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理事
千寿堂里,老太君唉声叹气,原来因徐汶当日被厉虎子截杀,身边多位徐家旁系子弟死伤惨重,连日来家属前来大吵大闹,王氏又动身去了山东,是以老太君为求息事宁人,挨家赔付了大笔金银。
刘氏陪着低声安慰,萧氏对着站在下首的三个媳妇,说道:“咱家原本就没什么积蓄,几年来多亏了巧巧带来的嫁妆,灏儿又会赚钱。可是这一年来发生了多少事?兼办了多少大事?最吃亏处是产业大多在南方,眼下只能靠着北平,今年怕不要入不熬出,再来还得筹备淞儿和红叶等姑娘的亲事,反正往后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缓了一口气,萧氏又说道:“死伤了许多人,外面又在打仗,不免族里家族人心浮动家政废弛,所幸你们妯娌三人相处和睦,又皆是胸有锦绣之人,以巧巧为主一定要好生打理家事。”
刘氏在一边冷眼旁观,暗道二嫂算是彻底修成了正果,摇身一变成了徐家当仁不让的当家太太,大嫂算是彻底失了势,哪怕将来阖家团聚也无法撼动二嫂的地位分毫了。
朱巧巧说道:“想媳妇们年幼有何见识?仍求老爷太太四位大人主裁教训才好。”
老太君见状说道:“遇到难事自有你们两位太太再行斟酌,凝雪你也说说话,不要一味闷葫芦似的。”
沐凝雪笑着点头,遂开口道:“嫂子精明能干人人都心服,章程照旧就是了。孩儿认为首先库房钱粮得严加看管,最近查出大哥曾私下里借贷金银,这重利盘剥之事务必要杜绝。此外屡有经手银钱的下人只知肥己,不知顾上,查出之人不管是何等身份都要受到重罚。
可将库内现有多少存银及每年应支银俸,并各庄上所进粮食折银若干,通盘算定。若有盈余存铺生息,以补日用之不足。”
刘氏吃惊之余也不由暗暗羡慕老三有福气娶了位贤妻,心说莫非老太太和二嫂有意要老三媳妇出来执掌大权?那巧巧非得气死了不可。
就见朱巧巧笑道:“这对外银钱的存储上面,都交给凝雪掌管,至于其余琐事就不好令她操心了。”
老太君顿时会意点头笑道:“凝雪现在首要之事是传宗接代,其余诸事都交给你两个嫂嫂,你和玄清都坐着吧。”
沐凝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拉着王玄清的手走到一边坐下。
朱巧巧抖索精神,说道:“家里事近日和两位妹妹商议多次,明日起就将厘清家人口数。应留何人应放何人都要一并做出安排。就拿李家来说,李秋兄弟都做了武官,整个家族是时候该自立门户了,也就是说家人因此会减少过半,势必要影响到各房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数目,还望全家人能体谅。”
萧氏说道:“老太君屋里不少人伺候就行,由奢入俭难,除了现有的下人外不许再采买人口了,现今已经奢华太过。”
朱巧巧继续说道:“玄清负责严禁门户。三婶那边不敢过问可单开一门,但内宅无论何时都不许私放男人进来,此乃家规。想现今道路被封物资短缺,而家里出产甚多。须得派专人经理,薄有出息也可供各房月费之助。不过灏儿对此不太赞同,认为专人看管会使得家人不和睦,就各房自己看着办好了。当思之一茶一饭得来不易。”
老太君喜道:“甚好,就该节俭度日。我房中伺候的人也减半,谁缺了人就送去。倒是不许把不愿走的家人打发回家去无所事事。尽量使得人人都有差事,不为别的,一份月钱就能挺直了腰杆不受闲气。”
朱巧巧说道:“副管家徐勇转为大管家,朱孝王贵沐福三人皆晓事守法,一律做管事看管大门协助老爷应酬,这支取银两一事由我亲手管办,但有错失唯我是问。内宅一应采买得有专人经手,十日一结账,月尾销支;成房家人每月计以口粮,菜钱油茶等并柴火多少,任伊关出,自为撙节费用。各房丫头婆子花销在各房分例里出,饭食则各小厨房赴大厨房支领。”
老太君和萧氏刘氏听得频频点头,刘氏暗道一声名不虚传,屋里的丫鬟媳妇都静静听着。
朱巧巧又说道:“外事应酬不消说他,自有两位老爷和灏儿淞儿在家时通长合算。现今湖儿渐渐长大,得派人伺候,江儿河儿读书习武月费二两实不敷用,得增加到十五两银子。再翠柳等妹妹们的月例也得酌情添加些,外面寺庙里的香油供奉应尽行免掉,此外还有若干细节,听从长辈裁处。”
老太君不停的点首赞好,笑道:“既然你们早有成算,今后禀明太太就是了,无需再来烦我,可以坐享清福喽。”
刘氏也不禁满心欢喜,徐湖是丈夫在任上时和小妾生下的庶子,今年不过二岁,徐江徐河也是庶子,都到了要花钱的时候,不用自己出钱自然再好不过了。
此时萧姨妈领着杜芊芊从外进来,老太君看见又长一岁的芊芊身量没什么变化,倒是变得越发苗条好看,身上穿件藕荷色长裙,青绸比甲,头戴卧儿兔,打扮的娇俏可人。
萧姨妈上前说道:“给老太太请安。”转身向萧氏刘氏等人见礼,杜芊芊也挨个通请了安。
老太君说道:“芊丫头模样像极了巧巧,粉白甜净实在可喜。”说完让杜芊芊上了炕拉着她小手问这问那,月兰拿了点心茶水过去。
萧氏心中一动,对着刘氏说道:“你觉得芊丫头如何?配给淞儿可好?”
刘氏起初不乐意,萧姨妈家境中落怎配得上自己儿子?不过徐淞早先所作所为使得在北平府风评极差,根本没可能攀上王府郡主,而杜家好歹是有名的书香门第,杜芊芊相貌不俗知书达理深为徐灏夫妇疼爱,知根知底倒是比娶个不知性子的媳妇要强多了。
萧氏瞅着刘氏露出笑意,当下对萧姨妈说了此事,萧姨妈久闻徐淞浪子回头金不换,没做多想便欣然同意。
晚上沐凝雪对徐灏提及此事,徐灏说道:“等让徐淞回来接触下,也得问问人家芊芊自己的意见,别盲婚哑嫁弄出来一对怨偶。”
沐凝雪失笑道:“就知你一准这说辞,是以长辈们不许对你说呢,没的搅黄了亲事。”
徐灏为之愕然,抱起妻子恶狠狠的道:“别人我做不了主,那就生出自己的儿子闺女来做主。”
沐凝雪惊呼一声倒在了榻上,边躲避着丈夫的狼吻,边娇笑道:“记着说过的话,将来可不许反悔。”
“反悔怎么了?我是当爹的,所有最终解释权都归我。”徐灏埋头在娇妻完美的胸口上。
沐凝雪喘着气慎道:“赖皮!今天不行,来了月事。”
徐灏闻言停下动作,反手把沐凝雪紧紧搂在怀里,说道:“顺其自然,勤耕耘总有一日会开花结果。”
沐凝雪可怜巴巴的道:“万一要是?”
“没什么万一。”徐灏伸手盖住妻子的朱唇,“有也好,没有也罢,万事自有定数,不强求。”
当夜徐灏和妻子说着悄悄话,很晚才一起睡下。第二天徐灏带着亲兵去了城外军营,沐毅正在操练士卒,因从神机营调来了百余校尉作为骨干,训练队列走动等进展很快。
徐灏看着沉稳不苟言笑的沐毅,对沐皙说道:“你和红叶的事也该订亲了,我想把绿竹许配沐毅。”
沐皙摇头道:“等等再说吧,天知道明日会不会死在沙场,不能连累了人家。”
徐灏苦笑道:“经过北平之战,我算是体会到了战场无情,你和沐毅还有徐淞都没成亲,实在是不该上战场。”
沐皙嗤笑道:“你还不是连个后代都没有?身为家中独子按理说也不能带兵打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管他娘的。”
徐灏说道:“今年朝鲜国的使节团遇到大风一艘船沉没了,可见勘察水文风向的重要性,等占领了直沽的第一件事,马上取得地理县志并成立水师学堂,组织人手进行长期测量,绝不能马虎大意。”
“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发怒?”沐皙颇有些不以为然。
徐灏沉声道:“准备工作做得再多也不为过,小心行事总无大错,我宁可放弃阻截骚扰辽东的计划,也不想叫你们白白送了性命。”
远处尘土飞扬,李秋骑着一匹快马奔来,喊道:“王爷出兵了。”
三月中旬李景隆在德州府誓师北上,号称百万大军,朝廷一方的将领全都摩拳擦掌的表示要一雪前耻。
朱棣收到消息,派出多路斥候打探确切情报,召集诸将商议出兵之事。
这一次李景隆行事很是谨慎,经过三个月的仔细筹划,先一步命吴杰留守真定,派遣郭英率领万人前往保定,几十万大军走的不紧不慢,五万先锋分头前往指定地点,以迷惑燕军。
杨文率八万人出山海关策应,准备再一次包围永平城,使得燕军腹背受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激战白河沟
辽东总兵杨文乃实实在在的开国功臣兼大明朝根正红苗的红二代,其父杨兴很早就追随同乡朱元璋起义,官至官军总管,不幸的是攻打江州时阵亡。
当时杨文还未成年无法从军,由其叔叔杨旺代替父职,不料二年后杨旺攻打潘阳湖的时候也不幸阵亡了。
一连两位至亲长辈战死,杨文第二年偷偷从家里跑出来,非要吵着上战场,朱元璋遂亲自赐予了一支神枪,也就是火铳,杨文从此开起了从军生涯。
不过年少的杨文并没有什么突出才干,文武方面没有任何傲人之处,战场上的表现很一般,因此没有像沐英李文忠平安他爹一样被朱元璋深为器重收为义子,算是年轻一辈里名不见经传之人。
再来就是军中将领担心杨文一旦战死杨家就此绝嗣,有意护着他的性命,不是命他拉运粮草就是留守后军,几乎没经历过什么血战。
朱元璋宣布立国后,杨文被召回成亲在家住了些时日,洪武三年授予他皇陵卫百户之职,既是对杨家满门忠烈的肯定,也是对于杨文本人的信任,但也不无说明在老朱同志的心目中,杨文不过是寻常将领。
此后直到洪武十七年,杨文一直都在南方辗转做武官,很少有带兵打仗的机会,顶多平息小规模的流民起义,也是作为副将参将,从来没有实现过单独领兵的夙愿,常年为此闷闷不乐。
洪武十七年,苦熬资历十四年才升为千户的杨文随大将军傅友德征讨云南,多年苦苦等待的机遇终于来临了,第二年因战功升为建昌卫世袭指挥佥事。
洪武二十五年,建昌卫指挥使月鲁帖木儿叛乱,杨文追随年龄相差不多的蓝玉前往征讨,这一战杨文打出了赫赫战功。带领二十名骑士击败了二百敌骑,战后升为了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诰封骠骑将军并世袭指挥使。
由此脱颖而出的杨文运气非常好,胡惟庸和蓝玉两案都没有被牵连,大批功臣宿将的惨死,造成了大明非常缺少高级将领,人到中年官路亨通,平步青云做了武将最高官位的左都督。
受到晚年时的朱元璋赏识,杨文有了作为主将带兵的机会,先后圆满平息了各地叛乱。
正当杨文意气风发的时候。倒霉的遇到了徐灏并被暴打一顿,此后被吴高压制了一年多。
现在吴高被贬官调走,辽王呆在京城,杨文成为辽东官职最高的总兵大将,尤其可喜的是没有文官和宦官在身边掣肘,堪称说一不二的封疆大吏。
急于报效帝王知遇之恩的杨文不等完全掌控麾下将领和全军,便听从李景隆的调遣出了山海关,率领八万辽东军强行攻打重镇永平。
而此刻被派来援助永平的徐灏,正站在城头上想起了朱元璋为杨文做过的送行诗。
“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悬秋水吕虔刀。马鸣甲胄乾坤肃,风动旌旗日越高。
世上麒麟终有种,穴中蝼蚁更何逃。大标铜柱何来日,庭院春深庆百劳。”
念完后徐灏摇了摇头。就和先帝的诗一样,杨文指挥的辽东军攻城水平堪称乏善可陈,攻城的手段单一不说,士气也不高。远不如攻打北平的官军,根本对守军将士没有产生什么威胁。眼前士兵们一个个懒洋洋的立在城头,面对城外黑压压的敌军。毫无紧张之色。
徐灏笑道:“如果杨文得知我来了,恐怕散漫的敌军就会变了一个模样。”
守城将领和校尉们闻言都笑了出来,轰隆隆的战鼓声响起,燕军仅仅往城下射了几轮弓箭,辽东军便潮水般的退了回去。
徐灏吩咐道:“辽东军向来善于野战而不耐攻坚,无心攻城不足为奇,何况杨文初掌军权不便下死命逼迫士卒。不过远道而来的辽东军不会善摆甘休,兼且人人生活穷苦。嗯!赶紧派人去周围通知百姓躲藏,久战不克,杨文临走时必会放纵士兵四处劫掠。”
守将都指挥佥事袁成说道:“大人所言极是,乞丐军每次前来必定要大掠临近县城,尤其是里面的鞑子和女真野人最狠毒,汉人无非是抢夺些财物,他们却连人都要抢走,不从就砍杀人命,是以今次得到消息,百姓早就先一步逃进了大城里避难。”
徐灏说道:“我说怎么城内人满为患。”
沐皙放下千里镜,咋舌道:“果然辽东士卒一直被讥笑为乞丐军,连军服都不统一,穿的破破烂烂倒是比蒙古鞑子还要不如。”
徐灏摇头道:“与其说杨文带兵出来打仗,不如说是带着他们出来发财的。辽东道路不畅,军人常年训练不足互相间也不熟悉,大军团作战没有威望高的将领统率,很容易军心涣散各自逃命,可惜了最佳的身体素质,其实论起骑射之术,丝毫不差于彪悍的女真人。”
袁成说道:“可惜大人只带来五千多士卒,全城守军也不过五千人,不然我三万军士足以击败城下八万乞丐军了。”
徐灏说道:“不然!非是王爷不重视永平,而是先帝苦心经营辽东二十余载,好不容易稳固了局面,王爷不想令辽东军元气大伤,就和西北军一样,能不自相残杀最好。”
突然间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很快下起了豪雨,沐皙赶忙传令手下把火药等搬到仓库里。
城外的杨文无奈叹气,其实他并非是强攻永平而是准备围而不打,命全军抢劫附近百姓营造声势,使得燕军无法南下支援燕王。
没想到天公偏偏不作美,仅仅带了数天的粮草前来,整整一夜的瓢泼大雨毫无停下来的迹象,缺衣少粮的全军都成了落汤鸡,杨文只得下令撤兵。
这一场大雨波及的范围很广,几乎整个河北都在下雨,竟是一连下了七八天。
得亏了杨文走得早,三天后雨水卷起黄泥倾泻而出,填满了道路沟渠,单单永平附近就发生了数十起泥石流,汹涌狂暴的洪水冲毁了堤坝良田和村庄,连城内遍地的积水最深处达三尺之深。
北方原野变成了水乡泽国,措手不及的徐灏在第二天眼见大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下令燕军帮着官府救援受灾百姓,并派出快马及时通报了北平府全境。
不提后方军民苦于对抗罕见洪灾,伤亡损失不小,而前线正在两军对垒的数十万大军一样无法和老天爷一争高低,都被泡在了水里。
待天晴后燕王下令整顿军队,因火药受了潮命张辅率领神机营后撤,带领诸将祭告天地。
面对败军之将李景隆,兵力增加到二十万的朱棣有信心大败号称百万实则不超过六十万的官军,哪怕敌将中还有一个武定侯郭英。
因此当天午时起,燕军就开始忙着搭建浮桥,制造试图渡河的假象,朱棣亲率四万大军沿着河边向西北进发。
不料官军在对岸早已埋伏着一支兵马,趁着燕军先锋渡河的时候,骑着马蜂拥而上。
朱棣起先并不在意,五千蒙古骑兵足以对抗近万的汉人骑兵,却不料领军的乃立誓替部下复仇的大将陈晖,身边还有骁勇善战的瞿能父子三人,所部骑兵竟然全是打辽东调来的精锐。
辽东骑兵里三分之一的汉人,三分之一的蒙古人,三分之一的女真人,李景隆许诺打了胜仗不惜重赏,是以人人拼命个个争先,转眼间陷在河水里的蒙古骑兵即死伤大半,剩余人马慌忙转头退却,官军跟着嚎叫中杀到了河对岸,留下上千具尸体漂浮在河面上。
朱棣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是首次面对面的不敌官军,望着留着辫子的女真人,大怒道:“谁敢为本王退敌!”
