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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小钗     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     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章 对外用兵

    从扬州返回杭州,徐灏婉拒朋友们的邀请,把注意力放在了安南国,而此时朝廷的注意力也聚焦在了安南国上。

    洪熙元年,权理安南国事胡汉苍上表庆贺大明天子登基为帝,并称陈朝宗室子孙绝灭,自称是国王外甥,受到群臣的拥戴,请求受封安南国主位。

    朱高炽对此表示怀疑,安南陈朝传承了数百年,怎么可能断子绝孙?而明朝对安南的政局也并非一无所知。

    当时徐灏对此不置可否,什么都没做。而朝中群臣担心朱高炽为了树立威望对安南用兵,以自古天朝不干涉属国内政为由,劝皇帝息了念头。

    初即位的朱高炽从善如流,使得大臣们安心不已,朝廷遣使前往安南调查,大约受到了殷勤款待,胡汉苍又召集安南群臣联名向朝廷上书,最终就和明知倭国权臣当道却册封幕府将军为国主一样,封胡汉苍为安南国王。

    然而第二年有一叫陈添平的安南人从哀牢(老挝)进京,自称是前国王陈艺宗的儿子,揭发胡汉苍父亲胡季犛篡位诛杀陈氏,朱高炽顺势派遣御史李錡前往安南调查。

    到了今年,连续发生三件事让安南成了朝廷上的热门事件,改变了大臣们的态度。

    第一件事是胡季犛害怕篡位的阴谋败露,派人追杀李錡,李錡幸亏有锦衣卫拼死保护,侥幸逃回了云南。

    第二件事是安南死敌占城国王罗皑阵亡,安南趁机派兵大举攻伐。新任国主占巴的赖进献白象向明朝求救,请求大明派军队讨伐安南。

    第三件事是因安南这些年强占云南边境禄州的领土,引起沐晟的不满,几次上书请求进攻安南收回失地。

    书房里,徐灏思索着此事,他面前摆满了两年来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来的情报。

    可以说越南自从宋朝时期开始,就已经因为民风彪悍屡次战胜大理或苗族等地方势力的军队,从而变得越来越桀骜不驯,自称南洋的小天朝,雄心勃勃想要吞并整个半岛。后来更因连续三次战胜了蒙古大军而不可一世。不把明军的战力放在眼里。

    若不是大明地大物博。安南不得不在现实下低头。历史上朱棣用了兵,连年造反的安南遂成了明朝的一大负担,最终被迫退兵。

    可以说人类文明发展到了明朝时期,主体民族的形成。尽管不难吞并他国领地。却很难长久占据。哪怕殖民数百年之久。除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或南北美洲等还处于原始文明的地域,明朝时期的现今各国疆域,到了现代大抵还保持着原样。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是以徐灏始终不认为征服朝鲜倭国会有什么意义。

    当然该占据的领土是必须要占据的,还得树碑立传给后人留下丰富详实的证据,该打的战争也绝不能手软。

    情报显示,安南国在对明朝是否开战的问题上,和明朝大臣一样群臣意见不一,有主战的也有主和的,最终左相国胡元澄认为战争是否胜利要看民心的相背,而胡氏篡位是实,恐主战没有把握。

    徐灏很认可胡元澄的想法,民心确实是战争的关键因素,历史上明朝先胜而后败,就是因安南百姓认为明朝军队从正义之师变成了外敌,从举国拥戴变成了举国为敌。

    安南太上皇胡季犛是个人物,采纳北江镇抚使阮均之策,不断上表谢罪以缓其师,请求送陈添平回安南继位国主,同时大举征兵整备军队,在关边修筑城池,险要道路设立关卡重兵防守,求战的野心不言自明。

    有意思的是随着大明崛起,周边各国都跟着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化学反应,琉球依托明朝统一三国,采取重商主义而繁荣,朝鲜李氏取高丽而代之,灭佛崇儒等等模仿明朝的国策也走向了繁荣。

    安南胡氏也是如此,胡季犛和后世越南一样很善于学习中原王朝,强制发行纸币,铜币同来购买明朝商品。

    统一了度量衡,在全国各市场设立市监,统一规定外国商船的商业税。学习明朝开辟运河修建官道,在沿途设置驿站。

    收土地为国有,立法限制土地兼并;限制贵族豢养家奴农奴,改革税收制度;在科举考试中增加了算术考试,废除大量需要背诵记忆的内容,用讨论政治的策文代替。

    胡季犛对儒学的看法,让徐灏非常非常的感兴趣,他手里有一本胡季犛编写的“明道书”,该书共十四篇,将周公称为先圣,孔子称为先师,对论语中的四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

    称韩愈为盗儒,对程朱理学进行抨击,认为他们迂腐,一味抄袭剽窃古人的东西。

    徐灏叹了口气,胡季犛对儒家的看法和他可谓是不谋而合,主体民族的渐渐成形,就和朝鲜一样,都开始致力于本国文字的创造和推广。

    这一点胡季犛明显心急了,朝鲜是在全面尊崇明朝儒家的氛围下,创造出了朝鲜文字,没有引起大明士林的敌视。而胡季犛对于程朱理学的反感,土地政策和家奴政策以及科举的改变,不但触犯了大多数贵族的利益,也触犯了众多读书人的利益,使得改革遭到陈朝遗老以及儒者的一起抵制。

    现在安南很多人一直试图推翻胡季犛父子的统治,逼迫胡季犛不得不采取高压政策全国范围内搜捕反对者,弄得国内人心惶惶,如此一来改革陷入了停顿,普通百姓享受不到改革的成果,加上贵族地主的不断挑唆,最近又大规模的征兵,加重赋税建造军事设施,无疑增加了百姓的负担,导致全国上下都对胡氏不满。

    最要命也最致命的是得罪了明朝文臣们,倒霉的赶上了国力蒸蒸日上的大明。不然假以时日,安南的改革成果将不亚于朝鲜。

    朝中一些大臣们认为胡季犛冒犯了先贤,妄改科举属于大逆不道,一扫去年反对用兵的态度,改为积极建言出兵。

    徐灏有些失望也很是庆幸,他之所以一直不敢碰触科举这一块,就是怕遭到强烈反弹,一旦成了众矢之的,以他的身份权势太容易被有心人诋毁了,权臣的下场要么挟持皇帝要么被满门诛杀。

    不过此次朝中民心可用。朱高炽确实想通过一次对外获得大胜。既彰显上国权威替天行道,也提升他的个人威望,并且顺便镇服南洋诸小国。

    因此沐晟的上书不出意外的被驳回,最有可能出任元帅的徐灏也得退避三舍。

    出师得有名。这方面朝中大臣几乎没几个是好东西。把看不顺眼的太监推了出来。点了云南刚刚臣服的土司带着三千苗兵,护送陈添平返回安南送死。

    这半年来朝廷上下齐心,秣兵厉马。徐灏也按照当年自己制定的前后夹击之策,命沐皙操练水师调集战船,一等帝王下旨宣布开战,马上万船齐发开赴占城。

    一晃在杭州过了个年,年前沐凝雪思念儿子回到京城。到了二月份时,隔壁夏夫人日日指望春喜分娩,请来产婆日夜在家守着,不放人回家,恐怕一时间寻她不着。

    沐夫人闲来无事就去夏家坐坐,两位夫人商量了下,结合凝雪当时的生产经验,要来了徐家的接生团队,话说如今香玉在京城名气极大,被誉为妇产科方面的名医,有的是人家排队预约,女医堂为此专门成立了若干接生小队。

    夏夫人在卧房里间收拾了暖房,打了回洞的暖炕预备坐月子,预先寻了两个奶妈伺候,怕春喜年纪小不会看管孩儿。

    这一天,梅氏和香菱香萱在屋里闲话,梅氏因派人四处寻觅女儿有些时日没和徐灏缠绵,十分想念,故意说道:“我待你们如同姐妹一般,我有句心腹话对你二人说,若肯同心协力,包你们都有好处。”

    香菱笑道:“舅姨对我们好,有事尽管吩咐。”

    梅氏说道:“寡妇多年,我不愿白白的误着,人生一世守个什么贞节?我的意思是寻个趣儿人,以消寂寞,你们怎么说?”

    香萱明知故问的道:“这却难了,外边的人如何进的来?我们又出不去,劝您打掉了这念头吧。”

    梅氏笑道:“痴丫头,难道我不知道眼前现放着有一个,何必要你去寻?”

    香萱说道:“要是眼面前的,无非就是三爷了?”

    梅氏红着脸道:“你好精,就是他。”

    香菱睁着美眸张大了嘴,心说阿弥陀佛,舅妈竟然想和少爷那个啥?

    香萱却笑嘻嘻的道:“要说他,倒容易,不敢瞒舅姨,前日姐姐们到夫人上边去,我姐姐也跟去了,只我一个人在家。他忽然走了过来,见没有人,生生被他把我给强了,我又打不过他,只得凭他弄了一会儿。若您有意,这事手到擒来。”

    梅氏笑骂道:“不想被你这死丫头先拔头筹,觉得如何?”

    香萱嬉笑道:“大着呢,他那件东西像生铁一般,工夫又久,把我弄得酥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

    梅氏瞅了不可置信的香菱一眼,叹气道:“没脸也就罢了,可是虽时常相见,怎好就干这事呢?”

    香萱说道:“您假装睡着,我约了他来,叫他偷你。”

    当下香萱跑去书房找徐灏,笑嘻嘻的附耳说了一通,徐灏听得有趣,当即二人一起来梅氏院子里,香菱远远见人来了,忙跑进去说道:“来了,来了。”

    梅氏躲到房中,脱了小衣在榻上假装熟睡,故意翘着一只腿,锦被掀开了些,私处微微露出。

    徐灏轻手轻脚的走进房来,掀开纱帐一看,可笑梅氏上身雪白一片,只穿豆绿广纱抹胸,下面不着寸缕。

    脱了衣衫徐灏压了上去,看准一就送了进去,直直送到了根部,大动起来。

    梅氏喘着气,无法假装睡不来了,睁眼笑道:“活强盗,大白日里怎跑来强我?香菱在外面呢,还不下去。”

    徐灏搂着娇媚入骨的美妇,笑道:“强盗到人家,可有空手回去的?你就认命吧。”

    梅氏动情,星眼迷离承受着,忽然说道:“如若寻到了雨滢,我情愿母女一起侍奉于你。”

    徐灏动作一停,这些时日他奇怪表姐为何消失的无影无踪,暗中去查,结果发现此事或许是朱巧巧做的好事。

    话说当年朱巧巧和沐凝雪商议一番,先把萧雨滢安置在了杭州城内,靖难之役期间,认为徐灏的心思大约也淡了,把萧雨滢许配给了扬州一位官宦公子。

    这一次徐灏去扬州的一个目的,就是顺道打听表姐的近况。(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夏二爷

    人世间事,最屈的莫过于冤狱了。而最苦恼不过的,则要数恶婚姻了,古时不兴离婚,一旦所托非人或娶了个不满意的,这一辈子算是不得摆脱了。

    萧雨滢就很倒霉的遇上了恶婚姻,也是当年徐家远在北方鞭长莫及,原本定好的姻缘竟然出了纰漏。

    此时徐灏坐在扬州某酒楼的二楼大厅,请了个新认识的朋友吃酒,提起世道人心每况愈下,纳妾的风俗,今年亦极为盛行,早先富贵人家因膝下无子,或是原配夫人早亡,方才能纳妾。今则不分贫富,人人以有妾为荣。

    这位朋友名叫罗大,自称是个落魄的读书人,说道:“兄弟的议论果然不差,我有一位师长,那年已六十高龄,自己老不害臊,明明给儿子说了一门媳妇,结果见是绝色就纳为已有,激怒了儿子离家,从此老死也不相往来,也闹得其他儿子女儿媳妇们全都看不起父亲。

    那小妾当时年方二十岁,年纪既轻心计又巧,既风流且妖娆,才华更不消多说,举凡棋琴书画就没有不精的,如此天仙绝色岂能满意嫁给一个糟老头子?自从师长纳妾之后,腰也弯了,行动也不爽利了,只仗着红色补丸等贵重之物调养硬撑,不到半年被风儿一吹,一命呜呼了。就说他公正了一辈子,如此绝色的小妾能守得住?大概绿头巾戴了不止一顶,你说这不是笑话吗?”

    二人正说得高兴,只听楼梯乱响。走上了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包袱,穿一件春罗两截大褂,足下两只云履,长发梳带着几条松辫,年约三十岁左右,见了罗大在此,忙上前问好。

    罗大让他坐下,引见道:“这位是夏市隐老弟,这是我二弟罗二。两位都不是外人。就在一处坐吧。”

    罗二一面赔笑,一面把手巾包袱放在一旁空桌上,徐灏起身让坐,拱手笑问道:“见过罗兄。”

    罗二问道:“兄弟有些面生。家住哪里?”

    徐灏说道:“我是金陵人氏。去年来扬州定居。舍下在方中巷。”

    罗大要了杯箸,指着包袱问道:“二弟那个包里塞得什么衣服?”

    罗二为他们倒酒,说道:“我就是好为人忙。这是给小菊儿胡同我们亲家赁的孝衣。”

    罗大诧异道:“呦!小菊儿胡同,不是那崔文爷家么?怎么又是你亲家了。”

    罗二说道:“他的女儿认我为义父,我们现在是干亲家。”

    罗大冷笑道:“原来如此,敢情这位如夫人是你的亲家儿吧?”

    罗二顿时红了脸,怒道:“大哥休取笑,这是哪的话呢?你这两锺酒可真是喝不得,我走了。”

    徐灏听了半天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好言劝罗二坐下,又举杯让酒,这才把人给留住了。

    罗二愤愤的道:“你这张嘴总是讥讽于人,真是受不得你。”

    罗大冷笑道:“你不要瞒我,听说那文爷的如夫人,外号盖九城,不知这话可是真呀还是假?”

    “是有这个外号不假。”罗二不高兴的放下酒杯,“那又如何?难道你觉得你兄弟,就是那下三滥吗?”

    罗大见弟弟真恼了,赔笑道:“二弟你别着急,我记得盖九城姓范,原是个女混混儿,从前在前门一带开设暗娼,你时常陪文爷到她家里去。想她同文爷有交情,同你的交情也不浅,从良的事情,我听多了街上的风言风语,这些事还能瞒得了我罗打听?”

    说罢,罗大摸着小胡子哈哈大笑,闹得罗二脸上一红一白,笑向徐灏说道:“瞧我大哥一见面就弄得我满身箭眼,平白无故的还真是杜康主动,四五子指使。”

    罗大笑道:“你也不要口强,天下的事没有不透风的篱笆。身子正不怕影子斜。现在你的名声,大概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听哥一声劝,那崔家一门男盗女娼不可常去,外人的言言语语任凭怎么掂量后果不大,若是文爷一起疑心,再闹点儿醋脾气,恐怕你吃不了得背着走。当着苏兄弟的面前你说,好端端的你认人家做干闺女是何居心?”

    罗二叫道:“大哥你又来了,邻里邻居的认一门干亲,岂不更近乎了嘛?”

    罗大不悦的道:“你如此嘴硬我也不敢劝了,常言说得好,认干亲没好心,这句话要应在你身上。”

    徐灏听得不耐烦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说道:“先前说起那位师长,姓甚名谁?现今怎么样了?”

    罗二问道:“谁家?”罗大解释道:“就是你家附近的何官宦。”

    “他家呀,我知道。”罗二对徐灏笑道:“何家的姨娘实在不错,模样儿也好,活计也好,规规矩矩尤其大方,论她的举止,好像个王公贵族家出来的郡主。可惜到了家道中落的何家算是完啦!婆婆春秋已高,太太是个碎嘴子,二太太是个心狠的,妯娌就没一个省油的灯,最近偶尔瞅到她常皱着个眉。”

    徐灏心说先前罗大品评表姐的性子分毫不差,这到了罗二的嘴里则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看来表姐过得不好,不然以她那骄傲的脾气,哪里能被调教的行事规矩?

    罗二喝了几杯酒,唤来走堂的伙计要了一碗火烧馄饨,手里拿着芭蕉扇呼啦呼啦的扇汗,嘴里呼哧呼哧的往嘴里扒拉食物,吃的痛快淋漓。

    等他吃完,徐灏漱口擦了擦脸,径自递给伙计两贯宝钞。罗二是个市井中人,死活不让徐灏掏钱,徐灏笑道:“下次回请就完了,何必争来争去?”

    “那一言为定。”罗二见状也就不勉强了,拍着胸口保证下次一定请客。

    徐灏告别兄弟俩。晃晃悠悠的顺着街西的墙壁,享受着阴凉直往菊儿胡同一路而来,到了何家门前,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女孩,笑嘻嘻的叫了一声二叔,道了个万福。

    这女孩是故世何老爷的外孙女夏文娟,今年九岁了,父亲和杭州夏家能攀上亲戚,夏文娟五岁时病故了,母亲何氏就带着女儿返回娘家过活。

    当年萧雨滢就是托付给夏家照顾。谁知千挑万选了何家。远嫁扬州竟然被何老爷不顾一世名声横刀夺爱,以至于经此一事何家名声尽毁,短短几年即家道中落。

    徐灏冒充夏家人来拜访何氏,带了丰厚礼物登门。何家门庭冷落又见他年少多金怎能不高兴?没几日何氏就亲亲热热的称呼兄弟。夏文娟就管徐灏叫二叔。总之辈分其实乱七八糟,经不起推敲。

    徐灏扮作一风流浪荡公子,大抵也是真性情使然。问道:“你阿妈在家吗?”

    夏文娟娇声嚷道:“娘,我二叔来了。”

    徐灏笑笑嘻嘻的拉着她的小手,一同走进院子里,何氏听见兄弟来了,忙掀起珠帘迎了出来,笑道:“你这嘴上没毛的人,真有点儿办事不牢,叫你给我买件首饰,也值得这么费事?好几天才办成。”

    徐灏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心说还真得留胡子了,不然动辄被当成了太监,说道:“天气这么热,我就两条腿也是肉长的,为了给嫂子置办珠翠,险些没把腿给累断了,忒不拿人当人了。”

    进了屋,瞅着何氏今日梳着两把头,穿一身倭国花布小比甲,垂着湖色的绣花汗巾,白袜花鞋,脸上不施脂粉,淡扫蛾眉越显得花容月貌,十分标致。

    何氏眼眉一抛,不动声色的接过来一盒子首饰,顺带轻轻捏了下徐灏的手,问道:“花了多少钱,我拿给你。”

    徐灏本着浪荡公子的演技,也捏了下美妇的柔嫩素手,大咧咧的道:“什么钱不钱的,就当我孝敬嫂子了。”

    “算你有孝心。”何氏开心的咬着朱唇,笑吟吟的走到一边欣赏起首饰,打开一看异常惊喜。

    一套出自扬州金玉坊的四件首饰价值十两金子,在徐灏眼里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好多年未曾置办一件首饰的何氏眼里可谓一等一的宝贝,就算何家未曾败落之时,等闲也置办不起百两银子的贵重玩意。

    不提何氏的惊喜反应,徐灏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去,就见在内院的表姐依然艳若桃李,穿一件半新不旧拖地长蓝夏布缝制的长裙,身上没有一件首饰,身段仍然窈窕修长,但看其举止却是凛若淡霜,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

    何氏心满意足的合上了盖子,生怕被别人发觉,赶紧藏在了衣柜里,对女儿说道:“一点儿眼力都没有,让你二叔坐着呀。”

    “我自己来。”徐灏自己搬了把椅子在窗边坐下,夏文娟张罗茶水,递过来一把焦叶扇子。

    何氏走过来说道:“你把外衣脱了吧,在这儿怕谁呀?常言说得好,暑热无君子,就算光着膀子也无妨。”

    徐灏感受着寻常百姓家的氛围,觉得很新鲜,笑道:“三月天哪来的暑热?再说你家里的老太太、太太奶奶们一水的老八板儿,看见我骂一句哪来的野叔公,怎么在这撒野呀!”

    何氏立时娇笑连连,不容分说伸手过来替徐灏解纽扣,惊奇的道:“是金子造的?”

