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石女
转眼间就到了房锡的大喜之日,李太有心去见识下绝色美女,穿上了一件簇新的礼服,还未等出门,管家李得用打北平回来了。
李太接过来他爹的家书,问了家中大小平安,心中甚喜,说道:“快请舅爷来念信。”
家人回道:“昨日舅爷往雨花台去了,没回来。”
李太说道:“早不去晚不去,用着他的时候不在家。罢了,叫个书办来念。”
顷刻间在前衙找来个书办,李太把家信拆开递给了他,“这是我家太爷写给我的,你好好念与我听。”
那书办接过来打开一看,好一会儿没敢言语。李太问道:“你为什么不念?此乃我爹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光顾着自己看算什么意思?”
书办说道:“并不是家信,我一个书办怎么念?”
李太大怒道:“这是我家里人刚刚带回来的,怎么说不是?王八羔子,老子日你奶奶。你一个书办连家信也念不出来,要你做什么?弄鸟么?给老子滚出去,再另叫一个来。”
家人去前面找了一圈,跑回来说道:“书办们都不在,大约还未到点卯的时辰。”
原来是那位书办在前面对同僚们埋怨道:“真的不是家书,是一小学生的仿帖,叫我这么念?真倒霉,白白挨了一顿骂。”
这下谁敢来?一窝蜂的都跑出去暂避了,是以家人没找到人。
李太急着出门。在书房里气的骂滑腻道:“这个混球,不在家坐着瞎跑什么?遇到了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要他何用?”
没奈何只能等自己回来后再说了,李太吩咐道:“等舅爷回来,叫他等着我,哪怕是后半夜也不许走。”
要说区区一封家信书办岂能不会念?敢情是李得用在路上吃酒嫖-妓,把家信给不慎遗失了。当时他急得六神无主,想起主人不识字又是一窍不通的武夫,就找个乡下学馆问先生要了一张小学生的仿,封好了来哄骗李太。
而那书办是都督府的胥吏。最是知道军情紧急事情轻重的人物。一见就疑心必有其故,所以不肯说破,恐怕得罪了带书的管家爷,可惜白受了一场骂。
徐灏也因老将军房宽的缘故。不好不去随礼。汇合朱勇等人一起到了房家。房植请他去大厅同坐在中间,等新人过来拜天地磕头。
他不愿出这个风头,就去了房宽屋里道了声恭喜。喝了一杯喜酒当即告辞离去。
一个时辰后,房锡骑马戴花春风得意的把媳妇接了回来,经过繁琐的仪式,在处处张贴喜字的花厅里,当众把纱笼揭了起来,盈盈露出了新娘子的庐山真面目,大家伙一看立即齐声喝彩,还真是个罕见的美貌佳人。
月挂双眉,霞蒸两靥;肤凝瑞雪,髻挽祥云。轻盈绰约不为奇,妙在无心入画;袅娜端庄皆可咏,绝非有意成诗。
因妻子的娇美,房锡顿时十分得意,笑得合不拢嘴,他老子娘也非常开心,笑容满面的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李太咂嘴道:“还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娘的,早知道老子就先下手了,再添一个小妾。”
朱勇来年也要成亲,他和张钗其实门当户对,可惜张钗年纪比他大了几岁,当然这也无关紧要,可谁让张钗心有所属呢。
经朱高炽夫妇俩撮合,把故世的丘福幼女丘韵许配给了他,丘韵是位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将,自小就能把张勇打的抱头鼠窜,而且青梅竹马彼此间太熟悉了,因此朱勇有些不大乐意,可又不敢拒绝。
徐灏见过丘韵数次,很喜欢这个爽朗的女孩子,容貌端庄英姿飒爽,身材高挑,说实话倒是朱勇有些配不上人家。
朱勇就喜欢弱不禁风的小美人,唉声叹气的道:“瞧瞧人家妻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大家伙都清楚他怎么回事,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身边回京不久的李增枝羡慕万分的长叹一声:“唉!你好歹比我强,丘家娘子最少也是中人之姿。房锡娶了个美娇娘,李大你男子汉大丈夫能广纳妾,属我最可怜,守着个丑媳妇,连丫鬟的手都不敢碰一下。”
周围的家伙门听了后全都放声大笑,聊起当年李增枝如何如何吹嘘非绝色不娶的糗事来。
李太笑呵呵的道:“老子现在叫李太了。”
房锡听见了越发得意,走过来笑道:“李兄张兄我得多敬你们一杯,就因你们这个教训,所以我留了心眼。我才不娶门当户对的老婆呢,省的被泼妇拘束,你看我现在,媳妇漂亮又不敢说我一个不字。哈哈!”
李增枝酸溜溜的道:“有什么可嘚瑟的?十几年后还不是个老妖婆?”
“哈哈!”房锡乐不可支,“起码我现在能好生受用,日日受用,**一刻值千金,小弟就不奉陪诸位了。”
李太朱勇上前扯着他不让走,房锡没办法只得陪着客人们喝酒,一直吃到了三更天之后,要不是房植夫妇俩挨个苦劝,他们真有心喝到天明,让新郎官入不了洞房。
醉醺醺的房锡连吃了三碗醒酒汤,笑嘻嘻的上了十卺楼,二话不说施展绿林豪客的气概,三五下就拔掉了新媳妇的衣裳,趴在光溜溜的美人身上,就要做颠鸾倒凤的美事。
不想好半天也寻不到门路,别说门路了简直就是无门可入,房锡疑惑的晃晃脑袋,伸手往下面一摸,瞬间酒醒了。
“怎么回事?你这里怎么没有缝隙?”郑锡大惊失色。
妻子姓屠,捂着脸说道:“不知什么缘故。生下来就是如此。”
房锡呆愣了半天,叹息一声扭过头去,半响不言语了。
屠氏哽咽道:“你一个侯爷家的公子,娶了我这个怪物,自然要烦恼。可此乃奴家前生种下的冤孽,奴家也无可奈何。只求你将错就错,把我当成个废物看待,哪怕留在家中做一只看家之狗。
日后随你另娶几房小妾,为你生儿育女,求求你别送我回家去。出了爹娘的丑。再说连你家的体面也不好看。”
房锡转过头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屠氏如花似玉的容貌,缓缓说道:“你生得人间少有,就是无用我也舍不得休了你。少不得留在身边。当仕女图看也好。可是看了这样的容貌。就像美食在眼前却不能入口,叫我如何熬得住?”
屠氏动情的道:“不但你如此,连我心里也爱你不过。可叹我没福气承受。得活活的气死。”说到这里,已经掉下了泪来。
房锡不免有些怜惜,两个人情不自禁的搂在一起,既然前面进不去,那就干脆走走后门吧。
而新媳妇为了讨他欢心,别说屁股了,什么地方会舍不得?如此一夜磕磕绊绊,房锡从来没经历过男风,没有任何的经验,屠氏也是破题第一遭,自然都不是很尽兴。
次日起床后,房锡领着妻子去给爹娘献茶,他一个被宠惯的公子哥,对爹娘什么都不隐瞒,屠氏不在的时候,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房植夫妇俩暗叹一声冤孽,怕气坏了儿子,托了他几个朋友请他出门游山解闷。
把媒婆唤来,拍着桌子要治她欺骗之罪,唬的媒婆没口子的道歉。然后媒婆气势汹汹的找亲家夫妇算账,骂道:“连侯爷家都敢哄骗,吃了雄心豹子胆,你家三个女儿,除了那个孽障赶紧换一个过去,万事都休。不然,叫你全家吃官司,倾家荡产。”
这事上头谁也没辙,房家不愿丢人现眼沦为笑柄,媒婆得顾着自己的名声,至于那老实巴交的屠氏夫妇,老实人做熊事,也是为了女儿的终身,迫不得已。
好在夫妇俩已经预料到了后果,是以两个女儿一个也不敢许亲,若是念在长女容貌的份上,不来退亲,便是一桩好亲事;若不干就两个女儿选一个去替换,总之侯门深似海,外人也不会晓得已经偷梁换柱了。
房植听媒婆言幼女只比次女小一岁,自然是小的好,趁着儿子还没回来的时候,派两个心腹家人秘密抬着一定小轿,把新娘子叫出来,呵斥一顿逼着她上轿。
屠氏哭哭啼啼的哀求等丈夫回来,别一别再去,奈何公公婆婆不许,被立刻打发走了。可怜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又不犯七出之条,只因是个天生的石女,一生幸福就此绝缘了。
两家都顾着名声,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亲朋邻居谁也不知道。
就算一母同胞自然也免不了有美丑之别,但一门之中绝对生不出两个石女来,所以房植夫妇倒也放心。
却说成亲之日李太喝得五迷三道,酒气熏天的回来,滑稽在书房睡了半天。
那李得用怕他说出来,再三央告求他帮着遮掩,滑稽因他是姐夫的大管家,平素相处的又极为相厚,想都不想的一口答应下来,一封家书有什么要紧?
李太借着酒劲把小舅子给踢醒了,说道:“快,快念信,我爹和你姐姐都说了什么?家里是否平安。”
滑稽醉眼惺忪的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干脆直接念道:“上大人,某乙已。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子。佳作仁,可知礼也。学生李彬习字。”
打着哈欠念完了,一抬头见姐夫满脸的不高兴,滑稽赶紧闭上了嘴。就听李太说道:“我爹是怎么回事?写得明明白白的不好么,这都是些什么文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转过头质问李得用,“老太爷的学问以前也比我高不了多少,如今为何这般咬文嚼字的?难道老都老了,又重新上学念书了么?”
先前李得用捏着把冷汗,现在心中暗喜,忙解释道:“太爷虽不曾上学,但因老爷做了大官,近日不免同乡绅文人们来往,大约是讲学讲道耳濡目染的缘故。”
李太吃了一口苦茶,摇头道:“不通!我倒是成天和文人打交道呢,怎么就没文到这个地步?真是迂夫子的卵袋,文绉绉的,大概是请了个狗屁不通的才子写的。”
李得用见状低下了头,不敢继续解释,怕越说越错。李太问小舅子:“你可懂得?你要懂仔细讲给我听,我叫书办买烧刀子和牛蹄膀请你。”
滑稽信口胡诌道:“这头一句上大人,是说你如今做了大官是个大人了。上履你这大人,是问你好的话。”
能被老子亲口夸奖,李太欢喜的道:“明白了,讲得好,呵呵!”
滑稽笑道:“某乙已,某就是我的意思,你不见戏文都称自己某家么,这某字就是老太爷自己称呼。说你在任上只某一个在家。”
李太恍然道:“我越发明白了。”
滑腻又讲解道:“化三千,七十士。嗯,老太爷有三千句话想对你说,内中有七十件事。”
李太吓得立刻清醒过来,叫道:“我的爷爷呦!爹您老也老了,省些心吧。家里能有这么些事?那还不翻了天?就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也亏他老人家记得住。”(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女医门
滑稽觉得姐夫傻得有趣,不禁生出了促狭心思,故意不往下念了。李太急道:“你赶紧着啊!怎么不讲了?”
滑稽笑道:“我怕讲了你要生气。”
李太说道:“胡说八道,这是俺爹给我的信儿,你不过帮着讲给我听,能有什么话会得罪我?就算我恼也是恼我老子,你又不是我老子,为什么恼你?”
“那我说了啊!”滑稽笑嘻嘻的念道:“尔小生**子,尔字就是你字,说你的几个小老婆生了**个儿子了。”
李太顿时大惊失色,一跃而起惊呼道:“我不在家,哪里来的这么多娃娃?”
滑稽很无辜的抖了抖白纸黑字,说道:“信上写得明白,佳仁作,说是家里的人干的。”
李太狂怒之下一脚踹飞一只椅子,从李得用耳边飞出了窗外,吓得李得用脸色变白,一猫腰转身逃之夭夭。
李太犹自怒道:“你那姐姐也不是个人娘养的,我临走前再三托她照管,她们如何就生出了娃娃?奶奶的,谅他别人也不敢,肯定是俺那没廉耻的老爹做的丑事吧?”
滑稽刚想解释清楚却心中一动,暗道这倒是个能替姐姐出口气的机会,笑道:“所以最后一句说可知礼也,说你要是能猜到这上头,可就要知礼了,不要跟老爷子计较。”
李太暴怒,一把抢过书信给扯得粉碎,面红脖子粗的也没法迁怒于人,背着双手在屋子里团团乱转,忽然问道:“后头还有什么李彬习的又是怎么说?”
滑稽从容说道:“他说学生李彬,人家老子称儿子做学生,这也算是文话。因你做了大官,要叫你名字不好意思了,而称呼你老爷又没那个道理。你当过兵。所以可以称作李兵,至于习字,媳是太爷称呼媳妇,就是我姐姐了。
大概是说媳妇也不另写信了,都在这一封信里,所以说学生李彬习字。”
全都讲完了,滑稽只觉得浑身畅快,哈哈大笑道:“赶紧叫人去买酒和牛蹄膀请我。”
李太气道:“吊毬的牛蹄,老子现在想吃了你。”
滑稽笑着出去了,李得用少不得向他千恩万谢。买了许多佳肴请客,又沽了一瓶美酒孝敬。
这一晚上李太一腔愤怒,彻夜无眠,次日在都督府没事就乱发脾气,有个倒霉蛋不小心撞到了他,被他一顿拳头打了个半死。
徐灏闻讯大怒,狠狠训斥了他,罚在太阳底下跪着反省,对挨打的人说道:“抱歉!他就是个浑人。我代他向你道歉。”
“咱家不敢。”那人鼻青脸肿的爬起来,心说一声晦气,“今日东宫要练习骑射,殿下派小人来问大都督一声。是否过去一趟?”
徐灏沉吟道:“有时间我就过去,来人给公公二十两医药费,权当做压惊之用,不要客气。”
公公道了谢拜别而出。途中有官员笑着打招呼,“王公公早啊!”
王振捂着脸报以苦笑,瞅了眼跪着的李太。说了几句话匆匆低着头回紫禁城了。
李太跪在操场上,也没人敢来看他的笑话,对着李得用吩咐道:“你马上带着四五个人回老家,把大奶奶和小奶奶少爷们都给我接进京来。你给老子记住了,就不许接我老子,敢接过来我饶不了你。”
李得用便点了四五个人,乘坐一艘官船七天后抵达北平,李之富听到儿子遣他们来接家眷,独独不接他,问是什么缘故?
家人谁也不敢说,李得用心里有鬼也说不知道,李之富恨恨的骂了几句,又笑道:“我知道这小子的心了,他如今做了大官,而我本是个小官,恐怕玷辱了他身份,所以不想接我。连一封问安的信都不写,真畜生,畜生啊!”
想李太立了那么多战功,论功行赏缴获的战利品等等,家中置办了许多田产房屋,足够李之富逍遥自在了。再说老邻居老朋友都在北平,他心里本也不愿离开老家。
滑氏临行前带着全家人给公公辞行,李之富也没什么话,只说到:“你对那不孝子说,叫他一辈子在外做官,就算死在外边,也不要回来见我。”
滑氏见公公心里还是有些怒气,不敢说什么,起身去了。
京城里,徐灏得曾啓吐露秘密,知道了屠氏是个石女,派了张鸾吹乔装打扮混进了房家,很快得知人已经被撵回家去了。
徐灏很同情屠氏兼且不免很是好奇,正好香玉从辽东回来,便说了此事。
香玉这两年有些黑化了,被徐灏引诱的开始研究起了人体解剖学,去辽东除了开设医院外,主要是那里有来自倭国朝鲜等国的奴隶,进行‘科学实验’很是方便,又没有官府管她。
科学在起步之初被认为是魔鬼一类,不是没有原因,就拿解剖学来说,要想实验只能盗尸,再进一步自然就是**试验了。比如臭名昭著的731和纳粹德国的军医,有良知的人恨不得把这些罪犯大卸八块,但谁也不能否认,惨无人道的研究结果是有正面作用的。
香玉来了兴趣,说道:“也遇到过石女,但那时不会诊治错过了,现在我对手术有了些把握。嗯,带来给我瞧瞧,兴许是长了个肉瘤,开个刀就行了。”
徐灏说道:“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即使那是女孩家的隐秘,但为了女儿终身幸福,不可能不求名医来诊治。不过也许只是我的猜测,先把人带来再说吧。”
香玉一直把徐灏敬为天人,兴致勃勃的问道:“少爷可知石女是怎么回事?”
徐灏这些天没少思索此事,依稀记得陪大姐去妇产医院的时候,给的杂志里有相关的记载,上厕所时没事翻着看,但时间太久远根本记不起来了。
但大概还是能说个一二三的,说道:“好像是真石女和假石女两种,假石女就像你猜测的那样,里面长着东西所以堵塞了。应该能通过手术什么的治好,但现在的医疗条件有限,得好生观察慢慢商议,不能操之过急。
至于真石女那就麻烦了,没有生孩子的产道能奈何?大抵这样的例子好像只是极少数,希望她是前者。”
香玉佩服的道:“少爷你懂得真多。”
徐灏苦笑道:“也就你不把我当成下流胚子,要是和别人说,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香玉笑道:“医者父母心,世人都说妇科污垢,本是歧视罢了。谁不是从生门中诞生的?”
真要说开刀,徐灏和香玉都没有任何把握,与其有把人治死的风险,那么还不如凑合着过一辈子。
香玉也还罢了,正处于摸索研究的阶段,而徐灏却终究不是女人,即使有着当世最精通的女性生理结构方面的知识水准,但到底不是医生,有些关键的地方联想不起来。
且说屠氏回到娘家昼夜哭泣。做父母的也没法安慰,而且还得尽快把女儿给嫁到外地去,就怕被左邻右舍和亲戚们发觉了。
先前那媒婆不禁动了坏心,毕竟容貌摆在那。遂找了个牙婆子商量,打算以高价卖到外地,接手的那方再以更高的价钱卖给边远山区的土财主,总之要保证卖出去后概不认账。
不想女医门横插了一杠子。派出长老登门,言明把人给带到辽东去慢慢医治,如果治不好那就一辈子不回来了。学习医术足以自食其力,问屠家人愿不愿意。
屠氏夫妇立刻动心了,即使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女医门在京城的名气很大,悬壶济世收容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从不禁止其亲人去探望,没有那些藏污纳垢的罪恶勾当,因此深得百姓的尊敬。
夫妇俩便去询问女儿的意思,屠氏听了后毅然点头,就好像溺水之人,有任何生还的机会都不会放过,何况生为石女还能有什么好归宿?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
把人秘密接到城外的女医门,位于一处环境清幽的山谷里,鸟语花香景致非常不错,徐灏当初选择这里的用意,是为了让精神受到创伤之人能有个放松疗养的好环境。
女医们距离皇姑寺和萧家村都不远,临近有一座小码头,为了不遭本地人的反感,前院的建筑风格看上去是座尼姑庵,事实上就是个寺院,选择出家了此残生的人太多了。
后院则是传统的江南园林风格,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看上去像个大型疗养院,实则本质是个女子学堂,而且类似的女医门已经在各地建了十几所之多。
徐灏能赚钱也会花钱,家族各项收益加上俸禄足以养活子孙后代了,积攒金山银山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把绝大部分的金钱都用到了各个方面,或许这会是个从量变到质变的积累过程。
退一万步来说,广积善也是给后代多造福,总会有受过恩德之人感恩图报,一旦家族遭遇了困境,想指望亲戚朋友施以缓手根本不现实,不趁机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仗义每多屠狗辈!