顿时身边冲出宦官狗儿,举着长枪冲了上去,千户华聚百户谷允见状也拍马上前,三人一口气连续连斩官军七人,使得其余燕军士气一振,拼死迎敌阻挡住了官军的冲锋。
正当两军杀的难解难分之际,李景隆指挥二十多万大军列阵而来,朱棣冷笑着传令全军迎敌。
两军各路将领从后方纷纷赶来助战,震耳欲聋的战鼓号角响彻天地,一场鏖战足足打了两个多时辰。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陈晖所部等数万骑兵被善战的燕军彻底击溃,朱棣遂带着三万精骑乘胜攻击,试图要一举击败李景隆的中军。
突然间,前方的官军亮出了杀手锏,一千具可容纳弹丸百枚的一窝蜂露出狰狞面目,点燃火药后,万弹齐发声如蜂鸣,射程可以远去四五里地,被打中的人马皆被弹丸击穿身体,惨叫着跌落马下。
上万官军手持青铜火铳,喷着火花朝着燕军射去,事先埋在地下的踹马舟闪烁着火光腾空而起,飞速旋转着喷出无数碎片。
朱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身前身后的亲卫不断惨死,心头在滴血,三万赖以纵横天下的蒙古骑兵没等冲到敌军身前,就已经死伤了大半。
狗儿抹去脸上的鲜血,大叫道:“快带着王爷走。”
剩余亲卫赶紧团团护着朱棣往后逃去,这时陈晖带着百人策马冲了过来,厉声道:“活捉燕王。”
狗儿上前奋力杀死两个官军,自己却被陈晖一刀砍在了胸口上,临死前大喊着王爷保重,吐血倒地身亡。(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夜夺山海关
山海关古称榆关,整个城池与长城相连,以四四方方的城为关隘,城高十四米厚七米,有城门四座,最高处的观望台耸立在长城之上,雄视四野,俯视则山海关城内全貌及关外的原野尽收眼里,北望角山长城蜿蜒磅礴的雄姿,南望辽阔无比的大海,犹如一条苍龙卧首于渤海边上。
洪武十四年,魏国公徐达奉命修永平、界岭等关,因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故得名山海关。
角山下的密林中,徐灏又一次看了下手中的地图,依稀记得后世的天下第一关曾另外修筑了四座易守难攻的瓮城,使得雄关固若金汤,如果不是吴三桂举城投降,满清还得大费周折才能入关,或许这么一耽搁历史也就因此而改变了。
山海关上名胜古迹处处,景色壮丽优美,而现在除了黑夜里平平无奇的四方城池和连绵起伏的长城之外,没什么出奇之处。
有诗云:山寺巍峨逼太清,下方阴雨上方晴。阶前俯视蛟龙斗,槛外高悬日月明。
这是当年徐灏旅游山海关时记过的诗,角山上有一座古朴雅臻的栖贤寺,有多位历史名人寄居过,寺里悬崖峭壁上有一座非常壮观的魁星阁,北方的读书人都喜欢来这儿停留一段时日,留下过许多墨宝,因此被誉为山海关文化的摇篮,其中瑞莲捧日、山寺雨晴、角山云海、栖贤佛光,被称为角山四奇。
“即使关隘再雄伟再壮观,挡不住敌人也是枉然。”
徐灏感慨一句,朝着整装待发的沐毅轻轻点头,刹那间,二十名身手敏捷的军士沿着绳索往上攀爬,早有武艺最好的校尉先一步上去,打晕了守军。很快等他们悄无声息地占领城墙后。放下特质的软梯。
因河北遭受大雨受灾惨重,燕王二十万大军和朝廷六十万大军激战河北,徐灏分析认为杨文必然会放心撤回辽东腹地,如今是四月份了,马上就是春耕的时候,不可能十来万大军继续驻守在山海关内。
杨文在辽东立足未稳一定也得回去坐镇,是以徐灏率领五千人昼行夜宿前来,山海关外的卢龙县、抚宁县、昌黎县已然是人去楼空了,早就被耿璇把百姓迁徙到了关外,而驻守本地的永平卫和山海卫名存实亡。守着辽东军千余人。
徐灏的目标是夺得山海关,从修建者徐达的手里得到了关键机密,为了防备关隘被敌人夺取,角山有一段相对低矮的城墙留有攀爬的凹陷,从而通过长城上的地道可秘密潜入山海关内。
这个秘密没几个人知情,为了防备计划外泄,徐灏对外宣传要夺取直沽打造水师,如果能顺利扼守住山海关,辽东军除了翻山越岭就是得乘船进关了。
第一波上了长城的沐毅带着三十精锐往上摸去。出其不意解决掉巡视的戎卒后,俘虏了酣然熟睡的关垛内二十名守卫。
沐皙则带领百人向南潜行,都身穿黑色的夜行衣,同样迅速解决掉了守卫后。寻找到了密门。
收到信号的徐灏低声道:“去吧,记住不可乱杀人,尤其不许杀戮百姓,违者斩无赦!”
二百军士鱼贯开始向上攀爬。用绳索吊上来长达百米的木梯。半个时辰后,潜入城内的沐皙顺利勾到了绳子,拉扯中把梯子架在了城头。下面大批燕军随即口咬刀剑,奋力爬了上去。
按照事先计划,沐皙带着人直接杀向了东门,李秋带领千人骑兵在城外飞驰。
“燕王就在城下,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黑夜里五百燕军团团围住了城门,不明所以的校尉赶紧往朝外看去,就见星光下烟尘滚滚,无数旗帜在夜风中抖动,惊得魂飞魄散。
“我等愿降。”
上百守军无可奈何的扔掉兵器,沐皙下令道:“开城门,迎接大军。”
十二名壮汉用力推着木桩,吊桥咯吱咯吱的放了下去,城外三千燕军欢呼着跨过五丈宽的护城河涌了进来。
徐灏站在城头上笑道:“去告诉王舟,限他一炷香的时间投降,不然踏平山海关鸡犬不留。”
守将府里搂着小妾睡觉的指挥王舟被下人吵醒,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不好了。”管家神色惊慌,“燕王大军已经占领了东城门,十几万人正往城里来呢,王爷先礼后兵,老爷你要是不投降,就要下令屠杀全城。”
王舟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推开睡眼惺忪的小妾,匆忙披上衣服怒道:“那还楞个屁啊!派人去把所有将领都叫过来,让亲兵把他们都给捆上,随我一起去拜见千岁。”
天刚刚亮的时候,王舟带人押着数十员神色各异的将领快步走来,满脸堆笑的道:“千岁在哪里,下官求见。”
徐灏大步走过来,板着脸道:“千岁在城外军帐里,命我先接管城防。”
王舟怔怔瞅着面前年纪轻轻的青年将军,喏喏问道:“您是?”
徐灏说道:“金陵徐灏!”
“哎呀是徐将军,幸会幸会。”王舟赶紧点头哈腰,他岂不知燕王左膀右臂之一的北平留守将军徐灏?
徐灏露出一丝笑容,语气温和的道:“山海关本地兵卒多少人?辽东兵多少人?”
王舟不假思索的道:“本地将士共八千六百人,百姓三万,杨总兵留下的辽东兵五千人,这二位是副将康永和火赤儿。”
徐灏目光看了过去,就见被五花大绑的康永四十来岁,冷笑着骂道:“叛逆。”
身材消瘦的蒙古人火赤儿则大吼道:“吾做过燕王府亲卫,快给我松绑。”
徐灏当即笑道:“给他二人松绑。”
当下有军士上前一刀割断了绳索,徐灏对着摆动肩膀的康永说道:“你可以带人走了,回去告诉杨总兵,燕王宽大为怀不计较先前,希望他能够好自为之。记住尔等守卫的是辽东军民,抵御的是西北异族,休要卷进关内之事。”
康永冷笑道:“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请王爷休要妄想!你要我带着兄弟们不拿兵器靠着双脚走路?”
徐灏不以为意,说道:“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粮草辎重都带走好了。”
康永神色缓和下来,悻悻抱拳道:“多谢了,来日你若被我俘虏,本将也会放你一马。”
火赤儿说道:“按照蒙古人的规矩,我和八百族人是你的仆人,不走了。”
徐灏哈哈一笑,转头命沐皙带领千人送将信将疑的康永汇合了手下四千人,从西城门平安返回了辽东。辽东军士忍不住窃窃私语,都对说到做到的燕王表示钦佩,对此康永也无可奈何。
徐灏抓紧时机对守将进行排查,这两年被朝廷调派之人押送去北平,本地籍贯的将领则继续留用,空出来的位置安插心腹,晚上算是初步掌控了局势,这时候王舟才恍然被骗了。
动员百姓返回家园,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任何波折。怨声载道早想回家耕种田地的人们听到消息后顿时欢声雷动,八千多的官军也露出笑容。原本山海关就一直隶属于北平府,地理位置重要朱棣没可能不加以重视,是以绝大多数将士都是燕王多年老部下。要不是被耿璇先一步控制了军队,早就和永平军民一样望风而归了。
历史上山海关长期被平安控制,几番清洗忠心于燕王的将领,加上易守难攻的雄关一座。只要驻军几千人就和居庸关一样可以抵御十几万大军长期围困。
靖难之役期间,朱棣并不重视贫瘠的辽东,拥有重镇永平足以。此外就算攻下了山海关,还有海路可以连通两地。
王周胆小懦弱乃溜须拍马之辈,自然被徐灏一并撵去了北平,等待着派来新任守将。
正当徐灏毫不费力拿下山海关的同时,白河沟一场血战下来,燕军伤亡数万精锐,在张玉朱勇等大将的指挥下,步兵抢出溃逃的骑兵缓缓退出了战场。
而冲锋在前的朱棣亲卫伤亡殆尽,仅仅带着三人逃出生天,夜晚迷失了方向,后来顺着河流的走向仓促渡河,沿途收拢走散的骑兵一起追上了大军。
首次失利的朱棣并未灰心,一身疲惫的解去铠甲,背着手走出帐外,无数行灶下的篝火闪动着幽幽火光。
仰望繁星满天的夜空,嗅着食物散发出来的香气,白沟河两岸方圆百里内的百姓都已逃光了,房屋被拆毁用来生火,此起彼伏的马嘶声中,全军井然有序的秣马蓐食。
虽然损失两万多骑兵,朱棣手里仍拥有将近十万骑,可以说除了辽东军之外,多年来追随他北伐残元的北方将士几乎全部效命于他,面对的则是六十万久不临战的南军。
即使战场上的胜败之算没有把握,可朱棣相信能征善战的将士们,明日再一次为他迎来辉煌大胜。
因亲卫折损大半,朱棣任命担任宿卫的是刚刚投降的蒙古骑士三百人。与此同时,徐灏夜里担任亲卫的也是火赤儿等八百蒙古汉子。
屋子里,沐皙忍不住说道:“让鞑子做亲卫太危险了,不如都给杀了一了百了。”
徐灏说道:“该杀的时候不要留情,不该杀的时候要用之不疑,蒙古人信守承诺这方面你大可放心,其实他们哪里还是草原上的鞑子?早属于半汉半蒙了,赐予汉姓做官,几代下来就是地地道道的汉人,现在命他们拿刀砍杀同族都不带丝毫犹豫的,你信不信?不信等着和鞑子打仗时你就瞧好吧。”
沐皙笑道:“咱们锦衣卫老兄弟里就有蒙古人回回人色目人,我岂不知这道理?是担心八百蒙古人万一反叛,绝对是一场大祸。”
徐灏点头道:“这倒也是,那留下百人担任我的亲卫,其余人去城外军营,你叫火赤儿进来。”
随后火赤儿大步走来,拱手道:“大人有何差遣?”
徐灏指着面前的酒菜,笑道:“我想和你聊聊辽东风土人情,来,坐下来边吃边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秦皇岛
占领了山海关的徐灏不但拥有了必得的出海口,也得到了北方气候环境皆首屈一指的秦皇岛以及避暑胜地北戴河。
为了防止被杨文事先察觉,徐灏除了朱棣父子外,对任何人都没提及过此事,倒是攻打直沽渲染的人尽皆知。相对于天津,其实他最看重的是秦皇岛,缘由简单只因为熟悉这里。
受海洋气候的影响,秦皇岛一带夏无酷暑冬无严寒,此时的原始森林遮天盖地怕是覆盖率能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海岸线到处都是洁白柔软的沙滩,天然景色之优美无法形容。
这一切令徐灏有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暂时把大战扔在一边,和士卒一起得以美美饱餐丰富的海味,干脆连夜派李秋带领三百人回北平接自家女眷前来避暑游玩。
徐灏并非是假公济私,一并而来的还会有上千匠人,因这里将是未来的重要港口重镇。
商周时秦皇岛属于被齐桓公击败过的蛮夷孤竹国,赠送了给了当时弱小的燕君,燕国因此扩地千里成了战国之雄。春秋战国时,这里已经发展成为燕国最富庶的地区。
秦始皇曾五次巡视到此,留下了“刻碣石门”,派燕人卢生入海求仙。
汉朝太祖皇帝时期,北戴河联峰山金山嘴一代乃渤海沿岸的三大军港之一,汉武帝封禅泰山也来此巡视过,留下了“汉武台”。
宋金时期港口受到禁运的影响一度萧条,元代得以复航,碣石港是北方重要的造船基地,当时为实施海运南粮的计划,缩短航程,开辟了新的海运航线。
明朝立国后港口航线都被继续保留,如今驻守港口的水师二十艘战舰千余军士被轻易招降。
没想到周鹏竟然以最快的速度骑马赶来,见到正悠闲躺在沙滩上的徐灏。上前激动的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抚宁县内有金矿么?”
徐灏笑道:“已经被我统统买下来了,再过半个月地契就能到手。”
周鹏惊喜的道:“太好了,我也是和本地读书人交谈后得知,有传说山里人捡到过大块金子,推测可能地下埋有金矿,因此迫不及待的过来知会。”
徐灏笑而不语,作为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早已记起了后世秦皇岛有名的几大产业,石材玻璃和水泥。自然更不会放过曾亲自去掏过金子的青龙村了,现在没有任何人知道,那里的金矿多达六十顿。
不过对于金银等俗物徐灏并不放在眼里,他更看重的是蕴藏在地下的各种丰富矿石,尤其是本地拥有无可计数的铁矿石,地理位置也好,此外还拥有天然水泥灰岩和白云岩。
很多记忆纷至沓来,想起了参观过后世中国唯一的玻璃博物馆,记得有中山靖王墓出土的玻璃耳杯和玻璃盘。连带记起了发源自元末明初的中国玻璃之都,山东神颜镇。
对于玻璃徐灏这几年走入了误区,只因自古以来中国把玻璃称为七宝之一的琉璃。
倒是舅妈梅氏的贴身丫头取名为玻璃,使得徐灏忽然发觉皇家使用的是琉璃。而民间为了避讳则早已开始用玻璃称呼之了,只不过是用来做珠子珠帘屏风棋子灯壶等之用。
因属于是奢侈品和贵重的装饰品,民间百姓不敢用也买不起,等随着整个行业的渐渐发展。明朝中叶时含有中国特色的玻璃制品渐渐走入千万百姓家,也远销到了全世界。
只可惜徐灏不懂怎么烧制做门窗用的平板玻璃,眼下世界上貌似只有威尼斯匠人会烧制教堂用的七彩玻璃。为了防止技术外泄,所有匠人都被终身关在一个小岛上。
不要紧,徐灏有信心临死前肯定能生产出来,拿出来一块外表平平无奇的石块,笑道:“这可比金子要贵重多了。”
周鹏好学不倦的笑问道:“为何?”
徐灏说道:“此乃白云岩,可作为炼钢时之用,是助火的天然溶剂也是建造高炉用的耐火材料,烧制玻璃也可以。好像还可作为肥料使用,就是不知是碱性还是酸性的地有效,这得需要反复实验,总之是宝贝。”
“玻璃?”周鹏喃喃道。
徐灏不屑的道:“就是玻璃而不是琉璃,用石头沙子烧制出来的东西而已,并不值钱的玩意!却被历代皇族掌握秘而不宣当成了至宝,所幸先帝不喜此等奢华之物,除了琉璃内厂也开设了外厂,不禁民间炼制贩卖,德政之一也!”
周鹏苦笑道:“也只有公子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他人谁不当成生财有道的秘密珍藏在手?不管是金矿还是炼铁烧钢,这琉璃和先前说的什么肥料,任是得一件世世代代都不愁生计了。”
徐灏却不以为然的道:“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没有身份本事守着这些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唯有读书或掌握一门手艺才是正道。与其留给子孙金银,不如留给他们做人道理,总之将来咱们留下的遗产,也得子孙后代有福享用才行。”
周鹏心悦诚服的道:“公子说得乃是至理名言,倒是我有些见钱眼开了,枉自读书多年。”
徐灏笑道:“都一样,要是我现在还是当初沐家求学那会儿,一定会藏着掖着偷偷赚钱,现在吗就没那个必要了。”
周鹏感慨的道:“是啊!想我周鹏跟随公子后,一年银俸足足千两银子,真不知将来留给儿孙万贯家财是福是祸。”
徐灏指着远处说道:“有了官身就是保障,先生也是时候出仕了,就在这抚平县做个县太爷开始,六年后升任堂堂知府。”
周鹏顿时神色惊喜,赶紧郑重的给徐灏深施一礼,徐灏则坦然受之。
却说前线的朱棣四更天时起床准备升帐传令,发觉昨日归降的蒙古骑兵一个都不见了,询问亲卫将领才知竟是被胡骑指挥省吉半夜时把人都给杀了,真是应了徐灏的话,不管是哪族人,杀起同族来都不带手软的。
省吉几代人在中原为官。满腹诗书说话文绉绉的,解释道:“末将担心降人乘夜生变,是以尽诛之。”
朱棣大怒道:“彼既然来降,就是成心归附,岂能把人都给杀了?你今次疑心其不诚,今后呢?难道要把来投靠本王之人都杀光?”
尽管愤怒,朱棣并未贬斥忠心耿耿的省吉,带着他当着全军面前祭奠死者后,提升了几位作战勇猛的将领,命张玉朱能带领中军左军随他列阵渡河。陈亨统领的右军为先锋,丘福和朱高煦将骑兵在后方游走。
天亮后,燕军全部渡过了白沟河,而官军饱餐一顿列阵以待,军旗飞扬延绵数十里。
因没有早起渡河跋涉之苦,人人精神抖擞。骑着马的朱棣冷哼道:“敌军善战者仅陈晖瞿能区区数人而已,待击破瞿能后全军马步齐进,可一举战败这虚张声势的大军,本王当亲自带人击杀陈晖。”
指挥房宽马上昂然道:“王爷请准许末将出战瞿能。献他首级。”
朱棣笑道:“准了。”
亦步亦趋护在燕王身边的张玉顿时皱了下眉,和同样皱眉的朱能互视一眼,同时微微摇头。
房宽倒是战意高昂,率领本部一千骑兵当先朝着列阵而出的官军冲锋。
对面领兵出战的瞿能心里正憋着一口气。想北平之战因被主帅猜忌而导致功败垂成,多年部下皆死伤惨重,事后李景隆巧言善辩又委婉道了歉,封赏官职算是平息了怒火。现在见到燕军就像看到了杀父仇人。
瞿能愤怒于幼子昨日战死,其长子瞿良才身材魁梧站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高出所有人整整一头。举着一支两人高的锋利长斧据说重达百斤,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带着千人狂吼着冲杀过来。
刚一交锋,房宽就被如入无人之境的瞿良才一斧头磕飞了兵刃,震的虎口发麻两臂酸软,惨叫着拨马就跑,身边亲卫上前抵抗纷纷一个回合就被斩落马下,甚至连人带马被高高挑起,唬的燕军人人色变,随后就被瞿能父子杀的大败,数百人被就地擒杀。
朱棣神色不变,对着左右面露惧色的将领说道:“胜负常事耳!对方虽然有猛将人多势众,而我军能征善战的猛士不知凡几!本王保证不过日上正午,定为诸君破之。”
当下命丘福率领一万精锐铁骑冲杀瞿能及后面的官军,眼见左右官军不为所动,朱棣感觉有些惊讶,遂亲自率五千蒙古骑兵朝着官军左掖强行突入,张玉和朱高煦全军齐进,试图一举击溃正面官军。
忽然李景隆指挥十万官军缓缓朝着燕军后阵包抄而来,朱棣吼叫着下达军令,命令全军继续攻击,他则带着麾下数千人要独挡十万官军。
精通兵法的燕王当机立断,不顾自身安危以精骑牵制李景隆大批人马,使得诸将得以全力冲阵,形成局部以多打少之势,堪称继徐达蓝玉等名将之后,明朝最优秀也是最合格的军事统帅。
策马奔驰的时候朱棣告诫手下无需死战,牵制敌人即可,因此数千骑兵采取游走的方式且战且退,拖延时间。
站在箭楼上的李景隆不禁叹道:“光天化日之下,真乃投鼠忌器,要是夜晚那该有多好?”
