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靖难之役起
今日云骈渡鹊桥,应非脉脉与迢迢。
家人竟喜开妆镜,月下穿针拜九宵。
七月初四,还有三天就是七月初七女儿节了,乞巧会作为闺阁里最重要的节日之一,要准备瓜果礼物为织女献祭,祈求能够心灵手巧,获得美满姻缘。
夜晚一起纳凉时,各地女子皆会用五彩细线,往七孔针里对月迎风穿针,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游戏,比巧赛巧,第一者冠名巧之侯。
七夕并非单单是女儿家的节日,男人于这一天要晒书晒衣,妇人要种生求子,孩子会为牛庆生,书生要拜魁星,此外各地有吃巧果、染指甲、扎巧姑,洗头发等种种不同的风俗习惯,可谓是中国传统佳节之一,后世演变成了华夏情人节,倒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每年徐灏都会陪着自家人乐一乐,兴致来时也拿着线穿针玩,当然每年名次都是倒数,抡起穿线缝衣,是万万无法与女孩相比的。
今年肯定是没有闲暇了,此刻徐灏正凝望着北平城,静候燕王起兵。
朱高炽神色紧张的探手远眺,即使楼里摆放着冰山,依然汗流浃背,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豆大汗珠。
徐灏说道:“前些日子我娘还埋怨不让我爹做长史,今天一过就会无话可说了。”
朱高炽叹道:“你小子太精明,左使邓庸被关押在京城,右使葛诚死定了,你娘自然夸你还来不及呢。”
徐灏眯着眼说道:“希望徐汶好自为之,不然我家又得操办丧事。”
朱高炽低声道:“今晚过后,不知会几家啼哭,几家灭亡。”
“那你就去劝姑父不要乱杀人。”徐灏皱起眉头。
朱高炽苦笑道:“我哪敢劝父王?我连骑马打仗都做不到,给他老人家丢人现眼,每当这时候父王一看我就生厌。”
而此刻的北平城,随着朝廷的诏书抵达。张昺和谢贵马上带人包围了燕王府,按照惯例亲王犯错要先追究其长史责任,是以先礼后兵,要求朱棣交出长史以下所有官吏校尉,意图使燕王府无人可用。
久久不见里面有何动静,倪谅沉声道:“放箭警示。”
一声令下,百名弓箭手动作整齐划一的弯弓搭箭,箭雨朝着王府射去,嗡嗡令人颤栗的尖啸声中,没有锋刃的响箭连续放了三轮。算是警告燕王府若再不打开大门。或妄图倚靠外墙负隅抵抗,则下一轮射出的就是真正的利箭,再下面就是火箭了。
骑马率领五十位骑士的徐汶位于左侧,不自觉的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对着下方的兵士说道:“把弓箭给我。”
接过弓箭,徐汶用力朝着大门嗖的一下射了出去,箭矢稳稳钉在了大门上,“里面的人赶快开门。”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闷响。朱红色的宫门被缓缓推开,长史葛诚大步出来,朗声道:“王爷有请大人们进府。”
说完后葛诚微微摇头,张昺会意冷哼道:“请殿下出来接旨。”
忽然就见里面又走出来一位官吏。战战兢兢的走到张昺面前,双手递交过去一本花名册,说道:“王府所有人的名字都在上面,马上就出来任由发落。至于殿下不愿当众受辱,还请大人进府宣旨。”
葛诚急忙说道:“恐怕有诈,大人不可不防。”
张昺有些拿不准主意。冷眼看着缓缓从王府走出来三四百人,吩咐道:“你拿着名单一一对照,看是否人都出来了。”
“是。”葛诚接过名单走了过去,那官吏苦笑道:“怎敢欺瞒朝廷和大人,万万不敢。”
都指挥使谢贵见状对张信说道:“劳烦张兄率二百军士进府仔细搜查一番,小心墙后藏有刀兵。”
张信点头道:“我知道了。”当即领着二百人涌进了王府。
半个时辰后葛诚禀报名单上的人都在,确实皆是一百左右的王府官吏和三百校尉,此外还有四五十个成年宦官,张信也出来说大殿前后左右没有藏有兵马。
望着空荡荡的王府,张昺和谢贵对视一眼,为了预防万一,带着张信等三百位精锐军士去了前殿。
朱棣正独自坐在殿内的金椅上,指着桌案前的西瓜笑道:“适有徐灏送来的西瓜,于卿等共尝之。”
张昺等人先恭恭敬敬的给燕王施礼,稍后张昺托举着明黄色的圣旨,说道:“王爷好意本官心领了,圣旨在身还请王爷跪着接旨。”
“要我下跪?凭什么?”朱棣露出一丝冷笑。
张昺阴沉沉的道:“莫非王爷想抗旨不成?”
朱棣的脸色也阴沉下来,起身骂道:“百姓同族兄弟间尚且相恤,身为天子亲属,竟不能相容。陛下都是受尔等小人蒙蔽,以至天家骨肉相残,违背先帝祖训。本王连性命都无法保全,时至今日,天下何事不可为呢?”
朱棣伸手抓起一颗圆滚滚的碧绿西瓜往地上一抛,随着瓜瓤红汁四分五裂,从两侧夹壁墙里杀出无数黑衣黑甲的伏兵来。
没等张昺谢贵等反应过来,站在殿门前的张信反手一剑砍死了想往外跑的葛诚,厉声道:“跪地投降者不杀。”
城外徐灏一眼发现位于北山的最高处有人挥舞着红色旗帜,知道城内已经动了手,下令道:“按计划通知各卫所将领夺取兵权,抢占粮仓道路等重要设施,稳定地方,严令不许滥杀无辜,要走的官吏任由离去。”
短短半盏茶时间,从道观飞出上百骑士,卷起烟尘滚滚,策马朝着东南西北狂奔。
朱高炽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苦笑道:“该来的总算来了,唉!史书上逃不过一个篡字了。”
徐灏笑道:“你难道不知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你父子要是做个好皇帝,谁会指责什么?”
说完徐灏大步从楼梯而下,经过大厅时,对着悠然而坐的徐达深施一礼,徐达微笑道:“去吧,不经历战场不算徐家儿郎。
徐灏笑着直起腰来昂然走出大门。院子里,沐皙沐毅带着一帮兄弟整装以待。
徐灏站在台阶上抱拳道:“废话不多说了,兄弟们愿意舍命跟随徐灏,我感激不尽,今天徐灏要誓死追随燕王匡扶社稷,咱们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与此同时,守在王府门外的官军没有听到里面一丁点的喊杀声,酷暑天气站了半天,又热又渴。都不由得松懈下来。
徐汶突然狞笑着骤然发难,举起弓箭朝着不远处射去,正中毫无防备的倪谅左眼。徐汶大叫道:“不好有埋伏,快走。”
倪谅不可置信的捂着眼睛倒在地上,随即当场气绝,徐汶带着三十骑士朝着官军中间冲去,军士慌忙闪开,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燕王府三百校尉见状齐齐鼓噪。四散开来抢夺官兵手中兵刃,燕王府大门也杀出四五百骑士。
顶盔掼甲的朱能手持一柄大刀,猛不可当的上前劈死了都指挥彭二,虎吼道:“朱能在此。降者不杀。”
丘福张玉等将领纷纷直奔着官员而去,燕王虎卫庞兴丁胜等人皆是百人敌,如同一群下山猛虎,逢人便杀见人就砍。惨叫声中整个场面顿时一面倒,面对气势如虹的燕王府八百死士,近三千河南屯田兵短短时间死伤多达数百人。吓得兵士们纷纷扔掉手中兵器,扭头一哄而散。
等朱棣骑马而出时,燕王府周围不是死尸就是跪地投降之人,对着五花大绑的张昺笑道:“到底谁才是笼中鸟呢?”
张昺破口骂道:“乱臣贼子。”
朱棣冷笑道:“把他们押下去,每天好好读读祖训,回头再和你们理论。”
突然跑过来十几个王府官吏,领头的是品德学问俱佳的伴读余逢辰和杜奇,这些读书人全都跪在朱棣马前,边大哭边磕头谏言道:“君父不可负,殿下莫要一错再错。”
杜奇喊道:“妇人尚知为夫守节,为人臣子也当谨守臣节,王爷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朱棣脑门青筋直突突,立时被自己人给激怒了,徐汶飞马过来厉声道:“把他们的嘴都给堵住,一群眼瞎的混账王八蛋。”
朱棣神色缓和下来,笑道:“你徐汶有胆有识,徐灏计谋无双,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徐家后继有人矣。”顿时徐汶激动的热血上涌。
此刻浑身是血的张羽骑马奔过来,甩蹬下马抱拳说道:“启禀王爷,官军已经关闭了九门瓮城,若强行攻打,我兵力不足。”
徐汶不信邪的叫道:“驱使这些投降之卒走在前面,就不信官军敢射杀同袍。”
朱棣很是欣赏的看了眼徐汶,微笑道:“此事容易,就让德高望重的唐千户走一趟。”
身后五十多岁的燕山前卫左千户唐云当即解掉一身盔甲,只身策马飞奔而出。
当朱棣带着人随后跟来后,徐汶好奇的看着老将军唐云正沿着王城城墙下来回游走,竟然城头上没有一个人射出弓箭,不禁大为惊奇。
原来唐云乃燕王府诸将中年纪最长者,带过的兵无数威望甚高,在军中素以信谨闻名,言出必践无人不服,因此守军都没有放箭。
唐云高喊道:“你我手足兄弟不要自相残杀,如今朝廷下旨令燕王自制一方,汝等赶紧下来听从王府号令,后者诛!”
张信顺势骑马而出,仰头叫道:“此事千真万确,我乃北平指挥使张信,尔等一体听从号令打开城门。”
楼上各级将领不由得面面相觑,此刻布政使张昺,都指挥使谢贵等大小官员都不在,剩下的文官都没了踪影,因此人人早就没了斗志,本身大部分人都跟随过燕王朱棣打过仗,既然唐将军和张大人都发话了,那还抵抗什么?
当下就有人主动大开城门,眼看天色已晚,朱棣下令趁黑夜攻打其余城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神机营
轰隆隆数声巨响,北城门外的军营里火光冲天,十几座营帐被炸的无影无踪,浑身冒火的兵士哭喊着到处乱窜,令正在城头陷入苦战的平安大惊失色,匆忙格挡开丘福手中战刀,反手一剑削掉燕府死士的半个脑袋,缓缓退入亲兵身后。
数十位亲兵架起盾牌挡在前面,遥遥对着越来越多冲上城头的叛军,丘福厉声道:“平安你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多年情分都不顾了?你真的要与王爷为敌?”
平安冷道:“尔等皆是反贼,我父子深受国恩,不屑与逆臣为伍。”
丘福当下不再废话,带头举刀杀了过来,亲兵大吼着举起武器迎了上去。
平安抽空休息片刻,看了眼哭喊声震天的大营,到处燃烧着大火,又是一阵轰隆隆巨响,瞬间摧毁了囤积粮草的营房,平安看的目瞪口呆,想不出是什么火器这么厉害。
不过燕王府兵马不多又得分兵攻打各大城门,城内到处都是溃散的官军,振臂一呼不难转身迎敌,丘福区区二百多人有何惧哉?只要能活捉朱棣,再厉害的火器都没了用武之地。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校尉站在城墙底下喊道:“平大人平大人,不好了,刘大人反了。”
平安一听脸都绿了,刘震乃他手下副将,密云兵几乎都听命于他,他若反了那大营最少五百兵丁都会跟着一起造反。
总兵力不过千人的平安立时知道大势已去,最可怕的是此刻面临前后夹击的危险,果断喊道:“打开城门,随我杀出去。”
城外坐在马上的徐灏注视着黑夜中带兵左右冲杀的平安,没想到他竟是一员虎将,哪还有当日被自己暴打一顿的窝囊样,拼起命来杀人就和割韭菜一样利索。
生平第一次身处于混乱的战场外侧,血肉横飞的惨象令人作呕。徐灏真的见不得随处散落的残肢断臂,哀嚎的伤兵绝望呼喊,触目惊心。
没有人生下来就习惯刀刀见血的无情战场,古人也是一样,脸色发白的徐灏注意到兄弟们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相反北兵神色淡然,经历过战场的人到底不一样。
远处披头散发的平安一刀砍翻了副将刘震,翻身上马举起长枪,一鼓作气的朝着这边杀来。
眼下容不得徐灏胡思乱想,下令道:“点火。”
身前站在前排的三十名火铳手迅速用火把点燃了引线。两侧四架箱车背对着战场,去掉门板,露出纵横上百个格子,格子里密密麻麻插满了火箭,这武器名叫大连珠炮,地上架着的四具一窝蜂也冒出了青烟。
噼啪一顿乱响,迎面而来的敌军瞬间有十数人捂着头脸惨叫,有的伤势过重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
随即一支支喷着火花的火箭带出刺耳尖啸,轨迹变幻莫测的朝着前方乱飞。在这黑夜里就像是条条火龙蜿蜒呼啸而来,视觉听觉效果极佳,到处乱窜的火箭就像是死神来临,会令对手吓得心惊胆寒。而自己一方则热血沸腾士气大振。
又是一顿噼啪乱响,第二排火铳手转身退到后方装填火药,第三排火铳手点燃了引线,抱着粗短的青铜火器冲着敌人。轰!火光喷射。
“撤。”平安一声怒吼,狼狈跳下被打成了筛子的战马,放弃了逃回密云的打算。叛军既然埋伏在这里守株待兔,大概早有人去密云劝降了。
男人天性就喜欢厮杀,徐灏也不例外,等和敌人接触后竟然迅速抛开任何想法,隐隐间兴奋起来,再没了先前的恶心感,浑身发热不可抑止的激动了,只觉得全身充满力量。
刚要第一个策马追杀出去,沐毅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缰绳,叫道:“王爷有命,绝不许公子以身犯险。”
徐灏压抑住大骂沐毅多管闲事的冲动,冷静下来沉声道:“骑兵追上去,无需短兵相接,以马力驱赶待平安精疲力竭时,弓弩射杀之,务必提着人头回来见我。”
“遵命。”沐皙当即率领百名骑手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遥遥撵着残军败将往南方而去。
杀意来得快去的也快,徐灏摇摇头翻身下马走到位于最后方的火炮阵地,蹲下来爱不释手的摸着用纯铜铸造的炮管,感受着铁壁传来的炙热温度,今晚牛刀小试,一举轰没了平安大营,提前十年创建了具有战略性意义的火炮部队,也是当今世界的第一支战略机动炮兵营。
徐灏兴奋的对周围同样兴奋的兵士笑道:“今后咱们就称作神机营。”
经过一夜厮杀,黎明时分燕王府占领了北平所有城门,沐皙和徐灏抱着同样想法,有感于平安的悍勇不想伤了自家兄弟,于四十里地之外追的平安走投无路,于一条河边横刀自刎。
历史上平安曾屡屡重创燕王大军,乃是朝廷一方为数不多能征善战的将领之一,没想到靖难之役刚一开始就间接死在了徐灏手里。
二十年来,北平城内的军民早已习惯于听从燕王号令,身处北方对于战争并不陌生,夜晚家家户户紧紧关闭大门,有逃来的散兵流勇,男人拎着菜刀隔着房门保护妻女,所幸城内大部分士兵都是北方人,并没有大规模的趁乱为非作歹,伤及无辜的恶事并不多。
第二天一早到处张贴告示,解释朝廷命燕王自制一方,招降的官军衙役等到处维持治安,城里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大批原北平文武官员纷纷倒向燕王一方,朱棣当即委任官职,道衍和尚做了参议,擅长占卜的金忠做了王府记善,二人随侍帷幄。千户唐云做了北平留守总兵,张玉朱能丘福等都升任为都指挥佥事,凡有功之人一并升赏官职,徐汶也因功做了千户将军。
原北平布政使参议郭资被任命为布政使,协助燕王世子朱高炽处理内政,按察司副使墨麟任命为按察使,指挥使张信任命为北平都指挥使。指挥佥事吕震,都指挥同知李濬陈恭等俱都升赏不题。
徐灏嫡系锦衣卫出身的书吏张亨被破格提拔做了按察司参议,李友直被提拔做了布政司参议。
城外庄子里,珍珠带着媳妇们一路喊着“胜了胜了”跑向了内宅,立时阖家上下都轰动了。所有人都往这边聚来。
老太君急忙问道:“灏儿和咱家人有没伤亡?老天保佑,祖宗保佑。”
随着进来的李秋扑通跪在地上,兴奋的道:“回老祖宗,除了大少爷身边战死了四个亲随外,三少爷身边之人俱都平安无事。”
萧氏等徐家女眷全都狂喜,再没有比无人死亡更令人开心的消息了。全家人欢声雷动。
老太君惊讶的道:“怎么可能?难道那官军都是豆腐做的不成?”