初到此地,令屠氏大为震惊,原以为是个死气沉沉的地方,谁知道竟然是如此的生机勃勃。
女医们对于卫生极为重视,传染疾病的患者单独收容在别处。残疾人或没有自理能力的设有专门的养老院,拜明朝对于孝道的推崇和森严律法的制约,人数并不多。
无家可归的成年人可以学习一本手艺,从记账到刺绣等等,然后送到辽东或相关联的作坊里靠双手养活自己,也可以自己走出去。
未成年人和孤儿得学习相对现代化的知识,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启蒙运动,其实徐灏没有太大的雄心抱负,反正识字总比文盲强。
屠氏因没有轻生的倾向,分配了一间单独居住的雅舍,即使天气已经变得寒冷下来,屋子里却是暖融融的。
摆设既不奢华也不寒酸,皆是学生在手工课时做出来的,造型稀奇古怪颇有意趣,比如书架是造型栩栩如生的兔子,椅子是憨态可掬的小乌龟,屠氏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墙壁上安装了时下很风行的暖气片,屠氏家里置办不起,很羡慕买得起的人家。冬天也就罢了,春秋潮湿阴冷的气候最是难以忍受,如果没有炭盆,那种滋味委实一言难尽。
轻轻摸了摸铁片,除了适宜的热度外,屠氏能感受到热水在里面流动的汩汩声。
忽然屠氏眼眸一亮,惊喜发现竟然还有个卫生间,快步走过去张大了嘴,但见用水泥瓷砖镶嵌的墙壁笔直如剑,地面是罗马式的地砖,水漏连接着下水管道,尽头是一具纯白色的抽水马桶,旁边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瓷器浴盆,里面大的能躺下一个人。
扭头一看,靠门的一侧有个洗手池,一样从未见过的水龙头,瓷砖上悬着一面光可鉴人的玻璃镜子。
不提屠氏像个孩子一样在新居里体验,徐灏满意的坐在后山一栋别墅里。
女医们就是他的试验田,任何新发明的东西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五年来源源不断的支持,辽东的工厂作坊可谓是遍地开花。
人们富裕了,会自发的团结起来保卫自己的家园。(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妙手神医
屠氏开始了一段崭新生活,每天上学听课,和同学们一起吃饭游戏,什么都感觉新鲜有趣,可她总时不时的思念起房锡,一想到丈夫就愁眉不展。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徐灏见她既然舍不得房锡,便决定马上治疗,把人尽早给送回去。
如此对屠氏的诊治开始了,先经过香玉几天来的解释和劝慰,屠氏放下羞涩点头同意配合。
徐灏通过香玉详细询问和检查,说从来没有过月事,但自从过了十五岁后,每个月都会有一次腹痛,现在她已经十六岁了,疼痛一次比一次剧烈。
然后经过几次的体检,这时徐灏才明白过来,推敲得出了结论,屠氏应该很幸运的并非是真石女,而是因为堵塞无法排放经血,以至于污血存在体内产生了绞痛。
处女的那道薄膜上有小孔,石女没有,所以既然有经期,那必然就有卵巢了。手术顺利的话,用剖腹产不会影响到生育,当然前提是小蝌蚪们能奋力游进去。
为了观擦的更细致,徐灏亲自戴上口罩帽子等,屠氏茫然不知纤尘不染的治疗室里进来了男人,她身前挡着帘布,什么都看不见。
男人朝思暮想的芳草地和正常女人一样,但生门前是长在一起的肉色粘膜,看上去什么痕迹都没有,仔细看却有两道颜色略深的肉痕,那个就不解释的太详细了哈!
香玉用手努力分开,徐灏低头仔细一瞧,里面肉瓣横叠,突出膨胀的膜非常吓人,绝对不是肉做的棒子能捅得开的,透过聚在一起的强光,能看见里面逞蓝紫色。
徐灏一时福至心灵,伸手在肚皮上摸了摸。按了下有硬块的部位,屠氏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他和香玉走出去,徐灏笑道:“你还记得破瓜时的感受么?”
香玉俏脸一红,慎道:“我才不告诉你呢,莫非有什么关联?”
徐灏说道:“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概比你体内的要肥厚很多,以至于经血排不出体外,如果手术得当的话,不难治愈。”
这几天穷极无聊的徐灏不仅仅是看了屠氏这一位石女。还有其她三人,有一人和屠氏类似,但里面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产道。
另两位石女因年纪太大,问题很严重,貌似过了青春期也不合适了。
徐灏想了一晚上,最终决定切开先放出污血,如果里面多余的软组织太多就麻烦了,手术的风险会变大。技术要求也高,感染的几率也大。
针对症状或许不是很严重的假设,这样的话切除外面多余的粘膜就够了,徐灏特意找来大小不一的角先生。在沸水里煮开了消毒。
准备了麻醉药和各式工具还有缝合伤口用的肠线,在手术室进行了一些消毒措施。
屠氏躺在手术台上,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就是这羊羔太漂亮了些。双腿大大的伸开被绳索固定住。
修长**充盈着年轻的健康光泽,徐灏忍不住多瞅了几眼,心说就当房锡你支付给我的手术费吧。
香玉连剖腹产都做过。可谓有了很多的经验,此刻全神贯注的用小刀缓缓切开至根部,徐灏提醒她沿着环根继续切除掉膜瓣。
四五个女医门的助手忙而不乱的递过来纱布等,有专人负责抹去血液,帮着尽可能的撑开产道,徐灏给香玉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其实就是做做样子,黑化的香玉活人解剖都做过,冷静着呢。
就算手术失败了,屠氏不幸的死在手术台上,估计香玉都不带伤心的,正好顺便切割开来仔细研究。
用尖尖的特制手术刀毫不费力的在里面切了个十字形,徐灏建议割圆形,如此一点点的持续深入,最好不要刮伤了内壁,当然失手了也不要紧,缝缝补补也能凑合着用。
直到破开了厚度达三寸的肉膜为止,香玉不时手腕灵活的摘除掉多余的白色息肉,用肠线把破损的肠道缝成褶皱状,为什么请筒子们自己去脑补!生理卫生指定不及格。
总之尽可能的疏通管道,但见乌紫色的血液一点点的流了出来,这时候徐灏才很厌恶的扭过头去,嗯,气味是有些那个啥了。
差不多等血液流净了,把最细的角先生一丝丝费力的缓缓插了进去,这是徐灏发明的土办法,也恰好契合了现代扩张术的原理。
由细至粗,四个角先生每个留置的时间大约是十分钟,直到通道保持两指松的空隙,香玉这才开始进行外部的缝合手术。
根据角先生的长度,徐灏知道手术已经圆满成功了,等伤口长好后,就算依然堵塞狭窄,但可以通过角先生做挤压式的恢复训练,大抵能适应自家丈夫的粗细短长也就够了。
但通过刚才的过程,屠氏女人的这道膜完全被破开,基本就是个正常女人了。嗯,撒花祝贺。
正当徐灏忙着做白衣天使的时候,房锡回家了,喝得烂醉如泥,倒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屠家幼女今年十四岁,张鸾吹本来知会了她,说你大姐正在外面治疗,或许不日有望成为真正的女儿身,你不要失了身子,和房家公子讲清楚前因后果,等到时偷偷和大姐换回来,也好明媒正娶的嫁出去。
不想这位表面上答应了,心里却另有主意,堂堂侯府上哪找去?既然我现在被换进来了,那如意郎君就该是我的,凭什么给大姐留着?
最主要的还是她容貌远不如屠氏漂亮,甚至面色蜡黄有些先天弱症,没有好姿色,偏偏心比天高。
所以她脱了衣服趴在男人身边,苦苦等待趁机生米煮了熟饭的机会。
如她所愿,房锡半夜醒了过来,好多天没和新婚妻子运动了,就算是后面也得舒服舒服一下啊,下意识的就想把妻子掉过身去。
这一幕都被尽忠职守的张鸾吹看在眼里,心说幸亏老娘没有疏忽大意,不然就不好对公子交差了。
她趴在房顶上,顺手用碎瓦片扔了下去,正好砸在了房锡的脑袋上。
啪!房锡哎呀叫唤一声,抬头看看漆黑黑的上面,叫道:“来人,把灯点上。”
很快房门被推开,丫鬟睡眼惺忪的进来,用她的火烛把屋里的蜡台点燃了。
房锡看了会儿没发觉什么异常,低下头来迷迷糊糊的道:“怪了,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咦!你,你是谁?”
灯光照耀下,面前的女子一丝不挂,瘦瘦小小皮肤粗糙,绝对不是他如花似玉的娘子。
丫鬟赶忙解释道:“这位是替换了奶奶的妹妹,今后就是你的妻子了。”
房锡不满意的摇摇头,又把面庞一瞧,要说先有三分不中意,那现在就是十分了,怒道:“好歹那一个虽是废人,留着看看也能令人赏心悦目,将来另娶一房生子就是了。而她算什么?用也不中用,看又不中看,要了她我不得悔死?”
说完起身就去了隔壁歇息,第二天忍不住埋怨父母办事糊涂,反正也没有同床,说什么也不要人家。
房植夫妇被儿子唠叨个没完,最后房锡下了最后通牒:“速速把人遣回,依旧取石女来还我!”
夫妻俩寻思不是还有一个二女么,干脆欺负人欺负到底吧,看亲家敢不同意?
找来媒婆让她去说,不想一出门就被人无缘无故的给暴揍了一顿,哭着跑回来诉苦。
请媒婆吃了顿酒压压惊,给了五两银子让她再去,没走几步又被一群人给揍了,气得房植大怒,亲自带着家丁出来。
结果一看领头之人傻了,乃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肖伟,指着躺在地上的媒婆,冷笑道:“连我亲戚都敢骗,你这黑心肠的老乞婆。呵!是房老爷啊,这是做啥子?”
“我出来散散步,就不耽误你们办案了。”
房植嘿嘿的笑了笑,赶紧带着家丁退回了家。开玩笑!这要被锦衣卫这帮孙子打听到了家里事,老房家还用不用做人了?
大概过了四五天,媒婆终于完成了任务,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一顶小轿子把幼女送回了家,把二女给带了来。
要说二女和大姐长得很像,不熟悉的人一时都辩不出来,媒婆为此好一通埋怨,埋怨房植上一次就该换长,不该换幼。
所以夫妻俩也不说破,等儿子初见时认不出来,洞房后才知原来不是石女,自然会喜出望外,给儿子一个大大的惊喜。
果然两个人一见如故,一丝一毫的都认不出来,晚上直到宽衣解带之后,肌肤相亲之时,摸着那件妙处不似以前般的混沌,惊骇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心满意足的叹道:“自从当日被送回了娘家,一度想要寻死,万幸被女医门收留,拜妙手神医为我动了刀子,取出了赘肉,恢复了我的正常身子。”
房锡顿时大喜,搂着妻子就要求欢,屠氏轻笑道:“来时再三嘱咐,头一次一定要轻着些,慢慢地也就无妨了。”
“是,是!我一定照办。”
当下房锡珍而重之的轻拿轻放,起初的青涩后越来越感觉到如鱼得水,这一宿夫妻恩爱自不必言。
第二天一早,家人传来噩耗,思恩侯房宽于昨夜含笑闭了眼,终年六十九岁。(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无福之人
徐灏奉了圣旨到房府吊唁,一身孝衣的房植请他进内堂坐下,也不避讳亲戚家的女眷。
相比房植的哀戚,打门前路过的房锡脸上有一丝藏不住的欢喜,见到徐灏坐在里面,微微点了点头便径直走了过去。
远处陪客的屠氏见状皱了皱眉,走过去对丈夫说道:“你可知为奴家诊治的神医乃徐都督的丫头么?”
郑锡吃惊的道:“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恩人名唤香玉,徐都督的贴身丫鬟出身。”屠氏轻声解释,“常言道吃水不忘打井人,如果没有徐都督让恩人学医,也就没有今天咱们夫妻重聚了。”
“哎呀!那徐都督岂不是我的大恩人了?”
郑锡狠狠一拍脑袋,心里感激万分,当下快步走进内堂,正色对着徐灏深施一礼,恭敬的道:“多谢叔叔施以援手,此恩此德侄儿夫妇永世不忘。”
周围的女眷都非常惊讶,不明白为何眼高于顶的他会如此谦虚,哪怕面对的是当朝一品。
房植也闹了个满头雾水,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爹死了儿子突然开了窍?这可是家族幸事呀!
徐灏点头轻笑道:“你夫妇能好生过日子,力所能及的多做做善事,就算是报答你们的恩人了。我是不敢当。”
郑锡毕恭毕敬的道:“侄儿一定谨记在心。”
回家时徐灏途经麝月亲爹林孝打理的酒楼,下马走了过去。这酒楼就是当年徐灏买下来的,后来朝廷都给查封了,回到金陵后其中一座依然作为姐妹们零花钱的来源;另一座则交给了麝月的父母打理,每年五五分账,那一半的利润用来赡养战死家人的遗孤之用。
林孝为人很精明能干,五年来店里的生意一直非常兴隆,他自己写帐。也时不时的帮着打酒照应,客人多的时候也客串跑堂,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
外面迎客的伙计见徐灏走过来了,冲着楼里高声喊道:“掌柜的,三少爷来了。”
“哎呦!”正和几位客人说笑的林孝匆匆说声抱歉,脚步生风的跑了出去。
其中一位常客乃吏部主事刘公条,笑道:“这老林,人都说他半个女婿是徐都督,莫非人来了?”
另一位年过五旬的吏部主事说道:“你听他们以讹传讹,老林的闺女要真在徐都督身边。那他何至于开酒楼,兴许早就是你我的上司了。”
刘公条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你没听说徐都督两个妹夫都做买卖么?他家亲戚多了,又不能人人都安排做官,再说人家真正的老泰山是故世的沐王爷。”
他今天请的客人是兵部郎中孙大理,官位比他大一级,乃是当年徐灏麾下出身,因读书人出身就转为做了文官,再说兵部就需要类似能文能武之人。
孙大理闻言好奇的探出头去。就见徐灏和林孝在大堂里站在一起,慌忙一推桌子,站起来啪的一下行了军礼。
徐灏也看见了他,笑道:“这是我爱妾的父亲。今后多来捧捧场。”
“是!”孙大理大声叫道。
徐灏见惊动了其他客人,便说道:“我就是进来看看,走了。”
林孝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气,笑着送了出去。这边刘公条吃惊的道:“好个老林。敢情传闻是真的!”
稍后林孝笑呵呵的进来赔礼,刘公条拉着他的手坐下,叫道;“你太不仗义了。多年老主顾也瞒的滴水不漏,罚酒。”
孙大理客客气气举起了杯子,说道:“不知者不怪,以往多有怠慢,你别放在心上。我以前是都督手下的兵,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先干为敬。”
林孝笑道:“多余的话小老儿也不会说,这酒我得喝。”
刘公条心里乐开了花,原来他今日是代表吏部有求于兵部,一连请了几次客,孙大理行伍出身铁面无私,都不给他们吏部面子,这下好了,冲着老林他也得点头。
果然经过林孝的撮合,孙大理看在他的面子上,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饭后送走了他,刘公条边剔着牙边问道:“老林你会写会算,好像还是个童生,干脆荐你进吏部做个贴写书吏,三年后稳稳当当外放个主薄,杂流出身那也是官,现今经由各地大学出仕做官的人越来越多,这势力不可小视,不强过你做个掌柜?”
这话可算是说到了林孝的心里头,五年来钱也赚得不少了,在城里买了一块空地,起造了一座宅子,城外买了五百亩良田,把生意委托给值得信任的家人,每年依然能收取两成的收益。
他一直碍于徐灏而没有寻找门路,现在既然有人伸出了橄榄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刘公条办事很痛快,吃了林孝的一次酒席,就把进吏部的手续办好了。当然他说什么三年后外放就是个形容词,如果林孝没有徐家这一层关系,或许做一辈子书吏也别指望从不入流转为入流。
这边麝月的亲妹妹林水晶来到徐府告知喜事,很快周围的人都知道了。芷晴亲爹在云南做正四品的武将,是以对此也不在意,而香菱香萱虽然父母在北平惨死,但她俩和香玉都和李秋是一家人,娘家不缺少当官的。
唯独晴雯不太高兴了,她父亲死得早,家里人仗着她出钱在乡下做了小地主,兄长和嫂子侍奉老娘,亲弟弟读了多年的书,却连秀才也未考上,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官。
现在麝月她爹做了书吏,即使不是官那也是公务员了,再说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晴雯生性最是好强,是以有心也替弟弟谋个前程。
她不敢直接对徐灏提起,作为沐凝雪的头号心腹,问题是夫人即将临盆,没精力理会闲事,左思右想先忍忍再说吧。
这一天麝月忧心忡忡的对徐灏说道:“我明天回趟娘家,自从我爹进了吏部没几天。我娘就染了病,香玉给开得药方子吃了也不见效,去庙里烧香也不灵。”
徐灏点了点头,据香玉说是大限已到了,很早的病根子恶化的缘故,无药可医,猜测大概是癌症一类的绝症,柔声道:“我晚上抽空也过去探望下,你先有些心理准备。”
麝月苦笑一声转身匆匆去了,当晚徐灏去了林家。麝月她娘汤氏精神头还不错,笑着请他吃茶,亲亲热热的说了一会儿话。
明朝有句俗语,有福之人夫先死,无福之人夫先亡。
当晚二更时分,无福的汤夫人竟然不知不觉的气绝身亡了,等徐灏急急忙忙的赶过去时,麝月已经哭得昏迷过去,被她妹妹水晶灌了一碗姜汤。悠悠的苏醒回来。
林孝也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麝月反过头来劝道:“爹您莫要悲伤了,娘都已经去了,快准备成衣置办装殓要紧。”
对于操办丧事。徐灏现在很悲哀的可谓熟得不能再熟了,等到了天明,灵棚搭建好,把唐氏的尸身迎进了上好的棺材里。全家挂了白布孝幔,白布桌围等等,总之任何纰漏都没有。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徐灏亲笔在灵牌上写了“明孝林公原配汤氏之灵位”,也不用顺天府派人来开敛,全部由徐府的亲兵负责里里外外。
整整三天,麝月姐妹也哭了三天,滴米不进,这是做女儿的孝道,徐灏也不好说什么
守七陪客,光是徐家的人就来了好几百,更别提整个京城和徐家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了,光是冥纸一类一刻不停的烧也烧不完,从胡同到街上各式马车轿子不计其数,轰动了整个街坊,人人都说林家生了个好闺女
林孝执意做了六个斋,打了三个醮,只因汤氏生前笃信佛道,请了法师三十人念了七天经文,还放了三台焰火。
阴阳先生看了年庚,说应该预备出殡了,徐灏吩咐人都别来了,闹哄哄的乱七八糟,还嫌惊动的人不够多么?
就这样只剩下了林家的亲朋好友,置办了三十桌酒席酬客,酒菜都是酒楼送来的。
吃饭的时候,刘公条对孙大理咋舌道:“这几天算是领教了什么才是国公气派,好家伙,满朝勋贵一家不少,各大王府和公主驸马家都来人了,七位阁臣和六部尚书,十二个侍郎,也是一个不少。”
孙大理因类似的婚丧嫁娶经历的多了,不以为然的道:“这就是礼数,别家也一样,这年头谁肯失了礼?”
“不一样。”刘公条却摇头道:“礼数归礼数,人情归人情。你没见大人们都亲自来了,无非是没进灵堂而已,在外面下了轿子站了一小会儿,除了徐都督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谁有这等面子?”