    徐灏很土豪的傲然道:“当然,我从小到大就没穿过铜铁的。”

    何氏羡慕的道:“到底是自小在沐王府里长大,连扣子都是纯金,不怪你说和郡主情同兄妹呢。”

    忽然走进来何家老二的媳妇芮氏,三十来岁模样娟秀,五短身材显得娇小玲珑,向来和何氏关系亲密。

    芮氏听到了先前的对话,笑道:“二弟何用拘泥?你是大姐婆家兄弟,怕什么羞呢?”

    何氏接口道:“就是,夏家人丁单薄,刨去两头出了五服的亲戚,闰月拢到一块儿,就没有人啦。满打满算就剩下他这么一个身娇肉贵的爷们,赶紧脱了。”

    徐灏只得脱了外衣,穿着真丝衬衣,坐在那里笑而不语。

    来时顺手也给芮氏买了东西,芮氏打开包裹取出来,比量下衣衫的长短尺寸十分合适,欢欢喜喜的道了谢,捧着转身出去了。

    何氏撇嘴道:“问都不问价钱,又讹了你的银子。”

    “小事而已。”徐灏满不在乎的道。

    “小事小事,那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何氏不乐意的白了一眼,“今后可不许胡乱花钱了,对了,你学问做得如何了?是在扬州参加乡试还是回杭州去。”

    “等等再说吧,不急。”

    徐灏瞧着妇人稍显紧张的神色,心里暗笑,寻思着是否该坏人名节?慢悠悠的扇着扇子,扭过头来,就见芮氏站在阴凉处招手叫表姐过去,让萧雨滢趁着大太阳把新衣浆洗出来,说好预备明天穿。(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何家

    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一半种植着各式花草,红石榴花开艳似火;牡丹等花含苞待放,杜鹃花开在阳光之下。

    萧雨滢拥着一个大木盆,蹲在墙阴处低着头浆洗衣物,两腮渗出了香汗,好似桃花遇雨,娇滴滴的红里套白,白里透红。

    徐灏默默注视着,他没想到以表姐的性情,会在何家任劳任怨的好几年,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果然人得学会去适应环境。

    也可见当日嫂子把她哄骗到了杭州,令她没少尝到寂寞孤独的苦楚,时日久了也学会了为人处事,被迫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现实,当然嫁到何家后应该有过不满有过抗争,奈何任你天仙绝色,没人稀罕也是白搭。

    大量的劳累让表姐保持着少女时代的苗条身段,萧雨滢挽起了衣袖,露出雪白的玉腕,一双芊芊素手伸在盆里真仿佛水葱儿一般,这一点老天确实厚爱一些女人。徐灏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发觉表姐始终不抬头,只顾低头洗衣,脸上扑簌簌的垂泪,好似有千愁万恨,郁郁不舒的神色。

    徐灏问何氏道:“这是怎么了?眼泪婆娑的?”

    何氏隔窗一看,看着萧雨滢站起来,抹着眼泪,那眼眸已经红肿,好似桃花一般,撇嘴道:“还能怎么了?没男人没地位,全家人都把她当下人使唤,听说自小到大也是个大小姐,可是也没见有来亲戚探望过。大概亲人都已经死绝了。”

    徐灏脸色立刻变得不太好看,何氏见状狠狠打了他一下,怒道:“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警告你不许打她的主意,比你高一辈不说,那就是个丧门星,嫁过来不到半年,我爹就因她去了。”

    啪的一下,吓得院中的萧雨滢停下了动作,回头朝东房注目,徐灏稍微侧了下头。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人。二十来岁两撇黑胡须。穿着一件又短又肥的褂子,一手提拉黄布小包袱,一手拿着白翎扇。

    徐灏认得此人是何家老三何春英,小时候最受父母溺爱。长大了文不成武不就。倒是在外面很吃得开。走进屋里叫道:“大姐我的甜瓜呢?”

    “在井水里镇着呢,我给你拿去。”何氏也很疼爱最小的弟弟,死死瞪了眼徐灏。扭着腰出去了。

    何春英笑嘻嘻的凑过来,自以为心照不宣的笑道:“二哥又来看我姐?最近手头有点紧,这个?”

    徐灏直接掏出一叠子宝钞,大概十几贯钱,都递给了对方,何春英欢欢喜喜的接过来,说道:“家里没什么闲钱了,我有个侄子是个孤苦伶仃的苦孩子,送他去当厢兵,因为身量太小,验缺的时候就没能选上。我心中着急,到处弄钱要送他做个捕快,好歹有份钱粮糊口。”

    徐灏能听出他这话里半真半假,何氏前几日也提到过此事,办事是真骗钱花也是真,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想了想摘下手上的戒指,“这个少说值二百两的银子,大概够办成事了,你侄子的可将来就在你一念之间。”

    何春英两眼放光,连声保证道:“二哥你放心吧,不办事我就不是人。”

    忽然外间屋里啪的一声,接着哗啦一下,仿佛什么器皿掉在地上砸坏的声音,何春英忙回过头,只听二嫂芮氏嚷道:“干点什么事老不留神,幸亏没掉在脚上,不然烫着了怎么得了?这么大人了,做什么都三心二意,几件新衣服洗了这么半天,亏得天长,要是十月的天,什么事也不用干了。”

    何氏妒忌萧雨诗入了徐灏的眼,也冷笑道:“这么大人,连大正二正全都不如,他们干什么还知道仔细呢,你这是怎么了?”

    说的萧雨滢脸上涨红,弯身捡起碎茶碗,收拾干净又去低头倒茶,芮氏大儿子何大正今年十岁,在一旁笑道:“这么大人,还不懂得留神呢?羞羞。”用小手指在脸上羞她,又叫着萧雨滢道:“姨奶奶你瞧我,瞧我呀!”

    羞得萧雨滢无地自容,一面挨次送茶,一面大气都不敢出,何春英隔着窗户叫道:“有你们俩说话的份嘛?出去玩去,碍着你们啦?”何大正何二正兄弟俩一溜烟的跑了。

    本来萧雨滢心里正因为洗衣着急,今又偶一失神打坏了一个茶碗,何氏和芮氏责怪尚不要紧,大正是小孩子脾气,她就怕被两个太太知道了。

    没想到息事宁人了,却被何春英一声吆喝,萧雨滢暗道坏了,就见二太太范氏走出来怒道:“腼着脸哭什么?趁着日头还在不赶紧去生火做饭,难道说还等太黑?”

    萧雨滢赶忙答应,用手擦着眼泪俯首而去,何春英的媳妇钱氏跟着出来骂道:“这么大人,连点儿羞臊也不知道。”

    何春英见状绕过来,喝道:“滚去帮着做饭,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钱氏脸色一白,敢怒不敢言的低着头追着萧雨滢去了,徐灏听何氏说过钱氏嫁给何春英多年来没有子嗣,兼且身材发福相貌一般,不得丈夫喜欢,在何家的地位就比表姐高出那么一点点。

    同是可怜人,今日亲眼见她落井下石,徐灏一丝同情都没有了,扬声道:“人有生死,物有损坏,区区小事值得你们轮番委屈人家?”

    太太范氏忙说道:“二兄弟,你可不知道,家里这难处没地方说去。十人见了,倒有九个人说,呦!您可有造化,儿子女儿儿媳妇,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哪知道身历其境有多难死?要说她们吧,是我做婆婆的厉害不假,可我做媳妇的时候什么委屈没尝过?骂几句算个什么事?”

    范氏是有名的碎嘴子,徐灏不愿听她罗里吧嗦,就听钱氏回头来了一句:“二兄弟真会矫情。”

    徐灏顿时哭笑不得,范氏依然喋喋不休的道:“家里事没有法子,睁半只眼合半只眼,事也就过去了,年轻的人儿都有点火性,拌拌嘴乃是常事。好像萧姨娘上有位亲家太太,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要让人家做娘的知道了,怪不死咱们。

    大凡娶着好媳妇,做婆婆的也得会调理,婆婆不会调理,怎么也不行。我那时候长辈数落你,那脸上还不是一样下不来?要说她鲜花似的,像咱们这二半破的人家,整日里脚打后脑勺,起早睡晚,做菜帮饭就算是很好了,我说的这话,二爷想着是不是?”

    此刻徐灏还能说什么?连连称是只求她老人家千万别说下去了,何氏哼了一声道:“像您这么着,更惯得一个个上天了。”

    不管怎么说有徐灏杵在这儿,何家人人都有顾忌,范氏故意当面好言好语的告知灶房里的媳妇们快些张罗饭,怪热的天别净斗嘴儿。

    过了一会儿徐灏告辞离去,何氏气呼呼的也不挽留。晚上何家老二浑身酒气的回到家,望着收拾碗筷的萧雨滢说道:“我那个白汗衫儿洗得了没有?”

    萧雨滢皱着秀眉,慢慢的答道:“一天忙着洗全家的衣服,你媳妇又叫我洗新衣。你若是不等着穿,后天再洗吧,明天去老大家里,太太叫我去呢。”

    何老二骂道:“浑蛋,我管你洗谁的衣服,非把我的汗褂洗不出不成。”

    萧雨滢低着头语气趋冷,“我不是你媳妇,没资格使唤我。”

    何老二晃晃脑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毕竟萧雨滢是姨娘不能直接动手出气,再说也舍不得打她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当下对着妻子劈头打了一下,“你要是敢跟着出门,我就打断你的腿,去给我洗褂子。”

    芮氏捂着脑袋不敢顶撞,心中大怒,何氏对她说道:“你也是不好,她什么事都要人催,你怎么也要人催?这还是你男人的衣服呢。怨不得你们俩人,永远是吵翻呢。”

    芮氏越发怒极,伺候醉醺醺的丈夫睡了,抱着一堆衣物出来全都扔在萧雨滢面前,骂道:“都是你大晚上的作怪,害得我挨了打,今晚不洗完瞧我怎么收拾你。”

    萧雨滢没法子大半夜的蹲在院子里,一件一件的浆洗,由不得伤心坠泪,自叹命苦。

    何春英站在屋子里,大声嚷道:“天生不是伺候人的料儿,叫他妈的洗衣裳,这么多件凑在一块儿洗,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嘛?”

    钱氏说道:“你又怎么了?她洗衣服关咱们何事?”

    何春英叫道:“赶紧给老子倒洗脚水去,像她这么混账,难道也不许我说说?终日里愁眉不展,他妈的惦记着野汉子呢?倒把我他娘的不当正经人,说句话就跑得老远,老子稀罕你怎地?”

    这一片话,气的萧雨滢浑身乱颤,欲待抢白几句,又恐怕因此闹出风波来,遂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纵使满腔委屈也发泄不出来。

    钱氏气呼呼的端着洗脚水经过,恨恨的道:“就知道抹眼泪,按着老妈妈的例儿说,平白无故,你要叹一口气,那水缸里的水都得下去三分。像你这样的狐狸精,天生就是妨家的东西。”

    萧雨诗已经没力气反驳了,何氏瞅着弟妹气呼呼的走了,知道萧姨娘是看不是自己的两个兄弟,一直不肯苟且,也是芮氏和钱氏都不是省油的灯,真若勾搭了保管去报官不得好死,总之她在家里里外不是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常家聂家

    萧雨滢的眼眸业已哭肿,这时大太太喊她过去沏茶,慌忙拧干了衣裳,把手上的污水略微擦净了,被水泡了一整天,两手皆已经变得浮肿,纤纤十指肿的小棒槌一样。

    又经过粗布一摩擦,十分的难过,那上房又急声嚷道:“你倒是沏茶来呀!叫了半天,难道你七老八十,耳朵聋了不成?”

    萧雨诗连声答应,急忙跑到厨房张罗茶水,范氏又嚷道:“趁着凉风,你把两个哥儿的被褥先给铺上,洗干净的衣裳也别在院里晾着,一来有露水,再说大热的天,碰巧就得燥雨。”

    萧雨诗提着水壶一面沏茶,一面答应,久经阵仗倒也不慌不忙,进屋把大正二正兄弟俩的被褥铺好。

    钱氏也在院子里收拾自家的衣服,何春英躺在屋里,借机喊萧雨滢进去搭铺子。萧雨诗没办法只得搭着何老二的汗褂,跑进来安安稳稳的把枕头席子一一放好。

    何春英站起来一把揪出了她,说道:“明天大哥那里,我也不准你去。”摇着头又说道:“我晓得你惦记大哥有才有貌记着以前的姻缘,恰好大嫂也死了,哼!”

    萧雨诗使劲挣脱,说道:“这事也不能由我,你若不愿意可以告诉太太,叫我去,我便去,不叫我去,我也不能去。作了你家人,还能由我自主吗?”说罢泪随声下,夺了手腕用手擦抹着眼泪,哽哽咽咽的哭个不住。

    上房范氏又叫道:“洗完了衣裳。你把箱子打开,明天穿什么预先都拿出来,省得明儿清早又尽着麻烦。”

    萧雨滢哑着嗓子连连答应,闪身跑了出来,进屋慢慢的开了箱锁,把明天所穿的衣服都依次拿出来,端到各人的屋里,给两位太太的床被铺好。

    范氏皱眉道:“你这脸上怎么这样丧气?没黑间白日总是抹眼儿,这不是诚心吗?”

    萧雨诗含泪道:“这倒不是眼泪,是今儿晌午许是热着了一点儿。”

    范氏说道:“你是半疯儿吗?什么热天。成天到晚老穿着长衣裳。岂有个不热之理?”

    “是!”萧雨滢委屈的又流了泪,她陪嫁来的好衣服都被要了去,如今屋里仅仅两三件还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哪来什么衣服换?

    范氏无语的道:“你这孩子。永远不招人疼。难得你夏二叔维护。你却像个死人一样哼都不哼。不然有他疼你,日子不是能好过些?愚不可及。”

    “我知道错了。”萧雨滢含着眼泪不敢分辨,转身走了出来。又到了何氏屋里。何氏问道:“你这两只手是怎么肿的?”

    萧雨滢忙笑道:“不要紧的,明儿就好了。”

    何氏说道:“这都没有的事,洗上几件子衣服,也会肿手?当初我刚回来的时候,一天洗两绳子衣裳,半夜的工夫要做三双袜子,还要衲两双鞋帮儿,也没像你这样娇惯。”

    萧雨滢无言以对,略休息片刻起身要走,何氏说道:“明早想着早些起来,别等着人催,别又因为一个脑袋,又麻烦到了晌午。”

    萧雨滢只能连声答应,去柴房里把散落一地的木柴收拾好,把剩下的衣物拿到堂下晾晒,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完事,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步的回到自己房里,一边对着铜镜卸妆,一边思前想后,遥想未出阁时何等的风光?如今则辛苦伺候往日正眼都不带瞧一下的人家,不由得暗暗流泪。

    却说徐灏返回住处,他租的房屋主人姓聂,早年做过户部主事,生有一子一女,少爷名叫聂玉吉,女儿闺名聂蕙蕙。

    聂家夫人的妹妹嫁给了姓常的普通书香人家,有个聪明过人的闺女乳名凤蝶,自幼美貌异常,父母都爱如掌珠。自从丈夫去世后,只剩下了常氏带着凤蝶长兄常禄,幼弟常斌,娘儿四个相依为命。

    常氏为人拘谨朴厚,很顽固老诚的那种人,深受女驯等三从四德的熏陶,堪称言容庄重,举止凛然,在家教训子女,决不少假辞色,对于亲戚故旧也是冷气凌人,毫无半点和蔼模样。

    因此亲戚朋友都笑她老人板儿,有些人则敬她人品,因丈夫故世后母子们困苦无依,遂迁在至亲姐姐家里。

    聂夫人的性情和妹妹差不多,也是凡事拘谨庄重的人,儿子聂玉吉幼而聪敏,长而好学,气宇轩轩,年少得意不可一世,但受到家里的严厉拘束,一步也不许外出。

    如今聂家住在西大院,常氏带着子女租居东小院,两家仅仅一墙之隔,中有角门可通,两家人如同一家。

    徐灏以每月两贯钱的租金,租下东院最外边的两间客房,常家没有下人是以有空房子。徐灏是通过聂老爷的昔日同僚书信才得以住在这儿,不然没可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和身边人妥协就别想一个人出来逍遥。

    这几日闲来无事,把两家打听的七七八八,聂玉吉比常禄小三岁,恰与常凤蝶同庚,比聂蕙蕙长一岁,五个年轻人年岁相仿,又是姨表兄弟姐妹,住在一个屋檐下,所以耳鬓厮磨天天在一处玩耍。

    徐灏感觉常夫人姐妹俩是那种虚文假作的规矩做派,在女儿的性情悲欢喜怒上头,其实根本不留心,往往教导女儿们注意表面上的待人接物,不外乎传统的唯唯诺诺,见人守着拘谨礼仪而已。

    扬州也是自古出美人的地方,常凤蝶如今出落的如花似玉,丽若天人,左邻右舍见了莫不惊其美艳,就和当年的表姐萧雨滢差不多少。

    每当夕阳而下时,聂夫人姐妹时常带着子女们站在门前散闷,常凤蝶年方十五。梳一条油松辫子,穿一件浅兰青竹长裙,亭亭玉立对着和风美景芳草绿茵,越显得风流秀惠,光艳夺人,仿佛与天际晚霞争华斗艳似的。

    徐灏住在这儿短短四五天,亲眼目睹好多媒婆上门提亲,倒是聂家下人偷偷说夫人是打算把常凤蝶许配给聂玉吉,因儿女年纪尚小,等长成之日在提及不晚。

    徐灏一回来。就见下人聂福指着个打扮花里胡哨的媒婆说道:“那贾媒婆是东城船厂一带候家恶少请来的。呸!就凭他也配得上常家小姐?”

    徐灏抬脚进了东院,这几日他仗着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没少和聂玉吉一起读书,没留胡子人长得又年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独身一人客居扬州。谈吐文雅家资丰厚,常家是以也不防备着他,任其自由出入。

    随着贾媒婆进了门。就见媒婆刚一进门,先将凤蝶的针线赞个不停。那常凤蝶聪明过人,见她这般谄媚不用猜都知怎么回事,厌烦之极,收了针线起身看到了徐灏,展颜笑道:“夏哥哥要去书房嘛?”

    徐灏笑道:“嗯!想去书房散散步。”

    “我也去。”凤蝶笑着出来。

    最近这一年来,聂玉吉和常禄在街上的学堂里读书,每日放学回来教凤蝶识字,不到一年光景,寻常的书帖小说等都可以勉强认得,常凤蝶非常喜欢读书,只苦于常氏教女,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宗旨。

    所以凤蝶识字轻易不肯让别人知道,暗地里看看书练习练习写字,有了疑问在晚上请教聂玉吉。这聂玉吉沉默向学留心时事,白天兄弟姐妹一起游戏,晚上没人时偷偷亲近凤蝶。而常禄的资质略笨,性情又刚直,是以妹妹有些怕他。

    常斌年纪小很依恋姐姐,小时候有什么好玩的,给姐姐送去,有好吃的给姐姐留着。可惜凤蝶长大懂事了,性情孤傲亦好清洁,看着常斌和聂蕙蕙到处胡闹,爬树挖泥又龌蹉又肮脏,心里十分厌恶,惟独认为与聂玉吉脾胃相投。

    常凤蝶读书识字后智识渐开,看出了母亲和姨夫姨妈的打算,因长辈流露出了结亲之意,遂不免开始和聂玉吉保持距离,每逢见面极力防嫌,连一举一动无不俱加小心。

    常言道少女的心思你别猜,疑神疑鬼的常凤蝶变得性情难测,不是过来人根本猜不透她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正巧徐灏从天而降,算是给了凤蝶接近聂玉吉的一个桥梁。

    凤蝶很喜欢请教徐灏学问,徐灏也愿意答她,发觉女孩子确实是天资聪慧,往往举一反三给人惊喜,一时心血来潮就当她是个弟子般对待。

    不过徐灏不愿牵扯进一对小儿女的爱情游戏中,带着凤蝶进了西院书房前,径自走向凉亭。

    聂玉吉正在书房练习书法,见凤蝶来了站在窗外,因屋里无人便收住脚步,隔着窗户问道:“我姨妈往哪去了?”