李秋仰起头来,得意的道:“少爷带着小的们使用火器,真是太厉害了,霹雳一样就冒出无数火蛇,没等敌人杀到近前,就被打的死伤过半,其余人等慌忙抱头鼠窜。然后少爷就下令骑兵追击残敌,如此轻轻松松的杀死官军二百余人,斩了将领平安首级。”
老太君大惊道:“可是那先帝义子平家后人?你们糊涂。怎么能杀了人家。”
李秋赶忙说道:“是他自刎而死,非是少爷要杀他。”
“唉!”老太君脸上毫无一丝欢容,一声长叹,“灏儿他瞒得咱们好苦。事已至此无话可说。听老身之命,谁都不许议论外事,收拾一下马上进城。”
初时的喜悦过后,冷静下来的徐家人都不免害怕起来。自家少爷追随燕王造反,那可是满门操斩的死罪,一时间徐家人心惶惶。总算是有老太君等徐家女眷坐镇,使得很多人忐忑不安的心情渐渐平稳下来。
屋里老太君等下人们散了后,急忙命萧氏把二儿子叫来,不一会儿徐庆堂大步进来,沐凝雪上前给公公道了个万福。
老太君说道:“赶紧派人去接增福一家子,迟了就怕来不及了。”
徐庆堂说道:“娘您放心,那兔崽子一早就写信过去了,今晚三弟就能进城。”
“好,好,你父子做得好。”听闻三儿子一家平安无事,老太君这才终于喜上眉梢。
如今徐家对搬家也算是训练有素了,很快车队在李秋的保护下,没用上半个时辰就进了北平城。
城内除了处处可见的血迹证明了昨夜一场大战外,尸体什么的都被收拾干净。
徐家车队浩浩荡荡一路皆畅通无阻,无人阻拦,在百姓羡慕的目光中缓缓进了内城。
朱巧巧和沐凝雪坐在一起,感受着自家在北平的超然地位,清楚这一切都是徐灏一手换来,要不然就算贵为王府亲戚,也断不会于兵荒马乱中连盘查都省去了。
望着王城内旗甲鲜明,军容整肃,站满了手持刀枪剑戟的燕王大军,杀气腾腾令人战栗。
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一身戎装的燕王朱棣正在当众训话。
“你快瞧,灏儿站在王爷身边。”
朱巧巧笑嘻嘻的指着神色严肃的徐灏,捂嘴笑道:“呦!我还以为他会摇着羽毛扇子,扮作诸葛军师的模样呢,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将军。”
沐凝雪与有荣焉的露出笑容,聚精会神的注视着丈夫一举一动,不想错过哪怕一个细节。
当然也顺便看着高大威武的燕王,就见朱棣怒气冲天的道:“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今祸迫于躬,实欲求生,不得已者。义与奸邪不共戴天。必奉行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鉴予心。”
徐家女眷就这么痴痴望着远处的徐灏动作从容的撩起裙甲,单膝跪地,朗声道:“吾等愿誓死追随燕王清君侧,奉天靖难!”
“清君侧,清君侧,奉天靖难,奉天靖难!”
顷刻间,城内城外到处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所有兵士齐齐举起手中武器,用行动回应着燕王的誓师之词。(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都督徐灏
徐家车队刚刚进了家门,突然间天色骤变,乌云压顶,一阵狂风使得燕王府朱墙上的青色檐瓦被吹翻后纷纷掀落在地,哗啦啦一通脆响。
所有人不禁面面相觑,有人更是惊恐万状,天象大变往往预示着出师不利,很多人情不自禁的朝帅旗望去,要是旗杆再折断了,由此可见燕王说的都是假话,真正用意是要谋反。
就在这关口,道衍和尚镇定自若的走上高台,大声说道:“此乃祥瑞之兆!从以风雨,殿瓦坠地,预示着王爷您将易黄瓦覆殿矣。”
明黄色的琉璃瓦向来是帝王专用,朱棣愣了一下,沉着脸没有说话,隐隐间有些神色尴尬,无疑道衍和尚一语揭破了他的最终企图,算是打了先前一番誓言的脸。
徐灏笑道:“我等抛家舍业追随姑父,因您是先帝嫡子,奉天靖难名正而言顺。朝廷若执意要逆天而行不思悔改,恐怕大家伙将来要拥戴王爷登基为帝,天下谁敢不服?”
将士们先是错愕,随即大喜应和,都认为徐灏说的对,在大多数人心里既然已经舍命造反了,那自然要干脆造反到底,自古大功莫过于拥立新君,到时论功行赏大家伙那都是开国功臣了,一个个喜上眉梢。现在哪怕燕王不乐意都不行了,非得逼着王爷你当时称帝不可。
一番对话后朱棣赫然发觉,将士们非但没有人心涣散,反而俱都士气大振,比之先前还要斗志昂扬,马上转忧为喜。
而此刻天空又恢复了晴朗,似乎证实了燕王真乃真命天子,兵士们立时欢声雷动。
俗话说兵贵神速,稍作休整的燕军誓师之后,朱棣率领万人即刻从北平城出发。
留下布政使郭资和总兵唐云。都指挥使张信等文武官吏协助世子朱高炽守北平,全军要一鼓作气拿下通州。
当年徐达北伐之时,就是先控制了通州,截断了漕运海运,失去了门户的元大都已经无法长期坚守,最后才逼迫元顺帝主动出逃塞外。
仅仅行军不过半个时辰,前锋大将丘福便传来捷报,镇守通州的卫指挥使房胜举城归附。
中军诸将皆神色欢喜,朱棣笑道:“房指挥终不负本王。”
徐灏当即说道:“侄儿先走一步了。
朱棣欣然道:“去吧,一定要小心行事。本王在通州静候佳音。”
“遵命。”徐灏笑道。
道衍和尚赶紧说道:“王爷您忘了任命徐公子官职,不然无法使得守将安心献城。”
朱棣笑道:“徐灏功劳甚大,就做神机营都督好了,尔等可心服?”
徐灏的地位作用燕王府一干心腹将领无不心知肚明,首先人家是殿下侄儿,王妃最疼爱的徐家晚辈。其次徐灏和道衍和尚同为出谋划策的谋士,乃王爷心腹中的心腹,身份自是要排在诸将之上。
其次徐灏被先帝器重,曾执掌过锦衣卫也做过文官。年纪虽小却资历很深,这一点就连朱能张玉等千户都无法与之相比。兼且徐灏为人谦和从不与人为敌,遇到年纪大的人都尊为长辈,很早就和朱能丘福等将领有了交情。朱高炽兄弟俩都和他堪称莫逆之交,张玉长子张辅是徐灏姐夫,是以北平人都不拿徐灏当外人,向来人缘极佳。因此此刻没人不服。
由此一来,徐灏的官职地位稳稳居于众将之首,徐灏记起徐达的警告心里一叹。面对着众将的祝贺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之色,神色自若的点头打过招呼,带着沐毅李秋悄然而去。
随后朱棣率大军进驻不战自克的北方重镇通州,整编兵员任命官吏,召集众将商议,张玉建言道:“蘇州外接大宁,多骑士,不取恐为后患。”
丘福说道:“探马传来消息,开平等地暂无动静。”
朱棣满意道:“时间有利于我军,宋忠最少要等三日之后方能协调好三万大军和粮草等辎重,没有朝廷军令怕是不敢擅自出击,一来一往又得最少十日,足够我军趁机收复整个北平府了。既然时间充足不需合兵一处,张将军带领六千兵马去攻取蘇州,丘将军带军三千收复临近州府县,朱将军待三千人去密云,整合兵马后可相机攻打遵化城,抵御山海关守军。”
此时徐汶没资格参与军事会议,无聊的站在外面来回溜达,满心妒忌三弟做了都督,心说老天真不公平,同样为燕王出生入死,我仅仅做了个千户,见了老三还得行军礼听从他号令,真是岂有此理?姑父实在是太偏心了。
徐汶不知徐灏已经离开,稍后丘福出来后赶紧上前打听,丘福没有瞒着他,把计划简略说了一遍。
立功心切的徐汶琢磨着蘇州城墙坚厚易守难攻,没有三五日甭想打下来,而且危险太大,或许会伤亡惨重无功而返,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不能去。
朱能去密云恐怕过程大同小异,得连场苦战不说,朱能的脾气又不好,万一逼着自己去送死怎么办?
最后徐汶决定跟着丘福扫荡周围县城,没什么危险,功劳也不小,还能趁机抢夺金银财宝和美女,何乐而不为?就算燕王明令禁止为害百姓,那好处也是大大的。
如此徐汶请求朱棣派他跟随丘福作战,朱棣没做多想就同意了,随手赏了徐汶一柄宝剑。
道衍和尚却深知徐汶底细,更知他和徐灏不和,说道:“诸县自有忠于王爷的官吏主持大局安抚百姓,你每到一处留下些军士维护治安即可,当务之急是消灭负隅顽抗之敌,善后之事自有随行的文吏出面,无需你操心,切记不可滥杀无辜。”
朱棣虽说并不在乎人命伤亡,可北平府乃是他的封地,那都是他多年来的治下百姓,是今后赖以和朝廷对抗的资本,自然不能失了民心。
朱棣当即说道:“你去了后要监督将士们和百姓秋毫无犯,不许有人趁乱作恶,不然军法无情。”
“是!”徐汶无奈之下只得答应,悻悻离去。
道衍和尚皱眉道:“王爷向来赏罚分明,令行禁止,将士中没人敢违抗军令。倒是今后得多多约束类似徐汶此等外戚或降将,省的触犯军法后,王爷为顾全大局而不便处置,使得军心不服。”
朱棣点头道:“此事今后就交给你了,嗯!给徐汶身边派个监军好了。”
如此徐汶身边多了个名叫二狗的宦官,丘福也受到姚广孝的嘱咐命徐汶跟在他身边,不让他自己带兵出击。
一肚子闷气的徐汶只能打消大发横财的诱人念头,跟着丘福去挨个收复县城,把怒气通通发泄在敢于抵抗的零星官军身上,也算是立下了很多功劳。
丘福并没亏待他,指望军队真的秋毫无犯无疑是妄想,那些慌忙逃走的官员家里留下的钱财田地房屋等等,甚至没走的下人都成了战利品,一半上缴之外,一半就地分赃,徐汶分得了二百多两银子和三四个女人。
徐汶还得继续带兵出击,就吩咐王玉把人给先送到通州去,谁知半路上经过小树林时,王玉鼓动几个长随强行把几个女人给侮辱了,其中最好看的女人年纪大约十六岁,原先是某县官的丫鬟,性子很是刚烈,一直不愿被自家老爷收为小妾,是以怀恨在心的县官逃走时就扔下了她不管。
丫鬟最美貌,男人争抢着都要玩弄她,结果因不堪受辱而咬舌自尽,王玉便把尸体弃在了树林里,完事后提上裤子带着啼哭的女人们继续上路。
三天后徐汶一身疲惫的返回通州,得知惦记的美人竟死了,大怒之下逼问下人,得知是王玉做的好事后,当众抽打了四十鞭子,把王玉撵回家去养伤。
发泄完怒气的徐汶随便挑选了两个女人陪寝,自持功劳甚大很是得意,暗道这次可以把老三比下去了吧?
蘇州城下,指挥毛遂怒指城外大声鼓噪的燕军,厉声道:“反贼大胆,谁愿出城与敌交战。”
副指挥使马宣劝道:“敌军兵锋正盛,大人,当以坚守为上策。”
毛遂怒道:“尔焉敢灭我军士气?本官就命你和千户曾浚率千人出击,不取胜论罪当斩。”
马宣强忍着怒气,军令如山不敢不从,结果带着千人被张玉轻松击溃被擒,早被燕王府收买的毛遂除掉了最大障碍之后,随即献城投降,燕军轻轻松松拿下重镇蘇州,附近县城官吏闻风纷纷弃城逃逸。
张玉对着笑吟吟的徐灏说道:“都督神机妙算,本将佩服。”
徐灏翻身上马笑道:“没有王爷威望和将士勇武,岂能轻易说服毛遂?”
张玉听从徐灏建议,分出五千人占领周遭县城,留下三千燕军据守城内,他带着三千蘇州守军马不停蹄一日后跑到了遵化城外,在三十里地远的山谷里埋伏起来。
等待着各方消息的时候,徐灏不许全军埋锅造饭,就地啃食带来的干粮,山谷内遍布密林,使得三千人马短时间内不虞被人发觉。
张玉四处巡视抓紧时间安抚人心,徐灏则坐在山谷口,喝着清凉山泉注视着前方。
很快远处冒出来几个身影,徐灏精神一振站起身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席卷燕京
多年来朱棣的苦心经营没有白费,北方有太多的忠心将领可用,徐灏感到很是庆幸,他是站在雄才大略的燕王肩膀上,才显得智计百出,不然会事倍功半不说,还得随时面临不测风险,人心是最难掌握的。
有遵化几位校尉如约答应里应外合,当晚张玉精心挑选出百名勇士,趁着夜鼓四时分悄悄顺着绳索攀上了城头,潜入城中斩杀守门士兵,打开城门迎大军冲进城里。
没有爆发激烈战事,遵化卫指挥蒋玉眼见大势已去,很快率众投降,消息传出,正和朱能对峙的密云卫指挥郑亨也举城投降,这令率军驰援的耿璇赶紧退缩回了山海关。
连胜捷报很快送达通州,全军士气高涨,徐汶得知老三又立下奇功后马上失魂落魄,相比之下他的功劳实在是微不足道,不由得暗恨徐灏明明胸有成竹却不带着他一起,还算是兄弟嘛?
这边朱棣迅速下达军令,命朱能驻守遵化防御西北,张玉移师廊坊防御南方,丘福率五千军马攻打东南方向的重镇涿州,其余重要将领进驻北平周边府县,稳固地方招募新军。
道衍和尚忙着督促文官带领百姓收割庄稼,调度粮草兵器,安排伤兵治疗修养。
徐灏早有先见之明的表明转为军职,就是为了要摆脱繁重的后勤工作,可惜朱棣没打算放过他,命他尽快赶回。
眼下最大的敌军就是北方居庸关,以及位于其后方的怀来宋忠手里的三万大军。
正当燕军秣兵厉马准备出击的同时,燕王发布的清君侧檄文随着官军连战连败的消息传到了京师。
短短不过三五日,朱棣仅仅凭借千余死士即占领了北平城和郊外所有屯田卫所,得兵近万人,然后兵不血刃即占领了通州蘇州遵化密云等军事重镇,随即马不停蹄的鲸吞大半个北平府,一举震惊天下。
八百两加急生生累毙了十几匹好马。才以最快速度把消息送了过来,朝廷对此大惊。
朱允炆慌忙问计于心腹大臣,齐泰冷冷扫了一眼心虚的黄子澄,说道:“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安稳北方军心,调集河北河南守军防守叛军将要南下的交通要道,全权任命宋忠专断之权,节制西北兵马汇合一处率军征讨北平,命辽东吴高杨文汇合耿璇率军出山海关,两面夹击以求尽快平息叛乱。”
朱允炆见齐泰不慌不忙从容应对,顿时松了口气。说道:“那就依爱卿之言,朕即刻下旨。”
正当兵部乱成一团要派出使者各处传达旨意的时候,而燕军七月初四起兵,七月初六通州归附,七月初八遵化密云归附,而七月初九这一日,朱棣已然亲帅燕军精锐六千人在前往居庸关的路上了。
镇守怀里的都指挥宋忠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也没有坐等朝廷命令,第一时间派大将余瑱快马赶到居庸关。撤换了不太放心的守将,七月初八也就是燕王起兵的第四天后,即尽起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奔向居庸关,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攻占北平。
朱棣忧心忡忡的道:“居庸关山路险峻。北平之襟喉,百人守之,万夫莫窥,据此可无北顾之忧。今余瑱得之。利为彼有,势在必取。譬之人家后户,岂容弃与寇盗。今乘其初至。又兼剽掠,民心未服,取之甚易。若纵之不取,彼增兵守之,后难取也。”
道衍和尚叹道:“可惜高阳王和张辅未能得手,趁着宋忠未能抵达的这短短时间,不惜代价也要攻下居庸关。”
被召回的徐灏却信心十足的道:“高熙和张辅并非是要伺机夺取关隘,而是一直在半路劫杀传信之人,摸清对方底细,这才几天?宋忠能得到王爷举兵的消息已是殊为不易了,肯定会认为我军依然忙着镇压北平附近,兵力不过万人。如果他已经收到确切消息,焉敢带着三万人杀来?现在高熙传回消息说余瑱集合了数千人,恐怕是立功心切想主动出关。”
朱棣断然下令道:“全军加快速度前行,命徐安和钟祥两位千户率四千轻骑预先埋伏。”
此刻潜伏在山腰上的朱高煦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傲然屹立的千年雄关,嘟哝道:“早知道就不来了,人家痛快打仗战无不克,咱们却忙着杀些散兵流勇,趴在这里整整四五天了,真窝火。”
张辅平静的道:“这里关乎全局胜败,王爷莫要心急。”
忽然后面传来轻微骚动,朱高煦回头怒道:“吵什么?惊到了敌人本王非亲手宰了你们不可。”
有校尉解释道:“探子越过高山带回了消息,怀来大军距离居庸关不超过一日路程。”
张辅忽然惊喜道:“出来了,守军出来了,来人快去通报燕王。”
居庸关前,余瑱信心满满的要做先锋为上司提前扫清道路,从邻近县城调集了整整四千人,一起操练了好几天,要一扫这些天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区区百人规模的燕王府斥候大肆射杀逃亡官兵的愤慨。
余瑱顾盼左右校尉,说道:“宋大人手里有两万前燕王府精锐,北平经过连日来的厮杀,燕王即使得胜那也是惨胜而已,能打的兵马不会超过三千之数,最多临时征召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我等当先杀到北平城下,迫使燕王无法出击只能龟缩在城里,待宋大人带领大军前来,几路官军合围,收复北平指日可待。”
原守将俞涛皱眉问道:“那将军为何不等大军前来在出发呢?岂不是万无一失?”