孙大理也不得不点头道:“这倒也是,连陛下和娘娘都派人来代为祭奠了。反正都督他老人家当之无愧。”
“那是自然。”刘公条笑呵呵的说道,作为林孝的好友,他自然是觉得与有荣焉。
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没吃饭的徐灏说道:“起行。”
随着瓷盆一摔,林孝大叫道:“娘子!你好狠的心啊,竟把老夫丢下,还剩下一个苦命的女儿,叫何人照顾她?”
父女三人放声痛哭,亲戚们劝慰了好半天才止住了,林孝死活要跟着棺木走,众人都劝说你还年轻,将来还要续弦,叫姑娘陪着吧。
外面李太带着三百士卒维持秩序,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也派了人来送行,一路之上各家门前设了大大小小上百座祭棚,对此徐灏也无可奈何,暗道实在是太招摇了。
好在出行选在了天还未亮之时,林家又距离外城门不远,徐灏看着唐氏入土为安,麝月打算住在家里孝敬父亲几天,他便带着人先走了。
回来的路上,感觉李太闷闷不乐的,徐灏问道:“怎么了?这几天见你一直蔫头耷脑,事忙没工夫问你,不是因那天我罚你跪在外面,觉得丢了颜面吧?”
李太忙说道:“哪能呢!您罚我是老大的荣耀,求都求不来,谁不羡慕我被您另眼相看,岂会气恼?”
徐灏失笑道:“又来胡说了,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怎么想的,这官场真是时间越久脸皮越厚。”
李太嘿嘿直笑,很快叹了口气低声道:“不瞒您,我是家里出了破事,我爹把我小老婆都睡了,生下了一堆王八犊子,我就为了这个不开心。”
徐灏顿时吃惊不已,不知该怎么劝慰他,也叹道:“事已至此,家丑不可外扬,你自己看着办啊!但不许伤了人命。”
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李太到了家门口,就见李得用回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大步走进去瞪着几个小老婆,李太咬牙切齿不发一言,想起都督的嘱咐没有动手伤人。
晚上夫妻俩在炕上做完了接风的那档子事儿,李太埋怨起了妻子:“我临来那样托你管着她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弄出丑事来,你当时怎么答应的我?怎么一两年就叫她们养了**个娃娃?”(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先生
滑氏一来就得到了弟弟的指点,故意惊呼道:“你听谁胡说的?这是什么话?”
李太怒道:“你还瞒我,是俺那老没廉耻的爹带来的信上说的,就因为都是他干的,所以我才不接他来。”
滑氏心里一笑,作为妻子见丈夫一口气娶了那么多小,心中岂能不恼?但她娘家家世寒微,丈夫做了大官,她跟着做了浩命夫人,坐享荣华富贵,穿金戴银呼奴使婢,因此也敢怒而不敢言。
现在借着丈夫的话茬,将错就错的道:“谁叫你当日从哪寻来的这些浪货呢?我劝你多少次了,你骂我吃醋,只得任凭你胡做。你是托我照管她们,可我只管得了她们的身子,管不得她们的心,没有拿封皮整日封着她们那骚心的道理。
况且又是你老子做的好事,叫我一个媳妇怎么管?不怨你自己,怎么倒反埋怨我?”
李太浑劲上来了,徐灏的嘱咐也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怒道:“明日我就把那几个淫-妇都杀了,方才出得这口恶气。”
滑氏自然不愿丈夫误害无辜,忙说道:“亏你坐着官,连王法都不知道?人是能轻易杀得?俗话说养汉拿双,你又不曾亲眼拿着人家,这一杀了人,倘若被言官参了,不但官坏了,连命兴许都保不住了。就算有徐都督他们护着,无缘无故杀了这几个浪肉,不明摆着被戴了好几顶绿帽子么?”
要说李太在外面最怕的是徐灏,在家里则因妻子为人乖巧,会说话办事,素常也有些惧怕她,故此每当遇到大事的时候,肯听从滑氏的意见。
看着丈夫频频点头,滑氏计谋得逞心中愈发欢喜,说道:“这事也简单。把她们都撵了出去配了人,眼不见为净罢了。”
李太想了想说道:“行,就依了你。”
他却忘了那**个便宜弟弟如今在哪呢?作为生母怎么肯离开襁褓中的幼子呢?到底是带了来还是留在了家乡,起码得眼见为实吧。
次早起来,李太直接把都督府没有老婆的兵叫了几个过来,命令将几个小老婆即刻驱出,每人配了一个去了。等反应过来做错了事,到时也只能悔不当初了。
那几个小妾也不知什么缘故,她们不是寒门女儿就是青楼之人,当初皆是被李太高价买回来的。没什么感情。
都以为是主人开笼放鸟呢,有的欢喜有的不愿,胳膊扭不过大腿,反正都得配一夫一妻了,滑氏心里把个兄弟和李得用感激的了不得。
滑稽笑道:“我这草包姐夫还真的弄假成真了。”
李太又把儿子们都叫到跟前,说道:“我常听见人说什么文武世家,咱家自从我爷爷那一代就当兵,流转到了我这一辈。我现在做了大武官,这个武世家不用说了。你们也长大了。笔拿不动,弓拉不开,俗话说茅坑里拾得一杆枪,闻也闻不得。舞也舞不得。近日老子请了个教书先生,教导孙子们识几个字,可不就是文武世家了么?”
张壹最近来过几次,每次都没能和李太照面。倒是和接待他的滑稽很投缘。
李太对小舅子说道:“且商量明白了,一个月只好给一两工银,饭他自己回去吃。”
滑稽笑道:“束脩多寡倒也罢了。咱家这样门第,哪有让先生回家吃饭的道理?若住得近还罢了,要住得远,一日回家吃两次饭什么都耽搁了,还教什么书?”
话说一年十二两银子,在现今的京城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很多人家为了省钱也是让先生回家吃饭,李太打听的很明白,虽说以他的俸禄有些抠门,但也不算过分了。
听到小舅子这么说,李太想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曲指头算了算,说道:“供给他吃饭,一日就算五分银子,一年倒要十八两,奶奶的比工银还多呢。这是买马的钱少,制鞍的钱多了,不行不行。”
滑稽说道:“读书人对饮食不挑剔,家常便饭足矣!只要洁净应时即可。”
“这样!”李太点点头,“既如此说,一日两顿都是随常茶饭,初一十五犒赏些酒肉,寻常之时是没有的。至于要吃点心吃酒自己买去,说明白了就叫他来,我要亲自考他一考。”
滑稽答应下来,说道:“现在家里人多不够住了,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李太得意的道:“圣上给徐都督在御林园一带拨了老大一块空地,都督答应在边上给我也修个宅子,我李太将来就是都督的家将了,李家徐家是一家。”
滑稽吃惊的道:“那可是皇城边上?你有那么多银子建房么?”
李太仰头说道:“我是没有,可大都督有。大都督说了,做官不要乱伸手,宅子就当他赏我的养廉银,圣上也同意了。咱和大都督做事光明磊落,不怕小人惦记。”
滑稽担心的道:“那以后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你不怕徐都督有个万一?”
“呸!”李太眼睛瞪得老大,“你懂什么!算了算了,跟你一个酸文人没什么好说的,这事你鼠目寸光,反没有我这老大粗看得长远。”
这边滑稽亲自来到张家,耳听隔壁花园里传来靡靡丝竹之音,另有男女嬉戏玩闹的笑声,说道:“学馆商量明白了,但只修金太薄,年兄可肯委屈一年?茶饭供给也不堪。”
张壹最近有些受不了隔壁整日里花天酒地,没做多想就同意了,对方虽出身粗鄙武夫,如今也已经是显官了,必定明白事理。
滑稽又回复了李太,叫他差人拿帖子去请,李太瞪眼道:“雇他教书,又不是请他吃酒,用什么贴?叫管事用嘴说。
对姐夫的粗俗早已司空见惯的滑腻,也懒得与他争辩,让李得用带着亲兵去请。张壹见没有名帖,不禁稍微有些怪李太无礼,但见是大管家亲自来请,加上老师和滑稽的面子上。也不好多做计较,遂一起去了李府。
到了后堂,就见李太大马金刀在正中一张虎皮交椅上坐着,动也不动,好似一占山为王的大寨主
张壹也是书生习气,要不然也不会在盟文里对童年好友邬斯文讥讽了,见李太一副蠢牛模样,没好气的连手也不拱了,直接走到旁边的几张椅子前,一转身撩起了长衫下摆。昂然坐下。
李太心说呦呵!这位看起来有点意思,起码不是软骨头的窝囊蛋,望着天问道:“你就是先生么?”
张壹忿然答道:“正是。”
李太大咧咧的道:“我这样人家的先生,要会讲书的才要呢。你可会讲么?”
张壹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油然道:“ 我们做秀才的,什么书不会讲?你要在下讲什么?”
李太说道:“别的我也听不懂,百家姓我还知道两句儿,你讲给我听听。”
张壹气极而笑道:“你要一句一句的讲,还是要一个字一个字的讲?”
李太直接说道:“自然是一块块一块块字讲才听得明白。”
张壹说道:“那你听我讲。赵钱孙李这百家姓是当年宋朝的人所作,那宋朝的皇帝姓赵,所以赵字就放了头一个。世上除了皇帝,就算有钱的大了。故此第二就是钱。这个孙字你当是谁?就是相传闹了天宫的圣猴儿。只因要让皇帝,又要让让有钱的,没奈何,委屈了他在第三。”
说到这儿。信口胡诌的张壹大笑道:“这个李字就是你了,除了这三个,还有大过你的么。故把你放在了第四。”
李太大喜,大抵那是前前朝的事儿和本朝没关系,他也不怕逾越了上司,笑道:“讲得好,讲得好。这就叫做上堂三下鼓,通通通!”
张壹又笑道:“这么讲还不足为奇,我还会倒过来讲呢。”
真可谓是投其所好了,李太生平就爱听类似的野史趣闻,欢喜道:“我长这么大的年纪,从没听见倒着讲书的,来看茶,烦先生再给我讲讲。”
张壹看了眼家人端上来的茶,说道:“你姓李的穿上几件猴儿衣,再有了几个钱,除了皇帝,倒过来就算你大了。”
李太仰头哈哈大笑,说道:“好先生,这才是个真才子,讲得有理得很。你们说我果然这样大么?先生讲得好不好?”
周围的家人还能说什么?自然齐声奉承道:“先生讲得很是很是。”
当下李太吩咐家人将马房隔壁打扫出了两间做学房,儿子孙子等大大小小七八个学生来拜了先生。不但没有贽见礼,连进馆的酒都没有,张壹也知道了那是没礼的人,并不计较。
第二天李太在同僚面前洋洋得意的吹嘘,说什么找了个极有才的先生,徐灏听见了心中一动。
抽空唤李太过来,徐灏说道:“我有一侄儿准备上学,年纪还小,先去你家学馆体验几天,如何?”
李太高兴的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学一辈子都成呀。”
徐灏失笑道:“你这可不是吉祥话。我侄儿娇养惯了,也为了在你家锤炼锤炼,你不要照拂,就让他每天自己上学,自己吃饭,自己回家。”
李太笑嘻嘻的道:“俺懂,大都督是担心孩子不成器吧?您看我教导儿子就不宠着,一天揍八遍呢,没饭吃就饿着,没衣服穿就不穿,难道当个少爷就忘了穷苦出身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徐灏惊异的看着他,不禁赞道:“这一点我远不如你,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
难得受了大都督的赞赏,李太笑得嘴都合不拢,这一天心情格外的晴朗,逢人便傻笑,闹得大家伙还以为他吃错了药呢,都远远躲着不敢近前。
晚上徐灏回到家,对妻子说道:“李太请了位西席,想最近咱家的小祖宗越来越讨他姑奶奶欢心,不舍得打骂,身边还有他两个姐姐百般照顾,全家人没有不宠着他的,长此以往就是个贾宝玉。我有意送到李家上几天学,让他见识下人家的孩子怎么生活学习的,等过了十二岁再送到辽东念书。”
沐凝雪不放心儿子去辽东,去李家没什么不放心的,既然丈夫执意如此,笑着同意了。
把小大人似的徐烨叫来,徐灏虽然也想抱抱亲亲,顺带培养下父子感情,可人在古代又是这么一大家子,体会到了严父的纠结。
最主要的是将来嫡子庶子一大堆,你亲的过来嘛?为了避免厚此薄彼,给孩子们心灵种上阴影,虽说嫡庶之分已经是最大的阴影了,也只能选择一视同仁。
把事情交代完,小叶子露出了满满的担心,娇声道:“孩儿要陪着弟弟去。”
对女孩徐灏推崇的是娇养,一把抱起最懂事的小叶子,笑道:“你去了就没有效果了,反正最多体验三个月就回来,不耽误你们俩在一起。”
小叶子担心的看着笑嘻嘻的弟弟,委委屈屈的点头了。徐灏为了哄她,让她骑在他的脖子上,满园子的乱跑,徐烨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追啊笑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学馆
小徐烨天生就是没心没肺,随遇而安的性子,身边人都替他牵肠挂肚,唯独他自己不当一回事。
晚上难得和母亲在一起玩耍,徐烨开心的用小手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感受着胎儿的活跃,一惊一乍的兴奋无比。
徐灏坐在一边打着瞌睡,暗道小孩子的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跑了大半天也不觉得累,趴在他怀里的小叶子忽然问道:“干娘肚子里是的男孩还是女孩呢?”
徐灏不禁头痛万分,这一年此问题也不知问了多少次了,偏偏仍然乐此不疲的。而不管说男说女,接踵而至的问题绝对能问到天荒地老。
沐凝雪也有些累了,聪明的轻笑道:“这得看上苍的意思,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不都是你们俩的弟弟妹妹么?”
“好了好了,回屋睡觉去。”这时候叶嫂子看不过眼了,终于挺身而出。
夫妻俩相视一笑,即使两个孩子不愿意离开,也不敢把给人留下,这都是些危险分子,踢踢腿蹬蹬脚那还得了?把儿子哄出去,徐灏遂看看时辰不早了,陪着妻子一同睡下。
第二天一早,徐烨穿着一件寻常衣服,背着个特制的小书包,书包上挂着小水壶等零碎,告别了老太君和萧氏等长辈,对着泪眼朦胧的小叶子挥手很潇洒的说了声再见,带着一个成年管事和一个小厮,步行踏上了新的征程。
徐灏骑着马跟在儿子身后,上班和上学走的都是同一条路,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
目送儿子大大方方的进了李家,由不得他不老怀大慰,这就是自小不和父母同住的好处了,即使身边不缺少人陪伴,但依赖心理终究少了很多。
还记得当年第一次送亲侄子去幼儿园的往事,因姐夫工作忙。侄子算是他一手帮着带大的,当时耳听侄子嘶声裂肺的哭声,说实话作为父母心都要碎了,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也只有为人父母者才会懂得。
要不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么,每当孩子有个头疼脑热,作为父母别提多焦急了,恨不得求老天让自己代为承受,不管多晚一趟趟的跑医院,就为了孩子早点康复。
在上一辈子。徐灏小时候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宝贝,养成了馋嘴的习惯,可等有了孩子,什么好吃的都想留给他,看着那胡吃海塞的模样,心里满满的都是愉悦。
徐烨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不为过,但在教育上,徐灏和沐凝雪勉强算是合格的父母了,没有太过分的宠溺。有的只是一如大多数父母的人之常情。
承袭了父母双亲优点的徐烨,自小也显现出懂事的一面,对人很有礼貌,对玩伴很细心体贴。对长辈知道该什么时候撒娇,什么时候听话,博得上上下下的一致赞扬。
但在徐灏眼里,儿子貌似就是一腹黑的小正太。看上去天真无邪,实则很有些心机。
或许是因为父子天性的缘故,徐烨在他面前不讲道理。胡闹嬉笑百无禁忌,即使是他故意板着一张脸;在母亲面前也是如此,缠的沐凝雪一点招架功力都没有,什么事都千依百顺。
但在其他人面前,除了小叶子外,大多数时候徐烨都是格外温润如玉的小公子,这份人情世故绝对是天生的,谁也没有教过。
或许也是在徐家这样复杂的环境下长大,他知道了父亲除了母亲外,还有别的女人存在,加上他外婆和祖母双方面有意无意的叮咛,亲身目睹之下,心理年龄的发育要远远超过生理上的发育。
对此也算是徐灏这一辈子最大的歉意了,只能说此乃年少轻狂的代价,舒服了自己,委屈了女人和孩子们。
沐守徐烨一步步的走进学馆,徐灏策马而去,比之姑奶奶的学船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马厩旁边能是什么好房子?一股子难闻的骚味。
昨日李太亲自耳提面命了一干孙儿,不许欺负徐家的孩子,是以人人都惊讶的注视着他,就好似古代小学生看到了现代小学生,什么都觉得新鲜稀奇。
不管后世人如何推崇汉服,说到底穿起来不方便,没有个好身材和好容貌,你也穿不出来那潇洒风姿和古风古韵来。
而且男人穿汉服最搭配的是长发,寸头平头怎么看像个公公。这一点应该借鉴日本和韩国,汉服就应该多让长发飘飘的女人穿,尤其是女孩子,作为成人礼的标志性庆典。
出阁的礼仪本源自于中国,想身穿摇弋多姿色彩缤纷的仕女服,盈盈行走在都市中,看着也养眼不是。
奉劝下瘦竹竿似的男筒子,还有气质有些猥亵的男人们,咱就别附庸风雅了,你们的心情可以理解,可你穿着汉服绝对不是振兴民族服装,而是在适得其反。
最后多说一句,有条件还请量身定做,莫要租借,裁剪时一定要多费心和师傅商量,不合身或材质不好的汉服咱宁可不穿,不然看起来真的像沐猴而冠。
当然以上都是小钗站着说的风凉话,见谅见谅!
废话不说了,此刻坐在讲台上的张壹看着把笔墨纸砚工工整整,摆在书桌上的徐烨,然后把小书包挂在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坐好,心中暗自点头。
对比七扭八歪说笑玩闹的李太孙子们,这就是开国功臣和新贵功臣间的区别了,从细微处才见真章。
清清喉咙,张壹也没有对徐烨另眼相待,一视同仁的从百家姓教起。
徐烨早就学完了,默默的听着课,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他年纪又是最小的,没有孩子愿意主动同他玩。
徐烨和徐灏一模一样的性格,没人打搅就自己一个人待着,休息时自己独自坐着或出去走走,一个人吃饭喝水上茅厕,这日子过得当真无趣。
但徐烨很能忍耐,回家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第二天依然高高兴兴的上学去。
徐灏有留意到儿子眼中的一丝寂寞,可也没有说什么,去李家不就是为了让他体验生活么?
但他却不知道,没过两日,学生还对先生处于有些惧怕的时候,但做父母的十分溺爱,一会叫人来说:“孩子小呢,不要拘管坏了,放他们出去走走。”
张壹见东家来说,也不好拒绝。就放弟子们出去玩。等继续学习不上半个时辰,又有人来说:“恐怕孩子饿了,叫进去吃些点心。”
四对父母一个祖母,可想而知一天到晚就如走马灯一般,不时的来来去去。徐烨看的眼都花了,这时候才大开眼界,敢情原来自己的父母不是最宠自己的,爸爸妈妈骗人。
除了和他年纪相仿佛的四五个小的外,还有几个大学生。年纪大了甚是顽劣。其中一个名叫李荪,是李三子的儿子,不但顽劣异常且有些坏心眼,成天欺负兄弟们。张壹知道后处罚他,自然挨打的次数最多。
打得多了李荪免不了回家告刁状,他父母叫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学生。先生打了也就打了,可是为什么不一齐打,偏心的只单打他的儿子?
