详,像个文雅人多过像个武人,心里打稿道:“我当这家伙不过有钱有势,他娘的竟生得这般英俊,我哪比得上人家?”

    又想道:“钟儿和我是何等交情!我与她山盟海誓,对我向来一往情深,断不至于变了心。”

    当下有心令对方出丑,刘智文质彬彬的道:“久切瞻韩,无缘御李。今日青楼中得晤名贤,荣幸何似!”

    谁知朱勇是读过书的,小时候被老将军朱能逼着和张辅张信兄弟几个一起念书,他们一帮子兄弟又在朱棣的眼皮底下,陪着朱高炽兄弟俩,尽管朱高煦顽皮跳脱没事就溜出去玩,但朱勇当时年纪最小,又属他最老实,所以学问着实不错,只是不稀罕掉书本而已。

    要不然徐灏也不会选择朱勇了,就见朱勇微笑道:“小弟樗庸栎材,智昏菽麦。过承奖誉,何以克当!”(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九章 郁闷

    一个人的学问是装不来的,尤其是四书五经上的造诣,不但要会死记硬背,还得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要不然人人都可以去参加科举了。

    刘智就是在秀才的身份上,再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自己很清楚举人终身无望,更别提进士及第,原因无他,天赋和勤奋都欠缺,更不用说其他场外因素。

    不管各个方面都不如人,不能不令刘智为之气馁,是以他留神观察金钟儿的目光,见她眉眼含情不时的偷看朱勇,心中自然十分不快。

    酒席摆上,刘智不愿意再说话,倒是苗秃子和李麻子互相嘲讽,插诨打科,使得气氛没有为之冷却尴尬。

    冷眼旁观的刘智又发现菜肴比之素常丰盛了数倍,并且大盘大碗的肉菜还在不停的往上送,心中狐疑起来,暗道莫非是因我带来的礼物,金家以此来酬谢?

    想想又不可能,甚至又端上来了十六个碟子,皆是最贵最稀罕的下酒之菜,知道一定是为了款待朱勇无疑。想自己在他家住了三个月,花了好几百两银子,也没见这么招待一次,心中更觉抑郁。

    郁闷的刘智低着头喝着闷酒,身边的金钟儿则一直和朱勇以目送情,看都不看这边一眼,刘智心中长叹,到底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心里那个苦涩就别提了。

    倒是朱勇神色淡然,对金钟儿若即若离的,一副谦谦君子形象。偏偏金钟儿愈发的情不自禁,时而附耳过去低声俏语几句,时而低着头抿嘴轻笑,时而高声软语,与苗秃子争论酒桌上的话,以此卖弄聪明。

    本来徐翠云今晚要住进娘家,会一连住上三四天。刘智是抱着满腔的热诚准备和金钟儿好生缠绵几晚,不惜在炕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尽管心里极其郁闷,到底心里还存了一丝指望,指望金钟儿是出于职业习惯的殷勤。

    大约一个时辰后,朱勇对无精打采的刘智说道:“弟有一言,实出自肺腑,兄乃金卿故旧,弟则初来乍到。闻兄与金卿素系知己,兼又久别,理应夜叙怀抱。未知兄长肯赏此薄面否?”

    刘智有些踌躇了,心里想一口答应下来,可面子上必须得谦让一番,又怕被对方和金钟儿误会。

    这时候李麻子笑道:“我们刘大爷不是那种好色之徒,磨月琢云之兴,偶尔为之。况且他与金姐相隔咫尺,美人之光最易亲近,想朱公子国公之尊,本身又有多少事务。好不容易抽身至此,所以割爱之说,请勿再言!”

    刘智心中大骂李麻子不讲义气,面上也只好悻悻的假作大方。“弟之所欲言,皆被李大哥道尽。今日确实为探望金姐而来,且偶得风寒,亦不敢与孙吴对垒。就算朱兄不在。我也必定独宿。”

    朱勇笑道:“弟虽年幼,非酒色中人。因见兄晶莹磊落,心中仰慕。蒙兄赐美。是以弟不敢托辞,留下来攀龙附凤,小住几日。否则,今晚即告辞,绝不敢与兄长争锋。”

    刘智又沉吟了,心说你他妈的拽什么文?学迂腐文人假情假意的假客套,你当老子想留你怎地?

    不过这家伙倒也知情知趣,看来还是不想为了个姐儿和徐家结怨,干脆也别假装高风亮节,让他赶紧滚蛋得了。

    不想金钟儿连忙给苗秃子使了个眼色,苗秃子会意开口:“要我说都留下来,正好磬儿仰慕李兄很久了,我今日把她让你受用几天吧。隔壁朴家新来的几个妞儿,正好去尝尝新鲜。”

    早有准备的磬儿闻言笑道:“只怕奴家福浅命薄,无缘消受。”

    李麻子笑道:“果然你的命薄,七八个月,总没相到一个有头发的人。我倒是有头发了,你又嫌我丑,今晚有李大爷光顾,真是你的造化到了。”

    结果让来让去,刘智不想因磬儿得罪了金钟儿,坚持今晚独睡,大抵朱勇睡几天就会走人,心中气闷也无可奈何,谁让这里是青楼呢?

    吃完饭,刘智随着一起送朱勇到金钟儿的绣房吃茶,就见上个月他买的锦缎被褥料子,已经做好了,金光灿烂的堆在炕上,总共花了他一百多两,竟然先让朱勇躺在上面抱着美人试新,真是又气又悔。

    猛然抬头见正面墙上贴着一轴白绫字条,落款是北平朱勇题。

    宝鼎香浓午夜长,高烧银烛卸残妆。

    情深私语怜幽意,心信盟言欲断肠。

    醉倒鸳鸯云在枕,蒙回蝴蝶月盈廊。

    与君喜定终身约,嫁得朱郎胜阮郎。

    诗虽然不咋地,但当刘智看到最后一句“嫁得朱郎胜阮郎”时,真比吃了一只苍蝇还腻味,醋坛子也打翻了无数,又见从始至终金钟儿只顾着对朱勇卖弄风情,将全部精神都用了人家身上,毫无一点照应到自己身上,哪里还坐得住?当即辞别出来。

    晚上他睡在厢房里,面对着一盏银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要说近两年他也算是发达了,在六部混得不错,可因到处收受好处被侍郎评了个‘钱吏’二字,又和徐家借了那么多钱,如果不想办法的话,大抵升官是没有指望了。

    其实就算升官又能怎么样呢?无非从不入流到从九品的末流而已,比国公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论长相风姿,看看朱勇的少年英俊,身边一群下人个个满身绸缎,气昂昂的旁若无人。

    低头瞅了眼睡在脚下的小厮,土里土气蔫头耷脑,刘智叹了口气。或许这两样都不要紧,青楼说到底还是得看谁有钱,奈何自己又拿不出几千两银子,怎么和朱勇比拼财力?