“先锋不先行出发还等着中军不成?糊涂。”余瑱又冷哼道:“我说了大人麾下皆是燕王旧部,为了防止有人临阵倒戈,大人故命我先一步抵达北平。”
俞涛恍然道:“原来如此,请将军下令出发吧。”
“嗯!”
当下余瑱派出几支骑兵沿途寻找燕军斥候的踪迹,他率领步卒跟随在后,可行了半天没发现这几日肆无忌惮的斥候。
一个时辰后日头就要落山了,余瑱生怕出现意外,命全军于道路中央安营扎寨。很快驻扎时被近千燕军突袭。余瑱赶紧命全军抵抗,喊杀声中双方互射弓箭,很快燕军如潮水般退去,官军安稳守住了营寨。
清点完伤亡人数的俞涛跑过来,庆幸的道:“幸亏将军善战,死了一百多人,兄弟们还可再战。”
“战个屁。”余瑱大骂一声,后怕的道:“没想到叛军竟然倾巢而出,幸亏战力不强。不行,我们得撤回居庸关固守。传令下去扔掉所有辎重,马上后撤。”
就这样官军趁着黑夜连战连退,燕军一路穷追不舍,整整一夜双方反复在道路上往来厮杀,余瑱沉着应战指挥部下拼死抵抗,没有让燕军越雷池一步。牢牢守着身后道路。
四更天的时候,眼看着居庸关巍峨黑影近在咫尺,余瑱挥舞宝剑厉声道:“叛军定会孤注一掷,咱们和他们拼了。不把敌人杀退,城门就不许打开。”
果然四千燕军列阵而来,仗着道路狭窄一场混战之后,双方各扔下千余尸体。其中官军仅剩下了不足千人。
燕军退缩到了三里地之外,松了口气的余瑱下令进关,没想到刚刚走上城楼,下面突然有数十官军挥刀砍向了自己人。
余瑱大惊之下转身抽出宝剑跑了下去。迎面就被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挡住了去路,拎着一柄大刀砍来。
啪的声金戈撞击,横剑格挡的余瑱哎呀一声惨叫。就发觉虎口俱裂,手中的宝剑不翼而飞了。
那少年大笑道:“老子就是高阳郡王朱高煦,省的你做了糊涂鬼。”
“本将就是余瑱。谁也不许放箭,不要伤了他性命。”
余瑱咬牙通名报姓,生怕混乱中打死了一个王爷,身边亲卫顿时吼叫着冲了上去要活捉对方,朱高煦笑嘻嘻的挥刀迎敌,脚步从容一步不退,城墙上的弓箭手见状都迟疑着不敢放箭。
就在此时,黑夜里张辅率领上百骑士顺利冲杀进关,疲惫欲死的官军顿时死伤无数,混乱中余瑱的命令已经没人能听得清了,杀得兴起的朱高煦大发神威,步步逼近,连续砍死了四五个亲卫,其余人唬的忙拉扯着余瑱往城头退去。
“快放箭,关城门。”反应过来余瑱死命大喊,亲眼看见俞涛惨死在敌人手里。
可是当城头上的弓箭手俱都脸色发白,一轮红日冒出了头,头皮发麻的注视着铺天盖地杀过来的燕军,区区二百多箭手怎么抵挡四五千敌人?
余瑱万分后悔不该主动冒进,低估了燕王府,知道眼下大势已去,仅剩下的残兵败将恐怕连半个时辰都守不住,不得不长叹道:“撤。”
当晚余瑱带着残余官军汇合宋忠的三万大军,气的宋忠破口大骂,下令要斩了爱将。
余瑱跪地大哭道:“末将死不足惜,还请大人允许死在阵前。”
“那就留着你的性命,戴罪立功。”宋忠平息心情,怒道:“叛军是谁在统领?有多少兵马。”
余瑱低着头道:“应该是燕王,兵马大概有五千到八千人之间。”
“燕王亲自率军而来?”
吃了一惊的宋忠犹豫了,暗道是该马上撤退,还是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一举歼灭燕王府主力,甚至活捉燕王朱棣呢?最终大声道:“下令全军随时准备进攻。”
余瑱大声叫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末将当拼死一战洗刷战败耻辱。”
而刚刚进关的朱棣对诸将说道:“宋忠拥兵怀来,居庸关有必争之势,因其未至,可先击之。”
千户钟祥拱手道:“贼众我寡,难与争锋,击之未便,宜固守以待其至。”说完后其余诸将纷纷附和,都认为以逸待劳依仗天险,就是十倍敌人来了也莫可奈何。
朱棣微笑道:“诸公有所不知,论兵力我虽不足,智胜则有余。怀来守军皆是新集之众,军心涣散不一,里面有两万余人皆是你我手足。而且宋忠本人刚愎少谋,若采取智攻必能获胜。”
道衍和尚笑道:“宋忠竟敢胁裹我燕京子弟前来送死,今日就叫他有来无回。”
正忙着低头检查高熙和姐夫伤势的徐灏暗自佩服,论起真正行军打仗的经验和天赋,以及战胜敌人的信心,自己恐怕不及朱棣百分之一。
当下朱棣留下千户吴玉把守关隘,燕军以区区不足五千的人数脚不停歇的继续前进,想要和拥有三万五千多人的官军决一死战。(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塞外之战
七月天气介于盛夏和初秋之间,午时骄阳依然肆虐,白天整体温度却稍微降低了些。从清河沙河古道一路而来,道路两边的禾苗树木葱郁青翠,有时行走间林荫下很是清凉。
到处都是农民在收割庄稼,因北平战事迅速结束,百姓并未受到什么影响。燕王的连胜所带来的影响非同小可,除了急速提升军队士气外,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谁来做皇帝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保证治下臣民安居乐业,大半个北平府的快速稳定势必会使得民心安宁集聚,对燕王会产生至关重要的归属感,反之民心不稳会连带着军心不稳,败亡的命运提前注定。
徐灏和所有人的心情一样,都希望尽快打完这场皇族间的内战,兄弟们少些伤亡,或许手里的神机营会是改变战争进程的关键手段。
出了居庸关后,道路崎岖蜿蜒,两侧连绵高山似乎没有尽头,前锋骑兵已然峰回路转,进入了深山里,徐灏陪着朱棣回首一望,大队人马继续蜿蜒前进,而殿后的军队还未转过山来。
凝望着背后的居庸关,此情此景真是雄关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了。朱棣豪气大发,说道:“你的神机营本王非常看好,等取得这一次大胜之后,拨给你五千兵马,抓紧时间操练士卒,铸造火器。”
徐灏说道:“是!今次我要陪着姑父身先士卒。”
朱棣失笑道:“非是我小瞧你的武艺,而是你的本事并非是用在冲锋陷阵中,万一折损造成的损失无可估量,所以你给我老实的坐镇后方。本王必须以身表率,不然全军将士焉肯随我拼死杀敌?不用说了,真要是陷入苦战中,你在带兵前来驰援不晚。”
徐灏无可奈何的道:“那好吧,本来想让高熙和我一起。可这小子非要统领骑兵,嫌步卒行走太慢。那姑父就叫张辅来做神机营指挥,这样我就可抽出身来做些别的事。”
朱棣饶有兴趣的道:“你要做什么,说来听听。”
徐灏笑道:“火器的出现,会使得现在的贴身肉搏转为隔着一段距离互相对射,现在火铳可以改良的地方太多了,有朝一日填装弹药的速度大幅加快后,火枪手就会成为骑兵的噩梦。除了关心火器改良,我还想筹备水军,截断通往辽东的粮道。”
朱棣神色微微一变。问道:“那岂不是随便一百姓也能杀死武艺高强的军士?”
徐灏点头道:“和刀枪一样,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也可凭此射杀壮汉。”
朱棣沉吟道:“那你说的改良火器绝不能流传出去,不然危害太大,那些工匠必须要监视起来,不许任何人离开,今后神机营就隶属于我麾下,作为亲兵营。”
“是!”徐灏神色不变。
朱棣欣赏的看着走在身后半步远的超卓青年,暗叹为何他就不是自己的儿子呢?如果是的话那该有多好,再不必烦恼太子人选了。
摇摇脑袋。即将面临生死大战的朱棣不想分心,翻身上马朝着前方而去。
徐灏毫不意外朱棣会把神机营放在身边,帝王永远都会把战力最强的部队用来拱卫京师,不过没想到朱棣连工匠都要控制在手。是不是要改变先帝允许各地卫所自行制作火铳的传统呢?
大战在即,徐灏也没时间去深思此事,随着军队行进了大约一个时辰,前方地势豁然平旷。虽不是塞外的沙漠戈壁,也是遍地沙石少见树木。
天空几片白云缓缓飘动显得格外湛蓝,一条水流平缓的大河横亘在前。河对岸无数旗帜随风飘扬,到处都是密密麻麻列阵的官军。
徐灏有些头皮发麻,又是第一次领教到大规模的两军对阵,肃杀气氛令人窒息。
燕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排开两翼策应,中军两千人稍显混乱,朱棣一马当先立在最前方,观望着对方兵力部署。
徐灏刚要准备寻找块地势较高的地方,就见对岸的官军转身大步后撤,竟是主动后退了十里地去。
朱棣果断命令道:“前军中军渡河。”说完策马走向沙滩淌着卵石朝对岸走去。
令旗校尉挥舞旗帜传令全军,很快两翼近千骑兵牵着战马下了河,溅起水花处处,中军随即也跟着而动。
徐灏吩咐道:“在河边架起火炮,火铳手列阵在前,骑兵保护。”
当下徐灏的神机营五百来人开始了动作,沐皙骑着马过来,问道:“为何不渡河?”
徐灏解释道:“我们是后军,是预备队,渡河要等待军令。”
“我知道了。”沐皙不再废话,调转马头回归自己的队伍里。
此刻的朱棣很明白这一仗的重要意义,可以说宋忠的三万多人是朝廷在北方实力最强的一支大军,这一仗也是起事后真正的第一场大会战,他必须要亲自带领全军以少胜多,建立起无敌统帅的巨大威望,今后人人就会誓死追随。而这一战要是获胜的话,北平周围的官军可谓是基本扫平。
自从蓝玉冯胜等名将先后死去,朱棣有足够的自信击败任何人,虽然他不会轻敌,但宋忠的过往战绩只能说明对方是员庸将,加上其部属有三分之二是自己的多年部下,还未开战朱棣就知道获胜十**稳了。
忽然听到后面的徐灏大笑道:“宋忠名字取的好,难怪朝廷会派他来,不过应该把忠心的忠字改成送终的终字,不然岂不成了来给王爷大送忠心?看来一会儿宋忠就会跪地向王爷投降,大叫我的忠心都送来了,王爷您饶小的一命吧。”
神机营军士们顿时捧腹大笑,很快这段子传遍全军,闹得人人指着对面官军大肆嘲笑。
朱棣微笑道:“不错,宋忠这名字起的妙不可言。”
金忠在一边笑道:“观其名可谓是胜负已定。”
而对面的宋忠听到对方全军爆发哄笑,有些满头雾水,继续对着全军将士说道:“燕王心胸狭隘杀戮成性,尔等亲属俱被他诛杀殆尽,听闻细作回报,这几日北平死尸填满了沟壑,血流成河。你们听听,这些杀人凶手竟然在嘲笑,岂能任由丧尽天良的叛军逍遥法外?今日宋某要与大家一起报仇雪恨。”
两万多原北平籍的将士们都惊呆了,随即人人双目赤红愤怒狂吼,死死握着手中兵器,有的人恸哭失声,悲愤苍凉的心情瞬间传染全军。
宋忠眼看军心可用,大喜道:“全军出动,今日与逆贼决一死战。”
望着铺天盖地冲杀过来的官军,朱棣面不改色,笑道:“蠢材,传令起鼓!”
轰隆隆的鼓声响起,两万多暴怒的官军不由得脚步一缓,这是军中在命令部属各自归列的鼓点。
“张狗子,我是你爹!”“大哥,我是周嘎子,你弟弟啊!”
