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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小钗     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     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四章 概不接待

    姚远最近心情不错,摇着一柄茶骨面的墨竹纸扇,笑吟吟的一言不发,陪着杨稷在店里挑选着货物。

    而杨稷则一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刘茂,一边漫无边际的说着话,上好的香茶一口都未动。

    闻讯赶来的刘智在门外偷瞧了半天,把刘茂拉出来走到后院说道:“这不是来看货,分明是来看人的。你没听他说什么“借花献佛”么?”

    刘茂恍然,敢情是为了权仲雨而来,问道:“那怎么办?难不成把仲雨拱手送人,一点好处都没有?”

    刘智说道:“人家要看得中意,绝不是‘隔靴搔痒’就可以打发走的。从来只有吃女人的醋,再说还是野醋,仲雨要走你能留住?”

    这话都被权仲雨听见了,不悦的道:“拿我当什么人了?我岂是见异思迁的小人?”

    要说这位权仲雨和绝大多数的兔爷不同,人家好似后世的男同主义者,古时这种广大腐女最为喜闻乐见的男性情侣并不罕见。

    男同自然讲究个情投意合,想刘茂和刘智都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都在家中不得意,是以皆愿意和他谈谈情说说爱,而李芳也是此道爱好者,大抵是家中脱了裤子就上的男女太多了,多了自然也就不稀罕了。

    “也是!”刘智眼珠一转,说道:“肯定是慕名而来,他一个官宦公子,不过是逢场作戏,随意走走罢了。不见他又能怎么样呢?咱家又何惧什么阁臣。”

    把权仲雨藏在楼里,刘茂遂出来瞅了眼站在外面的数十个下人,个个如狼似虎,皱眉走了回去。

    杨稷背着手问道:“权店家在哪里?”

    刘茂赔笑道:“有几日没来了。”

    别看杨稷在人情世故上有些弱智,可这方面的智商很高,当下也不说破,指着身前玲琅满目的货物。说道:“这些我都买了,不过身上没带多少现钱,你把东西送我家去,开个实价,叫管家如数付钱。”

    轻轻松松的大赚一笔,刘茂高高兴兴的把杨稷送走,和刘智一起把货物开出一篇账目,算一算总共一千八百两银子。

    派伙计把东西装好发到杨府,因一千八百两不是个小数字,总得给人家账房二三天的时间准备。按照行规刘茂也不着急。

    第四天派人把货单送上门,管家把单子传了进去,好半天出来说道:“少爷知道了,银钞一时不凑手,过两日再来吧。”

    一句话就把账房打发回来,刘茂合计官宦人家一向这个尿性,俸禄没多少吧,还总爱装阔要面子,他也不怕杨家敢赖账。因此依然不以为意。

    他惦记着李家的那点破事,把店铺交给了权仲雨和刘智,独自一个人又去了公主府。

    要说李芳好色不是错,可不该是个女人就上。家里的媳妇妇人谁没有丈夫?纵使有些下人不当一回事,反而巴不得能趁机捞些好处,但大多数男人是无法忍受的。

    下面人心有怨气,一喝酒就爱发泄不满和牢骚。大户人家又没有不透风的墙,家里什么隐秘事打听不出来?

    昨日晚上,李芳夫妇在花园里饮酒作乐。小妾丫鬟团团围绕而坐,欢声笑语唱唱情歌跳跳艳舞也不必细说。

    女人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以求争宠,李芳心中大悦,醉醺醺的把这个搂过来亲嘴,把那个拉过来摸摸胸脯,动作越来越不堪入目。

    小妾们见夫人坐在上面,虽然知道她不吃醋,可到底不好做的太过分了。

    茍氏趁机起身说道:“我在这儿你们未免拘束,我去后边阁楼上歇息,让你们畅快玩耍吧。叫红梅陪我作伴就好,别的丫鬟都留下来伺候。”

    李芳欣慰不已,小妾们担心她不高兴,赶紧出言再三挽留,茍氏笑着摇头。

    “让夫人去吧,她是天底下最贤惠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刘芳心怀大畅。

    茍氏心中冷笑,带着红梅走了。平常在家中每走几步路,她必须扶着个丫头,慢悠悠的一步三摇,好似多么弱不禁风,养尊处优似的。

    而此时的这一段路,都是用的鹅卵石镶铺而成,石子有的高有的低,彼此之间有很多的空隙。漆黑黑的夜晚,不管是谁都会走得小心翼翼,自动放慢下脚步。

    惟独此刻的茍氏脚下穿着双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走得飞快,红梅穿的是平底绣鞋,反倒是落在了后边,怎么走也追不上她,由不得心中暗暗失笑。

    到了阁楼上,红梅轻笑着点上火烛,往香炉里添上熏香,把绣帐放下,锦缎被褥铺设好了。

    茍氏心里着急,催促她快去接胡旦进来,红梅也不拿灯笼,黑影中悄悄的去了。

    独自留在卧房里的茍氏焦急等待着,但一想到自己身为主母,且年纪刚满二十岁,偷偷养汉子未免太羞愧了,脸上就热的慌。可是一想到丈夫的为人,马上自言自语的道:“他不仁我不义,活该戴个绿头巾。这面对面大家肯定不好意思,我先脱了衣裳躺下,等他弄上手后再说话。”

    这边胡旦被红梅领来,见奶奶已经上了榻,嘻嘻一笑说道:“快进去吧。”

    胡旦手忙脚乱的脱光了钻进被子里,一模发觉奶奶一丝不挂了,他也不懂什么招数和温存的手段,直接提枪上马。

    来时胡旦把李芳放在书房里的药酒喝了整整一壶,一心要来奉承奶奶,二人同时醉醺醺的,酒兴正浓,更加多了几分趣味。

    这一夜弄得茍氏非常满意,首先胡旦的家伙略大一些,年轻力壮很是持久,并且来了个梅花三度,长得也好看,身材小巧很是爱他。

    完事后茍氏愈加欢喜,紧紧搂着胡旦笑道:“你小小年纪,被窝里的事倒这样在行,不枉我**一场了。你若如了我的心,我就天长地久的同你作乐。只要你始终心不改变。我还会把红梅配你做妻子。”

    胡旦开心的要死,比起红梅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做千般妩媚,万种风骚,就要拼死报答对方。

    茍氏却心疼他年幼,怕弄伤了身体,说道:“都丢了三次了,好生休息养一养,不必急于一刻。”

    小厮很听话翻身从她身上下来,茍氏拿左臂给他枕着,用右手摩挲他的身体。年轻小伙浑身上下光腻异常,越发心爱,忽然用指头探了探他的屁股,笑问一句:“老爷喜欢同你弄这个,你也有趣么?”

    此后茍氏一有机会,就叫胡旦进来取乐,红梅也趁机和小厮戏耍。可是胡旦生来嘴不严,吃酒就喜欢吹牛,兴起就说奶奶是怎么怎么好。那胸脯是多么多么的滑如凝脂,那妙物是怎么怎么又肥又凸的形状,颜色又黑又红凡此种种,描述的栩栩如生。

    当然胡旦也不会逢人就乱说。只对两个最亲近的朋友说过,但法不传六耳,一来二去就被别有用心的刘茂给打听到了。

    其他人大多认为胡旦是在胡说八道,他却亲眼见到红梅和他有一腿。也就是说通过红梅从中牵线搭桥,这件事未必不是真的。

    问题是这事很严重,即使掌握了确切证据也不能轻易说出来。刘茂到底不是小人之流,琢磨好几天最终选择作罢,为了钱把人家的命要了,这一辈子都会于心难安。

    且说店家老儿一路坐船直下苏州,抢在了徐灏派出的人之前到了知府家,顾知府得知了女儿的下落喜出望外,重赏了他。

    哪知第二天又来了人,并且把此事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一家人马上犯起愁来。

    顾知府担心再派人去京城,会闹得满城风雨,有辱清白门风,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什么良策。

    顾夫人哭得益发伤心,骂丈夫固执狠心,当初逼走了侄儿连女儿也搭上了。顾知府一时心烦火气上来,说道:“就当她死了才好,权当没有生养。”

    夫人哭道:“女儿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不管,你一定要想出法子把人哄回来。可怜病在外地,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

    顾知府冷冷的道:“待明日我亲自请旨进京,这件事与徐都督无关,怕她不肯回来?”

    夫人慌忙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不去还好,若你去了,女儿性烈以为你又要逼婚,怕是宁死也不肯回的。”

    顾知府叫道:“多带些人手,抬也要抬她回来。”

    京城,朱勇一大早便来找徐灏,神神秘秘的也不说原因,徐灏无奈走出门外,就见数十人眼巴巴的等着他。

    李景隆大手一挥:“找个地方吃饭。”

    如此徐灏被莫名其妙的簇拥着骑上马,被领到了一家酒楼里,简单吃过早饭,兄弟们全都迫不及待的搬着凳子围了过来。

    李景隆清清喉咙,眉飞色舞的道:“雍芳楼来了一绝色名妓,乳名叫做婉云。虽说是出身烟花之地,却是一身的贵气天香。据说姿容超凡脱俗,乃世所罕见的美人。”

    徐灏不屑一顾的道:“那又怎么样?关我屁事。再说你们这些家伙加在一起跺跺脚,京城都得乱颤,我想不出谁能阻止你们去**。”

    兄弟们顿时纷纷出言笑骂,人人一脸鄙视,朱勇叫道:“先前李兄说了一身贵气,这是最难能可贵的,天生贵姿毫无一点俗气,皎皎如圣杰,凛然不可犯,哥哥你实在是太唐突佳人了。”

    徐灏无语的道:“脱了衣服不一样两座山峰一个山洞?就算什么琴棋书画无所不晓,歌舞吹弹无所不精,绝世姿容倾国之色,那又怎么样呢?切!老子叫她跪下唱被征服,敢说一个不字试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怒了,一个个捶足顿胸,指责徐灏真乃权贵中的败类,一点情趣都不懂,牛嚼牡丹不懂得珍惜女儿家。

    徐灏却得意洋洋的笑道:“老子就是败类中的战斗鸡,你们能拿我怎么样?看你们那副熊样,这妞我玩定了。”

    所有人立刻大惊失色,如果他真的去强迫婉云侍寝,试问这天底下谁敢拒绝?

    李景隆怒道:“你是准备与满京城的男人为敌嘛?婉云确实是有着绝色姿容,短短二日即轰动了全城,王孙公子,显宦权贵、风流雅士、亿万商旅全慕名而来。雍芳楼门前车水马龙,人如蚁聚,可惜红颜多薄命,终究逃不过要接客。”

    徐灏嗤笑道:“说到底就是个妓女,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说的可错?哦!我明白了,你们都有救人家出水火的念头,可是人只有一个,到底美人归谁呢?闹来闹去相互制衡,只能心甘情愿的遵守人家制定的规矩,不外乎解不开难题,束手无策这才想到来找我吧?”

    朱勇嘿嘿笑道:“到底是狡猾如狐的哥哥,什么都瞒不过你。”

    “呸!你才狡猾如狐呢。”徐灏怒视一眼,悻悻的道:“老子这叫聪明盖世。

    当下朱勇把众所周知的缘由说了出来,原来那位婉云到了雍芳楼后,眼高于顶傲慢不可一世,不管任何客人,概不接待。(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名妓

    也不知是谁打听出来的经过,现今人人耳熟能详,朱勇就好似他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那老鸨有了婉云此等摇钱树,焉能让她闲着?起初见她不接客还好商好量的,后来狠狠骂了一顿,无奈婉云誓死不肯。

    老鸨眼见有豪客愿意出百两金子梳拢她,更有愿意出千金为她赎身的,怎能不眼红?

    命打手拎着皮鞭棍棒恐吓,老鸨大骂道:“任你是天仙,到了老娘门下也得接客!放着你这如花似玉的人不接客,叫我衣食从哪来?大家伙都喝西北风呀?你再不肯破身,便干脆打死了你,横竖买你不是让人看的。不为了老娘赚钱,养你有何用?”

    婉云依然誓死不肯破瓜,眼看老鸨翻脸不认人了,只好无奈含泪说道:“若要我接客也容易,只是不得入我寝室,须在楼下备有纸墨书画,凡有见者,命丫鬟持我所题诗画让其相对,对得上者,方可相见;对不上者,只为他唱得一曲,款待酒菜自去。”

    老鸨见她如此说辞大为好笑,只要能赚钱,管你什么屎的尿的!人们尽说江南出才子,这金陵最是藏龙卧虎,怕没人敌得住你一个丫头?

    头遭生,二遭熟,只要你破了瓜,尝到了那滋味,估计也就没有这许多臭道道了,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听到这里徐灏眼神里的不屑越发浓厚,这分明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推广手段嘛。

    雍芳楼能被称为秦淮十大青楼之一,岂能不懂得奇货可居的道理?一位名妓一年所赚,绝对能抵得上一百位妓女的辛苦卖身钱。逼着天仙去接客,骗鬼呢?

    还别说,眼前就是一群深信不疑的凯子,这自古流传下来的简单伎俩确实厉害,不管到了什么年代都管用,想后世的明星不就是这么包装出来的?

    接下来所说印证了徐灏的猜测。诸多前来登门的客人,竟没一个能答对难题的。可谓高高兴兴的揣着巨款而来,两袖清风的拂袖而去,不过是听了一首曲子,饱了饱耳福。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那么下贱,越是如此婉云的名声越大,一时间被炒作的宛如天上的神仙,如此每日登门巴巴来送钱的凯子更多了,终日里络绎不绝,老鸨数钱数到手软。

    至此徐灏目光深邃。不可一世的慨然说道:“我不为民除害,谁来福泽苍生呢?”

    噗!大家伙都为之喷饭,一个个哭笑不得。

    秦淮河上,不时有画舫经过岸边房舍连绵的雍芳楼,看着男人们争相踊跃的恶形恶状,船上的姐儿又是羡慕又是鄙夷的骂一句无耻。

    果然如同兄弟们之言,楼前被好色之徒拥挤的水泄不通,哪怕连个面都见不到,依然甘之如饴。就差举着‘婉云婉云我爱你’,‘一生所爱’‘永远挺你’‘金陵云粉协会’的牌牌了。

    徐灏指着他们骂道:“混账东西,敢挡住我的去路,给我打。”

    霎那之间带来的三百亲兵如狼似虎的冲了上去。管你是谁挡路就打,男人们被揍得嗷嗷直叫,捂着脑袋抱头鼠窜,丢下满地的鞋子。

    “干你娘。谁敢打我?”某位三公之一的儿子厉声叫道。

    徐灏皱眉道:“往死了打,告诉他老子是谁。”

    那一向横行京城的公子哥一听是左都督徐灏,顿时如同蔫了的茄子。老老实实的挨了几拳,还得对着徐灏恭恭敬敬的赔礼道歉,然后带着小伙伴们灰溜溜的扫兴而归。

    李景隆等人都站得远远,无语的瞅着这边,今天徐老三貌似恶少附体,怎么招摇怎么横行霸道怎么来,是不是吃错药了?

    倒是站在徐灏身边的胖子笑道:“打得好,为了妓女下作至此,该打。”

    大胖子身旁还站个小胖子,马福姚笑嘻嘻的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徐灏想起他跑去求青霜题字的事,这位前一刻还是铁粉,这一刻打算改换门庭?

    酒神曾啓苦笑道:“这里又不比酒,叫我来能做什么?”

    “唉!莫非要出案子?”同样一脸不满的王骥深深叹道,陪着皇帝来逛青楼,怕是要在史书上留下佞臣的骂名了。

    徐灏笑道:“咱们不打没把握的仗,人多力量大,走着。”

    朱高炽带着几分期待当先走了过去,为何一介烟花女子,竟有这般的见地和才情?可见此女决非等闲之辈。本身就是个贪花的帝王,不好奇才是见了鬼了。

    进了院内,但见景致颇为优雅,四周种满了参天的梧桐树,绿影浓荫,芭蕉有数十颗之多,使得红绿掩映,俗念顿消,可惜此地乃是天底下最庸俗的地方,不管装饰的多么高贵。

    所有客人都被打跑了,哪怕是六部尚书也得滚蛋,老鸨龟奴等都躲得不见了踪影。数十个姐儿纷纷在楼上探出头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一行人被丫环引到了楼下花厅。

    竹帘低垂,窗纱微掩,室内的摆设异常精致。但在这批客人的眼里,不亚于家徒四壁之家。

    朱高炽和徐灏坐在中间的桌前,其他人分别找了地方坐下,丫环献上茶来,询问姓名好通报给楼上的婉云。

    徐灏说道:“告诉你家姑娘,两位游学之人慕才而至,只为了向姑娘请教。其他人我们不认识,大概是来凑热闹的。”

    隔壁桌的朱勇闻言翘起了大拇指,低声道:“看见没,这才是真正会逛窑子的行家,一句话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兄弟们纷纷低头窃笑,徐灏又怒又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说道:“要论逛窑子,我表哥才是行家。话说当年,不提也罢了。”

    噗!朱高炽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一脸的哭笑不得。徐灏笑道:“谁让你喝人家的茶水,规矩不可破。”

    “无趣。”朱高炽无奈的摇摇头,随手把茶盏放下,满头汗水的内侍重重送了口气。一边对徐灏报以感激,一边递过去随身携带的葫芦,让帝王漱漱口。

    丫环也不上楼,隔着楼梯把言语禀报,随后将几张花笺铺在了案上,又取来笔墨,说道:“请二位相公包涵,照院中规矩,姑娘题诗三联求对,或绘得三张画求题。听君任选不论诗画,若全对得,当与君相见,若对得两中,当置酒席,隔窗献曲;若只对得一中,只献曲相待;若全不中,当由贱妾相陪,休怪姑娘不见。”

    徐灏指着朱高炽说道:“想我这表哥题诗。便是当今皇上也得称颂几句;所赋新词,即使是宫中也会传唱。可笑你家姑娘持才逞狂。”

    丫环不为所动,类似吹嘘的言辞听得多了,而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拿皇帝来说事儿。

    小伙伴们全都屏息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朱高炽文采没得说,本人也自信满满,说道:“但请出画以补题。”

    很快丫环从楼上的丫环手里接过来一折叠小幅。朱高炽展开来一看,上面画了一血红鸡冠,无枝无叶。似花非花,惹得一群蝴蝶乱飞。

    朱高炽初看之时,颇觉无味,细细琢磨,隐隐约约若有所悟,苦思良久而不解,不禁踌躇起来。

    王骥和曾啓都是名家,也跟着沉思起来,唯有徐灏满不在乎的道:“有什么写什么,末尾签上哥哥的大名,看她敢说不中?”

    丫环皱了下秀眉,不悦的看了眼徐灏。小伙们则不由得面面相觑,心说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三哥您实在是太卑鄙了。

    朱高炽皱眉道:“不好以势压人。”说归说,挥笔在画上题道:紫紫红红胜晚霞,临风亦自弄大斜;枉教蝴蝶飞千遍,原知此中不是花。

    丫环看罢扑哧笑了出来,情不自禁的问道:“若不是花,却是什么呢?为何能引得蝴蝶飞来飞去?”

    朱高炽微笑道:“送上便知。”

    丫环上了楼,婉云看了一会儿,轻轻说道:“公子高才,非他人相比也。”

    消息传来,所有人全都齐声喝彩,徐灏大惊,暗道可别让皇帝屏雀中选了,不然还不得被皇后活活骂死?

    取来了第二幅画,徐灏抢先展开来看,只见画上唯有淡淡的车痕,翻落的绣鞋一只,半掩半露的在草丛里。

    王骥旁观愈加惊讶,对曾啓说道:“这又奇了,怎地是空中落绣鞋?”

    朱高炽皱眉沉思,疑惑不解,徐灏起初也觉得很匪夷所思,忽然醒悟过来,附耳对朱高炽说了几句。

    朱高炽轻叹一声,提笔写道:锦辇夺娇恶犹深,牵足相呼不成音;怪事一声齐注目,半勾新月鲜花浸。

    几位文人看了后全都恍然大悟,或摇头或叹息,只苦了其他人看不到究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抓耳挠腮。

    徐府海棠苑的茶蘼架下,朱仙媛神色带着探究,问着对面云淡风轻的徐翠柳,说道:“家里上上下下都没有逼你嫁人的意思,为何会如此宽容?”