    最可气的是苗秃子和李麻子,言语间都向着朱勇,竟然把昔日的友情付之流水。至此他深深后悔了,就不该时时资助他们银两,好心不得好报,被他们合起伙来作弄。

    只是这炎凉二字,怎么想也咽不下去,躺在炕上的刘智双眼望天,一筹莫展,恨恨的期盼朱勇最好今晚得了急病,暴毙在金三家里,看他们到时怎么收场。

    又想起金钟儿的冷淡,刘智心里堵得慌,白白在这淫-妇身上花了那么多银子,人家怎么就能遇到有情有义的姐儿,我怎么一连遇到两个狼心狗肺的?落得个这般下场?

    刘智越想越郁闷,也越想越生气,干脆披了衣服出来散步,下意识的走到庭屋东窗外侧耳窃听,只听得他二人在里面架颠凤倒,艳-语淫-声的好不快活,声声扎在他已经流血的心脏上。

    身为文人不敢进去大闹一场,心如刀割的刘智自己用拳头在胸口上狠狠打了几下,垂头丧气的回来,把被子蒙在头上,“罢了罢了,明日赶紧回家吧,眼里看不见,倒还清静些。”

    闷闷的过了一会儿,刘智自己开解自己,喃喃道:“我和她又不是夫妻,逢场作戏的婊子而已,我何况自寻烦恼?翠云才是我的心爱妻子,睡觉养神吧。”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怎么也丢不开,满脑子都是金钟儿的倩影,睁着两只遍布血丝的眼睛,一直瞪着到了鸡鸣的时候,等天都亮了,他反而睡着了。

    睡到了次日辰牌时候,忽然觉得有一只冰凉的小手伸进了被子里,急忙睁开眼看过去,原来是朝思暮想的金钟儿。

    今日她打扮的仍然和鲜花一样,笑嘻嘻的坐在炕沿,刘智看了一眼没言语,依旧闭上眼要继续睡觉。

    金钟儿用左手在他胸膛上摸索着,用右手攀着男人的脖子,柔声道:“你别要心上胡思乱想的,我爹妈开个这个门儿,指着我们挣钱吃饭穿衣,我也是没有法子。像那等憨手儿,不弄他的几个钱,又弄谁的?多哄了他几两银子,不就省下你的么。想你在风月场上厮混了也不止一年半载,什么骨窍儿难道你不知道?”

    说着说着将自己的小舌头塞进了男人还未刷牙的臭嘴里,来回勾舔,刘智哪里还能忍耐的住?不由得笑了,嘴上却说:“你休要糊弄我,我本来一早有正经事,不料睡到了这时候。”

    金钟儿撇嘴道:“你的正经事,不过是绝情断义,要回家一世不与我见面。哼!你那颗心就和我看见的一样,是黑的,亏你也忍心说得出口。”

    就这么脸对脸口对口说着肉麻的情话,猛听到外面大喝一声,二人都吃了一惊,转头一看是苗秃子。

    苗秃子笑道:“你夫妻两个,在说什么体己话儿?也告诉我一半句。”

    金钟儿板起了脸,说道:“他今日要回家,想必再也不登门了。”

    苗秃子叫道:“你送礼来,金姐和她爹娘心中感激不尽,从五更天就开始整治席面,要好生酬谢于你,怎么说起要走的话来?”

    心里还有怨气和醋意兼且已经下不来台的刘智,木着表情说道:“我家里有事。”

    苗秃子上前低声道:“你不过为了朱家那孩子在这里,他是一等一的肥羊,你正该帮衬金姐才是。”

    刘智说道:“她赚钱不赚钱,我不管她,我只求速走为上,何苦在这里为你们厌恶?”

    “呦!不好。”苗秃子对着金钟儿苦笑,“这话连我也包含在内了。”

    “要走赶紧走,永远别再来,就此撩开手罢了。”金钟儿气的冷笑一声,站起来径自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 野湖

    二月二十七日,天气好的令人心旷神怡,徐家人簇拥着老太君往垂花门慢慢走去,前后左右都是精心打扮的女人,徐灏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风扑鼻。

    被围在后面的朱巧巧忽然笑道:“我今日一准要活不到晚上了。”

    身边的沐凝雪问道:“为什么?”

    朱巧巧唉声叹气的道:“被这些奶奶姑娘们身上的温香,熏得我骨头都酥透了,尤其小丫头身上的香更厉害,真是要命。”

    女孩子闻言都抿着嘴偷笑,难得出城还不把最好的香水洒上?沐凝雪笑道:“嫂子身上没有一点香味?”

    朱巧巧摇头道:“我常年住在北方,身上只有些土气。”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跟着老太太走出了垂花门,伺候太太们上了车,往城外而去。

    道路两旁绿树成萌,枝叶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更显得青翠欲滴。即将三月的金陵杨花飞雪,青梅如豆,山上山下也已然处处柳绿桃红,百花齐放,看不尽的田家春景。

    沿途很多百姓选择提前出城上坟,也有许多红男绿女前来踏青游玩,一年四季中的三月清明乃是南方最好的时节,风和日丽,不冷不热。

    徐灏骑着马护送车队进了看守坟地的小庄子,嘱咐几句,留下剩下的亲卫三十人,转而独自朝着远方策马而去。

    先头派来的家人已经准备妥当,庄外临着一条小河,一带合抱垂杨列如屏障,门里大厅三间,厅左是水阁三间,窗外尽是一望无际的稻田。

    窗外云山重叠,竹树迷离,农夫在田地间耕作。牧童骑着黄牛,蔚蓝色的天空飞扬着鸟儿和纸鸢,徐徐展开了一幅太平图画。

    厅之右边亦有水阁三间,窗临湖面,一眼望去风帆飞鸟,渺无涯际。庄子后面则是一片平坦的草地,四面用细竹缦成短墙,徐家的坟地位于萧家村后头的连绵青山中。

    徐翠柳指着问道:“那是什么红的绿的挂在那儿?”

    嫂子们说道:“是三爷吩咐带来的风筝,大大小小带了好些出来。”

    朱巧巧兴致盎然的道:“既然有风筝,咱们放它上去。”

    话音未落。丫头们已经一窝蜂的跑了过去,萧氏见状说道:“让她们受累放去,咱们坐着看。”

    附近也有好些游人在放风筝,各种各样的满天都是,朱巧巧等人去了长辈的左阁,见老太君靠着窗口看那远近农夫耕田种地,神色怀念。

    三太太刘氏笑问道:“正要瞧你们放的风筝,到处都是,不知哪几个是咱们的?”