    聂玉吉放下毛笔,笑着伸手唤她进去,凤蝶摇摇头转身便走,后面有人扯住她,笑道:“你上哪儿去?我哥哥在家哩。”

    凤蝶回头一瞧,原来是表妹聂蕙蕙,不容她说话死活拉着她往屋里乱扯。

    凤蝶央求道:“好妹妹,别揪我,我家里还有事呢。”

    聂蕙蕙冷笑道:“有事吗?都来了这里,就是没事。”

    当下拉着凤蝶的手进了屋,聂玉吉出来让坐,笑问道:“姐姐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请你吃饭都不肯来,莫非我们这里谁得罪了姐姐?”

    凤蝶笑道:“你真是没话找话,我若不肯来,焉能坐在这里?”

    这时徐灏在外头瞧见聂夫人进来了,暗叫一声糟糕,想给书房报信也来不及了。

    聂夫人先朝着徐灏和善的笑了笑,进了书房,见凤蝶在此,上前亲亲热热的问她吃了什么?又问她做了什么活计。凤蝶一面答应,一面和聂蕙蕙手拉着手。

    这聂蕙蕙介于情窦初开和顽童之间的年纪,母亲在不敢放肆,一会儿瞅着哥哥的表情,一会儿抬头瞧瞧表姐的,嗤嗤嬉笑。

    凤蝶恼她淘气,碍于姨妈不好说什么,不想被聂夫人察觉,瞪了女儿一眼,厉声喝道:“什么事这么揉搓人?这么大的丫头,不知学一点儿规矩礼行,竟和个疯子似的,学讨人嫌嘛?”

    丫头长丫头短的教训个不停,还是凤蝶劝着方才收了口,聂夫人对她说道:“你不用护着她,你们姐妹都是一样顽皮,一整天了,为什么不做活计?跑来书房闲逛,真是不像话。”

    说的凤蝶脸上一红一白,遂松了聂蕙蕙的手,不敢久坐又不敢出去,如坐针毡。

    起先聂玉吉站在一旁,一见妹妹挨骂早吓得跑进屋内,不敢做声了。倒是听到凤蝶挨训,高声道:“姐姐,你不要找了,猫从房顶上已经回去了。”

    凤蝶会意三步两步的出来,对着徐灏苦笑一声,跑回了东院,那贾媒婆还在屋里咕咕哝哝的和常氏说话。

    一直等徐灏回来,就见她站在母亲身旁,斟了回茶,无精打采的返回屋里继续做起了针线。

    徐灏觉得有趣,倚着房门听媒婆说什么嫁给侯公子,天作之合一类。凤蝶也听了半天,句句刺耳,因恐终生大事有什么变故,放下针线走出来,站在徐灏身边认真听着。

    那媒婆说道:“告诉姐姐说,我管的闲事没有一对怨偶。家业是家业,郎君是郎君,明天把门户贴儿。”

    说到此处隐隐的听不清了,凤蝶怕母亲禁不住媒婆愚弄,心里突突乱跳,身子也颤摇起来,徐灏皱眉没有去扶她,目送凤蝶十分烦闷的进了屋,一头倒在了枕头上。

    过了一会儿,贾媒婆出来瞧见了徐灏,惊奇问道:“敢问少爷是何人?”

    徐灏淡淡的道:“常家下人。”

    “哦!”贾媒婆暗道可惜了一表人才,竟然是小家小户的奴仆,不再理会徐灏,直接进房笑道:“姑娘大喜了,我保的这门亲事,管保门当户对,姑爷也如心。”

    凤蝶听了这话,顿时犹如万箭攒心一样,好悬没晕了过去,突然听西院传来一片哭说,有人说是聂玉吉挨了打,被聂老爷当头一棒,打的昏死过去。

    徐灏也大惊,和冲出来的凤蝶还有常氏一起跑了过去,果然聂玉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聂老爷手里拿着木棒,气喘吁吁的站在一旁。

    聂夫人脸色惨白,聂蕙蕙和常禄跪在地上苦苦央求,凤蝶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也跪在了地上。

    聂老爷怒目横眉,头也不抬指望着儿子发狠,众人再三央告死也不听,上前按住儿子就要下毒手,急得凤蝶哎呦一声,一头扑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孝道

    常凤蝶本打算婉言央求不想摔倒在地上,心里明明非常明白,嘴上却说不出话来,急得呜呜的乱嚷,就听母亲过来唤她。

    昏昏沉沉,恍恍惚惚之际,常凤蝶一声长叹睁眼一看,竟然还是躺在塌上。

    “姑娘你醒一醒,是不是犯了魔魇了?”

    耳听母亲问话,常凤蝶定了定神,暗道是作了南柯一梦,只觉得头昏眼花,身子发懒,勉强翻身坐了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穿鞋下地。

    常氏叨念道:“天已经晚了净知道睡觉,火都耽误的灭了,卖油的过来也不打油去。贾大妈走了,也不知道送一送,这倒好,越大越没有调教了。”

    一顿数落说的常凤蝶心里越发难过,抬手整理下散乱的发丝,推说头疼才睡的,起来帮着做菜。

    邀请徐灏过来吃过晚饭之后,常凤蝶觉得身上懒懒的,不愿做活不愿走动不愿说话,遂终日躺在屋里昏昏欲睡,一连数日好似有病在身一样。

    常氏见女儿早晨也懒得起来,晌午亦懒得做活,少不了终日里唠叨个没完,催促她出外活动活动,不要闹出了痨病。

    徐灏猜出大概是因媒婆之事,使得少女万念俱灰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这时福建沐皙和妹妹来了家信,信中提及红叶已经怀了身孕,因沐皙随时都要出海打仗,福建天气太热,红叶要乘船回金陵待产。

    徐灏心中欢喜不敢怠慢,立即出城安排人手去接红叶。顺便处理一些事情。第三天聂玉吉来找凤蝶玩,凤蝶藏着心事不愿去,结果两个人闹了个不愉快,聂夫人和常氏打外面走来,见女儿默默垂泪,怒道:“青天白日,你又是怎么了?”

    常凤蝶赶紧说道:“没什么,眼疼罢了。”

    忽然常斌跑来叫道:“我姨夫又吐又泻,想必是热着了。”

    全家人赶紧一起过去,就见聂老爷在屋里又呕又吐的。吐得满地都是难闻之极的东西。聂夫人叫道:“快来帮我一把手。”

    常氏答应一声,也顾不得别的了,进去使劲扶着聂老爷,聂夫人站在身后用顶针替他刮脊梁骨。

    叫下人梁妈上街买药去。常凤蝶和聂蕙蕙进来帮着扫地。聂老爷哎呦一声叫说腹痛。翻身倒在炕上疼得左右乱滚。

    等梁妈妈回来,给聂老爷服了**定中等暑药,谁知依然不见效。又把红灵丹喂给他吃也不管用,聂夫人着急之极,吩咐儿子和常禄去请大夫来。

    傍晚时分请来了大夫,常氏把病人的情形说了个大概,央求郎中仔细诊脉。

    那郎中答应道:“不用你嘱咐,错非与聂老爷相好,我今天万不能来。方才知府家的太太也病得很厉害,我辞了没去,赶紧就上你家来了。”

    起身进屋诊脉,郎中合上双眼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皱皱眉头,好像很细心的模样。聂老爷一边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一边给他道劳,有气无力的道:“大哥赎罪,小弟可起不来了。”

    郎中睁开眼睛,胸有成竹的道:“无妨!这是白天受暑,晚上着凉,一寒一热,冷热交凝,乃夏天的时令病。”

    到了外间屋里写出药方,加上药材的份量,嘱咐道:“晚间把纱窗放下,不可着凉。”

    聂夫人一一答应又给郎中请安,道了费心,常氏把车马费送来,郎中满脸堆笑不肯收受,还是聂夫人等再三说着,方才收下,告辞离去。

    家里煎汤熬药忙成一团,人人一夜不曾合眼,本想着一剂药喂了下去即可治愈,岂知等鸡鸣之后,病情愈加凶险,急得聂夫人不知如何是好,打发常斌聂玉吉去请医生,又怕是得了霍乱,遂吩咐梁妈出去请一位针灸大夫来。

    合该是家门不幸,请来的针灸大夫本是卖假药的出身,而先前的那位郎中也不是什么经验老到的名医。

    扎针之后,郎中赶来见聂老爷已经四肢抽搐,手足冰凉,叹息昨晚药方看来是错误的,大凡霍乱的病症,总是食寒饮冷,外感风寒所致,人身上的脾胃起着消化的功能,脾胃不能消化,则胃部上逆而吐,脾陷而下泻,兼且胡乱扎了十数针,气已大亏。

    郎中叹道:“我姑且开一个方子,吃下见好赶紧给我信儿,如不见效,则马上另请高明,免得耽误。”

    聂夫人听了此话大惊失色,一面擦泪一面把医生送出去,回房一看,丈夫躺在榻上牙关紧闭,面如白纸,叫了两声不见答应。

    全家人都在屋里守着,梁妈妈把药材买回来在厨房里煎药,进来见不见了常太太,遂问道:“东院太太什么时候走了?”

    聂夫人这才发觉妹妹不见了,急得叫凤蝶去找,忍不住埋怨道:“这里都急死了,她却没影了。”

    常凤蝶回到家里,问道:“我姨父眼看已经不成了,您还不赶紧过去?”

    常氏沉着脸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常凤蝶怔住了,不知此时母亲受了什么感触,有心问问却又不敢,只好抹着眼泪往外走。

    常氏啪的一声,狠狠拍了桌子一下,怒道:“你姨父病了要紧。你老娘病了也不知问一问?”

    常凤蝶吓了一跳,不知何故转身便跪在地上,凄凄恻恻的道:“娘您别生气,有什么不是只管骂我,大热的天气,身子气坏了谁来疼我们呀。”

    常氏赌气站起来说道:“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生气。这么大丫头没心没肺,我嘱咐你的话,从不往心里去,天生的下流种上不了高台吗?”

    又使劲拍了下桌案,常氏恶狠狠的问道:“你跟你那玉兄弟,说什么来着?你学给我听听。”

    常凤蝶一听不知从何说起。吓得面如土色,颤巍巍的道:“大夫来时,我在里间屋服侍姨父,并不曾说些什么。”

    常氏呸的一声,唾得女儿满脸都是吐沫,“看那药方子的时候,你说了什么来着?”

    常凤蝶想了半日茫然不解,常氏见状怒气冲冲的道:“你不用装糊涂,昨天你跟玉吉说逼你寻死,谁逼你寻死来着?”

    常凤蝶知道糟了。昨天她怀疑母亲答应了贾媒婆提亲。因玉吉不知情而心里焦急,忍不住说了别逼我寻死的话来。

    常氏瞅着女儿两颊微红,呸呸的两声道:“好丫头,我这一条老命。早早晚晚得死在你的手里。我家门风。早早晚晚也要败在你的手里。”

    这时候来人说老爷已经不成了。常氏顾不上和女儿置气,赶紧抬脚赶了过去。

    到了西院时,聂老爷已然气绝。聂夫人措手不及只顾着扶着枕头痛哭,常氏母女等也望着尸体大哭。

    梁妈进来劝道:“得先把寿衣穿上,难道叫老爷光着走吗?”

    好似一语惊醒梦中人,聂夫人擦干眼泪去开箱倒柜,大家七手八脚的选了一套吉服,给聂老爷穿好停放在长凳上。

    完事了全家人又大哭一场,凄凄惨惨的商量后事如何操办。聂夫人虽然平日称能事,可死的是她丈夫,到了此时此刻全没了主意。常氏因昨晚一夜不曾合眼,又和女儿生气,经此一番变故,亦显得糊涂了。

    聂玉吉哭着跪在母亲面前,请求办法,倒是常凤蝶哭道:“不如请夏公子帮衬主事,找几个帮忙的爷们来,先与各亲友家里送信。”

    聂夫人六神无主点头同意,聂玉吉心里不痛快,隐隐间他妒忌表姐和徐灏走得太近,而且少年书生心里颇有计划,干脆拉着表哥常斌要自己做主。

    当下二人仔细商量,说先去看棺材,又叫凤蝶守着两位太太,不要天热悲伤过度也急出个好歹来,凤蝶点头答应见母亲沉默不语,转身去张罗酸梅汤和食物去了。

    过了一会儿常氏站起来,推说头上发昏,一个人回了东院。

    聂夫人望着丈夫的尸体,目送妹妹远走,等凤蝶回来后说道:“你看你妈妈,我这么着急的事,她连哼也不哼。想你爹死的时候,我可没有这样,什么叫手足?哪叫骨肉?看到你娘的做派,真是令我寒心。”说罢放声大哭。

    闹得凤蝶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搞不清楚她们姐妹俩犯了什么嫌隙,不禁也陪着哭了,聂蕙蕙也跟着哭。外面梁妈把雇来的爷们打发出去,烧完了倒头纸,听得屋里哭声一片,也不免随着哭了,结果全家上下你也哭,我也哭。

    这时徐灏从城外回来,整个人都愣住了,谁能想到仅仅离开不过三天,聂老爷竟然就走了?以往他就怕古时医疗条件不好,亲人生病被延误治疗,所以千方百计的聘请名医,也让香玉等人学医,建立了相对完善的医院药局,所幸身边之人大多身体健康,很少有人因暴病而亡。

    徐灏暗叹自己不是医学专业出身,就算在场也没什么办法,顶多派人去请当地有名的医生,而霍乱确实是古代的一大杀手,聂老爷年迈体弱,恐怕就算治疗及时也无济于事。

    当下徐灏主动帮着料理后事,他对婚丧嫁娶可谓是太熟悉了,很快便指挥人手把灵堂布置得井井有条。屋里聂夫人悲伤亡夫,怜悯孩子年幼,又伤心同胞姐妹,还不如客居家里的外人这样尽心。

    又想着等办理完丧事,手中也没了钱,将来只剩下母子三人无依无靠。儿子虽然已经成丁,毕竟是个幼年书生,不能顾全家计,是以越哭越伤心,哭的死去活来,没法劝解。

    凤蝶为人心重,知道自己家依靠着姨父一人,姨父一死,不但自家失去了照应,若日后她们姐妹俩失和,如何能住在一起?既不能住在一起,则早日成亲之说也必然无效了。

    她暗道我自己的亲事不算大事,可母亲年老需要人侍奉,若聘与别姓人家,万不能随时照顾家里。而哥哥兄弟皆是老实巴交,循规蹈矩之人,如果让他守成家业,必能无忧添加祖德,然家里生计百般艰难,绝非创业兴家光耀门户的精明,这可怎么是好?所以越想越苦,哭得倒在地上有如泪人儿一般。

    正哭得难解难分的时候,聂家亲友闻信都来吊唁,徐灏不是聂家人不便出面,少不得让梁妈去劝慰聂夫人和常凤蝶。

    忽然常凤蝶哭得闭住了气,众人赶忙扶着她坐下,有叫用草纸熏的,有说灌白糖水的,聂夫人掩住眼泪也过来拉劝,连把乖乖宝贝儿的叫了半响,常凤蝶这才渐渐的苏醒过来,哎呦一声哭了出来,大家放了点儿心。

    聂家大舅爷久于办事,聂夫人请他和徐灏一起帮着照应,大舅爷扫了徐灏一眼,直接叫人去找到聂玉吉和常斌,他二人已经看了寿木,买了孝衣布拉回来先赶制孝衣。

    既然不受信任,再说徐灏也不愿搅合在其中,遂看着杠房来人搭建棚子。很快聂夫人把一切事项均托付给聂德舅爷身上。

    聂玉吉见了长辈一面哭,一面给舅父磕头,抹着眼泪说道:“外甥虽然没钱,情愿将父亲遗产全作发丧之用。”

    德舅爷拭泪拉起他,引得旁人都哭了,聂家亲戚以事后的生计,纷纷劝聂玉吉留些钱。而聂玉吉一心孝父,哭道:“我父亲养我这么大,凭我做小买卖去,也可以养活母亲,日后的生计问题,此时先不必顾虑。”

    徐灏听了暗暗点头,虽说风光大葬不是很可取,但身为人子可以理解,中国传统就以孝道大于天,孝顺是永远不会错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祸不单行

    德舅爷跑前跑后料理丧事,徐灏帮着书写讣告,请僧道来家念经,准备破土出殡等事。

    聂夫人见诸事都有了头绪,想起妹妹来,不免和聂老爷的从妹聂芝兰哭了一回。聂芝兰为人厚道,以姐妹情重劝慰了下,又叫凤蝶带她去安慰常氏。

    常凤蝶哭得太狠身子骨有些受不住了,挣扎着搀扶聂芝兰来到东院,实在没精神和母亲说话,遂躺在自己屋里朦胧睡着了。

    这边常夫人姐妹失和,面上不咸不淡的,闲言淡语的说了一遍,聂芝兰不得不调解劝慰,问起所因何事?竟闹到了这步田地。

    常氏叹了口气说道:“提起话儿长了,你不常来不知这其中内情。这事瞒不了你,玉吉小时候就和凤蝶异常投缘,我曾对大姐说起两姨结亲,这本是孩子小的时候彼此凑趣的话,不想大姐她说话不知检点,竟被俩孩子当成真的了。

    唉!前几日贾媒婆来家提亲,被大姐知道了,原是姐妹间找她商量商量,帮我出了主意,就算是我们结亲,也是时候放定纳礼了不是?凤蝶即将出阁,总得把话说开了吧?谁想她不哼不哈,不言语,不理我,我同她说了三遍,她说身子不舒服就走了,当时给我下不来台。

    究竟是怎么办,你倒是说呀!到底大姐心里是怎么个主意呢?难道我养活女儿就应该巴结亲家,强求着做亲吗?”

    说着说着常氏流下眼泪,声音也越来越重了。聂玉芝怕被隔壁的凤蝶听见,以别的话题绕了过去,悄声劝道:“你们的事情。也不知找我来商议?大嫂是那样脾气,你又是这样的秉性,论起来全不值当。俗语说:爱亲儿作亲儿,何必闹这宗无味的话呢?”

    说完吃了口凉茶,又悄声道:“幸亏这两孩子都老实,若是人大心大那可怎生是好?依我说,到了眼下这般田地。大哥是已经死了,你不看这一个也当看另一个,现在各家亲友皆已来到。惟独你不过去,未免太显鼻子不显眼了。”

    这时梁妈冲了进来叫道:“我们太太抽起肝病来了,请两位姨太太赶紧去瞧瞧吧。”

    这一句话,顿时把两位夫人吓得慌了。跑到西院一看。见众亲友左右围着发病的聂夫人,聂玉吉在外面哭,常禄请了个先生来诊脉。

    阴阳先生在院子里开写青榜,院子里搭棚的工匠在那乱嚷着要吃要喝,徐灏火了,上前一脚踹趴下领头的,唬的其他人老老实实的干活去了。

    可惜徐灏身边没有得力帮手,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门口又传来了吆喝声,转运的寿材已经到了。闹得院里院外马仰人翻。

    聂玉吉和常禄里外忙碌,德舅爷忙着送先生,又忙着给聂夫人灌药,还得盯着木匠打造棺材,乱乱腾腾的闹了两天两夜,直到接三之日,家里没有女眷出面打点诸事,还是犹自忙忙碌碌,前来的亲友络绎不绝。

    眼见聂夫人病重,聂玉吉急的了不得,因西院人多嘴杂无法静养,抬母亲到了东院休息,留下梁妈和聂蕙蕙伺候,请常氏和聂玉芝在西院接待各家女宾。

    徐灏做完分内之事站在远处,再想帮什么忙无疑有些过了,瞧着聂玉吉跪在灵前,德舅爷和常斌兄弟俩并聂玉芝的丈夫等男人在棚里张罗。

    徐灏想了想索性去东院探望凤蝶,见她因悲痛过度发烧了,脑袋昏昏沉沉,眼睛觉着迷离,听闻聂夫人抽疯,病得很厉害,由不得动了点儿心,结果一连两日滴米未进,睡卧不宁心里恐慌,神色间更恍惚了。

    徐灏拿了些水果西瓜来,用刀子切开,皱眉观察着凤蝶的动作,就见聂蕙蕙送来一碗米粥,常凤蝶目光发直的看着表妹穿着白布孝衣,仿佛见了陌生人,侧头想了半天竟看不出是谁?