    徐翠柳轻笑不已,说道:“缘由你应该看得出。”

    朱仙媛皱眉道:“我不明白。”

    “有何不明白的。”徐翠柳把玩着花瓣,“我不愿嫁人,有个好哥哥肯为我遮风挡雨,就是这么简单。”

    朱仙媛问道:“那你就不在乎他人的议论?”

    徐翠柳说道:“无妨!过几年我就准备和姑姑一起去辽东,辽东容不下就去海外,天大地大总得找到容身之处。大不了去皇姑寺带发修行。”

    朱仙媛不可理解的道:“嫁人就这么不甘么?就这么厌恶男人么?”

    徐翠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自小时候起就十分讨厌男人,如果兄弟们不是有亲情在,一样在我眼里就是一些阿物儿,不过是些吃白饭的蠢货罢了。我本打算听长辈之命嫁出去,能忍受就委屈过一辈子,不能忍受就自寻短见。幸好有三哥懂我,一力坚持按着我的心意来,久而久之家里人也不当回事了,也是我只是个庶出,嫁不嫁人在她们眼里都无关紧要。”

    朱仙媛还是感到不可理喻,她正处于对异性神秘向往的年龄,不像徐灏知道人是不同的,并非是每个人都喜欢嫁人,渴望爱情,喜欢成家立业。

    徐翠柳起身笑道:“三哥说过人就这一辈子,按照自己的心愿选择想要的生活,如果还有能力支持的话,其实是最幸运的一件事。我生来不缺衣食,家族也无需用我靠联姻来稳固权势,所以我可以选择一个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能如此应该感恩戴德,应该知足常乐。

    我不像芊芊那么热心待人,我是个冷性子,惟愿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好,因此即使我很想周游天下,怕令三哥为我牵肠挂肚,是以就一直留在家中。好了,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可别带坏了你,告辞!”

    朱仙媛就这么呆呆的注视着翠柳的美好背影,歪着脑袋,喃喃道:“好奇特的人,真是特立独行的让人有些羡慕呢。可是她不觉得很可怜很寂寞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故人

    雍芳楼,婉云看了题诗后,竟轻轻的哭泣起来,哽咽的道:“此知音也!”

    连着答对了两道题,兄弟们全都兴高采烈,好像是他们的本事一样。

    朱高炽难得出来散散心,一时间心神舒畅精神振奋,徐灏却后悔带着他出来了。

    第三幅画非常简单,一支红烛燃尽了一卷断弦,朱高炽不假思索,挥笔题道:红烛燃尽根已断,鸳鸯梦长伴新欢;明月窥窗羞难却,回风袅袅动罗衫。

    写完后又觉得不妥,想前面的两幅画,皆吐露出了实情,道出了婉云的不幸身世,乃误落凡尘。

    想此等才高志洁的女子,如何会恨断伴新欢呢?

    曾啓是一口气能作诗百首的猛人,也有着同样的疑惑,说道:“反其意也!仔细想来这画应是表露其贞洁志高,却为何又以红烛断弦比喻?不知是自喻,还是意有所指。”

    马福姚在一旁着起急来,催促道:“两题俱中,为何踌躇了?此题也必中无疑,速速送上,便可面会佳人了。”

    朱勇乐不可支的道:“当饮美酒,聆听仙曲,拥美姬于怀,任凭欢乐了。”

    此言一出,朱高炽和曾啓皆心中一惊,都领悟了画中真意。徐灏则自言自语的道:“天底下可怜人多了,这还得看其因果,如果是被抄家的宦官后代,那我宁可叫人杀了她,也绝不会放进宫的,除非是要美人而不要江山。”

    朱高炽沉吟良久,苦笑道:“我明白了。”提笔重新写道:含情不忍诉琵琶,几度低头掠鬓鸦。当谢金陵贵公子,休持红烛赏残花。

    曾啓摇摇头站了起来,眼见帝王切中画意,但画外之音乃逐客之意。朱高炽也费力的站了起来,二人抽身便走。

    马福姚惊道:“为何要走?难道对不得此题。”

    王骥解释道:“此女所绘的三幅画。以寓其坎坷不幸身世,表其高洁情操,不甘坠落风尘。总之此处决非你我寻欢解愁之地,当速速离去。”

    李景隆等人无趣的跟着站起来,一起无可奈何的走了出去,忽然楼上传来呼唤:“几位公子请留步。”

    王骥闻言驻足转身,问道:“不知有何见教?”

    婉云沉思不语,似乎有着难言之隐,没有露面。朱高炽见状说道:“徐灏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说完被搀扶着径自飘然远去。

    婉云忙说道:“快置办酒席款待公子。以谢怠慢之罪,贱妾本当遵守约定亲自侍奉把盏。今见识几位公子高义,当知男女有别,敬请恕罪。”

    如此王骥等人也走了,只剩下徐灏说道:“解题的不是我,不敢叼扰,告辞!”

    婉云忽然走了出来,轻声道:“贱妾有拙诗,请公子指教。”

    徐灏皱起眉头。凝视着楼上美女的庐山真面目,暗道成天睁眼就是诗词,闭眼还是诗词,真是陷进了诗词的汪洋大海里。

    美女对徐灏来说不稀罕。可不等他拒绝,丫环递给来一张花笺,徐灏习惯性的随手掀开一角,里面竟然是用血指而书。不由得他不动容了。

    风波一旦复何嗟,品节宁堪玉染瑕?避世不能依膝下,全身聊作寄天涯。

    纸鸢线断际。金饰盈囊去有家;青楼终教怨别离,祭酒新冢归蓝花。

    徐灏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感觉他应该和婉云是旧识,不然人家不会把这首血诗贸贸然的拿给自己看,真正解题的可是那大胖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确实是以前见过面的人,那她就应该是京城人氏,话说徐灏很少和贵族少女有过太多牵扯,印象深刻的没有几个人,咦!蓝花?

    这一瞬间徐灏突然记起了一段往事,凌乱不堪的屋子里,有位勉强保持着大家风范的夫人,端坐在一张椅子上,身边都是惶惶不安的女眷。

    “蓝玉!”

    随着徐灏缓缓吐出了久违人世间的名字,已然大概清楚了婉云的真正身世,竟然是蓝玉的后人,怎么可能呢?当年可是三族之内都被砍头了。

    惊疑未定的时候,抬头隐约看见裙影飘荡,砰地一声,似乎是凳椅倒下的声音。

    “不好!”徐灏赶忙几步冲上楼去,绝美少女已经悬挂在了横梁下,抬手将人抱了下来,婉云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昏过去了。

    丫环哭的六神无主,徐灏叫拿来汤水灌上急救,手按着人中穴,很快婉云悠悠转醒。

    徐灏说道:“你坚持了这么些年,何必这时候寻死?”

    婉云垂泪叹道:“当日之恩,尚不曾报答,家遭横祸,累及君下了牢狱。家母命贱妾之身托付于君,本当生死相随,怎奈那时幼小君又不知。

    况贱妾本是罪身,没资格言相配,现今又沦落风尘,有什么脸面见君?能亲眼见到一面,生平之愿足矣,尚有何颜苟且偷生?“

    徐灏好半天来了一句:“咱说话可不可以庸俗点?你不累么?君来君去的,你到底是谁?”

    婉云想笑又难受,幽幽说道:“当日贱妾坐在家母身边,恩公不记得了么?”

    徐灏摇头道:“满屋子都是女眷,天色又暗,我哪里记得住。你到底是这怎么逃出来了?就别卖关子了。”

    “是!”婉云叹息道:“大概君连婵婵娟娟二位姐姐也忘了吧。”

    徐灏却说道:“我记得住,我砍伤教司坊的妈妈,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让人带她们出去,后来我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家人护送她们去了南方,从此再没有见过。”

    婉云眼泪不可抑止的流下,哭道:“婵儿姐姐为了救我,让我代替了她,而婵婵姐不肯进教司坊受辱,当晚随着我娘她们一起悬梁自尽了。”

    徐灏立时哑然,当初他身份低微,能顺手帮两个舞姬一把已经是冒着巨大的风险了,当时就算被朱元璋得知,也不会太为难他,但要是把蓝玉的后人救走,那可是大罪一条。

    没想到常夫人偷梁换柱,本以为婵婵和娟娟乃是贪生之人,却原来是为了主人家,这一切都令人始料未及。

    世间事必定有因就有果,婵婵甘愿舍命救人,当年也一定有一段悲惨往事,是被蓝家施了恩德,所以心甘情愿。

    想到这儿徐灏唏嘘不已,而婉云沉浸在了往事的回忆里,缓缓讲诉这些年的遭遇。

    李秋把人偷偷带出来,由他爹亲自护送去了江淮一带,安置在了靠海的村子里,买了座民居和十亩薄田,留下了二百两银子,并拜托徐族门下出身的百户代为照顾。

    就这样婉云和娟娟安安稳稳的住了两年,谁知遭遇了倭寇侵扰,百户以身殉国,逃难时二人被冲散了,徐灏茫然不知出了变故。

    婉云那时刚刚十岁,年纪幼小举目无亲,随着人群在荒野旅店投宿,晚上想起悲惨身世,夜不成眠忍不住偷偷哭泣起来。

    隔壁住着一位苏州客商,听她哭得悲伤,问她为何哭泣?婉云年纪小没有什么心机,一五一十的把家世说了出来。幸运的是客商是个忠厚老实之人,蓝玉乃是响当当的民族英雄,十分敬重,当即带着她到了苏州安顿在自家里,一日三餐悉心侍奉,准备日后再作打算。

    不料客商的妻子生性好妒,见丈夫带回来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坯子,先有了几分醋意。又听说是罪臣之后,是朝廷灭门捉拿之人,心中害怕起来,惟恐被人揭发受到牵连。

    一日等丈夫出外经商,妻子哄骗婉云说一同去娘姨家探望,结果就被卖到了烟花柳巷。后来婉云被教导了琴棋书画等,转手高价卖到了雍芳楼。

    婉云脑海中牢牢记着徐灏的容貌和声音,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徐灏说话的神态习惯没有太大变化。

    何况这里是京城,徐灏又是众所周知的人物,婉云能一眼认出他来并不意外,只是自怜身份低贱没资格主动相认,不然徐灏早就应该接到消息了。

    当然此事还透着许多疑点和巧合,娟娟也失踪了,但蓝家还有许多下人建在。其实是真是假对徐灏来说并不重要,他又不想和婉云有什么牵扯,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除了或许会得到朝廷一笔赔偿外,继承不了爵位,做不了官,亲戚朋友都死光了。

    徐灏看着啜泣的婉云,希望他是小人之心,蓝玉案是谋反铁案,朱高炽也不可能为蓝家昭雪,顶多赦免罪人身份。

    忽然楼下传来乱哄哄的寒暄说笑之声,老鸨喊道:“我儿今日大喜,看看是谁来了?”

    徐灏往下一看,竟是陈瑛和朱高燧,有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陈瑛做孝廉的时候,乃是雍芳楼的常客,当时他还未发迹,是个抠抠屁股唆手指头的主儿。老鸨那时年轻一朵花,仰慕其才华也不多要银两,相好了一两年的时间。

    如今陈瑛贵为左都御史,春风得意。而老鸨却脸也短了,眼眸也细了,当年的樱桃小嘴也变大了,腰也弯了胖了,此刻竭力巴结奉迎,亲自引了过来。

    朱高燧和二哥朱高燧一样,以各种借口死活不去封地,朱高炽念在父母双亡就这么两个弟弟,也不勉强。

    只是没想到陈瑛会和朱高燧搅在一处,不过也不意外,都是野心勃勃之辈。(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拜寿

    陈瑛含笑来到楼下,见花厅里虽然空无一人,桌子上却摆着些凌乱的诗画,到处都是喝剩下来的的茶盏,很是诧异。

    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徐灏在楼上,不禁心中暗暗叫苦,也暗叹天下多少名人高士,都无颜见名妓一面,怎么就被徐都督搞上手了呢?果真是姐儿爱钱爱权。

    朱高燧的妒忌之心立即油然而起,脸上不动声色,冷冷的也不说话。

    老鸨不知这位是堂堂亲王,一门心思的讨好陈瑛,堆笑道:“难得我儿接客了,可喜可贺!今日御史老爷来看你,快下来好生接待。”

    婉云低着头哭泣,听了这话后感到万分羞愧,红着脸低头不语,娇怜姿态益发的光彩照人。

    朱高燧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美女,他很清楚徐灏在外面一向洁身自好,从来不和青楼女子有染,也因婉云破格面对面的招待男人,女神似的的格调瞬间倒塌,暗藏于袖子里的春药滑下,捏在了手里。

    陈瑛不免有些尴尬,身为御史却在青楼里照面,说道:“大人原来在这里,下官四处寻找,只是苦苦寻你不见。”

    徐灏问道:“找我何事?”

    陈瑛笑道:“今日是王爷的生日,莫非大人忘了?”

    徐灏自然清楚怎么回事,不然朱高炽也不会出宫了,晚上要一同去赴皇族家宴,倒是兄弟俩有志一同的选择先来雍芳楼报道。

    有徐灏碍事,朱高燧不能留在雍芳楼,悻悻的一起出来。

    夜晚的赵王府灯火璀璨,在京王族纷纷赶来贺喜,王府内叠石成山,清泉作池,珍奇花卉遍地都是。朱高炽宠爱幼弟,不惜重金给修了个富贵堂皇。

    徐灏随朱高炽在花园地势最高的雾阁坐下。朱高煦心不在焉的走了过来,坐下后拿起盏茶喝了一口。

    朱高炽含笑看着虎背熊腰酷似父亲的二弟,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的长子朱瞻基。

    徐灏随口问道:“今日干嘛了?”

    “在城里闷得慌,出去打猎了。”朱高煦回道。

    所有人先给帝王见礼,然后再给赵王道声恭喜,朱高炽心情不错,说道“此乃家宴无需多礼,大家随意。”

    酒过三巡后,朱高燧举杯笑道:“本王请来个杂耍班子,给皇兄献艺。”

    徐灏就瞅着一眉目如画的妹子走了过来。短衣打扮身段娇小,走路时身姿矫健,给人的观看是那种轻捷如燕的人。

    他一直在暗中防范着朱高燧,今日也不例外,太子朱瞻基没有前来,如此即使朱高炽有个三长两短,也永远轮不到朱高燧来做皇帝。

    想朱高燧也不是傻瓜,是以徐灏没特意做什么防备,此时见出来个美女。看来人人都晓得朱高炽最大的弱点,就算没有害人之心也是在投其所好。

    事实上朱高炽的好色远比不上精力超人的朱元璋和朱棣,本身也很能克制,嫔妃的人数很少。可惜谁让天生是个胖子,很容易给人荒诞无度的印象。

    草坪上竖起两根粗大结实的竹竿,竹竿最上面有孔,穿了一条十余丈长的彩索。

    妹子果然轻盈如同猿猴。手脚齐用片刻间攀到了顶端,凌波微步似的立在彩索之上,人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接下来妹子在上面凌空腾跃。翻起了筋斗,一会儿向前翻,一会儿向后翻,做起了各种赏心悦目的动作,在绳索上面如履平地一样。

    突然间妹子没把握好平衡,不慎坠落下来,人人情不自禁的起身惊呼,没想到妹子用脚尖勾住了绳索,倒悬在了半空中,伸手做了个美妙姿势,顿时赢得掌声如雷。

    徐灏瞧着妹子用单脚勾着绳子,往来摆荡,和后世的杂技表演一模一样。

    朱高炽看得高兴,赞道:“小小年纪有如此绝技,确是罕见。”

    话音刚落,妹子已经翻身向上,动作快得令人看不清楚,人家已经单足重新立在了彩索之上,双手合一做南海童子拜观音的姿势,然后翩然而下,轻飘飘的跳到了草地上,抬手轻轻掠着云鬓,嫣然一笑神色自若,众人无不为其绝技惊骇,赞叹不已。

    徐灏暗叫一声不好,貌似是个飞檐走壁的女杀手啊!朱高炽已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年纪?”

    妹子羞涩的道:“奴家今年十五岁了,名叫云倩。”

    朱高燧笑道:“若是皇兄喜欢,就叫她进宫去。”

    不料徐灏说道:“我也很喜欢,圣上能否忍痛割爱?”

    王族们全都哗然,纷纷暗道徐灏太过猖狂了,竟敢公然和帝王要人。而朱高炽则太清楚兄弟为何如此了,虽说这是个罕见尤物,可徐灏的防备没有错,身怀绝技出身草莽,进宫确实是有些不妥。

    因此朱高炽笑道:“那朕就成人之美,转赠于你,望你好好对待人家。”

    徐灏起身道谢,没有留意到朱高燧眼中闪过的一丝失望和怨恨。而粗枝大叶的朱高煦凡事喜欢直来直往,谁得罪他他就去对付谁,很少会处心积虑的耍弄鬼祟伎俩,更倾向于直接用武力,这一点和心机深沉的朱高燧完全相反。

    不等朱高燧继续献宝,徐灏又说道:“夜深了,陛下该回宫了。”

    “唉!”朱高炽无奈叹了口气,无何奈何的被徐灏扶起来,说道:“朕先回宫,大家继续饮酒作乐。”

    路上时,朱高炽躺在辇车上微微闭着眼,说道:“你是不是过于小心谨慎了?”

    徐灏骑着马说道:“小心无大错,为了皇位骨肉父子尚且相残,何况兄弟?”

    朱高炽转而说道:“那你就想把高熙送到海外?”

    徐灏笑道:“我不但想送高熙去海外为王,我还想把皇子们都送出去呢,就怕你不舍得。”

    朱高炽说道:“历朝历代都没有封海外为王的先例,我对此很是犹豫,一旦日后?”

    徐灏想都不想的道:“这事陛下说的算,我没有任何意见,大抵就当让高熙开阔下胸襟见识好了。”

    “嗯!”朱高炽放松下来。露出了笑容。

    徐灏也笑了起来,对他来说把不把王族在海外封王,有一毛钱的关系嘛?此乃好事不领情就算了,犯不着为此处心积虑,就和徐灏从来不浪费心血去进行改革一样,没有必要。

    从紫禁城返回家,途中经过刘茂刘智的萃雅楼,李冬指着偷笑道:“那里住着京城第一美男子,两位姑爷拿人家当做了宝。”

    徐灏说道:“早晚传到翠云和绿哥的耳朵里,又得被打被骂。就凭他俩这个德性,能做好官?”

    李冬说道:“少爷您要是不警告吏部,说不准哪天就做了官呢。今晚您没看见李芳的得意模样,据说现在各大公主府的王孙公子都以他为首,举荐做官或许很难,但举荐做监生却轻而易举。”

    徐灏说道:“咱们管不了那么多,我又不是他老子。对了,你派人留意下雍芳楼的婉云,等圣上下了旨意。就送她回老家去,她不能留在京城里。”

    李冬笑道:“这么漂亮的女人,少爷您就舍得?人家可是说了奉母之命非要伺候你。”

    “滚蛋!”徐灏头疼万分的道:“我身边不知该怎么安排的女人太多了,早知道就安排她们统统嫁人。就没现在的烦恼了。”

    李冬怪笑道:“谁家不是妻妾成群,偏偏您非要自寻烦恼。”

    徐灏叹道:“问题是我就算铁打的身子,也伺候不起这么多姑奶奶呀!”

    李冬笑问道:“那刚才的云倩呢?”

    徐灏想都不想的说道:“老规矩,放她回家。”

    雍芳楼。陈瑛不敢动婉云,让老鸨介绍了一名妓月红,睡了一晚后打得火热。原来陈瑛不喜文青类的软妹子。只喜欢精通房事言语放浪无忌的御姐,老鸨太了解他了,投其所好。

    第二天陈瑛下了早朝,忍不住又去了雍芳楼,见房门关着,里面点着火烛,隔窗一瞧帐子依然是放下的,笑道:“日高三丈,该起床了,还在做美梦呢?”