燕军纷纷大声呼喊着父兄子弟的名字,使得冲过来的官军真真惊喜交加,稍稍镇定之后,哪还不明白是被主帅给骗了?这时候怎能和自己的亲属刀兵相见?本来就没什么斗志,此刻完全松懈下来。
突然间官军出现了混乱,很多人停住脚步不跑了,而其他官军见状也跟着放缓了脚步,任凭宋忠的嫡系怎么大声驱策都没用。
就在官军惊疑不定的关口,朱棣果断下令全军出击,燕军迈开脚步鼓噪着向前直冲。
徐灏吩咐道:“朝着没人处放炮。”
轰!轰!伴随着巨响和尘烟,鼓声随即为之一变,变得急促壮烈而震撼人心,燕军气势大振不畏生死的疯狂攻击着面前官军,那两万多燕王府旧部皆是久经战阵之人,不用校尉带领马上听从旗帜和号角的调动,嗷嗷叫的转身向着后方冲去。开玩笑,这时候可不能死在自家兄弟手里。
边跑边有校尉大喊道:“脱掉甲胄,脱掉甲胄。”
两万人不愧是精锐,迅速七手八脚的摘下身前身后的甲片,一等彻底脱离了出来,竟乱哄哄的开始了列阵,想要堵住官军后路。
站在山头的徐灏亲眼目睹这一幕战场奇观,不禁大为惊叹,这就是古代统兵将领的能耐了,凭借多年来反复操练的个人素质,用各种号角旗帜战鼓指挥协调,就能做到对全军如臂指使,根本无需将领在战场里传达命令。
两万人的临阵倒戈,令很多官军士气低落没了斗志,宋忠咬着牙命令所有人破釜沉舟,要抢先消灭掉燕王五千多人,然后在劝降后面的叛军,结果一场恶战下来,官军大败。
混战中徐灏的神机营失去了作用,只能射击偶尔冲过来的人,沐皙带着百人骑兵分散堵截渡河之人。
徐灏依然手上没有沾染鲜血,没有敌人都近前,士气如虹的燕军战力要比一盘散沙似的官军强的太多。
都指挥孙泰身中流矢鲜血流满铠甲,和副将彭聚等人一同战死沙场,而宋忠余瑱等大批将领束手被俘,燕军斩首数千人,其余一万人全部投降,竟一个没跑了。
光马匹就缴获近万匹,粮草辎重无数,都指挥庄得逃走时被朱高煦亲自追上砍死在马上。
大胜的燕军高举兵器欢呼雀跃,随后徐灏不愿见到的场面出现了,宋忠等百余将校皆因不降而被砍了头颅,鲜血染红了河面。(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荡平
以少胜多的事实足以证明燕王令人惊艳的统兵才华,又得到兵马三万余,此仗堪称大获全胜,一举扫平钳制燕军的心腹大患,得到了全体将士的衷心拥戴,仗也打的酣畅淋漓,是以参与此役的将领们都很得意,朱棣却显得十分平静。
“宋忠本庸才,区区胜之何足喜也?吾等胜狐鼠之辈尔,喜则易骄,骄则不戒则败机萌矣。孔子所谓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这一席话说得众将尽皆心服,徐灏也牢记在心,暗道朱棣能成功绝非偶然,古来有几人能在一个王朝蒸蒸日上的时候起兵仅靠一隅之地而赢得天下的?确实赢也赢得令人心服口服。
朱棣并不仅仅是战场上的无敌统帅,心里还惦记着军政等各个方面,不作停留率大军返回北平,派指挥孟善率领万人进攻怀来,徐灏当即安排大批斥候把消息传播出去。
这一仗对北方的震动很大,怀来守将闻得宋忠等人俱被斩首,全军尽殁吓得赶紧开门投降,随后开平、龙门、占谷、云中各地守将皆闻风归降。
徐灏和道衍和尚等幕僚再接再厉,以燕王亲笔手书连续派出使者四处联络,随后燕军兵锋所指,重镇永平等府县陆续归顺。
这些将领的归降并非偶然,几乎都是燕王部下,朝廷自以为架空北平府就可以高枕无忧,万万没料到燕王说反就反,而且闪电般获得连场大胜,现在想要撤换大批守将也已然来不及了。
消灭宋忠后给燕军赢来了修整和稳固地盘的宝贵时间,并且得准备抢收粮食大规模成熟的八月。
一举占领数十座城池的副作用就是得分兵驻守,北平剩下的总兵力不过万人,实力仍然弱小,为了赢得喘息之机,朱棣派出使者进京申诉。并屡次对全体将领训话。
一面申明起兵仅仅为了奉天靖难,为了保住性命,隐隐威胁下面莫要心口不一,为了警示下令处斩张昺等人。一面鼓励将士坚定信念,将来取得胜利,皆是有功之臣。
如今北方除了鞭长莫及的西北和还未进关的辽东军之外,最大的威胁就是敌友难辨的大宁所谓八万大军了。
燕王朱棣休息三天后,带着三千亲军去了遵化坐镇,派人联系宁王朱权,想要兄弟联手对抗朝廷。
同时还写信给天下诸王。解释起兵迫不得已的缘由,并没有要求各地藩王随同举兵。事实上燕王很希望也很担心会有亲王反叛朝廷,不想送出的信件大多如同石沉大海,除了想造反却被压制的代王外,其余诸王的态度都很暧昧,甚至谷王朱橞收到信后,慌忙举家从封地河北宣府一路逃回了京师,又一次震动天下。
宋忠战死的消息一并传回,这时候朝廷有些慌了手脚。知道燕王已经成了气候,稳稳占据了燕京,兵力多达四五万人。
朝会时经过一番激烈交锋,被燕王指责为奸佞的齐泰黄子澄坚决主张派大军围剿。建文皇帝自然站在主战派一方。
几经商议后决定发兵伐燕,先下旨削除朱棣父子的属籍,由方孝孺起草的诏书布告天下,称朱棣起兵构乱。图危宗社,获罪天地祖宗,义不容赦云云。
无人可用的朱允炆起用开国老将长兴侯耿炳文为征虏大将军。驸马都尉李坚、都督宁忠为副将军,飞檄调发各路军马,准备率师分兵并进大举北伐。
而临行前朱允炆告诫道:“大军对垒时,毋使朕有杀叔父之名。”
北平城,以最快时间收到朝廷消息的徐灏盘算着日期,皱眉道:“大概八月初耿炳文就会抵达真定府,看来必须得主动应战了,要保障秋收。”
恢复俗家打扮的姚广孝穿着官服,吩咐道:“马上把消息禀报王爷。”
此刻大宁都督陈亨奉宁王命令率两万大军出了松亭关,驻扎在沙河,企图要进攻遵化,听闻燕王亲临后马上退回,闭门不出。
派去联络宁王的信使一直没有回来,看来朱权没安好心,朱棣不想腹背受敌,正好斥候捉住了两个大宁兵卒,设计要离间城内守将。
原来陈亨是燕王旧部,并不愿和燕王对抗,但是被副将刘杰和卜万二人牵制没有办法,宁王对封地将领的控制力度很弱,一旦剪除掉掣肘则陈亨即可表面上效忠朝廷,因可以掐断粮道,宁王对他也莫可奈何,除非是选择和燕王一样举旗反叛,才能出兵镇压。
朱棣知道副将刘杰老迈寡谋易于戏弄,乃北方有名的大老粗,因此交给其中一个兵卒封写给卜万的信,信里大大赞扬了卜万,使劲诋毁陈亨,请士卒吃了顿酒赏了几十两银子。
这一切都不慎落在另一个士卒的眼里,第二天都被放了回去,没得到好处的士卒心中不忿,马上揭发了此事。
陈亨看过信件后交给了刘杰,刘杰二话不说就带人把卜万送进了大牢,全家被籍没。陈亨不动声色的安插亲信,待刘杰再无法对全军施加任何影响后,写信给燕王表明了忠诚,又派人去了朝廷讲明缺兵少粮的苦楚,只能做到牵制北平而无法进攻,从此两万大军成了看客,至此北平周围全部扫清。
没有后顾之忧的朱棣于七月十八日返回北平,开始着手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
却说徐家自从徐汶徐灏追随燕王起兵后,家里一半男丁皆上了战场,全家人不免为此日夜难安,老太君每天都要烧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孙儿。
因急缺官员,三老爷徐增福被迅速任命为知府,半是开心半是惊恐的匆匆上任去了,三太太刘氏便留在了北平。
徐家老四徐淞成天吵着要上战场,刘氏死活不同意,母子俩为此吵了好几次。
徐灏升任为都督的消息传到家里,刘氏顿时大为羡慕,想老三年纪轻轻就成了燕王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难保不封王拜相,儿子不喜读书就喜欢成天舞刀弄枪。再说做了一年多的幼军卫,看来跟着他三哥指定有出息。
当晚徐灏回到家里,改变心意的刘氏说了此事,嘱咐道:“你一定要好生照顾弟弟。”
“我知道了。”徐灏很是高兴,总算有自家兄弟帮衬了,说来也是奇怪,徐达一脉基本都是武将,而自家这边除了大哥四弟习武之外,亲族里头竟没几个愿意当兵的。
庶出弟弟徐海徐江年纪太小指望不上,同族兄弟里最能干的徐汉徐沂乃嫂子手下哼哈二将。倒是都想跟随他打仗,但徐灏不想给人留下任人唯亲的想法,暂时拖着此事,再说总得有人帮着老爹徐庆堂打理家业。
徐汶身边倒是有几个堂兄弟,这几日都蜂拥跑去投靠,徐汶让他们都做了亲兵,徐灏认为那都是一群习惯了吃喝玩乐,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大多是些扶不起来的阿斗。
看着徐淞一脸的兴奋。身材壮实已经长大,就是残留着些稚嫩。徐灏笑道:“你先做我的亲兵统领,接替李秋,他要放出去做个武官。”
“行。”徐汶痛快答应。徐灏笑着拍了拍兄弟肩膀,“去吧,让李秋带你熟悉下同僚。”
刘氏有些欲言又止,徐灏会意笑道:“您放心。跟着我不会有太大危险,等时候到了时,我会安排四弟做个百户。立下几桩功劳就是千户了。”
刘氏感动的道:“到底是你对兄弟好,这下婶婶算是放心了。”
老太君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一定要保重安全,咱家如今你三兄弟都是独苗,按理说就不该从军打仗。”
刘氏忙道:“是呀!说句不中听的,你和汶儿连子嗣都未留下,怎么让人安心?淞儿还未成亲呢。”
徐灏失笑道:“有了孩子难道就可以战死了?”
“去去,不许胡言乱语。”老太君皱眉说道。
吃用晚饭后,徐灏和妻子一起回到院子,所有人都迎了出来,看着一个个的娇媚模样,徐灏暗叹一声英雄气短,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当晚和凝雪一夕缠绵,第二天一早又是被翻红浪,良久云歇雨收后,凝雪娇柔无力的轻声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芷晴含笑端着温水走了来,就见夫人披着薄纱身下垫着枕头,双腿直立弯曲,姿势有些怪异,忙放下铜盆走过来把头凑到沐凝雪耳边,惊喜的道:“少爷同意了?”
沐凝雪娇羞点头,说道:“你去帮夫君清理下身子。”
徐灏说道:“不用了,我出去洗个澡。”
等徐灏一走,芷晴使劲盯着凝雪用丝巾盖着的小腹,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请送子娘娘让我家夫人早日蓝田种玉吧。”
正好晴雯见徐灏出去了,也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芷晴见状给凝雪盖上锦被。
这房事上头徐灏夫妇俩和大多数大户人家一样,不大避讳贴身丫头,不过沐凝雪不喜欢被人看到,是以丫鬟们都是守在卧房外面。
朱巧巧这方面就没任何顾忌,行房时贴身丫头就在一边站着伺候,当日麝月在那边时,兴致来了每每叫她脱衣上床。
晴雯说道:“大奶奶来了。”
沐凝雪想了想说道:“请嫂子进来吧。”
芷晴吃惊的张大了嘴,晴雯则满头雾水的转身出去了,稍后朱巧巧顾盼神飞的走进来,一眼瞧见凝雪躺在床上,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莫非生病了不成?”
芷晴神色古怪期期艾艾的不知该怎么辩解,倒是沐凝雪大大方方的伸出雪白胳膊来,说道:“一早就被灏儿给欺负的狠了,现在一点力气都没了,还得承受着准备受孕,今晚叫灏儿去欺负嫂子吧。”
朱巧巧怔怔好半响,苦笑道:“他都对你说了?”
沐凝雪轻笑道:“去年就已经和我说了,灏儿什么事都不瞒着我。”
朱巧巧先是抱歉一笑,随即扬眉冷哼道:“那老娘也就不解释了,总之是对不住你在先。不过你当我稀罕他么?可怜一步错步步错,连反悔都晚了,他如今做了大都督,我若敢偷汉子保准活不过明日,哼!”
看着死鸭子嘴硬的嫂子一如既往,沐凝雪无奈轻笑,确实是早在徐灏和朱巧巧有了第一次后,转过头来就直接和妻子坦白了,毕竟这年代的女人绝不会因丈夫出轨而要求离婚。
对于沐凝雪来说,丈夫不过是和不应该的人有了一段孽缘而已,当朱巧巧和徐汶闹翻了之后,身为女人的敏感,那时就已然预感二人之间必定会发生什么。
除了此事绝对不能传扬出去,沐凝雪并未太往心里去,没有名分的嫂子永远不会成为威胁和隐患,当然心里多多少少会很不舒服,除此之外也就那么一回事,因为徐灏很聪明的从未宣扬过男女平等。(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糊涂母子
因徐灏平安回家,使得徐家连日来紧绷的压抑气氛为之松缓下来,人人脸上笑容多了,似乎这短暂的宁静会永远持续下去一样。
而徐灏清楚大战不过是刚刚开始,最艰难的时候还未到来,或许自己一方会兵败灭亡也说不准,当然这没有必要对家里人说。
唯有经历过战场生与死的洗礼才懂得学会珍惜眼前一切,就算历史不会改变,徐灏也不认为自己会很幸运,或许哪一天阵亡了也说不准,因此开始了播种大业,想要给自己留下后代。
凉亭里,芷晴拿着一把大羽扇,轻轻的向两位奶奶身上扇着,朱巧巧放下冰凉可口的酸梅汤,说道:“叫香菱香萱以后跟着我,知根知底不怕丑事传扬出去。”
沐凝雪说道:“不妥当,前几天她俩家里来了人,说要接姐妹俩回家去准备成亲,昨晚我问过灏儿,他并未打算把人留下来。”
“你听他口不应心?”朱巧巧笑了下,说道:“你不知这里面的事儿,那对父母有名的贪财黑心加糊涂,在金陵时就不知把女儿许诺了多少人家,光惦记着收取聘金却不计后果,若不是仗着咱家的势,有我暗中帮着,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后来两个丫头听闻亲戚邻居讲诉,得知名声被父母给毁了个一干二净,哭了好多天死活不愿回家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朝你张口讨要,真若放回家去,指不定就寻了短见。”
沐凝雪惊讶的道:“我竟不知还有此事。”
朱巧巧说道:“她们家是李秋家的亲戚,家在外村,李家嫌丢人现眼自然不便说出来,我答应帮着保守秘密,想此等小事也没必要和你说。”
沐凝雪轻轻点头,注视着远处笑着打闹中的孪生姐妹。心说平日里天真烂漫爱说爱笑,谁知心里竟藏着这么大的闷苦。
朱巧巧又说道:“灏儿对她俩是没表态,管他收不收用呢,反正有家归不得索性就跟着我好了,我身边正缺少像芷晴这样的贴心人。”
沐凝雪刚要说话,就见红叶和绿竹带着画眉等丫鬟过来,打着几柄青丝遮日伞,说说笑笑的走进来,芷云忙迎了上去。
绿竹指着院门前问道:“为何不把碍路的几株竹子去了?岂不出入方便?”
芷云笑道:“少爷夫人都说斜着好看,不叫动呢。”
红叶拉着绿竹在亭子里坐下。从袖内取出一柄湘妃竹扇,一面扇着风一面连叫好热,沐凝雪就吩咐人抬过来冰山。
朱巧巧捻起一颗放在冰上的葡萄,塞到了红叶口中,说道:“怕热还出来溜达?真是的。”
红叶笑嘻嘻的道:“哥哥回来了,我们等了半日也不见来,原是过了中午就要来寻他,又因天气正热,歇息了一会儿。等凉快了才来的,顺路去千寿堂看了新来的丫头,谁知现在日已平西,还是这么热。”
朱巧巧奇怪的道:“哪里来的新丫头?”
绿竹说道:“是大太太打南面买来的。二十个小丫头,祖母挑中了十个,其她都退给了太太。”
沐凝雪蹙眉道:“家里又不缺人使唤,从南到北使得人家骨肉分离。怎么忍心呢?”
朱巧巧冷笑道:“一准是她们大哥张罗的好事,送咱们这边二十人,他那边不定留下四十人。不出半年全都给糟蹋了。”
正好王玄清带着丫鬟婆子过来,见状忙说道:“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的,也是才得知太太几个月前就张罗人去苏杭采买丫头,一共就二十个。这些日子大哥屋里突然多出来十来个通房,听说皆是逃走官吏遗弃的家眷,我就对太太说收用的女人不少了,莫非还要再添二十个不成?太太寻思了下就把人都送了过来。”
红叶绿竹未出阁不好听这些,双双起身带着丫鬟去找徐灏玩。
“灏儿这么多天连半个女人都没领回家来,他倒好四处划拉,不管香的臭的什么身份,令人齿冷。”
一口气说完的朱巧巧神色不屑,鄙夷道:“那是太太生怕她宝贝儿子被活活累死在女人肚皮上,又怕被老太太责骂,不得不把人送来,难道老太太还会把所有丫头都留下不成?打的一手好算盘。”
沐凝雪脸色凝重的道:“遗弃的官宦女眷?大哥怎敢径自带回家来呢?”
王玄清说道:“昔日我家就有类似身份之人,是圣上赏赐下来的。”
沐凝雪叹道:“灏儿连一个人都未被赏赐,大哥怎么就能赏了十几个人呢?”
朱巧巧恍然道:“敢情是他擅自作孽,哼!这件事你们俩谁都别管,交给我了。”
稍后千寿堂来人说道:“老太君吩咐,我们屋里的丫环们足够用,两位萧家太太各使二个,咱家太太使唤两个,剩下二人给两位奶奶用。旁晚问安时都在赏花阁里改了名儿,然后挑人回去。”
此刻书房里徐灏正在摆弄一支做工精致的短火铳,可谓是世界上第一支横空出世的燧发枪。
有了现代钳工的工具和标准,以及淬火等注意事项,集数百顶尖匠人的手艺,制造出火枪并不出奇,只要给以充足时间和各个方面的大力支持,将来能收获到了惊喜指定更多,论起技艺汉人完全不输给任何民族。
历史上明朝末年时燧发枪已经问世,但没来得及装备部队也是朝廷不重视,没能改变明朝走向灭亡的命运,现在燧发枪提前出现,今后有两百年的时间加以演变和推广,徐灏几乎敢预测历史必然会发生很多变数,他不相信熟练掌握燧发枪的汉人还会败给满清八旗的铁骑弓弩。
就算依然被掌握了火枪火炮的满清所统治,那也是汉人自己无能,火器时代的战争要拼综合国力,再不是冷兵器时代的游戏规则了,总之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体验到战争滋味的徐灏再也不愿纠结于未来。
听外面传来动静,徐灏轻轻推开趴在他双腿间的麝月,匆匆提上裤子。
“狐狸精。”站在门口的晴雯撇嘴小声骂道。麝月不以为意的嘻嘻一笑,起身促狭的作势就要去亲晴雯,唬的晴雯笑骂一声恶心死了,抬脚就跑。
徐灏心满意足的等着访客进来,享受着荒-淫生活的无穷乐趣,等红叶牵着绿竹的小手进了屋,当即把珍贵短枪送给了妹妹做防身之用。
教了一个多时辰,把注意事项都讲清楚后,徐灏填装试验好的火药剂量,把铅弹用鹿皮包裹塞进枪管里。用铁条捅下去,然后举起来对着远处的小树勾动扳机,燧石撞击溅起火花,砰!青烟冒起。
“哇!”红叶为之惊叹,仔细看着深深嵌进树干里的痕迹。
徐灏却嫌麻烦的道:“要是能改进成左轮手枪就好了,你用着也方便。”
送走欢天喜地,对火枪爱不释手的妹妹后,徐灏觉得搞发明要比打仗有意义多了,他对于内战丝毫没有兴趣。只因杀来杀去都是杀的自己人。
晚上去千寿堂吃饭,就见有十个刚刚留头的小女孩儿怯生生站在南面窗前,徐灏问道:“怎么回事?”
月兰说道:“是大太太打南方买来的。”
“哦!”