    梁妈忙过来姑娘姑娘的唤了数遍,凤蝶先是点头答应,忽然又拼命爬起来,问道:“你姓什么?你到我家里挑什么是非来了?我和他关你什么事呢?”

    梁妈吓了一跳,苦笑道:“我的姑娘,怎么迷迷糊糊的?连我也不认识了?”

    这一幕徐灏以前见过,当日徐翠云从宫里接回家后,就是这般的神志不清,又闹又叫又哭又笑的整整一个多月,要说人过于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遇到事往往比常人更往心里去。

    好在凤蝶病情不算严重,心里一惊而悟,自知是心里迷惑了,不慎说出了心里话被人家听去了,由不得两颊微红,倒身便躺下了。

    梁妈是过来人,上前替她盖好被子,悄声嘱咐道:“渴了吃点西瓜,有什么事只管叫我,若能起来活动下就算好了。天儿又热屋里又透风,万一受了热可不是儿戏。本来我家少爷就急得要死,姑娘若再病了,那还了得?”

    徐灏看见凤蝶露出一丝微笑,松了口气,起身出去了,随后梁妈拉着聂蕙蕙的手出来,回到房里竟见聂夫人直挺挺的躺在炕上,早已人事不知了。

    二人面如土色,急忙去西院送信,徐灏抢先一步进了屋里,探手摸着聂夫人的经脉,发觉四肢冰凉,没了气息。

    聂家人都惊得跑过来,德舅爷大喊道快抽打,常氏哭着喊快按住人中穴,这令原本想做心肺急救术的徐灏不能自己动手了,退到一边,好说歹说让常氏等女人轮番急救,可惜不得法没救回来。

    即使徐灏早已见惯了生生死死,此刻也不禁十分难过,长叹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聂玉芝等人都慌了神,颤巍巍的摸了摸胸口嘴唇,眼泪在眼眶里含着,凄凄惨惨的叫声大嫂。引得常氏她们都放声大哭。

    德舅爷拉起聂玉吉,问道:“你娘的衣裳放在哪里?快要人去取来,再迟一刻就穿不上了。”

    所有人都在屋里乱哭。聂玉吉痛失父母双亲,抢天呼天的跪倒在地上,德舅爷急得连连跺脚,那边烧火引路香都已经齐备,和尚师傅们静等着送三呢。

    众家亲友听见哭声纷纷赶了过来,徐灏皱眉进去对疯了似的聂玉吉喝道:“节哀尽孝,为人子只要生尽其心。死尽其体也就是了,难道不葬父母,儿子临时哭死就算孝子了么?”

    这话说到聂玉吉心里。如梦方醒过来,哭着把钥匙取出让梁妈去找衣裳,这会儿因人多比之先前聂老爷死时还要更加忙乱。

    大家把聂夫人衣服先行穿好,抬着去了两院上房。停在榻上。所有亲友看了这般惨状无不落泪,就连那和尚茶役以及邻居们等看热闹的见了,全都眼辣鼻酸,谁不替聂家兄妹感到难过?

    当下所有人凄凄惨惨的帮着送至长街,看着把车马焚烧了,默默散去。聂玉吉泪如雨下的跪在街上,先是给徐灏磕头,又给舅爷等磕头。求着亲友们继续帮着费心。

    聂玉吉哭道:“父母没了,再没人疼顾孩儿了。呜呜!”

    德舅爷忍泪扶起了他,说道:“你这两件大事,我是一定会帮到底的,你先回去休息下,我带你常禄哥哥瞧棺材,家里琐事就托付夏兄弟料理了。”

    徐灏忙说道:“放心,我会尽心尽力。”

    不提大家伙帮着聂家分头忙乱,料理琐碎之事,常凤蝶得知姨妈也故世了,心里犹如钢刀刺骨一样。

    斜月照窗,屋里孤灯一盏,半明半灭。她独自一个人躺在榻上,冷冷清清,凄凄切切,哭得死去活来也无人过问。

    到底徐灏记挂着她,解铃还许系铃人,让聂玉吉过去探望。聂玉吉跑过来掀帘一看,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只有表姐依然把头埋在枕头下,身上斜搭着一幅红被,正自悲悲切切的哭呢。

    聂玉吉上前一望,凤蝶脸上犹如银纸,口张眼闭娇喘吁吁,真乃娇容惨淡奄奄一息了。

    唬的聂玉吉几乎把手上的蜡烛失手,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凤蝶一把紧紧挽住手腕,目光看着他又复伤感低头哭了。

    这时候凤蝶一肚子委屈,见了心上人好似一部厚厚的史书,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松了手哽咽道:“你我二人是姨父姨妈的宝贝,自今以后,我们便没人疼了。”

    说完掩面大哭,聂玉吉身为男人便劝道:“姐姐不要心窄,不然我横竖不急死?”

    这句话就好似灵丹妙药一样,凤蝶听了心说自己的心,他全部都懂得,哭声渐渐止住了,恐被他人听见多有不便,遂叹气道:“我不为别的,二老一死,你家业零落了是小,连你的功名学业也自此算完了。”

    想一想自叹命苦,又说道:“你我此时不如也死了,倒也干净,不如等来生来世咱俩再?”说到此处自觉失言,不禁红潮上脸羞不自胜。

    聂玉吉顿足道:“姐姐疼我的心,我全部知道,只现在发丧在即,我见姨妈整日里发证,你要再急坏了,叫我对着谁过日子呀?”

    常斌走了进来,说德大舅已经将诸事办妥,就等你商量呢。聂玉吉好生劝慰了几句,来到西院,僧人们已经入座,吩咐众人按照身份站好,唤说本家跪灵。

    徐灏站在远处旁观,就见聂玉吉给亡父祭奠了酒水,对一干亲友伏在地上拜谢。

    众人见他年纪不大,如此聪明沉稳实属不易,只可惜幼年英俊,父母双亡,可怜可叹。

    有人说道:“夜已深沉了,你吃了什么没有?爹死娘亡,断不了食嗓,现在父母大事全部靠你自己仗持,倘若你得了灾病,谁来替你?”

    聂玉吉一面称谢,一面摇手连说不饿,德舅爷边劝他吃饭边说道:“方才阴阳先生未开告榜,说未天日干有些不好,至多能耽搁七天。若等着一同出殡,不但诈尸还得闹火漆。

    依着我说,人都死了,就是多停几日终究也要入土,不如早些安葬,你父母心里也就安静了。我已经和你姨妈她们商量妥当,干脆把日子缩短,连你父亲三天经全都不必念了,一来省心二来省钱,留给你后手,毕竟今后还得过日子呢。你要是有孝心哪怕周年念经,冥寿念经呢。”

    徐灏也上前解释道:“原本的一份价银折成两份,扔是这些花销,把无用的红牌执事去掉一半,这样车子纸马等帮手鼓手等一概减去。”

    德舅爷说道:“穷人不可富葬,街坊邻居谁也不会笑话,只要你心中要强,那就是孝敬父母了。”

    众人看着聂玉吉脸上现出不满的颜色,一起劝道:“就这么办吧,夏公子和大舅爷说的都是实情,出殡之后咱们把一切事情全都圆上脸,这么多亲戚一个不少,亲族和睦齐心,比什么体面都好。再说你父母病故,躺下没有背着债,你们兄妹还得烧钱化纸,何必争强要胜呢?你把家业都花光了,靠着乞讨度日,谁不笑话?”

    聂玉吉听了这番话,真是又刺心又难过,无奈亲人们都是一番好意,所以也不敢抢白,只得委委屈屈的低头应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人命官司

    一场丧事徐灏零零碎碎的花了不下五十两银子,而聂家的现银几乎都用在了棺材上,眼见已经开始拿东西出去典当换钱,徐灏自是当为聂老爷尽一份心意,绝口不提钱的事儿。

    一口上好棺材差不多花了五百两,再加上一口少说得三百两,聂玉吉很快就为了没有现钱而发愁,有吊祭的友人名叫贾仁义,说道:“少爷别着急,我们亲戚有一家是放账的,只要有房契作押,借几百两很是容易,但是怕利息过大扣头太多。依我的主意,咱家也不必惜钱,寻个合适的主儿把这所宅子暂且典出去,一来不必着急每月的利钱,二来典个准期限,等大少爷官旺财旺还能赎回来呢。”

    这一席话乃标准的市侩小人之言,看似为你分忧实则是打算谋你房产。问题是聂玉吉少年书生,根本分辨不出是好是坏,只当是交友热诚,人家无上的美意呢。

    找来德舅爷商量了下,把此事托付给贾仁义费心,要将祖上留下来的宅院快速典出,所得典价还了各处急债,到时还能有些富裕,等除了热孝之后用作租房之用,以免亏空。

    德舅爷对此无可奈何,虽然心疼也没有办法,他跑前跑后和徐灏一样没少花钱,这急难关头上哪借钱去?总不能自己背着一身债回家吧?

    晚上亲友散了后,德舅爷赶紧把自己经手的账目,记着清单,一件一件的都交给了聂玉吉。不过有意无意的并未提及徐灏也没少花钱,而聂玉吉大概是忙昏了头,也忘了问徐灏自己垫了多少。

    即使徐灏不在乎些许银子,可彼此无亲无故你聂家连问都不问一句,是个人心里都会有些疙瘩,此后关于银钱往来不再过问,不然哪怕德舅爷和聂玉吉过来感谢一声,徐灏绝对会顺嘴问下家里急缺多少银子?借个千两打了借据而已,还不还钱那是另一码事,何至于把房子被人骗了去?

    总之世间事有因必有果。徐灏对身边人大方不意味着到处做散财童子。委实和聂家也没有太多交情。

    常凤蝶一步一步的走到灵棚,对着两口棺材哭了起来,常禄在背后悄声道:“妹妹你少哭些吧,娘又要生气了。”

    常凤蝶跪在地上哽咽道:“姨夫姨妈疼了我们这么久。临到死了。我连哭也不曾哭。头也不过来磕,实在于心有亏。”

    众人都劝解她,聂玉吉见状悲伤难忍忽然栽倒在地。吓得大家慌忙过去搀扶他起来。

    喂了些白糖水,聂玉吉缓过神来,常氏劝他道:“你不用尽着哭,你姐姐是半疯儿,没事时就是个泪人。明天就要出殡了,咱们说点儿正事倒是正经的。”

    说完又流泪道:“孩子,我告诉你,你爹妈已经死了,往后我也没能力疼你。俗语说亲戚远来香,街坊高打墙,过些日子我就找房搬家,你们卖三卖四留不留的住老宅,我也管不了了。”

    聂玉吉听了这话急的乱哭,真不知母亲和姨妈到底结下了什么仇恨,竟然决绝至此,哭道:“姨妈搬家我不敢拦着,但日后您不疼我,我活着亦无味了。”

    这话说的好像有千般委屈,很明显是话里有话,只可惜常氏粗心没有听懂,也或许是故意听不出话中别有深意,只当是孩子舍不得她,想起姐妹一场暗自伤心不已。

    凤蝶心如刀割,呆呆望着玉吉发证,哭也不敢哭,纵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当面说清楚。

    徐灏很想成全一对有情人,不想突然得到了何家送来的坏消息,说表姐杀了何春英,赶紧告辞赶去何家。

    到了何家,左右邻居聚在外面议论纷纷,都说萧雨滢平素极为正派,不应该在深夜无人之时做出杀人之事,也有人说都是被何春英逼得,迫不得已杀了人后跑去自杀,被救了回来。

    徐灏挤进人群进去一看,表姐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身上没有血迹。

    “让开。”徐灏从怀里掏出一面腰牌,在衙役眼前一晃而过。

    衙役见来了锦衣卫,赶忙让开道路,这时二太太范氏嚷道:“什么话也不用说,带这贱人去打官司就得了。”

    领头的衙役牛德说道:“先等等,查验清楚了才能往上送。”

    有衙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牛德瞅了眼徐灏,皱眉道:“这屋里的东西千万别动,死尸挪了寸地,你们可得担罪名。”

    此时巡夜的兵丁举着灯笼先后赶来,为首的副百户进门先和牛德点头招呼,不由分说掏出锁子就要锁住萧雨滢,徐灏手疾反手一刀给挡开了,牛德赶紧说道:“不得无礼,此乃京城下来的锦衣卫。”

    “哦!”百户见状也不说什么了。

    何氏等家眷顿时愣住了,心说夏二叔原来还是个锦衣卫,怪不得只身一人跑到扬州呢,敢情是来办案的。

    那百户对着萧雨滢喝道:“你用什么砍人?凶器现在哪里,你要据实的说。”

    萧雨滢受到了惊吓,到了现在也没认出表弟来,失神的道:“什么凶器?我不知道。”

    牛德也大声问道:“死在你屋里,你会不知道?”

    “都闭嘴。”徐灏不悦起来,直接问何家老二,“到底是怎么个情形,你必须实话实话,不然诬陷罪名你吃不起。”

    何老二哭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反正春英的尸首是从姨娘塌下拉出来的,头上的伤痕因血迹模糊没有看清楚,总之还得问她才能明白。”

    范氏瞪着两只眼睛,怒道:“事情也不用问,我当时正睡着,听见哎呦一声,赶忙起来跑到东屋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往底下一瞧,我儿子敢情死啦,就算是春英有个非分之想,可她也不至于把人给杀了吧?”

    徐灏又看了看表姐身上穿着的漂白裤褂,湿漉漉的显得浑身曲线毕露,连一点行凶的痕迹都没有,暗道表姐的力气并不大,乱刀砍死个男人还能从容放在炕下?

    耳听表姐左一句没有杀人,右一句不知怎么回事。范氏急了。叫道:“没工夫和你说话,是你不是你,等到了衙门再说。”

    这时候扬州同知闻秋水和苏州推官袁礼一起过来,牛德赶紧上前见礼。把案情讲诉了一遍。又指着面无表情的徐灏小声嘀咕了几句。

    闻秋水和袁礼彼此对视一眼。这些日子朝廷派了多路钦差,出现个锦衣卫不足为奇。

    袁礼身为推官当仁不让,先将何家的环境记个大概。见北房三间,东西各有耳房,东西配房各三间,问何老二道:“你家里人都住在哪间房,仔细说来。”

    何老二指着道:“我娘住在上房东里间,二娘住在西里间,萧氏是小妾住在东厢房。我带着贱内和两个儿子坐在西厢房,老三春英夫妇住在东厢房旁边的配房里,东耳房是厨房。”

    袁礼点了点头,同闻同知还有徐灏二人一起走了过去,见何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屋中一切陈设俱极整洁。

    东厢房内南屋是个暗间,外间是两间一通相连的,平日何春英夫妇和萧氏比邻而居,距离太太的上房不远,有个轻微动静就能听见,大概这也是何家人放心让他们住在一块的原因。

    靠着北山墙下设置一张独睡的木塌,南里间内有一铺砖炕,春英的尸首躺在木塌前面,里里外外都是鲜血。

    徐灏瞧着春英赤着脊梁,下身穿着单裤,脖子右边有刀伤一处,睁着眼睛似乎死不瞑目,满身都是血迹。

    闻同知摇头道:“就算是要强-奸,大声喊叫也就是了,有什么不解之仇,下这样的毒手?”

    袁礼说道:“俗话说狠毒不过妇人心,逼急了挥刀砍人也是有的。”

    徐灏冷道:“先前说萧氏杀人后投水缸自尽,过去瞧瞧再说。”

    闻同知不悦的道:“审案与锦衣卫无关,按理说你和何家有亲戚关系,理当回避。”

    袁礼却大有深意的望了徐灏一眼,他在杭州为官多年,焉能不知城内来了位极人臣的徐都督?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偏偏又姓夏,而那夏家乃杭州名门唯一的男丁就是死在他的判决下,所以不难猜测出其真正身份。

    这些时日以来,袁礼起初很担心沐家记恨于他,没想到这么久了人家也没有公报私仇,袁礼了解过徐灏的为人,在京城有口皆碑非是小人,是以此刻说道:“无妨,就一起去看看。”

    命何老二在前面引路,来到厨房,除去碗筷刀勺等家具之外,有大小水缸两口,地上有许多水迹。

    袁礼问道:“萧氏投的是哪一个水缸?”

    何老二回道:“大的那一口。”

    仔细看了一会儿,袁礼吩咐衙役兵丁细心看守,不许移动任何东西,忽然对着何老二说道:“方才里长上报说,杀人的凶器是你蒙起来的,这话可是实情?”

    何老二吓得浑身发抖,迟疑片刻说道:“大人明鉴,杀人凶器岂有藏起来之理?刀是什么样儿我并没有看见,只听官人嚷嚷是从西厢房里找出来的。”

    闻同知奇怪的道:‘杀人既在东屋,怎么杀人的凶器反在西屋呢?”

    何老二赶紧说道:“这个,那我就不知道了。”

    袁礼盯着他的反应,徐灏同样如此,反复在心中推敲整个案件。这古时遇到了凶杀案非常麻烦,就算是现代也得先关押在取证什么的,短时间内没可能查得水落石出,就算升堂也得隔三差五,所以表姐必不可免要在牢里住上一段时日了。

    当下又往各房里察看一回,有官兵说道:“要我说这内中一定有事,横竖这么说吧,这个凶手出不了本院的人。”

    有衙役说道:“杀人的菜刀从东屋找出来的,刀上都是血,裹着一条绣花手绢。”

    袁礼笑道:“本案很是离奇,先将嫌犯带到衙门里,让仵作等继续仔细查看蛛丝马迹,画出图形。”

    说完后袁礼邀请徐灏一同回官署用饭,徐灏想了想同意了,闻同知觉得很是疑惑。

    去了袁礼住的地方,酒饭齐备三人互相让座位,徐灏这时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径自坐在上首。

    闻同知吓了一跳,就见袁礼恭恭敬敬的道:“下官见过徐都督。”

    “啊!”闻同知立时目瞪口呆,徐灏随便挥手道:“不知者不罪,客套话就不用说了,都坐下。”

    常言道术业有专攻,徐灏对袁礼寄予厚望,毕竟涉及到了人命官司,能够还给表姐以清白那是最好,假如说真的是表姐杀了人,那么国有国法,就算免去表姐的死罪但也活罪难逃,到时怎么对舅妈交代?

    徐灏暗道一声晦气,显然此事是他的过错,本该第一时间亮出身份把表姐带走,谁知阴差阳错聂老爷夫妇病逝,而何家几年来都相安无事,突然间竟闹出了人命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审案

    书房里,徐灏平易近人的态度很快打消掉闻同知的忐忑心情,气氛变得轻松,三人聊起了案情。

    古时经过科举如何分派做官是很有讲究的,踏上仕途的第一步无论对于朝廷还是个人来说都至关重要,户部必须根据其性格特点和方方面面做出判断,好比文章做得好不代表会治理民生,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文人应该送到翰林院,而不是派到地方去。

    即使八股文会产生了大量的迂腐文人,可也能涌现出众多人情达练的人才,总得来说不得不承认,科举乃是古代最佳的选才之道。

    傻瓜没可能在官场里生存,蠢材在官场上永远是少数人,当然庸庸碌碌之辈很多,古代对于官员的任命和选拔有着丰富经验和规则,比方说袁礼之所以被任命为推官是大有讲究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才干,户部绝不会胡乱任命。

    当一个王朝的吏治在没有彻底败坏时,用人不当要负责到底,所以不管是提名谁人担任某官职,还是为朝廷举荐贤才都得慎之又慎,万一出现了纰漏会受到连带责任。

    最倒霉的莫过于受到造反罪名的牵连了,朱元璋时代因各种各样罪名无辜被诛杀的人数不胜数,所以徐灏很少推荐谁去做官,所谓门生故旧满天下那是指做官时间太久,自然而然的形成,绝非傻乎乎的大肆举荐亲朋好友等去做官。

    闻同知见徐都督很重视此案,虽然不明原委,振奋精神分析道:“方才在何家也没得细说,俱下面人的上报,这案子很奇怪。当何家喊告的时节,地方已经将萧氏拿住。而当时杀人凶器并没找到。我在衙门里听了很纳闷遂吩咐人仔细去搜,结果就从西厢房搜出了那把带着血迹的旧切菜刀,可见此中必另有缘故。”

    袁礼说道:“这案子有些难办,这些离奇的地方使人如坠雾中,摸不清头脑,据邻居谈论,何家家里人时常打闹,想必另有其他情节。若说是逼-奸不成反被杀,萧氏何必去投水缸自尽?失手误杀了人非是什么大罪,更不至于去寻死。”

    闻同知接口道:“最可怪者。杀人是在东厢房,凶器在西厢房,杀人凶手又到厨房去寻死。衙役禀报说案发之时,上房西厢房俱已关门熟睡,难道那把菜刀是从门缝中飞进去的不成?西厢房里睡的是何老二夫妇。据芮氏口供,丈夫睡熟了就她自己没睡。先听到萧氏在厨房里洗脸。后听到院内有人,又听到了门响和走动的声音。

    这么说当是萧氏屋里藏有奸夫,何春英进来被两个人同时下手,然里长上报萧氏身上穿着白色衣服,连一点血丝都没有,她又连声喊冤。说头上肋下都有伤,你说案子奇不奇怪?”