不必他提醒,十万官军谁不晓得不能伤了燕王性命?谁失了手非得被朝廷降罪不可,即使皇帝和文武百官都恨不得燕王赶紧死了。
是以虽然万箭齐发,竟然每次都险之又险仅仅射伤了朱棣的战马。
李景隆惊讶的张大了嘴,暗道莫非朱棣真是真龙天子不成?这样都杀不了他?同时也不禁暗暗庆幸,真杀了燕王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朱棣不管那些,连续换了三匹战马,遥遥对着官军弯弓射箭,也亏了他力气大。三副六十支箭矢都射尽了还没事人似的,抽出宝剑来砍杀涌上来的官军。
眼看就要被包围了,疲惫的朱棣奋力劈死眼前士卒,叫道:“儿郎们随我走。”
啪!剑锋砍在盾牌上断为两截,朱棣迅速拔出另一柄宝剑,使劲朝着周围挥舞。
护在他身后的部将徐忠两根手指被砍,只有皮肉和手掌相连,咬着牙拽了下来扔在地上,裹上一块战旗继续坚持战斗。
指挥陈亨背部中了一箭,流着鲜血死命格挡追上来的官军,陈晖遥遥盯着燕王朱棣高大背影,一枪捅死一员战将。
边战边退的朱棣终于杀到了白沟河边,翻身下马和部下结成圆阵迎敌,就见官军好似无穷无尽,身边不时有人惨叫着被杀死。
朱棣喘着气说道:“快过河。”
骑在马上的陈晖见状冷笑道:“想走没门!朱棣你还不束手就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大放光彩
被血水染红的白沟河处处漂浮着军人的尸体,近千骑兵策马溅起万千殷红的水滴,向着步行过河的燕王杀来。
如果不是有侄儿建文皇帝不想背负杀叔罪名的护身符,朱棣早就被乱箭射死了。
亲自带兵追来的李景隆眼见能够生擒燕王,大喜道:“擒获朱棣者赏金千两,封为世袭指挥使。”
官军立即精神一振,欢呼着奋力朝着狼狈前行的燕王追去,陈晖马踏燕军尸体挥舞长枪刺向朱棣的腿部。
朱棣大惊赶忙格挡开,险些一头栽倒在水中,忽然看见儿子朱高煦率三千营赶来解救,大喜过望,说道:“本王疲惫,吾儿快代父进击贼兵。”
朱高煦先朝着穷追不舍的陈晖弯弓射了一箭,大怒道:“拿命来!”
随即指挥着三千铁骑蜂拥渡河,和众多官军厮杀在了一起,陈晖战马受伤不得不跳下马来,这使得朱棣从容上岸,翻身上了兵士牵来的战马,找到了一处高地观望整个战局。
另一边战场尽管身穿黑甲的燕军疯狂击杀官军,明显占据了优势,可是官军在瞿能父子的奋勇抵抗下一步不退。
时间一久,适应了燕军的勇猛,官军的战力也被渐渐激发出来,玩命似的连续反扑。朱棣看的眉头紧锁,如果张玉无法尽快击败瞿能,高熙这边不到万余人肯定坚持不了太久,等李景隆率大军合围时则大事去矣!
不想越嶲侯俞通渊率领三万生力军投入到了战场,陆凉卫指挥腾聚率一万南兵从侧翼上来,面对官军的凌厉攻势,朱能张玉等人几乎无法阻挡,这令初次陷入苦战中的燕军人人失色。
心急火燎的朱棣又望向拼死阻敌的朱高煦,尽管杀散了陈晖所部,却又被李景隆数万步卒挡住了道路,渐渐被逼入了白河沟。
就在这时。一支身穿耀眼飞鱼服的万人禁卫出现在了战场上,犹如帝王御驾亲征一样威风凛凛,官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朱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死死盯着骑着白马的中年将领,身后将旗飘舞着斗大的徐字,正是自己的小舅子徐辉祖。
朱棣冷笑道:“你李景隆有徐辉祖相助,本王也有徐灏!看今日到底鹿死谁手,传令神机营!”
生死关头,燕王终于把最大的依仗神机营投到了战场,但见身后半里地外的平地上。一丛丛树枝青草纷纷掀开,露出五百门黑黝黝的炮口,将士们喊着口号调整角度,填装炮弹火药插上引线。
嘹亮的战鼓声打出急促的鼓点,一万名身穿新式红色军服的火枪兵手持燧发枪,挎着火药包站了起来,不亚于御林军的服装鲜艳,成为战场上一道璀璨的风景线,不慌不忙的排成队列。
朱高煦耳听熟悉的旋律响起。砍死一个官军,大吼道:“退!”
李景隆嗤笑道:“不就是火器嘛?命火器营上前迎敌。”很快有上万手持火铳的官军队形散乱的朝前跑去。
隔着川流不息的白沟河,身穿笔挺军装的张辅先对燕王行了新式军礼,转过头来看着挥舞旗帜的测量兵。沉声道:“开炮!”
轰轰!一瞬间五百门火炮齐轰鸣,呼啸而出的开花弹密集覆盖了李景隆的大军头上。
“射击!”张辅面不改色的继续下令,最前方二千火枪手立刻半蹲在地上,举枪朝着河对面的官军平射。身后两千火枪手站着齐射。
就见比先前官军欢呼声还要大上十倍的剧烈爆炸声彻底压制了战场上的一切杂音,轰然爆炸的气流狂卷,立刻把周围官军全都吹倒。残肢断臂到处飞舞,到处躺着奇形怪状的尸体。
平地上出现了一个个吓人冒着烟的浅坑,还没等官军缓过神来,又是一轮炮弹倾斜而下,犹如山崩地裂狂风骤雨,无数官军转眼间就会掀飞炸死,到处燃烧着火苗,青黑色的烟焰遮挡了阳光,伴随着浓烈刺鼻的火药味,急促的枪声中,成群成群的官军倒在了血泊里,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面如土色的李景隆被惊呆了,眼前混乱恐怖的场面颠覆了认知上的一切,突然身后十丈高的帅旗被一发急速飞来的炮弹击中,嘎然折断。
朱棣也被眼前压倒性的战局给震撼了,万万没想到神机营竟是这么恐怖!想来时徐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最紧要关头出动神机营,如果能使得数十万官军挤在一起,即使火枪火炮杀不了多少敌人,但也能凭借其声势一举扭转乾坤。
尤其是五百门最新铸造的火炮,其威力之大不可想象,没经历过的人一准会惊慌逃窜。
至此朱棣也不禁心悦诚服的长叹道:“徐灏真乃诸葛再世也!”
因帅旗折断而令迷信的将士们心惊胆寒,不等李景隆反应过来,伤亡惨重的中军再也没了斗志,丢掉手中的兵器旗帜转身就跑。
徐辉祖的一万禁卫还未等杀敌就被炸死了三分之一,咬着牙带着千人铁卫前去救援瞿能父子。
踩着鼓点的神机营双手高举火枪火药渡河前进,一面面血红的燕字战旗迎风飘扬,因身穿轻便的军服,行走间很是轻松方便。
张辅下令匠人营搭建早已做好的浮桥,工兵营推过来藏在岸边的小舟,火炮手动作迅速的把火炮拆卸转过头架在马车后,没用上半个时辰,神机营就过了河不紧不慢地赶着无数逃亡的官军。
李景隆被亲兵夹着往南方逃去,而郭英轻轻叹了气,指挥所部数万人缓缓向西而去。
一万神机营就打的数十万官军大败亏输,狂喜的朱棣遂任由张辅率军追敌,他带着朱高煦率领最后两万骑兵风一样的杀向主战场,十数万正在浴血奋战的燕军注视着高高飞舞的金龙战旗,立刻变得士气大振,使得瞿能等二十余万官军无路可逃了。
一场杀戮下来,瞿能父子幸运的被徐辉祖及时救走,越嶲侯俞通渊指挥腾聚等将领相继战死,一半官军死在沙场,一半官军被迫投降。
慌不择路的李景隆被燕军乘胜南下追击,丢下通州败走济南。五月初九日,燕王占领了德州城,收府库,籍吏民,获得粮草百万,自此再也不缺兵粮了。
与此同时,秦皇岛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工匠们忙着砍伐树木建造高炉打造战船,勘察矿藏准备开矿,得知燕王大获全胜的徐灏急需更多人手,赶紧派人要求迁徙河北工匠和百姓前来。
心情舒畅的朱棣饮水思源,对徐灏的要求言听计从,行文各地官府皆听令行事。因秦皇岛乃北平府下辖府县,永平和山海关都由心腹将领镇守,毫不疑心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徐灏会有不轨之心。
为了褒奖此一战大放异彩的神机营全体将士,校尉尽皆升赏一级官职,年纪轻轻的张辅从此脱颖而出,升任为北平都指挥司指挥佥事,徐淞升任为了火炮营世袭千户。
徐灏官位没有升赏,得知地下有金矿的朱棣很大方的把整个青龙县赐给他做了食邑,并赏赐千口人,许诺世袭罔替,如此徐灏成为洪武朝改变勋贵俸禄以来独一无二,真正拥有封地的权贵了。
当然徐灏不算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明朝军户体制下,无数的将领实质上也算是拥有封地,吃空饷,劳役军户性质上和徐灏几乎差不了多少。
而且神机营的战力人所瞩目,作为缔造者的徐灏,受封乃是应得的。本身徐灏在北平体系中的地位就高高在上,年纪虽不大资历却够老,要是按照追随燕王起兵的先后顺序,资格起码能排在前三位,更何况还是燕王侄子,先帝最信任的心腹之臣。兼且徐灏和文武官员基本都无仇无怨,地位向来最是超然,是以没人表示不服。
连带沐皙升任为山海卫水师指挥使,沐皙升为世袭千户,周鹏走马上任做了青龙县令。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干锦衣卫出身的老兄弟各有升赏不提,总之是人人皆大欢喜。
因暂时打通了漕运水路,早就想投靠他的好友薛文举家从德州北上,同行的还有弃官不做的好友于鹏和周鑫。
原来他二人籍贯在河北燕王府治下,这半年来因出身北方,遭到官场猜忌排挤日子过的好生郁闷,是以不用徐灏写信相劝就主动回来。另外好友孙涛远在福建做官,为人圆滑面面俱到,没有受到什么牵连。
此外杨士奇也放弃了被方孝孺举荐进京做翰林的难得机会,毅然前来投奔有着知遇之恩的徐灏,实则是已经看出了未来燕王有很大可能会登基称帝,提前下注。
杨士奇走的是海路,同行的是威海卫水师千户肖伟及其大批校尉及其家属,包括两千徐灏收养的流民和孤儿。
只因威海卫乃徐灏一手所创,战局不利,是以朝廷担心投敌,有意把整个卫所调到腹地,通过朝中锦衣卫里的熟人得知此事的肖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抢先一步绑了指挥使等上司,带着数千人乘坐三十艘战船浩浩荡荡的开赴北方。
收到消息的徐灏又惊又喜,正好苦于没有足够的人手,本来还想派人去暗中招募呢,谁知一个个都主动来了,不由得感叹道:“一个利益集体或党派已然初露端倪了。”
最牵挂的孩子们读了两年书,不知学会了多少基础知识,徐灏头疼了,也不知百花怎么样了,现在急缺教材啊!
不知不觉竟然有了这么大成就,徐灏喃喃道:“怎么有种田争霸的赶脚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无解
白沟河成为了一条血河,方圆百里处处断戈残旗,十数万尸骨躺满了河流两岸,漆黑的乌鸦成群结队的在天空上盘旋,河沟里有一条野狗啃食着尸体。
砰!张辅一枪打死了野狗,英俊面容露出伤感之色,说道:“动员百姓前来把所有战死者就地埋在北岸的向阳山坳里,修建陵园供后人凭吊。”
不远处惨白着脸的徐淞忍不住再一次蹲在地上呕吐,好半天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强撑着到处搜寻,生怕大哥徐汶战死。
神机营将士默默散开小心翼翼的搬动尸体,当发现熟识之人时,想起其生前的音容笑貌,如今天人永隔,家里还有苦苦等候着的妻儿子女,很多人忍不住流下泪来。
张辅微微闭眼迎着春风送来的清新空气,多少驱散掉了刺鼻的血腥味,苦笑道:“真羡慕妹夫远在北平,真想回家和妻子团聚,想我以前对沙场满心向往,徐灏说的一点不假,战争实在是太残酷了。”
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燕军于白河沟一役战死了将近四万精锐,官军战死高达十数万,被俘虏十万人,除了十来万人跟随李景隆逃到了山东,其余士兵都四散不知所踪。
李景隆的再次溃败,犹如飓风一样震动天下,身处紫禁城内的朱允炆久久无法平静下来,想朝廷的百万大军竟屡次不敌燕藩一隅之地?怎不令天子和官府民间为之惊惧。
燕王铁骑打德州府长驱南下,前锋轻骑已经杀到了距离济南不远的济阳县郊外。
山东紧靠着京师乃是中原腹地,民风和北方有些不同,但山东人的彪悍同样天下闻名。相对于兵荒马乱的河南河北和抵御外患的西北等地,因建文皇帝的德政,山东士林绝大多数都拥护仁义宽和的朱允炆。
连同溃败的官军也带来了许多可歌可泣的传闻,英勇战死之人有将近三万多的山东人,多位山东籍将领宁肯慷慨赴死也不愿受辱投降。
有位名叫王省的教谕无意中被燕军斥候抓住询问官军虚实。得知是举人后就给放了。
没想到王省引为生平奇耻大辱,回到县城召集学生齐聚在明伦堂里,讲诉君臣之义后,悲愤的道:“燕王叛逆居心叵测,天道沦丧!某恨自己一介书生无法上阵斩将杀敌,既然不能血洒沙场,那就今日以死明志。”
说完王省大哭,学生们也跟着痛哭,最后王省竟然一头撞在柱子上而亡。
类似的列子还有很多,总之在士林学子的影响下。山东军民没能如朱棣所想那般所到之处闻风归降,即使迫不得已的打开城门,士绅读书人也大多紧闭家门,拒绝为燕军效力。
溃散的士兵中,徐汶无精打采的混在人群里,茫然迈步朝前一步步走动,身前身后的兵士人人带着伤,彼此搀扶着落魄而行,他倒是幸运的整个人毫发无损。因战马倒毙和李景隆失散了。
远远望着坚固高大的济南城墙,口渴难耐的徐汶发现路边有个泉眼,跑过去挤进互不相让的逃卒中,双手捧起甘美清泉畅饮一顿。
疲惫欲死的徐汶坐在路边苦笑起来。谁知李景隆又败了?还是败得如此之惨,真是虚有其名的废物!连累的自己竟犹如丧家之犬。
他不敢投降赏罚分明的姑父燕王,怕不被一刀斩了项上头颅,倒是把住在德州的老娘媳妇全都扔给了燕军。反正有老三在,谅谁都不敢无礼。
按理说身为败军之将的李景隆死定了,连续葬送掉朝廷二三十万军士的性命。要是先帝在世时非得被抄家灭门,凌迟活剥了不可,不过很了解皇帝性情的徐汶猜测李景隆或许十有**死不了,非但能够活命甚至连爵位官职都能保留下来,谁让那是最仁义的建文皇帝呢?
是以无处可去的徐汶索性决定继续跟着李景隆厮混,最不济回到京城打理家族产业,还不是照样吃香的喝辣的,全家人远在北平谁能奈何自己?想一路鞍前马后的伺候李景隆,怎么也得安排个百户吧?万一姑父杀到了京师,徐汶顿时眼睛亮了。
忽然瞧见骑在马上的堂伯徐辉祖呵斥着命士兵们集合起来,徐汶眼中冒出杀意,遂不声不响的低着头走向了仓促集结的人群中。
秦皇岛。
面对不远千里投靠而来的好友们,本身和军方有了千丝万缕的牵扯,显然今后所有人都会推动着徐灏不停的朝权势上游走下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格局形成,徐家周围有了日渐紧密的众多家族围绕,这一切都会无声无息的逼迫徐灏无法放手,甚至连想停下脚步都恐怕难以做到了。
幸好通往权臣的道路上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古往今来最大的功勋,拥戴帝王之功,徐灏可以断定死后一定会被封王,就和常遇春徐达等开国功臣一样,灵位会被供奉在太庙里世享烟火供奉。有此与朱家王族并肩的王爵凭借,不管后代出现多少不肖子孙,终归会有一支后代会延绵直至明朝灭亡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参与了靖难之役,除非立下盖世功勋,不然几乎没可能被授予世袭罔替的荣耀爵位,文臣之路地位最高的阁宰被封的爵位顶多三代递减为平民,哪怕是拥立皇子继位,阁臣只能是唯一的目标,而武官最高不过是世袭指挥。
等辅佐燕王做了皇帝被封赏侯爵,因显赫的身份地位只要往后不参与谋逆,足以照顾亲朋好友门生故旧等所有休戚与共之人了,当然前提是他们不要自作孽。
眼下随着地位越走越高,使得徐灏有种高处不胜寒的颤栗感觉,至此多多少少有些后悔起来,主要是年纪实在是太轻了,轻的可怕。
为此徐灏不好亲身参加接下来的战斗,就连朱棣也不想徐灏太过于显眼,因此接下来徐灏会立不下足够多的战功,等将来论功行赏时徐灏的名次就会降到合适的位置上,此乃徐灏和朱棣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靖难之役还未功成。已经开始急流勇退的徐灏只能寄希望于雄才大略的朱棣,像历史一样能够包容功臣,做到和靖难功臣集团有始有终,其实私心里倒是很希望将来永乐大帝能架空于他,这样就有借口偷懒了,无忧无虑尽情享受生活不好嘛?