徐灏当下没有再说什么,父母狠心把闺女卖给有钱人为奴。留在家里远比送回去要好,等哪天闲着没事时匿名写本人权宣言出来,丢在建好的图书馆内,留给后来人奉为革命指南好了。
在隔壁花厅里吃茶的时候。朱巧巧有意无意的道:“你大哥还留下了十个丫头呢,屋里还有十几个打仗时献上来的女俘,转眼间妻妾成群。将来保不准会有百八十个老婆,相比之下你未免太寒酸了。”
徐灏二话不说起身走到老太君身边,对着王氏问道:“那十个女孩是留着给大哥做通房用?”
王氏笑道:“就留给了他四个,我准备给你们哥俩一人送两个去。”
徐灏冷冷的道:“都留给你儿子吧,只要他有命受用,我不稀罕。”说完扬长而去。
老太君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灏儿怎么恼了?”
朱巧巧冷笑道:“您老问问太太就清楚了,屋里养了十来个了,还惦记着往屋里塞人,今后咱家可要热闹了,单单我下面的姐妹多到这屋子都不够用。”
老太君惊讶的道:“养了十来个?什么时候的事?”
王氏忙解释道:“这几天打仗时抓的,人都被梳拢过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老太君大惊道:“快把人都给带来,哎呀!你母子真真糊涂透顶,气死我了。”
“怎么了?不就是几个女俘嘛。”王氏一脸茫然。
老太君大怒道:“什么年月了,你还当是早年兵荒马乱时嘛?打仗时抓到的人都得一律先送到官府去发落,怎么能由着武将私自占为己有?这下好了,你儿子把人家的名节都给毁了,这不就是逼-奸么?”
不提徐家为此乱成一团,徐灏出来后径自去了燕王府,他真没想到徐汶会如此大胆糊涂,偷偷摸摸抢占一两个女人倒也罢了,真亏了他敢明目张胆的抢来十几个,你当是流民造反?燕王是要征战天下当皇帝,不是为了割据一方做土霸王,大明律在治下一样照用。
眼下是暂时没有人理会,徐汶肆无忌惮的抢人,可见在军中非是个别行为,早晚会有人出来揭发此恶行,这可是北平府,朱棣的根据地大本营,他要是能容忍那才见鬼了。
一进书房,还未等徐灏询问,就听姚广孝低声道:“赶紧叫令兄主动把人交出来,向衙门认罪,今早来人报信说王爷大发雷霆,连续下令处斩三十多个抢占民女的校尉,以此来平息民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脂膻同气
失魂落魄的徐汶脸如死灰的失落离去,战时私自占有人口财货等皆是大罪,没人追究倒也罢了,有人追究就是触犯军法,虽说幸运的保住一命,可是转眼间就被革掉了官职,沦为了一普通士卒。
徐灏懒得理会他,明明姚广孝派了宦官监视你,竟自以为是王府亲戚就不把监军放在眼里?岂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燕王是念在当日徐汶起兵有功,虽说女人没少抢,但并没有人告发徐汶杀伤人命,所以才放了他一马,本意准备等事态平息下去后继续重用,不然朱棣向来赏罚分明,铁面无情,纵使徐灏求情也没用。
眼下如何安排这些苦命女子才是一桩麻烦事,从起兵那天起,各县类似案件竟发生了数百起,受害人多达千人,更有将领为了隐瞒恶迹掠夺美女后杀了人全家灭口,有的抢了钱财纵火烧屋,有的劫杀商旅毁尸灭迹等种种罪行令人发指。
徐灏感慨这军纪真的很成问题,不单单是军人作恶,民间也有大量案件发生,检举揭发出来的恶事就这么多,可见还有更多的恶行没有暴露出来,或许永远都不会暴露了。
朱高炽很是愁眉苦脸,本来就政务缠身这下越发忙的脚不沾地,眼下急缺大量有经验的官吏,对此爱莫能助的徐灏灵机一动,不如借机准备开办一所大学和讲武学堂。
照着燕王的意思是那些女子的名节既然都没了,索性直接充入军中做营妓。徐灏坚持不同意这没人性的做法,据理力争,朱棣没在此等小事上计较,改为平民以上身份的送还回家,无家可归的妥善安置,奴仆出身的赏给有功将领。
说来说去被抢的丫鬟到底还得得受人压迫,果然最大的坏蛋就是统兵大将。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国家亡是百姓苦,国家兴也是百姓苦,除非哪一天人类彻底灭亡,才会一并消灭掉人上人的特权阶级。
但不管如何,徐灏对这个结果最为满意,做丫鬟总比做军妓强一万倍,好死不如赖活着。
其实朱棣先前是因区区一些女人就令他折损了过百精锐,心疼之余,出于一时气恼的偏激之词。毕竟燕王有着远大志向,更比徐灏懂得如何处置此种事,冷静下来后对于徐灏的坚持很是高兴,这样一心为他着想的臣子才是良臣,而处于下风再不计较民心,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后果?
如此燕王府下令官府张贴告示平息众怒,并传令军中三令五申严禁将士趁机为非作歹。
朱棣明日一早就要返回前线,徐灏拐了一个弯说道:“侄儿有感于王府内书院成效斐然,也想开设一所学堂培养北方孩童文武之道。以为将来为国提供栋梁之才。”
朱棣不当回事的笑道:“此乃好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
等朱棣离开后,朱高炽很感兴趣的问道:“什么样的学堂?以你本事定会不同凡俗。”
徐灏笑道:“去年朝鲜国成立了国立大学成均馆,仿照的是我朝国子监。国外也有很多学院,以神学院最多,我准备另避蹊径开办一所综合性大学,你肯定会皱眉。”
朱高炽惊讶的道:“看来你是倾囊打算传授杂学。招收三千弟子,开宗立派了?”
“非也,我可没那么大的学问。不敢妄称是宗师。”徐灏又失笑道:“不过你猜的不错,除了教授儒家学问外,还会讲授天文地理琴棋书画等实用学问,不开设诸子百家等和儒家有冲突的哲理学说,这人考不中科举总得有一技傍身,再说凭借其他方面的学问一样可以做官不是?比如修桥,医术和建筑之道”
朱高炽说道:“你小子休要哄我,你一准打着和儒家分庭抗礼的主意。”
徐灏微笑道:“自从汉代独尊儒术以来,已经证明单靠儒学并不能保证天下长治久安。就拿你眼下发愁的审案来说,给你数百个读书人有用还是数十位衙役仵作有用?答案不言而喻吧。
想宋慈就是在读书人的基础上写出了旷古绝今的洗冤集录,堪称法医学的开山鼻祖。你读过此书定会晓得书中对于案件检验方法之多样,全面,其精确度之高,都是很多人穷二十年也无法精通的。如果将来能够系统培养出大量刑法方面的专才,能够减少天下多少冤假错案?反之多年科举走出来的官员,有多少又是只会吟风弄月的无能之辈呢?我非是否决科举和儒家之学,而是举例说明单靠死读四书五经来治理地方是远远不够的。“
朱高炽苦笑道:“你果然处心积虑,我先不和你争论,今后你的狐狸尾巴自然会露出来,到时不用我多说,有的是人会来和你理论。”
徐灏不屑道:“有识之士自然会明白其中道理,不赞成也不会阻拦。而盲目迂腐之辈我懒得多费唇舌,总之此乃为国为民之举,你若盲从大多数人的建议否决并取缔学校,我也懒得去抗争,这是你朱家天下由着你们随便折腾,与我何干?大不了数百年后子孙后代一起同归于尽,和历代皇朝末路一样惨遭杀戮,无非换一家一姓继续做皇帝,那些读书人还不是照样出仕做官。”
不等动容的朱高炽开口,徐灏转身径自去了,一直静静聆听的姚广孝悚然说道:“徐公子这番话说得发人深省,不亚于金玉良言。”
徐达表情平静的道:“高炽你若将来承继大统,老夫建议你不妨多听取徐灏之策,老夫断言他不仅仅是张良再世,他所思所想绝非我等凡俗之人所能够揣测于万一。”
朱高炽吃惊的张大了嘴,万万想不到自小尊敬崇拜的外祖父,竟会对徐灏如此推崇备至。
却说徐汶自以为不再受到燕王重用,本想自暴自弃的去乡下度日,奈何还是士兵身不由己,反正家里还有新买来的小丫头,不愁回家没有女人解忧。
他不知自从离开田庄之后,王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用他抢来的金银讨好茍氏等人,没几天就把他用过的女人玩了一个遍,竟然还惦记上了厉娘子。
对茍氏等不守妇道的媳妇来说,无非就是换个男人而已,王玉相貌堂堂能说会道,身为管家年少多金兼且身强力壮房事上头很给力,哪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这刘大嫂等人有了前车之鉴,加上本来就瞧不上厉娘子一介村姑,又妒忌她最得徐汶欢心,是以都不愿意王玉跑去奉承她。
这一天眼见王玉又钻到了厉家和厉娘子闲话,刘嫂子气道:“亏了你前些日子说了大少爷一顿,又和王玉说了几次,没指望这男人都一个德行,喜新厌旧,也不怕厉虎子知道了找他们拼命。”
茍氏却说道:“俗话说狗揽三堆屎,有了和尚,他还有庙哩!明知王玉和少爷一丘之貉,咱做这枉耽虚名的勾当作甚?由着他去。”
等晚上王玉笑嘻嘻的进了刘嫂子房里,茍氏冷着脸道:“你来干啥?赶紧去隔壁屋里快活吧,理会咱们娘们作甚?”
王玉上前一把抓住刘嫂子的前胸,低头便亲。茍氏嗤笑一声起身说道:“我男人今日在家,你们小点声,莫要惊动了他人。”
“别走呀!”
王玉伸手相拦,搂住茍氏撩起裙子就要求欢,茍氏推挡不过也就躺在炕上半推半就的抬起了双腿,尽着王玉冲锋陷阵。
舒坦了一回儿,茍氏心满意足的把位置让给了刘嫂子,她整理下钗裙笑吟吟的立在门边欣赏了一会儿男欢女爱,觉得时辰不早了,推开房门回家去了。
半个时辰后,刘嫂子赤身露体的躺在炕上沉沉睡去,王玉暗道今天花费三十两银子新买的药当真灵验无比,两个妇人都不是敌手。
披了一件汗褂,趿着鞋下了地,王玉轻声轻脚溜达到了隔壁厉家。那贴着墙听战半天的厉娘子早已忍耐不住,这些日子厉虎子和徐汶都从军打仗不在家,好久未亲近男人了。
忍不住的厉娘子轻轻咳嗽一声,假装躺在炕上睡觉,王玉嘿嘿笑着伸手推门,木门应声而开。
稍后也不知二人在房里做了些什么勾当,后半夜时,因为了警告长孙这段日子来的胡作非为,老太君便把所有新买的小丫头都要了过去,王氏不敢阻拦。
失望的徐汶闹了半宿,一气之下离家骑马跑到乡下,气冲冲的来到厉家门前,说道:“开门。”
屋里搂着厉娘子的王玉一听脸都绿了,慌作一团,厉娘子听到不是丈夫的身影顿时放下了心,边穿衣服边说道:“你不要着忙,躲在门背后不要出去,我自有道理。”
厉娘子走出来冷声道:“大半夜的是谁在叫喊?不知俺男人不在家吗?”
徐汶瞬间怒气不翼而飞,笑道:“是我,你男人不在家我才来呢,在家我早就躲得远远了。”
“原来是大官人呀。”厉娘子换上笑脸打开虚掩的房门,暗暗庆幸不已,“天气大热出了一身的汗,怪腻人的身子不舒服,你先帮奴家打盆水来。”
“好!”
徐汶听话的转身去了井边,趁着这关口王玉神不住鬼不觉的溜走了,随后厉娘子清洗掉身上的苟且痕迹,振奋精神又和徐汶大战一场。
散花正借浪荡妇,行雨来寻极乐方。
脂粉梅檀同气味,前后舞袖共郎当。(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香菱姐妹
有感于观察敌营单靠肉眼不方便,徐灏尝试着制作出千里镜,燕王府收藏了各种各样的西域奇珍,遂要来些玻璃器皿,请匠人帮着打磨镜片,画了个简陋的草图出来,他大概知道外镜片是凹凸的,里面是平的,让匠人自己去反复实验。
没想到不出半个月就被匠人试验成功,一共做出来两具,一具命人快马献给了燕王,一具自己留着,徐淞觉得新奇张口讨要,徐灏笑言说过几天就送他一个新的。
闲来无事时,徐灏跑到自家地势最高的楼阁上,举着千里镜四下乱瞧,别人家看不到,而是看到了自家女孩们在各个院子里的池子里戏水,也有在荷花池里游泳的,有胆大不穿衣服泡在水里的,种种袒胸露背的美态也不消多说了。
“不对。”徐灏发觉出不妥来,这要是徐淞有样学样那不就糟了?传出去徐汶等人都故意偷窥内宅,虽说大多女孩都穿着泳衣,可是凝雪她们受女驯和世俗所影响,一旦察觉非得自觉颜面尽失不可,自以为不亚于**。
当晚徐灏把千里镜拿给家里人看,从第二天开始,再没有人敢在外面游泳了,实在热得受不住就一窝蜂的跑去室内浴池,幸亏徐灏早有先见之明,徐家浴池修的足够大可以同时容纳数十人共浴。
这一日,香菱香萱的母亲边氏又一次进了徐府,沐凝雪听闻后去了嫂子院子里。
前几次皆是太太萧氏出面接待,随后遣人告知,沐凝雪本着丈夫立下的规矩询问两个丫鬟,因异口同声的表示不愿意,是以几次都回绝了。
可毕竟徐家没有仗势压人的习惯,作为父母三番四次前来,不好再强留着人不放,萧氏听说香菱香萱去了朱巧巧身边。赶忙把烫手山芋扔了出去。
沐凝雪认为事关重大,万一双方撕破了脸,边氏夫妇打起了官司,一准是自家输,怕就怕此事会激怒丈夫,发作起来惹出大乱子。
屋里朱巧巧老神在在的吃着香茶,一等边氏低着头进来,眼皮子都不抬。而沐凝雪稍微有些惊讶,暗道如此丑陋的母亲竟生出了这样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出来。
朱巧巧遂低声笑道:“你还未见过她男人呢,不但相貌猥琐。更是极为愚蠢的一个人,夫妇俩最不和睦,常年吵嘴。”
边氏生的大小眼,鼻梁坍塌血盆大口,罩着银丝发髻插着珠花,满脸堆笑的上前见礼,说道:“见过两位夫人,来了几次一直没能请安,真是罪过。”
朱巧巧瞥了她一眼。轻笑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把闺女领回家去嫁人,那我也就不留人了,送客。”
“多谢夫人成全。”边氏一时有些错愕,没成想徐家大奶奶这么痛快。不由得欢天喜地。
随后香菱香萱百般不情愿的随母亲返家,临走前流着泪跪地磕头,沐凝雪叹道:“去吧,嫁个好人家总比与人做丫头好。”
朱巧巧说道:“理是这个理。可惜世间事往往不能尽随人愿,咱们走着瞧好了。”
当徐灏得知人走了后,先是沉默了下。随即笑道:“我还是那句话,除了我不想放手的,其她人去留随便。”
一边的芷烟幽幽一叹,悔不当初流露出另嫁他人的言词来,使得少爷一改曾经的亲昵,主动疏远起自己,现如今连卧房都不许去了,改为芷晴和晴雯麝月三人。
这事上头芷晴等人都知道不能随便劝,不管芷烟最终选择去或留,都得她自己做主,因为今后谁能预料到会有什么际遇?总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除了父母之外外人最好不要乱插嘴。
却说徐灏并非真的无动于衷,就算自己的丫头嫁人那也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做正经人家的正妻,绝对不能给人做小妾,不然为何要放她们走?