张壹听了很生气。一肚子气恼也没人解释,他书生脾气吃软不吃硬,如此打得更狠了。
从早上开始,李荪等几个大的书不愿背,字也不想写,彼此挤眉弄眼。张壹低着头看书,一抬头不见了两个,从后门溜出去玩了。
张壹叫人找回来,每人打十下戒尺,这边还没打完呢,那两个又不见了。
徐烨目不转睛的看着,啪啦声响中,先生又叫下人去把人给寻回来,等把人拿了来,举手刚要开打,一回头,先前那两个眼泪还没干呢,已经不知了去向。
张壹气冲冲的再命人去找,回来后命李荪罚跪,李荪撒谎道:“我是去大恭了,一早就肚子疼,还没拉完呢,哎呀肚子疼。”
张壹没办法就叫他去茅房,李荪一出去就跑的无影无踪,也不知去哪快活了。
徐烨这才知道原来淘气还有此等境界?总之老李家的孩子就没一个省心的。对张壹来说,学生淘气还是其次,竟然连吃饭也不合心意。
张壹祖祖辈辈都是金陵人,而李家祖上是山西边外人,吃饭的习惯还保留着山西人的风格。
李家不喜欢吃粳米,每天三顿饭都是打山东买来的小米荞面,两样搅拌在一起淋上些老陈醋,或切了许多腌菜,上面撒了一些胡椒。看上去不像粥,也不像浆糊,有酸有咸有辣又麻,张壹一口都吃不下去。
要不就是漆黑的麦面打了一寸厚的锅盔,凉了后硬得像铁,嚼也嚼不动。甚至连水都是兑得酸菜水或老陈醋,当茶一样的时不时美美的来一口。
张壹要碗茶千难万难,好半天也不见人送来,午饭时锅盔咽不下去,饿得没办法,只得伸着脖子干咽,而隔壁马房的马粪因来不及清理,臭气熏得人要死不活。
徐烨也跟着遭了大罪,吃不下饭,很孝敬的把自己的食盒送给先生吃,张壹苦笑一声一分为二,就着徐灏小水壶里的茶水,凑合了一天。
第二天虽然徐烨很聪明的多要了一份饭菜,可张壹却不愿吃弟子的磋来之食,便去找李得用理论,管家道了歉承诺每顿送一大碗的荞麦面。
天气日渐寒冷,李太叫人在学馆里装上了铁炉子,学生们都围着炉子而坐,只有张壹和徐烨一前一后距离最远。
寒风凛冽,窗户上糊得厚纸,被李荪他们扔东西打出了空隙,不到半个时辰冻得手凉脚凉。
正当张壹哆哆嗦嗦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徐烨又从他的小书包里,很神奇的掏出来手炉脚炉,还有一包子兽碳。(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翠荷
雍翠楼,最近有事无暇分身的朱高燧终于抽身而来,听从陈瑛的建议悄悄藏在衣柜里。
不知是什么缘故,蓝婉云还住在青楼,夜里带着丫鬟在后院散步。
陈瑛躲在月红房里,右手捏着姐儿的臀部,顺着二楼的窗户探头偷看她的一举一动,想起赵王交代的药丸,急急忙忙的潜入婉云房中,揭开茶盖,让蓝色的小药丸在茶壶里慢慢溶化。
“怎么还没来?”朱高燧忍不住询问。
“快了,快了。”陈瑛呵呵一笑,轻手轻脚的转身溜了出去。
不料刚一出门,迎面就是一棒槌打了过来。砰!陈瑛顿时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不久月红扭着腰走过来,冷笑道:“上面吩咐,把他扔在茅房里。门窗都锁上,地龙烧的旺旺的,今晚不许任何人进来。”
外面蓝婉云已经坐进了马车里,忽然欣喜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竟然是多见不见的奶娘,两个人当即抱头痛哭。
而对面的酒楼里,沐云低声对着身前的背影说道:“已经办妥当了,赵王府的五百护卫都被调往了甘肃。”
银色的月光洒下,露出徐灏的半张面孔,冷哼道:“这一次算是给朱高燧一个难忘教训,下一次休怪我用火烧。”
萧家村附近的皇姑寺,荔枝一有空便来寻顾红芸主仆,而顾红芸在徐府住了几天,和沐青霜等人相处的非常投缘。
但徐家毕竟不方便久住,顾红芸一边算着日期,一边随宝庆公主返回了皇姑寺,等待着心上人被放出来的那一天。
这一日天上下起了小雪,气温不算太低,荔枝蹦蹦跳跳的走到寺庙附近,忽然见外面的谷坪上站着四个轿夫。
皇姑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从来没有接客的轿子长时间停留过。而来进香的轿夫都有专门休息的地方,荔枝见这些男人行迹鬼祟,装着很随意的问道:“喂!我要坐轿子。”
轿夫皱眉道:“不坐人,我们在等着接夫人。”
荔枝又问道:“你们从哪里来?”
轿夫看了她一眼,见她是从前方来的,随口说道:“是后面的村子。”
“哦!”荔枝笑嘻嘻的朝前走去,快到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见轿夫们仍然站在雪中,不时偷偷的左右张望。心里愈发疑惑。
进了皇姑寺对顾红芸说了,顾红芸顺着梯子趴在墙上,见那些轿夫竟然是自家奴仆装扮的,心中立时了然。
顾红芸自作主张的自以为躲不过去了,父亲派人来抓她,直接向寺里要人怎么办?思索片刻也不慌张,问翠荷道:“是家里来人要抢我回去,你肯帮忙么?”
荔枝性直爽朗泼辣,不待翠荷回答。抢先说道:“姐姐用我尽管吩咐,就算是打架,我也敢咬他们。”
顾红芸扑哧一笑,说道:“也不用妹妹打架。你帮我找个轿子,咱们赶紧去城里,躲到国公府也就不妨事了。”
荔枝喜道:“这个容易,来时见到送御医的轿子进来。给几个钱让他们走一趟。”
说完荔枝就跑了出去,不久兴冲冲的跑回来,说道:“已经答应了。在寺里后门等候。”
顾红芸欣慰一笑,附耳对翠荷叮嘱一番,声音太小荔枝听不见。
荔枝不悦的叫道:“姐姐是在诓我,其实我猜得出来。应该是让空轿子骗外面的那些狗才吧?姐姐是打算一个人走着进城。”
顾红芸没想到荔枝如此聪慧,赞许的道:“我也是不可不防,倒不是故意不对你说,而是有些体己话不方便对你说。”
荔枝不乐意的道:“轿子是空的,很容易看出来,只怕一出去就会露陷。”
顾红芸觉得她说得在理,低头想了想,苦笑道:“事出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荔枝撅起嘴儿慎道:“到底是姐姐信不过我,我去将轿子退了,随你们做什么,我也不管了。”
“哎呀!”顾红芸忙拉住她,哄道:“好妹妹,并非姐信不过你,实在是不敢把你拖进来,你不晓得我家那些仆人的厉害。”
荔枝初生牛犊不怕虎,傲然道:“我打小就和男孩子打架,等闲谁也追我不上,姐姐不必担心。我去坐在轿子里,让翠荷姐姐在旁边侍奉,叫那些恶人把我抢走,岂不是很好玩么?
姐姐穿着男子的衣服,求公主派出一辆马车,管保平安无事。就算他们拿住了我去打官司,有徐都督护着咱们,有何可惧?嘻嘻,正好素娥姑姑说让我长点见识呢,也让她知道我的本事。”
被她这么一说,此事似乎一点危险都没有了,顾红芸没做多想也就同意了。
三女商议妥当,荔枝拉着翠荷三脚两步的赶到后门,直接钻进了轿子里。翠荷嘱咐轿夫道:“因我家老夫人病重,小姐须尽快赶回城里,片刻耽误不得。你们不要节省脚力,每人赏一两银子。”
两位轿夫不由得喜出望外,这生意非常合算,二话不说抬起轿子,飞快的朝前奔跑。
翠荷尽力跟在轿子后面,装作怕人认出来的慌张模样,不停的催促快走快走。
顾家不单单派来了四个乔装打扮的下人,左右林子里也隐藏着一些人,翠荷跟着轿子还没跑上一箭路,已然认出了是自家的丫鬟,一起冲了出来。
翠荷急忙喊道:“小姐要去英国公府,哪个敢拦?怕不要命了么?”
她喊得越是着急,家人就越是认为小姐藏在轿子里,所有人都领了老爷的命令,把人带回去个个有重赏,谁会理会翠荷乱叫乱嚷?
冲上来就是拳打脚踢,两位轿夫吼道:“这是咱们的轿子,你们怎么敢来打劫?”
片刻间两位轿夫就被打得东倒西歪,只能松开了杠子,那四个假轿夫抢上前来,抬起轿子如飞的继续往前跑。
翠荷装着神色慌乱,哭喊道:“快来人啊!有歹人行凶了。”这一喊糟了。被两个顾家下人给盯了上了。
家人们跑的更快了,冒着雪花一口气跑了半个时辰,到了河边码头,早有一艘篷船在这里等候。
船上的几个丫鬟见轿子来了,出来问道:“小姐可来了么?”
“来了来了。”家人兴奋的答道:“就在轿子里呢。”
这些人直接将轿子抬上了船,等船都开了才把轿子缓缓放下,大概是担心小姐性烈不肯上船,发生什么意外。
轿子一落下,丫鬟们团团围了上来,喝退了家人。温温柔柔的劝道:“小姐受惊了,这都是老爷吩咐的,不要怪罪咱们大家伙。”
将轿帘掀起来,里面猛地跳出来个人,把丫鬟们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不是自家小姐。
荔枝挽起了袖子,叉腰站在众人之间,杏眼圆睁,喝道:“你们抢姑奶奶来做什么?拐卖人口,就不怕被问斩么?”
丫鬟们不敢言语纷纷四散开来。家人上前怒道:“你是谁?为何冒充我家小姐?”
荔枝冷冷一笑,不屑的道:“谁冒充你家小姐?青天白日胆敢抢夺民女,没有王法。”
家人们仗着人多,懒得听她胡言乱语。上前轻轻松松就把荔枝给绑了,用破布把嘴给堵上,然后关在了船舱内。又把裹挟而来的翠荷推过来,厉声问道:“贱人。都是被你给骗了,小姐到底在哪里?”
翠荷披头散发的被按在舱板上跪着,没想到自己也被捉了来。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与其回府被活活打死,或者被当做猪狗一样的卖掉,倒不如拼着一死,留下清白名声。
如此一想心中安静下来,不慌不忙的道:“让我起来就说。”
家人见状便松开手放她起身,突然翠荷几步冲到了边上,在丫鬟们的尖叫声中,用袖子掩盖着脸,纵身朝着河里跳了下去。
大家伙赶忙准备捞救,奈何水流湍急,人早已杳无踪影了,纷纷暗叹一个如花似玉,多情多义的女子,就这么活生生的葬身河底。
京城里,徐灏听完顾红芸的哭诉,暗骂一声糊涂,马上派人赶往苏州,命顾知府交出荔枝和翠云。
让麝月安顿顾红芸在家里住下,他亲自写了几封信,以顾知府的固执未必会听命,所以得给他施加一些压力。
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出来后麝月说道:“大奶奶半个时辰前回来了。”
“嗯!”徐灏抬脚朝着朱巧巧的院子走去,小丫鬟笑盈盈的打起湘帘,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徐灏随口问道:“我嫂子呢?”
丫头答道:“奶奶同哥儿睡觉呢。”
心里想着儿子,徐灏快步走进卧房,炕上垂着帐幔,一侧的炕桌放着个金漆葵花碟,盛着几块咬了几口的哈密瓜,两个颜色火红的石榴。
走到跟前,就见朱巧巧侧躺着俏脸朝里面,一只手搭在孩子身上,盖着同一条锦被,娘儿两个在一个枕头上睡得正酣。
大概是感觉到了异样,朱巧巧瞬间睁开眼来,似笑非笑的道:“来了?”
“来了。”徐灏有些苦笑道:“取得什么名字?”
“等我起来再说。”
朱巧巧没有马上回答,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对着儿子嫣然一笑。
贴身丫鬟喜庆端着个大红雕漆木盘,托着只青花粉底莲子盖碗,里面是半碗龙井旗枪茶。朱巧巧接过来漱口,吐在了痰盂里。
其她的喜贵、喜旺、如意和连喜等徐灏认得不认得的丫鬟们也鱼贯进来,每人手里拿着镜子、梳子、手巾、粉盒、胭脂等等,一字排开等着伺候。
徐灏越发苦笑,家里除了几位太太,就属眼前这位喜欢摆谱和规矩。低头凝视着儿子睡得香甜的小脸,心中涌出了歉意。
朱巧巧对着镜子梳理好凌乱的发丝,用扑粉把脸蛋匀了匀,胭脂膏在香唇上轻轻点了一点。
喜贵托着白玛瑙盘子过来,里面是四多做工精致的珠花,朱巧巧全都插在了两边鬓上,
喜庆又递过来一盏香茗,朱巧巧小小的呷了一口,问道:“三爷喝茶了没?”
喜庆说道:“才过来,没有吃茶。”
朱巧巧立时发作道:“三爷来了半日,你们连个规矩尊卑都忘了?茶都不倒!若是再隔一年半载的回来,你们是不是连人都不认得了?都去窗外根底下,每人自己掌十个巴掌,打不响的重新打过。”
徐灏知道她在辽东威望日重一日,可以说自己明里暗里的资源大半集中在手里,私家舰队,私人武装,各种矿产资源和大大小小的工厂等等,整个朝鲜和半个倭国都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眼界早已不局限在家宅里头了,而是放眼整个世界。
如此朱巧巧以女流之身统治着半个辽东,御下之道靠着的是恩威并施,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狂鼠无礼
儿子随的母性,按照秦王府的排行和命名规矩,也为了避人耳目,名叫朱志墭,朱尚炳的长子名叫朱志堩。
当然儿子是不入王族玉碟族谱的,但将来皇姓的便利一目了然,大概担任辽东总兵是没啥问题,这也符合朱巧巧的野心。
陪着母子俩半个时辰,朱巧巧要带着孩子去拜见老太君,徐灏回到了稻香村。
老太太见了孩子很是欢喜,话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骨肉,她和萧氏心里多多少少都有数,对此还能说什么?
正好萧氏身边的大丫头近日要出嫁,朱巧巧笑问道:“分子钱是多少?不够的我包圆了。”
萧氏笑道:“她跟了我多年,就像闺女似的,先前凝雪送来她新作的衣服四套,灏儿的衣服也拣两套送给新郎官,首饰我自己出了,只剩下几桌酒席。”
月兰说道:“大多要出分子的,老太太屋里得两桌,三位太太每人一桌,余下大概还得十桌,咱家几位姑奶奶都得带上。”
老太君说道:“也不用丫头们出钱,咱们娘们一总出银子就完事了,她们姐妹的分子就要巧巧这土财主出,省心省力。”
“哎呦呦!”朱巧巧撇了撇嘴,笑道:“老祖宗是越来越不待见我了,好久回来一次,连个笑脸都不给,就逼着人家掏钱。”
老太君轻轻拍着孩子,眉开眼笑的道:“我对哥儿好就是对你好,再说白给你个巴结全家人的美事,你还不领情呢?”
“我领,我领还不成么?”朱巧巧笑颜如花,掐着指头一算,“十两的上等席面,十桌三百两,那我出六百两好了。让全家人都来凑凑热闹,要是不够我再马上掏钱补办。”
萧氏含笑点头,对萧雨诗说道:“明日叫下面将灯儿、彩儿、椅垫儿什么的都拿出来。湖儿的事你问问老四媳妇,还差了些什么?赶紧准备妥当。”
萧雨诗点头道:“是,横竖我想不起的事儿有大嫂子最想得周到,这下我和四奶奶也能放心了。”
朱巧巧深深看了眼她,昔日在徐家近乎若有若无的人,如今已然是光明正大的二房了,帮着婆婆和大姐料理家事。对于凡事不争不抢的萧雨诗,她也一向很喜欢。
这边徐灏对顾知府公然派人在皇姑寺行凶非常恼怒。此行为算得上知法犯法了,堂堂知府,明明一封书信的事,偏要遣豪奴秘密进京抢人,这胸襟手段委实有些下作。
可以说顾知府的行为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就好像上访把人给半路拦截一样,性质是非常恶劣的,加上先前在京城出手过一次,连官员都把官府当成了摆设。百姓又怎么办?
是以等先礼后兵把人接出来,接下来就算顾知府是三公之一的茹瑺妹夫,也必须得清理掉。
三十人骑着马出城,此刻正是村庄上的人进城做完买卖回家的时候。人人背着空担子,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嘴里唱着曲儿。迎着夕阳归去。
柳枝上的倦鸟扇着翅膀归林,高高低低像似落霞碎锦,在半空中翻飞不定。这情景令人赏心悦目。
徐灏说道:“皇姑寺这次发生了意外,我不想再有下一次,组织村里的人手巡视护卫,每月发给一份钱粮。临近军营的指挥换上信得过的人,萧家村皇姑寺和女医门,务必要保护周全。对了,不许士卒骚扰地方,一经发现从军官到下面,严惩不贷。”
此种事不归李冬管,自有沐云和朱高王永商量,朱高是昔日随朱巧巧陪嫁来的下人第二代,王永则是王玄清的家人。徐灏身边最信任的心腹,正好代表着徐家的四方势力。
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的时候,没提防路边放着一架水车,徐灏胯下的坐骑忽然抬起了马蹄,飞跃过去,又朝着前方飞腾而去。
徐灏反应很快也不勒住缰绳,而是就势放开,让马儿尽兴的跑一跑,其他人也加了几鞭子,马儿们撒开了奔驰,一行人就好似旋风一样,飞沙走石的狂卷远去。
皇姑寺必经之路的河面上正在修桥,这两日因下雪暂时停工了,徐灏从旧桥上通过。首领太监乐呵呵的小跑过来,牵着徐灏的马,仰头笑道:“三爷这么晚了还过来?”
徐灏说道:“你这里出了事,我能不来看看?”