    袁礼说道:“我倒不觉得奇怪,一定是因奸害命,这点毫无可疑。只在萧氏范氏两人身上多加注意。再调查何家婆媳平日的品行如何,亦不难水落石出了。”

    闻同知点头道:“说的在理,若调查其中原委,连何家女眷的娘家也得调查,何家兄弟时常来的亲友也得调查。”

    徐灏认真听完,如果是表姐杀人或伙同他人杀人那就简单了,自己出现表姐肯定会和盘托出,问题是表姐好像也稀里糊涂的不知怎么回事,很有可能确实是受了冤枉,当然一切都不能下定论。

    吃完饭漱口完毕,三人一同步行到了衙门,早有小队衙役站好了班次,一干官吏身穿公服迎至阶下。

    升堂入座,徐灏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袁礼和扬州推官坐在一侧,闻同知身边坐着两位通判,另一侧坐着地方兵马司的校尉。

    闻同知正色说道:“先带萧氏进来。”左右马上接声道:“带萧氏。”

    徐灏只听院子里一片喧嚷,竹帘掀起,两个衙役带着脸色苍白的表姐进来,手腕上戴着手铐,脖子上锁着铁链。

    衙役喝道:“跪下!”

    闻同知瞅着眼徐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皱眉道:“这是何必?一个妇人带着大刑具有什么用处,撤下去。”

    衙役连连答应,忙上前把刑具拿了去。官员们看着萧雨滢二十来岁,脸似梨花美若天仙,都不由得暗叫一声可惜,如此绝色是个男人见了都得动心,不怪出了人命官司。

    徐灏也无法阻止表姐下跪,闻同知一连问了年纪籍贯几时过的门等等问题,萧雨滢心如死灰的一一答了。

    闻同知又问道:“素日死者待你好不好?”

    萧雨滢哽咽道:“他辈分上是我的儿子,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因,因为一些缘由有时对我好,有时又时常骂我,我同他也没有计较过。”

    闻同知问道:“既然没计较过,如今你因为什么又害死他呢?”

    萧雨滢低着头幽幽说道:“我只求早死,不想着活了。”

    闻同知摇头道:“审案要调查种种证据,人证物证俱全方能定罪,公堂之上由不得你说死就死。这件事情和你大有干系,究竟下手行凶的是你不是?你可尽管实话实说,于你自有益处,不要尽作糊涂想头,往死道上走。”

    萧雨滢茫然道:“他死在我的屋里,我又什么都不知道,落个谋害亲人的恶名,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闻同知问道:“到底是怎么死的,从实招来。”

    萧雨滢惨笑道:“现在奴家只求一死,大人也不必问了。”

    忽然徐灏忍不住说道:“表姐,我就在这里,你有委屈尽管说出来,我看谁敢为难你。”

    公堂内立时人人大哗,目光纷纷朝徐灏看过来,而萧雨滢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盯着多年不见的那个人,泪水不可抑止的夺眶而出。

    徐灏做好了电影小说中被当成权贵仗势护人的心理准备,缓缓起身神色傲然。冷笑道:“我就是京城徐灏,尔等谁敢不服?”

    好似被飓风扫过一样,顷刻间人人都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没人敢言语半句了,以徐灏的身份地位就算公然插手亲戚的人命官司,除了当今圣上外谁能奈何他?当然事后少不了被文官弹劾。

    不过徐灏并没有干涉地方司法,不勾结官员或草菅人命的话,则也不会有什么文官会傻乎乎的跳出来指摘他,身为权贵当堂给表姐撑下腰算事嘛?算事嘛!

    萧雨滢幽幽一叹,毫无疑问表弟的出现给了她活下去的巨大勇气。镇定心神苦笑道:“奴家实在是不知怎么回事,累了一天去厨房洗脸,将一转身背后来了一人,打了我一棍,我就不省人事了。等醒过来就说我杀了何春英。这从何说起?”

    闻同知咳嗽一声,叫衙役把萧氏带下去。对左右说道:“本官看这位萧氏不像杀人的元凶。”

    通判马上说道:“我看着也不像。如此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怎么能杀人呢?”

    徐灏顿时哭笑不得,说道:“杀没杀人还得继续审问,诸公这么说岂不是要陷我于以权谋私?”

    袁礼笑道:“都督不知,我等判了多年案子,杀没杀人从面上也能看出几分。确实不是故意帮都督说好话。”

    “就是就是。”那校尉是北平府出身,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徐灏这一边,大声道:“此等普通人家的女眷又不是积年的杀人惯犯,杀人岂能冷静如斯?明明从始到终没看出一丝做作。”

    面对众口一词。徐灏暂时松了口气,就算他们忌惮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全部昧着良心一起颠倒黑白,而是此案委实是透着古怪。

    当下又传唤何老二上前,也是问了姓名籍贯出身等问题,闻同知问道:“春英死的情形,你要据实的说。”

    何老二叹了口气,说道:“今晚我已经睡着了,忽然听到老婆嚷嚷说家里来人了,我仔细一听院子里并无动静,倒是姨娘在厨房哗啦哗啦的,好像是在洗漱。没多久又听东厢房里好像是两个人在打架,这时候我恐怕闹出事来,就伏在枕头上仔细听,又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音,厨房里叮当乱响,我放心不下就跑到厨房一看,见姨娘脑袋向下,浸在水缸里正在挣命呢。

    我赶紧将她拉起来,大声的一喊,贱内芮氏也就赶着来了,七手八脚把姨娘救回来,忙乱了好半天,因不见老三过来,我叫贱内去喊他,谁知内人只把弟妹钱氏叫醒了,不见了三弟的踪影。我觉得先前有人在姨娘屋里打架,就进屋去找,当时屋里黑洞洞的没有人声,此时内人拿来一盏灯往屋里一照。”

    说到这里,何老二不由得眼泪直流,过了一会才又说道:“三弟春英仰面躺在床底下,已经被人杀了,望求大人做主。”

    闻同知说道:“你说的这些话,可都是实情么?”

    何老二说道:“家中出此横祸,不敢撒谎,大人明镜高悬,请为我三弟做主。”

    闻同知说道:“据你这个说辞,仿佛杀人的凶犯没有下落了。”

    何老二擦泪道:“大人明鉴,半夜里三弟被害,屋里并无别人,不是姨娘是谁?”

    闻同知不以为然的道:“此案不能断定,听你前前后后的话,很是自相矛盾。难道你家姨娘的品行,你不知道吗?”

    何老二说道:“人心隔肚皮。常言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年她嫁给我爹的时候,我觉得她举止大方,品貌不俗,我爹死后素常是极为老实,似乎不是做那丑事的人,谁想她竟自如此呢?而我三弟虽说偶有犯上的心思,可从来没有逾越礼法半步,不会是逼-奸,倒是有可能是通-奸,或许是姨娘趁机勒索钱财,三弟不同意是以惨遭了毒手。”

    徐灏冷笑道:“你可知姨娘的真正身份?”

    何老二惊讶的道:“夏二叔,莫非你知道?”

    徐灏缓缓说道:“她是我的表姐,金陵萧家的大小姐,如果不是你爹做了背德丑事,逼她做了小妾,你家把她当奴仆使唤,但凡她修书一封,金山银山转眼间就会送来,所以勒索钱财云云根本不足为信。如果你家能对她好一些,她也不会瞒着你们这么久了,我表姐忍气吞声这么些年,就是不想让你们家攀附富贵。

    同理可证,如果她和春英或某个男人有染,怎能不二人一起离家出走投奔京城?”

    何老二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袁礼突然厉声道:“你不说实话一味撒谎,因涉及到徐都督的表姐,扬州官府是不能做主了,验尸之后,把你全家送到衙门,一起解送京城刑部。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帮着凶手掩护,一样有罪。”

    何老二低着头连连称是,闻同知呵斥道:“你不要撒谎,什么话尽管直说。”

    何老二赔笑道:“大人这样恩典,小人不敢撒谎。”

    闻同知神色鄙夷的道:“你要明白了,大凡此种涉及奸情的案子,不能不根究奸夫,按你口供既然是萧姨娘行的凶,试问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胆儿小品行又端庄,本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求改嫁,或是道出身份堂而皇之的走出何家,为何会做出背地里勾搭汉子的丑事呢?

    再说她力气没有男人大,怎能在杀人之后将人挪到床下,人不知鬼不觉呢?即便是煞神附体,当时让她长了力气,我想她穿着白白的衣服也得有血迹。今不但没血头上还有伤,这和她的口供相一致,杀人的凶器是从你房间里翻出来的,你夫妻口口声声说当时警醒着,什么声音能瞒得过去?合乎情理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南洋

    表姐的案件引出众多疑点,加上徐灏直接表明了身份,基本杜绝了有官员会为了省事而胡乱判决的可能。

    也是徐灏没时间长期耗下去,不得不把身份亮出来,晚上亲自去女监牢房安慰并嘱咐了萧雨滢,第三天启程前往福建泉州。

    占城国淡水泊即后世的金兰湾,四周被高达四百米的群山所环绕,有两座山脉合抱成葫芦形的内外两个海湾,乃是世界上最优良的深水港口之一。

    将近百艘悬挂着大明水师战旗的海船整整齐齐停泊在内港码头上,身穿用丝绸缝制的轻便衬衣的水手们在海岸线上散步嬉戏,新修的军营里近千战士手执火枪在进行操练,当地人则被隔绝在小码头后面的村子里,不允许踏足这边半步。

    占城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第一站,宋朝时就已经成为商贾必经的补给港口,徐灏以出兵救援为借口,要求割让金兰湾给大明为先决条件,不出意料的被拒绝后,改为无偿租给明朝,期限为一百九十九年。

    占城国被安南国打的奄奄一息,令徐灏趁机落井下石,其实说实话徐灏并非特别看重金兰湾,没打算把这里经营成固若金汤的军港,话说金兰湾的地理位置很有些鸡肋的感觉,作为补给港口的作用会远大于军事用途。

    因后世和越南之间的恩恩怨怨,徐灏并未阻止朝廷意图大举进攻,而且乐见其成。

    此时徐灏一身单衣。坐在大宝船上的都督府里处理事务,沐皙走进来说道:“占城王又想求见你。”

    “不见。”徐灏低着头回答。

    “那我让礼部官员去应付。”沐皙随口吩咐下去,走过来说道:“这几天读了你给我的史书,这占城和安南以及真腊竟然打了一千多年的仗,依然谁也奈何不了谁,有意思。”

    徐灏抬头说道:“这里的环境比云南还要复杂,安南政治制度基本等同于我朝,而占城则属于印度文化,你去知会占巴的赖,我汉人的地位要等同于刹帝利。官员的地位等同于婆罗门。罪无过于杀婆罗门者,让他晓谕百姓。对了,严禁官员和奴婢野人睡觉,野人在当地是比最下层的不可接触者还要受鄙视的人种。不要让占城人心生鄙夷。”

    沐皙神色夸张的叫道:“那野人长得像昆仑奴似的。又黑又矮。二十来岁的女孩看上去像四五十岁的老妇人,谁稀罕和她们睡觉?”

    徐灏失笑道:“久不亲近女人,母猪还能赛貂蝉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下面人干的好事。反正不许到外面去勾搭,在这金兰湾倒是无妨。”

    沐皙岔过话题,笑问道:“朝廷已经任命朱能为征夷将军,姐夫为右副将军,不日即将攻打安南北方,咱们什么时候出兵?”

    徐灏说道:“不着急,你抓紧时间摸清水道,随时准备配合大军登陆作战,走陆路我担心将士们不适应气候环境,你抓进时间继续搜购药材香料,我不想看见大规模的疫病发生。”

    等沐皙出去了,徐灏处理完手头上的公事,起身走到窗户边眺望远处的碧海蓝天,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来,一时间心旷神怡,没有人知道他借朝堂强烈要求出兵攻打南安的良机,率船队出海名为援救占城国,实为开启筹备已久的下西洋。

    徐灏不会为了宣扬天朝国威,出于政治目的而出海,一切以低调开辟海上的贸易路线,建立殖民地口岸为目标。

    几年来因为朝廷的默许,倭寇的近乎绝迹,福建广东百姓陆续返回阔别多年的海边为生,很快有商人开始筹备船队,这一次跟随而来的商船多达数十艘,每天还有新的商船络绎不绝前来以货易货。

    徐灏很厌恶务虚的朝贡体系,懒得去满足帝王和大臣们的虚荣心,所谓一等洋人四等汉的说法貌似就源自明朝,中国的传统礼仪在对待蛮夷上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历史上郑和旅游一圈,带回来那么多藩王,动辄赏赐丝绸数千匹,瓷器上千件,铜钱无数,光赐给倭国足利义满的铜钱就有一百五十万,次年又赏赐一千五百万枚,王妃五百万枚,使得倭国几十年里不用自己铸造铜钱了,便宜外国人的举动实在令徐灏非常莫名其妙,就为了减少倭寇?

    所幸由于徐灏的横空出世,所有赏赐都取消或减少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最近足利义满为了平息大明怒火,面对强势的大明水师,主动赔偿了八万两黄金。

    此外招待进贡的使节团,所有花销都得明朝负担,还得赏赐不菲的车马费,人家一边卖自家的商品,一边拿着巨额赏赐,免费搭乘宝船满载而归,如果是出于经济军事的利益需要也就罢了,明朝求得竟只是个仁义之邦的名声,这不是有病吗?

    类似之事还有阉人,周边属国都喜欢进贡阉割的男童,朱棣同志屡次悲天悯人的表示不忍骨肉分离,不忍此种酷刑在各国百姓身上发生。实在太他娘的虚伪了,难道汉人当太监就不残忍了?

    总之徐灏绝对不允许航海沦为满足皇帝贵族奢侈享受的垄断行为,一切收获都要尽可能的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国库收入。

    岸边有以极为低廉的价钱买来的奴隶两千人,正在新开辟的田地间劳作,随船带来的工匠在修建数百栋尖顶仓库,徐灏认为占城第一宝物应该是占城稻,户部官员在采集优良稻种,等返回中原后继续在沿海各省以及台湾推广种植。

    每艘商船都得载着一半的稻米返航,用关税冲抵运费,短短两个月,数十万石的粮食顺利抵达江南,迅速平抑了粮价。

    东南亚有着得天独厚的气候环境。一年三熟四熟的稻米,常年水果充足,情报显示安南总人口竟然达到惊人的三百八十多万户,大概差不多近千万人了,徐灏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水分,不过就算人口减少到一半,也很难长期占据。

    占城国人口大概也有三四百万,其中主要信仰婆罗门教,是以徐灏有先前的一段话,佛教作为被取代的国教。信仰的人口也不少。目前是伊斯兰最兴盛的时期,大概有两三万的占城人皈依了白衣。

    因为海盗猖獗和战乱等原因,汉人商船一般不太愿意深入南洋,占城算是沟通南洋的中转站。凭此有实力和周边国家长期战争。

    第二站爪哇国即是后世的印尼。人口多达恐怖的近亿。也是汉人聚居最多的地方,陈祖义率领的海盗纵横南洋,新晋海商和传统走私海商间的冲突。使得这两年很多不明底细的商船被劫杀,被大多数奉公守法的商人视为畏途。

    而和占城国隔海相望的菲律宾迎来了历史上的第一次建国,仅仅在十几年前,蛮荒土著被外来移民所统治,是以传统航线并没有到达菲律宾的线路。

    徐灏比历史上早了十几年发现此事,派出的军舰受到三位国王的热烈欢迎,如今他准备殖民最新发现的宿雾岛以及和乐岛,岛上土著十数万有种植稻米的传统,进而建立基地去征服大洋洲。

    把所有事物交给沐皙以及官员去负责,晚上炎热潮湿的气温变得清凉宜人,徐灏的带着三百人乘坐小船前往真腊。

    真腊即后世的柬埔寨,如今明朝称其为甘武者,到了万历年间改称柬埔寨。真腊和安南一样是**的中央封建王朝,相对完善等级森严的封建秩序,产生出独特灿烂的文明,农业非常发达,全国建立了纵横交错的沟渠水网。

    大明军队的到来,第一时间命占城和真腊两国死敌暂时停战,其中占城连国都被安南占据了,占巴的赖自然求之不得。

    真腊的处境也不太好,朝政**,连年和占城暹罗两线战争,如今国势日渐衰落,著名的吴哥王朝即将走向灭亡。

    徐灏很想去见识下灿烂辉煌的吴哥窟,可惜太费时日了,他也没有把人类文化遗产占为己有的打算,再怎么说柬埔寨人民和中国没什么仇怨。

    有真腊官员作为向导,徐灏是来参观下距离最近的一座城池,乃是抵御占城国的一座军事重镇。

    远远望去,城池大约长十五里地,用石头叠加而成,高达两丈,看上去非常结实坚固且不生杂草,但是没有女墙,共有五座城门,每座城门有内外两重,朝真腊的东面是两座城门,其余皆一门。

    这规模和工艺几乎不亚于中原小城了,由此可见吴哥王朝的文明到了一定的高度,眼见为实,据说真腊各地有医院一百多所,沿途都设置了驿站,看来应该是真的。

    宽阔的护城河环绕整座城池,石桥横亘其上,桥上两旁矗立造型狰狞的巨石神像,犹如中国的石将军。城门上有五个石头雕刻的佛头,面向西方。

    身边的兄弟们立时发出了惊叹声,中间那座佛像金光闪闪,整体是用金箔做装饰。

    骑在马上的徐灏笑骂道:“别那么没出息。”

    真腊人的穿着打扮很有趣,挺像云南的少数民族,男男女女都留着锥髻,露着胸膛,以布匹围着腰部,出门用一条大布缠在胸前。

    据说国王用金色的布,图案极其华丽精美,来源自然是出自江南绣坊,本国虽然也能织布,可是天朝的东西才代表着尊贵。

    平民百姓不允许穿花布,唯一的例外就是汉人了,可以公然穿着绫罗绸缎,当地人不敢得罪。

    忽然徐灏愣住了,就见从城门里缓缓出来了数十头装饰华贵的大象,后面跟着一串金银颜色的软轿,伞盖如云,皆是以产自中原的红娟装饰。

    随行的汉籍官员操着有些生涩的汉话,毕恭毕敬的道:“启禀都督大人,为了防止占婆人心生歹意,国主不告而来,还望赎罪。”(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真腊

    就犹如京戏里面的角色,少年国主头上戴着沉重的金冠,脸上涂抹着香喷喷的檀香脂粉,从王冠垂下来五颜六色的鲜花,金冠上的大珍珠估计能有三斤重。

    胳膊脚腕上带着一串串的金镯子,十指清一色嵌着猫眼宝石的戒指,手掌脚掌染成了红色,一只手举着又像金剑又像权杖的东西。

    即使徐灏不算贪财,也生出冲过去打劫的念头,话说东南亚确实是很富有,可惜历史上被殖民了那么久,财宝都被抢走了。

    徐灏一面胡思乱想,一面骑在马上昂然面对骑在大象上的少年国主微微点头示意,有丞相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又被汉人官员一句句的翻译出来。