第二天一早,李秋奉命把风声传了出去,公然宣称谁家若是不给徐都督面子,那么今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没用上一上午,凡是北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得到了消息,原本大家还不知怎么回事,派人一打听才知敢情是徐都督喜欢的一对孪生姐妹,被父母领回家要嫁人了,纷纷暗笑徐灏没事找事,你直接收为己用不就结了?纯粹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既然徐家都放出话来,自然没有权贵敢和徐灏公然为敌,整个偌大的北平府,现如今除了燕王本人外,恐怕就连几位王子都得掂量下得罪徐灏的严重后果。
这么一来,香菱香萱姐妹俩的名声立即传开,就算没人敢觊觎,起码见识一番总可以吧?很快各路媒婆妇人领命纷至沓来,争抢着一睹徐都督心爱之人的风采。
得见真颜之后无人不为之暗暗称奇,香菱低着头神色木然,默默缝补衣衫,香萱气的暗自咬牙,恨不得把人都给打出去。
众人出来在院子里议论纷纷,有媒婆叹道:“都说这女子像爷,女儿像娘,可是这李家父母明明丑陋不堪,性子愚钝贪财短视,放着贵不可言的徐家不选,不是愚蠢是什么?却竟是生了一对极标致,极聪明的女儿来,就像那海棠着露,菡萏经风,我见犹怜的一双美人胚子。”
又有媒婆赞道:“模样出挑倒是其次,仔细观察姐妹俩虽出身贫寒,资性却极佳,听说在徐家这几年,识字写字、记账打算、女红针指等无不一见就会,都不用人教,如此百伶百俐,比花还解语的亲姐妹,不怪深得徐都督喜欢呢。”
一位官宦人家的妇人笑道:“你瞧她俩穿的是缟衣布裙,戴的是铜簪锡珥,要是与富贵人家的女儿立在一处,肯定得被比下去了,国公家出来的丫鬟果然不同一般,县太爷家的小姐恐怕也比不上。”
众人纷纷附和,很快众多赞扬之词渐渐传遍了周遭,面对街头巷尾的八卦议论。使得许多普通人家也纷纷前来一窥究竟。事后人人都说李家女儿缟布不换绮罗,铜锡不输金玉,只因香菱香萱的各方面实在是抢眼不过,又是罕见的双胞胎,一些有财有力的人家,多算多谋的子弟,准备群起而图之,打算娶一个回家做妻子。
可是当听到徐灏的名字后,稍一打听就知那是何方神圣,立时吓退了少数官宦豪富之家。可是大多数普通家境殷实的人家却不以为然,洪武朝以来政治清明,官员大多廉洁奉公,藩王为非作歹的事并不多见。
只要奉公守法明媒正娶,就算燕王又能奈何?也是朱棣多年来治理有方,百姓们一般不大惧怕权贵。
面对踏破门槛的求亲之人,李贵和边氏两口子相处的如同仇敌一般,李贵觉得这家好,不许妻子做主;边氏要招女婿。就瞒着丈夫,结果你不告诉我,我也瞒着你。
媒婆最是善于见缝插针,稍微打听就得知李贵在家虽然固执。可在外面非常老实和蔼,算是个讲理之人,不像边氏来得泼悍,自从搬来北平后仗着背后一双女儿。受不得一点闲气,动不动要打街坊,骂断邻里。谁家都不敢惹她。
那些做媒的人都说:“丈夫可欺,妻子难惹,求男不如求女,瞒妻不若瞒夫。”
边氏受人奉承,就捡着允诺聘礼最高的人家,得意的道:“就这么定了,省得他预先知道,又要嫌张嫌李,不容我自作主张。”
李秋妻子珍珠苦心劝道:“女儿许人家,全要父亲做主,婶婶这么做是不是不妥?闹起来,叔叔有状词可告,没有做官之人会被悍妇所制,倒丢了男子汉凭内眷任意施为之理!”
边氏顿时不乐意了,冷笑道:“我生的闺女我做不了主?真是笑话。罢了罢了,我也不求你帮衬,您还是回家去吧。”说的珍珠又气又恼,甩袖回家去了。
其实边氏知道珍珠说的有理,为了占有钱财,遂对来家的媒人央求别去对丈夫说合亲事,闹得很多人都为之头疼。
自古做媒的都是些欺善怕恶之人,私底下议论道:“得罪了李贵,等他发作的时候还能辩论讲理,就算受气挨骂忍不下去,大不了撕扯着一起去告官;而得罪了他娘子,发起泼来怎生是好?被暴打一顿大骂一场,难道好打她一顿,告她一状不成?”
因此大家伙都抢着巴结边氏,事已至此香菱姐妹俩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整日里胡思联系,是嫁出去做个正妻,还是返回公子身边好呢?大抵各有各的好处,最后到底是有名有份占了上风,再说徐家都把自己姐妹送出来了,就算想回去也不可能了。
李贵冷眼旁观媒人都去问妻子,谁也不来问他,暗恨在心,在门口拽住一个出来的求亲之人。
那人正好因被边氏嫌弃出手寒酸,惹了一肚子气,苦笑道:“大家都怕令正,我有什么法子?”
李贵说道:“两家没有通好之前,所以用得着媒人,我如今亲口许了,还要什么媒灼?”
那人得了这句话,不胜之喜,当下二人当面选了个吉日,要送盘盒过门,李贵打的主意和妻子差不多,先把聘礼拿到手在说。
徐府里,朱巧巧和沐凝雪静静听着珍珠一五一十的讲诉经过,都无语道:“天底下竟有如此把女儿终生大事当成敛财儿戏的糊涂夫妻。”
这边徐灏也听完李秋回报,皱眉道:“看来非得惹出乱子,你马上去把香菱香萱接回来,我不想她俩连累受辱。”
周鹏忙说道:“慢着!公子听我一言,这事你先别理会。”
“为何?”徐灏问道。
周鹏笑道:“依我看来,此事最终会闹到官府去,不如趁机做个了断,省的没完没了纠缠不清。”
徐灏以前本意就是这个打算,要彻底使香菱香萱看破父母的贪财嘴脸,不管收不收姐妹俩,都得想办法好生整治下张贵夫妇,没的老是给女儿添堵找麻烦。(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赵钱孙李
没过几天,就有八姓人家的聘礼在同一时一刻送到了李家,那场面可真是鼓乐喧天,金珠罗列,所有队伍都挤在小巷子里,一时间根本辨不清谁家是谁家了。
领头的八位媒婆抢着冲进院子里,人人都知李家夫妻不睦,惟恐得罪了一边,所以每家都备了两副礼帖,一个送给李贵,一个送与边氏,可谓是宁可多礼,不可少礼。
尤其是得知竞争者众,李家两位闺女秀外慧中都很有才华,是以那帖子上写的花团锦簇,一字也不肯雷同,巧合的是八份礼帖的姓氏连在一起,正和了百家姓头两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远在乡下的徐汶听说双胞胎一事后,又是羡慕又是不屑的道:“老三真是迂腐,连个丫鬟都摆不平。可惜可惜,只需花费些银子,那对贪财父母还不乖乖把女儿双手献出来?”
王玉笑道:“管他呢,今后小的也给少爷留意孪生姐妹就是了,犯不着为此得罪三少爷。对了,这次要是能戴罪立功,一定会官复原职,说不准还能更上一层楼。”
徐汶脸色沉了下来,望着田地间渐渐成熟的庄稼,说道:“此次朝廷多路合围,听闻单单耿老将军一路就有十来万大军,而整个北平加一起才多少人马?老子才不会傻乎乎的冲锋在前,枉自送了性命,得远远躲着才好呢。”
这几天因徐汶霸占着茍氏等人,妻子腊梅又在城里,王玉做什么事都得偷偷摸摸,恨不得徐汶马上死在战场才好呢,这样长房仅剩下的庶子徐海年纪还小,外事上头太太不依仗他还能指望谁去?
不过这想法也就是偶尔寻思下,说实话王玉清楚大少爷要是身死了,他今后也不会好过了。徐家还有真正的顶梁柱徐灏在,万一长房到时归二房管着,那可就糟糕透顶,单单要处处仰仗宿敌李秋的鼻息过日子,王玉就觉得无法忍受。
忽然茍氏快步走过来,说道:“厉虎子回来了,听说后天就要动身去燕王大营。”
徐汶阴笑道:“最好这一次被人杀死,我就笑纳他媳妇做个小妾。”
茍氏嫉妒的道:“厉虎子天生神力,武艺高强,可没那么容易死。如今人家已经升任小旗做了校尉,威风着呢。”
“呸!老子还做过千户呢,有什么了不起?”徐汶一脸得意,“他就算将来做个大将军,媳妇也被老子享受多日,这叫做绿头大将军。哈哈!”
这无心之话顿时伤了王玉和茍氏,一个头上绿油油,一个给丈夫戴了绿头巾,虽说并不太放在心上。可是打人不打脸,都为之心中暗暗着恼。
却说厉虎子一身簇新戎装衣锦还乡,可叹要是早个把月定会把妻子开心死,此后弃了野男人一心一意的守着做个武官的丈夫过好日子。奈何现在厉娘子一连私通了两个男人。那事最少做了不下百八十回,近些日子越发放浪无所顾忌,明目张胆的和几个妇人一起轮流陪徐汶胡天胡地,偶尔趁着空挡和王玉偷偷苟且一把。各种好看衣衫首饰收了好多,就算丈夫做了武官又怎能和贵为皇亲国戚的徐家相提并论?已然是不舍得回头了。
厉虎子得到一笔赏银买了不少好东西,不想妻子反应淡淡的。不像以往般会神色惊喜。
精心打扮过的厉娘子怕丈夫疑心,悄悄说道:“大官人的银子被我拾了,我就把咱家剩下的钱财用来置办了些脂粉银簪。”
说完从柜子里取出来给厉虎子看,外面是一条半新不旧的汗巾和绸包,汗巾子上系着一副乌银挑牙和一个香袋,打开一看竟然有**两银子。
厉虎子说道:“人家丢了东西,得赶紧还回去,咱家是穷军户,凭空多出来这么些钱,一旦被人察觉,岂不是得被送交官府?”
不等妻子计较,直接把银子连汗巾都还给了徐汶,明明白白的说道:“是俺媳妇捡到的。”
徐汶心里叹息,本来可以借机指责为何银子少了一半,强行把厉虎子整治个半死后,远远充军发配,可惜人家现在做了校尉,这一招显然不灵了。
当下徐汶假意道谢,要拿出一半银子感谢厉家,厉虎子说道:“俺生来不占人便宜,这几个月有你家照顾拙荆已经是感激不尽,大官人好意心领,告辞。”
第二天徐汶以此为借口派王玉送去几匹夏布和两匹绸缎来,厉娘子对绸缎爱不释手,连说可算也能穿得上绫罗绸缎了,一定会比徐家的媳妇好看,不顾丈夫反对死活收下了。
厉虎子想了想没反对,今后送回礼就是了,哪知妻子和人家合伙做了一场戏,要的就是能光明正大的穿好衣服戴好首饰,无需再躲躲藏藏,担惊受怕。
看着妻子哼着小曲站在铜镜前翻来覆去的比量缎子,厉虎子有些疑惑妻子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午时后下起了毛毛雨,厉虎子应上司召唤要出去吃酒,厉娘子把他送到了庄子口。
回来的时候远远瞧见刘嫂子等几个媳妇在屋檐下纳凉聊天,转身一溜就溜到了徐汶房里。
茍氏打茅房里出来,就见王玉趴在窗边津津有味的偷窥,走过去一手掀开帘子,就见厉娘子光着身子躺在春凳上,徐汶呼哧呼哧的正在做那见不得人的把戏。
厉娘子惊见来了人,唬的着实惶恐,一看是茍氏顿时松了口气,继续眯着眼眸任由大官人逞威。
茍氏看了半天不免有些动情,遂转身出去了,趁着院子里没人便不管不顾的拉着王玉跑到厢房里解馋。
稍后刘嫂子也溜了进来,看到屋里旁若无人戏耍中的厉娘子,气道:“等你男人回家,我非一盘托出说给他听,你浪的大白天就来勾搭男人。”
厉娘子躺在春凳上饱满的双峰波峦起伏,**连连,喘着气叫道:“你要和他说,我也和俺几个姐夫说。叫大家谁都弄不成事。”
刘嫂子嘲笑道:“你尽管去说好了,咱们的汉子都管不得咱们的事儿,谁怕你告状?自己的媳妇子养着自己的主人家,问不出什么罪来,你能和咱们比?”
厉娘子想了想浪笑道:“你不怕俺对你汉子说,那我就对俺男人说,说是你们合伙做的牵头,把俺牵给了大官人受用,破着俺活不成了,俺男人也不能饶过你们去。叫你们打人命官司。”
刘嫂子好似被踩了尾巴的母猫,怒气冲天的叫道:“少爷你瞧瞧,这不是犯夜的倒叫拿巡夜的了?我就说别和她一起鬼混,早晚谁都讨不了好去。”
“咱们三个一起乐乐。”不当回事的徐汶笑嘻嘻的抽身而出,挺着下面湿漉漉的东西,上前拽着刘嫂子的手,把两位妇人都拉到卧室里要好生处置一顿。
徐汶压着刘嫂子刚刚入了巷,匆匆完事的茍氏走了进来,看到此场景就要出去。徐汶叫厉娘子跑过去拉住她,拖到榻上把三个妇人剥得上下不着寸缕,四人遂从此做了通家。这火辣场面瞧得外面的王玉真真如痴如醉,发誓也要如此这般快活一回。
与此同时的京城里。朱允炆记起了曾预言燕王起兵的四川程济,这是自当年预言诸王造反的叶伯巨之后的第二人,当时朱允炆唯恐被天下臣民看破心机,不得不下旨把程济下了死牢。甚至一度想要下旨杀了他。
朱允炆认为程济提前看破燕王会造反,眼光长远,连起兵的日期都算得几乎完全正确。精通数术推算,有真才实学,眼下朝廷拜将出师北伐,一切都得以明朗化了,因此下旨任命程济为翰林编修,许以军师之职,随同耿炳文出征。
程济一上任便要求示敌以弱,号称调集各地卫所军士一十三万,实际上仅安陆侯吴杰所率领的骑兵步兵就多达十万人,河北都督徐凯率领十万本地人马提前汇聚真定府。
耿炳文所属中军八万人,皆是拱卫京师的所谓精锐之师,淮阴侯吴高和总兵杨文带领四万辽东铁骑进驻了山海关,加上各路军马总兵力超过了三十万人。
大军一路浩浩荡荡进入河北后,程济建言道:“应该派将领进驻周围要地,和我中军首尾相顾。”
今年六十五岁的耿炳文听了后微微皱眉,短短不过二十日组成的大军匆促而缺乏沟通,他连各方将领如今身在哪里都不知道,朝廷倒是一声令下要求并举出击,连日来不断派人催促早日平息叛乱,可是为帅者怎能在未摸清敌人虚实之前,贸然轻举妄动?
不过程济的建议没有错,应该先一步稳住阵脚,待全盘了然于胸之时再指挥大军作战,是以沉声道:“命徐都督率军进驻河间,潘忠杨松两位将军率本部人马进驻鄚州,令其先锋轻骑进入雄县,派斥候打探消息。嗯!中军大营设在真定,飞马向各路将领传达军令,立刻禀报其所处地方。”
程济微笑点头,很满意大帅对自己言听计从,笑道:“区区叛军三五万人,岂能是朝廷三十万大军敌手?不日即可望风而降,灰飞烟灭矣。”
耿炳文看了眼对方,暗道纯粹是一个不懂装懂的穷酸书生,今次恐怕有难了。
一想到帝王的优柔寡断,耿炳文就不禁深感头痛,既然要削藩又何必不想留下恶名?非要鱼和熊掌二者兼得。想两军生死厮杀之际,还得晓谕全军不得杀死燕王,可谓是自捆手脚投鼠忌器。
老迈的耿炳文早没了昔日锐气,如今朝廷文臣掌权,提防藩王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日渐压制勋贵武人的权柄,要不是燕王造反,自己早就得辞官回家了。
不能让燕王意外身死,耿炳文再一次提醒自己,绝不能给日后朝廷对家族翻脸下手的借口,天知道仁义的建文皇帝待鸟尽弓藏之后,会不会学他祖父?
另外这一战要是大获全胜一举剿灭了北平,毫无疑问自己就得站在风口浪尖之上,功高震主的下场?
如此耿炳文打定主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把燕王牢牢困在北平就行,有程济此等急于求成之人的存在,不难使得他们不满之余大肆诋毁自己,迫使朝廷更换主帅。
想到这儿,耿炳文皱眉说道:“没老夫军令,不许任何人擅自邀战,违令者斩。”
程济顿时一愣,不悦的道:“不许先锋接战怎能摸清叛军兵力部署?大帅是不是过于小心谨慎了?”
耿炳文沉声道:“老夫令出如山,决定的事由不得任何人改变。”
“你!”程济气呼呼的转身而去,连夜写了份奏疏,状告耿炳文畏敌如虎,不思进取,命心腹家人即刻送往京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牡丹花下
南边朝廷大军压境,数百里之外的北平城热闹依旧,拜燕王威名所赐,老百姓似乎并不把即将爆发的大战当回事,日常生活和往常无异。
却说刘家两位闺女要出嫁,倒是招来了八家求亲的,顿时轰动了周围邻居,全都跑来看起了热闹。
人潮汹涌堵在外面,屋里李贵大怒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一个泼妇有什么道理,竟敢瞒着我接聘礼?”
边氏叉着腰叫道:“娶媳由父,嫁女由母,如今是嫁女儿,我不做主谁做主?”