自家女眷一来北戴河就被优美的天然景致所吸引,整日里结伴一起游山玩水,人人乐不思蜀,连日来兴致勃勃的筹划修个徐家别院。
徐灏买下了位于海边的一座大户宅院,闲暇时在书房里写了一些东西。乃是崇祯皇帝时期有位武举人上书的建言,谓朝廷有三大病根,天下糜烂的症结所在。
第一大病根就是源远流长,堪称封建王朝稳固基石的科举制度,科举制并非是不好,而是先帝所创的八股取士相比历代科举弊端更大。
而且千年以来,父母师长都会反复不停的灌输一个概念,要读书,要寒窗十载。为的是出人头地,为的是中举做官,做了官就可以光耀门楣,萌护全家。做了官就可以大富大贵。因此,读书的目的变成了立志飞黄腾达,还有几人真正为了黎民百姓和整个国家?
又有谁是真的为了孔孟圣贤而读书呢?再来孔孟圣贤为代表的四书五经作为教材教义,用科举考试来组织和搭建官僚集团。出来一批批妙笔生花的空谈之辈,一个个无不是自吹自擂的道德名士,实则有几人摆脱的了名利枷锁。不留恋于美色,不为了钱财名声官位而苟且钻营?
第二个病根是以资格取人,大明朝的基石是亿万农民之上的读书人,看似公平给了绝大多数平民以出人头地的机会,可实际上阶级在先帝在世时就已经有渐渐固化的倾向了。
中国有句老话英雄不问出身,现在的官场可以验证,任何途径做官之人都能当上尚书。可是科举制和官僚习气会慢慢改变,同乡同年同窗同师等此类任何能互相攀附的文人痼疾,会使得进士之官变得沆瀣一气,共同阻拦住经其他途径做官之人。
明朝末期无官不贪,无吏不污,清廉自爱之人反倒会被视为异类,会被群起而攻之。
写到这儿,徐灏心说穿越前的后世不正是如此嘛?就算西方世界,政治献金一样大行其道?政治世家和大财阀幕后操纵国家世界,总之天下乌鸦一般黑,区别在于现代的老百姓起码能活的滋润,这是现代文明的开花结果,即使处处权贵当道,也有各种监督方式和法律制约。
第三个病根徐灏忘记是什么了,反正也是科举取士的弊端,所谓官官相护,做官不用惧下只求媚上的秘诀。
徐灏和薛文等好友们交往的时候,听得最多的一句感慨,就是读书时日子过的朝不保夕胆战心惊,因家家都是靠天吃饭的农户,父母兄弟得下地种田,得上缴赋税,得出劳役,辛辛苦苦不说,最怕遇到灾年或惹上了官司,一夜之间就会沦为赤贫,哪怕是生了病都怕,更别说遇到战乱了。
可是一旦考中秀才,境遇就会完全翻转,家里一跃而成书香门第,一等考中了举人后,全家升格为名门乡绅,从此再也不怕受穷了,而中了进士之后,“肥马轻裘,家资非数百万则数十万。
因此长此以往,庞大的官僚文人享有很多豁免权,免除税赋和徭役,能庇护很多非法获得财富之人,比如盐商、走私商人和倭寇。
有钱人越来越富,穷人则越来越穷,土地高度兼并,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最终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
徐灏停下了笔,这三大弊端不单单是他,恐怕很多文臣都很清楚,问题是身处其中又能怎么办呢?改变它就是动了自己的切身利益。
言而简之,无解!(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作为
整整一个月,徐灏在秦皇岛忙着安置投靠之人,重设水师学堂教导弟子,命沐毅抓紧时间训练成年之人操练火枪,杨士奇于鹏张鑫等文人都被举荐去了北平做官,朱高炽同意合并肖伟的水师,所有人都归属于山海卫。
书房外的院子里,徐灏背着双手走来走去,屋里王玄清指着书案上的一堆信件,说道:“怎么我一点都看不懂?”
沐凝雪解释道:“这都是官场四六信呢,本来就是极深奥不过,多用前人书上的典故,平常人是解不出来的。现今官场中往来书信多用此等格式体裁,灏儿最厌烦了,有话故意绕着来说,乃是累赘。当然学问浅的人不晓得说的什么,其实知道了典故就容易明白了。”
王玄清苦笑道:“我枉自从小也读了很多书,现在才知比起你们差的太远,这些文人真是的,非要用这些深奥字眼,只得你们学问精深才会晓得了。”
坐在一边扇着风的徐妙锦闻言笑道:“这还是宋朝以后的四六呢,若是汉魏六朝的派致,那才难以解释出来,你不晓得书上的字句。哎呀!真真要深上十倍,依我看就是本朝的大儒都难以解释清楚,甚至很多读书人连句子都读不断了。说到底灏儿造的标点符号和现今逐渐风行的半文半白方是功德无量,只要今后普及开来,寻常百姓也得读的懂信件官文了。”
王玄清问道:“什么叫做四六呢?”
走进来的徐灏信口说道:“就是四个字一句,或是六个字一句,也有三字一句五字一句,反正是见鬼的四六,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非要彰显自己的才学,说到底是为了高人一等而已。”
王玄清笑道:“年前你做的祭祖赋,我记着通篇就是四字一顿。可见也是四六了。”
此言顿时把徐灏闹得个哑口无言,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看的所有人都嬉笑不已。
徐妙锦笑道:“实话和你说,那还是有咱们帮衬操刀,灏儿压根不善于此道,是为了显得对祖先庄重些。虽然算是四六,却是押韵的,平声句接仄声句,仄声句接平声句,这是做赋的体。若真是四六就不押韵了。句子承接处,要平接平,要仄接仄的,读起来方为合调。但是名家中也有不讲究这个道理。”
徐灏嗤笑道:“时代在发展,秦汉的赋,唐朝的诗,宋朝的词,元朝的曲,我朝今后会是小说当道。为何?纸张印刷术的改良和推广,书籍的大量问世,人人都想求知使得识字率的不断提升,因此读书识字再不是少数人的权利了。文化会必然变得越来越简单亲民,这是好事也是大势所趋。”
徐妙锦奇道:“那为何你有些心气不顺呢?”
徐灏苦笑一声做回自己的位子上,说道:“没想到燕王被阻在济南城下一个月了,这里面的缘由很多。不好仔细说给你们听。现在辽东杨文急于将功折罪,准备挥军北上攻打大宁府然后南下北平或率战船来打秦皇岛,或去直沽和瞿能的数万大军汇合掐断运河。总之战局一旦僵持,我就得考虑放弃这里,所有人得赶紧撤回北平。”
徐妙锦大惊道:“那你这段时日的苦心不是都白费了?”
王玄清咋舌道:“王爷连百万大军都击败了,竟然奈何不了济南?”
徐灏苦笑道:“济南乃江南屏障,天下之枢会,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得济南则可就此切断南北通道,划中原而自守,是以燕王不想打的太狠,以至于得罪了山东军民。再来济南出了个厉害的参政铁铉,加上都督盛庸陈晖等良将,李景隆被解去兵权召回了京师,恐怕今次燕王最终会无功而返。”
王玄清不以为然的道:“那干脆你代替老四助战好了?以你的本事,想必攻下济南不在话下。”
徐灏越发苦笑道:“二嫂你太抬举我了,我连燕王的十分之一本事都没有,比我强的人多如恒沙。”
晴雯打外面快步进来,把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徐灏,说道:“李秋刚刚送来的。”
徐灏接过来翻开来一看,是朝廷任命铁铉为山东布政使,左都督盛庸为大将军,左都督陈晖为副将军,瞿能为都督,徐辉祖为山东总兵。
有这么多能臣良将誓死保卫济南,徐灏有预感就算仗着火炮,燕王朱棣恐怕也难以称心如意。仗打到这个份上,不说徐灏自己,就算朱棣和所有将士都早已感到厌倦,试问还得死去多多无辜生命方能成就霸业呢?
事实也是如此,受了很多战伤的朱棣也已经感到累了,因此急于得到济南城,即使无法短时间内攻打京师登基为帝,起码可以得到半壁江山,然后励精图治整顿军马,待时机合适时再率领数十万大军一举南下。
燕军围而不打,希望城内将领因粮食吃尽而主动投降,朱棣考虑到一向在山东没有势力,不想因杀人太多从而得罪了乡绅百姓,求的是民心所向。
担心济南被攻破的朝廷除了一边升赏官职外,一边忙不迭的派遣尚宝丞李得赶来。
帅帐内,李得神色诚恳的道:“陛下已经下旨赦免了王爷之罪,恢复封地护卫,希望王爷能为了江山社稷化干戈为玉帛,退兵返回故里,为我大明镇守北方。”
朱棣心中冷笑,面上则感慨万千,对李得讲诉起兵的前因后果和种种逼不得已的无奈来,最后说道:“五位亲王被贬为庶民,想我当时束手就擒就能够幸免么?我有何罪遭陛下猜忌如此之深?初等大宝不令我等人子返回京师奔丧,不到一年即对叔叔们痛下杀手,你来告诉我是为何?起兵后本想据理力争保住性命,可朝廷派了多少大军前来围杀呢,若不是将士们齐心助我,我一家老少早已尸骨无存了。”
李得被说的频频点头,连连叹息,竟然非但没有完成使命。回到朝中反倒是把燕王的道理说了一通,气的建文皇帝大为不满,将他下了大牢。
正当燕军继续围困济南城的时候,四十艘燕军战船经过五天五夜的航行抵达辽东盖州卫梁房口,也就是后世的营口。
站在船头的沐皙放下千里镜,很满意周围除了几艘小渔船外,并没发现水师战舰,下令道:“登岸。”
数十艘小船被放下起伏不定的大海里,肖伟带领五百军士乘小船划向岸边,上了岸后。随即强行攻打沿岸哨所,守卫于此的二百军户没什么抵抗就宣布投降。
距离盖州卫不过数百里地之外的辽东都司所在地辽阳城,杨文接到燕军杀来的消息后大惊失色,赶忙连夜尽起守军万人仓促迎敌,不想燕军竟然消失无踪了。
正当杨文站在海岸上望着空荡荡的大海,迷惑不解之时,沿海各卫所陆续紧急传来急报,都遭到了燕军上岸偷袭。
出人意料的举动使得杨文打消了兵进大宁的想法,生怕后方被燕军乘势占据。留下万人守卫辽阳。亲自带领三万人杀向了山海关外,以期给燕军产生压力不敢轻举妄动,严令辽东各卫所严防死守。
上书朝廷请求调派大量战船前来支援,很快建文皇帝下旨调各地水师近百艘大型战船往辽东。肃清燕军战舰外,也是为了给前线将士运送粮草并且接辽东军进关参战。
六月十二日,沧州城外十里地的密林里,张辅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何要让沐皙单单骚扰辽东。何不干脆强攻辽阳?”
坐在树干上的徐灏说道:“风险太大了,再说区区几十艘战船载不了多少兵马,大海不是大河。打造新船最少得二三年不可,还得需要大批熟练水手和各种航行人才,条件缺一不可,不像河船如果有现成木料十几日就能下水。”
张辅沉声道:“骚扰辽东乃你职责所在,而你召唤我带神机营前来竟然没有燕王军令,仅凭世子调令是不是过了?”
徐灏洒然道:“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一次我负所有责任。”
张辅挥手命周围校尉离开,低声道:“你是怕王爷不同意,故说服了世子?就不怕遭到王爷猜忌?”
“你说呢?”徐灏反问一句,用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一个多月来,全部兵马围困济南,使得徐凯瞿能等将领有了喘息之机,收容散兵抓紧时间修筑城防训练兵士,所以我要趁着官军准备不足之时,尽早打破朝廷互为犄角的战略。”
张辅蹲了下来,看着地图说道:“如果王爷狠下心来,二十万精锐旦夕之间既能打下济南,占据了大半个山东截断漕运粮道,到时这些河南败军之将岂能是我军敌手?”
“要是没打下济南呢?”徐灏没好气的冷哼,又说道:“看燕王的架势,先得围困数月之后再作计较,你千万别小看盛庸铁铉等人。再来为将者不能事事只知道听从军令,难道不会自己审时度势嘛?燕王在前线困敌,我等身在后方就什么都不做?”
张辅苦笑道:“反正你这次是奉了世子之命,我听你的就是了。”
徐灏冷笑道:“你的性格就是太稳重,任何事只知道听从君命,就算为人臣子也需要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敢作敢为,不要一味只知道忠君却不爱国,不然大明一半气运也算是葬送在你的手里了。”
张辅骇然道:“这话怎么说?我知道你通晓过去未来,莫非我?”
徐灏冷笑着没有解释,历史上作为勋贵第一人的英国公张辅,在英宗傻乎乎听从王振御驾亲征时,不但不劝阻反而跟着一起去送死,一世英名连同自己性命,数十万精锐明军统统葬送了,和征服交趾时期英明神武的张辅完全判若两人。
想张辅身为永乐朝的功勋第一人,力保仁宗顺利登基的四朝元老,世袭罔替免死三次的国公爷,区区一个王振岂敢对付他?
事实上终明朝灭亡也没有哪个权臣宦官敢对付堂堂英国公家,土木堡之后明朝一扫多年来的锐意进取,变得保守不思进取,作为武官第一人的张辅,还有何话说?
徐灏一直不明白为何英宗时期满朝堪称贤良的文臣武将就那么怕一个太监王振,如果德高望重的张辅和三杨老臣能有太后的勇气,敢于大胆斥责王振并且改变些制度的话,也不至于被王振首开宦官乱政的先河了。
历史上的张辅等官员都为此付出了死亡的惨痛代价,那么徐灏来到的今后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胜利
虽然朱棣可以堪称当今世上统率力最高之人,或许武力值也高达九十以上,但徐灏并不认可他攻打济南。
顶多两个月未能拿下山东首府就应该退兵了,转而清剿稳固通往北平的大片区域,战争毕竟不是短短时日内即可结束的,得立足长远步步为营。不然立足未稳光是河北河南有朝廷二十多万残兵败将,李景隆已经回京,郭英瞿能等人不是庸将,何况打了这么久即使官军再无能也学会怎么杀敌了。
真定等多座重镇仅仅留下了数千人守卫,总兵力不过二万人,而朝廷在山东有兵马十数万,援军会源源不绝的送往前线,燕军实际上还是处于被包围的局势下,岂能因大胜李景隆而自觉没了后顾之忧?
徐灏记不住细节,但清楚靖难之役为何打的旷日持久,就因朱棣的战略方向出了问题,为了攻克山东从而连吃败仗折损了大批人马,后来转为长驱千里这才顺风顺水的拿下了京城。
看着正在砍伐树木加固城池中的沧州城,徐灏目光深邃,这一次为了尽早结束战争而挺身而出,如果朱棣真的败了,自己却取得了大胜,那意味着什么也不消多说。
可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明知还得战死数十万乃至近百万条人命而不顾,这都是大明的军人都是人生父母养,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张辅也在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敌军动静,二人带了十数个亲卫前来侦查敌情。朱棣为了守住通道留下了战力强悍的神机营,这使得徐灏得心应手。
因白沟河的惨败,尚未恢复士气的官军大多无精打采,驻守沧州的徐凯不敢派出军队收复失地,连月来龟缩在城池里,令燕军一路上没有惊动对方。
黎明时,徐灏派出了火赤儿带领的两千骑兵。与官军的一百哨骑狭路相逢,毫不费力的尽行斩杀。
肃清了外围官军,燕军静悄悄的奄至城下,等守军发觉已经兵临城下这才慌忙敲响锣鼓,刺耳的呼喊中,徐凯赶紧打府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徐灏派出了严格训练的特种兵士,悄无声息并迅速的潜入城墙根下,轰隆数声巨响,不但城墙被沐毅带人给炸塌了一角,连不深的护城河都被炸毁阻断了河流。
城内士兵几乎来不及披甲就拎着兵器出来仓皇迎敌。率先游过来的燕军排成排,对着敌人连续开火,悴不及防之下,数百官军倒在血泊里。
徐凯硬着头皮喊道:“大家往前冲,近了身火器就成了废物。”
架设好梯子走进了城内的徐灏不屑的道:“长矛手上前,前三队进行三段射击,其余进行阻击。”
一声令下,上百燕军手持近三米长的长枪,半跪在最前方。因街道狭窄,三百人一组的火枪手肩并着肩朝前射击,另两组火枪手动作熟练的填弹,每一次齐射有七八秒的间隔。
尽管火枪的构造还不完善。但经过两年来不间断的训练又参加了多次大战,使得神机营将士非常自信,依仗燧发枪和火绳枪的密集威力,足以让六十米之内的任何生物倒下。即使身穿盔甲也抵挡不住铅弹的穿透力,何况大多数官军仅仅穿着单衣。
此外徐灏还借鉴了历史上倭国的铁炮阻击法,四个人一组协同作战。当射击手在前射击时,身后左边之人负责填装弹丸,右边之人负责填装火药,最后一人用铁条压实后把火枪递给前方的射击手,如此循环不休。
成熟的火枪队乃是冷兵器时代纵横无敌的骑兵终结者,铅弹的可怕杀伤力也非箭矢可以媲美,最重要的是火枪手的培养对比之下太容易了,神机营将士身体素质堪称全军最羸弱,却能毫不费力的射杀最勇猛无敌的重甲骑兵。
神机营的士兵三个月即可成军,甚至一天就能拉农夫上战场,而训练出一个优秀的弓箭手,最少得二三年不可,而依靠手工制作的弓箭甲胄也造价不菲。
当徐凯最引以自豪的三百铁甲骑兵统统连人带马倒在了街道上后,官军的士气彻底崩溃了。
三万官军蜂拥从城门往外逃跑,却不料前方架设着三十门黑黝黝的虎蹲炮,炮身不过三尺,重四十四斤,配有铁爪和铁绊,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住。每发装五钱重的铅弹或小石子一百枚,上面用三十两的大石子或大铅子压住,用于杀伤密集队形。
十门奉天大将军炮傲然位于后方,生铁铸造长五尺五,重达上千斤到五百斤,百八十斤不等,炮身有多道加强箍,发射重达七斤、三斤和一斤的铅弹,用马车运载,车轮前高后低,可在车上直接发射。
此外徐灏还带来了一种新式火炮,纯铜铸造而成,重达五百多斤,巨腹长颈,腹有修孔,也就是后世的短加农炮,射程能达到了一千五百多米,在六七百米时的命中率最高。
炮弹几乎都是用的开花弹,徐灏提出了建议被匠人研制而成。就算没有徐灏,历史上明朝也发明了出来,甚至有工匠发明了内置砒霜,落地后会爆炸,药物和铁壳碎片同时击杀敌军的恐怖开花弹,其威力堪称为当世独步。
徐灏在亲兵的保护下走上了城头,没有去关注被炮火覆盖的可怜官军,而是思索着满清时代开花弹竟然失传了,直到鸦片战争后才开始引进。
还记得左宗棠的传记上,当新疆平叛从一处明代古炮台遗址挖崛出开花弹百余枚,不禁仰天长叹:“三百年前中华已有此物,到如今竟然失传,以致被列强所欺凌。”
提前这么多年发明了燧发枪和火炮,绝不能仅仅成为拱卫帝王,炫耀用的神机营和架设在关隘上的防守武器。英国既然可以凭借燧发枪征服印度、加勒比海、非洲建立起日不落帝国,那么汉人为何就不能守住自己的家园进而开疆扩土呢?