    沐凝雪指着天空说道:“那几个蝴蝶倒像是咱家的。”

    王玄清失笑道:“哪有。若屋子转个向,才能瞧见后头的风筝,还没放起来呢。”

    沐凝雪疑惑的道:“我见几个小子拽着蝴蝶往这边跑,难道不是么?”

    老太君笑道:“你两个且不用争。我瞧了这半天,也没瞧见蝴蝶风筝在哪儿。”

    王氏说道:“别说您老找不着,连咱们也看不见一点影儿。”

    月兰笑道:“方才有一只大鹞鹰,老太太以为是个风筝呢。指指点点,我就瞧着飞下了田去,又不是树梢。忽然又飞起来了。”

    众人都好笑道:“怨不得老太太满天的找风筝呢。”

    老太君大笑道:“等着罚凝雪回家去放个风筝给我瞧。”

    萧氏请示道:“咱们就在这里坐席,连她姐妹们都在一堆儿热闹吧。”

    “嗯。”老太君吩咐道:“对着窗户,一溜儿摆下四桌。”

    很快桌椅点心等都摆好了,把各家亲戚都请来序齿而坐。老太君缓缓说道:“咱们坐在这儿饮酒,好不安逸!你看那些种田的男女老少,在那泥浆里走来走去,这样辛苦,不怪灏儿最是体恤农户,时常过来下地干活。我常听见各庄佃户每年总要欠些租子,灏儿说他们多得一斗半斗的,举家欢乐,能多过几天快活日子。像咱们家,就少了一石半石,也饿不着谁一顿半顿。何必呢?将庄户送官追究,为了几粒米,被人家一家子咒骂。

    今天老身倚老卖老,各家将佃户送官这一条,裁掉了吧!也希望能体恤佃户的艰辛,少收一点租子。”

    萧姨妈和梅氏等太太赶忙答应,梅氏说道:“老太太动仁慈,真是培养子孙载福深厚。金刚经所云,不住法而行布施,就是这个道理。”

    赶来的夏雨进来说道:“村里的人家知道老太太在这儿,各家妻儿老小都来请安,挤满了一院子。”

    月兰笑道:“老太太今日下乡劝农,也得叫他们插花饮酒才是。”

    老太君忙说道:“劳烦大家伙都来瞧我,也必得赏些什么才好。”

    月兰说道:“备下的几十个封儿都还未用,恐人多不够。”

    朱巧巧说道:“只要每一家赏封一个,也不必见人就赏,不过是老太太到这儿来逛逛,算是格外的恩典。咱们带来的点心果子,孩子们每人分一份就罢了。”

    沐凝雪笑而不语,萧雨滢见状说道:“不要赏银,如今村里人不缺钱不缺穿,只为了来拜见老祖宗和太太们,此乃大家伙的一片心意。”

    这一句话,把老太君喜得心怀大畅,村里人能过上好日子真比什么都开心,想叫来徐灏亲自问问,人却没了踪影。

    距离不远处的沐家别院,翠湖盼的松树林中,闪出来一男二女,在湖边站了好一会儿,褪去了所有衣物,然后二女携着手,轻轻地投到了湖水中去。

    湖面顿时变成一块扯碎的轻纱,一团一团的向四面慢慢荡开,过了好一阵子,才合拢过来。

    此时二女已经从湖心中钻了出来,把平静的湖面又搅乱了,身子修长的男人皮肤白皙,阳光照在他的背上,微微反出青白的光来,衬在碧绿色的湖水上,像只白天鹅的影子,围着一丛冒上湖面的水草,悠悠的打着圈子。

    青年的动作十分矫健,如同水鸭子一般,忽而潜入水中,忽而冲出水面,起落间,两只手臂带起了一串串闪亮的水花。

    一对水鹧鸪惊动了,从水草丛中展开翅膀飞了起来,掠过湖面,向山脚飞去。

    当一男二女游回岸边时,太阳已经升到正中了,把一湖清水浸得闪闪发光。年纪大一些的女人光着身子跑了上去,滚在松软的草地上,仰卧着不住的喘息。

    明亮的阳光泻在她雪一般的身体,美不胜收,她的脸微微侧着,两条腿很细很白,相互交叉起来,头发湿漉漉的,弯弯的覆在额上,精致的鼻梁滑的发光,在一边腮上投了一抹阴影,一双秀逸的眸子,经过湖水的洗涤,亮的发光,一圈红晕从整个身上渐渐渗了出来。

    徐妙锦记得,当天的那一刹那,她的热情突然的爆发了,心里面的爱意猛然喷了上来,一下子流遍全身,使得她的身子都不禁起了一阵均匀的波动。

    对着走过来的赤-裸青年说不出的怜爱,阳光照在那白皙的皮肤上,微微的泛起清辉,闪着光的水滴不住的从他颈上慢慢的滚下来,那壮硕的胸膛,饱满的双腿,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阳刚之美。

    她不知不觉的投到了健壮的男人怀里,一阵强烈的感觉,刺得她完美的胸口都发疼了。她知道,他一定也早已对她忍不住了,因为那羞死人的部位昂扬抖擞。

    徐灏抱着姑姑纤细的身子,只感到两个人靠得那么紧,偎贴得那么均匀,好像互相融到对方的身体里去了似的,一阵热流在他们的胸口间散布开来,他们的背脊被湖水洗得冰凉,可是紧偎着的胸前却渗出了汗水,互相融合,互相掺杂。急切的脉搏跳动,均匀的颤抖,和和谐谐的,竟成了同一频率。

    当他用炽热的面颊将那纤细的身体偎贴全遍时,一阵快感燃烧。

    他好像看到四周的湖、山、松林,渐渐的织成一片,往上飘浮起来,太阳好圆好大,要沉到湖中去了。

    四周静得了不得,他听到松林中有几下松子飘落的声音。

    太阳已经升到正中了,女画家还没有在画布上涂下她的第一笔,温暖的日光似乎像烧得白热的熔浆,一块块甩下来,粘在湖面及沙滩上,湖水泛着亮白的热光,沙粒也闪着亮白的热光。

    女画家紧捏着画笔,全神贯注要把草地上翻滚的男女涂在画纸上,可是每当笔接近纸面时,来自身体里的痉挛抖得她整个手臂都控制不住了,阳光劈头劈脸的刷下来,四处反射着强烈的光芒,可她眼里只有那一对俊男美女。

    她的模特没穿衣服,她也一样没穿衣服,水滴已经被滚烫的躯体蒸发了,在这原野中幕天席地的欢爱,竟是如此的令人心荡神摇。

    此刻男人压着女人,赤-裸的身子摆出了一个她需要的**姿势,在等着她涂下她的第一笔,然而她的手却不停的在空中战栗。

    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强壮男人的强壮分身,在阳光下天真的竖着,颜色很深但却充满了青春活力。