    月红懒洋洋的出来开门,穿着件水红肚兜,撅嘴慎道:“没得扯淡,老娘是身上不爽。你做官的老爷舒服够了拍拍屁股走人,谁管咱们的死活?今日有几个官给你送礼了,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孝敬我?”

    陈瑛走进去坐下,摇头道:“我身为御史,有哪个给我送礼?”

    月红说道:“这除了皇帝,满朝就属你大,谁敢得罪你们这些言官?怕送礼的不挤破门框。你昨夜送老娘的东西,哪个是你买的?”

    一边说着,眼里瞅着陈玉的袖子,见鼓鼓囊囊的,笑嘻嘻的挨近坐在他怀里,劈手揪住袖筒,把里面的东西抢了出来,见是一个金纹镶宝石的檀香盒。

    月红欢欢喜喜的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对翡翠宝钗,佯装不高兴的道:“果然是一个清廉不爱钱的老爷,专会拿这不值钱的玩意儿,当哄三岁孩儿呢?”

    陈瑛笑道:“好,你不要我留下好了。”

    手还没抓到,就被月红一脚将他的手踢开,嘲笑道:“做官也不改讨饭花子的脾气,打狗棍也舍不得丢。”

    陈瑛搂着她大笑道:“油嘴尖牙,就知道出口伤人。”

    二个人调笑一会儿,陈瑛就要拉着她去榻上温存,月红一反常态的扭捏不肯,说要去别的房间戏耍。

    陈瑛从纱帐缝隙察觉被子在自己动,好像有人在里面,便伸手把锦被揭开,露出浑身洁白,一丝不挂的娇躯来。

    那人慌忙把脸转向里面,陈瑛以为是月红的丫环,笑道:“当是黄花闺女么?还怕羞。”

    压了下去要搂着对方,那人更慌了,不知所措的死死夹着双腿,全身缩成了一团。

    月红见状非但不怕,反而掩口嘻嘻的笑了起来,“不要惹他,他是你儿子,那地方也带着家伙的。”

    随手将少年拉了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小郎知道眼前之人是堂堂御史,脸都吓黄了,哆哆嗦嗦的赶忙穿起了衣物。

    陈瑛乃青楼常客,对此也不以为意,笑道:“你这荡妇,昨晚喂了你,一大早又喊来相好,哪个娶你,怕不带了绿帽子。”

    月红打发走了少年,笑道:“莫说我们一双胳膊千人枕,你们做官的把那良家女子,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吃谁的酸醋。”

    陈瑛笑了笑,说道:“有没有法子令婉云陪一个人睡一觉,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

    月红不屑的道:“你叫我亲娘也是白费口舌。那位刚来就眼高于顶,现在接了徐都督,越发尊贵了,你就算请妈妈去劝她,空费上三大车的唾沫,也是白说。”

    陈瑛说道:“这件事好处要多少有多少,还能给你赎身,你好好想想。”

    “真的?”月红沉思起来。

    “绝不食言。”陈瑛保证道,搂着月红又笑道:“事成之后,但凭亲娘吩咐。”

    “好个孝顺儿子,娘便帮帮你的忙。”月红目光闪烁,“她做娼妇有什么好自以为是的?想做贞洁烈女也轮不到她。昨天接了徐都督,好似大病了一般。

    今夜月明之时,她要和丫环去天井拜月,你叫那人趁机潜入她房中。她一向是独居,门子极紧的,等睡下了不怕事不成,破了瓜她敢声张?”

    陈瑛也不以为徐灏会看重一个妓女,再说作案的是赵王千岁又不是他,事发之后能拿朱高燧怎么办?

    这些年他有感和徐灏根本不是一路人,而朱高燧年纪大了开始在朝中有了自己的影响力,自然能和徐灏分庭抗礼,所以他选择和赵王结盟。(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假斯文

    刘茂连着十日没拿到货钱,不由得着急了,这种事没有男人会动辄求助于亲戚,遂拉着刘智去杨府讨要。

    不想吃了个闭门羹,管家冷冷一句少爷不在家就把他给打发了,气得刘茂就要去衙门找杨士奇理论,问题是人家大多数时间在文渊阁,偶尔才在翰林院,进不去。

    倒是姚远出来好说歹说的拉着他俩去了茶楼,开门见山的道:“您来多少次都没用,大不了把货物退给你,何必呢?闻得另一位店官,生得又小又好,我家少爷但闻其名未识其面,是把这宗货物做了当头,引他上门来相见的。

    只消此人一到,银子立马就会到手。您二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为什么丢了钥匙不拿来开锁,倒用铁丝去开?”

    刘茂一听大怒,立马决定千金易得,美色难求,大不了不赚这笔钱了。当然他为了将来的仕途也不想得罪杨家,这事就这么算了。

    是以委婉解释道:“那位敝伙计还是个小孩子,送在店中学生意的,从来不放出门,恐怕他父母计较。这笔银子随你家少爷给或不给,决不把别人家的儿女拿来换银子用。做生意将本求利讲究个和气生财,我们今后也不来讨要了,兴许万一有意外之事,你府上把银子发了出来,只求姚兄来知会一声。”

    姚远早知这二位是徐家的女婿,自然不怕杨家赖账,笑道:“请问二位,你这银子不领也罢了,宝店还要开么?”

    刘智嘟囔道:“怎么不开?”

    姚远扇着扇子,慢悠悠的道:“古语说得好,穷不与富敌,贱不与贵争。对不住了只是个比喻,您二位是有身份的人。不过比起杨家来自是差了一层。而二位不着急要银子,分明是羞辱了我家少爷以势压人,莫非是不打算为了今后的前程着想?

    话说回来,咱们本是一路人,杨家和徐家交情莫逆,如果少爷要睡人妻子,你自是要毫不客气的拒绝。如今所说的不过是一位朋友,就送上门来与他赏鉴赏鉴,就好比古董书画一般,欣赏把玩几天是要还的。为什么丢了将近两千两银子去换一杯醋吃?不结交我家少爷反而与之交恶,智者所不为,还请您二位三思。”

    刘茂和刘智觉得有道理,想为了巴结李芳都送了一次,何妨再送一次呢?犯不着为了个男人与杨士奇的公子翻脸。

    回去的路上,二人好生商量了一番。到了店里,刘智对权仲雨愁眉苦脸的晓以利害,要他去杨府领银子。

    权仲雨断然不肯,怒道:“烈女不嫁二夫。贞男岂易四主?除了你三位之外,我决不再去**一人。宁可把这些货物算在我的账上,也不去做无耻之事。”

    刘茂忙劝道:“我们俩不妨事,不就担心你么?怕你店难开不说。将来不定会有不测之祸。穷不与富敌,贱不与贵争嘛!”

    最终权仲雨被二人苦劝,只得勉强同意,当下三人又一起去了杨府。姚远得知人来了。如飞一样进去报喜,杨稷一高兴赏了他十两银子。

    刘智和刘茂一直送他到了仪门,有种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窝囊感。叹息着转身回去了。

    书房里,杨稷见到了权仲雨,把他浑身上下仔细看了半天,果然是金陵城内第一美童,唇红齿白皮肤细腻,如果化了妆再换上女装,活脱脱的是位如假包换的俊俏美人。

    姚远也在心中赞赞称奇,暗道男人长得这么俊俏是祸非福,可惜他没生在魏晋时期。

    杨稷心中欢喜,就问他道:“你是个韵友,我也是个趣人。为什么别人都肯见,单单要回避我呢?”

    权仲雨说道:“不敢,小人是有感高攀不起,故不敢接待。”

    杨稷笑道:“我听闻你乐器样样都精,又会打理花木收拾古董,至于烧香烹茗之事,一发是你的本行了,也不消试验。我书房里就少一个作伴之人,要是能委屈你常住我家,你可愿意?”

    权仲雨说道:“父母年老,家计贫寒,我要赚些微利奉养,不想久离膝下。”

    杨稷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我早打听清楚了,你是孤儿并无父母,只有兄嫂还待你不好,为什么要骗我?你不过是舍不得那两个科举不成的光棍吧?难道我不如两个商贾?他请得起你,我难道没有束脩么?”

    权仲雨忙说道:“那是结义的朋友,同事的伙计,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苟且,公子莫要多疑。”

    杨稷刚要准备翻脸,姚远低声说道:“这位是有情有义的人,他和少爷初次见面,自然不肯舍弃旧人。”

    一想也是,杨稷马上转怒为喜,对姚远的话深以为然,直接把权仲雨强行留在了书房,一连宿了三夜。

    杨稷经历过的男风最少也有数十人之多,堪称是个阅历深厚的行家,权仲雨皮肤滑嫩如油,臀部赛过白雪,乃是上品中的上品,喜欢的了不得。

    本指望用温柔的水磨工夫令对方爱上自己,不想权仲雨年纪虽不大,在男人上头却老辣无比,深知欲擒故纵的诀窍,不管怎么讨好都不为所动。

    三天后杨稷不愿他不高兴,暂且把人给放了回去,那些货物让人搬到身前,从头仔细看了一遍,挑了几件最好的留下,其余尽数发了回去,倒是封了十二两银子给权仲雨。

    此举把个刘智刘茂气得半死,一千八百两的货物拖延了这么久,竟然只卖了不到二百两?这杨家实在是太抠门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权仲雨也非常气恼,十二两银子你当打发要饭的?随便陪个爷们一宿也不止这个数吧?

    实在是他们不知杨士奇做官清廉,家里根本没有多少钱,好在有皇帝的不时赏赐,夫人也比较会精打细算,能够维持一大家子的日常开销。

    杨稷最近也很为手中没钱而苦恼,故问计于姚远,姚远说道:“这有何难,这条街上有两家豪富。只要少爷肯折节下交,不愁通过两家合作得到源源不断的银钱。”

    杨稷尽管不愿和俗人来往,为了钱想了想也只得同意了,姚远领命而出,首先去了斜对面的邬进士家,门楼下正中挂着一个门灯,上面“邬衙”两个大字。

    门前旁边放着条长木凳,坐着四个家人,都是邬家有身份的管家,姚远交游广阔都认得。笑着上前拱手道:“久违久违。”

    四人也起身拱手请他在凳子上坐下,问道:“姚相公许久不来,今日是来求我家老爷的诗文,还是求找衙门办事的名帖?”

    姚远说道:“都不是,有句要紧话要见老爷面讲,相烦传报。”

    一个管家进去禀报,很快出来说道:“老爷在厅上,请姚相公进去。”

    姚远告别四个大管家,随着小厮走到厅院中。远远望见邬进士在大厅中间一张椅子上坐着。

    姚远几步上前深施一礼,说道:“惊动老爷大驾,有罪有罪。”

    邬进士慢条斯理的走过来,把腰略微弯了弯。还了半礼,也算很给姚远这位篾片相公的面子了。

    邬进士名叫邬斯文,乃京城很有名的豪富,祖父那一代是地方上远近闻名的大财主。大明立国后被迁至京城。

    上两代人熬过了艰难时期,如今商贾的地位比之洪武年间宽松太多了,尽管依然有些歧视。

    邬斯文少年时很争气。考中了两榜进士,因受了排挤索性常年挂个闲职,自称不稀罕上进,是以多年来与人无争,因家中富豪资历深厚,各大衙门都给邬家几分面子。

    姚远知道邬老爷是有名的假斯文,生平就好个附庸风雅,就见他仰着脸问道:“久别姚兄,今日何以顾之早也?毋得而有事诸?”

    姚远心中暗笑,打了一恭道:“无事不敢造次进谒。今者一来请老爷台安,二来因昨日在杨家少爷处,承他过爱留饮。因提起老爷大名,杨大官人甚是渴慕,有个要奉屈结社之意。又不好骤然奉拜,故命晚生先来介绍,不知老爷尊意如何?”

    邬斯文说道:“常闻之矣:杨公子富有而骄,贫与贱,彼之所恶也,不有其势利之不取也。不意竟与兄相识,可见人言之误,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者同然耳。由是观之,杨公子可谓富而好礼者也。又是见姚兄相识满天下,知心有一人矣。

    但所云结社之事,我学生得甲中人,若与公子交,如衣朝衣冠坐于涂炭,决乎其不可行者。结社也,兄可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予小子必避于箕山之阴矣。”

    如果是徐灏在此,非得一拳揍过去不可,什么年代了,还能不能说人话了?扯这些文言文有意思嘛?

    姚远却能听得懂,笑道:“老爷尊见固是。但杨公子一番殷殷美意,老爷不允,未免太觉契然。且还有一说,老爷若与杨家交结,通家往来一深厚了,也颇有益处。杨老爷也是当世名人焉,异日老爷到部荣选,或可稍得其助,老爷请上裁。”

    邬斯文笑了笑挪揄道:“有心哉,斯言乎。斯人也而有斯言,可谓善谈也矣,我不亦乐乎?夫如是,我明早即趋造于府,决不瞰其亡也而往拜之。”

    姚远心中暗笑,想一个大财主又考中了进士,能不热衷于官之一字?以此为饵不愁邬斯文不上钩。

    逢迎巴结邬斯文的人海去了,可一个个蠢蠢然只知道舔疮舐痔,岂不知一心溜须拍马只会适得其反,被他鄙视?

    其实姚远也不耐烦应付邬斯文,太做作太酸了,同僚上司一样忍受不了。可是邬斯文越是受到冷淡,越认为大家是在鄙视他的出身,以至于言行上就越发的复古了。

    刚想溜走,邬斯文一把拉住他,说道:“我有酒食请先生馔。”

    姚远苦笑道:“晚生怎敢叼扰?”

    “圣人云:君子食无求饱,未云不食也!”邬斯文也算难得遇到能听懂他的雅士,摇头晃脑,“兄以我之不食为不义之粟而弗食乎?”

    姚远心里越发苦笑,只得陪着他玩了,说道:“晚生怎么敢?特不当耳。”

    邬斯文笑道:“我之粟虽非以械器易之者,乃小价辈播种而耕之,又得肥硗雨露之养,然后得仓廪实,皆劳力所致也,何伤乎?且坐小其吃也已。”

    很快下人把桌子抬过来,将酒菜堆满了一桌子,十分丰盛。姚远见状也有些欢喜,说道:“老爷为何如此盛设?使晚生何以克当?”

    邬斯文得意的道:“食前方丈,我得志必为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非乡人也,岂可不效圣人之语乎?饭蔬食饮水,此陋巷中之所为耳。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此岂我素富贵行乎富贵之人所为者耶?”(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点戏

    因朱仙媛的到来,徐家变得热闹无比,沐青霜和宝庆公主还要张钗都先后应邀住了进来,不久诗社重新开张啦。

    每天一群女人不是在徐妙锦的船上流连,就是一起在花园里吟诗作赋,到处都是年轻少女,走到哪都能遇见几个可爱妹子,徐灏反倒被迫搬到了外宅书房去睡觉。

    不管如何明面上的礼得遵守,白天倒是不妨事。徐江每日一大早就来报道,可惜朱仙媛越来越不待见他,徐江又不擅长诗词绘画,时间久了他自己也觉得无趣,闷闷不乐的也不来了。

    为了准备亲事,王姨娘把两个和儿子有染的丫鬟都配了小厮,把自己身边三个丫鬟里两个年纪大的给儿子使用,只留了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金桂。

    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姨娘主仆二人住在西屋,徐江住在东屋。可是金桂今年渐渐长开了,开始涂脂抹粉的精心打扮,显得娇模娇样,颇有几分的姿色。

    正逢徐江失意之时,背着母亲的眼,不时对金桂打牙撩嘴的解闷。而金桂也是个多情的,起先还怕被姨娘发现,后来胆子变得大了,每当徐江出言调戏,她就不甘示弱的回嘴回舌。

    今日王玄清亲手做了些精致点心,先给老太君和两位太太送去,过来送给三太太和姨娘们尝尝鲜。

    王姨娘出去串门子了,王玄清走至窗外,就见徐江乘机搂着金桂的脸亲了个嘴,那丫头也不做声,只把头扭着笑笑跑开了。

    王玄清心说好个轻狂丫头,有心提醒下姨娘注意屋里,又觉得多管闲事会招人烦。

    她去了袁氏屋里,说道:“听闻姨娘早晚看着老六,就怕未来媳妇不高兴,适才我倒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袁氏正在和心腹丫头对账。闻言心不在焉的道:“是那个金桂吧?整天乔模乔样的,一准是个勾搭少爷的浪货。二嫂你管他们呢?收个小妾算什么事儿?”

    王玄清点点头,老四屋里已经小妾四人,都被弟妹调教的服服帖帖。一来她有三哥三嫂撑腰,二来娘家大哥袁容被封为广平侯,嫂子是永安公主,论起娘家的势力仅次于沐凝雪,小妾们谁不怕她?

    忽然袁氏神秘的道:“二嫂还不知道吧?你不日就有喜事临门。”

    王玄清苦笑道:“我一个寡妇,母族败落,能有什么喜事?”

    袁氏笑吟吟的道:“要不说我把三哥当亲兄长看待。论为人我亲哥哥也远远比不上,昨晚我也做了几道小菜,拿去给他兄弟俩下酒,就听我家的直念叨三哥君子一诺重千金呢。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一时间王玄清心肝砰砰乱跳,都好跃体而出了。

    袁氏感慨的道:“恭喜贺喜二嫂了,你娘家的爵位不日即将下旨赐还,圣上要为王老将军还以清白呢。”

    王玄清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遥想当年徐灏奉旨探望祖父,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徐灏走了后,祖父饮下了毒酒。

    为此自己无时不刻不在诅咒徐灏,屡屡毫不留情的当面挑衅谩骂,可他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默默忍受着。

    直到若干年后在北平才晓得,他一直在保护着娘家人,没想到现在又亲自在张罗着为王家平冤昭雪,此恩此德是永远都报答不了了。

    袁氏一向和二嫂来往亲密。这些年王玄清不争不抢凡事忍让,从来不与人结怨,妯娌间没有任何的利害冲突。

    看着二嫂痛哭流泪。袁氏见了也不禁为之伤感,柔声道:“后日是我娘家嫂子的生日,三嫂不方便出门,咱们妯娌几个一起去凑凑热闹,顺便也把喜讯告知你娘家人。”

    “嗯!”王玄清用丝巾摸了摸眼泪,环视满屋子的喜气洋洋,破涕为笑道:“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吃酒听戏。”

    袁氏起身笑道:“那还等什么,把可姑唤来,一起去老祖宗屋里,老人家是最喜热闹的。”

    此时徐灏哄着妻子入睡,昨夜他不在沐凝雪一宿没睡好,说了半天的话,等妻子进入了梦乡,他起身出来。

    晴雯兴冲冲的走过来,说道:“二奶奶要张罗听戏吃席,也不知遇到了什么喜事。我留了香菱和芷云守着奶奶,我们几个要过去,你呢?”