太监后怕的道:“当时突然冲出来十几条大汉,咱们还以为是强人呢,刚把人手集合起来,外面已经没了动静,就见雪地里躺着两个轿夫。”
京城附近的治安自然没的说,萧家村一带就更不用说了,论起团结一致对外,附近十里八乡都不是对手,皇姑寺也就没特意设置禁军守卫,毕竟住着的都是些宫里的女人,没了指望保不住就会勾搭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
虽说徐灏对此倒是挺喜闻乐见的,可毕竟事关皇族颜面,他能忍朱高炽绝对不能忍。高墙深院,每年都会派来二百名宦官,以就近监视,一经发现偷情之事,马上秘密处死绝无二话。
萧家村薛文的堂叔老薛头走了过来,说道:“得赶着过年前把桥修好了,那年四少爷监督修的石桥乡亲们都说好,剩下了许多好材料。我打算多雇些工匠,现在有了七八分的工程,人多办事快,不多几天就可以赶出来。
倒是徐家出的钱最多,三爷得给个合龙的日子时辰,还有碑文和桥名都得提前定下。”
徐灏说道:“您老看着办吧,以全村人的名义与我家无关,怎么好怎么来。”
老薛头笑道:“我猜你就会如此说,也罢了,我去叫些老辈一起商议,合龙的日子要去各村庄贴了,叫大家伙知道那日子是有忌犯的,得临日回避。”
徐灏送走了老人,对太监说道:“后天我家的太太要来拈香,估计别家也有太太要来。人多着呢。不过你听了别着急,不吃你的东西,顶多喝一口茶。”
太监笑道:“我的三太爷,您真是窗糊眼儿摸糨子,忒瞧不起人了。好不容易太太们来寺里,就是当被窝也得尽点儿心吧?好酒好肉不敢说,清淡可口的斋饭有的是。得了。咱家现在就去张罗,您自己走吧。”
如此两个小内侍跟着他,熟门熟路的来到张美人的殿前,里面灯明火亮。徐灏叫道:“来人。”
很快贴身宫女香凤和佳凤快步走出来,她二人皆是前年进宫的秀女,自愿被派到皇姑寺服役。这里徐灏立下的规矩和紫禁城不同,五年期满后即可以返家了,每年十两银子的年俸。
进宫时十三四岁,十**岁回家,虽说到时算是大姑娘了,但好在不是老姑娘,嫁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再说在皇姑寺此等清静之地做宫女,名声也相对好听些。
徐灏算是唯一出入不禁的男人了,当然凡事没有绝对,佳凤给小内侍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在外面呆着,香凤带着徐灏走了进去。
张玄妙也迎了出来,让徐灏坐在自己的卧房炕上,把自己的香茶递给他喝。
徐灏端着茶盏。见干娘今日的打扮与往日不同,身上穿着月色缎满绣花周身镶滚的短夹袄,里面衬着鹅黄绫子小棉袄。大红绣三蓝三镶领,有些像满清妇女的那种。
底下穿着银红纺丝夹绸裤,鹅黄裙子,大红缎面金粉底鞋,手臂上带着两只翡翠镯子。
徐灏没敢询问,感觉干娘像是动了凡心,脸上也开始涂脂抹粉了,不知是不是遇到了相好的?
张玄妙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今日兴起就把当姑娘时的衣裳首饰穿戴起来,反正一个人躲在这里,谁知你就来了,可不许笑话。”
徐灏笑道:“哪能呢,干娘这么一打扮,好似二八佳人,我看了都蠢蠢欲动呢。”
“油嘴滑舌。”张玄妙白了一眼,吩咐道:“把饭菜摆上吧。”
不多一会儿,在隔壁屋里摆设了一张大炕桌,两副杯箸,摆了四荤四素八个碟子,香凤手执银酒壶,佳凤伺候往来端菜,张玄妙陪徐灏在炕上并肩而坐。
吃完饭徐灏不敢多做停留,就算和干娘偷情也不能选在皇姑寺里,告辞而出带着人在周围转了一圈,晚上直奔萧家村。
梨木塌上,梅氏今晚也多吃了几杯酒,久违男人已经情兴勃勃了,伸手抚弄着徐灏的那活儿,依然坚硬如铁。
半个时辰后,气喘吁吁的梅氏笑骂道:“我撑不住了,也没麝月来替我,你不管人的死活,难道射死了我,不要偿命么?”
徐灏笑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你这里是射不死的。”
梅氏叹道:“我不要脸也就罢了,你好歹多亲近亲近雨滢那丫头,可不能让她做一辈子的活寡,就算是外室我母女也认了。”
“我知道了。”徐灏不再废话,继续奋力做他的牛。
他不知道今晚萧雨滢竟然回来了,更不知道的是梅氏并未瞒着女儿,所有动静都被人家听得一清二楚。
连续见识到两场好戏,这令萧雨滢知道了原来男女之事是不同的,当年何家老爷见她的绝色已然色魂与授,不等伸进去立马缴械投降,年过七旬的人,没过多久自己把自己生生给折腾死了。
萧雨滢咬着被角,两只腿儿紧紧夹着,窗上月光照入,映得满室雪亮,伸手一摸下面湿腻腻的,连忙起身拿丝巾搽拭干净。
好一个表弟,连我娘你都不放过?气得萧雨滢咬牙切齿,无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晨徐灏起来小解,发现表姐竟然睡在隔壁。此时此刻天色已经微微明朗,习惯了早起的萧雨滢刚把衣带络结,慢慢的贴着金扣,抬手打了一个哈欠,重新倚在了床栏上。
鬓云横飞,粉退脂残,倦态似醒非醒的样子,别有一番娇艳动人。
徐灏走过去说道:“天都亮了,为何表姐还这么困?”
萧雨滢眼眸不睁,哼哼道:“只因昨晚狂鼠无礼也,终夜胡行,撩得人睡不枕耳。”
徐灏笑道:“表姐素来喜欢读书,记得以前带着我偷看西厢传,还记得崔张的事么?”
萧雨滢冷哼道:“淫-词艳曲,我所厌观,**苟合不堪入目,女人家不能读。”
“那我帮你读。”都这个地步了,徐灏再不动作就实在是太矫情了。
萧雨滢感觉他跳上了床,唬了一跳,赶忙就要躲避,却被无可抗拒也不想抗拒的力气给瞬间摆平了。
徐灏几下扒掉人家辛辛苦苦穿上的衣裳,作势就要推进,忽然觉得不对劲,里面隐隐约约有层阻碍。
说实话徐灏没有所谓的处子情节,谁让身边的女人几乎都是处子呢?经历多了自然也就不稀罕了。
惊觉表姐很有可能还是白璧之身,徐灏顿时有些犹豫了。而又惊又喜的萧雨诗甚至主动连屁股都抬起来了,见他那长长的东西对着自己的妙处不动,以为表弟又来故意调戏呢。
不能忍耐的骂道:“要命的贼,你真要把我作践至死么?你再戏弄,当心咬断你的命根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天地君亲师
昨夜好一场大雪,京城内外无处不是披麻戴孝,哦,是银装素裹。
不提徐灏和萧雨滢两个无耻之人在雪花飞舞的暖阁里翻云覆雨,可能外加一个舅妈梅氏,如此荒唐,大抵徐灏已经把连古人都不耻的事做的差不多了。
厚厚的积雪,使得李太家不结实的学馆房顶被大雪压塌了,幸亏是早上没伤到人,李太难得良心大发,吩咐自己的轿夫拿伞送先生回家。
漫天飘零的雪花犹然未止,张壹来了诗兴,信口念一句道:“蒙蒙细雪润如酥。”
轿夫忽然说道:“相公好诗,我续上一句吧。”
张壹惊异的道:“你一个抬轿的人,如何会作诗?”
轿夫笑道:“我难道娘胎里生下来就是抬轿的么?不瞒相公说, 我当日也教过书,因东家相待十分刻薄,遂赌了一口气,这人生天地间,何事不可为?为什么受这个罪?身为无罪之囚,有如妻守有夫之寡。
况且古人云宁为轿夫长,莫做一先生,我因此才到都督府谋了个轿夫头儿。”
张壹心说哪有什么宁为轿夫长?此人真善于套古,笑道:“既然你能续,续上一句好了。”
轿夫朗声吟道:“夫师持伞送师夫。”
张壹讶道:“你这句令我不明白,何以谓夫师?又何谓师夫?只有人称师傅的,从未见师夫两个奇字眼。”
轿夫笑道:“夫师者,我今天是轿夫,昔日曾当过师父,故称夫师。师夫者,相公请莫要怪罪,你怎知今日之师,他日不为轿夫耶?所以师为轿夫也,轿夫为师也。斗胆说一句,我和相公还算同寅呢。”
张壹也笑道:“你虽当日教过书,但今日既为轿夫,而我是他家西宾,处境大不同了。我与你,在堂前坐立分了高下。”
不想轿夫大笑道:“相公不过在自誉而已,你所言虽然不假,可论起工银,君却逊我一筹。”
张壹问道:“这怎么讲?”
轿夫笑道:“我一年十二两银子,还有三担六斗米。而相公你只得十二两工银。一粒米粟也没有,岂不是输了我一筹?”
说话之间,张壹已经到了家门口,轿夫说道:“相公,大家说玩笑话,千万不要介怀?”
张壹目送他远去,想起他说的言语,倒也觉得有些意思。
第二日天大晴了,张壹早早来到学馆。房梁用木头横七竖八的修补好了,学生们只顾着淘气,他又气又笑道:“这几个也不是学生,竟是一群野牛;我也不是他家请来的先生。是他家雇来做牧童的。”
李太和四个儿子从来不曾踏进学馆半步,一家子都视为畏途,惟有滑稽时常过来坐下清谈,聊聊闲话。
时间久了张壹对此深有感触。对学生们说道:“你爷爷行伍出身,可如今也做了几年高官,别的不晓得倒也罢了。难道连天地君亲师五个字都不知么?我是你家的先生,就是师了。你们爷爷这样待我,一点礼貌都不懂,成何道理?”
还别说,当晚学生们在家吃饭时都讲了出来,徐灏一听忙对着儿子道:“先生说得对,明日爹就陪你一起上学,给老师行了礼,问声好。”
徐烨认认真真的道:“先生家里贫寒,父亲应该帮帮,与人为善。”
这一句话小大人的话,把个萧氏喜得了不得,搂着孙儿喜道:“好孩子,难为这么小就如此明白事理,比你爹当年强多了,这岁数时只知道疯玩,撒泡尿都会蹲着合泥玩半天呢。”
所有人哄堂大笑,徐灏顿时苦笑不已,瞪了眼朝他羞羞脸的涟漪和小叶子,心说慈父的威严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被母亲败坏精光,我说怎么都不怕我呢?
与此同时,李荪也说给了他爷爷听,李太满不在乎的道:“这书呆子好不知事。他不见多少的官儿在我跟前老老实实的行礼问好嘛?我还爱理不理呢。那些卫所的指挥千户百户在老子面前,我不说看座,连站着的地方都没有。
他一个精穷的秀才,我等他来坐着已经算敬重斯文得很了,他还想争什么?不说自己不懂官体,反说我不知礼貌?再说他忘了教导的是我孙子们,是和我儿子同一辈分,叫我如何敬他?你明日原封不动的说给他听。”
如此李荪把话给带到了,趾高气扬的看着先生,不屑的撇了撇嘴。
张壹怒极而笑道:“蠢牛蠢牛,幸喜我教的是他孙子,若是教的曾孙,岂不把我当他的孙子相待了?”
就这样张壹有了辞去的想法,不过做人要有始有终,起码得满一年彼此才能都存了体面。
外面李太迈着八字步准备去衙门办公,刚走出来迎面撞见了徐灏父子,赶忙说道:“都督雅兴,送侄儿上学。”
徐灏对儿子说道:“给叔叔问好。”
徐烨恭敬的道:“叔叔好。”
“好懂事的孩子,比我那些兔崽子强多了,到底是徐家的人。”李太笑嘻嘻的吹捧一句,又说道:“让他自己进去就行了,我陪您去衙门。”
“不用了。”徐灏牵着儿子的小手,边走边说道:“我要去给先生问好。”
李太好奇的看着李冬手里拎着的四色礼盒,问道:“干嘛这么客气?不就是个夫子嘛?”
徐灏停下脚步,不悦的道:“你没听天地君亲师?作为长辈没能经常过来拜望先生,有错在先。对了,你说请了先生教导你,如今学得怎么样了?”
李太先是瞅了眼徐烨,不知他是不是都对都督讲了,期期艾艾的道:“我都是请先生去书房讲课,最近公事缠身,就给耽搁了。”
徐灏一看他那模样就知怎么回事了,摇头道:“你这大老粗的毛病不改,这辈子也就是都督同知的命了。”
李太满不在乎的笑道:“我也不稀罕升官,现在已经满足了。”
徐灏无语的道:“我懒得理你,走开。我要去见先生。”
“嘿嘿!礼多人不怪,我陪您老去。”李太笑嘻嘻的抢在前头,伸手道:“都督您请。”
张壹惊异的看着李太好似随从一样,点头哈腰的陪着位气质特殊的儒雅青年缓缓而来,看面相和徐烨非常酷似,但要更加的青出于蓝,猜测会不会是他父亲呢?
张壹也不知道徐烨他爹是何方神圣,但既然是英国公徐家,自然非富即贵了。从那神奇的小书包里,总是层出不穷的出现稀罕玩意。即使看似寻常之物,但都是等闲见不到的,做工细致非常讲究,所以徐烨家世十分富贵是一定的了。
徐烨仰着头崇拜的看着父亲,徐灏客客气气的以弟子之礼拜见,张壹这么久了第一次有受到尊敬的感受,也正色回以同辈之礼。
李太心里埋怨都督多此一举,不得不勉为其难的有样学样,心里大骂张壹祖上积德。
徐灏瞧见桌案上有刚写的纸笺。拿起来一看,是一调“青衫湿”的词,应该是眼下先生的感慨了。
青毡第一低微事,腆面向人夸。拘囚无罪。奴颜婢膝,依傍东家。措身无地,蒙羞忍耻。乞食争差,斯文扫地。逢人羞道。心愧无涯。
看完后徐灏狠狠瞪了李太一眼,突然闻到了刺鼻的臭味,又是恼怒又是惊喜。儿子在这种环境下读书,回了家竟一声不吭,难得难得!
徐灏说道:“先生此言必有所谓,我也不详细询问了。大抵是李太他太过怠慢,实在是委屈了先生。但大贤能容人所不容,不知可否教满一年?”
李太一听心里大叫张壹你小子走运了,都督分明是有意抬举你,只要教一年整,谋个公职可谓十拿九稳了。
到底张壹算是自己的西席,这也是缘分,是以李太叫道:“老李对不住先生,还望恕罪!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好歹继续教下去,我一定好生对待。”
张壹不是官场中人自然听不出来,不过他本就打算好聚好散,笑道:“本来那船直直的撑着还能容得下,可竟横撑着来,叫在下如何能容?只当尽力而为,就以一年为限吧,年满还请另寻高人。”
徐灏微笑道:“一言为定!”
把徐烨留下,徐灏和李太出来,他指着马房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径自去了。
李太皱眉前后左右的嗅了嗅,对着马夫和下人们大怒道:“混账东西,是打算熏死先生和孩子们是不是?给我把马粪都扫干净了,再有臭味叫你们用嘴舔干净,气死我了,在都督面前出了大丑。”
徐府,徐海进了千寿堂,对着和朱巧巧闲话的萧雨诗说道:“村里薛家说六弟大喜,备了点儿礼送来,如何打赏我心里没数。”
朱巧巧随口问道:“是些什么?”
徐海说道:“是一口猪,一腔羊,四坛子绍兴酒,两盒果子,一对鹅四只鸡。”
萧雨诗恍然道:“确实是村里的薛家送来的,不是城里的薛府。他不让收村里人的礼物,我写个帖儿算回谢,把东西都退回去吧。”
徐海说道:“老人家亲自来送的礼,真心实意怎好不收呢?”
朱巧巧不在意的道:“那就收下,当什么事呢!老乡亲的人情往来怎么都不许了?别听灏儿的,老气横秋真把自己当做六亲不认的清官了?叫账房拿四吊钱,赏随着来送礼的人。
明日再备上一席,加两烧两煮两点心两瓶好酒,送到薛家去,务必要好看体面,别落了老邻居的笑话。
这送来的猪羊等明日都烧煮了,散给内外人吃晚饭。”
萧雨诗一脸敬佩,暗道这份果断周至的持家功力,多时才能学明白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徐海成亲
徐灏是去年十月收到了太后病逝的消息,来年四月返回了京城。
与妻子的一夕缠绵,到了十二月初十二日正好满十个月了,沐凝雪顺利产下一子,徐庆堂取名徐煜。
十四日,徐家人和亲戚们齐聚一堂,一来为孩子贺喜,二来庆贺徐江的婚礼。
千寿堂,盛装打扮的王姨娘笑容满面,人人都对她道声恭喜,笑说多年姨娘终于熬成了婆婆。而正房太太刘氏亲生儿子夫妻美满,给她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孙儿,自然也不和她计较,笑吟吟的陪着老太太。
老太君说道:“咱们到新房那边去,一面喝茶叙话,等老四媳妇几个去请新人出来拜堂,省得两边照应。”
大太太王氏问道:“不知派谁掌灯?”
刘氏笑道:“溶儿同沂儿哥两个就很好。”
徐溶和徐沂在同族兄弟里是最体面的,王姨娘听了很是欢喜,当即邀请太太们都到三房这边的西院用茶等候。
徐青莲和徐翠桃带着姐妹们去新房等候新娘子的到来,徐灏则陪着三叔徐增福在正厅接待客人,今日的总管是徐淞夫妇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忙得脚不沾地。
到了新郎该去接新娘子的吉时,却发现不见了徐江,四下寻找不见踪影,钟可姑叫道:“兄弟不在屋里。”
王姨娘急忙出来,果然人不见了,顿时急了,带着丫鬟婆子到处找人。不多时连三位太太也着急了,正当全家人不知所措的关口,忽然听见一个丫头嚷道:“在这儿呢。”
很多人循声过去看,就见徐江睡在书房一个装书的大板箱子内,仰面呼呼大睡,表面上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出有人在里面,任是谁也想不出竟藏在这儿呢。
如此大家伙放了心。又觉得十分好笑,袁氏急得一身香汗,叫丫头去把人给拉起来,朱巧巧上前替他掸了掸灰尘,擦擦脸,笑道:“赶紧收拾收拾去接媳妇吧,别叫亲戚们听见把嘴都笑歪了,谁家做新郎的躲在箱子里?”
外面的太太们听了哄然大笑,都不知昨晚徐江和金桂在此幽会,因累了他就干脆直接躺着睡了。
徐溶和徐沂哥俩笑的差点把灯笼掉在地上。徐江嘿嘿只顾着傻笑,像个木偶似的被带走了。
大门外,徐灏送走骑着大白马的弟弟,吹吹打打的鼓乐手一眼望不到边,未成亲的年轻一辈都跟着去凑热闹了。
徐增福欣慰道:“成家立业,希望江儿成亲后用功读书,你们兄弟不缺武职,就差出一个进士了。”
徐庆堂手缕长髯笑道:“我看江儿就比他们兄弟强,以前是年纪小毛毛躁躁。如今亲家公是户部郎中,洪武年间的进士,女儿定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孝敬公婆辅佐丈夫用功。来年一定会考了秀才,三年后再来一个举人,大抵二十来岁就是个进士喽。”
徐增福苦笑道:“借大哥吉言,只希望他自己能够发愤图强。三十岁之前考中举人吧。”
徐灏心说三叔这话还算靠谱,老爹就太那啥了,你当吃大白菜啊!一口一个秀才。一个举人。
忽然徐汶打另一头快步走来,说道:“那边府里的老爷太太都过来了。”
徐庆堂和徐增福赶紧去迎接同辈兄弟徐膺绪和徐增寿,内宅也是一片热闹不必细表。徐灏没那么多耐心应付众多的亲戚们,转身回到稻香居,就见徐妙锦和徐翠柳,朱仙媛张钗等还未成亲的姑娘,都在陪坐月子的沐凝雪说话。
徐灏看着青霜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堆雪人,掐着时间,拜堂时他不能不在场。
自从姑姑和翠柳双双以身作则不愿嫁人之后,连带着风气弥漫,徐灏周围不婚主义者似乎越来越多了。
平日还好说,面对周遭的议论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躲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而到了眼下这般环境,无疑是她们最难堪的时刻。
好在徐灏就像一颗参天大树,有能力护着她们,即使阻止不了闲言碎语和指责,也能把这些人和事通通挡在外面。首先家里有敢背后乱嚼舌根的人,不管是谁一发现立即扫地出门,绝不客气。
时间久了,任是谁都晓得有他在撑腰,眼里最容不得有人搬弄是非,反正在徐家也就没人会自讨没趣了,至于外面管你洪水滔滔,说到底徐家的门第太高,高到这世间绝大多数人只能仰望的程度。
这就和后世一样,普通人家的剩女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而白富美们压力就会小很多,人家有条件做单身贵族,对外人来说除了酸溜溜的说几句外,又能把人怎么样呢?