    突然间,被誉为弘文才女的她,心中的**骤然膨胀,猛烈的向体外迸发出来。

    草地上,美人雪白色的躯体像条飞鱼,箭一样的朝着男女狂奔!(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东江水

    金钟儿走出去后,刘智随即穿起了衣服,一副执意要走的架势。

    苗秃子见状讨好道:“我给你打洗脸水去。”

    等洗完了脸,金三家的两口子和李麻子一起赶来,好说歹说的将刘智留下,刘智因金钟儿来了,气消了大半,不过是做做姿态而已。

    刘智虽然比不上朱勇有钱,可也是欢场上的豪客,老鸨又跑去暗中嘱咐女儿,两处都关照着些,休要冷淡了旧嫖-客。

    刘智和众人吃了早饭,因昨晚没睡好,到厢房里补觉去了。

    一直睡到了中午,他起来到前院一看,院子里不见一个人,只有自己的小厮坐在房檐下打着呼噜,叫醒了一问才知道,苗李二人和朱家的家丁们都到城外游走去了。

    刘智寻思着去金钟儿屋里,趁空和她诉诉离情。刚走到门前,将帘布掀起,见木门紧闭,侧耳仔细一听,里面柔声嫩语,有女人气喘吁吁的声音,是个正在**的光景。

    还能听到抽送之声,与那狗舔粥汤相似,令人心火大盛,忽然声音急促,能听到金钟儿的百般乱叫,口中说什么你干脆弄死奴家,奴家情愿死在你手里之类要死说活的床话。

    至此刘智比昨晚那一番的经历更加难受,心中如同被钢刀狠狠割了一下,好半天喘不过气来。

    回到厢房里,刘智狠狠拍了桌子两下,怒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将身体靠在被褥上,发起了痴呆,好半响长叹道:“总是我来的不是了,心里记着个婊子作甚?”

    这时磬儿打外面笑嘻嘻的走进来,说道:“大爷和谁说话哩?”

    刘智板着脸道:“没什么,请坐。”

    磬儿扭着扭着的走到近前。柔声道:“东庭房被人占着,大爷独睡在此,不寂寞么?”

    刘智叹道:“也罢了。”

    磬儿说道:“他们都去郊游了,只有朱公子和金妹子在房中睡觉,我头前来看大爷,见大爷也睡着了,不敢惊动。”

    刘智问道:“这朱公子到你家,前后共几天了?”

    “连今日不过两天而已。”磬儿抿嘴一笑。

    刘智顿时万念俱灰的道:“看来一时半会的走不了。”

    磬儿微笑道:“他两个正是郎才女貌,水乳交融的时候,想走也走不了呢。”

    “唉!”刘智叹息一声。转而问道:“苗三爷和你相好了快一年,他待你的情分如何?”

    磬儿低头道:“奴家一生为人,大爷也看得出,谁疼怜我些,谁就是我的恩人。只是自己生的丑陋,不能中高贵人的眼,这也是命薄使然。”

    刘智摇头道:“你若算丑人,天下也没俊俏的了。”

    磬儿笑道:“大爷何苦玩弄我呢?反正大爷来了,金妹子又无暇陪伴。到教大爷心上受了说不出的委屈。”

    “别提她,再不是以前的金钟儿了。”刘智怒气上扬,“我明日绝早就走,将来她不见我。我不见她,看她还有什么法子委屈我?”

    “哎呦!好大爷,怎么把这番绝情之言都说出来了?”磬儿紧贴着对方而坐,有意无意的松开了衣扣。“她今年才十七八岁,到底有点孩子性情。等朱公子走了,她身边也没了如意的人。除了大爷,还能寻哪个?”

    刘智冷笑道:“当我是就近的茅房嘛?任人家屎尿。不是你家再三苦留,我早就回家了。”

    正当磬儿准备施展温柔手段好令刘智回心转意之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笑,磬儿起身说道:“我且失陪大爷。”转身捂着胸口一直往前边去了。

    中午所有人齐到厅里吃酒,金三夫妇进来感谢一番,嘱咐金钟儿和磬儿道:“你两个用心陪着,多吃几杯儿。”说完出去了。

    朱勇说道:“今日是东家专敬,还是刘兄做主位。”

    李麻子说道:“谁也不用逊让,自然该刘大爷坐,完他东家敬意。朱公子对坐,我和老苗在上面横坐,她姐妹两个在下面并坐就是了。”

    各自入座,彼此推杯换盏。刘智存心看金钟儿的举动,见她嗑了许多瓜子仁儿,偷偷藏在手里,又剥了几颗龙眼,不知什么时候,果肉送到了朱勇那里。

    又见朱勇将果肉和瓜子仁儿浸在酒杯内,慢慢的咀嚼,看到这一幕的刘智甚是不平,皱着眉头思索了下。

    苗秃子见刘智出神,用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问道:“你不吃酒,想什么呢?”

    刘智冷道:“我想这乐户家的妇女,以朝秦慕楚,卖俏迎奸为能,然里头也有个贵贱高低。高贵的,无非黑夜做事;下贱的,还要白日里和人打枪,与那没廉耻的猪狗一般。你看那猪狗,不是青天白日里闹么?”

    金钟儿眯着眼眸听了,知道白日的事儿被他听见了,此刻拿话来讽刺自己,冷着脸回答道:“猪狗白日里胡闹,虽然没廉耻,它到底还得些实在。有一种得不上的猪狗,只知在傍边狂叫乱咬,如此无耻的岂不是更加难看?”

    李麻子和苗秃子同时愕然,朝着刘智一瞧,见他满脸通红一副要发作的模样。苗秃子赶紧大笑道:“这打枪二字描述的委实传神,哈哈!我和磬姐就喜欢在白天打枪,天天皆打。”

    磬儿却不乐意了,说道:“你少拿这臭屁葬送人,我几时和你打枪来着?恶心。”

    苗秃子叫道:“今日就有,我若胡葬送你,我就是金三的叔叔。”

    朱勇笑呵呵的道:“这话可没什么便宜讨。”

    “嘻嘻!”苗秃子笑道:“我乐得给她姐妹做个亲爷爷。”

    磬儿白了他一眼,“我只叫你三哥哥。”

    李麻子说道:“你们莫胡咧咧,听我一言。今日东家一片至诚之心,酬谢刘大爷,我们该体贴这番敬客的美意,或歌或饮,或说个笑话,大家尽兴才是。”

    朱勇点头道:“李兄说得甚是。快拿琵琶弦子过来。大家唱唱。”

    如此几个人你说我笑,将刘智满肚子的火给压了下去。

    乐器送了过来,放在一张桌子上。李麻子说道:“我先道个罪,要自荐做个令官,你们都要听我的调遣。我们四人一人吃一大杯,她们姐妹每遍斟三分,男人十分,先转着吃,次第轮流,每吃一杯唱一曲。上首坐的催下首坐的。迟者罚一大杯,你们以为如何?”