    徐灏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笑道:“白吃自然要去了。”

    如此稻香村组团来蹭吃蹭喝,将近二十个人嘻嘻哈哈。进了千寿堂,徐灏从槅扇上的玻璃窗往里一看,外屋里屋满满一屋子人,该来的全都来了。

    徐灏见状也不进去了,吩咐家人把隔壁炉如阁的门窗槅扇尽皆撤去,悬上了一色彩穗宫灯,廊檐下两旁的厢房以及抄手游廊,挂满了各色灯笼。

    正堂摆了十几桌宴席,每桌旁边皆设了一张木几,放置了瓶炉三事,香炉里燃着上等的百合宫香。茶几下放了时新花纹小盆景,绿意盎然,托盘里摆了各种古窑茶盅。

    各色花瓶里插着岁寒三友,玉棠香桂等新鲜花卉,正中的桌旁,又设了一檀木雕漆小几和金玉罗汉软榻,上面放着茶盅、漱盂,唾盒、老花镜等。

    王玄清匆匆赶到,对着徐灏可谓百感交集,徐灏先笑道:“什么也别说了,咱们是一家人。”

    王玄清神色复杂,好半响微不可闻的道:“晚上我等着你。”

    徐灏立时报以苦笑,暗道嫂子你这是假公济私呀!正好请来的戏班子敲响了锣鼓乐器,全家人簇拥着老太君缓缓而来,按照各自的身份入座。

    一番忙碌下来,王玄清头一出点了个“福缘善庆”,徐灏和袁氏钟氏站在老太太身边,过了半天,徐灏一个人走到了角落里。

    厢房里的朱仙媛对丫鬟说道:“三哥哥看上去怪闷的,你请他进来。”

    有长辈在年轻人自然都觉得闷,一个个提前溜进了里屋玩,见徐灏进来了。沐青霜故意说道:“来晚了,这里没处坐。”

    徐灏知道这姑奶奶还惦记着文比呢,说道:“好歹坐一坐歇歇腿,站了半日也够累了。”

    其她人都和徐灏相处习惯了,一个个笑吟吟的稳坐如山,只有朱仙媛挪了一挪身子,对徐翠柳说道:“姐姐稍动动,让哥哥坐下,怪可怜见的。”

    徐翠柳抿嘴一笑腾出来个空儿,朱仙媛请徐灏坐了下来。徐灏笑着对青霜道:“你们不理我也罢了,总有想着我的姐姐妹妹。”

    “哼!”沐青霜朝他做了个鬼脸。

    这时戏台上唱起了王氏点的“郡县聚会”,又唱起了萧氏点的“玉镜台”,小生咿咿呀呀的唱道:“我欲将白璧种蓝天,只恐月下书难拣,红叶题诗谁与传?”

    徐灏说道:“这人也忒没意思了,一个男人有什么可愁的?”

    青霜听了哼了一声,扭过脸说道:“也没个可怜他的好姐姐妹妹,如何不愁呢?”

    朱仙媛立马脸色一红。若无其事的往一侧稍微挪了挪,而徐灏笑了笑没言语。

    倒是翠柳百无禁忌,一边替他嗑瓜子,把瓜子仁都堆在面前。一边故意说道:“因我愚昧,全听不懂这戏文,哥你讲给我听听。

    这时候又唱起了萧姨妈点的“郑詹打子”,徐灏指着戏台上挨打的郑元和。说道:“那小子就该打,这段戏文叫做“得胜令”,戏文是我指望你步青云登高第。却原来裹乌巾投凶肆。广寒官懒出手攀仙桂,天门街强出头歌蒿里。你曾读书史怎不知廉耻?我郑詹积德门闾,养这等习下流的不肖子,此诚为父者血泪之言也。”

    就在这时,徐翠桃忍俊不住的道:“当年二叔就是如此骂他的,也是在这出戏的时候,难怪他记得这么清楚。”

    徐灏顿时有些尬尴的挠挠头,话说那是第一次被关大牢,过年时发生的事儿。当时徐庆堂借故训斥儿子,所以徐灏把戏词记得清清楚楚。顷刻间,所有人全都大笑起来。

    老太君在外间屋听她们笑,遂说道:“你们听听,她们姐妹总是比我们这里热闹,咱们也不能呆坐着,你们快多多劝几位太太的酒才是。”

    王玄清和袁氏赶忙向几位太太敬酒,站在堂下的叶嫂子捧着放着戏单的象牙笏板,递给了内管家舒二娘,舒二娘拿到老太君面前。

    老太君说道:“给孩子们点,这戏起的太平稳,不热闹。”

    舒二娘领命跨过门槛,有些犹豫该先给谁点。若论起客人,是以张钗居长,而论身份则是宝庆公主为尊,想了想到底沐青霜的身份最实在,先给她谅谁也无话可说。

    青霜接过来先让了众人,因听见老太太刚才说的话,便点了四出连唱的“九里山”,舒二娘又递给了张钗。

    张钗说道:“唱了半天了,想老太太也乏了。”

    舒二娘笑道:“时候尚早,老太太还高兴着呢,一时半会的散不了。”

    张钗随手递给宝庆让她代点,宝庆遂点了一出“煮海”,宝庆又递给了朱仙媛。

    朱仙媛想了想点了出“百岁团圆”,其她人也陆续点了几出,舒二娘出来交代给叶嫂子。

    叶嫂子又交代给了掌班,这戏班子名叫笄岁班,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孩子,六七岁时就苦练唱功做工,唱九里山的时候,自韩信点将,楚霸王出战,张良吹箫,别虞姬夫人,一直唱到了吴江被困。

    戏台上盔甲鲜明,刀枪剑戟闪闪发光,锣鼓齐鸣,两军喊杀鏖战,对于徐灏经历过战场的人来说自然没什么感觉,但对女眷来说真真令人目眩身颤。

    戏台上演的热闹非常,使得徐家上上下下都赶来看戏,连老太君也戴上了眼镜。(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守财奴

    姚远陪着邬斯文之乎之也的聊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才脱身而出,为了使命又去了街道尽头的唐家。

    整条街位于内城偏西一带,唐家紧挨着内城和外城之间的城墙,隔着一条走兵马的甬道,因此行人不多,总是冷冷清清的。

    据坊间传说,原籍四川的唐家比邬家有钱,但相比邬家来却要低调很多,从不显山露水。

    门前两扇黑漆油的大篱笆门关着,贴着一张吏部候选官员的红封皮,姚远噗嗤一声笑了,暗道差人真是太缺德了。

    大概是栅栏上没地方张贴的缘故,因为门上不单单有大红官文,还有两张街道坊官禁止随地大小便的布告。

    本厅司示谕:一应闲杂人等,勿得在此污秽,如违拿究。

    此种布告姚远非常熟悉,因江南凡是家境殷实的书香门第或财主,十家会有八家请官府贴着警示,至于官宦人家根本用不着,谁敢?

    外面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姚远只得推开门走了进去。进了外墙绕过影壁,到了大厅上,只见许多人皆在两边靠墙的凳子上坐着。

    姚远入乡随俗走近前拱拱手,也随着坐下等候,抬头发现中间悬挂着一轴红绫金字的大画,后面写着许多名字。

    一打听才知道,去年唐老爷捐钱捐粮纳了个监生的身份,也就是花钱买了个大学生学历。家里的伙计们遂合伙送来画作为贺礼,而今日则是来报账的。

    厅里正中间放着一张产自辽东的大公桌,包着真皮喷了亮漆看上去极为气派,上面除了笔砚外,左边一架大天平,右边一个大算盘。旁边一张矮桌,堆着许多账簿包裹。

    后面是两架蓝粉贴金的大屏风,一面画的是虎牢关三英战吕布。一面画的九里山十面埋伏。姚远暗笑这两架插屏,非财主家别处再也用不得了。

    前方摆着一张金漆大茶几,几上放着一个红绿花大瓷瓶,黑黝黝的光漆座子。内中插着一支裁帛做的大牡丹花,还有几根孔雀尾。

    厅东南角放着一面大镇堂鼓,西南角一顶屯绢围子五岳朝天锡顶的大轿,一把大雨伞,两对大幔灯笼,中梁悬挂一只大匾,红底金字“世富堂”。

    两边柱子上贴着朱砂笺的对子。一边是但愿银钱涌来,如长江大海,万载无休。另一边是惟求米粮堆积,似峻岭高山,千年永在。

    姚远看到这里想起一则笑谈来,家乡有一铁公鸡,散步时见一块大空地,说该用多少牛力,用多少耕种。开多少田地,一年收获若干,多少年便可以成为财主了。

    有邻居笑谓曰:“还得数百斤铁方妙。”铁公鸡疑惑不解的道:“要铁何用?”大家伙都笑道:“再铸成一个你,不死才好。”

    坐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终于出来一个家人说道:“老爷中午吃醉了酒,才醒了,叫列位且再等等。”

    众人应了一声,姚远起身拱手道:“相烦禀一声。杨府姚远有话对老爷说。”

    过不多时,家人又出来说道:“老爷知道了,姚相公请坐。就来。”

    姚远只得继续等待,又是半个时辰等得心都焦了,胃里消化的差不多,感觉有些饿了。只见唐富贵依然醉醺醺的,两只眼半睁不睁,穿了双厚底红鞋,扶着个苏州清秀小厮名叫美郎,慢慢的踱步出来。

    姚远站起施礼,说道:“唐老爷好受用,现在还在梦乡。”

    唐富贵和邬斯文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摆手道:“连日借银子的人都请我吃戏酒,每日熬夜,回回吃得大醉。若不是伙计们来算账交利钱,我准备睡一天呢。”

    让姚远坐在一边,他问道:“人都来齐了么?”

    “都来齐了,就等老爷算账。”

    唐富贵满意点头,对姚远说道:“你先坐一会儿,有话等我算完了帐再说。”

    几步走到大老板台的真皮椅子上坐下,威风凛凛像个八府巡按,命众伙计一个个过来算账,算盘打得噼啪乱响,天平把银子称好,足足弄了一个时辰。

    账目叫美郎记录清楚,收到书房柜子里去,银子交给老婆铁氏收好,一切都完事了,大概已经快半夜了,饿得姚远前心贴后背,饥肠辘辘。

    唐富贵伸了个大懒腰,笑道:“有日子没见你了,胖了好多,想是在杨府跟着杨大官人弄了很多钱吧。”

    “还过得去。”姚远起身说道。

    唐富贵说道:“我时常听到人说他家银子多着呢,你常在他家走动,看杨家比我何如?”

    姚远笑道:“杨家宅邸和古董摆设等都是御赐的,哪里敢和贵府相比?倒是邬家大约不相上下。”

    唐富贵叹了口气,说道:“在京城我算是顶呱呱的财主了,也就邬家能相比。从今后拼着几年不吃饭,也要把银子攒的比他家多些,做个第一财主,方才遂我心愿。”

    这时管家进来说道:“夫人请老爷用饭。”

    唐富贵说道:“有客人呢,等等再说。”

    姚远见状道出来意,说道:“杨大官人说要结交几个朋友,只求出色的人物。晚生因提起老爷大名,大官人听了非常欢喜,故命晚生来问老爷可有此雅兴么?”

    唐富贵砸了咂嘴,说道:“他一个做衙内的,老子做着官,银钱来得容易。我虽然有些钱,可都是从牙齿上刮下来的,费尽心血挣来的,我攀附人家做什么?”

    “不然!”姚远说道:“杨家现在很有势力,老爷与他做朋友没有错,顶多费几个钱,等交情厚了,个把人情烦他去衙门里说说,这天底下的官府谁敢不听?到时连本带利都回来了。”

    正说着,管家又出来,附耳说道:“里面奶奶正骂呢,说放着饭不吃,等凉了又要费木材钱炒热。”

    唐富贵说道:“你对奶奶解释,我外面有客人呢。放凉了也无妨。留些热茶,我泡了饭吃。”

    等官家进去了,他叹道:“我去年做了一件倒运的事,到如今还悔恨着,每次提起我浑身的肉都乱颤,心里面在淌血。”

    姚远惊问道:“出了什么大事,老爷就气到这般田地?”

    唐富贵唉声叹气的道:“只因我一时耳朵根子软,误信人言,纳了那狗屁不如的监生。说出门可以戴着一顶纱帽,威风好看。老了留个影,穿着大红圆领的官冕。”说到这里,叹口气把牙咬了一咬,“悔不该不听贱内的话,哎呦,我这肚子又气胀了。”

    姚远问道:“奶奶说什么来着?”

    唐富贵苦着脸道:“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撒泡尿照照,我这个贼样也想做官?赶紧安分守己的好。我虽然不敢做声,可心里恼恨她不该贬得我这么刻薄。难道我就这么不堪?为了一口气我就捐钱买了个监生。”

    说完指着那顶大轿子,说道:“为了这轿子多收了许多家人,出门得四个轿夫,走得略远一些得八个轿夫轮班才肯去。每年白费多少钱?你不见我如今出门还是走路么?除非是门当户对的人家,我才坐了轿去。

    奶奶的,为了这倒运的兴头,请官府。拜祭酒,白花了几百两银子,你当少么?白花花好大几包呢。谁知一点利益都弄不回来。只是弄了张国子监的敕书。

    供在家堂上,吃不得穿不得,擦屁股又有字,糊窗户花里胡哨的,我听人说这东西看了消灾。你长这么大可曾看见过?我取出来给你瞧瞧。”

    姚远忍着笑,说道:“不用了,那可是老爷的镇宅之宝,万一污了可了不得。”

    “也是,也是。”唐富贵连连点头,“人家因我是监生,又有几个钱,都跑来假意奉承,可我知道他们当面叫声老爷,背地里还是老唐,臭唐的叫。好在往人家去凭吊,我也能体体面面的,还得打两下鼓呢。就是吃酒逛窑子,差人也不会来生事了,晚上吃席回来,咱也能打个候选官的体面灯笼。

    初一十五家庙里烧香,穿穿鹭鸶补服;清明十四去上坟,戴定纱帽吓吓乡下人;上秋到庄子上收租子,抬顶四人大轿,谁见了不让道?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处了,去衙门求个情,都千难万难的不依。”

    唐富贵话匣子一打开便刹不住了,使劲把脚踢了两下,咬牙切齿了一下,说道:“可好处相比银钱上的损失不值一提,谁乐意没事到处显摆?让我整整气了大半年,如今把那些轿夫和多收的下人都撵到庄上种地去了,一日该用十个人,省下五个,总得把亏空补回来才罢。”

    说完斜瞅着姚远,唐富贵哼哼道:“如今我乖了,不上你的当,我何苦给自己找麻烦?还说什么人情翻本呢,有钱还愁办不成事?”

    姚远哈哈一笑,说道:“唐老爷说的是,不过您既然知道杨家来钱快,他做公子的出手又大方。交往下来交情深厚了,问他借几万银子,老爷拿来生利钱用,等还了他本钱,难道好意思要利息不成?”

    唐富贵顿时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原地跳了几跳,用手在空中连圈子,喜道:“妙哉乎也!你说了半日的话,就是这一句妙绝,真是生财有道的好门路。”

    管家嘟囔着走出来,“两次三番的请吃饭不肯去,连累我受骂,不知哪来些没要紧的话讲。”走到唐富贵身边,扯着他的衣襟,说道:“茶都冷了,请吃饭去吧,奶奶说有话且等吃完了再讲,不要讨没趣。”

    姚远心说唐老爷有些不着调,连管家也是个不懂规矩的蠢仆。

    就见管家当着他的面前,在唐老爷耳边低声说道:“奶奶还骂呢,说嚼什么舌头,有话留两句临死打发勾死鬼吧。”

    唐富贵正说得高兴,这时候怎好丢下客人独自去吃饭?只得说道:“你去回奶奶,说有个朋友姚相公在这里说要紧的话。我怎能撇了人家自己进去吃饭?你进去把饭拿出来,我同姚相公一起吃。

    对了,姚相公是自家人,便饭就好,也不必费事。你照着我的话说,不要说错了,惹你奶奶生气。”

    饥肠辘辘的姚远很高兴,中午可是大鱼大肉的没少吃,很期待唐家的独特美味。就听唐富贵又问道:“你虽然说得好,不知他怎么才肯借银子给我?”

    姚远解释道:“小本不去,大利不来。老爷自然先破费几文钱,与他相处的情投意合,做呆公子的惯好小利,况且府上家财富厚,岂有不借之理?”

    唐富贵被说服了,频频点头想着美事,嘻嘻的笑个不住。

    这时管家用方盘托了两碗菜和两个小菜碟,摆在桌子上说道:“只留了老爷一个人的饭,没有多的,将就拿茶泡泡,同姚相公匀着吃吧。”

    姚远眼珠子都瞪直了,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的菜肴,心里大叫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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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做客

    原以为最不济也是几道清爽可口的小菜,这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啊!

    姚远无语看着面前一只碗里是四五块臭腌鱼,一只碗中是一块冷豆腐,上面洒了一小撮盐;一碟数十粒的炒盐豆,一碟十数根的腌韭菜。

    还好唐老爷表现的非常不高兴,吹胡子瞪眼的,这令姚远不禁多了一份期待,应该能添个热汤菜吧?

    唐富贵不满的道:“这白豆腐只好自用,如何拿来待客?”

    可没等姚远开心起来,就见唐老爷又说道:“你拿一个钱,去香蜡铺中买些香油来拌一拌。”

    姚远只觉得两眼一黑,不是没见过节俭的人家,如此节俭却堪称闻所未闻了,问题是这还没完。

    管家答应一声就要走,唐富贵又嘱咐道:“千万顺两张草纸几根灯草来,不要便宜了他。你到当铺里要个钱去买,不要和奶奶说,骂咱们又破费了。”

    姚远眨眨眼都听傻了,如果是普通穷人家这么精打细算也就罢了,这可是唐财主家,敢情就是这么积攒下的万贯家财?立马佩服的五体投地,又不禁哭笑不得。

    管家直接在桌上拿起预备给姚远的空碗就走,唐富贵见状怒道:“客人在这里,你拿着碗就跑,成个什么规矩?去拿个别的家伙买。”

    管家憨声憨气的道:“拿别的家伙买,油沾掉了一半,还当是我贪了半个钱呢,放在这里直接拌豆腐,岂不是一清二楚?”

    “对对对。”唐富贵觉得很有道理,赞道:“就该如此,才是当管家的心,我没选错人。”

    等管家去了,唐富贵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对目瞪口呆的姚远解释道:“姚相公每日在杨公子那里,自然顿顿吃的是大鱼大肉。唉!实不相瞒,我却每日家常饭只有一品盐豆,隔着三五日买块豆腐回来解解馋。今日幸亏你在此,奶奶替我做人,不但有豆腐还有腌鱼。这鱼可是她留着自己受用的,我连闻都不敢闻一下呢。”

    都到这份上了姚远还能说什么?篾片相公做惯了溜须拍马之事,好话张嘴就来,郑重其事的道:“真真贤惠的奶奶,古人食不兼味。有豆腐一味就尽够了,何必要鱼?老爷这算太破费了。不是我说府上,过日子的人家当省俭为妙,不然由奢入俭难呀!”

    唐富贵狠狠一拍大腿,说道:“兄弟可谓知心之言,然而待客不可不丰,我唐家不能怠慢了贵客。”

    姚远违着良心赞道:“老爷大有古君子之风,盛情款待令晚生没齿难忘。”

    “好说好说!”唐富贵也学起邬斯文的摇头晃脑,“有朋来不亦说乎么!”

    说话的时候。管家买了油回来,当下姚远苦中作乐的美美拌了豆腐,每人吃了一碗茶泡饭。那几块臭鱼姚远都没舍得动,而唐富贵也不让让。

    匆匆吃完了。他对眼巴巴看了半天的管家吩咐道:“剩下的豆腐赏你吃了吧。把这碗鱼同两张纸灯草一并送给奶奶去。鱼可是有数的,要交代明白了。”

    姚远心中叹气,也不敢再留下吃杯茶了,心说赶紧走吧。起身说道:“明日早上老爷可到杨府一拜,晚生会在门前恭候。”

    唐富贵问道:“我明日去是走还是坐轿?”

    姚远说道:“自然是坐轿才成体统。”

    唐富贵为难的道:“他家若没有准备轿马红封儿,岂不是我得拿轿子钱?”

    姚远哭笑不得的道:“适才所说的话才过去多久。老爷就忘了?”

    “现在我家都是走一次算一次钱。”唐富贵心疼的直摇头,“算了算了,今后你要千万留神,凡事帮我都占些便宜才是朋友之道,我得一文钱掰两份花。”

    “知道知道。”姚远实在是不耐烦了,转身就要走。

    不料唐富贵一把拉着他,又问道:“你说我明日是吃了饭去,还是不吃饭去?”

    至此姚远深感无力,说道:“他家里自然会款待酒饭,饿着肚子去好了。”

    出了门姚远回头瞅了眼黑夜里的唐家,喃喃自语道:“家有万贯又有何用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唉!”