一个时辰后,徐灏动身过去,就见宾相陪着一身大红礼服的徐江,用红绸牵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缓缓走来。
老太君笑眯眯的坐在上首,徐增福夫妇坐在中间,王姨娘本该站着,却被朱巧巧按在了椅子上。
见徐灏进来了,朱巧巧转身走过来,皱眉问道:“到底大了几岁?而且新娘子天生人高马大,这哪里是夫妇,分明是老娘领着儿子。”
徐灏也看的别扭,不说彼此间年龄差了六岁不止,徐江本身身材小巧,弱不禁风的还是个孩子,但大抵都是这个年纪成亲,一脸稚嫩十二三岁的比比皆是。
问题是新娘子实在是太高了,朱巧巧的身高大约一米六五,沐凝雪则是一米七零左右,这在古时刚刚好,再高些就要人送外号一丈青了。这时代整个世界都处于男尊女卑的现状,大男子主义的影响下,各地风俗几乎都崇尚一个娇小玲珑,个头太高自然不讨喜。
不过以人的审美观来说,身材修长苗条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尤其是美女穿什么都好看,古人也不能不承认个子高的优点,那一双惊心动魄的大长腿,再来个高确实会显得更有气质些。
徐灏身高大约一米八零,和妻子站在一起特别协调。夫妻俩的个头在明朝也算很稀罕了,加上俊男美女何等的赏心悦目,是以给人一种神仙眷侣的观感。
但是目测一米七五的女人,尤其肩宽体阔就太显得那啥了,尤其是和一米六的徐江并肩站在一起,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
全家人和亲戚们也都发现了异样,一个个惊讶的小声议论,新娘子富氏好似门扇般的大婆娘,徐江刚刚只有她一半高,虽是夫妻却宛如母子。
徐增福见了暗暗捶胸跌足。懊悔不该听信小妾的话,同意了这门亲事。刘氏也觉得脸上无光,好在那不是她亲生的。
至于王姨娘的审美趣味又和常人不同,她认为媳妇高高大大意味着好生养,再说谁会和钱过不去?富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将来万贯家财都得由女婿来继承,儿子想要美婢还不容易?
因和自己无关,所有人起初的惊愕过后,大多抱着善意的态度会送上祝福。
在人们善意的笑声中。丫鬟扶着两位新人拜了天地,又拉着夫妻俩交拜,王夫人过来给新人揭去大红盖头。
徐江晕了,先前去迎亲的时候。他亲眼看见陪嫁的四个丫头好不标致,人人都和金桂的容貌不相上下,婢女如此,那姑娘之美就可想而知了。当时喜得眉飞色舞,瞬间把朝思暮想的朱仙媛抛到了脑后。
现在见到了庐山真面目,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脸倒是不肥,可团团的一张大圆脸;身子虽然不胖,可伟岸身躯能羞死一干男儿。两眼圆睁似杏,双眉浓扫如钩,双手很细嫩,可短短粗粗的好似蒲扇。
事已至此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徐江一想到丰厚的嫁妆,四个漂亮的丫环,委委屈屈的准备给父母磕头。
徐灏和大多数人一样,当见识到了弟妹的彪悍长相,也没太多的想法,又不是自己的老婆,美丑很重要么?
其实何止徐江后悔,难道人家富氏就不后悔了?匆匆扫了一眼徐汶徐灏徐淞徐海等同辈兄弟,个个身材挺拔容貌俊秀,独独徐江个头最矮不说,长相是路人一枚,就连气质也是最猥琐的,心里那个失望就别提了。
当夫妻俩跪在地上给老太君父母双亲拜了八拜的时候,王姨娘心中喜极而泣,眼泪纷纷洒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情形很快感染了所有人,都能体会到做母亲此刻的复杂心情。
三位太太都是过来人,能体会出她有喜有悲的心境,王夫人说道:“真是一对佳儿佳妇,姨太太是有福气的。”
好半响,王姨娘含泪说道:“皆是出自三位太太所赐,我母子感戴。”真真是字字泪随声下。
夫妻俩被搀扶起来,又挨个拜过众位长辈、兄长、嫂子、姐姐、姐夫等一堆人。
富氏一路认真听着金桂的介绍,很努力的把辈分名字记在心里,她谨记着父亲的提醒,徐家最至关重要的那位是谁。
所以当轮到徐灏之时,富氏轻轻一拽,令徐江陪着她给徐灏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朱巧巧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心说好一个聪明之人。
其他人见状也不以为意,不如此郑重其事那才是见了鬼呢,只能说明新娘子是个蠢人,连徐家最重要的人物是谁都不提前打听清楚,那么可想而知婚后的日子会过得怎样。
想当初徐淞的妻子袁氏如此,徐海的妻子钟氏同样如此,重视徐灏夫妇的好处不消多说了,就凭整个家族到了现在也没人敢于挑衅,没有徐灏的爱护是不可能的,随便李秋的妻子珍珠等人,保证能把少奶奶给活活气死。
所以说,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少聪明人,想不出为何亲戚里有高官的情况下,还会有人敢于去故意恶心甚至激怒对方,难道对方不是自家的最大依仗么?就算不套近乎用心巴结,起码也得好言相待吧?
只能说很多小说特意为了制造情节冲突,设置了违背常理的细节,别说类似徐灏这样的副国级了,就算是个科长,亲戚朋友谁不礼敬?你可以不服气,但这就是现实。
不提接下来把新人送入洞房的热闹,徐灏把徐海叫过来,朱巧巧给了他一张单子。
徐海接过来一看,惊呼道:“老天,十万两银子?”
徐灏说道:“这是修建新宅子的钱,你夫妇和老四夫妇看着办吧,有事就请示几位嫂子。到时把总账还有地契房契都交给你三嫂保管,按照现在的三府格局还有族人的宅子,不要疏忽了谁家。
钱不够就和你大嫂张嘴,你要记住,大嫂眼里不揉沙子,下面人的油水总得有个限度。”
“我记住了,三哥你放心吧。”徐海拍着胸口保证。
徐灏其实一点都不关心宅邸的修建过程,打发走了徐海,把一个描金匣子递给了朱巧巧,“这是咱家所有值钱东西的总档,秘密送到辽东吧。”
朱巧巧扬眉道:“你真的打算去辽东长住。”
徐灏轻声道:“狡兔三窟,提前做些准备是不会错的。主要还是因为你太能干了,咱家如今这么大的基业一旦被朝廷得知,后果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朱巧巧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过去?老祖宗会同意?”
徐灏不假思索的道:“其实二十年内都不用太担心,我又不揽权争势,人还年轻,不会有太多人非要想着置我于死地,就算有我也不怕。但权势就是这么一回事,哪怕位子占了太久也会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二十年?”朱巧巧凤目流转,满是深意的嫣然一笑。(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一巴掌
萧氏陪着安王妃同到稻香居探望孩子,芷晴和麝月请两位太太在外间靠窗坐了,稍后乳娘抱着婴儿出来。
萧氏接过来的凝视着孙儿,满心欢喜,安王妃赞了几句,说道:“我进去看看凝雪。”
进了里屋,就见沐凝雪额头缠着白色抹额,穿了件乳白色小棉袄,正低头一针一线缝制月白缎绣百子图,见了长辈进来放下针线,就要站起来。
安王妃忙摆手道:“你坐月子,不好动身。呦,好精致的活计,不要太累了坐下病根。”
沐凝雪说道:“整天躺着也无事可做,缝几针我就歇一会,不妨事。”
看着孩子们的眉眼、衣褶、身势都绣得十分鲜活,颜色也配得匀净光亮,安王妃赞不绝口,说道:“真是了不得,比得上江南绣坊最好的手艺了。”
沐凝雪笑道:“不说家里,身边比我手艺好的都多着呢,您看看香菱的手艺。”
安王妃接过来一瞧,是给孩子穿的小衣服,用彩线结成梧桐子大的近百只红蝙蝠,一朵花中间绣着一个“寿”字,做工极为小巧精致,那彩线也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又红又黑,又白又亮,十分清奇好看。
安王妃问道:“这是什么线结出来的颜色?”
沐凝雪说道:“真难为了她,此乃辽东新出产的顶细丝线,将红黑白三色和丝线黏在一处,所以出了这样的颜色。”
安王妃赞道:“好一个心灵手巧的孩子,难得。”
与此同时,萧雨诗对朱巧巧解释道:“银钱出入都是归芷晴管着的,不计嫂子这头和外面的出息,在京铺子一切销算各账并内外花园里的鸟兽鱼树,施财舍药,人情往来。大宗银子的去项等,大概都要报请芷晴。
我专管衣穿首饰添修改造,四季衣物,内外大小男女月钱工食,修添家伙器皿,外面伙计的薪俸,以及各寺庙灯油月米,此外还有平日里亲戚朋友的应酬支出等。
月兰和竹兰姐管着内外厨房日用饮食,什物器具,田庄土地。房产租息,纸张花草,庆寿上坟,柴米竹炭等。
晴雯和麝月专管内外四季陈设铺垫、灯彩、字画、古玩、茶酒、小菜果品、修房建屋、花粉针线、围屏戏台、凉棚花炮什么的。其它项也都有专人负责,大姐总其大略,每三个月一报销。”
说完萧雨诗抬手捋了捋鬓角,苦笑道:“我也只是今年才帮着理事,什么都不懂不会,对家里事也不太清楚。嫂子您别见笑。”
朱巧巧笑道:“能说的这么明白,可见你也是有心人了。像你们有了权势,下面自然无不尽力巴结,用对了人。很多疏忽的地方自会有人及时告知,不懂就问,所以不必太谦虚,越是如此下面人就越是蹬鼻子上脸。管事可不能一味的和和气气,须恩威并重才是。
其实凡事尽心尽力,就算出了纰漏。上面老祖宗和太太心善也不会责备,灏儿夫妇更是最能体谅下面人的,不像我不容人的性子,一天到晚闹得人心惶惶,人人厌恶。”
萧雨诗深有感触的道:“嫂子在家时,人人是有些埋怨,而嫂子不在家了,大姐又怀着身孕,我们几个又没什么威望,吵架拌嘴的乱子何止增了三成?越来越体会到了您在家的好来。”
朱巧巧笑道:“哎呦!连哄死人的甜嘴都学会了?你也不用奉承我,这家里只要有灏儿这尊大神在,永远也乱不起来。他现在是不发威由着下面去闹,无关痛痒的小事也还罢了,真碰到了他不可忍的地步,那时必定谁也别想好过了,你等着瞧吧。”
外书房,徐灏皱眉听着徐江的哭诉,徐海则一脸同情的看着弟弟,频频摇头叹息。
世间事万变不离其宗,听了弟弟的遭遇后,徐灏知道今后弟妹对付他的手段,脱不了那些内宅妇女们已经用滥的招数,但往往也是最有效的。
原来昨夜洞房花烛,夫妻俩脱衣解带,富氏人高马大那地方也不必言了,而徐江个头矮小那东西也是个小号的,而且因为紧张不到几下就完事了,弄得富氏连滋味都没尝到。
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徐江打从心眼里就不乐意和妻子欢好,这不大清早就对着陪嫁丫头们说些趣话。
人家也不好说什么,笑了笑也不回应他,徐江就自以为有情有爱,又拿出勾引金桂的手段来,上前摸摸小手,闻闻发香,渐渐胆子就壮了。
也是徐江认为陪嫁丫头就该是他的人,没什么顾忌,趁着和一个丫头独处的时候,从后面把屁股一下抱住,要做些风流的勾当。
他这边亟不可待的道:“好姐姐,趁着没人,咱俩就在这儿一遂心愿了吧。”
不想那边富氏悄悄走过来,照着他就是一个大耳光,想徐江自从出娘胎后,屁股没少挨打,但脑袋还真没人碰过他一下。
这一巴掌打得他天晕地转,发昏了半响,回头一看竟然是妻子,又羞又痛的捂着脸就往外飞跑,躲到了王姨娘房里。
王姨娘正等着小两口一起出来,好去给老爷太太献茶,忽然看见儿子脸上红紫的大半边,吓了一跳急忙询问缘故。
起先徐江不肯说,后来含泪哭诉,王姨娘这才知道敢情是被儿媳妇打的。要说当初也是误信了媒婆之言,兼且贪图人家豪富,没想到媳妇又高又壮丑到了这般地步。
昨晚被老爷背地里埋怨了几句,说你也不打听明白,娶了个这样的媳妇进家,把三房的脸面都丢光了,江儿是被你这做娘的给坑了。
如今生米做成熟饭,王姨娘也无可奈何,儿子脸被打钟了,要说去指责媳妇吧,怕老爷知道了又抱怨,再说也是儿子有错在先。
心疼归心疼,王姨娘也只能说道:“谁叫你做不长进的事呢?你要是正经,她敢打你么?她若敢无故欺负你。我也好说话。乖,给你媳妇陪个不是,该去前院了。”
就这样徐江憋了一肚子气,跑来找三哥诉苦,嚷着说要休了悍妻。不等徐灏开口,徐海说道:“她打你是不对,可这夫妻间的事,连圣上也管不了。你娘说得对,你若正经人家会打你?”
徐江叫道:“她凭什么打我?徐家岂能容得下如此泼妇,三哥你派人把她撵回家去。料想谁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徐灏没好气的道:“你当我是恶霸么?这婚事是你娘做主,你爹和三婶点头同意,我算哪根葱?你们俩的婚姻是受到大明律保护的,不经正妻允许勾搭丫鬟,打官司也是你的错,再说刚成亲就要休了人家,这缺德事我可干不了。你先忍着吧,怎么也得看看弟妹的秉性再说。”
徐江委屈的捂着脸,说道:“可我现在怕死了她。回去她揍我怎么办?”
徐灏摇头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无缘无故打你做什么?你马上回去。让她打你一下试试?”
徐江大喜,有三哥撑腰自然啥都不怕了,当即抖索精神的跑出去了。
徐海无语的道:“哥。你就不该纵容他,我倒也觉得弟妹强势些不错,起码能把他拘束的走上正道,不然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
徐灏说道:“那位绝不是省油的灯。其实我是在同情老六,毕竟不合心意,如果夫妻俩能彼此容忍。日子也能过得下去,就怕一天到晚的又打又骂,那还不如好聚好散。”
正说着呢,就听外面传来声音,“三哥在书房么?”
顿时徐灏和徐海彼此面面相觑,这么快富氏就杀过来了,没法子,徐灏亲切说道:“进来吧。”
就见看上去比徐灏还要高大健壮的富氏小步走了进来,先道了个万福,然后哽咽道:“适才因撞见了夫君欺负丫头,我们姐妹情深,是以一时气急攻心就失手打了他,心里愧疚万分,特此来给兄长道歉。”
从面相看就知道这位是火爆的性格,所以徐灏压根不为所动,这些年怕老婆的事例也听多了,一成亲很多女方就马上布局意图压制丈夫,不把丈夫收拾的服服帖帖就绝不罢手。
富氏能第一时间跑来找自己道歉,可见是位有心机的女人,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夫妻间的事作为外人也不好干涉。而作为长辈都希望小两口过得好,长相什么的都是其次,就像徐海刚刚说的,富氏如果真能把徐江管教的老老实实,绝对所有人都会偏向着她。
至于徐江的个人幸福,嚓!又不是不能同房,都要娶漂亮的媳妇,那天底下的爷们还能不能活了?
徐灏可不想变成居委会大妈,没完没了的调解夫妻矛盾,直截了当的道:“你们俩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今后谁都别来烦我,要诉苦道歉去找长辈。好了,你走吧。”
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富氏有些难堪的板着脸转身去了。
徐海笑嘻嘻的道:“看来哥你也是以貌取人,从来没见你这么无礼的时候。”
“废话。”徐灏拿起书来,“她打了我的弟弟,我还笑脸对她?我不是有病么。”
要说徐江也是活该,这小子挨了打不长记性,路过海棠苑的时候,跑去找朱仙媛。
外面的宫女瞧见他来了,要进去禀报,徐江笑嘻嘻的摇手示意,绕着回廊转到了里屋,掀起帘子走进去。
朱仙媛正躺在一张小花梨木藤塌上,独自一个人瞅着屏风上的山水图。
这几天她偶感风寒身子有些不舒服,因此不怎么出门了,徐江进来就叫道:“姐姐好些了没有?”
朱仙媛微微蹙眉看着画也不理,徐江低着头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怪我。你听我说句话,我死也甘心。”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朱仙媛坐起来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六爷,这不是走错了屋子吧?”
徐江听了很是伤心,呜呜咽咽哭着就在她面前跪了下去。朱仙媛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叫道:“快来人,不得了了,徐家六爷这是怎么了?”
眼看有人来了,徐江赶紧收起眼泪,捂着脸逃了出去。不料正好被富氏看个正着,派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位郡主的住处。
回去后富氏把所有丫头都叫了过来,挨个逼问是怎么回事,又拿出五两银子的好处。
当下就要人偷偷摸摸的道:“少爷很喜欢郡主,不过郡主似乎对他无意,别的就不清楚了。”
富氏冷笑道:“凭他也配?好你个徐江,娶了我又惦记人家,如果那郡主和你好上了,你岂不是要休了我?你给我等着。”
到了晚上,徐江在外面磨磨蹭蹭的一整天,低着头进了房,那一巴掌委实把他给吓住了。
感觉妻子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心里凛凛害怕,就听富氏吩咐道:“拿条春凳放在一边,从今天起睡在凳子上。”(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挨打和救人
徐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睡在了凳子上,比之成亲前一晚的箱子强了些,起码有被褥,可惜没有美娇娘春风一度。
次日王姨娘知道了心疼儿子,对富氏说道:“他年小不知事,你年纪大些,就该照看着他。小夫小妻的怎么分开了睡?看在我脸面,今晚好好的在一块吧。”
富氏见婆婆好言好语,气消了大半,说道:“姨娘的话我能不听么。”
如此这一晚就叫徐江同卧,徐江见没人替他说话,只得在被窝里赔礼道歉,谁知不过两日便旧态复萌。
没事就和丫头们胡闹,富氏早从别人那里学到了应对之策,欲擒故纵的也不干涉。
徐江感觉很幸福,谁让那天自己倒霉呢?也怨不得谁,于是躲着妻子抽空搂搂亲亲,见她们也不怎么推阻,又以为几个人都有意于他,万万想不到人家是准备拿他去邀功请赏。
这天中午被他逮到了机会,当时富氏在屋里午睡,丫头们在左右也歪着休息,只有一个叫金珠的在浴池里洗澡。
徐江悄悄的走过去,从窗台缝隙中往里面偷窥,金珠已经洗完了,坐在一张凳子上翘着腿,擦去腿上的水渍。
漂亮少女曲线玲珑的光着身子,下面一道沟儿,豆蔻含葩粉红粉红的颜色,怎么能忍得住?徐江将门一推,虚掩着的。
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了,跑进去就把丫头的两只大白腿扛了起来,推倒在地板上,兴冲冲的准备大干一场。
金珠没有任何防备,出其不意的跌倒在地,光光的臀部正对着男人的下面。徐江连腿子都不脱,往下一扯探出硬邦邦的东西就往里乱捅。
金珠本能的用手推搡,忽然想起姑娘曾吩咐过不用马上声张。捉贼要捉赃。再说现在姑娘或许睡觉了也未可知,趁这机会尝尝男人的滋味也不错。
就算知道了,也是吩咐过的,金珠被徐江摩擦的痒痒酥酥,不免也有些动火。
正当徐江准备用力之时,没想到功亏一篑,富氏早就跟在他后面,见此情形怒火万丈,顺手拿起一根门闩,轻轻走到了徐江的身后。
金珠看见了急得想要挣脱出来。富氏朝她摇了摇手,双手举起门闩照着徐江乱动的腰子尽力打了一下。
砰!一声闷响,徐江哎呀惨叫着栽倒在了浴池里,扑打着池水抬头一看,原来是母大虫,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爬上去就往外面没命的跑。
咬牙切齿的富氏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追在后面狠狠在背上来了几下,徐江被打得满地打滚。高声大喊救命。
金珠笑嘻嘻的,不紧不慢的穿起了衣物,王姨娘在屋里没有听见,金桂却跑了出来。惊呼道:“不好了,少爷不知什么缘故,被奶奶揍得喊救命呢。”
王姨娘慌忙两步并作一步的跑过来,就见媳妇手里拿着一根粗粗的门闩。儿子在地上嗷嗷的哭喊,浑身湿透了满地打滚,雪白衣衫就像泥浆一样脏的不成了模样。
媳妇仍在恶狠狠的要打。王姨娘又气恼又心疼,几步上前把门闩夺了去,厉声质问道:“你也是官宦家的小姐,丈夫有不是,你可以好好的劝,他不听可以告诉公婆,有你动手打人的道理么?你瞧瞧把我儿子打得成了什么样子?你也忍心?千金小姐怎么这样的不贤惠。”
富氏自小没有娘亲,在家被他爹给宠溺惯了,一向任情横行,家里人连大气都不敢呵她,今日婆婆来数落自己,怎能受得了闲气?