夫妻俩你来我往渐渐互骂起来,市井俚语等污言秽语张口就来,只骂的双方脸红脖子粗,囧的里屋低头坐着的香菱香萱姐妹俩无地自容。
骂来骂去两口子就要动手厮打,亏了送礼之人一齐隔住,使之近不得身交不得手。
边氏脾气一向是不饶人,当众遭到了丈夫羞辱怎能咽得下这口气?索性不由分说把自己许的礼单挑选两家收下,央邻居代写回帖,打发来人去了。
丈夫所许的媒婆等人都叫人推出门外,一件不许收,李贵气愤不过把人接到隔壁邻居家,也是匆匆挑选了两家,自己写了回帖,眼见没了热闹可瞧,邻居们哄笑着四散而去。
等到晚上时边氏关上院门不叫丈夫归家,打定主意女儿在自己手里,那么亲事就算是成了。
李贵气呼呼的站在外面骂了一顿,当晚去了亲翁家吃酒,酒席上叫两家快选吉日,就和徐灏当年一样准备雇人去抢亲,如果抢夺不去,然后再告状也不迟。
且说乡下厉虎子交代士卒回来告知晚上上司留宿不回来了,厉娘子不当回事,把人打发了后美美洗了个澡。
徐汶得知后很是高兴。便把男人们也借故打发了出去,晚上在自己院子里对着星月坐在一起吃酒取乐,兴致来了搂着四个媳妇肆无忌惮的狂肆,茍氏先陪着浪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下面似溺尿一般,摸一把就着月光一瞧,手上一抹红,原来是月信到了。
茍氏解释缘由起身走了,另一个媳妇子不大习惯和她人一起胡闹,说不得捂着脸被徐汶干了一遭。脸红耳赤的也回家去了。
剩下刘嫂子有心和厉娘子一较高下,嬉笑着使出浑身解数,各种招数花式齐飞,一直闹到后半夜,心满意足的走到房内铺上被褥,酒醉饭饱没什么挂念,躺下去就睡了。
厉娘子苦苦候了大白天,蹲在地上卖力拨弄着徐汶的那话儿,可惜软的像个鼻涕虫一样。气的使劲打了一下,把头扭了过去
徐汶笑道:“休息下吃几盅酒,歇口气等我把药服用了,保管咱俩耍到天明。”
“真的?”厉娘子转怒为喜。当下二人饮酒作乐,二更天时携手进了刘家里屋,互相搂着小睡半个时辰,徐汶恢复精力兼且吃了药。当即不管天高地下的戏耍开来。
三更天时,气喘吁吁的徐汶一整天泄了足足八次身,加上连日来的不知节制。就算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加上对手皆是如狼似虎的妇人,一泄如注后只觉得头晕目眩下腹疼的好似针扎一样。
徐汶连忙讨饶,厉娘子正在兴头上一个劲的纠缠,不依不饶的。徐汶知道再闹下去小命难保,赶紧用力把对方推开,披上衣服穿上鞋子一瘸一拐的扶着墙跑了。
“没用的东西。”犹未满足的厉娘子张嘴骂道。
没想到王玉笑嘻嘻的摸了进来,笑道:“我可比他强的多了。”
厉娘子浪笑着招招手,笑道:“那你快来。”
此刻天还未亮庄子里黑灯瞎火静悄悄的,突然打墙上跳下来个壮汉,正是起了疑心的厉虎子,要知道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徐汶为人早就传到了耳朵里,担心妻子被骚扰。
他有心事是以傍晚就辞了上司回来,抓住几个徐家下人逼问,厉娘子的风流韵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不过下人们都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辞,谁敢说实话?厉虎子盘问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得出妻子到底有没有不忠于自己。
厉虎子直接走到自家房前,用手推了推见门是锁的,疑心大起,又去了刘嫂子房前,一推门也是锁着的,当下二话不说转身去了徐汶院子前,轻轻松松的翻墙过户。
这时候厉虎子还抱着一丝侥幸,下人们不敢说他娘子红-杏出墙,但是对茍氏等人的行径毫不隐瞒,暗道娘子自小害怕一个人睡,或许被刘嫂子为了掩人耳目拉到大官人那里也未可知,那刘嫂子是个贱人起着和大官人勾搭的心思,两个人一定同睡,娘子要是独自睡在外间倒也罢了。
夜月明亮如昼,厉虎子先是去了东厢房,只见茍氏光着身子白羊一般的仰躺着,腿缝里夹着一块白布,睡的如同死狗。
“呸!”厉虎子暗骂一声晦气,没理会不守妇道的茍氏,回过头来去了正屋,就见外间睡着一丝不挂的刘嫂子,厉虎子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咬着牙抽出匕首来。
几步走到了里间火炕前,厉虎子低着头上仔细一看,那男人不是大官人而是管家王玉,另一个可不就是自己妻子?手里还紧紧攥着男人的那物件,睡态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二人睡得烂熟。
暴怒的厉虎子不失冷静,他疑心徐汶也在屋里,点了灯四处寻找未果,拎着刀说道:“且先杀了淫-妇,把这个禽兽叫醒了再杀,不能不知不觉的便宜了他。”
说完一把按住妻子的脑袋,横下心来使劲一割,可怜厉娘子美梦中就丢了性命。
完事后厉虎子把头颅放在炕上,把王玉的头发打开,缠在手里,怒道:“王玉你给俺醒来,拿头于我。”
王玉练武之人反应很快,迅速睁来了眼,见厉虎子凶神恶煞的怒视自己,唬的叫道:“饶命!这事是少爷先做的。我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啊,你要多少银子我给你多少。”
“哪个要你银子,只把狗头拿来。”厉虎子得知连大官人都和妻子有染,大怒用力使劲一拽,王玉哎呦一声横躺在炕上,惨叫道:“救命啊!”随即声音戛然而止,一眼瞅见厉娘子的头就在眼前,吓得魂飞魄散,没等挣扎就被厉虎子一刀抹了脖子。
厉虎子几下把他的脑袋也割了下来。和厉娘子的头发系在一处,拎起来挂在肩头,刚想继续去杀了徐汶,就听外面传来喊声:“快来人,快来人。”
“暂且留你一条狗命,俺厉虎子发誓一定会杀了你。”厉虎子当即从窗户跳了出去,反手把窗户关上,翻过院墙往北平而去。
原来徐汶捂着肚子出来撒尿,就见一条黑影进了屋里。气的骂道:“王玉你个王八蛋,竟又来喝老子的洗脚水。”
对此徐汶不当回事,寻思着了下有心瞧瞧王玉的能耐,没想到于窗户外正好撞见厉虎子杀人一幕。吓得远远跑开后喊人前来。
等徐汶带着一群男人冲进屋里,刘嫂子迷迷糊糊的揉着眼角,光着身子被所有人都看到了,气的她男人上前狠狠打了一巴掌。扇的妇人眼冒金星,尖叫一声慌忙拿起薄被挡在身前。
“丢人现眼的东西。”她男人刘三气呼呼的扔下话后,跟着徐汶往前走去。
进了里屋一瞧。两个男女的死尸赤-条条的一头躺在炕上,人头不见了,炕头上到处都是鲜血。
徐汶知道出了人命没办法遮掩,庆幸死的不是自己,慌忙派人去叫乡约保正,里长总甲等有头脸的人来。
等人家一齐来到,看到王玉和厉虎子的媳妇尸首光光的死在一起,这就是奸情无疑了,问题是人是谁杀的?
徐汶心里有鬼推说不知情,徐家下人也不敢说破,大家伙面面相觑,一起看向脸色惨白的刘嫂子,里长问道:“大官人睡在外宅,管家娘子睡在厢房,这里只你一人,能不知情?且前后门户皆不曾开,只怕是你为了争男人干出来的。”
刘嫂子眼前一黑,忙辩解道:“我今晚守夜,老早就在外屋关门睡了,谁知他王玉领着厉家娘子偷-情偷到里屋去了,他上房里干的事,我哪里晓得?”
里长奇道:“那女人的尸首没了头,你怎么便晓得是厉家娘子呢?”
刘嫂子倒是不慌不忙的道:“头虽没了,难道就不认出脚来么?这庄子上,谁有这双小脚?”
乡约等人能猜到这无非就是大户人家里的破烂事,都说到:“闲话休说,赶紧派人去城里报官,把厉虎子喊来认尸。”
当下乡约写呈子申官,将刘嫂子关了起来命人看守,拾起丢在地上的床单把两具尸首盖了,大家暂且散去。
徐汶不愿被官府盘问丢人现眼,把此事交给家人负责,干脆连家都不回,匆匆带着几个人跑去前线。
却说天蒙蒙亮的时候,徐家就收到下人前来禀报,正在锻炼身体的徐灏听到长房那边有人哭喊,过去一看乃是腊梅,跪在院子里哭天抹泪的干嚎。
王玄清和耿氏等人都被惊动了,带着丫鬟匆匆而来,王氏站在房檐下冷着脸怒斥道:“辱没门风的混账东西,死了也是活该,别哭了,大不了守完孝改嫁就是了。”
腊梅顿时哭声没了,哽咽道:“事已至此,奴家一切听从太太吩咐。”
徐灏得知死了人命,赶紧命李秋备马出城,恰好于城门口撞见背着两个脑袋的厉虎子。
“去衙门。”徐灏注视着大步朝前走去的壮汉,两个脑袋正好两条人命,早起的百姓都围了上来,微微摇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审案
健壮如牛的厉虎子当众把人头放在了地上,等着知府大人升堂,周围人山人海挤得密不透风,为何杀人的消息很快传开,竟是人人都夸他是个英雄好汉。
“大少爷带人走了。”李秋小声说道。
“嗯。”早已料到的徐灏没言语,不一时升了堂,随着人流进衙门里旁观,就见厉虎子拎着人头随着投文牌进来。
因徐汶丢手不管此事,那乡约等人起初的原呈一口咬定是刘嫂子争锋谋害,来了后方知是厉虎子做的,从头又改了呈子,也随着投文递了。
厉虎子和里长分别禀明姓名原籍,知府问道:“死者是几时通奸的?”
厉虎子摇头道:“不知从几时开始,近日俺追随燕王打仗,久不在家,不过妻子形迹惹人生疑,昨晚小人留意撞了一遭,眼见得真。”
知府又问里长:“尸首都在哪里?”
里长回道:“都在徐家庄子的主人正房,当中是一张凉炕,铺着红毡,毡上铺着天青花缎褥子,褥上一领藤席。当时月白胡罗被单和一个藤枕都弃在地下,女人尸首好好的睡在炕上,男人的尸首上半截在炕上,下半截在炕下,都是回头朝着北,流了一滩血。”
知府问道:“到底是怎么杀的?”
厉虎子说道:“小人进去他两个睡得正熟,月下看了一看唯恐杀错了人,点了烛火照看的分明,俺妻子手里还替那王玉把着阳-物。我气不过,就把妻子梦中切下头来,王玉依旧不醒,叫醒了他死个明白。醒了后许诺金银与俺请求饶命,被小人用力拽住头发,割下头来。”
知府又问道:“你是怎么进屋的?”“翻墙过去。”
“屋里还有谁人?”“有一个管家媳妇睡在厢房,一个家人媳妇在外屋睡着。”
“你怎么晓得?”“小人起先去厢房看不是。所以方才去了正房。”
知府稍一沉吟,说道:“天气炎热尸体不能拖延,把两个头都交付给徐家,买棺材埋葬。断二十两银子与厉虎子为娶妻之用,押出去即刻交完回话,快递领状来。”
厉虎子抱拳说道:“小人不稀罕他家银子。”
知府刚要开口,典薄走过来小声说道:“大人,这徐家就是北平徐家,徐都督眼下可就在城里,死的人是徐府管家。”
知府不悦的道:“那与本官何干?又和徐都督何干?退下去。本官问你。这二十两银子如何不收?”
厉虎子说道:“就算逼着小人领受,回头也只有扔了,徐家的脏钱俺不要。”
知府笑道:“哪个当真与你钱,本官是在试你一试,且到监里略坐一坐。”
旁观的徐灏满意笑了,转身放心离去,这知府不是别人,乃是善于狂草的解缙解大人,有他审案肯定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说起来解缙之所以出现在北平和徐灏大有关系。当年李善长因罪被先帝处死,解缙上书替韩国公辩冤,加上他出仕以来刚正耿直不畏权贵,屡次上疏针泛弊政。弹劾奸佞小人,得罪了很多官员。
做县官时就是因给李善长鸣冤而被贬,朱元璋很欣赏他,等徐灏考了童生后。解缙升任为六部给事中,不久又代御史夏长文上疏‘论袁泰奸黠状’,历数御史袁泰蔑视朝纲。贪赃枉法,陷害忠良等罪,那袁泰被朝廷重罚,是以对此怀恨在心。
徐灏那时已经做了禁卫,但对于朝堂之事一向漠不关心,再说想关心也没那身份地位,
朱元璋认为解缙屡屡越级弹劾官员,有些缺乏涵养,得修身养性闭门思过,否则早晚会成为众矢之的,就和徐灏一样有意将来留给朱允炆使用。
为了保护解缙,召唤其父进京,说尔大器晚成,若和尔子一同归家修养身心,则解缙十年后,大用未晚也。
就这样解缙随父亲返回老家,闭门著书立作。朱元璋驾崩后,解缙哀伤难抑进京吊丧,袁泰便乘机攻击他不守诏旨擅自进京,兼且母丧未葬,老父亲九十岁高龄,应该守在家里尽孝。
崇尚孝道的朱允炆遂贬斥解缙为甘肃河州卫吏,徐灏无意得知后和朱棣提及此事,朱棣爱其才便派人在吏部疏通了下,改为到北平为吏,又派人厚葬其母,自有其兄解纶在家守孝奉养老父。
说起来解家一门三进士,洪武二十年解缙和大哥解纶,姐夫黄金华同时进士及第,乃是一段佳话。
燕王起兵后,任命名气很大的解缙出任知府,而解缙虽说向来刚正不阿,坚持正义,但是他为人并不迂腐,和徐灏一样不认为朱棣谋反是大逆不道,说来说去都是先帝后代在争夺帝位,既然人在朱棣治下,所以欣然走马上任。
解缙问里长:“那媳妇子是什么氏?”里长说道:“是刘氏。”
解缙拨了一支签,差遣几个马快,:“速拘刘氏前来,把人头一并带回去。”
正当百姓为此议论纷纷,半个时辰后刘氏被官差押了进来,解缙沉着脸说道:“你将前后始末的事从头说得详细,只教本官心里明白了这件事,也就不深究了。你若不说实话,刑具加身也要你从实招来。”
官差见状拿了夹棍上来伺候,刘氏吓得浑身哆嗦,当下一五一十的说得真真切切,把从徐汶看上厉娘子前后经过全部巨细无遗的倒了出来,百姓立即大哗,惹得李秋咒骂道:“该死,这下咱家名声算是丢光了。”
沐毅说道:“徐汶丢人现眼与全家无关,再说此种见不得人之事豪门发生的多了,见怪不怪。”
李秋叹了口气,没想到王玉就这么被人给宰了,虽说咎由自取可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一时很是感慨。
就听高坐堂上的解缙说道:“你这样无耻,本该去了衣服重打三十大板才是,你为自己说了实话,姑且免打。把几个妇人及其汉子都押上来。”
这次没用上半个时辰,茍氏和几个和徐汶有一腿的妇人都被带到,解缙命官差当众脱去她们裤子打了三十大板。
噼啪声响中,趴在地上的妇人们哭喊着惨叫连连,解缙对着几个男人说道:“没廉耻的奴才,管教的好妻子!”拨了几支签,都打了二十大板,全都送入牢房要关了三个月。
李秋对沐毅说道:“都被拘在牢里,我得去庄下善后。”说完骑着马赶到乡下,腊梅正六神无主的站在院子里,庄子里人人不齿,是以无人愿意过来帮忙,大热的天,两具尸首渐渐的发肿起来。
李秋大怒呵斥庄里人过来帮衬,请仵作来家把头用针线缝在颈上,很快敢做了两套寿衣,好不容易给穿戴整齐,买来两口棺材入了殓,钉了棺盖。
腊梅气的跳脚,对着李秋说道:“为何不把那贱人的尸体扔出去喂狗?还给她收尸?”
李秋没好气的道:“死者为大,好歹她和你男人做了几夜夫妻,不看僧面看佛面。”
“你!”腊梅气的发抖,偏偏无可奈何。
李秋记着小时候的情分,找人将厉娘子的棺材抬出外边庙里寄放,喊了几个人日日烧纸,也同了王玉见醮追荐,三日后各自下葬不题。
话说这边解缙命监中提了厉虎子出来,问道:“你可要状告徐汶?”