    清晨,客居皇姑寺的扬州知府千金小姐先去了顺天府,丫鬟翠荷再次探望了在牢里百无聊赖的茹镛,徐灏言出必践,说关上一百天,少一天也不行。

    茹镛自从得知心上人平安无事后,立马也不冲动也不骄傲了,只求徐灏能代为妥善照顾小姐,不送她回扬州完婚,哪怕关上一年也心甘情愿。

    说起来在茹镛和顾家小姐这件事上,徐灏有些不得其解,本身顾夫人是忠诚伯茹瑺的亲妹妹,茹家的门第也比顾家高,明摆着此乃亲上加亲的喜事,儿女本身又有情,为何顾知府会一意反对呢?

    茹镛也不理解姑父的做法,用他的话说姑父明知他和表妹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依然在他赶去苏州的路上,竟抢先把女儿许配给了下属的公子,这使得他愤而不辞而别。

    徐灏觉得难以理解,首先茹家官声不错,三个儿子也俱都不错,茹镛虽说身为幼子异常骄傲,但其文武双全很有胆量,可以称得上是个有为青年。

    带着疑问也是出于待客之道,今日徐灏让妻子代为出面邀请,请顾家小姐来徐家做客。

    顾家小姐闺名叫做顾红芸,听到翠荷言及表哥平安无事,连皮肉之苦也没受过,只因为徐都督要杀一杀他的冲动性子,是以露出了笑容。

    同行的还有李素娥和荔枝,作为见证人一起去徐家,徐灏可不想被传出强迫官宦小姐的不良名声。

    进了徐家花园,沐凝雪设宴款待四人,稍后请她们随意在园中四处游玩。

    四个人一出来,见石榴花开得十分灿烂,花下有一身穿鹅黄长裙的少女笑着对见过面的宝庆公主笑道:“这花虽好,惜乎见了你有些妒意。”

    宝庆不解问道:“你哪里看得出?”

    少女笑道:“看是看不出的,曾见杜牧有诗云:‘红裙妒杀石榴花。’姑姑如此芳容,岂不是叫花儿妒忌?”

    “好呀!仙媛你又来取笑我。饶不了你。”宝庆气呼呼的抬起了手,朱仙媛大笑着朝前面跑去。

    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四女相视一笑,一面说话一面前行,穿过花圃和古树,一路上经过木香棚和牡丹亭,越过芍药园和蔷薇院,一路盘旋曲折,来到一座八角亭,名曰“醉花轩”。

    四周多是用的五彩玻璃。窗格中间挂着一幅孤山放鹤图,两旁悬小对联。

    香气入帘花索句,清光当槛月依人。

    翠荷赞道:“徐家真乃仙居,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李素娥来过徐府多次,介绍道:“此园本是开国功臣韩国公所创,和魏国公徐家的宅邸并称金陵二园,在京城再没有比这更大气奢华的所在了,即使是各王府公主府也远远不如。

    昔日韩国公被抄家灭族后,原本宅邸归还给了其长子遗孀也就是临安长公主。但长公主因家宅实在太大,请旨把宅子一分为二,这一半让给了徐都督。后来当今圣上登基之后,便正式赐给了靖难功臣徐家。不过最近都督认为李家长孙已经长大成人了,想把宅子归还给人家。或许等你们再次进京的时候,这里就不是徐府了。”

    翠荷咋舌道:“这么好的宅子竟然要还给李家?我只知道有德者居之,明明是公主同意。圣上下旨了,徐都督真是舍得。”

    李素娥说道:“此事都督也有难处,徐家和李家乃通家之好。于情于理应该物归原主。”

    顾红芸一直没有说话,她认为就算搬家还不是得朝廷花费民脂民膏,给徐家修建新的宅邸?以如今徐都督的权势,兴许比这里还要奢华十倍不止呢,也未可知。

    事实上也差不多,朱高炽确实有意给兄弟修建一座不亚于这里的豪宅,徐灏也没有反对,阻止帝王而动用自己的钱来盖房子,未免过于矫情了。

    勋贵功臣就该有勋贵功臣的立场,学文臣清廉两袖清风有意思么?要不然为何当年徐达和李善长等功臣会心安理得的接受豪宅?不然你想干嘛?功成名就了却不享受富贵,是打算学王莽谋朝篡位?

    当然产权问题得掰扯清楚,起码得登记为祖产,如此只要不是真的谋反,宅邸基本会世世代代的为儿孙所有。起码自朱高炽之后,不大可能会出现功臣被抄家灭族了,这一点徐灏看得很清楚,靖难功臣的后裔大多会伴随明王朝直到灭亡的那一天。

    休息了一会儿,四人绕过碧桃溪,穿过竹笆花障,见前面粉垣环护,绿柳周垂。进了门尽是回廊相接,院子中点缀着几块奇石,这一边种着芭蕉,那一边种着铁梗海棠,上边题着“海棠香馆”,似乎是新写上的。

    翠荷说道:“这‘香’字似乎不通。”

    顾红芸解释道:“这也是有讲究的,“海棠自恨不能香”名人句也,想海棠本无香味,主人因爱她的姿态美丽,故下了这个‘香’字,亦寓怜爱之意。”

    荔枝没读过什么书,说道:“姐姐真是博学多才。”

    顾红芸挽着她的手,笑道:“不敢当,今日见了各处题词题诗,徐家才是满门大才呢,我是自叹弗如了。”

    几个小丫头在回廊里玩耍,四人知道这里有人居住,赶紧出了院子,不远处的一个轩中,收拾得与别处迥然不同,中间陈设皆是梅花样式,轩外有数十株的梅树,可惜时候未到没有开花。

    出来转过假山,有一荷花池子,池中有许多细白花鳞的鱼儿,水中央盖了一阁楼,外面一圈朱漆画成的栏杆,有小桥可以通过去,遥望匾额写着“观鱼小筑”。

    在花木深处中走动,两边阁楼插云,四人一起登楼俯视整个园子,远处是一大片的竹林,翠叶参差随风缓缓摇摆,有一栋用竹子修建的院子在竹海深处若隐若现,顾红芸十分称赞。

    下来在小路中绕行,前面有一幽深石洞,四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很快前方豁然开朗,三丈高的瀑布飞泻而下,溅起万点水花。

    古色古香的凉亭高踞石洞之巅,名曰“拜月亭”,顺着亭子在柳荫中露出一段朱红栏杆的铁索板桥来。

    走着走着前方崇阁巍峨,层楼高耸,翠荷惊讶的道:“这是哪里?”

    李素娥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说道:“此乃徐家四姑娘的霜雪斋,如今改名叫做了听涛楼,阁曰剑阁。”

    四人继续又往前行,两旁俱是抄手阑干,游廊曲折也没个尽头,委蛇而行走了好一会儿,见到了三间清夏,周围古树参天愈觉幽雅,旁边一座碧草庐。

    李素娥笑道:“这里就是徐都督的内书房了,周围有看云小舍,媚香居、绿天深处、红花吟社。大抵园子里住的都是些蕙兰心智的女儿家,雅兴来了就自己画图修缮建筑,然后再起一个名字,年年乐此不疲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花花草草

    徐灏送走了顾红芸主仆,并未问出个所以然来,顾红芸一样不理解他爹的做法,想想此乃人家的家里事,也就不想深究了。

    顶多等顾知府派人进京,好好问明原因,如果顾家确实事出有因的话,那么也不好多管闲事,能劝就劝,不能劝酒任其自便;如果是出于误会的话,自是乐得成全一对有情人,总之一切等来人之后再说。

    这时候宫里传来了消息,朝会时刑部给事中陈谔又开始无所避讳的弹劾官员了,其中包括自己,指责暗杀案以权谋私,为了族兄而愚弄官府,身为正一品大员却故意被抓,有失大臣体统云云。

    徐灏也不当回事,不被弹劾的官员不是好官,再说人家说的没错。话说朝中一个陈谔,一个耿通,乃是现在最敢言的言官,举朝就没有不忌惮这哼哈二将的。

    陈谔天生的大嗓门,说话大声如钟,当年朱高炽初登基时比较敏感,就见他哇哩哇啦的说了一大通,耳朵都被震得发麻,以为是心怀不满呢,下令饿了三天。

    谁知三天后饿得半死的陈谔仍然声如洪钟,问他说是天性也,朱高炽也就释然了,没多久人送外号“大声秀才”。

    真正的言官向来都是三百六十度无差别攻击,不分敌我只分对错,因此往往令人又爱又恨。陈谔就是如此,连徐灏在内就没有他不弹劾的,而此种遇事刚强的官员如果没有人护着,往往仕途都会特别坎坷,甚至会有性命之危。

    今日就是如此,说完了徐灏又冲着帝王开火,指责朱高炽收纳异国美女,荒淫无度,气得朱高炽大怒。罕见的命锦衣卫把他埋在奉天门外,只露个脑袋。

    当时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肯出来为他说话的,得罪的人太多了。而耿通上个月因弹劾都御使陈瑛和御史袁纲、覃珩等人朋比蒙蔽圣听,使袁纲和覃珩下了狱;又举报骁骑诸卫的粮仓年久失修,工部侍郎陈寿知道了不修,令粮食受潮发霉;工部尚书宋礼不体恤百姓,劳役日期到了没有立即遣散。

    结果前几天听说被陈瑛给弄到地方巡视去了,袁纲和覃珩被罚俸半年放了出来。

    暗骂一声陈谔你就是我二大爷,徐灏马上穿上官服带着亲卫赶去了奉天门,就见陈谔还真被活埋了。太阳暴晒下,眯着眼睛瞅着天蓝白云。

    锦衣卫镇抚庞瑛和太监沙玉成站在一边嘻嘻哈哈的聊天,看见徐灏过来赶忙双双迎了过来。

    徐灏怒道:“就这么把人放在太阳底下?混账。”

    沙玉成喏喏的道:“早上他大肆污蔑都督,咱家这才让他受些罪。”

    庞瑛说道:“都督,此等给脸不要脸之人,干脆整死得了,省的到处含血喷人。”

    徐灏深深看了眼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摆手道:“他死了反倒是成全了名声。给他盖一柄伞,半个时辰喂一次水,人要死了拿你二人试问。”

    沙玉成吓了一跳,忙说道:“此事是庞镇抚的差事。咱家今日和杨阁臣的公子有约,要去他家吃酒。”

    “杨稷?”徐灏又盯了眼太监,抬脚走到陈谔身边。

    蹲了下来,徐灏轻笑道:“奶奶的。老子还能赶来救你,你说了可气不可气?”

    陈谔难受的扭过头,笑道:“说好了我可不领情。别指望我对你高抬贵手。”

    “知道知道。”徐灏没好气的站起来就要走,陈谔急忙叫道:“你别让我死在这里,我可不想留下美名。”

    “放心吧,老子都已经交代好了,敢情上辈子欠了你的。”

    看着他扬长而去,远处的沙玉成苦笑道:“拍马屁拍到了蹄子上,真乃无趣,咱家告辞了。”

    庞瑛一个人冷笑道:“好心巴结于你,竟然如此不给面子。这他妈的锦衣卫窝囊至此,洪武朝哪个权贵敢如此口气说话?呸!”

    乾清宫里,朱高炽见了徐灏说道:“瞧见陈谔了?这一次一定要杀杀他的威风,就和茹镛一样不懂得怎么说话,埋七天再说。对了,可不能让他死了,七天后官复原职。”

    徐灏说道:“他被埋,耿通又离京了,冷面御史打发去了浙江,如此下去还有谁敢说话?岂不成了某些大臣的一言堂?”

    朱高炽说道:“过刚易折,我是有意磨砺他们。再说水至清则无鱼,官员些许疏忽必不可免,难道出了纰漏就把人革职下狱?那岂不成了人心惶惶?”

    徐灏点点头,转而说道:“何福在哈密奏报,本雅失里从地道北行,不经过哈密,忠顺王脱脱只羁留了十八个斥候。”

    朱高炽沉吟道:“现在双方还未开战,先礼后兵,命何福把人遣还。为了安抚何福,我已经下旨将他的侄女许配给高燧,来年完婚。”

    这何福一直在云南担任沐英父子的副将,靖难之时率领五万南方士卒奉旨勤王。

    洪熙元年赐予征虏将军印,派往宁夏担任总兵官,节制山西、陕西、河南军队。在宁夏何福招抚塞外牧民,许多部族纷纷前来投靠,五年来边陲无事。

    何福上书请求设置驿馆,和云南一样积极屯田和积粮,制定赏罚分明的律法。

    可以说何福赢得了徐灏和朱高炽的尊敬,去年为了应对鞑靼人,改为镇守甘肃。徐灏知道何福治军严格,是以有属下很不满,时常写信提醒他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被小人离间。

    朱高炽也写信说你长期带领番兵汉军,恐怕会招致很多人的谗言,你是老将,朕非常倚重,请不要有顾虑。

    把何福的侄女嫁给朱高燧,徐灏只能叹息一声,这件事他阻止不了。

    年初本雅失里和阿鲁台本想侵袭边关,却被瓦剌给击败了,逃到了胪朐河一带,准备窥视河西走廊。

    朝廷派张玉父子北上训练士卒,命何福配合进行备战。胪朐河附近的蒙古王公贵族担心被本雅失里吞并,迁徙到了亦集乃。乞求依附大明。徐灏建议杨荣前往招抚,何福和杨荣顺利把两万蒙古人带到了关内,酋长都护送进京,是以朱高炽下旨封何福为宁远侯。

    不过何福因和梅殷李景隆等人都有过对抗朱棣父子的经历,虽然有才能却时刻担忧被秋后算账,遇事难免犹豫不决,不敢专断。

    现在张玉父子集结了十万兵马,甘肃一带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徐灏为了制衡瓦剌,不让其趁势吞并鞑靼统一蒙古。已经命辽东三万军队北上进行牵制。

    商议了一会儿战局,朱高炽随口说道:“陈瑛弹劾都指挥单政骄纵违法,擅自令家人出境易马,想春秋人臣无外交,军人胆敢私自贸易,此例断不能开,单政虽然有功也不能宽容,必须严加惩处。”

    徐灏微微皱眉,但是没说什么。朱高炽的处罚没有错,但弹劾的人是陈瑛,就不免令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了。

    隐隐约约中,徐灏有预感陈瑛等人已经开始形成了势力。如果说第一代内阁最为完美的话,不揽权不争斗,都是些谦和低调的性格,那么就会必不可免的给他人造成可乘之机。

    谁也不知道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徐灏只希望朱高炽能够做到一如既往,就怕做了皇帝后听不进去良言,渐渐变得大权独揽或怠慢朝政。

    不知为何。徐灏很自然的想起了朱瞻基,随着年龄渐长,朱高炽肯定会把许多政事交给儿子来打理,那么尝到了权利滋味的太子,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却说太监沙玉成去了杨家,熟门熟路的进了书房,早年他是清客出身,最喜欢栽培花竹等书童的分内事,做了宦官在乾清宫伺候花花草草,也因此被朱高炽赏识。

    杨稷来到书房,就见他很吃力的在浇灌花卉,说道:“这些事原为取乐而设,若像你这样费心,反是一桩苦事了。”

    沙太监笑道:“见你连个书童都没有,我做惯了,一时技痒就亲自动手。你府上有那勤力的孩子,选一两个过来,我教导他们这些门道。”

    杨稷听了这话,不禁触起了心头之事,说道:“我倒是看重一位清客少年,不但这些事情件件晓得,连琴棋萧管之类都是精妙不过的。有许多豪门想要他,可是都被拒绝了。就是此人情窦已开,一心想要弄妇人,就算我勉强留下他也不能长久,须和公公一样,也替他净了身,如此进府也就不想出去了。”

    沙太监说道:“这有何难?待咱家弄个法子,去哄他进来。若肯净身最好,万一不肯,几杯药酒灌醉了他,轻轻割去那东西,等醒来后就算不肯做公公,也长不出人道来了。”

    杨稷大喜,笑道:“事成之后还得劳烦公公养着他,在宫里不怕到处告状。一年后千万不可送与了别人,得留给我用。”

    “那是自然。”沙太监面带笑容,“半年内就能让他服服帖帖,到时公子派个人领回家去。

    当下二人谈笑甚欢,杨稷封了二百两银子给沙玉成带走了,有感于手头拮据,借着酒意吩咐道:“到姚家看他在不在家,叫了他来。”

    管家杨鹰去了,一会儿回来禀道:“姚家娘子说不在家,不知去哪里了。”

    杨稷大怒道:“这厮可恶,敢欺诳我。明日老姚来了,狠狠打一顿撵出去,再不许他上门。”

    所幸姚远人缘极佳,杨家下人都是和交情相厚,次日见他来了,都对他说道:“昨日少爷见你不来,恼得了不得,吩咐说等你来了,叫咱们打你一顿,还要撵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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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结交

    姚远昨日有事不在家,听了后大吃一惊,连连作揖说道:“烦诸位帮我想想法子,挽回一二,容图后报。”

    家人杨安说道:“他呆公子狗头性儿,过了一夜大概已经忘记了,我替你进去探探风声。“

    杨稷正坐在“不足堂”上独坐,何谓不足堂?原来他取王安石的“天道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可守”。这句话徐灏非常推崇,是以杨士奇时常挂在嘴边,他听见了就取了个不足堂的名字。

    杨安上前说道:“姚相公来了,小的们因少爷昨晚吩咐,着实打了他一顿,要撵回家去。他却宁死不肯,说恐少爷气坏了身子他当不起,跪在门口请求宽恕呢。”

    杨稷笑道:“打了就完了,恼他做什么?要他进来。”

    杨安出来对姚远说道:“恭喜,少爷请你呢。”

    姚远就好似鬼门关走了一遭,赶忙谢过他然后走到厅上,跪下道:“晚生负不可恕之罪,竟蒙少爷原谅,实出望外,特此叩谢。”

    杨稷笑嘻嘻的叫人扶他起来,“我不过一时不高兴而已,早不怪你了,你坐下。”

    姚远这才敢坐下,杨稷说道:“昨日因你不来,我故此动怒,今日你来了,我的怒都不知哪里去了。不过虽然不恼你,也要罚你失信。”

    说完命小厮取来一盘子糖果,里面是些天茄、门冬、橘饼青梅之类。原来杨稷生平不能吃一丁点的甜食,一尝到就恶心呕吐,他虽知道并非人人都如此,可姚远为了投其所好,也称自己一口甜食都不能吃。

    杨稷笑道:“罚你吃。”

    姚远装作害怕的样子,哀求道:“既蒙少爷宽恩饶恕了,这东西晚生一吃就吐,使不得。”

    杨稷得意的道:“就要罚你。必须都吃了。”

    正好姚远早上没吃饭,肚子里有些饿了,遂假作愁眉苦脸之态,一面吃着,一面说道:“可否赐茶一碗?不然这甜味腻死人了。”

    杨稷吩咐倒碗茶给他,姚远吃了大约一半,甜得委实吃不下去了,说道:“真的受不了了,少爷饶了我吧。”又一副很恶心的样子,转过头干呕了几声。

    乐得杨稷大笑道:“够他受得了。饶了他吧。”

    当下姚远解释道:“昨日不巧官府清查人口,因此各家都不便出门,所以相约今日一起过来。”

    杨稷询问前天的经过,姚远说道:“我先去的邬家,那门前求字求文稿的人络绎不绝,等他都发完了,才得说话。晚生说我家少爷有下交之意,邬老爷再三说不敢当,是晚生说恭敬不如从命。不可负了少爷礼贤下士之意,他才肯了。”

    杨稷心满意足的道:“他倒也知趣,他家如何?富贵否?”

    姚远笑道:“富丽是不消说了,承他赐饭。那些美味佳肴都是生平不曾看见了,端的是富贵才子。”

    杨稷咂了咂嘴,赞道:“果然是好人家。你这说我下交的话讲得妙,戏上那六国封相的苏秦。还有他一个朋友姓张的,叫做张什么来着?他两个也不能赛你。去唐大财主家了么?”