此时陷入火海中的徐凯绝望发现,四座城门尽被燕军堵住了去路,值此燕王正率领十几万大军围困济南城的时候,怎么又出现了四五万战力强大的军队呢?实则除了一万八千人还算精锐的火器营外,其余二万人皆是北平府今年刚刚征召上来的新军。用的还是冷兵器,只因火器的生产能力太薄弱了。
沧州一战,主帅都督徐凯和程暹,都指挥俞琪、赵浒、胡原 、李英、张杰等均被擒获。官军万余人战死,战马九千尽为燕军所得,一万五千人做了俘虏。
攻占了沧州后,徐灏脚步不停的率军陆续攻陷河间、定州两座重镇,郭英瞿能被迫带着残余十万人马回撤到了真定。
徐灏派张辅率两万人南下清扫县城,彻底打通连接德州的道路,抓紧时间招募兵员巩固防线。
一系列的作战中。燕军最高将领既不是徐灏也不是张辅,而是燕王世子朱高炽,留下了弟弟朱高燧镇守北平府,当然腿脚不便身宽体胖的朱高炽一直远在百里之外的安全地带,遥控指挥兵马作战。
济南城下,得到消息的朱棣大为愕然,随即强行压下怒火,姚广孝等将领不由得彼此面面相觑,谁能想到一直听话留守大本营的老实世子。竟然在徐灏的辅佐下大破官军近二十万人,把个能征善战的郭英瞿能堵在了真定府呢?
姚广孝偷偷观察着王爷的脸色,他太清楚燕王为人了,纵观就藩这些年。几乎每战都是由他亲自统军指挥,从不假手于人,而且每次必身先士卒,靖难之后更是轻易不派遣将领单独领兵作战。
这样一来。优点是连战连捷百战百胜,缺点就是燕王麾下至今没有一位能令人放心独当一面的大将。
姚广孝故作轻松的道:“恭喜王爷虎父无犬子,如今有世子主动分忧。王爷也不必亲自南北奔波了。”
朱棣勉强笑道:“是啊,有徐灏帮着高炽,确实令我军没了后顾之忧。不过北平绝不能有失,张玉你立即动身北上接替世子镇守沧州,让张辅的神机营在定州对峙真定,没有军令不许擅自出战,让世子和徐灏尽快返回北平去。”
“是!”张玉二话不说领命而出。
姚广孝说道:“围了济南城将近二个月了,城内依然没有投降的打算,是不是?”
“嗯!”
因受到了徐灏胜利的刺激,朱棣无法继续等待下去了,隐隐约约甚至有种不好的感觉,得到徐家辅佐的长子已然有了稳固世子之位的本钱。
这么久的征战,朱棣目前最信任最器重的莫过于朱高煦了,为了激励儿子,不止一次说过世子多疾的话。想长子体弱多病多半会走在自己前头,那么由二子来继承基业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也因为朱高煦和前线的将领们朝夕相处,数次并肩作战建立起了深厚的战友之情,全军上下爱戴高阳郡王远远胜过远在后方的世子,军心不可违!若不是朱高炽曾坚守北平苦战过二十万官军,声望或许就连三弟朱高燧都比不上。
以前的朱棣不说早就有意废掉长子世子身份的意思,那现在就更有此种倾向了,也就是朱高炽尽职尽责没有出现任何过错,有着身为长子的天然继承权,令朱棣没有借口也不能寻找什么借口,只能一切顺其自然。
朱棣看了眼同样压抑着怒火的二儿子,心说徐灏此子太过胆大妄为,竟敢不经允许就擅自拉着长子出战,长此以往那还了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拥戴朱高炽举兵谋逆了。
朱棣起身沉声道:“传令连夜攻城!”
与此同时,远在沧州城内的朱高炽苦笑着埋怨道:“今次算是被你拉下水了,父王一言九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咱俩非得被怪罪不可。”
徐灏笑道:“你活得累不累?战战兢兢一丝一毫不敢做错事,在北平发布一道政令都得先请示我姑姑,高燧私下里聚集了那么多谋士你不清楚么?”
朱高炽怒道:“那又怎么样,那是一母同胞,是我的至亲手足。”
徐灏嗤笑道:“拉倒吧,你读的书比我放的屁都多,没有军功的后果你太清楚了。咱们没有私心,你还怕被怪罪?”
朱高炽也不禁庆幸的道:“幸亏老子信任你的能力,打了胜仗,不然我非先掐死你,再找根绳子上吊去。”
徐灏笑道:“老子是为了你好,建立起足够的威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镇服你那两个弟弟,将来你还是得尽可能的和文臣打交道,毕竟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还有你应该长期坚持锻炼身体,瞧瞧这身肥肉,懒得说你。”
朱高炽气道:“要你管?按照我朝祖制,三公六卿见了藩王都得先规规矩矩的跪地见礼,竟敢动不动就公然对我自称老子,我也懒得理你。”
徐灏却冷笑道:“我劝你改了这腐朽恶心的规矩吧,连辅佐治理天下的大臣武将都得对一个王族磕头,丢了做人的尊严和脊梁,那么面对造反或杀来的异族时,你指望遍天下的软骨头为你朱家去杀敌?做梦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忠君忠国
海岸上硝烟弥漫,人们忙着用清水冷却火炮,远处有二十多艘朝廷战船沉沙折戟,数千水师官兵浮尸海上。
目送剩余战船仓皇消失在了海平面,杨士奇心有余悸的道:“竟没想到数千从没上过战场的匠人,能够力敌朝廷大军,那火炮威力如斯,命中数发即可击沉一艘战船,那长此以往人人都会使用火器,还要军士何用?”
周鹏笑道:“军人的作用不可替代,妇孺手执利刃不一样能杀人?不过有了不亚于弓弩的火枪,边关的百姓也有了更好的自保手段,对付小股倭寇或强人可敢于一战。”
杨士奇却大摇其头,说道:“看来火枪得严加看管,万一流落到了流民或敌人手里,岂不是助纣为虐?应该只限于京师禁军使用,就连边军也不能拥有。”
周鹏皱眉道:“大人为何有此想法?公子说过西人也已经发明出了火器,周围诸国争相学习,就好似春秋战国时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叫做西方的文艺复兴,使得文明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发展,每十年相当于现今的百年。而以大人的保守,火器不得普及推广,纵然拥有利器却固步自封,百姓或许不能拥有火器,可连普通士卒都不许是何道理?要知道海洋陆地是相互连通的,蒙古人纵横西域,早晚也会引进火器来。”
杨士奇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倒是我先前失言了,既然不经中土蛮夷就能得到利器,那又该如何应对,公子对此可有何良策?”
周鹏感叹道:“公子之才非我等能望其项背,公子说过朝代更迭非是人力所能挽回,现在要做的就是使得国力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尽可能的压制周边,多留些东西给后人,如果能跟得上西方文明发展的脚步,那么将来再不会有被周围异族统治中华的悲剧了。”
杨士奇动容道:“请先生教我?”
周鹏微笑道:“公子说过火器的出现会彻底改变战争的方式,我中国拥有辽阔疆域和最庞大的人口基数以及最繁华的经济民生,试问数千万手持火枪的汉人,即使是当年的成吉思汗率百万蒙古骑兵南下又如何?火器战争打的是综合国力,再不会有一支异族军队就能做到纵横无敌于天下了。”
杨士奇沉声道:“数千万汉人,一旦造反那该怎么办?”
周鹏扭头看向神色严肃的杨士奇,冷笑道:“朝廷有道。天下百姓岂会造反?朝廷无道,不外乎重现历朝历代的结局。杨大人祖辈吃过大宋的俸禄,父辈做过前朝的官,如今你是大明臣子,后代无非是换个王朝做官而已。”
杨士奇大吃一惊,指着周鹏怒道:“此等大逆不道之言都敢说出来,你到底读的是什么圣贤书?”
周鹏神色不变,冷道:“想南宋灭亡之后,倭国讥讽崖山之下再无中华。何其可悲?高丽交趾等诸国从此离心离德!我周鹏身为汉人,只知道追随公子再不令异族践踏河山,我忠的是汉家天下,不是某家某姓。难道在你杨士奇眼里,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比不得坐在龙庭上的帝王?”
杨士奇顿时色变道:“莫非公子要谋逆?”
周鹏不屑的道:“迂腐!换了一家一姓还不是一样?”
杨士奇顿足道:“那你们到底要为何?”
周鹏缓缓说道:“这就要问杨大人你自己了,是忠君呢还是忠国呢。”
“忠君?忠国?”杨士奇疑惑不解的喃喃自语,对于这时代饱受传统封建儒家礼教出身的读书人来说。想搞清楚这后世人人都懂得的道理,何其之难?
此刻沐皙率领架设了十几门火炮的战船遥遥跟着朝廷溃败的水师船队,咬牙切齿的道:“老子发誓一定要让工匠研制出更快的大帆船。打造出徐灏说的无敌舰队,封锁住航道不可。奶奶的!眼睁睁看着五万辽东军渡海去了山东,真他娘的憋气。”
骂完之后沐皙回头一瞧,就见马和跪在甲板上撅着屁-股诵经礼拜,等他完事站起身,没好气的问道:“三宝,你成天到晚跪拜什么真主,实在无趣!”
马和笑道:“我是在祈求真主保佑王爷平安,保佑船队平安。”
沐皙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随我出海,明明立下了很多战功,乃内侍里地位最高的太监,远离王爷对你有什么好处?”
马和神色向往的解释道:“我家族世世代代信奉真主,一生之中必须要去麦加朝圣一次,即可成为深受族人尊敬的哈只,就是巡礼人朝圣者之意,这对于我回人意义重大,是以今次特意来随将军出海见识一番,等来日有机会乘船远赴圣地。”
沐皙好心提醒道:“现今倭寇和海盗猖獗,你可要小心了,没有足够的人手保护太危险。”
“多谢将军之言,三宝谨记于心。”马和神色坚定,注视着蓝色海面和盘旋在天空的洁白海鸥。
沧州城内,徐灏皱眉站在街道上,看着正在破土动工的回回匠户,这里要修建一座规模很大的清真寺,朝廷批准并拨了银子一千两,据说还有一座清真寺正在筹备中。
徐灏厌恶绿教但对回民一视同仁,而河北乃回民的主要聚集地之一,身处中原腹地没什么可防备的,狭隘的皇汉主义要不得,对此燕王府也不便干涉,毕竟都是治下之民。
不得不说回民有名的抱团对外,没必要去激化民族矛盾,徐灏对着回族官员说道:“图纸都改成中国传统风格的木质结构,不要修中东的圆顶,过于招摇异类万一遇到兵荒马乱之时,非得一把火烧个精光不可。”
官员不敢得罪手握重兵的徐灏,笑道:“大人说的在理,这就改变图纸。”
说起来在朝中做官的回族官员很多,最高品级是礼部大员和御史,蒙古女真做武官的更是一抓一大把,朝鲜官员为数也不少,就连倭国琉球交趾籍贯的官员可谓是应有尽有,这就是夷人入华即为华了。
反正徐灏的一句话,使得在建的清真北大寺和泊头清真寺一直完整延续了千年之久。
历史上两寺都被焚烧过,学聪明的回人这才改为了传统样式。据说明朝末年崇祯皇帝要修缮金銮殿,从南方运来大批木料经京杭大运河抵达沧州时,李自成的农民军攻下了北京城,这批木料就被回族官员用来修缮清真寺了。
沧州乃运河的必经之路,贯穿全境造就了市井繁华,名胜古迹处处。也是闻名的武术之乡,民风很是剽悍,徐灏饶有兴致的沿着岸边观赏本地风土人情。
徐灏并未马上随朱高炽返回北平,把军权交给张玉后留了下来,对此张玉也无可奈何,朱棣得知后也没说什么。
沧州地底下好像埋着储量客观的石油,徐灏最近正在琢磨着道路问题,木质车轮太不方便了,南方行船北方走车,如果能在北方和辽东修建纵横交错类似现代化的公路,是不是利于国家呢?
说起来早在汉朝就已经发现并开始利用石油了,起先叫做肥,宋代沈括在“梦溪笔谈”里首次把此种天然矿物称为石油,还试着用原油燃烧生成的煤烟制成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也!”
元朝时延长县建了油井,作为治疗驼马养牛的疥癣,明朝以来光延长县即岁供四百斤,因此北平之战被徐灏使用作为守城之用。
“可惜当年没学化工啊!”
走在堤坝上的徐灏一声长叹,努力回忆着天然沥青的分布地,似乎主要是在西北地区,青海四川一带。
徐灏也不太清楚沥青路面有什么优缺点,但沥青是防潮防水防腐蚀的好东西,用来修筑水坝或应用在船上或许会很合适。
走累了坐进马车,在五十名亲卫的保护下一路颠簸朝着住处而去,徐灏习惯性的思索橡胶车轮,可惜橡胶树远在南美洲。
就在他流连于沧州的时候,开始强攻济南的燕军久攻不克,朱棣不想动用火炮使得伤亡过重,下令筑坝截断河流以灌城,果然使得城中军民为之惊慌。
有谋士王度献计献策,布政使铁铉遂镇定自若,让守城的军士痛哭济南急矣,亡无日矣!
把所有守城器械全都搬走,铁铉以示无心防守了,派出千人出城诈降。
作为代表的乡绅跪在地上,大呼道:“奸臣不忠,使大王冒霜露,为社稷忧。谁非高皇帝子?谁非高皇帝臣民?其又奚择焉!唯是东海之民,不习兵革,闻大军压境,将谓聚而歼旃,是失大王安天下、子元元之之意也。请大王退师十里,单骑入城,臣等具壶浆以迎。”
朱棣听完很是高兴,第二天坐着骏马走向城门,为了表示诚意,随行的除了举着伞盖的侍卫之外,仅仅带了身穿鲜明甲胄的骑士十余人。
过了桥直至城下,城门缓缓开启,里面传出铺天盖地的欢呼千岁之声,朱棣也不禁十分得意,兵不血刃即拿下了山东首府济南城,连胜朝廷百万大军,相比之下徐灏的战绩实在不值一提。
此时此刻城头上的徐汶心跳起来,紧紧握着手中被装饰成旗帜的燧发枪,犹豫着是该射死燕王名震天下好呢?还是打死不远处的杀父仇人徐辉祖呢?
看了眼远处旌旗招展,士气如虹的十几万燕军,徐汶咬紧牙关抢先朝着徐辉祖勾动扳机。
砰!毫无防备的徐辉祖随即仰面跌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山头主义
燕王对火枪的看管非常严格,严格到了每把枪支都有编号和制作的匠人姓名,屡屡告诫将士不许丢失,制定了一系列制度,有专门的监察司校尉负责看守,违者同僚和亲属皆重罪。
原本每逢战役神机营都是远距离迎敌,因火枪制作不易,战死者的枪支会被立即取走,现今打完仗后得更是要检查火枪有无遗失,渡河南下山东,朱棣甚至不许神机营随同,就怕万一失利有将士来不及撤回北方,火枪被朝廷得到。
白沟河一役后,认识到火枪火炮威力的朱棣马上下令,使得北平兵工厂变成了个一个大监狱,有亲信内侍带着五百名王府校尉看守大门。这引起了徐灏的反感,但也接受了马和即郑和带人前来监视火器,联想到了被朱棣发扬光大,臭名昭著的东厂和锦衣卫。
而徐汶手里的燧发枪是很早从徐淞手里要来的,一直作为保命武器背在身上,就因李景隆喜欢嘲笑他,没拿出来献给朝廷表功。
也是徐汶有着小聪明,知道燕军极为重视火器,便不想得罪姑父太过。
趁着人人都在注视着城下的燕王时,徐汶退到最后方给了徐辉祖一枪,然后借着混乱的时候逃到了城里。
他当时拎着被粗布包裹着的旗帜,是以没人察觉那是一支或许能改变历史走向的凶器。事实上就算火枪被朝廷得到,没有二三年也休想大规模装备部队,徐灏就从来没指望能够保守秘密,明末时满清已经拥有了鸟枪火铳和火炮的铸造技术,连印第安人都学会了用枪呢。
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意中微微改变了历史,混乱之中,从城门下掉下了一块铁板没有砸到朱棣的马上。
其实不管是铁铉还是盛庸徐辉祖都不敢公然暗杀燕王,弓弩火器等一概都不敢使用。用城门构造之一的铁板是为了试图造成一起意外,砸伤马匹后有伏兵冲出来活捉朱棣,不料连马都没伤到,大惊的朱棣慌忙调转马头扬尘而去。
桥下埋伏的兵士七手八脚的爬上来时,燕王早已去的远了。
上了大当险些送命的朱棣随即暴怒,下令燕军再次合围济南城,铁铉当下命守城将士们大骂燕贼叛国。
朱棣越发恼羞成怒,大吼道:“让徐淞给我轰城。”
仅仅不到半日,看似固若金汤的城墙就被炮弹炸出了缺口,燕军挥舞着兵器齐声欢呼。
这时候城头上悬出了先帝的神牌。闹得徐淞赶紧喊道:“停止开炮!停止开炮!”