    苗秃子说道:“这个令倒也算公道,只是不会唱的怎么办?”

    “不会唱的,吃两杯免唱。”李麻子站起来,“爱唱的,十个八个只管唱,若唱的不好,也得罚酒。”

    刘智忙说道:“我量小,吃不动这大杯。每次斟五分吧。”

    李麻子说道:“那不行,我也没有海量,既然要吃酒,便是醉死了也说不得。”

    于是倒满了酒大家吃起来。李麻子说道:“令是我起的,我就先唱吧。”

    金钟儿说道:“那我与你弹琵琶。”

    “你弹琵琶,我一句也弄不出来了,还是清唱的好。”

    就见李麻子笑嘻嘻的看着苗秃子。唱道:“我爱你头皮亮,我爱你一抹儿光,我爱你葫芦插在了脖子上。我爱你冬瓜又像西瓜样,我爱你绣球灯儿少提梁,我爱你贼眉鼠眼的听弹唱,我爱你一毛儿不拔在嫖场上浪。”

    众人听了,俱都鼓掌大笑。

    “住了,住了,你们不许笑。”苗秃子急了,“那我也有个寄生草,唱给你们听听。你好似莲蓬座,你好似马蜂窝,你好似穿坏的鞋底绳头儿落,你好似一个核桃被虫钻破,你好似石榴皮子坑坎儿多,你好似臭羊肚儿翻舔过,你好似擦脚的浮石着人嫌唾。”

    众人又一次开怀大笑,朱勇笑道:“二位的曲子,可谓将遇良才,都形容的有些趣味。”

    李麻子喝道:“快给苗三爷斟满一大杯。”

    苗秃子愕然道:“为何?”

    “罚你。”

    “为什么罚我?”

    李麻子洋洋得意的道:“罚你个越级先唱,我在你下首 ,我是令官,我唱了,该轮到朱大爷;朱大爷唱完,是金姐和磬儿,刘大爷完后才轮到你,你怎么就先唱起来?该到你唱的时候,哪怕你唱十个二十个也不妨,只要你肚子里的曲子多。若嫌你唱的多罚你,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朱勇点头道:“令不可乱,苗兄该吃一大杯。”

    大家逼着苗秃子喝了,谁知李麻子又说道:“再给苗三爷斟起一大杯来。”

    打了个酒嗝的苗秃子摇了摇头,叫道:“罚两杯么?”

    李麻子笑道:“头一杯,是罚你越次先唱,这第二杯,是罚你胡乱骂人的。”

    “这都是奇话。”苗秃子一蹦三尺高,大嚷道:“难道说,只许你唱着骂我?岂不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不服。”

    李麻子慢条斯理的道:“我不是为你骂我,你就骂我一千遍,咱俩交情在那,都使得。可是金姐的脸上,也有几个麻子。你就算骂,也该平和些的,你瞧你说的石榴皮、马蜂窝、羊肚子、擦脚石,是不是过了?若是磬儿脸上也有几个麻子,你断断不肯骂出来吧?”

    金钟儿配合的粉面通红,气道:“真真穷遮不得,富遮不得。我这脸上原也不光亮,无怪乎被苗三爷任意取笑,倾尽东江水也洗不清了。”

    “我?你?唉!”苗秃子只听得瞠目结舌,恨不得长出一百个嘴来分辨,“金姐,你休听李麻子那疤**的煽风点火的缺德话,他是在信口雌黄呢。”

    李麻子大笑道:“金姐你听听,越发放开口的骂咱两个是疤**来了。”

    苗秃子气得打了他两拳,恭维道:“金姐,你的麻子,就和月有清阴,玉有血斑一样,真是天地间秀气钟灵的灵窟,多几个儿不可,少几个也不可,没一个更不可。哪怕用凤衔珠、蛇吐珠、僻尘珠、玄鹤珠、骊龙珠、象网珠、如意珠、滚盘珠、夜明珠,一个个添补起来,也不如有这样碎窟小窝儿的好看。不像李麻子的那张驴脸,和缺断的藕根子似的,七大八小,深深浅浅,能吓死个活人!”

    李麻子得意的道:“任凭你如何掩饰,这杯酒是罚定了的。”

    苗秃子没法子又仰头喝了一杯,叹道:“罢了!我从今后,连李麻子也不敢叫你了,我还是称你的旧绰号吧。”

    朱勇问道:“李兄还有旧绰号?”

    “怎么没有。”苗秃子自觉报了大仇,“他以前人送外号象皮龟。”众人听了,俱都大笑不止。

    轮到朱勇唱了,朱勇先将杯中酒饮干,自己拿起鼓板来,命跟随他的下人吹笛子等,唱了一曲阳告。

    刘智忍不住说道:“朱兄唱的抑扬顿挫,佩服佩服。”

    朱勇笑道:“小弟的昆腔,不过有腔有板而已,究竟于归拿字眼,收放吞吐之妙,无有名家传授,和不会唱的门外汉无异。”

    下一个轮到金钟儿了,类似她这种朝鲜乐户,自小方方面面的环境和中原毫无二致,师傅是请的教司坊年老宫女,就为了出国赚取外汇,一半的收入要上缴朝鲜官府。

    现在朝鲜的世宗大王还未出生呢,能否出生都在未知之数,上流社会说的是汉话,学得是汉文,随便拉一个秀才到中国,也还是个秀才。

    唱曲是金钟儿的看家本领,拿起琵琶,磬儿弹了弦子,唱道:“初相会,可意郎,也是奴三生幸大。你本是折桂客,误入章台,喜得奴竟夜无眠,真心儿敬爱。你须要体恤奴怀,若看做残花败柳,岂不辜负了奴也。天呀,你教奴一片血诚,又将谁人堪待?”

    李麻子和苗秃子扯着嗓子叫好,刘智听了又恨又怒,心中骂道:“这淫-妇,竟唱这种曲儿,她竟然不管我脸上下得来下不来。”

    磬儿把琵琶接过来,将弦子递给了金钟儿,改了调门唱道:“如意郎,性情豪,俊俏风流,尘寰中最少。论第督抚根苗,论才学李杜清高,恨只恨和你无缘叙好。常则愿席上樽前,浅斟低唱相调谑,一噓一个真,一看一个饱。虽然是镜花水月,权且将门解愁消。”

    众人纷纷也赞了一声好,刘智肚子里憋着火,说道:“我不唱吧。”

    朱勇问道:“却是为何?”