    徐灏并非是奉旨出使,自有礼部官员出面去应付,一番隆重的仪式过后,国主好奇的打量着徐灏,邀请他骑上大象,被徐灏给拒绝了。

    稍后一行人被迎入城内国宫,是介于中原文化和印度文化之间的风格样式,宫殿用黄色柱子搭建而成,壁画皆是关于佛教的,回廊复道,不时见到来自中原的瓷器等物。

    有些宫殿像一只大象,里面有些珍贵的纯金宝塔,镶嵌着各式各样的翡翠宝石,除了只允许徐灏进去参观外,其余人等一律不许进入,防范很严。

    正殿里面也是一座高达九层的黄金宝塔,少年国主晚上睡在上面,官员说塔里镇着九头蛇精,若蛇精不见了。则国主死期至矣。

    徐灏惊异于这些奇珍异宝,不垂涎三尺那是假的,听官员解释原来这宝塔是跟着国王走到哪就带到哪。就算一夜不住也会引起灾祸,大概这就是和受命于天一个道理,显示国王乃是震慑妖精的神灵。

    皇族富庶如斯,王公贵族的宅邸虽然远不如国宫,可也占地广大,不过由此看出南洋诸国和朝鲜倭国一样,远远比不得中国。百姓太穷。

    国公大臣的宅院大多是石头房,唯独家庙和睡觉的正房可以用瓦片,其它用草盖着。随着等级依次递减,至于百姓之家一律草盖,片瓦不敢上屋,贫富差距太大了。

    真腊人很喜欢花布和用花瓣装饰自身。也和占城人一样喜欢全身上下涂抹厚厚的香料。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怪异味道。

    中国的女孩自古喜欢用凤仙花的汁液涂抹指甲,真腊人则直接往手上脚上抹各种颜色,既有美观也有驱蚊的效果,除了国王外允许妇女染彩,男人是绝对不允许的。

    徐灏懒得应付一个傻孩子,留下官员带着亲兵出来,城内到处都是石塔,国宫外有一对金狮子。有的石塔里供奉着金佛八身,貌似所有财富都用来供奉神灵了。

    随处可见铜象、铜牛、铜马等。徐灏还瞅见某座塔中有卧铜佛一身,肚脐流出泉水,城北有金子装饰的方塔一座,据说是祭祀天地用的。

    此情此景,徐灏终于理解了西方殖民者,唾手可得的珍宝谁能不动心?凭借金兰湾一万火枪兵,绝对能横扫整个半岛,这还是不算富裕的真腊,泰国和印度比这里无疑要富庶数十倍。

    直接出兵抢劫吃相不免太难看了,徐灏琢磨着是不是利用两国间的战乱大发横财?与其今后被欧洲坏蛋抢走,还不如便宜了咱明朝坏蛋呢。

    一路上不时遇见脖子上挂着一条白线的儒者,见到徐灏都远远深施一礼,之乎者也的说一通诗经。更多的是披着黄布僧衣的和尚,另外还能看到头上戴着红布的尼姑,但人数远远比不得僧人。

    真腊虽然受到婆逻教的影响,但佛教的地位不可触动,道教也占据着一席之地,反观占城则全盘接受了印度教,而安南则是儒家天下,或许这也是为何三国之间战争不止的缘故。

    兄弟们可谓是大饱眼福,国宫里的宫女肤色大多莹白如玉,这是自小不用晒太阳的缘故,可惜身材比南方女人更矮些,好在身材比例很不错,美女到哪都是美女,不分国籍种族。

    而且透过布条能看到整个酥胸,即使是国王的妻子也是如此,别看那国王年纪不大,人家有五个老婆呢,正室一人四方四人,嫔婢有三五千,没有太监。

    代替太监的是两千有丈夫的女役,宫女喜欢佩戴来自中国的首饰,至于寻常妇女不带钗梳头面,但人人胳膊上有金镯子,手上有各种各样的金戒指。

    河渠里一群女人肆无忌惮的洗澡,被男人见了丝毫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的任你欣赏,徐灏心说坏了,带着一群狼来到了人财两得的地方,岂不是逼着兄弟们犯法么?

    如果不想出办法来,今夜就必定会发生恶事,不光是士兵早已两眼冒光,就连校尉亲兵都显得蠢蠢欲动,徐灏皱眉叫过来翻译,嘀嘀咕咕了好半天,露出了笑意。

    把三百人召集起来,徐灏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我可警告你们,不许对宫里的女人下手。”

    有精明的校尉大声说道:“回都督,咱们都打听清楚了,以往汉人来这里,必先纳一妇人为妾,然后让小妾在街市摆摊贩卖货物,这里男人不做买卖不种田,真是比大老爷还要悠哉,请大人成全。”

    水师官兵大多是福建和广东人,最是善于出海经商,又有人笑道:“这里五色布帛最为稀罕,其次真州之锡器,温州之漆盘,泉州之青瓷器,还有水银、朱银、纸扎、硫磺、檀香、白芷、麝香、麻布、黄草、铁锅、铜盘、桐油、蓖麻、木梳、针线等皆是好东西,求都督开恩准许兄弟们做买卖,赚钱带回家去。”

    徐灏正色说道:“兄弟们跟我出海,自是不会阻止大家发财。不过一来擅离军营是大罪,二来本地自古有取胆的恶俗,王族每年都要索胆万枚。夜晚遇到夜行者。以绳索兜住其头,用小刀取走,我可不想你们稀里糊涂的遭人毒手。”

    那校尉嬉笑道:“都督又来骗人,取胆风俗早已废止,再说有传闻曾取唐人之胆,结果致使所有胆俱腐臭而不可用也,从此再没有汉人遭殃。”

    徐灏无语的道:“你们这些混球。训练时一个个叫苦连天,此种鸡鸣狗盗之事一个个比一个积极。”

    众人全都哄笑,校尉眉开眼笑的道:“这些时日早就打听清楚了。天气炎热,城中妇女每天都要去城外河里沐浴,动辄聚集了数千人,以往汉人以观女子游水为乐。偶尔在水中勾搭成事。”

    徐灏挥手道:“行了行了。此种事一时不慎就会引发两国交恶,我们过几天就要回去,没工夫让你们纳妾做买卖。不过本地有奇特风俗,少女童身要献给僧道名为阵毯,眼下正是四月。”

    校尉惊奇的道:“竟有此等好事,占了便宜还有好处?”

    徐灏点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也没想到还有此种风俗。每年本国养女当阵毯之家,先行申报官府。官府发给蜡烛一支,夜晚把蜡烛点燃。表示家有闺女初长成。父母必须选择一僧或一道来家,为了攀比,有的富家动辄花费二三百两的银子,最少也得百八十两,求有道高僧来家梳拢女儿,每年一位僧人只可御一女。”

    大家伙立时群情汹涌,叫道:“还有此种好事?那还当什么兵,都出家当和尚得了。”

    徐灏笑道:“不然,和尚一年才能乐一次,平日里得守着清规戒律。我指的是被破了处子之身后,父母就不再和女儿同寝,让其住在房外任其所为,本地虽有纳币之礼,然规矩很是简陋,多有先奸而后娶者,其风俗既不以为耻也不以为怪。所以你们这些混蛋今晚避开点着蜡烛的人家,选相中的人家进去睡觉,最好是两厢情愿,满意了可以纳为小妾,不满意留下些首饰等作为缠头之资,严禁伤人性命。”

    “是!”三百多牲口立时兴高采烈的轰然应诺。

    连年战争使得真腊必不可免的女多男少,有的是为了嫁不出女儿而发愁的人家,而大明官兵相当于后世的美国大兵,随随便便也比中等人家有钱,能把女儿嫁到天朝上国去,试问谁不乐意?

    当然不乐意不嫁也就是了,当地女子很喜欢追求房事,三天不和丈夫欢好就会大为不满,很少有愿意守着贞节的,观念比之中原要开放无数倍,和倭国差不了多少。

    把这些家伙放出去,只定会发生破坏人家青梅竹马等坏事,而当兵娶妻无疑又触犯了军规,对此徐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长期殖民海外,必须得满足士兵的生理需求,也欢迎把家室一并迁往海外。

    一边纵容手下在城里胡天胡地,一边用商品换来大批粮食和香料等物,徐灏笑纳了国主献上的美人十人,留着回去赏给部下,三天后带着各种物资和三百少女洋洋得意的返回军营。

    此事立时引起了轰动,徐灏干脆成立了婚姻介绍所,专门为广大将士们聘娶越南柬埔寨籍的媳妇,反正此乃三妻四妾的年代,至于回国怎么对老婆交代那就不管了。无论如何也总比允许去嫖-妓来的妥当,虽说军营外几乎一夜之间即催生出了众多窑子。

    沐毅忧心忡忡的道:“就不怕被朝中弹劾?坐视将士在海外安家可是大罪。”

    徐灏洒然道:“你说咱们这些年活得累不累?不管做什么事都担心这个害怕那个。此事无需多言,就任由发展,倒要看看朝中会有什么反应,大不了把将士们撤回国内也就是了。”

    沐皙隐隐听出话里有话,心中一动不禁试探道:“莫非你有自立的打算?”

    徐灏马上摇头道:“没有,不过这世界这么大,用来安置咱们的儿孙倒是不错,你说呢?”

    “啊?”沐皙先是一愣,随即怦然心动,要说他没有在海外自立为王的打算那是假的,是个有野心之人都会有此想法,可是想归想做归做,有钱有势者根本不会考虑定居海外。

    沐皙是为数不多清楚徐灏要移民海外的心腹之一,据他所知海外有很多堪比中原的无主之地,既然朝廷没打算开疆扩土,那么为何不能让自己其他的儿子占据呢?

    沐皙轻声问道:“真的可行?”

    “为何不可。”徐灏随手一指南北美洲,“这里距离中土远隔万里,朝廷除了委任外没可能直接管理,所以自立为王是早晚的事,我们不取之也会有他人占据,放弃不要最不可取。何况将来得应付来自欧洲的侵略,此乃不同种族文明间的厮杀,就不知未来会是何种结局。”

    沐皙笑道:“你又来杞人忧天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留给他们这么大的家业,守不住那也是命中使然,没什么可忧虑的。”

    “说的也是。”徐灏笑了笑,颇感兴趣的道:“如今欧洲还处于蒙昧的中世纪,十字军惨败,伊斯兰强势崛起,葡萄牙为了生存积极航海探险,黑死病横行大陆,英法正在百年战争,我一定要到此一游,才能不枉此生。”(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以血还血

    洪熙四年三月,朝廷派镇守广西都督佥事黄中领五千士兵,护送陈朝前国王孙陈添平返回安南。

    经过安南境内支棱隘时,突然遭到了安南十万大军伏击,明军仓促迎击不敌,黄中只得率四千人经过血战后退回云南,数百明军当场战死,大理寺卿薛岩阵亡,陈添平以及八百人被俘。

    随后传来陈添平经审讯后被“凌迟处死”,被俘明军基本被放还的消息。徐灏为之暴怒,聚集全军立誓以血还血,三百名大明军人的死,必须要以三万安南人的性命祭奠亡灵,有违此誓天诛地灭,从而拉开了血腥报复安南的序幕。

    消息传回京师,面对属国公然践踏大明尊严,洪熙皇帝朱高炽同样大怒,在各种报纸的连篇累牍下,朝野内外无不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帝王下旨替天行道。

    六月一日,朱高炽发布“讨安南檄文”,命成国公朱能任征夷大将军,张辅任征夷右副将军,统帅十八路将军,率军二十五万从广西进兵。

    命镇守云南的西平侯沐晟任征夷左副将军,率五万云南精兵出兵安南。命福建水师提督沐皙统率福建广东两省水师协助占城复国,封锁海域,命左都督徐灏担任监军,指挥占城和水师负责堵截安南逃兵。

    一时间战云密布,安南得知消息后日夜不停的深挖壕沟,加固城墙。

    金兰湾,徐灏看着手中的邸报很欣慰。太监并未在此次出征中担任监军,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对于此次出兵,五军都督府起到了参谋的作用,详细替朱高炽进行谋划,调动的士兵皆是擅长湿热气候条件下作战的四川、云南、广西等地的精锐,又从各地藩王府征调了“护卫”数万人,借机达到削藩的目的,可谓是一举两得。

    几乎没有动用靖难老兵,除了担心北人不适应南方天气外,拱卫京师和防御北方永远是重中之重。相对而言征讨小小安南并不算什么大事。

    之所以动员整整三十万大军。数十万役夫,完全是打算以雷霆之力迅速击败对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不过朝廷大军的火枪普及率不高,大多依然沿用火铳等火器。本地气候往往半年大雨半年晴天。闷热潮湿的环境不是很适合使用火器。徐灏希望将士们能总结经验教训,摸索出在此种环境下使用火药作战的办法。

    两万水师则人人配备了新式火枪,徐灏把作战时间定在了冬季。十月后天干物燥很少下雨。

    作战规划上面,安南北方很适合大规模的军团交战,徐灏对姐夫很有信心,历史上张辅就是在安南战场上声名鹊起,被册封为英国公。而南方丛林密布环境恶劣,徐灏不愿白白浪费将士们的性命,主要以占城人为主力交战。

    此刻站在徐灏面前的是年轻的占城王占巴的赖,梵语因陀罗跋摩,身材不高还不到徐灏的下巴,孔武有力一看就知是精力过人之辈。

    占巴的赖野心勃勃,极为渴望恢复祖先的荣光,击败真腊等宿敌。徐灏准备因势利导,通过占城人平衡诸国。

    因历史经验徐灏不想击败安南后改设置郡县进行统治,那根本不现实,从泰国到越南,大大小小数十个王国种族无数,人口数千万,彼此厮杀征战了数千年之久,可以说每一天都在打仗,每一天都在死人。历史上尽管明朝进行完善的同化政策依然以失败的命运而告终,种族仇杀在东南亚非常盛行,徐灏可不愿移民汉人结果若干年后大规模被屠杀。

    对待人口众多的南洋诸国,属国制毫无疑问是最正确的,历史上欧洲人不管殖民哪个国家,都得先获得中国宗主国的同意,哪怕是被迫同意,也就是说,明朝已经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无需动用一兵一卒已然是获得了周边所有国家的承认,即根本不用靠着大炮武力才能轰开贸易大门,反倒是属国急需得到明朝的各种商品。

    所以一切应该以获取各种利益为前提,而不是对于土地的占有,当然无主的海岛都要占领,条件允许可以对一些地方进行殖民,避开传统的地方强国,如果有汉人能强势崛起统治一地最好不过。

    徐灏不愿长期在外驻守大军,为了应付连续不断的暴动起义从而生生拖垮了国家,穷兵黩武即使建立了疆域空前庞大的帝国,往往也会在短时间内即风崩离析,尤其是类似明朝这样的中央大一统王朝,治理整个中国貌似已经是极限了。

    此时占巴的赖神色兴奋的说了一通,翻译官说道:“大人如果能够支持国王占领安南,则立誓世世代代臣服于大明,每年进贡白象四头,珠宝十斛,稻米一百万石等。”

    徐灏轻轻一笑,说道:“别妄想了,如何处置安南应该由圣上裁决,占城和安南互为世仇,朝廷绝对不会违反安南民心,把安南交给你占城统治。再说千年来你占城处于守势,即使把整个安南交给你们,能守得住嘛?”

    占巴的赖听了后叹了口气,眼前的明朝大官可谓是一针见血,长期以来占城苦于抵抗来自安南和真腊等国的攻击,如果不是仗着狭长的地理优势和可以逃亡海外的出海口,占城早被灭了无数次了,事实上也确实是被灭了无数次,好在和佛教儒教格格不入的印度教的影响下,总能因此而起死回生。

    徐灏抬头注视显得有些沮丧的占巴的赖,这位有着印度血统的国王和后世的越南人没什么太大关联,古老的占城人属于印度分支,历史上在被北越南吞并后很快就消失了,残存的占城贵族和越南贵族通婚。产生出南越贵族门阀,一直到了现代,越南南北之间都有着分歧和矛盾。

    目前的占城人主要分为两大部落,占巴的赖属于北部椰子部落传统贵族,而上一个王朝的国王属于南部槟榔部落宾童龙贵族,两大家族在风俗习惯上有很大不同,因此时常发生冲突,为了解决国内战乱,两族以联姻取得平衡,千年来两大家族交替获得政权。

    占城国之所以弱小。这和采取的政治制度有很大关联。全国分为五大区域,每个大区由世袭酋长世代统治,还处于低级阶段的奴隶制。

    徐灏得给对方一些甜头,笑道:“人不能好高骛远。现在阁下要做的事是整顿军队。等北边开战之后。马上收复国都,趁机多占领些土地才是正理。”

    占巴的赖立时精神一振,叫道:“大人能助我多少兵马?”

    徐灏说道:“我听说早年因宋朝人教授了骑射之术。才使得占城崛起为一方豪强,是也不是?”

    占巴的赖神色尊敬的道:“不错,祖先曾因向宋朝皇帝进贡,获得了珍贵的骑射之术和战阵之学,当时因攻打南安遇到了神风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兵,随后安南人大举进攻,波罗密首跋摩先祖战死,残暴的安南人把我族生存一千年的国度因陀罗补罗夷为了平地,屠杀了无数占城人,是宋朝太宗皇帝怜悯我族,下旨释放南安进献的俘虏。

    后来因学到了上国的武功,我族得以击败安南人复国,并驱逐了真腊强盗。为了复仇,先祖率舰队沿着湄公河到达洞里萨湖,攻破了真腊国都,是以我族对上国心存敬畏,奉为宗主。”

    徐灏笑着点头,占城的历史就是一部杀戮史,据他所知真腊国都就是吴哥古迹的一部分,不但大肆掠夺城内的人口珍宝,还杀死了真腊国王。没过几十年,为了复仇的真腊人又把占城国给征服了,然后内战统一在反攻,时至今日仍然没完没了。

    元朝时经海路攻克了侍奉宋朝为宗主的占城,当时的国王遣使求和,元朝同意了把军队撤离,没想到占城人杀死了元朝赴暹罗的使者,元朝因此再度出兵占城,借道于安南被拒绝,元越战争爆发,最终南安击退了元朝大军。

    明朝立国后,占城每年皆遣使进贡,这是为了获得贸易利益,并非对大明忠心。

    徐灏起身说道:“我会派军官教授你们骑射之术和战阵之学,占巴的赖你也要成为你先祖一样的英雄,不能靠着大明军队去收复失地,不然臣民会怎么看你?”

    忽悠走了有勇无谋的年轻国王,徐灏目视远方,这一仗一定要打的诸国彻底臣服。

    派出二百名校尉操练一万占城军队,徐灏的参谋部在当地向导的指引下,探查道路和山川河流等详细情报,绘制行军地图,并积极准备舆论战,派出数百占城人潜入北方,鼓动百姓造反。

    舰队也对安南整个海域进行摸底,调查暗礁和寻找适合的登陆地点,也在绘制海图,竖立石碑写进史书,徐灏要对整个南海拥有无可争议的主权。

    水师舰队连续和安南水师遭遇,击沉对方船只数十艘,打的安南水师龟缩港口不敢出海。

    孰料八月传来噩耗,朱能病逝于广西龙州,张辅临危受命,主动代理征夷将军一职,勉励众将“昔日开平王远征途中去世,岐阳王代之大破元军,我虽不才,愿效仿先辈。”

    徐灏紧急上书朝廷,力荐姐夫能胜任元帅,并以身家性命担保。很快靖难功臣联名担保,如此朱高炽下定决心,派出官员于前线正式登坛拜将,授予张辅专断之权。

    十月,张辅率大军穿过坡垒关,抵达安南境内,发檄历数胡黎二十条罪状,连破隘留、鸡鸣两关,沐晟率领的云南兵一路横扫,顺利会师。

    同一时间,占城军在占巴的赖的带领下,开始攻击国都新洲附近的安南军队,而此时安南主力都调往北方,南方空虚,无法阻止占城人的疯狂进攻,连连后退据守城池。

    徐灏任由占城和安南打生打死,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策应自家大军身上,三百多艘战舰倾巢而出,对沿岸港口和船只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同时对真腊、老挝、缅甸等各族发出军令,要求封锁边界防止安南王族出逃,昭告各国,敢收留者即是大明死敌。

    朝廷大军着手准备进攻安南北部重镇多邦,徐灏送去的情报显示,多邦自古就有“下凉山而越王降”之说,原因在于凉山地势险要,而其南面则一马平川。

    胡氏父子也深知多邦的重要性,把重兵放在多邦一线,以宣江、桃江、富良江、沱江四处天险为依托,光挖战壕修筑防御要塞,密置弓弩火器,妄图和明朝大军决一死战,再现击败蒙古铁骑的辉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扬州后事

    十月八日徐灏乘坐战舰抵达大明境内,然后骑马赶往前线,空气中又弥漫着久违的熟悉气息,战争的味道!