朱棣望着亲爹的牌位被气的七窍生烟,问题是岂敢轰击神牌?不消说冥冥之中的鬼神之说,就算神灵和先帝都不怪罪,也难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这下子燕军连攻城都不能了,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而没有后顾之忧的守军使用出各种火器,夜晚派出死士到处纵火,夏末秋初的时节天干物燥,动辄营寨整日里火焰冲天。加上赶来救援的各地兵马持续不断的袭击,使得燕军为之防不胜防。
朱棣满腔愤怒无从发泄,奈何又计无所出,每天气的暴跳如雷。竟赌气执意要长期围困下去,不困死城里人就誓不罢休。
一个月后,姚广孝终于忍耐不住,再次苦劝道:“围城数个月了。全军已是疲惫不堪,还请王爷暂且返回北平以图后举。”
这时候朱能匆匆进来禀报道:“杨文率十万人赶来援救,郭英集合了二十万大军要北上占领河间单家桥。意图堵住回归北方的水陆两道,张玉父子带着神机营赶去迎敌,朝廷水师两万人正在攻打德州。”
朱棣脸色红白交错,久攻不下的后果终于暴露了出来,万幸徐灏已经稳固了河北,击败了徐凯的五万人,使得官军无法两面夹击,不禁长叹道:“早知如此就该听从徐灏的建言,白白浪费了五个月时间。”
当晚燕军不得已而撤军,官军乘势进击,朱棣留下大将陈旭率领三万人镇守德州。
姚广孝等谋士官吏先一步乘船和徐淞的火炮营北上,朱能率领两万精骑沿途保护。因沐皙的四十艘战船及时赶到,使得朝廷水师不敢接战,让出了道路。
朱棣随后带领八万人返回河北,不料没等走上两天,陈旭竟然弃城逃了过来,拱手把水路枢纽的德州,也是兵进山东的桥头堡拱手相让,使得光复山东的官军士气大振,铁铉和盛庸的名声如日中天。
朱棣怒斩陈旭,留下陈亨等几位将领和五万人镇守河北,撤换张玉和神机营一起北归。
九月的大明湖景色格外优美,湖水都显得分外清澈见底,各色鱼儿悠闲的游来游去。劫后余生的济南军民品尝到了坚韧不拔赢得胜利的喜悦,品味着庆功美酒的甘甜可口。
返回的铁铉于天心亭设宴犒赏全城军民,要用盛大的庆功仪式和丰厚赏赐进一步激发山东军民的忠义之心。
谋士王度和参军宋平席上建议铁铉马上挥兵北上,认为现在的官军无论士气和战力皆能和燕军一争高下,汇合各路兵马后,兵力能增至四五十万人,倍于燕军的二十万。
而且铁铉善于出奇兵,威望可以令北方豪杰群起投效,收复河北指日可待,如此足以打到北平城下,燕军回顾被官军占领的家室,必四散而走,到时燕王走投无路只能投降。
铁铉叹气道:“诸公之策诚然令人心动,可北兵中除了雄才大略的燕王外,还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徐灏,那无坚不摧的火枪火炮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此人是谁无需我解释,当年他只身就能搅得山东官场大乱,乃是先帝心腹。与其率疲惫的将士北伐,不如以逸待劳,待下次燕军南下,我自有全胜之计也。”
喜欢稳妥的铁铉放弃了谋士的诱人建议,毫无疑问失去了转败为胜的良机。
十月初六,燕军顺利返回北平,徐灏随之北归,冷静下来的朱棣又恢复常态,表面上对徐灏仍然亲切信任有加。
总的来说,燕王指挥大军于白沟河大胜李景隆,顺势占领了大半个河北,受挫于济南算不上什么,此次出征基本算是大获全胜。
整顿兵马的时候,朱棣大规模升赏有功将士,都督佥事陈亨升为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指挥同知张信、房宽升北平都司都指挥佥事;都指挥佥事张玉丘福朱能等一干大将俱都升为都指挥同知。
新投效的济南卫指挥陆荣、济阳卫指挥使纪清升为都指挥佥事,作战勇猛的燕山中卫指挥使火真,指挥佥事王友等人也升为都指挥佥事,北平留守的老将顾成也升为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
连同徐灏身边的各级将领俱得各升一级,不过除了徐淞外都不隶属于北平都指挥司,乃是隶属于北平燕山卫,也就是说连同徐灏都算是留守军,而大多数将领都是追随燕王出征的堂堂野战军。
其中后军都督府的设立,变相取代了徐灏的职责,一个陈亨一个顾成两位都督同知一个在河北一个在北平,使得世子朱高炽的军权大为缩水,只能打理政务了。
不过徐灏凭借最近的战功,被升为地位超然的从二品护军将军,看似是有名无权的虚职,而朱棣总不能连兵权都拿走,麾下有直属于自己的水师指挥佥事沐皙,山海卫指挥使沐毅,千户李秋和火赤儿等将领,掌握着另一支守卫北平的火枪兵五千六百人,水师官兵五千六百人,加上附属的工匠杂役等,总人数接近了整整两万。
也就是说,徐灏成为燕军体系里的一大派系,还是独立于燕王亲近于世子的唯一独立体系,总之这军队中的山头主义必不可免。
明朝官场上一样得论资排辈,燕军所有将领里面,地位最高之人都是原本就在朝堂官居高位的,像陈亨原本就是北平府都督佥事,顾成房宽和张信甚至徐灏等莫不如是。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知不觉中,陈亨下面聚集了一批起义后投靠来的北方将领,顾成身边则是官军投降之人,房宽张信等人也各有各的圈子,就算蒙古将领按照部落地域等也各有亲疏。
当然最大的派系乃燕王心腹将领张玉朱能丘福等人组成的北平嫡系,人多势众在军中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朱棣作为政治方面同样优异的主公,升赏将领时就已经驾轻就熟的考虑过此节,自然不能让在北平地位很特殊的徐灏进入都指挥司,就连一直在军中做谋士姚广孝也仅仅挂着个文官职位。
朱高炽被排斥在军队体系之外,朱高煦朱高燧哥俩永远是藩王而不是将领,因此朱棣能够牢牢掌控着全军。
徐灏冷眼看着喜欢大权独揽的燕王,建言祭祀阵亡将士以及战死官军,朱棣遂命北平知府唐靖和布政司副使解缙祭奠雄县山川及白沟河之神。
转眼间炎热的夏天过去了,秋天也即将离去,寒冷的冬季又一次来临。
杨文北进河北,连续夺回多座城池,切断了漕运。陈晖取得郭英的指挥权,郭英被召唤京师,率军抵达定州附近,于铧山大败燕军,刚刚做了都督同知的陈亨受重创,抬回北平后不久死去。
面对气势正盛的官军,朱棣自是不愿坐以待毙,决定以攻为守,率师再次南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九拜之礼
全军将士仅仅休养了一个月,又将追随燕王踏上征程,因上次被官军长驱直入造成过很大损失,这一次朱棣不想也不敢再次任由官军杀过来,不然守护治下不力,军心民心非得逆转了不可,短时间内即瓦解掉大半燕军。
说到底大多数北平官员或许会誓死相随,因有着拥戴之功的巨大诱惑和身家性命的捆绑,而普通军士和百姓呢?燕王是相当于朝廷,但他毕竟不等于皇帝。
燕王府,徐灏皱眉说道:“官军士气正盛,是否据守河北比较好?待来年再出兵,现在是冬季,德州存粮和辎重都没了,朝廷无力短时间内供应数十万的御寒衣物,盛庸的山东兵必然不敢深入北方,就算官军敢北上,屯兵通州足以抵御数十万大军,用不上一个月严寒到来,官军定会撤军,则我北平府不会伤筋动骨。”
张玉和朱能等将领一起附和,徐灏的建议无疑很稳妥,以燕军的战力无惧于远道而来的官军,而河北大多数区域本来就是才占领的,即使失去了也不心疼,朝廷将领安抚百姓都来不及,绝不会秋后算账。
朱棣思索了下,缓缓说道:“就依徐灏之策,防守通州的重任就交给张玉父子,你和高炽坐镇北平。而本王要率领十万大军攻打辽东,想他杨文竟敢擅自去了山东,正是取辽东的最佳时机。”
徐灏欣然道:“杨文带走了五六万人,留下了不到六万人驻守锦州,王爷必定马到功成。”
如果能顺利攻占了咽喉重镇锦州,就几乎等于拿下了整个辽东,以燕王在北方无与伦比的威望和战绩,不难重现大宁府集体投诚的那一幕,当此时蒙古内部自相残杀,无力骚扰边境的好时候。可征召大批朵颜卫和女真人助战,等战后连同其家属全部安置在关内,将来也就能更好的分化瓦解其他女真了。
有徐灏的赞同,将领们尽管不愿意也没法反对,朱棣遂连续下达军令。
三天后,燕王率十万精锐燕军向着山海关东行,徐灏等文武官吏送出了十里地。
时值初冬,干爽的寒气弥漫大地,一阵北风吹过惊动了枯草,卷起橙色的银杏树落叶漫天飞舞。能远眺到遍山红如血的香山红叶,是否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连场血战呢。
田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完毕,地头上留着一排排的茬头。缓缓流动的运河一碧见底,在晴空朗日下闪烁着波光粼粼。
自从元蒙北遁后,运河上不见了多年的帆樯如林,漕船结队的壮观景象,但洪武朝二十多年来,每年仍须调运大量漕粮军饷,现在除了几艘战船外整个河边上冷冷清清。
靖难之役爆发之后。对朝廷和燕王府都是巨大的消耗,因要供养二十万燕军,和平时期军户耕地可以自给自足,而战时得发给粮饷不然谁会卖命?所以攻打山东的时候。朱棣已经开始有意无意放纵将领去四处劫掠了。
徐灏目送朱棣昂然骑在马上远去,身边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在场唯有他和朱高炽没有下跪。
正当官吏站起来的时候,朱高燧笑嘻嘻的策马跑了过来。大家伙赶忙又要下跪拜见。
徐灏冷哼道:“跪个屁,天地君亲师,皇子和王子凭什么去跪?现今听闻连个宦官出京官员也巴结着去磕头。下官遇到上官也磕头,男儿骨气都被你们给磕没了。”
解缙苦笑道:“此乃祖制。”
徐灏唾弃道:“卑躬屈膝,生气全无!连尔等都不敢据理力争九拜之礼,真是令人齿冷。你们给皇族磕头觉得心安理得,那我要问问,普通百姓怎么办?难道逢人就下跪?设身处地想一想,不觉得难受么,男儿膝下有黄金。”
朱高炽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是以没有出言反驳,倒是朱高燧身边有一中年人冷冷的道:“徐将军好一番大论,看来你是想更改先帝制定的礼节了?不把千岁们放在眼里。”
徐灏抬眼看去,见其人文质彬彬的像个读书人,穿着一身武官服饰,问道:“你是谁?”
那人拱手道:“在下乃燕王府亲卫纪纲,见过将军。”
徐灏眯起了眼,心说原来是未来的锦衣卫指挥使,指鹿为马的权臣纪纲呀!说道:“你身为军官,为何见了我而不跪?”
“这!”纪纲赶紧单膝跪地,“见过将军。”
徐灏说道:“世子千岁就在这里,你为何不跪?”
纪纲赶紧双膝在地,恭恭敬敬的朝着朱高炽重重磕了头,徐灏指着周围神色各异的官员说道:“这里任何一人都比你官职高,你为何不跪?”
纪纲猛然抬头,厉声道:“我乃堂堂千岁亲卫,代表着王爷,本该是他们来拜我。”
徐灏问道:“是这个理么?区区一个不入流的侍卫,就敢叫一群官员争相拜见,那王府任何一个阿猫阿狗出来呢?”
解缙和杨士奇等人都露出不悦之色,没有人是天生的软骨头,喜欢到处给人跪地磕头,对此文臣早已颇有微词了,只是身处于洪武朝反对的大臣都被廷杖羞辱,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成自然。
所谓祖制完全是朱元璋一手设计,谁让太祖皇帝恨元末为虎作伥的官员呢?不管怎么说,给人下跪都是一种很恶心的陋习!而徐灏所言的九拜之礼方是真正的华夏礼仪,那才是尊重人的礼节。
忽然朱高燧不高兴的道:“大胆,你在本王面前口出不逊,莫忘了你是我朱家之臣,跪下。”
朱高炽顿时呵斥道:“不得无礼,这是你兄长。”
朱高燧指着徐灏叫道:“我朝大臣见了王爵都得行跪拜礼,他徐灏岂敢不遵守?凭什么?”
徐灏没理睬朱高燧,继续对着官员们说道:“你们都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将士们在外浴血奋战,官吏在后方兢兢业业恪职尽守,倒是见了一个乳臭未干的王爷就得下跪,就得当众受辱,你们心甘情愿嘛?至于凭什么?凭你没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说完之后徐灏转身挥剑一刀即斩断了马首。哎呀一声,没了头的战马轰然倒下了去,喷出的血液飞溅的到处都是,朱高燧重重摔在了内侍身上。
纪纲抽刀怒道:“来人,把徐灏给抓起来。”马上有数十个王府侍卫冲了过来,
朱高炽赶紧大声道:“都退下去,不得无礼。”
徐灏却看都不看乱成一团的现场一眼,带着自己的亲卫翻身上马如飞而去,留下满地面面相觑的官员,一些人深思起来。
傍晚时分。燕王妃对着儿子说道:“此事是你有错在先,快给你哥哥道歉。”
朱高燧心不甘情不愿的乖乖道:“表哥我错了。”
燕王妃对疼爱的幼子满意一笑,对着面无表情的徐灏责备道:“灏儿你也真是的,都做了大将军还这么孩子气,有不满的地方不能过来和姑姑说?当着众人面前砍杀了燧儿的坐骑,已然是触犯了王族,不能不处罚你,不然王府威严何在?”
徐灏说道:“我向来就是这脾气,当年当着建文皇帝的面。殴打了吴高扬文平安,随姑姑怎么处罚都可以。”
燕王妃皱起秀眉,说道:“你身为皇亲国戚本就不该说出那番鲁莽之言,这与你有什么好处?罢了。你大了我也不说了,罚你回家闭门思过,等你姑父处置。”
徐灏二话不说转身就出了燕王府,到了自家千寿堂。全家人都心焦的等在屋里。
老太君急道:“你这孩子真是的,无缘无故招惹王爷做什么?你是他表哥不假,可他是王族你是臣子。”
徐灏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又出去了,气的老太君叹气道:“做了将军就由不得老身指责一句?算了算了,由着他去吧,早晚这个家非得被抄了不可,那时最好老身已经死了,没的被活活气死。”
萧氏等人赶忙出言相劝,被送回来的王氏心中冷笑,面上说不得也跟着劝了几句。
书房里,朱巧巧随着而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早已不是轻易发火的性子了,定是事出有因。”
徐灏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朱巧巧接过来打开一看,震惊的道:“老天,徐汶杀了大伯?”
徐灏这才解释道:“虽然没有被当场抓住,可是经过士卒描述相貌,徐家人已经认出是大哥下的手。我都收到了消息,燕王夫妇岂能不知情?要说先前王妃觉得有愧于咱家,那现在亲弟弟惨死呢。”
朱巧巧正色说道:“就算被王妃怨恨又如何?徐辉祖和王爷敌对,死了也是活该,想王爷绝不会怪罪咱家,就凭王妃有何可惧?说到底她是个女人。唉!不过你今日实在是太鲁莽了。”
徐灏说道:“如今早已是深陷泥潭,畏手畏脚于事无补,别说得罪个朱高燧,杀了他又如何?”
朱巧巧顿时惊呆了,不可置信的傻看着徐灏。
却说朱棣带着打不起精神来的十万燕军于百里地外安营扎寨,将士们都不想远去苦寒的辽东打仗,放着一路北上的官军而不顾,万一失掉了北平怎么办?
朱能和张玉忧心忡忡的过来问道:“今贼军逆境,王爷却要出师远征,况辽东蚤寒之地,士卒徒步万里难以支撑,北平又发生了事端,徐灏闭门思过,此行恐非利也!”
朱棣先对着跑来告状的纪纲吩咐道:“你回去传本王口令,暂且解去徐灏官职。”
纪纲大喜重重磕头后起身离去,朱棣对两位心腹爱将笑道:“贼将吴杰陈晖攻打定州,盛庸守德州,杨文倒是杀奔沧州而来。闻我远去辽东,他必定心急如焚,正是乘其不备,出其不意,假道以攻之,此事机密惟你二人知之。”
张玉朱能闻言顿时茅塞顿开,有感于王爷的高深莫测,又羞于自己的愚钝,慌忙叩头称善。(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杀纪纲
因赶了整整四五个时辰的路,使得纪纲又累又困,指着远处村落里的民居说道:“去那户人家讨杯酒吃,歇息两个时辰再走。”
当下十几个侍卫随着纪纲骑马跑到院子门前,有人甩蹬下马使劲敲门,叫道:“开门!”
“谁呀?”“快开门,休要罗唣!”
打屋里出来位披着外衣的老汉,颤颤巍巍的过来打开了木门,侍卫抬手一把推开了他,簇拥着纪纲进了院子里。
这时候厢房里点起了灯,老汉忙说道:“是军爷们来了,不用出来。”
谁知引起纪纲的好奇心,顺着窗缝往里一瞧,就见一姿色不错的少妇正在穿衣服,身段玲珑肤色白皙,顿时喜道:“我进去乐呵一下,你们吃你们的。”
侍卫们顿时哄笑,那老汉魂飞魄散的大叫道:“犬子随着燕王杀敌,俺家可是军户。”
“去你娘的军户,把他捆上。”
纪纲指使侍卫按住了老汉,搓着手进了屋里,他本来就是胆大包天的性格,燕王南下济南时,他秀才身份就敢只身挡住大军去路,死死抓着燕王的缰绳请求追随,朱棣欣赏他胆略过人,虽是读书人出身却弓马娴熟,收下做了帐下亲兵,没多久纪纲因能说会道、作战勇敢升为了侍卫头目。
纪纲和徐灏等所有文官将领都没有任何瓜葛,此次被朱棣点名留下来护卫燕王府,乃是耳目。
这一个月来,纪纲很亲近喜欢胡闹的朱高熙,私下里又陪着朱高燧到处胡作为非,没少糟蹋乡下妇女,眼看连个告状的人都没有,胆子变得更大了。
正当纪纲在屋里凌辱妇人的时候,忽然外面涌进来一群手执火枪的兵士。直接对着嬉笑怒骂的侍卫们就开火。
随后光溜溜的纪纲被拎了出来跪在地上,满脸鲜血的老汉夫妇大哭大闹,上前死命厮打于他,屋里传出女人的哭泣声。
“我是王府亲卫,你们是谁?”纪纲一边躲闪着拳脚,一边大叫道。
领头的千户抽出宝剑,冷笑道:“杀的就是你,记住了,杀你之人乃是李秋大爷!”
北平府徐家,徐灏收到纪纲已经身死的消息后。说道:“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纪纲果然是个恶人,倒是省去了麻烦。”
对面坐着深夜来访的解缙,皱眉问道:“即使纪纲触犯了律法,可将军为了一己私怨而滥杀无辜,就不怕受到军法惩处?”