    刘智说道:“我也想唱几句昆腔,一则有朱兄的珠玉在前,二则小弟的曲子非一支半文所能完结,怕诸位听烦了。”

    大家说道:“多多益善,咱们洗耳静听佳音好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 对曲

    想刘智少年时也是下过苦功的,在家乡也是有名的少年英才,要不然姑姑刘氏也不会撮合他与徐翠云的亲事。

    从昨晚到现在,憋了一度火气的刘智有气没地发,当下自己打起了鼓板,放开喉咙唱道:“海内名家,武陵流亚。萧条罢,整日嗟呀,困守在青毡下。混江龙,俺言非夸大,却九流三教尽通达。

    轮韬略孙吴无分,说屈宋有华,人笑俺挥金掷玉贫堪骂,谁怜我丧父丧母命不佳。俺也曾赴秋闱,含英咀华;俺也曾入赌局,牌斗骰挝;俺也曾学赵胜,门迎多士;俺也曾仿范公,麦赠贫家;俺也曾伴酸丁,笔挥诗赋;俺也曾携少妓,指拨筝琶。

    俺也曾骑番马,飞鹰走狗;俺也曾醉燕氏,击筑弹挟;俺也曾效梨园,涂朱傅粉;俺也曾包娼妇,赠锦投纱;俺也曾搂处子,穴间窃玉;俺也曾戏歌童,庭后摘花;俺也曾弃金帛,交欢仕宦;俺也曾陈水陆,味尽精华。为什么牡丹花,卖不上山桃价?龟窝里遭逢淫-妇,酒席上欺负穷爷。”

    这份急才当真了得,一口气不喘的唱了出来,并且把自己的生平讲诉出来,几乎啥都干过,完全是个纨绔公子。

    众人马上鼓掌叫好,包括朱勇全都心有戚戚焉,可谓是同道中人也!唯有金钟儿笑道:“你既然到了这龟窝里,也就说不得什么穷爷,富爷了,请吃酒吧,曲子也不敢劳唱了。”

    刘智说道:“酒可以不吃,曲子到要唱完。”

    又打起了鼓板,唱道:“油葫芦。俺本是风月行一朵花,又不秃,又不麻。”

    苗秃子对李麻子说道:“你听,只用一句。把你和我都填了词了。”

    “锦被里温存颇到家,你纤手儿搦过俺弓刀把,柳腰儿做过俺旗枪架。枕头花两处翻,绣鞋尖几度拿。快活时说多少知心话,恁如今片语亦无暇。”

    苗秃子点评道:“前几句叙的甚是热闹,后几句就叙的可怜了,看来必定是金姐有不是处。”

    金钟儿轻轻笑了一笑,一片风轻云淡,心中却暗暗气恼。

    听刘智又唱道:“天下乐。你把全副精神伴着他,国公待怎么?他是跌破的葫芦嚼碎的瓜。慌的你把心掏,引的你过眼花,须提防早晚别了你,把征鞍跨。”

    朱勇心说这刘智果然不是个草包,心思灵活口齿伶俐,如果能把这些才华用在正经地方,三哥能不尽心栽培你?

    他本来就是奉命玩女人的,好让刘智明白欢场女人的无情无义,第一天金钟儿就主动投怀送抱。枕席之上无所不至,吹舔等十八般招式样样精通,如果和冯文君一样守着贞节,那或许还会成全于她。

    金钟儿不过是个下贱妓女。朱勇说走也就走了。而且刘智说的不错,早晚得带兵出征,说不定哪天就死在了沙场上。

    是以朱勇非但不恼,反而大笑道:“李兄依马诗成。真是盛世奇才,调笑的有趣之至。就是将小弟比作破葫芦,碎西瓜。小弟心里也快活不过。”

    刘智心中冷笑你既然要装虚怀若谷?那老子就成全你好了,又唱道:“哪吒令。你见服饰盛些,乱纷纷眼花;遇郎君俏些,艳津津口夺。对寒儒那些,门厌厌懒答,论银钱他多些,较本事谁更大,我甘心做破釜残车。”

    哪知朱勇毫不介意,仰头哈哈大笑,拍手称妙,气的刘智又唱到:“鹊踏枝。你则会鬓堆鸦,脸妆霞。止知道迎新弃旧,眉眼风华。他个醉元规,倾翻玉斝,则俺这渴相如,不赐杯茶。”

    朱勇点头道:“相如之渴,非文君不能解。小弟今晚一定回避,不然,亦不成一元规矣。”

    刘智忍着怒气继续唱道:“寄生草。对着俺誓真心,背地里偷人嫁;日中天犹把门帘挂,炕沿边巧当鸳鸯架。帐金钩摇响千千下,闹淫-声吁喘呼亲达,怎无良连俺咳嗽都不怕。”

    苗秃子恍然道:“怪道他今日说什么打枪的话,不想是有凭据的。”

    金钟儿脸色不变,笑道:“你们莫听他胡说,他什么话儿编造不出来?”

    苗秃子问道:“你喘吁着叫亲达达,也是他编造的?连人家咳嗽都顾不得回避了,金姐真有你的,果然是青楼娇娃。”

    男人们大笑,朱勇听得津津有味,李麻子也是读书人出身,说道:“你们悄声些,他这曲儿,做的很有意思,如果科举考这个,他一准是前三甲,可惜!”

    今日刘智也算是把这两天来的亲身经历,忍不住显露出了平生所学,可惜从他对词曲的精通,就不难理解为何考不上举人了。

    “心痒痛难拿,唱几句拈酸话;恁安可任性儿,沉李浮瓜。到而今把俺做眼内疔痂。是这般富炎穷凉,新真旧假。拭目恁那蛛丝情尽,又网罗谁家?”

    众人不由得称羡不已,李麻子咂嘴道:“这一篇醋曲撒在嫖场内,真妙不可言!”

    朱勇说道:“细听数支曲子,宫商合拍,即谱之梨园,扮演成戏,亦未为不可。又难得有这般敏才,随口成文,安得不着人服杀!”

    苗秃子说道:“扮金姐的人,得是一个好小旦,不然,也描写不出她这迎新弃旧的样子来。”

    金钟儿气的脸色铁青,扬眉道:“苗三爷这么说,我竟是个相与不得之人了?那我也有一支曲,请众位听听。”

    李麻子说道:“请吐妙音。”

    金钟儿冷着脸把琵琶上的弦,往最高处一起,用极高的嗓音唱道:“三煞双调琥珀猫儿坠加字啰啰腔你唱的是葫芦咤,我听了肉也麻。年纪又非十七八,醋坛子久该倒在东厕下。

    说什么先有你来后有他,将国公爷抬声价。你可知花柳行爱的是温存,重的是风华,谁管你祖上的官儿大。一煞!”