    起伏的青山脚下,树林被砍伐一空,连绵军帐一眼望不到头。通过占城经海路输送过来的粮食大大减轻了朝廷负担,为了供养军队,徐灏已经暗示占巴的赖可以随时进攻真腊,如果真腊不识趣的话。

    马蹄在草地上踏过,张辅带领一干将军从军营里迎了出来,徐灏一声长笑跳下马来,其中出身北平的将军们个个神色欢喜,纷纷上前拥抱见礼,徐灏的出现无疑打消了大家对元帅年轻的忧虑。

    徐灏在军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地位也排在张玉朱能之上,他的出现无疑让将领满看到了获胜的希望。

    张辅本人一样很欣慰,并未因妹夫的到来而不满,这就是联姻的威力了,徐灏作为妻子最疼爱的唯一弟弟,本身又是好友的关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走,去山上瞧瞧。”张辅也不和妹夫客套,直接把人拉到了对面一座山顶上。

    徐灏往四方看去,就见各式各样的城栅蜿蜒起伏长达九百里地,正对着山路的是坚固的多邦城,整条防线堪称越南版的小型长城和马其诺防线,遍布各种防御器械,据说毒箭和火器弹丸皆用毒药浸泡,沾之即死。

    安南和后世一样,发动举国近百万男人参战,远远望去到处都是士兵。看上去确实是威风凛凛,铺天盖地,不怪敢于和明朝叫嚣一战了。

    问题是有用吗?徐灏问道:“姐夫你准备如何应对?”

    张辅沉声道:“此城一破,便如破竹,有火炮进行强攻,城防根本无济于事。”

    都督黄中忽然主动请缨,说道:“请大将军准许末将戴罪立功,我部四千人愿立下生死状,带头强攻城门。”

    张辅欣然道:“准了。”

    徐灏注视着陌生的黄都督,暗道这是一员猛将。转头举起千里镜仔细观察多邦城。见城下不出意外有很深的壕沟,里面应该是密密麻麻的竹刺,此乃安南人的拿手绝活。

    徐灏并未越俎代庖,没有插手干涉的意思。这几日张辅集思广益。针对象兵挑选出五百名神枪手到时进行狙杀。命工匠绘制狮子造型的图画。打仗时挂在马上恐吓,赶制出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要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二十条罪状以胡氏弑杀前国王篡位。贼杀陈氏子孙宗族殆尽,淫刑峻法,暴杀无辜,横征暴敛,剥削百姓等,刻在木板上顺流飘往安南境内。

    又称明军的到来是“吊尔民之困苦,复陈氏之宗祠”,以使民心动摇,基本做到了还未开战便赢了一半的先机。

    多邦城头,安南大将军阮飞明信心满满的道:“大明军队不过如此,这么多天不敢出战,也无需等到雨季,八十万大军才不攻自溃,请陛下准许本将挥军出战。”

    然而到前线督战的国主胡汉苍被八十万大军的数字所迷惑,看看明朝士兵是什么装备?顶盔掼甲手持锋利刀枪,战旗飘逸军容鼎盛,反观自己手下就好似叫花子一样,一半人连甲胄都没有,仅仅拎着一把破柴刀和一支竹枪。

    “将军不可冒失。”胡汉苍赶忙说道,“太上皇严令防守,不可妄动。”

    阮飞明回身指着城内的数千头大象,说道:“明人不识象兵,出其不意定可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胡汉苍摇头道:“不然,两国在边界交战非只一日,明人岂能不识战象?这些战象是以举国之力驯养而成,一定要用在关键时刻。”

    阮飞明觉得有些道理,数千战象对上数十万大军并不足以一战定乾坤,大抵要留在最恰当的时候出战,最不济也可以留着力挽狂澜。

    三天后徐灏悄无声息的离开前线,原路返回准备即将开始的登陆作战。

    扬州城内,何家都被送往京师受审,梅氏得知女儿的不幸遭遇后大哭一场,收拾东西也赶往京师。

    至于聂家常家,却说常氏为人较为孤僻古板,凡事以家法门风为重,对于亲生子女很少假以颜色,是以和凤蝶之间未免有些隔阂。

    整日里约束女儿的规矩行为,稍不满意即严厉训斥,久而久之使得母女亲情都没了。

    当年凤蝶年幼时,故世的聂夫人主动说起过把凤蝶许给玉吉,不想当时的常氏就不太愿意,因碍于姐妹情分没有驳回,推说女儿年纪尚小,长大了再说吧。

    岂知聂夫人以为妹妹同意了亲事,逢亲友便乐呵呵的说起此事,传到常氏耳朵里很是震怒,大概她有些看不上聂家的条件,再说聂玉吉连秀才都不是,一心想让女儿谋一乘龙佳婿。

    这几年被聂夫人之口造成了既成事实,想要反悔也不行了,是以此后常氏记在心里,时间久了遂和姐姐结成了深怨,也是常家并非依靠聂家过活的原因,常氏自问不欠姐姐家什么。

    有时候常氏心里发狠,宁把亲生女儿禁锢老死深闺,也不愿给聂家为妇。没想到姐姐忽然死了,常氏就正好搁置前议,另换新题,这些前因后果除了常氏自己之外,谁能明白?

    自出殡之后,常氏就找了几个瓦匠,先把两家之间的角门堵死,彼此不通往来,又急着找新房想要搬家。

    常绿见母亲成天为了迁移忙里忙外,不敢多言,他知道随着姨父病死,自家的家道越发不如从前了,只得辞退了学堂,告诉母亲道:“要谋个挣钱的事业。”

    常氏清楚儿子极为孝顺,为人稳重,出外做事也不必操心。常凤蝶见事已至此,哀莫大于心死,此后也不再开口了,像个哑巴一样任凭母亲去吧。

    常凤蝶虽说受了徐灏的几日教导,可惜时日毕竟太短,她深受母亲的言传身教所熏陶,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哪里敢有半点争取?无非和时下大多数女人一样,听天由命而已。

    就算偶尔见到聂玉吉,生怕母亲猜疑又恐被哥哥训斥,见了面不免格外留心彼此间的距离,又担心玉吉一时不慎说错了话,一句心事都不敢坦言,因此两个人日渐疏远。

    唯有梁妈过来时,才背着母亲询问表弟的一切。这日五七已过,常氏已经择定了搬家的日期,梁妈叹息着遇见了少爷,把此事说了一遍。

    聂玉吉听了不由得一怔,半响说道:“好极,好极。人生聚散本是常有的事。”

    失魂落魄的返回屋里,聂玉吉唤梁妈进屋,说有几件东西叫她带过去,免得搬家之后仍有纠葛。

    梁妈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堆乱书和破笔残墨等物,聂玉吉两眼无神的道:“你去问姨太太,这院里存着的东西,尽管指明来取。”

    梁妈答应了,出来拐过一个弯进了常家,此时常氏母子有事外出,只有凤蝶一个人在家。

    常凤蝶见了一捆乱书很是诧异,暗道何苦这样生分呢?莫非听了搬家玉吉生气了?

    等梁妈告辞离去后,把书打开翻了一遍,皆是些旧书残纸,只有一本是自己这几年摹写的,翻开一看有玉吉写的一副对联,字迹模模糊糊犹可辨认。

    “此生未种相思树,来世当为姐妹花。”

    触景伤情,常凤蝶低头仔细看了好多遍,不禁又掉下泪来,整个人都痴了。

    此后常家搬到了别处居住,常禄谋了个衙役的差事。光阴如驶,时序如流,转瞬之间两家分开了三个月,聂玉吉的家业已经败落,他只会念书什么都不会做,日间无事就靠着读书解闷。

    厨房无米自己也不知筹措,往往事到临头才让梁妈把无用的器皿或箱子柜子拿去典当。

    短短数月即坐吃山空,卖来卖去连书本笔墨都卖尽了,每天为了早晚两餐急得满屋乱转。要说当日亲戚们劝他留下了一笔银子,谁知等徐灏一走,聂玉吉和舅爷吵了一架,结果把人给气走了,所有钱都用来风光大葬。

    幸好徐灏没忘记留下人照看,暗中将房契给赎了回来,要不然连立锥之地都没了,也是梁妈虽不忍离开,劝了几次把东院租出去,聂玉吉却非要留着思念表姐,后来索性也就不劝了。

    这一日聂蕙蕙捂着肚子喊饿,梁妈寻思叫个打鼓担儿的来,卖些东西好去买米。一出门忽然有个婆子走过来,说道:“梁妈好啊!”

    梁妈赶紧回头一看,原来是说媒的贾婆子,二人就在墙根底下叙起话来。

    贾媒婆问道:“大爷的亲事怎么样了?”

    梁妈叹道:“还说呢!老爷太太一去世,家业是花净了,亲事亦没法提了,凑合着过吧。姨妈也和我家断绝了往来,唉!”

    贾媒婆道:“呦!怪不得呢,有几天我见了常太太,她说姑娘大了叫我寻个合适的人家,还记得几个月前我碰过凤蝶的钉子,那时明明有门挺好的人家,她一味不肯吐口话儿,还说什么和西院的玉吉已经说着了,闹得我好一个没脸。”

    梁妈听了犹如头上响了一个霹雷,本以为等到玉吉除服,常氏会回心转意,成全了美满姻缘,谁知竟然真的否决了亲事,说话间面色变得很是难看。

    贾媒婆渐渐听着梁妈的语气越来越不好,随即告辞离去,看这儿光景,她料到聂家既然没有了求亲之望,常家也不乐意做亲,正好借此机会想个生财之道。

    记起城东恶少曾许诺的三百两银子,贾媒婆欢天喜地的走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杀戮

    轰隆隆的炮声中,徐灏随着每一次战舰的齐射而跟着左右摇晃,嗅着浓浓有些刺鼻的硝烟味,欣赏着越南战船被火炮击沉的壮观景象。

    将近六百艘各式船只被挤压在港口里,任凭大明战舰肆无忌惮的倾斜弹雨,安南水兵早已弃船登岸,目瞪口呆的望着一颗颗呼啸而来的炮弹,胆战心寒。

    徐灏准备把登陆地点选在安南国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海口港,即后世越南第二大港口海防港,沿着河流可以直接抵达千年古都升龙(河内)。

    “传令停止攻击。”

    持续了半个时辰的炮击渐渐停歇,二百多艘小船在慢慢下沉,徐灏并不想一举毁灭所有安南战船,因进攻升龙得换乘本地小船。

    远远望见岸边的敌军人数超过五万之数,徐灏决定取消登陆,大明战舰耀武扬威的游弋一圈后,集体掉头驶往二十海里外的吉婆岛,这里将作为船队的大本营。

    群山起伏,曲折的海岸线形成了一个个风平浪静的海湾,其中有天然形成的深海港口,自古就是海上往来船只的避风港。

    岛上景色极为优美,蓝天沙滩白云青山,不时能望见大树上的金丝猴,先头五千人正在砍伐树木,炸开石壁修建军用码头和营寨,岛上面积大概一百四十多平方公里。

    徐灏默许全军对岛上的渔民进行劫掠等种种恶行,在异国他乡作战。此乃维系士气的最佳手段,秋毫无犯仁义之师永远是史书里的春秋笔法。

    随船而来的商人跑来叫道:“禀告都督,岛上到处都是白格木和**木,真乃宝地也。”

    徐灏大喜,踩着松软的白沙,再一次朝着一望无际的森林望去,他自然不知森林面积达到了上万公顷,有大量的珍贵树木和珍禽异兽。

    **木又名蜜香树,树汁经提取沉积后可得沉香,燃烧会散发香气。具有驱虫的效果。

    沉香被誉为植物中的钻石。极品沉香的价值是黄金的三倍,而且安南产的沉香在中原被称为安香,是南洋一带所有沉香中的上品,燃之香味清幽最是持久。价格常年居高不下。

    没想到刚一开战就碰上了一笔大财。徐灏长笑道:“兄弟们的军饷有着落了。”

    贪婪之心一旦升起。岛上三千多无辜居民很快被屠杀殆尽,使得吉婆岛从此成了一座无人岛,被明朝占据了大概有百年之久。百年后留下了一座光秃秃的岛屿。

    闲来无事的水手们纷纷在附近海域捕捞海鲜,晚上徐灏的餐桌上摆满了清蒸墨鱼,水煮大虾,葱爆海参和糖醋沙丁鱼,蒜蒸鲍鱼和铁板鱿鱼。

    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沐皙兴冲冲的走过来,喜道:“前线传来捷报,安南守将莫迪、莫遂和阮勋等率部投降。沐晟击败了左圣翎将军胡射,斩杀敌军六千人,攻占了越池木丸江北岸,木丸州守将左神翎将军阮公瑰以女色自娱,全军覆没,所有船只尽被烧毁。”

    徐灏马上对着安南地图看了下,说实话他并不看好沐晟,比起沐英和沐春,沐晟的打仗才能很一般,能如此顺利的立下大功,可见安南军心不稳。

    随着水师主力被击败,现在安南把一大半兵力都摆在了多邦一线,如果失利升龙城已经无险可守,不难一举攻破。

    机不可失,当晚留下三千士兵和近万水手等后勤人员,徐灏放弃了重兵驻守的海口港,率一万人在位于吉婆岛北方的下龙湾登陆,朝着咽喉重镇广安进发。

    清晨,晓雾还没有被阳光驱散,明军突然出现在紧急驰援的大将胡杜背后,面对一万燧发枪的齐射和火炮的猛烈攻击,安南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懵了,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抵抗,便在枪炮的轰击下溃散。

    狭长地形给了徐灏最好的伏击条件,正面两千人和三百门火炮,两翼各三千人,沐毅率两千人迂回包围,意图封死安南军的逃亡路线。

    胡杜在绝望中命令全军杀出一条血路后撤,顷刻间,安南人扔掉手中的兵器,一起转身玩命似的朝后方跑去。

    悠扬的战鼓声响彻大地,沐毅下令就地射击,短短一个小时,击毙了四千多人,三千多人跪地投降,胡杜幸运的带着一千多人逃到了河边。

    徐灏很满意手下的战力和熟练的动作,几年来的严格训练没有白费,从各地军校毕业的各级军官让全军已经具备了近代军队的雏形,就是不知在困境中能否坚持作战到最后一刻。

    沐皙问道:“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是不是带到岛上做苦工伐树?”

    “不需要。”徐灏的心肠早已硬如磐石,淡淡的道:“就地斩首,筑成京观警示安南人。”

    军令如山,三千多的安南人哭喊着被明军挥刀砍死,成堆的首级被码成金字塔形状的京观,鲜血染红了河流。

    距离胡杜不远的水师统帅杜满听闻友军被围,急于赶来助战,无奈两军距离几十里,山路崎岖增援不便,等辛辛苦苦的走了一半得知胡杜大败,只得退守广安城。

    打着正义之师旗号的明军在陌生的土地上没有成为聋子瞎子,有的是当地百姓前来告密,毫不在乎死去的同胞。

    带路党的络绎不绝,使得数十人组成的参谋团发挥了作用,对各种消息进行分析汇总,得出结论是广安守军有近十万人,附近有多股守军共五六万人,官府正在向周围地方发布命令,要求所有男丁都得上阵杀敌,杀死一个明军赏银二十两。

    很快陆续发生了几次袭击事件,有安南人依靠密林河流等复杂地形,潜伏偷袭巡逻时落单的士兵,在淬不及防的袭击中,火枪失去了它的威力,远不如短刀长矛管用。

    人员的伤亡令徐灏非常恼火,因一位校尉的阵亡,将领一起请求他不要亲临一线,毕竟谁都承担不起堂堂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出现任何意外,哪怕是得了感冒,徐灏无奈承诺会身处于后方的安全地方。

    当地人传来消息,胡杜和杜满二将发动军民在城外深挖壕沟,企图固守城池,两侧有守将带兵前来支援。

    徐灏得到敌人的意图后立即做出反应,决定转而北上强攻下龙城,正巧堵住从下龙城赶往广安的两万守军。

    徐灏并不知前线的实际情况,只能等待着结果,两军是在一处平原上遭遇,同时向对方发起进攻,面对铺天盖地冲过来的安南士兵,沐毅笑了。

    一万对二万,又是明军最擅长的正面迎敌,人人都有获胜的信心。就见明军从容不迫的站成队列进行不间断的射击,在强大的攻势下,安南军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很快支持不住狼狈溃逃,明军乘胜追击,当晚用火炮炸开了城门,占领了下龙城。

    等徐灏带人赶到时,整座小城已经变成了鬼蜮,男人被全部屠杀,明军挨家挨户的搜刮任何值钱的东西,到处传来女人的哭喊声。

    四五个孩子慌不择路的跑出来,被十几个哈哈大笑的明军堵在墙角里,徐灏视而不见的转身离去,背后隐约传来孩子临死前的惨叫。

    一路上到处都是身首异处的死尸,被强-暴惨死的妇人瞪着双眼躺在血泊中,徐灏皱眉返回城外临时军营,接见各级请功的将领,作战最勇猛的将士直接提升官职,宣布所获财物女人当成奖赏归个人所有。

    一时间士兵们欢声雷动,全军士气高涨,此后的战事个个奋勇争先,明军陆续洗劫了同甘、安乐、锦普三座大城和数百村落,杀敌数万残杀安南人十数万,方圆百里鸡犬不留,满载战利品返回风景优美的下龙湾,乘船回到了吉婆岛。

    与此同时,张辅在阵前振臂高呼:“大丈夫报国立功就在今日,先登上城头者,重赏!”