徐灏神色变得很古怪,说道:“解大人可知免去了杀身之祸?你八字命中和纪纲相冲,如果纪纲不死,将来死的就是你了。”
解缙顿时不悦的道:“我知道将军有鬼神莫测之能。可是此话未免耸人听闻了吧?不足为信。”
徐灏笑道:“信不信无所谓,如果纪纲不死,早晚会祸害很多无辜人的性命,杀他何错之有?”
解缙沉声道:“犯了王法才能治罪。没有罪名岂能草菅人命?”
徐灏不在意的道:“他连女人都侮辱了还不能证明是个歹人?非要等更多人受害才能杀他?迂腐!想解大人今晚来此不还是为了请求我法办于纪纲么,这奸-污军人妻室,同行之人不进行劝阻,战时皆是死罪!”
徐灏懒得去为自己辩解。解缙你爱信不信。此纪纲不管是不是历史上那位替朱棣诛杀了数万人的权臣,曾矫旨取盐百万斤,构陷富商上百家。阉割良家幼童数百人,霸占多位绝色秀女,解缙被他灌醉拖到雪地里活活冻死的纪纲,总之杀了就杀了,等纪纲犯下累累罪行在凌迟处死?笑话!
纪纲把持了锦衣卫后,端午节朱棣带领文武百官出城射柳,他嘱咐亲信镇抚庞瑛要故意射偏,偏说射中了,想要看看王公大臣们的反应。
当时所有围观的大臣全都装了孙子,一个个成了睁眼瞎,全体难得糊涂明哲保身。徐灏岂能被到时权势熏天的纪纲羞辱或是暗算?趁着纪纲还是个小人物的时候索性直接杀掉了事,省的到时害人害己。
现在徐灏还年轻有着热血和冲动,事到临头依然喜欢直来直去,明知后果严重也不想忍下一口气,哪怕两世为人也不是事事谋而后动的腹黑政治家,做不到视人命为草芥,所以徐灏选择功臣之路而不是权臣之路,因为他太清楚自己不是那块料子。
这边解缙稀里糊涂的出了徐府,回到官署后,等着他的杨士奇问道:“徐公子同意法办纪纲了?最好有他出面知会王妃一声,最近王子实在太不像话。”
解缙苦笑着把整个经过说了出来,杨士奇惊讶的道:“竟有此奇事?哎呀呀!如果今次徐公子不杀纪纲,大人就得把此事禀告给世子的话,那纪纲身为王爷身边新贵顶多受到些教训而已,保不准他真会从此记恨于大人,以致于种下了来日杀身之祸,也未可知。”
解缙说道:“怎么可能,区区一个侍卫有何能耐杀我?”
杨士奇幽幽说道:“那可说不准,侍卫就不能飞黄腾达?如今一干昔日王府亲卫皆成了炙手可热的武官。再说大人拥戴的可是世子,焉能不得罪两位王爷?自古争夺储位什么险恶之事不会发生?”
“啊!”解缙突然间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徐灏第二天把此事经过说给了朱高炽,纪纲确实是犯了死罪,当着哑口无言的朱高燧冷笑一声。
燕王妃得知此事后颇为不悦,纪纲再有错也得禀明了王爷处置,岂能把人给直接杀了?
倒是解缙专程求见,把朱高燧祸害良家妇女的诉状递了上去,燕王妃这才知道向来最疼爱的幼子在外面竟是如此无法无天,按照律法即使贵为王子也得受到国法惩处。误以为侄儿是为了此才杀了纪纲了事,暗暗感激。
燕王妃迁怒带坏儿子的一干侍卫,责令朱高燧闭门思过,委婉写了一封信告诉丈夫原委。
朱棣很是震怒,不由得暗骂徐灏多管闲事公报私仇,也对于幼子朱高燧深感失望。而历史上的朱高燧确实是没少作恶,是以早早就被朱棣给放弃了,若不是只有这三个成年儿子,早就被一脚远远踹到封地去了。
朱棣没心情去思考家事,无足轻重的纪纲死了就死了,为了安抚徐灏,说不得派人去勉励一番,然后命徐灏带兵前往大宁府,要让这个令人头疼的家伙远离北平。
燕军一等过了夏店,朱棣密令都指挥陈旭和徐理二将乘船先往直沽,架设浮桥让大军通过。
这也是天津名字的由来,即天子经过的渡口之意,等迁都北京后,天津卫的地理位置越发重要,遂成为津门咽喉重镇。
因大军突然反折南下,使得全军迷惑不解,行伍前进时不免为此议论纷纷。
姚广孝等神棍自然献上了神话,朱棣当着很多军士的面,说天上有白气两道,自东北向西南,根据占书所言“执本者胜”,所以只利于南伐而不利于东征,天象代表着神意,不可违背。
高高大大一身戎装的燕王指着夜空比比划划侃侃而谈,完全像个得了真命的天子,这时代的将士谁敢不信?
越过直沽沿着青县长芦等地一路南下沧州城下,深夜偷袭官军得手,战败的杨文仓皇逃遁,燕军俘虏了近万人。
朱棣下令遣散战俘,最后剩下了三千孔武有力的壮汉,夜里竟全部被谭渊坑杀了。
面对暴行,朱棣大声训斥,谭渊辩解道:“此皆是各地精选壮士,今放回,明当复来杀,乃是资敌,为害我军,故臣计不如坑之。”
朱棣叹道:“你令我不仁也!罚没半年俸禄,退下去吧。”
通过这一件事,有些令姚广孝不寒而栗,暗道隐藏在王爷胸怀宽广的表面下,竟是对此等杀戮毫不在意,可见杀起人来不会手软,不禁生出待辅佐王爷登基为帝的生平宏远后,尽早回归世外的归隐心思。
燕军穿过沧州城继续南征,坐船渡河攻占了景州,卷土从来打到了德州城下,朱棣派人到城下招盛庸出城决战,盛庸坚守不出,如此燕军朝着山东腹地而去。
朱棣带着数十骑兵殿后,盛庸派出数百骑兵前来偷袭,被斩杀了百余人,生擒千户苏武,其余皆降。
十一月十二日,燕军进驻临清,两天后移军馆陶,遣数千轻骑偷袭大名府,尽得官军粮船。
取得粮食,朱能下令放火把舟船全都烧了,对山东官员恨之入骨的朱棣要切断南北饷道并迫使盛庸和铁铉出战,命燕军渡河先后劫掠冠县、莘县、东阿、汶上等县城。
燕军将士趁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使得山东数百里地十室九空,沦为了一片废墟。
从抓住的运粮百户口中得知,盛庸已经离开德州进驻东昌,杨文带辽东军逃回了辽东,先锋孙霖带兵五千在滑口扎营。
滑口位于山东平阴县西南三十里,是南北大路上的一座军士要地,从来乃是兵家所必争。
这一次朱棣想起了徐灏建议多多锻炼将领的建言,也有感于陈旭陈亨的无能,派出都指挥朱荣刘江率三千精骑出战。
二将不辱使命,黎明时分袭击其营,斩杀数千人,缴获战马三千匹,生擒都指挥唐礼等四人,孙霖仅以身免。
与此同时,徐灏带着五千六百人到了大宁城。(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草包将军
寒风中,徐灏站在烧成一片废墟的宁王府门前,为了使宁王死心,朱棣临走时下令纵火焚烧。
这一把大火彻底烧没了精心栽培的园林,一并也烧没了朱权的野心,迁到北平后虽然出入不禁,但事实上已经等同于受到了软禁。
所幸没有把整座城市都给烧了,留下了一千军户,燕军住进了被遗弃的军营里,生火做饭接管城防。
此刻城内到处挤满了过冬的牛羊牲畜,浓烈的腥膻臭味熏人欲呕,很多房屋被牧民拆了烧火,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蒙古包。
在北平时徐灏曾探望过几次朱权,如今的宁王渐渐开始寄情于山水乐曲,不再奢望于均分天下的盟约,连自己的封地都没了,智商不俗的朱权还能指望四哥会兑现诺言?
李秋走过来低声道:“将士们怨声载道,都认为少爷被王爷贬斥,怕被籍于这里。”
徐灏说道:“告诉大家伙,我们是来打仗不是戎边,你和沐毅多留心些,用带来的茶砖铁锅等去换来牛羊和马奶酒,顿顿要保证有酒有肉吃。”
“是!”
李秋答应一声转身去了,徐灏转身朝着城外走去,军帐设置在城外,不然会引起蒙古贵族们的疑心。
回忆起和先帝在一起的往事来,一系列的对北元胜利,使得朱元璋锐意把北方防线往外扩大。其中最得意的心血之作,一个就是扼守辽东的大宁卫,而另一个则是位于河套之外的东胜卫。
可以说现今是明朝边界最大,战略防线最好的时期,实际控制的领土几乎都在长城以外深入到了蒙古草原,不是委任蒙古人自治,是实实在在的驻军戎边,为了实施御敌于外主动压制蒙古的计划。整个山西每四户抽一户作为军户,总计十万人分布在包括大同乃至后世鄂尔多斯的大片区域里。
大宁府是先帝另一个杰作,持续移民了十万人,使得朵颜卫的蒙古人老老实实的被统治。五万久经训练的明军在洪武朝足以击败三万甚至更多的蒙古骑兵,此乃这时代的汉人底气,因为多次大胜已经证明了明军的强悍战力。
问题是现在暴露出了藩王尾大不掉的弊端,不管是谁做皇帝都要去削藩,没有可信任的藩王驻边控制一方将领,因此不可能在大规模的驻军于外,朱棣的思想是收缩兵力拱卫北平和长城。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击败崛起的蒙古主力。
再来没有高产抗寒的庄稼,屯田做不到自给自足,渐渐变得寒冷的大气候原因使得供给粮食给内地百姓带来了沉重负担,一些位于最偏远的卫所粮食供养达到了百分之百,而且军户长期生活在不适应的苦寒之地,遭到小规模的攻击太过频繁,使得士气低落战斗力逐年下降,是以朱棣做了皇帝后裁撤卫所也是迫不得已。
为了抵御北方异族,可以说朱元璋父子和大明官员耗费了无数心血。有的是有识之士献计献策,以现有条件已经是做到最好了。
明朝和蒙元之间互为死敌,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满清的结盟联姻等征服方式都没可能复制。就算把喇嘛教引来,也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初见成效。
其实徐灏不认为蒙古是心腹大患了,就算什么都不做,分裂成鞑靼和瓦刺的蒙古会陷入了长达二百多年的内乱中。除了也先等几个时期曾给明朝造成了麻烦以外,其余都不过是边境上的战斗。
强盛时期的中原王朝不会败给任何强敌,哪怕是纵横世界的成吉思汗。
回到军帐里。徐灏面对着闻讯而来,有些不耐烦的上百位蒙古将军,说道:“上菜,吃酒!”
顿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一盆盆煮的烂熟的牛羊肉和精致菜肴川流不息的送上,五十坛西风烈打开了封泥,酒香四溢。
脱鲁忽察尔今年四十岁,洪武二十二年被封为朵颜卫指挥同知,乃是本地最大部族的首领,部族人口将近六千人,加上其余部族人口大概六七万人左右。
朵颜卫在三卫中实力最为弱小,也是和明朝关系最密切的,因依附大宁府使得自身安全无虞,人口实力增长最快。
对于徐灏的到来,脱鲁忽察尔可谓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疑心燕王放弃承诺要继续屯兵大宁,喜的是因两万族人随同参战,不可避免使得最外围的草场受到其他部族的侵占。
“大人,不知您此来要做什么?”脱鲁忽察尔小心翼翼的问道。
徐灏正色说道:“草原大乱,此来是为了安静地方,收拢溃散部族封给官职,为我大明护卫边疆。”
脱鲁忽察尔松了口气,笑道:“我等皆是朝廷命官,自当听从将军号令。”
坐在对面的阿穆拱手说道:“不敢劳烦官军出马,我等自当派族人收拢小族牧民。”
徐灏从谏如流的点头道:“可以,正好麾下将士不耐寒冷不善骑马,就有劳诸位将军了。”
朵颜头人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徐灏这么好说话,顿时人人很是开心,有了朝廷命令就可光明正大的吞并迁徙过来的弱小部族,即使将来新任大汗追究,直接把过错推给大明就是了。
草原生存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壮大实力的机会,不然结局就是被他人击败吞并。
夜里,脱鲁忽察尔带着四个年轻貌美的蒙古少女前来求见。
“大人!阿穆等十数个部族去年私下里跑去勤王,吃了败仗灰溜溜的跑了回来,没有派一位勇士追随千岁打仗。这段时日仗着人多屡屡抢夺水源牧场,不得已我等召回了五千骑士保护家园,今次大人若允许他去劫掠人口,岂不知更助长了阿穆欺负我等的人口兵力?”
徐灏惊讶的道:“竟有此等事?怎奈你等虽然乃是朝廷命官,可我又不好治罪于他,大家最好还是以和为贵,汉人有句俗语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结。”
脱鲁忽察尔恨声道:“我第三子就是死在了他们手里,不报此仇我也不配做酋长了,请求大人派兵助我。”
徐灏沉吟道:“我来此是奉命攻打科尔沁族哈布图盘踞的扶余城,你若是先住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我就帮你治罪阿穆,并奏请燕王封你为都督指挥,统领整个朵颜卫。”
脱鲁忽察尔惊讶的道:“大人要攻打哈布图?他可是福余卫海撒男答奚和鞑靼阿鲁台的亲家,部族人口三万多,骑士一万人。”
徐灏说道:“哈布图自持黄金家族后裔,一向不听从朝廷调派,扶余城距离大宁辽阳太近,不能放任其繁衍生息。”
脱鲁忽察尔摇头道:“哈布图是阿穆的结拜安答,他不会同意的,我又怎敢随大人出战,万一阿穆趁火打劫,怕是连大人也得命丧草原了。”
徐灏有些恼怒的道:“那该如何?来此若完不成王爷军令,还有什么颜面回去?”
脱鲁忽察尔心中鄙夷,面上却恶狠狠的道:“那就今晚杀了阿穆,然后去灭了其部族。”
徐灏迷茫的道:“茫茫草原,部族都在哪里?再说万一逃到北平告发于我,岂不是要背负擅杀官员的死罪?”
脱鲁忽察尔笑道:“草原有草原的规矩,我等厮杀和朝廷无关。想大人来时经过热河,难道没瞧见?”
“啊!原来是承德,当时是看到了很多牧民,没想到都是阿穆等不忠于朝廷的,不来大宁过冬,可见是有不臣之心。”
徐灏恍然大悟,随即摇头拒绝道:“不行,这与我有何好处?最多软禁阿穆送交北平法办,令其子代替父职。”
面对一个大明派来的草包将军,脱鲁忽察尔焉能放过发展壮大的良机?顿时鼓动道:“这里是塞外不是关内,要不事成之后送给大人三千奴隶,牛羊三万头作为酬谢,如何?”
徐灏苦笑道:“你给我也不要,公然带回北平去放牧?难道我活腻了。”
脱鲁忽察尔失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以前汉人将军会把缴获的奴隶牲畜交给我等代为放养,然后春秋时卖进关里,所得金银自会双手奉上,就像是汉人的庄田。”
徐灏眼睛一亮,笑道:“原来如此!对了你汉话这么纯熟,可有汉名?”
脱鲁忽察尔说道:“那就求大人为我取个名字好了,也是我对朝廷的一片忠心。”
徐灏欣然道:“那就叫做鲁忠吧,鲁乃周朝的同姓诸侯之一,只要你忠于大明,将来保不准就会被封为王爵,世世代代和我大明休戚与共。”
“多谢大人赐名。”脱鲁忽察尔面上大为欢喜,实则压根不在意什么王爵,如果说进关享受荣华富贵倒不错。可要是永远住在大草原上,他又没有蒙古最显贵的血统,除非能壮大到和其他强盛部族并肩的地步,成为一方霸主,那么在这蒙古草原上,就永远只是个不入流的普通贵族而已。
当下二人相谈甚欢,三天后徐灏又一次邀请蒙古贵族们来吃酒,忽然燕军冲进了帐篷里,扣押了所有人,当众质问其罪,阿穆等三十人被推出去处斩。
鲁忠随即率领本部族人血洗阿穆等人的营帐,鸡犬不留!