    大家伙听了,都不好意思笑。李麻子摇着头说道:“这位金姐,也是个属鹌鹑的,这个不饶人的快嘴呀!”

    金钟儿自顾自的继续唱道:“自从他那晚住奴家,你朝朝暮暮无休暇。存的是醋溜心,卜的是麻辣卦。筷头儿盘碗上打,指甲儿被褥上挝,耳朵儿窃听人说话,对着奴冷笑热夸,背着奴鬼嚼神查。半夜里喊天振地叫书童,梦魂中惊醒教人心怕。二煞!”

    “奴本是桃李春风墙外花,百家姓上任意儿勾搭。你若教我一心一信守一人,则除非将奴那话儿缝杀。三煞!”

    刚要唱下去,当不得众人已经捧腹大笑起来,苗秃子笑得前仰后合,叫道:“若将金姐的那话缝了,只怕两位公子要哭死哭活啦,哈哈!”

    李麻子笑道:“不妨,只用你将帽子脱下,把脑袋轻轻的一触,保管红门再破,莲户重开。”

    苗秃子刚要骂他,金钟儿又唱道:“从来说旧家子弟多文雅,谁想有参差。上品的凝神静气,下流的磨嘴粘牙。”

    刘智早就恨怒在心了,不过出于风度跟着大家伙笑一笑,听到上品下流的话,不由得心头火起,问道:“你把这上品,下流的话,与我好生讲一讲。”

    金钟儿冷道:“我一个唱曲的,有什么讲论?”

    苗秃子笑道:“你们两个老相好,什么话不好说,竟较真的抡起字眼来了。”

    刘智怒道:“你原本是娼户家,不识轻重的奴才,我骂你奴才,还是抬举你呢。”

    金钟儿撇了撇嘴,转而对众人说道:“人家吃醋,都在心里。我从没见他这样吃醋的,都吃在了脸上,连羞耻都不回避。”

    李麻子看出有些不好,忙说道:“都别说了,你两个虽然是相互取笑,可也别叫朱大爷笑话。”

    金钟儿张嘴又要说什么,冷不防被刘智隔着桌子就是一个大嘴巴,打的金钟儿玉面生烟,捂着脸大叫一声,叫道:“你为什么打我?我还要这命做什么?“

    说着一把掀翻了桌椅,盘子碗碟摔碎了一地,她低着脑袋朝着刘智一头撞过来。

    李麻子赶紧从后面抱住她,金钟儿大声尖叫,而刘智走过来,劈手又是一个大嘴巴,打的金钟儿没命的大喊大叫,疯了一样。

    刘智还想挥舞拳头揍人,苗秃子急忙挡在金钟儿身前,拳头都落在了他身上,趁着这机会,李麻子把披头散发的金钟儿抱着躲到房里去了。

    苗秃子双手揉着秃头,跺足道:“怎么就动上手了呢?”

    朱勇笑眯眯的一直作壁上观,金三夫妇火烧火燎的冲了来,老鸨问磬儿:“到底怎么了这是?”

    磬儿不敢隐瞒,说道:“适才钟儿被刘大爷打了一下,李大爷抱入房里了。”

    老鸨上前笑着说道:“好李大爷,我家闺女年轻不懂事,好歹是你的心头肉,有不是可以驳她,防备别人动手动脚,怎么你老人家还动起手脚来了,岂不有失斯文?”

    刘智气的浑身哆嗦,就听见金钟儿在房里大哭,口中说些不干不净的话,金三听了,连忙拉了他老婆一下,要她进房教训她闺女去。

    刘智仰着头大步走出街门,吆喝了小厮,苗秃子在后头随着追出来,他已经骑着驴子扬长而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 教训

    苗秃子紧赶慢赶的追上了刘智,一把扯住了缰绳,仰头叫道:“你这么走不好看。”

    刘智大怒道:“还有什么不好看?我的脸都丢尽了,老子好歹也是个爷们。”

    苗秃子见他已经怒到了极点,也不敢挽留了,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对着跑过来的书童说道:“你先别急着走,等我请李大爷出来。”

    书童忽然说道:“三爷和我家大爷是何等交情?小的什么都看见了,此等事就不该诱使我家大爷嫖-妓,即使他要做,三爷也该苦劝才是,眼下既然撕破了脸皮,正是个好机会,又请李大爷做什么?小的多句嘴,数个月来花了不下七八百两银子,又和徐府三爷借了五百两,花掉了大半,家里奶奶至今还蒙在鼓里呢,就算无人追究,三爷心上何忍?”

    这几句话说的苗秃子睁大了眼睛,没法回答,眼睁睁看着书童跟着刘智走了。

    苗秃子讨了没趣,低着头走回院子里,金三迎上来问道:“去了没有。”

    “走了,我本想留他,他怒的了不得,我只好回来了。”苗秃子皱眉说道。

    金三唉声叹气的道:“劳烦三爷和李大爷再去劝劝,就算不回来,大家脸上也好看些。”

    老鸨心疼女儿被打,说道:“罢了,有他也好不过了谁,没他也饿不死人。”

    屋里的金钟儿冷着脸走出来,说道:“凭什么烦三爷去请他?是为了他打得我不够厉害么?他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我又不是他老婆,接了朱大爷,他就像自己当了王八似的。”

    金三骂道:“臭蹄子,你还没胡说够么?”

    朱勇闲闲的道:“要我说,他俩个都有不是。不过刘智在此道上太认真,而金姐你也实在不善于调停。”

    苗秃子点头道:“这是公道评论。”

    要说李麻子和苗秃子好歹都是刘智的朋友。就算有心巴结朱勇,心里也还会向着刘智,说到底此事真的不怨刘智小气,是个男人就会受不了,该死的独占欲。

    因此李麻子忍不住说道:“我也有些生气,想要说金姐几句,就怕朱大爷不高兴。现在朱大爷也批评你了,我也要教训你两句。你这闺女素日还是极聪明伶俐的人,自从接了朱大爷后,便糊涂的了不得。不是我替姓刘的出气,纯是指教你怎么做人。

    以前刘大爷来了,你待他有多好,你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我肚子里装着,你只说你这几天,轻飘的还有点样儿?我们这些旁观者尚且看不过眼,那刘大爷也不是个瞎子,何况他往日对你怎么样?掏心掏肝不为过吧?你这嘴里没大没小。猪长狗短,上品下流的乱吐。

    你也不想想,他是什么人家的子弟?你是什么人家的女儿?良贱相殴,到哪都是你吃亏。你竟然一句不让。嫖了三四个月,在你家花了千八百两,连一顿体面酒席也没吃过;今日气到了极致,才伸出他那没用的文雅手。在你脸上拍了两下,还惹得你娘俩七嘴八舌。

    得亏刘智本性良善,也就是扭头走了。若是我李麻子一来,你们往后亭子一请,我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再瞧瞧你对朱大爷那种弃旧迎新的样子,也用不到今日了,昨天我就把你的大肠踢成三段,你家里里外外休想有一件完整的,我花了多少钱,一分一厘也不能少,都得给我拿回来,真当我李麻子出手整不死人?”