如此什么利害关系都忘了,叉着腰叫道:“你养的儿子不长进,还有脸来护短?谁叫他偷丫头,不说你儿子没廉耻,倒来说我?你骂我不贤惠,谁叫你家娶我的?嫌不好,休了我好了。我偏要打他,看谁把我怎么的。”
没了武器,富氏就徒手扑过去揍徐江,王姨娘为了儿子拼命抱住她的腰部,叫道:“还不快跑?”
徐江见状迅速爬起来,但是捂着腰眼想跑也跑不动,所幸金桂过来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往前边去了。
王姨娘见儿子走了,这才放开了媳妇,累得弯着腰气喘吁吁,刚才真是用尽了力气。而富氏见人跑了,气的一头撞倒,就那么躺在了地上,大哭大叫道:“你家娶我来作媳妇,是娶我来受气的么?我爹也不曾说我一句,你却来骂我。”
说着就往地上死磕,亏得丫头多一起奋力抱住,总算没有受伤。王姨娘算是领教了她的泼辣模样,知道劝也没用,此刻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忍了口气回去了。
隔壁院子里住着徐灏这一辈最小的弟弟徐湖,亲生母亲死得早,在徐家介乎隐形人一样。
前文说过徐灏有意对庶出弟弟们不管不问,一来是为了磨练,二来也是为了试验,看看大家族中能养出什么样的人来。
其实不管什么环境,主要还是看人的本身,当然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也确实非常重要。相比徐海的忠厚,徐江的跳脱,徐湖性格十分孤僻不合群,每天上学读书,回家睡觉,如此周而复始。
如果不是家里人召唤,永远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对身边的人也不理不睬。
今日他正在屋里温习功课,听到隔壁传来鬼哭狼嚎的动静,皱眉走了出来。徐湖别看年纪小,个头倒比徐江高了半个头,看起来像个成年人。
走到王姨娘的房中,见徐江躺在炕上哼哼唧唧,身上被打得有十几处乌紫色的伤痕,王姨娘心疼的放声大哭。
徐江没言语,回去把伤药拿了过来,递给了金桂。这时候亲爹徐增福被惊动了,过来询问原因,王姨娘知道隐瞒不住,就把媳妇为何打儿子的话说了。
徐增福和家族其他人不同,他是读书人的秉性,遇到此种事也别无他言,难道找侄子过来么?那成何体统,再惊动老太太和嫂子们,三房连最后一点颜面都没了。
只能使劲拍了拍大腿,咬牙恨了几声,又叹了两口气,对小儿子嘱咐道:“你今后一定要把招子擦亮了,可不要重蹈你哥哥的覆辙,误信人言娶回来个悍妇。唉!家门不幸啊!”
一声叹息他走了,徐湖默默站在院子里,就听嫂子在屋里大哭大闹,无处发泄将金珠打了个半死。
家里乱的不像话,徐湖忍受不了干脆出门去了,到好友梅生家会文。做完之后,两个人彼此评论了一番,徐湖见案头有一册手抄本,信手拿起来翻阅。
梅生今年十二三岁,和徐湖年纪一般大,父亲是翰林院的编纂,乃是徐增福的同僚,是以徐湖不在徐家族学里念书,而是在梅家的私塾用功。
梅生解释道:“这是姓郭的朋友所作,他与沐国公家有些瓜葛,去云南时,沐公留他住了月余,每日游山玩水作了三十余首诗作。昨日回来,特意送给我一观,虽然不是什么佳作,然而看看就能知道云南的风俗了。”
徐湖颇感兴趣的翻阅起来,看完了在梅家吃了便饭,今日梅公回家兴致很高,拉着他俩在书房吃酒说话,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天都黑了,徐湖告辞而出,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忽然隐隐间听到有哭泣的声音,朦胧月光下四下一望,恍恍惚惚水塘边有个人影。
哭泣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听起来非常的悲伤,徐湖担心对方有投水之意,赶紧走了过去。
那是个哭泣的妇女,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见有人来了,当即往水中跳去。而徐湖眼疾手快,已经提前有了预判,赶上一步把人给全力拉了回来。
妇人依然要寻死,一个劲的挣扎,徐湖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了,抱着她喊道:“你有什么冤苦的事?非要寻短见,难道你不想想亲人么?”
妇人呜呜的哭也不说话,徐湖正色说道:“你有什么伤心之事,尽管告诉我,我虽不才但有个好哥哥,没有他管不了的冤屈。你家住在哪里?”
妇人停了哭声,指着后方的一道小门,说道:“那就是我家的后门。”
自家近在咫尺,大约又是夫妻或亲人间的摩擦,徐湖用力把浑身都是泥水的妇人扶起来,说道:“你且请回去,万不可如此了。”
妇人在月光之下看清他身穿儒巾儒服,是个读书人的样子,又哭道:“相公你救我也无益,奴家始终是不能活了,倒不如让我死了吧。”
徐湖说道:“我没看见也就罢了,看见了哪有不救之理?我送你回家,有什么委屈换身干净衣物再说。”
妇人见状知道无法寻死了,也只得先回家去,徐湖跟在她身后,见一身拖泥带水走路很是别扭,雪地里又格外的湿滑,及时伸手扶了一把。
妇人后怕的拍拍胸口,怕再次滑倒,两只胳膊紧紧的抱住男人,把徐湖身上也弄脏了,湿漉漉的非常难受。
想徐湖是位孔圣门徒,心底无私光明磊落,认为救人就要救得彻底,也不怕孤身进了女人的家中,哪怕是孤男寡女,这也是年轻的缘故。
天气寒冷,妇人点了灯先进了卧房,好半天才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出来。
徐湖衣服穿得多,把外衣脱下来也不太冷,妇人摸了条板凳请他坐下。
看模样是个成了亲的少妇,徐湖便询问为何投水?丈夫哪去了?那妇人不禁又哭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恨不逢时
家徒四壁的屋子里,妇人哭着娓娓道来:“奴家姓邓,丈夫姓古,当日也是好人家的子孙,因不成器,成日在外拐骗小官,做那些下流的事,把个小小的家业都花尽了。如今家里没钱了,旧日相厚的狐朋狗友都撇开了他,他却还不死心。三日前又引来个小伙儿到家中。”
说到这里,妇人的哭声似乎有些奇怪。徐湖没听出来,说道:“大嫂你先别哭,说完了再作商议。”
妇人止住了哭声,脸色却有些发红,含羞道:“他做完了那档子事儿,没钱与人家,要叫我同那小伙子睡。想奴家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怎肯做那样无耻下流的事?同他大闹了一场,一怒之下丈夫就出去了,三日不归。家中都被他典卖空了,柴米油盐一样没有,我整整饿了三天。
相公你想想,奴家这样苦命活着还做什么?蝼蚁尚且贪生,我难道就不爱命?可我实在饿得受不得了,寻思着投河自尽一了百了,不想又遇着相公救了我。唉!眼下我也看开了,嫁了这样不成材的丈夫,只顾着图自己风流快乐,妻子饿着也不管。就算做些没皮没脸的事,他也怨不得我。不过好歹得相好个正经人家,不能把身子同兔子小厮睡了。”
这话说着说着不免变了味道,原来妇人见徐湖虽然年纪不大,却文雅斯文是个正派人。先前救了一命不说,且不顾泥污路上竭力扶持,能证明是个君子。
是以邓氏就有了舍身报答救命之恩的意思,也是为了报复丈夫,顺便结交于他,以便日后也好有人照顾自己。人到了快要饿死的地步,奢求礼义廉耻就是扯淡。
奈何徐湖是个诚实的年轻人,根本听不出来。自顾自的问道:“你没有父母姐妹兄弟么?”
邓氏叹气道:“要有父母就好了,只有个哥哥,嫂子前年又死了,也是个孤身。以前见妹夫不成器,过来闹过几回,现在去外边做生意了,说四五月份才回来。”
徐湖点点头,说道:“这事好办,大嫂不要胡思乱想,你一个人。每月一两银子够你盘缠了。我虽是个贫士,明日也能替你想想办法。”
他很聪明的没有道破家世,但也令邓氏为之精神一振,问道:“相公贵姓?奴家蒙您这样大恩,怎么报答?”
徐湖微笑道:“贱姓徐,救人之难,我辈理所当为,何必讲报答的话?”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徐湖担心妇人轻生。干脆坐在屋里闭门凝神,等天亮了再说。
而邓氏见他年少英俊,而且是这般的仗义,心中感激不尽。寻思着孤男寡女共坐一室。男人有个不动心的道理?万一他先动起手来,岂不是伤了情面。干脆我主动以身相酬吧,反正自家的名声也不好。
轻轻走到少年跟前,邓氏轻声道:“夜已经深了。相公请去炕上歇歇,我在板凳上坐着好了。”
徐湖闭着眼说道:“你请自便,我坐着就行。”
邓氏见他推辞。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遂退回去坐下了,如此二人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等到天亮了,彼此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邓氏发觉徐湖是一个真正的美少年,十分心爱,起身说道:“寒家连柴火都没有一根,茶也没一钟敬相公。唉!只剩下这清白身子了。”
徐湖睁开眼来,看见邓氏颇有几分姿色,虽是裙布荆钗,也掩不住她的花容月貌,如此人品竟遇人不淑,委实令人感叹。
“大嫂我去去就回,一定会取来银子,你可不要又寻了短见。”
徐湖叮嘱一番,匆匆回到家中拿了银子,把丫头的旧衣服拣了两套,又来到了邓氏家。
妇人正倚着门望眼欲穿,见了他如约而来,欢天喜地的迎了进去。徐湖把两套衣裳放在桌子上,又掏出了五两银子,说道:“你昨日说令兄四五月来家,五两银子够你四个月用度,我到时会再来一趟,如果没有回来还有接应。”
又取了两百文钱交给妇人,说道:“恐一时没人与你换钱,你饿了四日了,先买些点心充饥。”
邓氏见他如此周到细心,流着泪道:“相公这样深情,奴家没有任何报答,若不嫌弃丑陋,愿意以身相报。”
徐湖正色说道:“君子以德待人,岂能有不肖的念头?大嫂别会错了意,在下没有什么妄念。告辞了!”
邓氏见他话说的斩钉截铁,知道人家不是好色之徒,赶忙千恩万谢的把他送出了门。
等离家仅有百步之遥的时候,巷子口有一位老妇人在和一个少妇在那里闲话,见了他,少妇失口赞道:“好一个俊俏郎君,怎么满身都是泥污呢?”
徐湖抬头一看,不认得是哪位邻居,淡妆素服十分标致,忙低着头走了过去。老妇人笑道:“这就是徐家的七少爷,才貌双全,有名的小秀才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少妇凝视着徐湖走回了家,沉思不语,老妇人依然罗里吧嗦的讲着闲话。
徐湖先去给老爷太太请了安,他一向懂事听话,徐增福很是放心。刘氏则向来视他为已出,见身上肮脏不堪,略微责备了几句,吩咐丫鬟把早饭送到他屋里。
回到自己的房里,换了衣服鞋袜,用了早饭径自补觉去了。几个丫鬟和他也不亲近,虽说爱他俊美,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念想了。
这边徐灏备了一份年礼,亲自给张壹送去,到了张家还没等进门,就见姚远拉着张壹出来,见了他唬了一跳,忙几步上前施礼。
徐灏问道:“这是去哪?对了,你怎么认识先生?”
张壹先解释道:“他是杨府的门客,街里街坊的自然认识。”
姚远也解释道:“我家少爷同隔壁邬老爷结拜,今日聚会故此派小人来相请。既然相请不如偶遇,公子您是否?”
因杨士奇还未回京,徐灏对杨稷自是担了一份责任,随口说道:“也好,我陪先生去见识见识。不要说出我的身份。”
如此徐灏扮作张壹的下人。跟着一道去了。进了邬家直奔花园,那三位酒肉兄弟在暖阁里吃酒说笑话,杨稷没认出徐灏,指着姚远说道:“快来给我们讲一个。”
姚远清楚他们说的笑话都是限制级的,碍于徐灏在场不能说,笑道:“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了,少爷见谅。”
“真无趣。”杨稷显得颇为失望,招呼张壹坐下。
邬斯文笑呵呵的道:“我有目睹之一事焉。前偶到钟山之上去玩,观象之台有四五妇人焉,亦在其上。憩于山之麓。其同行之男子皆四散而游之。突有一壮年之狂且至诸妇之前,解其裈而出其厥物,大而且刚,置之于石上,奋拳以捶之。诸妇有赧而避者,有嘻而笑者,疾呼男子而擒之。及众人趋至之时,此狂且则自后山而奔矣。岂不亦可笑乎?”
徐灏站在一边,闻言顿时愣住了。暗道好一个老八板,连说笑话都这么讲究。
唐富贵笑道:“你说的我听不大懂,我就说个自己身上的笑话吧。我家奶奶有一个丫头叫做仙桃,生得好不标致。有一日我无心看了她一眼。她也回眸望着我一笑。哎呦,我从头顶到脚底板都酥了。不想正好被我家奶奶看见了,拿棍子把我脖子上打了十来多下,几乎把脖梁骨都给敲折了。即刻把丫头卖掉。唉!你们说这事冤枉不冤枉?好笑不好笑?”
众人听了,大笑一回,徐灏心说这胖子倒也坦诚的可爱。
因邬斯文有些近视。唐富贵笑着道:“我听见人说一个瞎子的笑话,二哥你不要恼我。”
邬斯文说道:“无伤也,是乃笑话也,何以恼为?”
唐富贵笑嘻嘻的道:“哥不恼,那小弟就说了。话说一个人专好弄屁股,同他老婆房事,十回倒有七八回弄后头。他老婆说:‘你既这样爱它,该替它起个名字。’男人说:‘这个眼子极有趣,就叫他趣眼吧。’
他老婆又指着阴-门道:‘这个东西你偶尔也用它,也该起了名字。’男人说:‘它同趣眼相近,就叫它做近趣眼’。”
杨稷抚掌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邬斯文见唐富贵伤了自己,因看他素日有些呆气,说道:“我也有一笑谈,说与诸位听之。一男子呆人也,其妻阴-门之内生其疮焉,呼其夫而告之曰:‘我此物之内痒痛不可忍也,子可呼医而治之。’
厥夫延医至,命妇人裸而视之,告其患。医曰:‘此非汤丸力所能及,当以杀痒止痛之药敷于龟-头之上,送入痒痛之处而擦之即愈矣。’
其呆夫曰:‘我不知病在何所,汝医也,可自行之。’
医闻而喜甚,即以药用唾调之敷其龟,送入其妻之阴,来往抽拽不止。呆夫大诧曰:‘汝擦药耳,何故动之不休?’
医曰:‘龟-头无目者也,安能入便见其病之处,须探得要害处而后可擦。’来回抽拽愈急。其妻乐甚,连呼曰:‘好太医,好太医。’其医亦乐极而泄,伏于妇人之腹。大叫曰;‘吾得其病处矣。’
呆夫在旁注视良久,点头曰:‘汝二人若非用药,看此举动,吾疑之甚矣。’”
这下别说杨稷了,就连张壹和徐灏都忍不住爆笑,周围下人们俱都捧腹嘻嘻哈哈个不停。
唐富贵涨红了脸,认真说道:“二哥,你骂我是呆子也罢了,如何说我家奶奶与医生弄呢?说别的玩笑话还可行,一个老婆可是混说取笑的?”
邬斯文慢条斯理的道:“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前言戏之耳,何愠耶。”
杨稷身为大哥叫道:“大家好兄弟,说笑话怎么当真?”每人各罚了一大杯酒,都不言语了。
杨稷笑道:“我也有个笑话说与你众位听。一家弟兄两个,有一个嫂子。他哥哥出门去做买卖时,许下了一个心愿,若赚钱回来偿还神灵。果然出去得利,回家买了几斤肉,煮了还愿。
那嫂子在厨房里烧火,他弟兄两个收拾供桌,香蜡纸马停当了,哥哥叫兄弟:‘你看肉要好了,拿来烧纸。’兄弟到了厨房里,见嫂子弯着腰撅着屁股烧火,裤裆破了,刚刚把阴-门露了出来。
那兄弟忍不住伸手去一摸。那嫂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小叔,笑骂道:“斫千刀的,你肥肉能吃得几块。”他哥哥听见了,只当兄弟偷肉吃,骂道:‘你害了馋痨了,还没有敬神,你就想受用。’原来妇人的这件东西都是敬得神的。”
耳听这三位也越说越下道,姚远不禁担心的看了眼徐灏,生怕大人不悦拂袖而去。
岂不知徐灏和军中兄弟们喝酒吃肉时,比这粗俗下流的听了不知多少呢,相比之下,这已经是很高雅的那种了,不但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听得津津有味。(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生不逢时
一夜之间,富氏的声望迅速刷到了崇敬,成为徐家奶奶们人人心中敬仰的英雌,敢于暴打丈夫,称得上是女中豪杰了。
就连最贤惠的沐凝雪心里也不禁暗暗赞声痛快,心中着实羡慕人家的豪勇无畏,不如此那才是见了鬼呢。
不管古今多少文人极力讴歌贤妻良母,身为女人就没有不反感丈夫身边多了个小三的,何况还是多了一堆呢。也就是古时的社会风气赋予了男人左拥右抱的资格,不然放到现代,沐凝雪保准会提出离婚。
徐灏早知妻子心里面的怨气,除了抱歉还能说什么?这几年也不在勾搭丫鬟了,身为既得利益者,咱们还是难得糊涂吧。
如此富氏离经叛道的举动,不但没有迎来长辈们的严厉训斥,反而明里暗里有的是人帮她说好话,长辈们为了息事宁人也不愿大动肝火,而徐灏等同辈兄弟碍于妻子,也不好为他出头,只倒霉了徐江一个人,除了亲娘和金桂,似乎再没旁人能帮他了。
其实这也是常态,你夫妻间的事儿只能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就算是父母也只能起到越帮越忙的效果,人最终还得靠自己。
朱巧巧和王玄清一大早相约过来探望,很快袁氏和钟氏得了信儿,也跟了过来。妯娌们一起坐在屋里陪沐凝雪聊着闲话,香菱拿着个翡翠盘子,装着一盘荸荠放在花梨木桌上。
朱巧巧顺手拿了一个就吃,钟氏笑道:“大嫂好性急。”这时香萱方取了几根小银叉子,放在了一边。
朱巧巧满不在乎的道:“怪费事的,还不如用指头灵块。”
王玄清笑道:“出了门回来,越学的不好了。”
朱巧巧说道:“在关外哪有这么多讲究,人人爽快,我初时还不习惯,时间久了才体会到好处来。繁文缛节少了,人也变松快了。”
沐凝雪忍俊不住的道:“那你也是咱家排场最大的,光丫头就有几十人了吧?”