等待鲁忠等忠于朝廷的蒙古人去承德控制大批牧民的时候,拥有了足够战马的燕军开始抓紧时间练习骑术,为出征后世通辽做准备。(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凝命神宝
东昌城下,士气高昂的燕军犹如一只嗜血雄狮,在战无不胜的燕王指挥下列队布阵,沉闷的脚步声撼天动地。
而虽有小败却士气犹盛的官军犹如一只豪猪,剑戟如林人多势众,在盛庸的带领下背城出战。
盛庸和铁铉兵合一处,兵力超过燕军的十万人,达到了十五万左右,相比燕军尽是青壮年的精锐,官军不免老幼皆有。前一天铁铉命令杀羊宰牛犒赏全军,用誓师来激励将士们的拼死之心。
此刻的朱棣闲庭信步般的策马而行,心里甚为得意,他认为铁铉是被迫要决一死战,因粮道被切断士卒缺衣少食没有军饷的缘故,东昌城又是素无积蓄,周围县城都被燕军大掠,是以支撑不住了。
朱棣对着左右将领胸有成竹的道:“破官军只能以计,他欲求速战,我则不战,他欲不战,我则扰之。今次本王要亲自带领精骑绕出敌后,一旦后方官军被击败,全军当鼓噪前进,贼军腹背受敌之下,必可得胜。若不能得手,也要扰乱其营以骇其心。”
众将气势满满的轰然应诺,丘福负责统领六万步军,朱能率领三万骑军。
另一边,实施以逸待劳之策的铁铉其实并不想马上决战,原本想着长期对峙下去,借用地主之利让燕军被拖垮疲惫不堪,扰不胜扰,然后伺机一举击溃。不过近日有感于因燕军的烧杀而激起的全军愤怒,遂认为军心可用足以一战了。
双方列阵完毕后,轰隆隆的战鼓声响起,朱棣率先带领三千营等五千铁骑威风凛凛的直接冲击官军左翼,显得很是肆无忌惮。
可是左掖官军背靠城池因此人心稳定,加上山东军人人想着为父老乡亲复仇,被将领校尉们的大声激励下,胸中涌起了滔天怒吼。当下两万官军立即拼死迎敌,一步都不退后。
官军的中军右军不为所动,看上去很是平静,保持阵势纹丝不动,任由同袍去血战燕军堪称最精锐的五千铁骑,血肉横飞之下,纷纷悍不畏死的用血肉之躯去挡住战马奔腾的脚步。
如果徐灏在此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官军静的令人心悸,如此镇定的敌人无疑最可怕。
可惜朱棣身在战局之中无暇去观察敌军,眼见官军不怕死。不想白白耗费部下性命,又指挥人马杀向了中军。
站在城头的铁铉见状说道:“把逆贼放进来。”
当下中军开阵故意让燕军冲了进来,迅速合围将其团团围住,坐镇指挥的丘福不等燕王冲乱敌军,便下令六万步卒进攻,顿时燕军以为接下来又是一场大胜,一个个士气风发,排山倒海一样的冲了过来。
不料官军准备了充足的火器毒箭,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打到燕军身上。上千人当场战死,受伤者不计其数,使得燕军不得不败下阵来,往后退去。
这时候本该返回辽东的杨文突然率领五万骑兵从后方杀过来。燕军被迫转身迎敌,这令朱棣陷入了重围而不得出。
本该死于这一役的张玉远在河北,朱能和丘福率番骑五千赶紧奋力前来救援,盛庸传令撤去一营兵马抵御。这让苦战中的朱棣压力随之减轻了很多。
血战中,救主心切的朱能挥舞战刀疯狂砍杀官军,战死了大半骑兵后。不顾一切的冲到了燕王身边,又死战掩护朱棣突围。而丘福混乱之中不知朱棣平安,焦急的带着数十亲兵杀到了敌阵中央,连连击杀上百人后,最后力尽被杀。
到处都是敌人,先一步冲出来的朱棣暴怒之余又转身去杀敌,两军一直打到了天黑,可已经挽救不回败局,盛庸带领官军乘势猛攻,擒斩燕军万余人。
燕军步军击败了杨文的辽东军,训练有素的缓缓朝着后方撤退,耳听鸣金收兵的声音,朱棣也跟着恨恨不已的仓皇退兵而去。
第二天,折损爱将的朱棣疯了一样的下令强攻官军,完全落入了铁铉的算计中,一场血战下来,首先崩溃的竟然是燕军。
所谓兵败如山倒,大败的燕军再不是朱棣所能控制住了,散乱的军伍辎重迤逦数十里之遥。
朱棣不得不亲自殿后,带着数百亲卫射杀步步紧逼的官军,眼看就要被包围,所幸有朱高煦带人来救,击退了官军。
溃逃的燕军撤回馆陶,无力再战粮草辎重损失大半必须得马上返回北平,可是盛庸已经将军情驰报天下,陈晖部对峙张玉父子的神机营,瞿能吴杰等将领纷纷出击河北,要截断燕军回撤的道路。
铁铉发布政令,恳求山东军民一体助战,民风彪悍的山东人纷纷拿起武器从四面八方赶来袭击燕军。
盛庸和杨文趁机尾随大杀,从馆陶到威县短短数十里之路,燕军竟然足足走了两天,完全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伤亡高达两万多人。
逃到威县已是正月初一,值此辞旧迎新之时,活下来的五万燕军再也没了以往豪情,距离北平还有千里路远,必须要追随燕王冲过强敌设下的层层防线以求生。
受了伤的朱棣清点人马悲痛欲绝,最善战的蒙古精锐连同骑兵几乎伤亡殆尽,剩余的朵颜卫骑兵已经不足三千之数了。
战场的残酷令人不忍目睹,被抓住的燕军往往被愤怒的山东军民披面、决目、剜心、剖腹,谭渊因马腿折断而被杀死,想当日燕军坑杀了三千降卒,天道循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
与此同时,凭借十几门火炮即轰垮了扶余城土墙的徐灏,正给鲁忠等朵颜人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战。
攻入城内的明军依托土墙防守,令善于射箭的蒙古骑兵没了用武之地,救援城内族人心切不顾一起的发起了数论冲锋,反被火枪轮番射杀留下了满地尸体。
被抓住的哈布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大批战死,心痛的叫道:“投降,投降。”
“敬酒不吃吃罚酒!”
浑身寒冷的徐灏故作轻松,心里则重重松了口气,若不是仗着火器和偷袭。兄弟们冒着严寒走了几天的路,早已是没了体力,根本无力进行白刃战,恐怕两千蒙古骑兵就能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望着城内罕见的土造房屋和远处壮观的优美景色,通辽和大宁一样拥有着充沛水源和肥沃土地,当然更多的是沙地,乃是草原上的一处难得绿洲,强大的科尔沁族就是因这里的肥美草原而得以发展壮大。
只可惜无险可守,就算苦心经营数十年,修筑水泥混凝土的坚固城池和道路。徐灏有预感一等死后,十有**还得被不争气的朝廷和后人所放弃,除非那时出现了真正的枪支子弹和机关枪一类。
如果最终徒劳无功的话,现在委任给朵颜三卫,一直到死之前这里其实都会很和平,瓦刺人大举杀来已经是英宗时期了事儿。反正等数百年后这里早早晚晚都是中国的领土,也就是说耗费人口和无数钱粮来经营到底合不合算呢?
最终徐灏决定先试一试,不然何必劳心劳力的跑到这儿来?不成功就拉倒,没必要纠结于此。
占领土城坐拥三万人的徐灏暂时不走了。如今也算是蒙古一方豪强,坐等各方牛鬼蛇神上场,如果敢来的话。
正当前线传来东昌大捷,军民奋勇围追堵截燕军的时候。远在京师的建文皇帝正为了“凝命神宝”的出现举朝庆贺。
所谓“凝命神宝”是一块两尺见方的青玉大印。相传建文帝为皇太子孙时,曾梦见神人传达天帝之命,授以重宝。
反正真假都由朱允炆这个皇帝说的算,大抵是得知神神叨叨的四叔燕王大玩封建迷信那一套。有样学样的也不甘示弱,要让天下臣民知道谁才是天命所归。
因朱允炆刚一即位,有使节团封活佛之命打青藏高原前来恭贺。献上从雪山上得到的一方青玉。
这青玉两尺见方,质理温栗,实为世所罕见。建文帝后来便跑去宿斋宫做起了白日梦,果然又梦见天神送宝的往事,突然惊醒。于是命工匠将此玉琢为大玺,精刻细镂。
从建文二年正月至今费时整整一年,始克完成。其印文是建文帝亲定,为“天命明德,表正四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十六字。
自洪武建国以来,朝廷各宝玺大多四字,如皇帝之宝、皇帝行宝、皇帝信宝、天子之宝、天子行宝、天子信宝等,其他敬宗庙用“皇帝尊亲之宝”,赐守令用“敬天勤民之宝”,求经籍用“表章经史之宝”,已为异数。
因此这个凝命神宝之作,实为特例。但十六字之宝却也并非建文朝的发明,宋徽宗政和八年所做的“定命宝”,其文“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亦十六字。
然而那是宋朝宣和年间,喜欢标新立异的蔡京用事,有此夸张之举不为奇怪 ,而不久就发生了靖康之祸。
如今方孝孺号称正学,黄子澄等忠勤为国,竟在遍地烽火、国事难卜之际有此虚妄之举,实令人有所未安。
建文三年正月初一日 ,建文帝率领群臣告天地宗庙,御奉天殿受百官朝贺。奉天门内外,旌旗蔽天,仪仗林立,鞭炮、鼓乐齐鸣,百官俯伏跪拜,万岁山呼之声上干云霄 。
建文君臣们仿佛如此一来,便真的受了天命,从此之后便会宇宙永昌了。不过果真没过不久,前线便传来了东昌大捷的消息,君臣上下又免不了热热闹闹好一通祭享天庙,告东昌之捷的庆贺典礼。
很快原为缓其师而罢免的齐泰、黄子澄二人,被键位皇帝恢复了官职,一时朝廷上下一派喜气洋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凶神徐灏
科尔沁被誉为草原明珠,着名的蒙古族地域文化---科尔沁文化的发祥地,黄金家族发迹后,成吉思汗把科尔沁草原封给了弟弟哈萨尔作为领地。
在蒙古语中,科尔沁的意思是“造弓箭者”,可见这里乃是蒙古最繁华的的富庶地区,历史上乃多个民族的发祥地,有出产易开采的煤炭和铁矿石的传统,因此传统的手工艺等相对非常发达。
科尔沁草原位于后世内蒙古东北,大兴安岭南坡,松辽平原西段,即从大兴安岭一直到松辽平原的广大区域。
哈布图乃哈萨尔的直系后裔,北元的没落无可避免的也影响到了科尔沁部,明军几次北伐被大伤元气,人口规模锐减至不足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世代从属的部族大多成了被明朝册封笼络的朵颜三卫。
徐灏选择的时间点非常好,正值鬼力赤诛杀蒙古大汗的叛乱时期,为了得到明朝的支持,也为了实现野心,鬼力赤去年公然废除了大元国号,准备恢复鞑靼,自立为汗。
尽管鬼力赤自称具有黄金家族的血脉,但他的姓氏已经证明了是首位非成直系吉思汗家族的蒙古人,这是具有极其深远影响的重大事件,标志着忽必烈家族的大元政权彻底丧失了在蒙古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中央汗国的地位。
短短几个月间,从极东到极西,长城以北到西伯利亚以南,甚至波及到了正苟延残喘的几大汗国,辽阔草原戈壁沙漠上的绝大多数蒙古部族陆续宣布脱离中央汗国而独立。当然黄金家族的影响力会依然存在,不过征服世界的蒙古帝国已然由此变得更加四分五裂,再没了统一崛起的机会,在历史长河中仅仅是昙花一现。
科尔沁部占据的扶余城此时属于明朝的控制范围,近年来虽然不臣服于明朝却和宁王关系不错,因此失去防备遭到攻击。
徐灏并不太担心遭到群起围攻。现在北方还没有敢于挑战明朝的存在,当然几年后就说不准了。暂时的盟友鬼力赤正忙于攻伐反对者,这关口谁还敢再得罪明军?敌人反倒是归顺多年的福余卫。
即使明知鞑靼的崛起并非什么好事,但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这几年必须要支持鬼力赤。
正月初三,等待着战报的徐灏打王宫里走出来,今日天气不错,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数匹快马疾驰而来,当场倒毙了三匹上好战马。徐灏顿时眉头不由得跳了下。
匆匆看了一眼最新消息,徐灏皱眉途经贵族的房屋时,就见几个奴隶抬着一具冻僵的尸体走出来,四五个脖子上套着项圈的孩子身穿破破烂烂的兽皮,赤着脚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
啪!一个孩子稚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跌倒在了雪堆里。
蒙古管家恶狠狠的瞪了其余奴隶一眼,转过头恭敬的道:“贵人请!”
徐灏朝着神色畏惧的奴隶们招了招手,随口问道:“死的是什么人?”
管家回道:“是个老迈不中用的女奴。”
“哦!”徐灏看着不肯过来的奴隶们露出了不悦之色,管家见状狠狠踢了个孩子一脚。迫使奴隶们赶忙垂手走了过来。
徐灏低头对一个脏兮兮女孩问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女孩子茫然摇头,徐灏又问道:“你是哪族人?”女孩子依然摇头,看样子根本听不懂汉语。
徐灏转而问蒙古管家:“他们都是什么人?”
管家说道:“贵人,这都几辈子的奴隶了。就像是牲畜一样的贱命杂种。”
徐灏再次看了几个混合各族血统的小孩子一眼,转身大步离去。当天下午,一千户蓄养奴隶的蒙古人不分男女老幼皆被钉死在了城墙上,罪名是欺压汉人。
没死的蒙古贵族奄奄一息的钉在木架上任由风吹日晒。不时凄厉惨叫,场景异常恐怖,从此使得扶余城变成了一座大草原上的着名死城。
徐灏对着朵颜卫的蒙人和一万多的普通牧民说道:“我只说一次。掠夺汉人做奴隶的人家,不问缘由全家处死。”
鲁忠对周围恐怖的人体木桩视而不见,说道:“大人放心,等回去后我等即马上归还汉奴。”
“汉人尊严不可触犯,此乃草原上的铁律。当然欢迎各族人前来归顺,按照关内律法得穿汉服说汉话,改为汉名赐予汉籍,严禁本族内通婚,则一体视为汉民,享受和汉人一样的律法和军队保护,享受最优越的赋税劳役,可申请迁徙,可从军经商读书做官。”
徐灏一口气说完,又说道:“我要借你三千骑兵,并且劳你护送粮草辎重,这些牧民和财富的一半算做酬劳,此地牧场也归你等族人迁徙放牧,另一半则要均分给我的部下,你可同意?”
朵颜人顿时人人欢喜,对于同胞的死几乎没什么感觉,只因类此的残暴场面见得太多了。
鲁忠大声说道:“一言为定!”
徐灏指着解救出来的数千奴隶,说道:“这些人都恢复汉民身份,连同你等家里的汉奴今后世代居住在大宁府耕种放牧,受衙门安排管辖,我再重申一次,杀汉人者奴役汉人者一律死罪。”
鲁忠瞅了眼明军那被裹在棉布里的火枪,暗道这一次当真是走了眼,这位年轻将军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凶神,叹了口气说道:“是!”
因收到燕王情况危急的战报,徐灏当即放弃了和鬼力赤等蒙古部族接触的机会,明目张胆的屠杀了近万蒙人,丝毫不担心会引起激烈反应。
行军路上,每过一里地军士们即竖立起一具尸体作为警示,如此一直延伸下去,这令祖上动辄屠城的朵颜骑兵也不禁为之心惊。
沐毅皱眉问道:“历朝历代都是以羁縻笼络为主,我朝对边地鞑子也一向以仁慈为本,如此才能使得各族和平共处,虽说公子是为了汉人复仇,可毕竟已经时过境迁了。为何下手如此,唉!”
“为何会如此残忍狠毒?激起蒙人反弹使得边境杀戮不休?被文人弹劾杀人太多?”
徐灏神色平静的说道,伸手紧了紧斗篷,呼出一道白气,青的发紫的嘴唇都有些不听使唤,“是非对错根本就不重要,我并非是为了汉人报仇,而是为了接下来的局势应对,当然免不了顺便报复一下出口恶气。所谓强权即公理,武力乃正义。在这强者为尊的关外收起仁义道德那一套吧,你要是能把一匹狼不靠棍棒教化成一只狗,我管你叫爹。”
沐毅苦笑道:“我知道兄长的见解是对的,可是心里就是不痛快。”
徐灏笑着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自嘲道:“这就对了,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今次也算是连累了你们,很快屠夫徐灏的名声就会传遍关内关外,即使是那些被解救的奴隶也不会觉得我是好人。一些奴隶的生活可比辛苦劳动要强太多了,很多人甚至天天诅咒于我,哈哈!”
沐毅叹道:“何苦来哉,兄长何不把蒙人都贬为奴隶呢?在朵颜卫手里生不如死。哥哥名声也不会受损。”
“我就是要让异族知道,总有汉人会杀人不手软,去他娘的仁义道德。”徐灏转头对着左右亲卫吩咐道:“派出百人沿途传令,不投降者破寨后鸡犬不留。归附燕王府的军户赋税劳役全都减为最轻,比照女真人,从杨文征战的家属俱不问罪。对了。敢圈养汉人农奴者勒令半个月内交出人来,不然杀无赦!”
派出了百人斥候,徐灏对着身后长长的队伍,大声说道:“兄弟们冒着严寒随徐灏出关,冻死冻伤受了大罪,灏很是感激于心。今日当众承诺,待事成之后百户千户官升一级,校尉以上官升两级,普通士卒皆官升三级,人人赏银千两,不管最终谁生谁死,我徐灏保证人人家里世袭三代百户,在这关外都会拥有良田万亩农户百人,我徐灏要和兄弟们在这儿辽东同享富贵,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当下士气大振的燕军追随徐灏翻过山脉向着数百里之外的彰武县而去,所到之处连续征服了数个过冬的福余卫小部族,逼迫贵族献出了奴隶和粮食。
彰武县的低矮城墙下,燕军在雪地上抓紧时间把冰冻的火枪加热,首领海撒男答奚率领紧急征召的八千铁骑缓缓前行。
徐灏见状独自策马迎了上去,海撒男答奚也单独骑马过来,二人于两军中间会面。
“这里是朝廷治下的福余卫,徐将军请回吧,辽东不欢迎你们。”在辽东有着第一勇士之称的海撒男答奚身高力壮,头上戴着个蒙古尖顶皮帽,下巴留着一撮胡须,冷冷说道。
徐灏笑了笑,抬手举起短枪朝着对方开火,砰!惊愕的第一勇士海撒男答奚当即被打死。
“杀了他们报仇。”
八千福余卫随即愤怒的发起了冲锋,因冻伤减员的四千多燕军举起火器迎敌,徐灏则朝着一侧赶紧逃去。
尽管很多人的火枪被冻住失去了作用,可剩下三千多的火器排射,足以杀伤大量敌人。
惨叫声中,不断有骑士摔了下来,死伤了大约两千人,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两翼的三千朵颜卫骑兵策马冲杀过来。
燕军迅速背上火枪纷纷转身跑到后方翻身上马,朝着不远处的一处高地跑去,朵颜卫一口气冲过敌人的阵型,双方各有死伤,不停歇的继续向前。
福余卫的骑兵没理睬同族,直直冲着汉军杀过来,骑在马上张弓射箭,刹那间数千支利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燕军赶紧下马躲避在连夜挖出来的浅浅壕沟里,举起了圆盾尽可能的蜷缩一团。
不时有中箭的军士咒骂,其他人则拽下腰上一个个木质把手的新式武器,拧开盖子拉出火捻,把冒着烟的手榴弹扔了出去。
轰隆隆!伴随着千枚手雷的爆炸声,炮弹也按照既定轨道呼啸而来,突如其来的剧烈声响和杀伤力惊人的火器威力,蒙古骑兵成片成片的倒下,不管剩余骑士如何驱策,战马不听使唤的四散狂奔。
远远躲着的朵颜卫骑兵努力安抚胯下不安的马儿,趁机向着大乱的福余卫杀去。
彰武一役,福余卫首领、世袭指挥同知海撒男答奚及其五千族人阵亡,其余人大多投降,随后所有参战的家族二万多人被坑杀。
除了城内的数千奴隶和汉民,周围所有民族尽被扫荡一空,以抵抗燕军的名义遭到了烧杀抢掠,数十个部族惨遭灭族,徐灏的凶名立即传遍整个辽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