    苗秃子叹道:“这才两个客人,便出了如此大丑,若再来七个八个,势必弄出人命呢。连我做帮闲的都要受牵连,这样个武艺儿,亏了你敢在金陵冒充名妓,倒不如回朝鲜吃你的泡菜吧。”

    朱勇笑道:“金老应该永记此言,堪称金科玉律了。”

    金钟儿至此听了这一番言语,恍然若失,想朝鲜的青楼和明朝的青楼比较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别说此地乃是金陵,放在任何省城或大城市,三教九流也会复杂的令外国人绝望。

    金钟儿算是有运气的,一来江南就碰上了刘智,若不是有刘智暗中照应,光是附近的地痞无赖就够金家喝一壶,如果刘智有心报复,金家能活着回到朝鲜?而刘智虽然贪花好色不求上进,但本质上不是个坏人,就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有缺点也有优点。

    不消说聪明的金钟儿愧悔的无地自容,急忙向李麻子拜谢道:“你句句教诲令我无可分辨,果然是我一万分不是了,只是可惜和我说的迟了些。”

    李麻子大笑道:“这是你妈素日没教导好你,难道我做了老鸨不成?”

    金钟儿说道:“我娘只知道爱钱,除此二字,她还不如我呢。”

    众人都笑了,金钟儿又说道:“好歹劳烦两位爷走上一遭吧,把人给请回来。”

    朱勇说道:“事由我起,我现在就去。”苗秃子见状也说道:“大家都去吧。”

    却说等候的金钟儿嘴上说得好听,实则心里不以为然,刘智好不好暂且不论,他家里有妻子能怎么样呢?听说还是个河东狮,容不得旁人,无非是刚才碍于众人异口同声,不得不低头罢了。

    老鸨埋怨道:“我那样嘱咐你,叫你两头照看着,休要失脱了旧人,不想果然。”

    金钟儿一声不吭的回房了,坐在床上忍不住胡思乱想,心说自己也确实是做的过了,不该一味的奉承朱爷,现在刘智恼我喜新厌旧,大怒离去,若朱爷疑心我是个没良心的人,岂不是两处都丢了?

    适才就不该回嘴,我若少骂他一句,他不但不好意思,也不忍心打我了。想起李麻子的头前话,自己这两日轻飘的没样儿,此必是他见我和朱公子眉来眼去肉麻的受不了,我的机灵哪去了?怎么就如此糊涂呢。

    刘智要是一去不回头,磬儿非得笑话我不可,反不如她待苗秃子始终如一,相处的长久。看来这乐户人家,朝秦暮楚终究没有个好结果?朱爷是位高不可攀的国公,感觉他也对我很好,不如今晚和他说要从良,若是答应了,我也有了终身结局。

    正在筹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她起身出去应酬。苗秃子说道:“白跑一趟,你也别挂念了,等过几天我再劝他。”

    金钟儿撇嘴道:“我挂念他,他还打我怎么?”

    金三又要张罗酒饭,李麻子说道:“都吃饱了,快弄茶来吃一杯。”

    吃完了茶,大家坐在一起又议论了刘智一会儿,天色黑了下来,各自归房。

    金钟儿又使出浑身解数在炕上取悦朱勇,完事后,她用锦被遮住自己的双峰,说道:“承爷抬举,已同宿了三天。奴家有一句心里话,屡次要说,又怕爷你笑我。”

    朱勇微笑道:“我明白了,可是从良的话不是?”

    金钟儿心中一喜,笑道:“你如何就先知道了?”

    朱勇笑道:“你说吧。”

    “唉!”金钟儿幽幽一叹,“奴家祖上也是显贵,不幸家族沦为了乐户之家,已经三代了,我一出生即做了这等下贱事,您看今日闹的,还有个样儿?爷若不嫌我丑陋,把我收了去,给您铺床叠被,端茶倒水也好,只求出了火坑,也不枉我用身子服侍您的这一点痴心。”

    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朱勇赶忙用手绢替她抹去,说道:“实不相瞒,银子家里倒是有,可是我父亲去世不久,三年之内不敢言及女人。此次圣上夺情命我去北方带兵,此等事安可妄为?”

    金钟儿听了不免兴致索然,又忍不住说道:“既然银子是小事,何不把奴家从良,从良后我在你府上做个小丫鬟,难道会要你的性命不成?”

    朱勇说道:“要性命的话,是断断没有的。只怕从良后,我母亲将你转卖于人,或赏赐给家奴,不但无益于我,反而也害了你。我是不忍心欺你,何况我还未成亲,身边不好留人,须过二三年后咱们再商议。”

    金钟儿听了,大失所望,更加后悔不该绝了刘智。

    这边金三夫妇因刘智走了,家里断了银路,朱勇和下人的花费太大,意思是想要个百八十两银子,托了李麻子转述。

    朱勇不在意的道:“不用着急,等我起身时,一定破格赏他。”

    金三夫妇听说要破格赏赐,欢喜非常,于是在饭菜饮食上头分外用心,只有金钟儿每日强颜欢笑,心里时常若有所失。

    京城外,徐灏在湖边和姑姑春风一度,完成了多年夙愿,反正早已是禽兽不如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将徐妙锦留给青霜照顾,第二天他主持全家人上完坟,三月一日清明早上,在京城的家祠祭祀祖先,然后又赶到魏国公府,随着全族男人祭拜祖宗。

    看着二爷爷徐达的灵位,徐灏心里很是难过,因香玉说徐达已然是油尽灯枯了,无非因心无牵挂,诸事通达而多活了这么些年,恐怕这一两年内就会寿终正寝。

    徐族人黑压压的跪在院子里,跪在父亲和四叔徐增寿身后的徐灏,默默祷告,祈求上天让二爷爷再活十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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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明穿日子介绍:
徐灏生活在大明朝建国之初,这是一个令贪官苦不堪言,功勋富豪朝不保夕的时代。
各个位面皆有穿越前辈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平凡的徐灏准备过平凡的生活。
因为平凡中自有乐趣,自有真谛。平凡的明穿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明穿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