朱巧巧笑道:“我也是没法子,家里不愿孩子出门做工,送我身边既轻快又体面,街里街坊的我又不好回绝。”
忽然听人问道:“三爷在家里么?”
朱巧巧高声说道:“谁找呢?”
香菱忙解释道:“是桑奶奶。”
朱巧巧疑惑的道:“哪个桑奶奶?”
这边沐凝雪忙安排人去招待桑奶奶,那位见真奶奶们都在屋里,笑了笑也不敢进来,随着丫头去了别屋。
王玄清小声说道:“原来是红叶的奶妈,她当奶-子的时候。不过十**岁,生得有几分姿色,二老爷很得意她,这不惹恼了二太太,被打发走了又换了一个奶妈,是以嫂子你不认得。
这两年男人死了,女儿又送了人,二老爷可怜她,许了养她一辈子的话。如今仗着老爷的势。从前灏儿也吃了她几天的奶,越发得了意,到处摆谱惹人生厌,时常自诩是姨太太呢。”
朱巧巧扬眉冷笑道:“你们可真有出息。不明不白这就上面多了一个婆婆?瞧她刚才理直气壮的样儿,也不进来请安,到底谁才是主人家?”
对此沐凝雪微笑不语,王玄清笑道:“嫂子别急。她鬼鬼祟祟的好了个二十来岁的后生,说是过继来的儿子,叫做桑新柄。对二老爷说了。做个长随。
好几次被人瞧见她跑到桑新柄的屋里,吃的脸儿红红的出来,垂花门的舒二娘为此回过几次,故此老爷就开始冷落了她。灏儿也不怎么待见她,可也不好怠慢了。”
朱巧巧嗤笑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罢了,横竖不关我事,理她呢?”
这边桑奶奶一个人坐在屋里,因来的次数多了,又吃又拿的,连丫头们也不待见她,都借故躲了出去。
枯坐了一会儿,原来朱巧巧不让人送点心茶水过来,桑奶奶闹了个老大没脸,黑着脸出来。
她怕被人讥笑,故意在前方有徐灏似的,挥手叫道:“灏哥儿,灏哥儿。”顺着腿儿出了远门,不想走不到三五步,忽然仰面摔倒了。
邬家花园。
想姚远一等一的善于察言观色,见徐都督神色间不以为许,心里若有所悟,正好先前邬斯文和唐富贵有些闹僵了,杨稷说完笑话后一时不免冷场,而张壹是打死也不会轻易开口的。
是以他主动说道:“少爷说的是笑话,然而确实是有这样的事。
晚生前日往北门桥去,见一家门口围着许多人,晚生也挤了进去看看。原来是弟兄两个,有一个老娘,还有一个嫂子。他娘晌午有些困了,在堂屋里春凳上睡觉,怕苍蝇,拿一只袖子盖着脸。
这小儿子打外边进来,只当是嫂子,轻轻的爬上身,拿挺硬的膫子向胯裆中狠狠的一戳。他娘惊醒了,见是儿子,骂道:“要死的奴才,你做甚么?”他见是娘,忙跳下来,说道:“哎呀,我看错了。”
他娘道:“一家只有我同你嫂子,你又没媳妇,你既说是错了,这明明是要偷嫂子了。’然后要送他到官,拉到街上,众街邻问知了缘故,劝了回来,只叫哥哥打了他十扁担,撵了出去。这是晚生亲眼看见,也可当个笑话。”
远处的徐灏笑着点点头,确实是真有其事,不过不是前日发生的,而是两个月之前。
瞧见有一花美男站在杨稷身边,端茶倒酒,隐约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那花美男不是别人正是被阉割的权仲雨。
徐灏和刘茂刘智并不亲近,几乎没什么来往,只是路过店铺之时偶然看到了,也是权仲雨长得宛如女子,是以印象较为深刻。
这时唐富贵笑道:“你说这嫂子的事,我也想起个笑话。一个扬州人托个朋友做件事,说你要替我做成了,把我家嫂子让你热一下。他哥哥听见了,骂道:‘混账,你的嫂子能容许别人热?’
他兄弟忙说道:‘我是哄他呢。嫂子的穴我不会热,肯让他热?’”
杨稷笑了一会儿,也说道:“一个大老官带了个篾片去嫖-婊子,叫婊子睡在床沿上。这大老官站在地下弄,说道:‘我们弄着,要编只曲子唱着弄,才有兴头。’
遂扛起那婊子的腿来,唱道:‘小脚儿高高竖了。’然后把膫子弄了进去,一抽一抽的唱道:‘卵子儿紧紧撞着。’却诌不出来了,唱不下去了。谁知那个蔑片在床底下听他们动作。见大老官编不出来了,忙伸出头来接腔,唱道:‘俺呵。’”
大家顿时放声大笑,连邬合也无奈陪着笑了一会,自嘲道:“大老爷道出晚生的本像来了。”
唐富贵指着他失笑道:“姚哥,你呵!”
姚远又说道:“晚生也有个笑话,呵一呵三位老爷罢。一个大老官陪客坐着,忽然放了一个响屁。那客道:‘是谁放屁?’那篾片知道是大老官,忙道:‘不是屁。是虾蟆叫。’少刻臭将起来,那客白了篾片一眼,质问道:‘你说虾蟆叫,如何会臭?’那篾片没得答。只好说道:‘像是死虾蟆叫罗。’”众人笑了一回。
这几位说得兴起,好半天才发觉不知何时,张壹已经不辞而别了,姚远赶忙朝一边看去。徐灏也已然不见了踪影。
三兄弟也不以为意,又说笑了一阵,杨稷对唐富贵说道:“咱们结拜了就是亲兄弟一样子。我与二弟一个是萌生,一个是进士,都算是现任官。贤弟虽然是个加纳的老爷,却算不得现任,还得弄一个现任的官才妙。”
唐富贵说道:“小弟倒也想过,但仔细思来,哥做官有老子做主,人不敢欺。二哥做官有同年座师护着,而我若做了官,上司说我是个财主老爷,张嘴就要吃我的好处,怎么处?我把银钱看得比命还重,怎肯白送给人?所以我一点想头都没有了,还是在家做我的财主吧。”
杨稷摇头道:“难道你今生就打算这样?”
唐富贵笑道:“我只盼望老天赏我个儿子,大了送他去读书,像二哥似的,考个举人进士,大不了花钱买一个,就算是现任了。”
杨稷说道:“你儿子还不知在哪呢,就算将来中了进士,也算不得现任。”
唐富贵说道:“我就是这个想头,别的也没法。古语说得好:只愁不养,不愁不长。只要有本事养个儿子,长得快着呢,我记得当日六七岁的时候,我奶娘还抱着我吃奶,就像几日前的事儿。”
杨稷笑道:“你如此盼儿子,不如多娶几个小妾,自然就会有了。”
唐富贵下意识的把脖子缩了缩,舌头伸了伸,神色紧张的回头四处看看,叫了两声人名,下人们说道:“刚才人出去了。”
唐富贵松了口气,遂郑重其事的对着杨稷说道:“哥,说正经话,像这样儿戏的话不要说出口,万幸那小子不在这里,墙有风,壁有耳的,要是传到我家奶奶知道,一旦疑心是我说的,哥你就再见不到我了,一准被打死。”
杨稷笑了笑,说道:“你没有儿子,到底得另想个主意出来才好。”
唐富贵唉声叹气的道:“实在是想不出,只恨我生不逢时,若生在一千年前多好?不幸生在如今这时候,只能怨命苦了。”
杨稷奇道:“为何?”
唐富贵解释道:“我听人说,当初汉朝有个姓崔的,拿了几百万钱买了一个什么司徒,说这司徒大得很呢,只有他吃人,再没人敢吃他。你想我若生在那时候,拼着花光所有钱也买一个司徒做做。只当开了个大当铺,坐在家里利钱就花不完了,可惜生在如今,可叹可叹。”
杨稷说道:“我一团做官的兴头被你说得冷冰,但是天生我才必有用,不然老天生我们这些才子做什么?
或者等待能卖司徒的时候也不可知。若幸运的有了那时候,咱们三兄弟都做个司徒,若遇不到,干脆咱们优游林下,做个山中宰相吧。”
邬斯文笑道:“长兄之志则大矣。独不思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至而至得命也乎?”
姚远赞道:“好个山中宰相,奇思妙想。”
唐富贵摇头道:“哥哥的想法虽好,只这山字不合。我们现在住在城心儿里,怎说得个山中?还是城字在理。”
杨稷说道:“城字太俗了,不如村字还雅要一些。”
唐富贵说道:“村字好是好,就是太下贱了。村里可是容得我们这样大老官的?还得有个半俗半雅的字才好。”
杨稷想不出来,问道:“贤弟既然如此说,一定想出了个奇妙字眼。”
唐富贵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当铺隔壁有个学馆,我听见那先生教学生诗,有一句什么落御沟的,一时想不起来了。”
姚远笑道:“莫不是‘一叶随风落御沟’?”
“是极是极。”唐富贵大喜,“奇了,你竟是个顺风耳,怎么我家隔壁先生教诗,你就听见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御沟宰相
桑奶奶脸上无光的出来,不好意思之余,拿徐灏当借口想体面面的走出去。
仰着头一叠声的叫唤,不提防路边上有一小段的冰镜子,两只小脚沾了雪遇到冰面可想而知了,顺着一溜,噗通一下仰面栽倒在地。
这一跤摔了个结实,后脑勺在冰面上狠狠震了一下,桑奶奶躺在地上一下子昏了过去。
袁氏的丫头送点心过来,瞧见桑奶奶躺在了地上,披散着头发,一根金簪子掉在旁边。脸色煞白闭着双眼,鼻子里微微的哼哼。
丫头忙大声喊人来,立时惊动了朱巧巧她们,留下沐凝雪在屋里,其她人都跑出了院子,见桑奶奶那样子摔得不轻,喊来几个有力气的婆子扶着她慢慢坐起来,呼唤名字。
好半天,桑奶奶幽幽缓了过来,叫道:“哎呀,哎呀,栽死我了。”
浑身上下散了架一样,人家一扶她就杀猪似的叫唤,可能是抻到了筋骨。
王玄清见状说道:“我去取点药来,吃了就好,坐着别动。”
朱巧巧说道:“什么名字?对丫头们说了,叫她们去取,跑来跑去你不怕也摔着?”说完横眉指着香菱她们,“还有雪景是留着观赏之用,但为何必经之路不清理干净?今日摔了桑奶奶也罢了,要是明儿再摔了别的奶奶怎么得了?再万一是个有身孕的呢?”
不提她训斥稻香居一干人等,王玄清吩咐自己的丫头:“把套房里靠窗的书柜子第二层小玻璃瓶的日生丹取两丸,小心别跌了跟头。”
丫鬟拎着裙摆飞跑去了,王玄清看着五迷三道的童奶奶,一本正经的道:“还有一样东西要预备下,等药来了对着开水好调和。”
钟氏披上貂皮斗篷,问道:“是什么?”
王玄清说道:“要一茶杯童便。”
钟氏一愣捂着嘴扭过头去,一个劲的闷着声笑。而袁氏笑道:“若是母童便。马上要几盆子都有。若是公童便,还得屋里的那位小爷肯不肯呢。”
朱巧巧听了忍不住大笑,说道:“她这张嘴越来越刻薄了,什么公的母的乱说。”
袁氏指着钟氏的肚子道:“她肚子里大概有了小公儿子,你快脱下裤子拉泡尿,这可是正经的过路童便。”
钟氏红了脸笑着伸手来打,笑骂道:“我打死你这浪嘴,真真油滑的了不得。”
袁氏笑着就跑,王玄清闻言笑道:“袁奶奶肚子里的童便更多呢。”
袁氏说道:“二奶奶才是专管养孩子的,明日对老太太说。派你做个被窝巡检。”
她们在这儿说笑,丫头取了药来,王玄清接过来瞧瞧不错,也不想太得罪了桑奶奶,是以说道:“没有童便用黄酒也使得,屋里有没有现成的,快去取来。”
香菱说道:“有,我去拿。”
不一会儿,香菱拿着个酒壶来。王玄清叫把酒烫热,用茶碗把药丸兑着黄酒慢慢调开,叫丫头递给桑奶奶喝了下去,让婆子把人给抬回家去了。
话分两头。这边邬家三兄弟依然在继续胡侃,唐富贵摇头晃脑的道:“御者,朝廷之御内也。沟者,大内之沟渠也。这两个字富丽又新鲜。岂不妙之乎?我三人同做个御沟宰相吧。姚相公同我们日日相聚,不能撇了他,也叫他进沟里来。如此大家天天同乐。哥,我这想法可是山顶上一连三座观音庙。”
杨稷笑问道:“这是怎么说?”
唐富贵大笑道:“这叫高妙,高庙,高庙!”
杨稷大喜道:“亏你想得出,果然好个新奇字眼,可谓妙极而无以复加乎也。”
邬斯文说道:“兄长贤弟虽愿为小相焉,但愚意不在斯耳。”
杨稷不乐意的道:“我们好兄弟,有官同坐,有马同骑,自然该同心才是。贤弟怎么又有别意了?”
邬斯文说道:“小弟已是发甲之人矣,后来倘有侥幸鼎甲之时焉,岂不荣耀而之乎也哉?”
唐富贵说道:“二哥果然好算计,我明日也像哥买个举人进士做,好盛鼎甲,状而元之,将来大约也和那什么司徒差不多了。”
邬斯文不满的道:“贤弟之言谬矣哉!举人进士乃博学而成名者,岂能沽之哉所得也?”
唐富贵大笑道:“二哥,我的好兄弟,你还瞒我?你那年中举,多少人不满举贤才而不科举,打到了贡院又打到了吏部。当时我凑热闹也跟了去,吏部的大人们恼了叫拿人,我因穿着一双红鞋,被当做秀才捉了去。
亏了有人认得我,说这是童百万,一个大字也不认得的大白丁,你们拿他做什么?这才放了我跑回家里。你知道我为何记得这么清楚么?是我吓慌了丢了一只鞋,我家奶奶疑我在外边做了坏事,被人撵急了才掉的鞋,要拿棒槌打断我的双腿,是我再三哀求才分辨清楚,就这样还被骂了好几日呢。
所以是我亲眼看见的事,二哥你当日买举人也费了几个钱。等科举年要有卖的,您是老行家,价钱便宜的话也替我买一个成不成?兄弟我体面起来,也替二位哥哥脸上争些光彩。”
姚远说道:“唐老爷怕是误会了,那年朝廷命天下举荐贤才,故此有人举荐的邬老爷。而以邬老爷之大才,取状元如拾芥,何况举人进士?”
邬斯文得意的道:“有是哉,童之迂也。即有如杞梁之妻善哭其夫之哭,非因我也,为二三子也。”
杨稷说道:“大家不要争了,真也是进士,假也是进士,咱们闲话休提。古时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无红裙,俗了人”,咱们这酒席间须得有个名妓玩笑玩笑,才可以醒脾。不然咱们四个爷们拿着酒,像灌老鼠洞似的一味胡饮,没有一点乐趣。”
唐富贵和邬斯文立时心痒痒了,其实他们有钱能缺少逛青楼?奈何一个怕老婆要死,一个斯文名声在外,又都担心被人骗了钱去,名妓的价钱又不菲,越有钱越抠门,是以并没有多少欢场上的经验。
其实杨稷也是个怕老婆的,但他心性狠毒荒唐,妻子也拦不住,说道:“上个月认识了‘肉夹剪’夏锦儿还不错,可我摸她的身上,有几个杨梅豆,故此不敢惹她。”
唐富贵好奇问道:“哥,什么叫做‘肉夹剪’?”
杨稷笑道:“她那件东西据说紧的有趣,自小练了收锁功,所以人给她起了这个混名。”
唐富贵颇感兴趣的道:“我老唐也没见识过什么妇人,但我觉得妇人下面松松的像个皮口袋一般,怎么会有这样的紧东西?就算有,不怕被夹成两截子么?”
杨稷笑道:“哪里就这么厉害了,是个比方而已。你遇见哪个妇人的家伙像皮口袋一般?”
唐富贵生平只见过他尊夫人的,自然不想说出来,嬉笑道:“我就随口一问,不要管她。”
大家以为是他的相好,大概不外乎家里上了岁数的奶娘婆子一类,唐富贵饥不择食,因此心照不宣的都笑了。
姚远问道:“江西来的严姓妇人生得也好,少爷只去了一次,怎么就不再去了?”
唐富贵和邬斯文立时好生羡慕,就听杨稷说道:“那老婆的根基大着呢,是洪武早年三公老严家的嫡孙女,家道败落才出来接客,在家乡怕被人笑话,所以进京来了。
要说好是好,可有个血崩的病症,时常发作,血淋漓的我有些嫌她,故此就撂开了。最近名妓云集,有没什么才艺双绝的婊子?”
有家人说道:“听说雍翠楼有一个冠绝金陵的绝色,可惜这几日人不见了,大概是被赎买走了。”
“可惜可惜。”杨稷跺足叹息。
还有个家人说道:“所谓名妓云集,接的客人也多,三教九流贩夫走卒什么人没有?岂能入了三位老爷的眼?小的倒是知道有一个瞎姑名叫莲花,生得十分标致,又有才学,这几日刚刚开门迎客,但她从来不肯出门。或者老爷们到她家里玩玩,家中也算干净。”
邬斯文恰好也听说过瞎姑的名字,说道:“然有是言也,吾尝闻其语矣,未见其人耳。”
姚远却说道:“这莲花晚生也知道,确实是有才学又美貌,算得上一代名妓,可以陪得三位老爷。”
杨稷喜道:“既然好,我们几时接来玩玩。虽然说她从不出门,但听到是咱们去请,她不敢不来。要是敢跟我拿捏架子,教司坊倒驴不倒架,吩咐了差人去拿毛绳索套了她来。”
唐富贵叫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移驾去大哥家,然后叫莲花过来。”
杨稷忙说道:“先别忙!有一件不瞒二位贤弟说,你嫂子贤惠是不假,就是性子厉害了些,我不敢轻易惹她。想我这样顶天立地的好汉岂是惧内的人?但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她事事都合情合理,我也不能不听。所以就怕冒失的接了人来,一旦你嫂子怒了,如何了得?等我先慢慢同她商量明白了,咱们再请不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