    “去了。”姚远笑道:“别了邬老爷就去了唐府,他因终日在人家吃戏酒。熬夜醉了,那时还未起床。等了好半天才出来,他又要收利钱,许多伙计在旁边,一个衣架大的天平放在中间,兑了又兑,也不知兑了几千两呢。”

    杨稷点头道:“果然是真财主,我每常对你说我心愿是做一个大富翁,谁知道又有老邬和老唐,看来这心愿是无法一遂了。”

    姚远说道:“他两家不过富有而已,怎比得上少爷富贵双全?”

    这时家人跑进来说道:“邬老爷来拜访。”递上来一个名帖,姚家接过来念道:“友邻通家邬家小弟邬斯文拜。”

    姚远赶紧跑出去迎接,邬斯文下了轿子来到门口,杨稷迎了出来,见三十多岁的人,瘦瘦高高,身上穿的非常华贵好似个竹竿,脚下一双朱履,拿着一把雕边写画的金扇,扇子上拴着一副眼镜,身后跟着十数个豪奴。

    请进来宾主落座献上茶,邬斯文说道:“久慕兄台宗族称富焉,乡党称贵焉,自有生民以来未有之佳公子也。昨聆姚兄所云,兄台不耻下问,予小子何以克当?兄台已莫如爵,又齿德俱尊,可谓有达尊三矣。而犹殷殷爱士,虽吐哺握发之周公,甘拜下风矣。

    我小弟非妄谈,从来行不由径,虽公事不至于显者之室也。因姚兄举尔所知,闻兄台喜朋自远方来,又善与人交,久而敬之。弟敢不入公门鞠躬如也?”

    这一番话,说得杨稷一愣一愣的,他爹虽然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可他却不喜欢读书,念书时也不求甚解,而杨士奇平日里说话很正常,从来没有故意之乎者也。

    瞬间邬斯文在杨稷的心中伟岸高大起来,这些话有听没有懂,好在他总算家传渊源,文绉绉的道:“久仰邬兄大名,今承光顾,弟不胜欣悦。”

    邬斯文笑道:“承兄台泛爱众,可谓好客也矣,弟其舍诸?”

    杨稷眨着眼睛满脸问号,姚远赶紧代他说道:“是晚生说邬老爷才富双全,故此我家少爷企慕之甚。”

    邬斯文欣然说道:“小弟得之不得有命,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至于才不才,亦各言其志也。小弟曾记幼年时,小弟敝业师赞小弟说:‘汝,器也,瑚琏也,贤乎哉。我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乐也。汝,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然而小弟虽圣则吾不能,但所学不倦而教不厌也。”

    杨稷只觉得晕晕乎乎的,正苦于不知怎么开口的时候,家人又来禀报道:“唐老爷到。”

    话音未落,杨稷已经一跃而起冲了出去,就见唐富贵头戴纱帽,矮矮胖胖身穿丽服,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一个家人夹着个描金护书跟在身后。

    如此三人互相见礼,谦虚一阵各自坐下,唐富贵向杨稷拱手道:“素常闻得公子的财势怕人,不敢轻易亲近。虽然渴想却见面无由。今有姚相公指引故来奉拜。”

    杨稷松了口气,还好能听得懂。这边唐富贵叫家人从护书里取出个没字的红帖子,双手拿着亲自递给他,解释道:“本要写几个字的,一来不知该怎样称呼,二来我要烦人去写,恐公子也要烦人去看。故此留着公子改日拜人也好。”

    姚远心中暗笑,把个唐老爷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此节俭之人也是绝了,拜帖不写字,真是长了见识。

    杨稷客气的道:“我们既然要结交,何必还这么客套,尊贴仍请收回去吧。”

    不想唐富贵说道:“当真么?既如此说,小弟遵命了。”说完递给家人,习惯性的唠叨一句:“收好了。又省了两文钱。”

    杨稷没反应过来,说道:“我常听老姚说,唐兄府上在京城里算第一殷实之家,大家同结个社。朝夕相聚玩耍玩耍之意,今蒙不弃,甚是感动。”

    “岂敢岂敢。”唐富贵很是谦虚,指着邬斯文问姚远。“这位兄台可是有杆子的那大门楼内三个金字有钱的邬进士兄么?”

    姚远忙说道:“正是当今驰名,天下第一的才子。”

    原来这二位做了半辈子的邻居,早就相互看不顺眼。一个嫌对方俗不可耐,开口钱闭口钱;一个烦对方假作斯文,表面上文雅实则一样只认得钱。

    “久想!”唐富贵随便拱拱手,忽然笑道:“我前日看戏,唱邬德远嫖院,他见那婊子说了句歇后语,正合我今日见邬兄,他说十八铜钱放两处,久闻又久闻。”

    邬斯文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唐兄可是街尾的一毛不拔唐公鸡,久仰大名了。”

    姚远赶紧说道:“正是有名的百万唐老爷。”

    邬斯文说道:“富矣哉,富矣哉!既富矣又何加焉?”

    唐富贵没听懂,自顾自的道:“小弟这富翁老爷也不是容易做的,富翁是日夜盘算出来的,老爷是大块银子买来的,兄不要看轻了。比不得你二位公子,进士是不费本钱的。”

    邬斯文摇头道:“富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若果诚然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事吾亦为之,但恐为富则不仁矣。”说完起身就要作别。

    杨稷挽留道:“来了岂有空坐之理,我请二位吃酒。”

    邬斯文说道:“饮食之人则父母国人皆贱之矣,小弟决不敢再拜而受。”

    倒是唐富贵欢欢喜喜的道:“小弟是实诚人,还不曾吃饭来的。既然公子留饭,何不扰他一碗?家里也可以省些柴米。小弟生平只有两件好处,一留就坐,一请便去,从不叫主人难心。邬兄不可假装,惹人厌烦。”

    邬斯文气的仰头长叹:“呜呼!我不意子学古之道而以哺啜也,宁不惧其为士者笑之。”

    唐富贵不乐意的道:“我好意替主人留你,不听便罢,何必咬文嚼字的?你要去尽管走,我可是不去的。”

    杨稷说道:“唐兄说的是,邬兄不可固执。”

    连姚远也帮着苦苦挽留,邬斯文这才肯坐下,笑道:“唐也欲,焉得刚?”环顾四周,叹道:“山栉藻棁,何如其居也邦君树塞门?官府亦树塞门,可见杨公子之位不为小矣,焉得俭?”

    抬头看见“不足堂”三个字,点头品评道:“美哉此堂名也。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此之谓也。”

    看见宋代朱锐画的一轴山水大画悬在中间,赞道:“此非宣和画院待诏朱老先生之作者乎?此山乃譬如为山之山,登东山而小鲁之山,登泰山而小天下之山也。此水乃沟浍皆盈之积水也,泛滥天下之洪水也,原泉混混,不舍昼夜之长水也,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

    闹得杨稷和唐富贵大眼瞪小眼,唐老爷皱眉对姚远道:“我是走呢还是继续坐坐呢?”

    杨稷说道:“兄方才还劝邬兄,这为何说要去?”

    唐富贵说道:“小弟实不相瞒,自前晚陪姚相公吃饭,直到此时,连点心都没吃一口就来封拜。当日我曾问姚相公是吃了饭还是不吃饭来,他叫我不用吃东西,我就依了,此时实在是饿得狠了,肚子里咕噜噜的乱响,肠子都疼起来了。若有饭,求快些端进来吧。”

    杨稷赶忙吩咐传饭,不一时摆下了一张桌子,分了宾主坐下。下人将佳肴捧了上来,鸡鸭鹅肉,山珍海味等等。

    邬斯文说道:“我读书人二簋可用享,何必若是乎馔者之丰也?有盛馔必变色而作。”

    杨稷笑道:“不过便饭而已,当不起。”

    邬斯文喋喋不休的道:“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民有饥色,野有饿殍,可谓率兽而食人也。”

    唐富贵不满的道:“放着这样香喷喷的好东西不吃,只管说闲话,冷了岂不可惜?我可不能奉候。”(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敦伦之礼

    中军都督府,徐灏板着脸训斥了一顿都督同知李太,对这位从北平一起并肩杀过来的浑人,颇有些无可奈何。

    “每天你都无故生事,长此以往谁还能护着你?赶紧去人家登门道歉,当众领十鞭子。去吧。”

    徐灏无奈的摇了摇头,李太则满不在乎的嘻嘻一笑,他太了解都督护短的脾气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那谁也别想奈何自己,行个军礼转身跑出去了。

    五军都督府分领在京除了亲军指挥司之外的各大卫所和各地都司卫所,凡武职世官、流官、土官之袭替、优养、优给等等,制定训练计划,督造军需器械,筹备粮草等等,下面皆先上报给都督府,都督府做了批示后再转送给兵部。

    兵部同意后,在由都督府下达各地,高级将领的任命权则属于吏部,可以说五军都督府只拥有统兵权,调兵权属于兵部,一分为五的都督府实权日渐消弱,大有沦为鸡肋的倾向。

    中军都督府负责京畿的各大都司卫所,这些日子徐灏忙着调集器械和后勤补给去北方,人事上的任命和提拔等都交给了右都督负责。

    明朝军队也有独立的军法审判机构,其中中军军狱司的左右断事官为正五品,下设稽仁、稽义、稽礼、稽智、稽信五位正七品的官员协助,专门审理涉及到军队中的纠纷案件。

    忙了半天,徐灏收拾下桌子上的案卷,起身走了出来。

    天气变得有些冷了,来往之人有些还穿着夏衣,为了御寒身上套了件纸质盔甲,保暖又轻便,中午时再脱下来。

    李冬走过来说道:“头前姚远来了,说杨稷要请你去结社。”

    徐灏皱眉道:“他的脑袋被门挤了吗?”

    李冬笑道:“姚远也知道不妥。是以过来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不过杨稷正和两位京城豪富结交,一个进士,一个监生。”

    “那不妨事。”徐灏也没有在意,结党营私指的是官员,谁也不会拿这个做文章。

    看着李冬手上厚厚一叠子礼帖,徐灏深感头痛,真是应酬不完的婚丧嫁娶,说道:“推说公事繁忙无法分身,除了必须去的其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与此同时,杨稷和唐富贵到邬斯文家拜望。姚远自然要跟去帮闲。邬家设宴非常丰盛,杨稷对唐富贵说道:“我们明早同到兄府上奉拜。”

    唐富贵红着脸也不做声,好半响才说道:“兄弟家没人,家里就一点点的吃食,恐不中口。也不敢劳烦你们的腿脚,改日再请吧。”

    杨稷虽然急缺钱但他公子哥的脾性,见他这样子知道是吝啬,说道:“我们明日去唐兄府上,拜过之后去我舍下。我替唐兄做东好了。”

    如此连着四五天,都是杨稷和邬斯文轮番请客,唐富贵大概也觉得过意不去,遂约他们到了自家。准备了荤素一起炒的六碗菜。一坛子老酒一锅米饭,虽然不丰盛但也不是太寒酸,比之当日招待姚远不可同日而语。

    一来二去的彼此熟络了,这一日又都在杨家聚饮。而杨士奇奉命离京公干了,不在京城。

    杨稷对大家说道:“如今虽日日饮酒食肉,可到底不甚亲切。须结拜个兄弟才觉亲热些,二兄以为何如?”

    姚远马上帮衬道:“还是少爷学问深,想得远。想当日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千载驰名。如今三位爷这一结义了,日后也是要流传的呢。”

    邬斯文生平就好个虚名,可谓是投其所好了,抚掌笑道:“妙哉!兄弟怡怡戚之也。倘二兄不幸短命死矣,则二嫂使治联栖我,岂不胜齐人之有一妻一妾哉?”

    男人混熟了此种玩笑自然无伤大雅,杨稷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唐富贵眼珠一转,叫道:“要结拜弟兄,我做老三才行,不然我是不来的。”

    邬斯文问道:“何为出此言也?”

    唐富贵摇头晃脑的道:“若论起时势来,杨公子势力双全,该做大哥;邬兄有势做二哥;我有利做老三,此乃自古以来的大道理。“

    邬斯文说道:“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公子一位,今世所颁之次序也无移。至于兄丈夫也,我丈夫也,兄何畏我哉?君子爱人也以德,为何要居小弟之下乎?且君子恶居下流,兄当效君子上达也。”

    唐富贵笑嘻嘻的道:“我才不管你之乎者也呢,还有一说,金陵风俗,结拜老兄弟是不出钱的,我故此要占这些便宜。这是我的大实话,若不依着我,干脆就散了桃园。”

    邬斯文摇头道:“兄一个不与,居简而行简,无乃太简乎?”

    杨稷实在怕了邬斯文的滔滔不绝,忙说道:“也罢!就叫他做了老三吧。”

    姚远奉承道:“三位爷结义也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得乌牛白马杀牲歃血,作篇盟文祭告天地鬼神才是。”

    唐富贵不乐意的道:“费这些钱做什么?买半斤烧酒去,弄个小公鸡滴点血,大家吃些生鸡血酒,鬼混鬼混罢了,何苦多事?”

    杨稷却说道:“岂有这个此理?我们紗帽人家做事,不能不成体统,鸡血可是行得的?牛马倒是不必,换成猪羊也可。”

    叫管家吩咐去置办祭品,杨稷沉吟道:“这盟文该找谁作呢?”

    唐富贵笑道:“公子真是骑着驴子找驴子,现有邬兄这样的才子,一篇盟文算什么?”

    “对对对。”杨稷喜道:“我一时给忘记了,邬兄可快作文来,咱们今日就结拜。”

    邬斯文正在和姚远说的高兴,忽然听见要他当面作文,如晴天打了个霹雳,立刻满脸通红,说道:“兄谬矣,祭神在,祭神如神在。今者薄暮,岂结盟之时哉?况斋戒沐浴。然后可以祝上帝。欲祷尔于上下神衹,请缓之,以待来日然后可。”

    姚远在一边当起了翻译,杨稷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就劳烦老兄今晚回府作了写好,明早来我家做个花园三结义,不可耽误了。”

    晚上邬斯文一回到家,下了轿子就慌忙吩咐家人:“快去请张先生来,我有要紧话说,若不在家就等着。随早随晚,务必要请来。”

    小厮赶紧飞跑出去,他到了书房,叫书童将纸墨笔砚摆好,又吩咐人去买来黄纸,烹煮了一壶好茶,都放在桌子上,拿来酒果等伺候着。

    不多一会儿,张先生来了。此人乃金陵学府中的一知名人士,名壹字不骄。生得相貌清奇,二十来岁的年纪。

    张壹的父亲也是有名的秀才,在他八岁时病故了。寡母没过几年也去了。服满孝后,二十岁才考进了国子监。因生性放达不羁,只知道以诗酒为伴,生平又最好结交朋友。所以家道渐渐萧索了。

    京城里读书人太多了,多了自然也就不值钱了,张壹不会也不屑于做买卖。如今终日困守家中。

    张壹家和邬家是邻居,邬斯文的假文名在外,人见他又是科甲,或求他做首诗或作文的,他不能推辞说我不会,而自己又做不出来佳作。因和张壹自幼一起长大,时常请他来代笔。

    平常邬斯文总是有求于人,每年的节令都会馈送些食物,十来天送一次柴米油盐,因此张壹也不好拒绝。听闻是和杨稷唐富贵结盟,知道是膏粱子弟,一群酒肉上的猪朋狗友,信笔作了一篇讥讽戏谑的文章。

    邬斯文看了一遍,赞道:“非兄长大才,何以得此?替小弟生辉多矣。”

    留张壹小饮了几杯,人家辞别,他深深的作揖道谢,礼送人家出门去了。

    回到内宅,妻子王氏问道:“你今日又去谁家了?怎么此时才回来?又请那姓张的写什么?”

    邬斯文鞠躬道:“有政故晏也。予久矣升堂矣,未入于室耳。”

    王氏怒道:“你对别人文绉绉的也罢了,在老娘面前也是如此嘛?问你话不明白说,什么叫做有政晏也?会不会说人话?”

    邬斯文依然如故,摇头摆尾的道:“予岂多文哉?久假而不知其非也,幸恕之。”

    王氏反倒是被丈夫气笑了,摇头道:“我看你真是迂夫子,倒埋着文屁冲天。到底什么事,给我坦白清楚。”

    邬斯文说道:“有一宦公子,居气养体,大哉居乎,翩翩之佳公子也。欲与拙夫同气相求,为朋友共。其臭如兰,故归来不觉日之夕矣。”

    “呸!懒得理你。”王氏干脆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邬斯文闹得好生没趣,也脱了衣服上床,躺了一会爬起来,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况男女居室乎?奶奶虽未学养子而嫁,我拙夫恐废人之大伦,不敢不免请捣之。”

    王氏也不理他,邬斯文便将妻子放正躺着,他站起规规矩矩的向阴门深深一恭,说道:“得罪了,予日日新,又日新矣。”

    说完趴在了妻子的肚皮上,**起来,动作斯斯文文,慢慢的一下一下抽送。

    王氏被他折腾的急了,叫道:“都到了这个要紧的时候,你怎么还这样慢条斯理的?”

    邬斯文好整以暇的道:“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不孝也。况古云: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乎?”

    王氏大怒道:“你既然做这么个样子,你还伦敦的屁,滚开。”

    邬斯文见妻子恼了,忙说道:“此孝当竭力,忠则尽命之时,况与夫人交,敢不兴乎?不能也,非不为也。”

    奋力来了一阵便气喘吁吁的趴在枕头上,王氏问道:“刚舒服一点,你怎么又不动了?”

    邬斯文红着脸道:“吾了矣,不能动也。非敢住也,力不进也。”

    王氏又恨又怒,使劲将他推了下去,转过身去狠狠的盖上被子。邬斯文仰面朝天,叹道:“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把个王氏气的哆嗦,使劲在他腰上拧了几把,邬斯文叫道:“哎呦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夫人不自苦,然而我苦之。何若是乎拧之之也?”

    “倒了八辈子霉,跟了你这个迂腐透顶的家伙。”王氏恨恨而睡。

    次日邬斯文起来梳洗穿衣,王氏板着脸也不睬他,连早饭都没吃去书房拿了盟文,坐轿子赶往杨家。

    稍后三人都聚齐了,杨稷问道:“兄的文作了么?”

    “予归而来之有余师,焉得无?”邬斯文得意的从袖子里取出来。

    杨稷接过来叫姚远打开先念念,大家伙聚精会神的侧耳聆听。

    姚远一字一字的念道:“维南赡部州大明国京城应天府居住信官杨稷、邬斯文、唐富贵,谨以乌猪白羊、香花纸烛,致献于天地三界十方万为真宰,初封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之前曰:”

    杨稷装模作样的点评道:“这信官二字下得妥当之极,好想头。”

    姚远凑趣道:“就是乌猪白羊四个字也对的工得紧。”

    唐富贵高兴的道:“写上关老爷真好,我见人家结拜都要写上他老人家的,要得!”(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结拜

    花园里,姚远拿着盟文继续念道:“某等向系异姓,今结同盟。只愿同年同日生,不愿同年同日死。

    马上姚远愣了下,心说不愿同年同日死,这结拜还有意义嘛?大抵邬老爷是有感因利而盟的缘故吧?不禁点头道:“这生死两个字转换转换,竟多了许多学问,不是邬老爷这样的名公,谁能想得到?”

    唐富贵开心的道:“这两句话原是古人不通。如今人家的亲戚兄弟为了几个钱还像生死冤家呢,况结拜的酒肉兄弟?不过图些好吃的肥嘴。无缘无故同起什么生死来?这样没道理的胡说岂不可笑?”