    全军将士亲眼见到主帅身先士卒,顿时士气大振踊跃效死,都督佥事黄中一马当先,率领当日战败的四千士兵奔袭多邦城。

    事先明军在其他地方陆续开始佯攻,吸引了安南军的注意力,张辅组织全军精锐打算强行突破一点,今日务必要拿下多邦。

    尽管将近两百万人密密麻麻的守卫着长达九百里地的防线,总兵力要远远超过对手,可是二十万明军强攻多邦城,双方兵力几乎持平,安南人显然犯下了大错。

    对峙了整整两个月,安南人早已从草木皆兵变得有些松懈了,趁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黄中下令让战马活生生的冲出一条道路,跟在后面的明军携带了大量的云梯,架在宽阔的壕沟上。

    指挥使蔡福率先登城,一刀砍死守军后跳到城墙上,后方源源不绝的攀上来军士,此时安南人才惊觉明军发动进攻了。

    城下的张辅立刻发布军令,同一时间,就见所有火把全部被点亮后方响起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明军推着装着成吨火药的车子冒着箭雨杀到了城下。

    轰隆隆!城门被炸的四分五裂,巨大的威力连两侧的城墙都被震塌了一大截,张辅带头杀进城内,二十万明军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掠夺

    一场血战,明军用火器击退了数千象兵,大象受惊到处乱跑,反倒是踩死了无数安南人,明军乘胜占领了多邦城。

    当大明战旗高高飘扬在城头上,立时让附近的安南守军再没了斗志,两百万人大溃,完全放弃了胡氏父子精心打造的防线,退守黄江。

    接到捷报,徐灏没有选择已经沦为废墟的下龙湾再次登陆,而是南下数百里强攻天平港,漫长的海岸线迫使安南顾此失彼,水师官兵一举攻下港口,连场大战杀死敌人近万。

    因将士们的英勇表现,徐灏授予这支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的水师官兵,以海军近卫军的光荣称号,有别于拱卫京师的禁卫军和御林军,从此凡是被冠以“近卫”称号的部队,皆是指勇猛善战的精锐之师。

    每人被授予模仿欧洲近代部队的红色军装,一柄刻着近卫二字的战刀,以及可以在火枪上镶嵌血色蔷薇的图案,以彰显主人身份。

    徐灏的一时心血来潮,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划时代的举措,荣誉的授予,这令官兵形成了团队精神,斗志也随着高扬,战力更是成倍数般增长,与众不同的待遇让所有军人都极度渴望获得荣誉,而以往荣誉只属于带兵之将,类似神机营、三千营等称号远没有近卫军来的鼓舞人心。

    徐灏摆出一副要横扫安南以南的进攻架势,看似要打算直捣黄龙进逼国都清化,而此刻张辅已经攻下了多邦。声势大壮的明军势如破竹,连续攻占多座城池,东都升龙已经危矣,徐灏北不北上都已然无关大局了。

    所以胡季犛对徐灏的意图深信不疑,慌忙调派重兵就地防守,谁知三天后徐灏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急行军,跑到了数百里之外的广安附近,用木筏载运士兵渡过大河。

    明军的突然出现,令防守河岸的两千安南守军惊慌失措,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即把守军驱赶出了军营。

    城内守将闻讯惊愕不已。万万没想到明军竟然胆大如此。一万多人就敢攻打十万人驻守的坚城。

    其实徐灏压根就没有攻城的打算,他的目的是北上升龙配合张辅前后夹击,率领部队夜袭一座水师营寨,夺取船只百艘。

    升龙城拥有着千年的悠久历史。最早是中国领地。汉武帝设置交趾郡。升龙便在其范围之中;唐朝成为总管一方的安南都护府,此后脱离中国而独立,一直是越南各王朝的京城。被誉为“千年文物之地”。

    升龙附近河流纵横土地肥沃,地广而坦平,物产丰饶,交通发达,乃是安南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城。

    百年前升龙曾被与蒙古军队占领过,遭到了大肆破坏,百年后升龙城早已恢复元气,直到八年前被胡季犛迁都到了清化。

    前线的失利对安南的影响巨大,大批官兵逃亡家中带着妻儿子女往南方逃命,各地一副兵荒马乱的末日景象,每当一支明军杀来,安南百姓蜂拥逃亡,不辨东西好似羊群一般在道路上乱跑。

    明军也不问好歹的直接冲上去马踏刀砍,杀的杀,掳的掳,跪在地上反而往往能够活命,或者钻进深山密林中去。如果有人敢反抗,动辄眼前所有人一个都别想活命,战争之中丝毫没有仁慈可言。

    很多百姓纷纷趁机揭竿而起,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帮着明军攻打守军,而儒家士子则成群结队的欢迎天朝大军,这使得徐灏的船队一路畅通无阻,几乎没有遭遇到阻截,短短两日即赶到了升龙城下。

    作为首屈一指的东都,升龙分为内城和外城,周长约二十五公里,内城是禁城、皇城、京城所在地,也是对徐灏吸引力最大的地方。

    纵横六十一条街坊集市和居民区,人口大约有四十多万,城内有占地面积五百多公顷,湖水清澈如镜的西湖,两岸有大量的寺庙宫殿和道观,隐藏着无数的好东西。

    没等垂涎三尺的徐灏准备进攻,守军已然是望风逃窜,弃城而出了,当晚即兵不血刃的占领升龙,张辅和徐灏顺利会师。

    夜晚的城内一片混乱,安南人自古人心刁诈,性情凶悍,穷人无赖等不消明军过来,四处纵火抢劫,把达官贵人满门杀死,火烈星飞,抢夺金银财宝的人们你夺我争。

    徐灏当着一干哭诉的贵族官员面前,大义凛然的下令见暴徒就杀,结果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接下来自然是放纵全军连续三天三夜,大肆掠掳城内女子、玉帛、粮草、金银等等,王宫官署和名胜古迹里的东西都被抢掠一空,稍微有些姿色的女人都沦为了玩物。

    张辅这边阉割了三百眉清目秀的童男,送入金陵献捷。徐灏自己被分赃了大约价值三万两的金银和数百件奇珍异宝以及一百名官宦人家的小姐。

    全军心满意足了,这才任命安南官员管理城池,招安流民,城内人口锐减了一半多,再也没有当地人敢趁机作恶了。

    随着升龙陷落,安南许多官员认定了胡朝必败无疑,纷纷弃官携家眷逃窜,占巴的赖顺利收复国都,进而趁机抢占了大片土地。

    各地安南人继续趁机作乱,到处烧杀抢掠,指引明军掠夺有钱人,其中建兴人阮日坚杀死了镇抚使潘和甫,带着数千人前来投靠。

    说实话徐灏也没想到战事会如此顺利,进了城后,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当仁不让的姐夫身上,他生平第一次享受起做侵略者的邪恶感觉中。

    白天乘坐国王御用的龙舟在河内西湖游览风光,百名美人随侍两侧,夜晚住在公主府,天徽公主和天嘉公主带着宫女出来迎接。

    天嘉公主名叫胡莹。乃是胡季犛的幼女,天徽公主陈玉则是陈氏遗留人间的唯一血脉。

    安南很多美人的模样和江南女子没什么不同,更何况陈玉祖上本就是汉人,毕竟延续了数百年之久的王朝,模样如花似玉典雅异常,乌云斜挽,鲜花满鬓,峨眉两道宛如两片春山,粉面桃腮好似出水芙蓉,樱桃小口。十指尖尖如春笋。春柳细腰身段玲珑。

    胡莹则属于地道的安南品种,肤色略黑,生得绰约如娇花,身段若清柳。眉目之间别有风情。

    百名美人侍立左右。院子中摆上了一桌酒宴。徐灏说道:“唱一曲给我听听。”

    胡莹生性放荡,为了讨好徐灏保住性命,说道:“奴家给将军唱一段隋朝时期的曲子。”

    说完胡莹盈盈起身手执红牙。轻轻唱道:“人生得意小神仙,不是花前,定是樽前。休夸齿皓与眉鲜,不得君怜也枉然。君若怜时莫要偏,花也堪怜,叶也堪怜!情禽不独是双鸳,莺也翩跹,燕也翩跹。”

    徐灏笑道:“声音婉转嘹亮,这曲意也字字动人,果然妙不可言。”转头对低着头的陈玉说道:“听闻你善琴,给我弹奏一曲。”

    陈玉幽幽一叹,不得不起身走到亭子中,在香炉里添了两块沉香,把一张瑶琴横在案上,十指灵活的拨动琴弦,唱道:“石涧淙淙冷,秋空飒飒清;始知君子乐,别有凤凰鸣。”

    徐灏一边听着一边盘算,原本他对眼前两位越南公主没什么兴趣,可是总得给越南留点什么,如果让她们怀了自己的孩子,将来继承王位的话,是不是会比较有趣呢?

    乘着酒意,徐灏搂着两个公主进了房内,说道:“把衣服都脱了。”

    胡莹假意说道:“羞人答答的,如何能脱呢?”

    徐灏哈哈一笑,双手用力把她的衣裳撕成了碎片,探手在下面一摸,恰似一个才出笼的小笼包,软浓浓鼓蓬蓬的十分可爱。

    反手又搂着欲哭无泪的陈玉,徐灏一把扯开其上衣,抚摸着洁白嫩滑的酥-胸,动作粗暴使劲揉捏,示意胡莹蹲下身躯,把那话直接塞到了她嘴里。

    当晚徐灏毫无怜香惜玉的精神,任意狂浪,胡莹的处子之身早没了,婉转娇吟拼尽全力取悦男人,而陈玉则连声喊疼,娇柔身躯被折腾的奄奄一息,锦缎上留下了一片血迹。

    清早胡氏趴在徐灏身上,笑吟吟的伸出舌尖舔舐昨晚留下来的污痕,主动把那话放在口中吃了一会儿,唬的不堪承受的陈玉花容失色,赶忙往里面躲去。

    徐灏探手拍打着胡莹的下身,騒水汪汪十分的滑溜,翻身而起大力出入,小半个时辰后抽了出来。

    胡莹心满意足的爬起来倒了两杯酒,叫陈玉把酒含在口内,送到徐灏嘴边,又唤进来四个美人,脱了衣物轮流替徐灏品咂。

    徐灏这几年也算是荒唐惯了,可此种阵仗还是第一次经历,暗道怪不得做皇帝的喜欢荒淫无耻呢。

    四位美人轮流给徐灏品箫,可是咂的牙床都酸了,口水都干了,也不见有何动静。

    胡莹为了邀宠可谓是不择手段,加上平日里非常妒忌陈玉,故意说道:“你们把屁股都撅起来,让将军挨个梳拢。”

    徐灏来了兴致,当下胡天胡地起来,一连破了四个处子之身,等爆发的那一刻瞅着陈玉紧蹙眉头,拽过来把头强行按在胯下,喷薄而出,把个公主羞辱的好似贱妇。

    外面张辅派出军队兵分多路攻打城池,每到一处烧杀后张榜安民,忙着稳固占领区。而胡季犛父子逃回清化马上筹集兵马,丞相胡元澄收拢败军准备夺回升龙。

    徐灏没有长期占领的打算,下达军令把粮食财货等都送往中原,还有马匹数千匹,耕牛一万多头,又命安南官员驱使百姓开采金银矿,加重税赋,大肆聚敛民脂民膏。

    胡杜等将领纷纷抛弃了城池,带兵赶往清化守卫国王,把整个升龙以北全部拱手让给了明军。(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谁为王

    多邦之战的伤亡数字被安南官员根据填埋的尸体粗略统计出来,包含因重伤不治身亡者,高达十万的数字非常惊人,连带被俘之人多达二三十万人,而此前徐灏已经收到明军伤亡的准备数字,阵亡八千六百人,其中黄中的四千敢死队伤亡三千。

    明军的尸体已经妥善送到云南就地安葬,天气的原因没可能一一送往原籍,伤兵也经由海路返回福建治疗,徐灏已经命都督府制定完善的抚恤制度,为国伤残军人由国家照顾终身。

    姐夫张辅的统率有方,三军用命固然是战胜的决定因素,同时不能否认民心向背亦是关键,明军打的旗号是替陈氏复国,得到了安南人明里暗里的各种支持。

    徐灏面前摆放着一堆火器,出人意外的竟然比明军传统火铳还要先进,从宋朝到元朝,安南就已经开始从仿制到创新,类似战国的恶劣环境,都让文化传统几乎和中国无异的安南人极为重视对火器的改良。

    可以说明朝立国后,对于经营骑兵的重视要远大于对于火器的重视,安南人在这方面无疑比明朝前进了一步,但也仅仅只是一步而以,反而明朝沐英张辅在火器的使用方法方面超越了时代。

    “唯有面对强敌的惨烈战争才能让一个国家在军事方面不得不前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徐灏有些感慨的说道,历史上安南人迫使明朝撤兵赢得了信心。随即征服了占城国,武力令真腊柬埔寨等国低头,迎来了一段长时间的和平时期,志得意满后再没了继续改良火器的兴趣,直到被英国殖民者征服,火器较之现今大大退步了。

    倒是明朝神机营借鉴了安南的火器,此后又被倭寇搅得戚家军横空出世,火器的应用朝前跨了一大步,再后来仿制欧洲的大炮和火绳枪,可惜整个国家的内忧外患没有挽救灭亡的命运。

    相对应的是满清经受了火器的洗礼。进关前积极掠夺工匠铸造火炮火枪。进了关后因害怕火器下令全面禁止。朝鲜因宗主国的保护,除了万历年间一度灭国到击败了丰臣秀吉,偏居一隅和平了将近五百年,从始至终对于火器的兴趣不大。

    倭国则因战国的乱局。织田信长把火炮发挥的淋漓尽致。但是在和明军的较量下败下阵来。德川幕府令倭国开始走向和平,火器也随之没落,直到明治维新。

    徐灏摇了摇头收回思绪。多邦一战几乎奠定了胜局,朝廷为之欢欣鼓舞,朱高炽兴奋之余下旨催促张辅再接再厉,要以最短时间内捉拿胡氏父子,平定整个安南成就不世之功。

    就算没有徐灏,张辅在历史上也是获得了大胜,现在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朝廷认为此乃改安南为交趾的良机,让这片土地重归中国。

    提出此建议的是以大学士胡广为首的文武官员,而内阁解缙杨士奇和姚广孝等则竭力反对,反对的原因各有不同,总的来说都看出了安南的隐患,就和中国为何放弃了征服朝鲜的原因一样,历史已经证明了结局。

    对此徐灏一直没有表态,他在估计公然和皇帝唱反调的后果,转过头来问张辅:“姐夫你的意思呢?”

    张辅近年来受到妹夫持续不断的影响,多多少少有了些变化,不再变得惜字如金,起码在徐灏面前不会如此。缓缓说道:“杨士奇谏阻说‘陈氏虽无能,却颇得民望,其民多怀之,若骤行废止,恐至安南士兵结怨,钻营之徒势起,后患无穷也’,可谓是一针见血。”

    徐灏暗赞姐夫不愧是现在屈指可数智勇双全的将领,领兵打仗的才华远在自己之上,他从接过主帅的那一刻起,就以攻心为上,功城为下,结合对手的实际情况做出决断,不仅仅只会带兵而不考虑政治文化等因素,这是优秀统帅的必备素质。可见成就功业者绝非偶然,何况历史上张辅四次平定安南,每一次都无一例外的获得全胜,如果不是最终窝囊的死在土木堡,历次北伐都是以朱棣为主,张辅的名声绝不应该在戚继光之下。

    张辅从来没有低估过南安人的战力,这也是他能获胜的原因之一,倒是沐晟等将领把安南人当成了未开化的土著,结果饱尝羞辱。

    徐灏说道:“安南人已经自成一国近千年了,强行吞并确实是后患无穷,没有本国人的拥戴,我们根本无法站稳脚跟,即使动用怀柔手段和同化之策,怕还得得被当成侵略者。”

    张辅沉默不语,徐灏知道姐夫舍不得放弃令他功成名就的地方,其实他又何尝想放弃这么大的土地?而现实是一旦选错了人,连年战乱会白白牺牲多少无辜将士的性命?问道:“如果姐夫能长期在此镇守,则起码三十年内朝廷可以高枕无忧了,可否?”

    张辅一愣随即苦笑起来,他怎么可能长期留在安南?朝廷能放心?沐英父子的离奇暴毙乃前车之鉴,西北宋晟是两个儿子娶了两位大明公主,不然早就被召回京城了,这方面张辅比徐灏还要懂得明哲保身之道,比徐灏还会低调做人。

    而且这里实在是距离京师太远了,张辅岂能让妻子儿女在这里生活?

    徐灏也叹道:“目前国家之安危所寄,在北不在南。”

    徐灏是实话实说,明朝的防范对象永远是北方而不是南方,当年他曾要求鬼力赤诛杀黄金家族的后裔本雅失里,也派出了三十名锦衣卫去暗杀,可是没成功,本雅失里逃到了中亚帖木儿帝国,皈依了伊斯兰教,因世仇的原因对大明恨之入骨。

    去年帖木儿倾全国之兵,动用了一百三十万大军东进。二月十八日到底没能逃得过宿命,在行军途中病亡,本雅失里趁机带领三千中亚铁骑返回了蒙古,公开和浑身伤病的鬼力赤争夺大汗之位。

    帖木儿死后,横跨亚非欧的庞大帝国顷刻间面临着土崩瓦解的危机,指定的长孙马黑麻因远在阿富汗,另一个孙子哈里勒趁机在撒马尔罕自立为汗。

    如果历史不出现意外的话,奥斯曼帝国将崛起,将要诞生的黑羊王朝和白羊王朝会占据帖木儿帝国的大部分领土,短短五十年之后。帖木儿建立的帝国就会名存实亡。再过五十年会被彻底终结,倒是五世孙巴布尔南下征服了印度,建立了印度历史上最伟大的卧莫尔王朝。

    也就是说,如果本雅失里控制了鞑靼。将会对明朝产生严重威胁。徐灏料定了他会最终获胜。一来鬼力赤确实是命不久矣,如今连上马的力气都没有了,二来鞑靼人里有个野心家国师阿鲁台。

    相对于边境上小打小闹明面上臣服于大明的安南。北方蒙古人的威胁不言而喻,就算徐灏也不敢保证放任下去会产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此时北方另一个强敌瓦剌太师马哈木也已经休养生息的太多年了。

    权衡利弊的张辅很快得出结论,他不应该镇守在安南,迎战北方强敌才是他的责任。问题是找不出一个能完全替代他的将领,最合适的人选沐晟反倒是最不合适的人选。

    如此在安南过了个年,期间徐灏创建了邮局,把三艘属于官府的货船改为了邮船,帮助将士们把抢来的财物寄回家去,制定了严厉的军法,偷窃军人战利品最高可以处以死刑。

    二月初一,安南宰相胡元澄率二十万大军进攻噌江,明军在两岸夹击使得胡元澄大败,被斩首了六万人,几乎都是死在安南人自己人之手,因为归顺明军的安南军多达十五万人。

    徐灏坐镇升龙筹集药材,从各方调来生石灰赶制雨衣等物,收缴铜铁打造行军用的水壶,抓紧时间培训了数千名军医,在全军宣传喝开水注意保持个人卫生的必要性。

    热带气候最令人头疼的就是反复无常的雨季,每当下雨很容易造成疾病流行,疟疾等是这时代最恐怖的杀手。

    雨水迫使明军连胜势头被遏制住了,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倒是因为受到安南军民的齐心拥护,后勤补给被本地人不顾辛苦源源不绝的送达前线,偷袭事件造成的死伤保持在令人可以接受的数字,往往死者也是因干了令人发指的恶行,被复仇致死。

    如果哪一天明军从解放者沦为了侵略者,徐灏能想象到全民皆敌的恶劣处境,所以说必须得学会征服艺术,一味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安南的夏天来的很早,三月天天气已然非常闷热,连续下了四五天的暴雨,河流水位暴涨多地发生了泥石流。

    张辅无奈率领全军退往咸子关建造营寨,这时期明军一扫先前的暴虐行为,改为仁义之师文明之师,对境内百姓秋毫无犯,时常见到明军主动帮老百姓挑水种田的好人好事。

    徐灏在升龙天天邀请有名的儒者和乡绅举行宴席,言辞恳切的表达了对约束不严犯下的错误深刻反省,主持修建了神庙以祭祀亡灵,赔偿安南丝绸瓷器书籍和价值百万钱的粮食。

    这一日,徐灏忧心忡忡的道:“陈朝宗室已被杀尽,唯有天嘉公主健在,我想请教诸位,安南该立谁为主?”

    在座的安南人纷纷报以叹息,起义领袖阮日坚恳求道:“还望都督为我国做主。”

    徐灏洒然道:“要不给公主挑选一驸马,生下子嗣立为国主,不过如此一来名不正言不顺。不瞒诸位,圣上有鉴于陈氏绝嗣,有意设置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阮日坚苦笑道:“我等心向上国,此举自是再好不过,可是各地百姓恐怕难以心服,只要被有心人稍加挑拨,上国自食其言,兵连祸结也就为时不远了。”

    徐灏点头,说道:“我听闻前朝之臣简定威望甚高,其侄儿陈季的母亲就是陈氏族女,即使同姓之间不许联姻的古礼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了,就让陈季和天嘉公主成亲,册封陈季为权安南摄政王,等公主产下王子即正式封为国主,简定为宰相如何?”

    在场之人顿时惊讶赞同,简定此人早年做过将军,数次击败过外敌,在南安军民中威望很大,胡氏父子叶碍于他的名声一直不敢下手。

    徐灏挑的人选非常准确,历史上正是简定带头聚众造反,各地乡民纷纷响应,沐皙带兵征缴,结果因轻敌而全军覆没,还战死了一个兵部尚书,当时简定就是打着助陈氏复国的旗号,得到了全国群起拥戴。

    晚上陈玉一脸幽怨的垂首不语,徐灏少不得虚情假意的搂着她宽慰,一番**过后,整个身心都被俘虏的陈玉哽咽道:“你就这么把我送给他人?自小我娘就教我从一而终,如今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就算死我也不嫁。”(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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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明穿日子介绍:
徐灏生活在大明朝建国之初,这是一个令贪官苦不堪言,功勋富豪朝不保夕的时代。
各个位面皆有穿越前辈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平凡的徐灏准备过平凡的生活。
因为平凡中自有乐趣,自有真谛。平凡的明穿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明穿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