    类似他们这样的人结拜,同生共死就是个笑话,谁愿意遵守?所以杨稷非但不以为许,反而赞同道:“果然,你这话说得有理之极。再念。”

    姚远又念道:“自今设誓之后,某等三人轮流做主,或以酒肉开筵,或向烟花访妓。倘负斯盟,人神共殛。”

    这分明是张壹在有意恶心他们,却不知除了姚远外谁都听不出来,可谓是对牛弹琴了。

    唐富贵顿时不乐意了,说道:“既这样说,你把我的名字抠掉吧,我是不来了。”

    杨稷不悦的道:“都说好了,为何又变起卦来了?”

    唐富贵说道:“邬兄是给我送个棺材座子,他耍我玩呢。这上头说要轮流做东,我如何出得起钱?想我一个经济人家,哪里经得起这般破费?若要被我家奶奶知道了,我这条贱命算是送在了你们手里。”

    邬斯文说道:“送为宾主礼也,那你竟二而一,我们一而二,何如?”

    唐富贵大摇其头的道:“那也不行,我前日听人念书,说什么二十而取一。就依着书上说,你们每位请十回我请一回吧。”

    杨稷说道:“不行,我们两个当十回东,扰你一回,怎么样?”

    唐富贵低着头不做声了,姚远心中叹息,说道:“二位老爷请听完再说。”又念道:“某等今日富贵相告,故结弟兄之社。他年豪华不敌,定散手足之盟,上告苍穹。愿鉴同志。 洪熙 年 月 日谨疏。”

    唐富华满意的道:“一篇文我只喜欢这两句。”

    姚远笑道:“通篇都是妙的,如何只说这两句好?”

    唐富贵也笑道:“他说有钱相聚,无钱散伙,可不妙哉乎?我因二位哥哥有钱有势才来拜把子,若是两位兄倒了运,我还同你们做什么兄弟?同胞骨肉尚且如此,何况区区酒肉盟!

    想他们这三兄弟本因势力二字结拜,人人可谓是真小人,倒也是坦荡荡的不学伪君子。自古可以患难生死的朋友。何必结拜?而故意结盟者,可想而知都是些酒桌上的朋友,大难来临谁理你?

    杨稷心有戚戚焉的道:“看来人不可不弄个进士做,贤弟这篇文都是我心眼里的话。就是说不出来,都被你说出来了,真不愧是大才子。”

    邬斯文十分高兴,笑道:“愚弟此文乃鸡鸣而起。孳孳为之者。虽小套,必有可观者焉。”

    话说间,众家人已将各项摆列停当。叫邬合念盟文。他三人轰轰烈烈的焚香歃血毕,然后交拜过。摆上酒来,大家散福痛饮,狂呼哥哥弟弟,真比亲手足还觉亲热。

    却说张壹有个很照顾他的老师,请他来家吃饭,说道:“我素知年兄这一年来着实守困,奈何我俸禄薄薄,爱莫能助,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昨日都督李公请了我去,说又被徐都督给责骂了,骂他不学无术。他托我请位西席,愚意要举荐年兄。

    我素知年兄豪放不羁,恐不屑为此。但圣人云:素贫贱行乎贫贱,君子无入而不自得。况且设帐一事,也是读书人所为,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壹一来家中确实贫困,二来最近闲来无事,见老师殷殷见爱,便说道:“既蒙老师看重,敢不遵命?”

    这位李都督祖上随着太祖皇帝起兵,战死。父亲叫做李之富,母亲早亡,妻子滑氏。

    靖难之时,李太是燕王府的普通亲兵,那时他原名叫做李大,一个大字不认得,粗鲁之极,也不懂待人接物的礼貌,而朱棣恰恰喜欢他的直率没有心机。

    打仗时,李大人高马大臂力过人,也是他的命好,被分到了徐灏的神机营,大小数十战未尝一败。

    最危险的一次大战时,他骑的战马忽然在阵中受惊了,往朝廷的大军方向冲了出去,他急眼了,怕被官兵杀死,干脆把火枪扔在了地上,举起战刀横七竖八的乱砍乱剁。

    一人拼命万夫莫当,被他这么一杀官兵有些乱了,燕军也不知他是马惊了,只当这小子奋勇冲锋呢,如此神机营带着所有燕军一起呐喊,奋力冲上去杀敌,官军大败亏输。到了论功行赏时,他得了头功。

    攻打德州城时,燕军持续强攻几日没有拿下,当时朱棣大怒,命全军造出了云梯。攻城时李太胆大,头一个跑到城下就往上爬,大家伙在下面跟着。

    城上的官兵一枪刺了下来,他是仰面看着的,闪过去右手攀住云梯,左手把枪杆攥住。官兵要是往下用力,他就算不死也会跌伤,可是他运气好,官兵往上一提,他趁势向上一跃,竟上了城头,反手一刀把对方砍死了。

    官兵见燕军上来了,有些惊慌失措,后面的人鱼贯而上,如此一番冲杀官兵没了士气各自逃命。

    李太带着兄弟砍开了城门,放燕军进城,所以论起得城之功,他又是头一份,因他屡立军功,从亲兵升为了百户。

    燕军和官军沿着长江对峙时,孤军深入大多数人都认为必输无疑,当时军粮所剩无几,人人饿着肚子,李太也难免对连年征战感到厌烦了,半夜时一个人潜入水中,打算游过去当个逃兵算了。

    游到长江中心时力竭,幸运的被路过的粮船抓了上去,李太担心小命不保,虚张声势的叫道:“赶紧投降,不杀!”

    没想到满船的人都跪下来叫道:“我等愿意归附,将军饶命。”

    如此李太幸运的缴获了十数艘满载粮食的货船,得意洋洋的回到军中,朱棣大喜过望,当即升他为指挥使,这些年又升迁为了都督同知,乃是对徐灏忠心耿耿的一条莽汉。

    他有个小舅子的名字很有趣,叫做滑稽,滑家也是世代军户,不过滑稽他爹识字,靖难之役时一直在北平做交接文书之类的差事,没有军功如今还是个小旗。

    滑稽也读过几天的书,李大在北平做副将时,公事日渐多了,他舍不得花银子请幕宾,就叫小舅子来替他主文,拨了份军粮给他。

    前年徐灏调他来金陵做都督府同知,这位单骑赴任,将父亲妻子儿媳孙儿等俱都留在故乡。

    骤然富贵,李大一口气纳了四五个小妾。临行前再说嘱咐妻子要留心照看。

    “千万严紧,不要叫她们弄出丑事来。我到了任上,等寻了房子稳定下来,慢慢来接你们过去。”

    滑氏答应了,李大就带着小舅子和十几个家人出发,此时他的名字还叫做李大。既然自己是大了,他四个儿子就叫李二、李三、李四和李五。

    到了京城,滑稽劝道:“如今都做了都督,是朝廷大臣了,姐夫你这名字太不雅,还得改一改才行。”

    李大说道:“我娘生了我就叫这名字,今日也做到了大官,有什么不好的?”

    滑稽无语的道:“这个大哪里是名字?因你大儿子,所以就叫大了,当兵时顺口说出沿用至今。今日做了显职,还用这个字,不怕人笑话么?”

    李大没好气的道:“这大字我认熟了,要是改了名字,不但别人不认得是我,连我自己也不认得是我了。”

    滑稽想了想,笑着拿笔写了个大字,内中点了一点,问道:“这个字你可认得?就改做它吧。”

    李大端详了半天,说道:“我常见一块字底下点一点,我问过书办,他们说上头的一块字是菩萨,底下这一点就是那块字,你叫我改为李大大的意思?”

    忽然骂道:“滚蛋犊子,你同我玩笑骂我也罢了,怎么连你姐姐也骂上了?”

    滑稽奇道:“我好意替你改名字,怎么是骂你?你倒骂起我来了。”

    李大笑道:“我前日让几个兵到湖里去打鱼,鱼没有打到,捉了许多乌龟。他们报了报单来,说乌龟有大大的多少,小小的多少,那个大字底下也是一点,可见你骂我是大乌龟。我做了乌龟,可不连你姐姐也骂了?”

    滑稽笑着解释道:“不是这话,那一点是在底下,这一点是在内中的。”

    李大皱眉道:“既不是大大,大字胯下坠着个东西,大的是大毬了?”

    滑稽忍俊不住的解释道:“这是个太字,人称太爷太太就是这个字了。怕你不认得别的,这个太字你还容易认,虽不甚佳,也总比那个大字还像个名字。”

    李大抚掌笑道:“好得很,我叫做李太,你姐姐叫做李太太,她比我大一些,所以我有些怕她。行了,你吩咐家里和衙门的人,我的名字就叫李太了。”

    滑稽摇头道:“这怎么行,你如今是官,改名字是要上本的。上边准了,有邸报上的注脚写着声明,送往各处,人就都知道了,何用吩咐?”

    李太笑道:“这个容易,大都督批复下来,哪个衙门也不敢为难。(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姐妹

    都督府里,徐灏皱眉看了眼李太,问道:“又惹什么祸了?”

    “没有。”李太自动坐在了椅子上,满脸堆笑,“属下听从您的吩咐,正在四处托人寻找先生。为了表明诚心改过的决心,这是俺的更名折子。”

    “你要改名?”徐灏忍不住想笑,接过来点头道:“是得改改名字,李大重名的太多了。哦!叫李太?”

    李太赔笑道:“就加了一点,太复杂不好,像都督您的名字,笔画太多了。”

    徐灏失笑道:“你说的倒也不错,放在这吧,我会派人送去吏部。”

    李太忽然觉得大都督的笑容似乎有些古怪,一路纳闷的胡思乱想,暗道莫非是名字改的不好?我就说不该听信小舅子的鬼话,应该找个更有学问的名士,一个土秀才能有什么见解?

    晚上回到家,李太把滑稽找来,说道:“我仔细想了想,你劝我改名字分明是来哄我,明摆着是拿着我奉承你姐姐。”

    滑稽不懂他的意思,说道:“你这话我就不解了。”

    李太说道:“你姐姐是我的老婆,人家称呼她李太太,叫我李太,明明是把我怕老婆的招牌摆了出来,这不是你拿我奉承你姐姐吗?还有一说,人叫你姐姐一声李太太,倒把我的名字叫了两声去了。”

    滑稽哭笑不得的道:“岂有此理!字虽一样,却有两种**。其实我本意是用否极泰来的泰字,只因这个太字你好认,借音取那个泰字之意,你不用多疑。要说叫我姐姐一声李太太,把你名字叫了两声,那还不是在叫我姐姐?你以前没有改名的时候,人叫你李大老爷,难道也是叫你的名字不成?”

    李太想了一会儿。无奈的道:“你能讲我说不过你,可到底心里信不过,可恨今日冒失上了本,不然还是我的大字好。我做了大官,名字自然就该大。”

    滑稽说道:“不但你的名字该改,就是四个外甥的名字也得改,哪有老子叫做李大,儿子同着二三四五排行的道理?我如今也替他们改改。

    当日岳少保说,行兵之道,智信仁勇严五个字缺一不可。李严三国时已经有了,况且你也只有四个儿子,就取智信仁勇,正好你又是武将,恰合道妙。”

    李太不屑的道:“偏你会这么瞎煽,你在哪又认得什么岳少保,听见他说的?我怎么就没听过,我才不信你的话呢,我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智的信的。再说我才上本改了名字。又替娃娃们去上本,啰啰嗦嗦大都督会认为我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不好!”

    滑稽说道:“你是官,故要上本,他们又上什么?”

    “是这样吗?”李太马上高兴起来了。“那就改改好了,他们如今都是公子了,若单叫李二李三的,也确实是不好听。我前日点兵。这样的名字多得很,我起先还疑惑,怎么都是一二三四的。

    不过二三四五几个字我叫惯了。万万去不得,一个人添一个奇字好了。我听人说,人生在世,要妻财子禄寿俱全就是好的,那就叫李二财,李三子,李四禄,李五寿吧。哈哈!你说这几个字我想得奇不奇?又明白好懂,可不强过你胡诌的那几个字么?”

    看着姐夫得意洋洋的模样,滑稽见他什么都不懂的可笑样,也懒得同他争辩了,任由他自己去改。

    李太兴奋了一会儿,叫他写了封家信,告诉他老子金陵房子甚贵,还不曾买,眼下暂且衙门里住着,等买了房子再来搬家眷。又把自己改名,儿子们添名的话,都详细写了,派大管家李得用回去。

    这边徐灏陪着妻子聊天,算算日子快要临盆了,嘱咐芷晴和晴雯夜里多留意些,香玉这两天也该回来了。

    沐凝雪见丈夫起身要去外书房歇息,给香菱香萱姐妹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她俩去侍寝。

    一般来说,徐灏除了时常和妻子同睡之外,每个人都轮流着同房,从来没有在谁屋里连住两晚的情况,而她们彼此会错开月事来临的那几天。当然徐灏不可能夜夜做新郎,女人多了的后果就是雨露不均。

    其实一对夫妇平均保持一周两次是正常的,年轻时会勤一些,而在古时因娱乐活动稀少,早睡早起加上徐灏的体力又很不错,每周四五次稀松平常,兴致来了远不止此,也即是说不会让自己的女人独守空闺的时间太久。

    妻妾太多的不良后果很显浅,对人对己都不好,再贪花也总得有个限度,因此徐灏已经不愿再招惹其她女人了,可是最近忽然发现貌似有些适得其反。

    禁忌之恋的好处在于只能偷偷摸摸,照顾不周情有可原,身边的女人也不会太埋怨。但对于其她女人,徐灏发觉晴雯她们已经开始有所防备了,而沐凝雪即使没有明说,可一样很不愿意,哪怕是她的妹妹青霜。

    对此徐灏也很为难,虽说可以把周围的女人统统收为己有,但后果不用猜也知道,好点是吵个嘴发生些口角争执,坏一点那就是直接展开甄嬛传了,这绝非是在危言耸听。

    而徐灏的天性是随遇而安,现在年纪大了更看得开了,执意要守着自己的那就慢慢等着,早晚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像青霜张钗或萧雨滢就算马上嫁给别人,他也根本不会在意,毕竟只是男女间的正常喜欢而不是心心相印的爱人。

    到了书房,香菱忙着打扫床榻更换新的床单被褥,香萱陪着徐灏去洗了个澡,二人把浴池弄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水渍。

    香菱进来气道:“你们俩快活了,我还得给你们善后,真是的。”

    “嘻嘻!”红着脸微微颤着气的香萱赶忙挺起身子,徐灏的家伙滑了出来,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把身体冲干净,踢着鞋子跑了出去。

    “真讨厌。”香菱无可奈何的嘟着嘴,任劳任怨的干起活来。

    半个时辰后香菱一身清爽也洗的干干净净,进了屋见他俩坐在榻上掷骰赌钱。成对的是赢,成单的是输。

    香萱时常和丫鬟们玩,兼且运气向来不错,把徐灏身前的几十文铜钱赢得净净的。

    徐灏说道:“输光了,你借给我几十文,咱俩再玩。”

    香萱说道:“你用瓜子代替,我输了给你一个钱,你输了打你一瓜子。”

    香菱径自坐在徐灏身边,清清爽爽带着一股子清香,见他不满的道:“不行。凭什么我输了就得挨打?必须公平,咱们都赢瓜子。”

    香萱仗着手气好笑吟吟的道:“行。”果然一连掷了几个对子,不客气的一只小手抓着徐灏的手臂,一只手用两根青葱似的手指打。

    香菱笑道:“运气真差。”

    “可不是么。”徐灏有些纳闷运气为何这么差,捂着骰子伸到香菱嘴边,“给我来些好运。”

    “嗯!”香菱无视妹妹的不满,轻轻呵了一口气,结果徐灏随手扔了个对么红,喜得叫道:“香菱果然厉害。哈哈!这下可以报仇了。”

    香萱捏着袖子拳着胳膊,说什么也不肯把手臂伸出来,徐灏见状胳肢她的脖子,香萱笑着左闪右躲。叫道:“你再掷一个对么红,我就叫你打。”

    “可以!”徐灏信心满满的一扔,竟然还真是个对么红。

    香萱忙撒娇道:“我不依!这把不算。”拿着骰子朝着半空举了一举,口里默默念了几句。递给徐灏说道:“你要再掷出一对四红,我可真让你打了。”

    “你太耍赖了。”徐灏也把骰子举起来,高声念道:“老天爷。帮我来一个对四红,今夜香萱就和她姐一起陪我睡觉。”

    香萱红着脸叫道:“老天爷才不会理你哩,这么无耻的话亏你说得出来。”

    徐灏笑道:“那我就换一个,让香萱香菱陪我一起到老,咱们一大家子和和美美。”

    随手一扔,香菱瞪大了眼眸看着,就见端端正正的扔出了一对四红,这令三人俱都欢喜非常。

    香萱心里高兴,说道:“我不赖你的,你打吧。”

    伸出白藕一般的手臂,带着个乌银镯子,徐灏接在手里笑道:“我舍不得打,干脆咬一口吧。”

    香萱嬉笑着想抽回胳膊,却被徐灏轻轻一拽倒在了他怀里,惊呼一声小衣已经被掀开。

    眼见男人来了兴致,香萱执意不肯,香菱酸溜溜的道:“先前在浴池看你那放浪的模样,这时候倒装模作样了,活该!”

    “哎呀,那都是他逼着我的,哎!”

    转眼间褥裤被扒了下去,香萱只得闭上眼眸仰卧在了榻上,徐灏看她的下面美物,稀稀落落的芳草,一条粉色的细缝,十分可爱。

    将自己的东西在那缝上来回摩擦,这时香菱红着脸轻啐一口,干脆起身去关门落锁了。

    香萱被他擦得痒酥酥的,不住嘻嘻的笑,很快身上来了反应,潺潺清水流出,如此徐灏策马扬鞭,纵横驰骋的半个时辰。

    一开始香萱因先前余韵未消,很快丢了身子,眼下又来了一遭,心满意足的道:“我可以了,让给我姐吧。”

    徐灏示意香菱来替她,而香菱观战半天也不免情动,背过身去缓缓宽衣解带。一身雪白肌肤,在烛火的照耀下,细腻如瓷器一样的精致耀眼。

    双胞胎姐妹别有一番滋味,非是笔墨可以形容,香菱在这方面比妹妹温柔体贴多了,先用准备好的湿巾轻柔的把那话儿擦拭干净,俯身用樱桃小口含着,只含了一个顶儿,就撑着嘴有些疼了,吐出来笑道:“每次偷偷瞧见麝月一舔就是好半天,明明好大东西,哪里含的进去?”

    徐灏失笑道:“你也学会撒娇了,前日见你吃香蕉,一口咬了大半截呢。”

    香菱被一语道破心思,不由得大羞,香萱抚掌笑道:“叫你耍弄心机,活该被戳穿。”

    徐灏把她的两条腿扛在肩上,一挺而入,香菱很快酥麻乐极,也闭着眼享受起来。

    对男人来说不能光顾着自己快活,要不然调侃什么交公粮嘛!因为得必须令女人满足,也就是说得坚持到对方来了**为止,这个过程其实不是很好受的,因为得分心令下面不至于崩溃,如果是男人你懂得,也不必小钗来道听胡说了。

    所以说夫妻生活是否和谐美满,次数的多少远不如保质保量来的愉悦身心,对女人来说,丈夫时间过短配合不了自己无疑是最悲哀不过了,而时间太久了也难受,因为下面会变得干涩,会渐渐疼痛。

    这方面因人而异,女人和男人一样,有的时间短有的时间长,不能一概而论。同样,有的女人时常会想要,和男人一样随时都会产生冲动,而有的女人就不是很感兴趣了,十天半月一次就能满足。(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咔擦

    前些日子芷晴的呕吐大概只是一场意外,这令她不免有些情绪低落,此乃人之常情,俗话说母凭子贵。

    以前她们一来是贪图享乐的年纪,二来都不敢抢在主母之前怀孕,现在随着沐凝雪即将产下二胎,一个个都开始期待着自己怀胎十月的样子了。

    徐灏的避孕方式很简单有效,体外那个啥就行了,时至今日大小战役数百次,还没出过一次纰漏。

    可是现在就有些不好用了,每当女人们充满渴望的眼神注视下,徐灏也只得在里面爆发。

    今日徐灏休息,去了萧雨诗的院子里,萧雨滢笑着上了楼,说道:“灏儿来了,你快准备一下。”

    说完下来请徐灏吃茶,看着表姐细心的摆弄茶具,不时的抿嘴一笑。徐灏疑惑的道:“怎么神神秘秘的?”

    萧雨滢笑道:“昨晚和雨诗看了一些杂书,觉得书里公子私会小姐很有趣,或许你也会喜欢的,我现在算是雨诗的丫头,而你自然就是前来偷香的公子了。”

    徐灏为之失笑,心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角色扮演么?果然很有趣,瞅着表姐依然美得惨绝人寰的容貌,忍不住口花花的道:“一般丫鬟都先替小姐尝尝滋味,那你呢?”

    “哼!”萧雨滢峨眉一挑,似笑非笑似哀怨的眨眨美眸,“奴倒是心甘情愿的,奈何湘女有情,襄王无意。”

    徐灏实话实说:“如果你甘愿做丫头,我自然来者不拒。你也知道雨诗的处境, 我可以给她一切,惟独名分未来十年还得委屈她。”

    萧雨滢叹道:“我都是残花败柳了,原本都没有脸面来见你,还有何资格奢望别的?现在连我和我娘都靠你供养,说句难听的,除了这身子外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报答?”

    见徐灏皱起眉头刚要开口。萧雨滢笑着摆手道:“我没其它的意思,不管你要了我也好不要也罢,我现在已然心满意足了,想多少可怜女子连温饱都求不到,而我却能锦衣玉食,若还不满足真该被天打雷劈了。”

    徐灏心中暗叹,表姐确实是变了,也唯有遭遇坎坷才会使人性情大变,懂得珍惜眼前的一切。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表姐不像雨诗自小就非常懂事。不愿给人添麻烦,她却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争第一,一旦自己收了她,难保将来会继续得蜀望陇,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此时萧雨诗在楼上情不自禁的笑容满面,在镜台前把长发绾了起来,两鬓用象牙梳子抿光,用细粉匀了匀脸,拿起胭脂点了点唇。换上了一套绯色的湘缎子长裙。

    用清水点了几滴香水,清洗了下身,下楼来就见徐灏依照萧雨滢的指示,把她按在堂屋的椅子上作势准备强行**。

    按照书里的描写。萧雨诗几步下来,假意喝道:“混账!瞧你们干的好事。”

    “哎呀!”

    不想徐灏根本不按剧本来,很不仗义的撇下了俏丫头,低着头说道:“都是她先勾搭我的。我不从,她就说去老爷太太那里告发咱俩,我也就。嗯,勉为其难了。”

    萧雨诗忍着笑双手叉腰,而萧雨滢好气又好笑的站起来想要争辩,不料裙子被徐灏轻轻一拽,整个脱落下来,糗的她只好光着雪白的屁股蹲在了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把你的裤子也脱下来。”萧雨诗很有姐妹情意的指着徐灏,“我也不同你们讲,这裤子就是罪证,等着瞧吧。”说完走到一边捂着肚子笑。

    徐灏急得要哭,抱怨道:“正经到书房去多好?你非要在小姐的眼皮底下弄,咱俩在书房里弄了那么些回,也没有遇见人。现在被小姐拿着了,都是你连累的我,我要被打个臭死,也要拉你垫背。”

    “好啊!”萧雨诗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大为不满,“你们俩竟然在书房里?还瞒着我?”

    萧雨滢暗骂表弟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干脆也不解释了,抬头慎道:“哭有什么用,抱怨有什么用,想个法子救命要紧呀。”

    徐灏弦然欲泣的道:“你主意多你想,呜呜呜!想我又不图你的银子钱,白白给你弄了多少回?前日我要根糖吃,你还舍不得买给我,今日带累我挨打,我看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萧雨诗大笑道:“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公子和抠门的丫鬟,人家要根糖都不给。”

    萧雨滢哭笑不得的道:“本该男人给女人买东西呀,再说他是公子我是丫头,我怎么听着我是男人,他倒是没廉耻的丫头了?”

    “额!”徐灏不好意思起来,“那个太入戏了。”

    都被看光光了,萧雨滢也不害臊了,光着屁股站来,说道:“事到如今还埋怨什么,反正大家都是一死,不如死中求生罢了。”

    徐灏欣赏着她的完美娇躯,该丰满的地方异常饱满,不该丰满的地方曲线玲珑,问道:“你说,我听你的。”

    萧雨滢扫了眼有些戒备的堂妹,低声道:“你马上去强了她,若强上了,不消说,大家的造化。若强不上,那就是命了。”

    徐灏叫道:“不好,越发不好了。我上了手就犯了王法,那时候你趁机撇清自己,你不就没事了?”

    萧雨滢幽幽怨怨的横了男人一眼,垂泪道:“我终究逃不过一个合谋的罪名,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再说小姐素来对你有情,保不住正心里偷偷乐呢。”

    “我才没有呢。”萧雨诗急忙叫道。

    “也是!”徐灏当即走过去一把抱住了雨诗,几步上了楼仍在了纱帐里,胡天胡地起来。

    萧雨滢也跟着上来,见帐子里乱动,笑吟吟的问道:“小姐,现今可还要告发我们么?”

    萧雨诗娇喘连连的道:“看在公子的面上,饶了你。下次不许瞒着我私偷。”

    徐灏一边动作,一边笑道:“这游戏要得。”

    萧雨滢却撇嘴道:“虽说是闺房里的事,没什么顾忌。但总归得收敛些,就怕你食髓知味的,真的去做了坏事,坏了良家的名节。不然善恶终有报,还是得正经守着自己的女人要紧,休要惦记人家的妻子。”

    “我晓得,你们放心吧。”徐灏清楚此乃金玉良言,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却说沙太监派人去了店里,对权仲雨说道:“旧时买了些盆景,都是你铺子里的。一向没人剪剔,枝叶渐渐的繁杂了,请你过去帮着修剪一下。对了,宫里今日交待购置些云油香皂之类,既然劳烦你走一趟,那这批货物索性就从你这儿买了吧。”

    刘智在一边听着,连声催促权仲雨过去,因对方是个太监,留宿也没有什么疑心。

    权仲雨便跟着进了内府。见了沙太监,少不得寒暄几句。

    沙太监说道:“其实修理花卉和办点货物都是小事,只因咱家一向慕你高名,想借此会上一面。听闻你清课里面极是留心。想咱家未进宫前也是做的门客,你善于音律,据说是京师中第一个雅人,今后少不得打扰。还望不吝赐教。”

    权仲雨一听很是高兴,同行是冤家,前同行那就是知己了。望着四周经过细心伺候的花草树木,显然对方说的不假,都是同道中人。

    沙太监吩咐小黄门把琵琶等乐器都搬了过来,摆下酒宴,请权仲雨一面饮酒,一面讲解技艺。而权仲雨为了讨好他,无不遵从,而且都竭尽全力。

    沙太监听得频频点头,观对方不比美人稍差的娇嫩相貌,心说杨稷的言语果然不错,这样伶俐的孩子,若不给他净身,如何肯听命于我?

    不动声色的换了一杯药酒,权仲雨没有察觉的吃了下去,不到一会儿,渐渐地软绵起来,靠在了椅子上昏睡过去。

    “孩子们,动手。”沙太监大笑一声。

    两个老公公熟门熟路的走进来,把人横躺在了木凳上,替他脱去了衣物,把人道捏在了手里,用薄薄的刀片轻轻一割,丢在地上让狮子狗给吃了。

    那药酒本身带有麻醉的效果,权仲雨竟然没有感到疼痛,公公把止血的药带热了热捂上,然后替他抹去了鲜血,整个过程非常非常的短,男人最要紧的命根子也就一刀切的事儿。

    咔擦,咔擦!希望做坏事的同学们引以为戒!

    半个时辰后权仲雨忽然惊醒,药劲还未散去,就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微微有些痛楚,但不知是什么地方。

    看见沙太监坐在一边,权仲雨赶忙说道:“晚生贪杯太过,实在是放肆,公公见谅。”

    沙太监轻笑道:“看来你是有些困乏了,请到书房安歇,明日再回去吧。”

    权仲雨不好意思的道:“那就叼扰了。”

    被小公公扶着到了书房,他倒在牙床上昏昏的睡去,一直睡到了半夜之后,此时药气完全散尽,马上感觉到了剧痛。

    从梦中大喊一声醒过来,顺手一摸,竟然少了一截东西,权仲雨豁然大悟是怎么回事,竟然惨遭沙太监的毒手了。

    下面没了,不由得他不嚎啕痛哭,从三更天哭到了天明还没有止住,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这个打击真真太大了。

    天刚刚亮的时候,两个小黄门走进来道喜:“从今以后,就是朝廷家里的人了,什么官管得了你?还有什么男人赶来戏弄得你?”

    权仲雨听了愈发伤心,不但今生今世不能够娶妻了,连三位尊夫亦要生离死别,正在彷徨无措之时,小黄门又说道:“公公起来了,快过去参见。”

    权仲雨怒道:“我是客人,凭什么参见他?”

    小黄门笑道:“昨晚净了身,今日就在公公的治下,怕你不参?你自己好生想想,别自讨苦吃。”

    万念俱灰的权仲雨心中怒火万丈,不过他是清客,懂得该低头时就得低头,勉强爬下了床,一步步的艰难走了出去,见了沙太监就要跪下行礼。

    沙太监淡淡的道:“你如今刀伤未好,且免了磕头,五日之后出来参见。从今以后,派你看守书房,一应古董书籍都由你掌管,再拨两个孩子帮你修剪花木。若肯用心办事,我自然会另眼相看,若要心怀报复,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呵呵!割了子孙根的人,不怕你走上天去,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权仲雨听了这话很是心寒,曲着身体禀道:“既然净过身,自然要服侍公公,只是眼下刀伤未好,难以服役,求公公暂且宽假,放回家去将养几日,待伤口收了口后再进来不迟。”

    沙太监轻笑道:“咱家也不怕你敢到处乱说,多少人排着队想净身都不能够呢?你写下一篇字据再走。

    对了!你可以试试让刘智刘茂找徐都督来说理,看看徐都督会不会为你一个卖屁股的相公出头?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太监

    沙太监所料不差,刘茂和刘智岂敢把权仲雨的事说出来?瞒着还来不及呢,即使不舍得大抵旧人也得被新人换了。

    而对李芳来说,太字少了一点又不是不能用?再说以他喜新厌旧的性子,压根就没把权仲雨当人看过,为了个相公得罪宫里地位不低的太监,智者所不为。

    回到店里,刘智刘茂惊闻他被阉割了,一进门即泪如雨下放声大哭,两位情哥也不免泪雨倾盆,送他回来的公公催促二人写一张领状,好带回去回复公公。

    也就是说养伤期间一旦出了差池,写状子的人是要替苦主偿命的,他俩这关口皆怕担着干系,谁肯写?这使得伤心欲绝的权仲雨一时间心如死灰。

    既然不肯写,宦官就要拉着权仲雨回去,似乎整个天地都颠倒了,受害人反倒成了人家的家奴,到底刘茂为人较为忠厚,无奈只得写了。

    把人打发走了后,三人少不得又从头哭了一场,刘智出面请来名医精心诊治。

    心灰意冷的权仲雨寻思既然已经被阉了,将来也没了指望,眼前这二位是万万指靠不上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将错就错,拜在仇人沙太监门下,或许将来还能进身富贵一场。

    五日后三人哭着拜别,权仲雨伤势还未痊愈,进了府老老实实的在书房里做事,对此沙太监非常满意。

    有小黄门领进来两个新晋公公,说道:“他们俩是来帮你伺候花草的。”

    正在用心修剪盆景的权仲雨闻言抬起头来,见是一大一小,大的看上去好像三十多岁了,相貌堂堂有些儒雅之气;而小的十四五岁,身材矮小不像是汉人。

    等小黄门去了,权仲雨客气的自报家门,那三十来岁的男人马上说道:“小人名叫王振。河北蔚县人,秀才出身做过地方教官。因家境贫穷不得意,三十而立还一无所成,一狠心就自己断了烦恼根。”

    说完他指着神色腼腆的少年说道:“他叫金英,前年张辅将军从安南带回来的内侍之一。”

    权仲雨对外国人没什么兴趣,看着神色自若的王振,心说一个秀才竟甘愿自阉入宫,也算称得上是罕见之事了,此人所图者大,今后可不能得罪了他。

    如此三人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渐渐相依为命一起尽心尽力的打理书房。

    权仲雨精通雅事,待人温柔斯文;王振出口成章,善于体察人意;而金英则聪明伶俐,性子老实巴交,三人很快就赢得了沙太监的喜爱,认了他们做干儿子。

    不久后正巧太子朱瞻基因玩蟋蟀被大臣指责,东宫的太监们被朱高炽全部罢免,沙太监便把自己的干儿子们推荐过去。

    因权仲雨要留给杨稷。所以王振和金英去了东宫,有沙太监的照拂和自身的素质,二人很快脱颖而出。

    王振做了东宫局郎,有了些小小的权利。但也仅止于此,因为毕竟年纪大了不讨喜,反而金英被朱瞻基一眼看中了,让他贴身服侍自己。

    权仲雨独自留在书房。不免感到十分孤单,索性每日寄情于花花草草,有时也求王振帮着寻个门路。也想进宫去闯荡一番。

    这一天王振回来了,低声道:“昨晚和公公们吃酒,原来非是干爹故意害你,而是杨士奇的公子求的他。咱俩是兄弟,故来告诉你,但你一定要装聋作哑,只当做不知。”

    权仲雨这下子什么都明白了,敢情背后是杨稷搞的鬼,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发誓将来一定要报仇雪耻。

    次日杨稷前来探望他,他也竭力奉承仇家,说道:“以前生意忙不能时常来陪伴,如今在干爹身边,就像在公子的府上一样了,凡有用得着之处,只管差人来呼唤,只要干爹同意,就是三日中过去两日,也是情愿的。”

    沙太监见状呵呵一笑,顺水推舟的道:“既然你们投缘,有空只管过去,无妨。”

    杨稷喜道:“我必当你是上宾,正好近日我与人结拜为了兄弟,也让他俩见识见识京城第一美男子。”

    权仲雨面上带笑,心里则一声冷笑。

    中军都督府,李太一早溜过来,说道:“都督,房老侯爷病重,临死前想见您一面。”

    徐灏也听闻最近思恩侯房宽病得不成样子,想当年去拜会宁王之时,还和他一起吃过几次酒,后来朱棣设计擒拿朱权,房宽也被手下绑了投降。

    房宽的资历官位都很高,成立五军时,房宽统领右军,但在接下来的白河沟之战失利了,此后跟随朱棣攻克广昌等城,派往辽东制衡徐灏,晋升为了都督佥事,所以二人的交情不好不坏。

    洪熙元年,朱高炽封他为思恩侯,俸禄八百石,世袭指挥使,在一干功臣中算是不太起眼的人物。因年纪大了,这几年一直在家养病。

    当晚徐灏和李太一起去了房府,有如风烛残年的房宽躺在炕上,颤颤巍巍的指着跪着的父子俩,说道:“我就这不成器的独子独孙,万望你替我好生照料,则老夫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矣。”

    徐灏握着他的手,点头道:“放心,我知道了。”

    房家的侯爵不是世袭的,但可以保留三代,三代之后就会代代递减,但指挥使则是世袭的。

    也就是说无需徐灏怎么照顾,人家父子俩都是侯爷,出来之后他本打算忠人之事,好生嘱咐几句,结果房宽的孙子房锡根本不给他面子,嘟哝道:“没事又找来个爷爷,很有意思嘛?”

    李太一听顿时怒了,伸手就要揍人,徐灏瞪了他一眼,房植赶忙说道:“都督莫怪,犬子都是被我宠坏了。”

    “无妨。”徐灏也懒得多费口舌,抬脚朝外面走去。

    房植跟在身后,说道:“我爹眼看就要不行了,犬子今年十八岁了。我想赶紧给他找个媳妇,好给我爹冲冲喜。”

    徐灏说道:“此乃你的家事,老爷子同意了就行。”

    李太忍不住问房锡,说道:“喂!你想找个啥样的老婆?”

    房锡板着脸傲然道:“听闻徐都督的夫人国色天香,我自小也发誓要娶个绝色,反正非绝色不娶。”

    李太讥笑道:“你当绝色满大街都是么?老子劝你一句,娶妻娶贤,门当户对最要紧,是不是大都督?”

    徐灏失笑道:“也对也不对,情投意合也很重要。想娶个漂亮媳妇也不为过。”

    听了这话,房锡高兴起来,笑道:“徐都督真乃我的知己,我就不稀罕什么门当户对,凭我家世好稀罕么?只要是绝美的女人就行。”

    “放肆!”房植赶紧出言训斥。

    房锡不乐意的叫道:“徐都督看年纪也不比我大多少,咱们各交各的,我怎么说将来也是侯爷,也没辱没了都督的身份。”

    徐灏见他就是个孩子,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带着冷笑的李太告辞离去。

    半路上,李太愤愤不平的道:“他以为他是谁?大都督带领咱们征战厮杀的时候,还躲在他娘怀里吃奶呢。刚才我真想揍他一顿,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徐灏没有言语。李太见状就留了心思,时不时派人去房家打听。

    再说房家父子早就开始找媳妇了,最近听闻众人传说,附近一带有一美貌异常的佳人。乃是教书先生之家,虽然不是门当户对但也是书香门第,便请了媒人前去下聘。

    下聘之后。雇了工匠连夜修了三间大楼,好给儿子完婚之用。为了抢在老父亲还未咽气之前,不惜重金,大楼完工后,又邀请所有亲朋好友来庆贺,徐灏借故没去。

    房植有心添加些光彩,就亲自去邀请酒状元曾啓,请他来家题咏。李太得知后就把房锡无礼的事说了出来,如此曾啓喝了两大坛好酒,信手在匾额之上题了三个大字,六个小字。

    大字云:十卺楼;小字云:九日曾某醉笔。

    有点才华的人都对匾额品评,九日二字合起来是个“旭”字,而今日其实是初十,猜测曾啓是故意写错的。

    那么十卺的“卺”字,就应该是景致的“景”字了,此楼建造得很高,上面有明窗可以眺远,能看见周围的十样景致,取名为十景楼非常贴切。

    而曾啓写了合卺的“卺”,大概是文人饮了酒借机开个玩笑而已,反正配上小夫妻新婚倒也应景。

    当然少不了有人提出质疑,酒状元便拿起笔来,写了四句诗:十卺原非错,诸公在见疑;他年虚一度,便是醉之谜。

    众人见了,纷纷暗道果然是状元之才,文意艰深,非常人可以解开,干脆一齐拱手称贺开起了玩笑:“恭喜,恭喜!这等看来,令郎必有一位夫人,九房姬妾,加在一起共有十次合卺酒,所以此楼名为十卺楼,配得上房家的侯爵身份。”

    世上哪个当爹的不想儿子妻妾满堂,多子多孙?大笑道:“果然是状元之才,这是一定无疑的,哈哈!”

    第二天李太把这趣闻讲给徐灏听了,徐灏大为惊奇,找到曾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想曾啓笑而不语,等徐灏追问下去,这才不紧不慢的小声道:“其实房家的亲家我正好认识,唉!此事一言难尽。”

    等徐灏听完了后目瞪口呆,喃喃道:“这世上竟还真有此等人?真是不可思议。”

    曾啓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内人说的,我观房锡为人傲慢无比,实则就是个没有心机被宠坏的青年,而房植建楼时没少克扣工钱,显然是个喜欢仗势欺人的,所以就下了评语,就看是否会应了我的预言。”(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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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明穿日子介绍:
徐灏生活在大明朝建国之初,这是一个令贪官苦不堪言,功勋富豪朝不保夕的时代。
各个位面皆有穿越前辈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平凡的徐灏准备过平凡的生活。
因为平凡中自有乐趣,自有真谛。平凡的明穿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明穿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