厉虎子有心要杀人复仇,说道:“妻子已死就此作罢,不告了。”
解缙正色说道:“徐汶是通奸之罪,顶多几十大板关几个月而已,本官自当就此案禀明布政司和燕王府,如何处置徐汶自有上面出处,也会告知徐家此案前因后果,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徐家定不会善摆甘休,哪怕令他家今后引以为戒也好,缴纳粮食百石替徐汶赎罪,若今后敢再犯则二罪并罚。”
说完后也拨了几支签,当众打了厉虎子二十大板,与他披出红去。
返回乡下的厉虎子也不管妻子的身尸,连家都给弃了,不动声色的汇合上司等同僚,往前线杀敌去了。
徐府千寿堂,老太君痛心疾首的道:“没想到徐汶连连做下如此多的没廉耻之事,眼下竟出了人命,徐家的脸面都给他丢尽了,即日起撵出家门,我徐家没有这样的儿孙。”
王氏大惊失色,忙说道:“娘您息怒,就算汶儿犯下过错,可他毕竟是长房长孙,再说我这就一个亲生儿子了,没了他我也不活了。”
老太君怒道:“都是你平日教子无方,既然你疼儿子,那你母子都给我滚出家门。”
萧氏刘氏赶紧求情,王玄清朱巧巧沐凝雪等媳妇也跟着帮着说话,好半响老太君叹息道:“罢了,今后她一家子都赶到乡下居住,自食其力自生自灭,反正一日不反思过错,就一日不许回来。”
王氏至此无话可说,起码还留了一丝希望,当天带着耿氏等区区十几口下人,收拾行李凄凄惨惨的去了乡下,王玄清与此事没有干系,反倒是留在了城里。
徐灏奉命要捉拿徐汶回家闭门思过,嘱咐周鹏照看香菱香萱的事儿,也带着人赶赴前线。
眼瞅着不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今年注定徐家不得团圆,随着徐灏等男人的离开,压抑气氛又一次降临。
大战在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三战三捷
八月十五中秋夜,一轮满月悬挂中天,如水似的银光倾泻下来,城内城外,田野山川一片安详。
偶尔野鸟惊飞,两万燕军静静的坐着地上休息,忽闻视野尽头的城楼发出叫骂声,在安静的夜晚声音听得分外清晰。
“区区叛逆竟敢偷袭,做梦去吧。”
“来来来,老子请你们上来吃酒赏月,吟诗作赋,哈哈!”
举着千里镜的徐灏知道燕王的计策失效了,节日也未能令县里的守军松懈,吐出口中的青草,下令道:“围城。”
号角很快响起,燕军井然有序的列阵向前大步走去,今晚徐初次领军打仗,不免有些紧张,幸好手下有朱能张玉丘福三员大将,按照备用计划沉着指挥。
面对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奉命驻守雄县的杨松没敢派出九千轻骑出城应战,因连日来的赶路使得士卒战马都很疲惫,两个时辰前刚刚进驻县城,人马还未安顿好,谁知晚上敌军就杀来了。
等燕军围住了城门放上拒马铁蒺藜,现在想杀出城外也已经晚了,杨松命为数不多的弓箭手,尽力射出稀稀落落的几轮箭雨。
早知敌军疲态的徐灏等得就是官军进城围起来再打,他奉的军令是务必要全歼敌人,骑兵来去如风不能野战,进了县城就是瓮中捉鳖了。本来还想趁着中秋节的夜晚偷袭,既然不成自然得转为强攻,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惊动雄县官府百姓,一直埋伏在城外。
三十里地外有朝廷大将潘忠的三万精锐,燕王率领两万人埋伏在半路上,准备引蛇出洞。
朝廷兵力强盛十倍于己,自己一方必须要迅速击溃其先锋,争取主动,不然就会处处被动受敌。
下了马的骑士战斗力无疑会大打折扣。兼且河北兵士多年没打过仗了,县城城墙低矮,轰隆几声巨响之后,被扛着盾牌的神机营军士点燃火药包,炸出了三个缺口。
燕军嚎叫着挥舞着兵器杀入城内,一层层临时组成的防线被毫不留情的攻破,仅仅半个时辰,守将杨松被朱能一刀砍死,随后全军投降。
徐灏叹了口气,这一次朝廷启用了大批官二代官三代。比起父辈来堪称都是些草包,贪生怕死从没经历过战场的竟多达千人,老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再好的士兵也不愿为无能的上司拼命,不怪张玉亲自带着斥候到处侦查一圈,回来就敢说敌军没有军纪,有死气。
忽然张玉匆匆过来,急道:“官军败是败了。但骂不绝口,激怒了一些军士,高阳郡王要下令把俘虏屠杀殆尽。”
“他敢。”徐灏脸色沉了下来,大步朝着城内走去。就见空地上挤着数千降卒,朱高煦正挥刀砍死了站在最前面破口大骂的军官,周围顿时有燕军朝着咒骂之人动手,一连杀死了上百人。
徐灏说道:“住手。把朱高煦给抓起来。”
朱高煦手里拎着血淋漓的战刀,怒道:“谁敢动本王一下?”
徐灏上前二话不说反手啪的一下给朱高煦来了个大嘴巴,冷道:“违抗我军令。斩无赦!”
这举动吓得张玉等人悚然变色,人人心说主帅就不怕被王爷记恨在心?如此鲁莽早晚会被秋后算账。
问题是一向被军中公认为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朱高煦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悻悻的道:“不杀就不杀好了。”
“滚一边去。”
徐灏没给他好脸色,相处这么久了,朱高煦就是个被惯坏的孩子,性格暴戾武艺高强超过长辈,但远非其祖父父亲的雄才大略坚毅性格,心性不稳做事粗心大意,任性妄为说话不经思索,总的来说和大多数仗着家世的官二代毫无二致。
相比朱高炽为人沉稳谨慎才华横溢,徐灏敢断定皇位绝对不会是朱高煦的,除非是朱棣眼睛瞎了,让腹内空空的莽夫儿子来继承天下。
徐灏转过头来,对着依然大声咒骂的官军,冷笑道:“别以为我是来做好人的,把骂的最凶之人抓出来,就地斩首。”
此举立时引得士气稍微低落的燕军精神为之一振,纷纷狞笑着冲进入群连拉带拽的拖出近百人来。
“杀!”
手起刀落,一百多人倒在了血泊中,官军被激起了怒气,越发大声叫骂。
徐灏不屑的道:“先前没见尔等有这般勇气,临死挣扎的狗而已,朱将军负责押着他们返回大营。”
此战燕军白得了一万多匹战马,作为主帅的徐灏果断杀人,使得全军士气高涨,天亮时朱勇率二千人押送七千多的俘虏返回后方,朱高煦丘福率一万骑着马的兵士赶去支援燕王。
县衙里,张玉有些担心的问道:“以你之才,为何不趁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把人关起来再说,没必要下令杀人成就凶名,更没必要得罪王爷。”
徐灏沉默了下,说道:“你我皆是臣子,没必要赢得军心民心,至于高熙,得罪了又如何呢?”
张玉思索着一会儿,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第二天朱棣率军来到雄县,对昨晚之事很不满,当着所有将领面前,斥责道:“屡次告诫尔等毋嗜杀人,你等之所为,非是求生而是欲求速死也。斩杀降卒适得其反,令官军坚定人心,人人畏死之下拼死以斗,一夫拼命,百人莫当。想昔日曹彬下江南,未滥杀一人,其后子孙昌盛,而往往好杀者多绝灭,今次你徐灏拔得一城,滥杀了数百人,所得甚少,所失甚多,你可知罪?”
徐灏低着头道:“知罪。”
朱棣说道:“此事下不为例,今次功过相抵,不处罚于你。”
张玉心里暗暗佩服,心说徐灏年纪轻轻思虑周全,虽说当众遭到了殿下斥责,可无形中帮着殿下树立起宽待俘虏的好名声来,功劳可谓不小,如果昨晚他不下令下人,肯定会赢得投降官军的拥戴,长此以往并非好事。
果然等大部分将领散了后,朱棣笑道:“你小子就和高熙一个德行,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了,到底年轻。”
徐灏对着犹自气氛的朱高煦说道:“我当时真想下令把人统统杀光,可一想姑父委任我做主将,那不能对高熙讲义气,得顾全大局,不过我又咽不下气,遂下令杀了一批人。”
朱高煦嬉笑道:“那我这耳光挨得不冤。”
徐灏嗤笑道:“你不听我的话,别说耳光了,瞧我揍不死你。”
“哼!”朱高煦不服气的叫道:“要不是尊敬你是哥哥,三个你都不是我对手。”
朱棣无奈的道:“你们俩一丘之貉,都不小了还这么孩子气,赶紧滚出去,休要打扰于我。”
徐灏忙正色说道:“昨夜定会有藏匿的官军跑回去禀报,或许会引出潘忠带兵救援。”
朱棣点头道:“九千前锋骑兵被俘,潘忠不可能不救,他吃罪不起损兵折将的罪名,本王要生擒于他。”
张玉等心腹将领都弄不清燕王要怎样活捉敌军大将,就听朱棣问徐灏:“听你说过沐皙及其手下都习水,本王爱将谭渊统领水师八年了,就命他二人带领千余会水的士卒潜伏在河里,等待号令。”
随后谭渊和沐皙被召到帅帐,等朱棣讲解后,一起问道:“不知要在水里隐藏多久?怕呼吸时暴露行踪。”
徐灏不假思索的道:“可用一束菱草蒙在头上,用芦苇做吸管呼吸空气,到时等待炮声命令。”
从鄚州到雄县要途经一条宽阔大河,一座石拱桥横跨两岸,名叫月详桥。急于击败燕王解救属下的潘忠果然不经请示就贸然带着三万大军杀了过来,浩浩荡荡黄尘翻滚。
潘忠看着把守大桥的燕军落荒而逃,心中大喜,望了一眼城头上蔫头耷脑的皇旗,厉声道:“全军冲过去,包围县城活捉朱棣。”
对面城头上的徐灏一时无语,心说此等缺心眼之人竟能统领三万大军?眼睁睁看着潘忠气势汹汹的率领近三千骑兵跑到桥这边,步卒排着长队行走在桥上,有些不忍心。
城门里等待已久的朱棣一声长笑,下令四门大开,带领全军出击。潘忠一眼发现了燕王,竟然毫不畏惧,策马直奔而来。
轰隆隆!数十门火炮齐射,成片的骑兵倒下,听到动静的沐皙命手下点燃引信,赶忙又潜入水中,谭渊带领千余人摸上岸边,从后方夹击官军。
又是轰隆隆的爆炸声,整座石桥被炸毁,无数官军纷纷落水,穿着沉重盔甲没等挣扎几下即沉入水底。
因被燕军腹背攻击,使得五千官军转眼间大败,潘忠被活捉,对岸的两万多官军吓得扭头就逃。
朱棣骑着马问跪在身前的潘忠:“你可愿降?”
没想到落败的潘忠一扫先前大无畏,毫无九千骑兵视死如归的勇气,叫道:“末将愿降,如今鄚州闻我大败必走,应该急取之,近万士卒和马匹唾手可得,末将要献给王爷。”
如此朱棣亲自带着精锐骑兵百余人为先锋,飞马向鄚州府进发,徐灏率领万人跟在后面。
当晚燕军直捣敌营,有潘忠从中联系,守营官军悉数投降,竟是人马辎重尽为燕军所得。
短短不过三日,燕军三战三捷,势如破竹,朱棣认为应乘胜夺袭,速战速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标新立异
五万燕军驻扎在白沟河对岸,旌旗招展,漫山遍野皆是军营和黑压压忙着操练的士兵,后方道路上尘土飞扬,一眼看不到头的马车牛车满载着东西,从北平府源源不绝的往前线运送粮草辎重。
徐灏把神机营的日常管理都交给张辅负责,每日研究着情报或一拍脑袋胡乱下命令,就算有经过一年多威海水师学堂混出来的嫡系,也不禁对自家大人怨声载道。
升任为百户的李秋打外头进了帐篷,说道:“到处都没找到大少爷,也不知藏哪去了。”
徐灏头也不抬的道:“不必理他,等打完了仗再说。”
站在一边的徐淞现如今对三哥敬若天神,挺胸仰头目不斜视,胸前挂着千里镜,腰间斜跨两支短火枪,特制的皮带上插满了用竹子装着的火药,背包里满满都是铅弹等物。
徐灏的亲卫保持着三十人的规模,大多是由徐家下人组成,也有少数是沐毅等亲朋好友家的子弟,随时都会有人被放出去担任军职,再由各方补充新人,说是亲卫不如说是长随。
而隶属于他的亲兵队由李秋统领,由神机营挑选出的百名精锐士卒组成,这才是战场上的性命保障。
现如今神机营配发燧火枪的军士不足三十人,倒是相对构造简单些的新式火绳枪大概有三百多支,最受重视的新式火炮赶制出了将近百门,射程越来越远也越来越精准,使用的是实心弹和开花弹,更有重达千金的青铜大炮正在抓紧时间铸造,其中运来的四十余门,其余徐灏打算放在北平城头上。
三连击的战术被张辅严格遵循,队列很自然的成了必修科目,每日都得操练数次。神机营总兵力三千人。其中一千五百人操持火枪火铳,练习行进队列和拳脚等,五人一哨,其中三人是火枪手,两人手持盾牌长刀左右护卫,一旦有阵亡之人马上替代。
五百人的火炮队,除了火炮也装备固有火器箱车等等,徐灏还在挖崛人才。一千人的骑兵由沐皙统领,光是战马就有两千多匹,此外还有八百人的附属军。有多达千余马匹,负责运输杂役等。
徐灏没有对麾下进行大刀阔斧的军事革新,一来不精通二来也没必要三来没有那精力,而且明朝的军事制度也已经足够完善了,军户制后来也渐渐名存实亡,戚家军就是募兵制。
不过喜欢乱拍脑袋的徐灏也没闲着,这几日有感于军衔挺不错,简单明了,人人有个奔头。没的成天到晚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各种将军神马的,不是精通于此的官员,就连他都稀里糊涂。
因此徐灏在神机营试着推广了下。第一年入伍的兵士一律为二等兵,转过年来可以晋升为一等兵,每个月领取一份军饷,下级要服从上级。
三年兵从下士到上士。因功劳可以晋升为士官,由上司举荐去学院学习两年,回来后转为尉官。再往上就得慢慢观察成效了。
徐灏玩的不亦乐乎,对此朱棣不置一词,随着越发重视火器,越有心把神机营作为将来的天子近卫,而禁卫自是可以和普通卫所有所区别,是以任由徐灏胡闹。
徐灏还制定了神机营军龄上限不能超过四十五岁,从军年龄最低不能超过十六岁的规定。
他倒也知道这不过是些表面形式而已,起不到什么意义,真正有意义的是普及识字率并彻底打破军户不得读书务农的壁垒,要让军户匠户和农户乃至商人处于同等的社会地位,可以自由选取职业。
很讽刺的是这一切阻碍源头乃将来的永乐大帝朱棣,当然现在的建文皇帝也不会被说服,那么朱高炽兄弟俩呢?徐灏隐隐间有了答案。
总之千里之路始于足下,徐灏下令三十岁以下的军士必须要读书识字,学会算术和九九乘除表,军令如山由不得下面反抗,命人制作黑板粉笔等物,强行请来几十个落第秀才教授功课,水师学堂出来的校尉讲授天文地理等,希望能慢慢潜默移化的改变大众。
这一日传来鼓声,徐灏瞅了眼坐在沙地上愁眉苦脸练习写字的将士们,哈哈一笑,穿着一身用结实布料缝制的现代军服,轻松写意的直奔帅帐而去。
徐灏的身份介于武官和谋士之间,是以朱棣等人对他新奇着装也不以为意,而徐灏最近标新立异的举动不胜枚举,早已见怪不怪。
趁着空闲,毅然剪了短头的徐灏显得更精神了,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襟,正了正头上的贝雷帽,呢料手工缝制的笔挺军服越发显得他鹤立鸡群般卓尔不群,胸前是两排金色纽扣,肩部有耀眼的五彩军徽,上衣裤子都非常笔挺合身,相比之下,平日里觉得威风凛凛的官服玉带就不免有些那个了。
张玉摇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都督剃发是不是有些不孝了?”
徐灏随口说道:“孝道是孝道,剪头发是剪头发,头发和指甲一样剪了还会继续生长,多余出来就得拿掉,这算什么不孝?其实圣人之言未必就是对的,春秋战国时还没有火器呢,难道圣人说不许用就得弃之?再说披着一头肮脏满是虱子的长发很有趣嘛?你闻闻大帐里的味道,能把人给熏死。”
朱棣忍不住皱了下眉,不悦的道:“徐灏说得对,你们没事时多洗澡洗头,每次叫你们来都会留下一股子恶臭。”
顿时将领们大多满不在乎的嘻嘻哈哈,徐灏无语道:“不注意卫生习惯,受了伤会感染,严重时丢了性命,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朱高煦凑过来羡慕的道:“这衣服当真好看,回头哥哥给我也送几套。”
徐灏觉得高熙很有品味,不愧是王族,笑着给他展示上衣口袋,说道:“行!今后水师都得差不多的打扮,航行在水上不便穿着厚重盔甲,即使两船接战也能一身轻松的杀敌。”
朱棣点头道:“这建言不错,就是你一身布衣怎么在陆上杀敌?”
徐灏说道:“到时可以换上甲胄么,又不是一成不变。”
其他人则大多认为徐灏的穿戴不看好,议论纷纷,说都督不伦不类像个傻瓜一样。对此徐灏不以为意,习惯不是一天养成的,为何长袍大褂会被淘汰?肯定有着必然理由,作为文化传统自然要保留下来,可是因噎废食必须随时穿着就不免太没道理了,徐灏早就想好生吐槽下明朝官服了,太没品味。
正当徐灏琢磨是否该给神机营将士都换上现代军装的时候,朱棣挥手命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顿时帅帐里变得鸦雀无声。
姚广孝说道:“昨晚有校尉张保渡河前来投靠,说出耿炳文全军共有三十万兵马,除了被击溃的四万先锋,河北都督徐凯眼下屯兵六万人于河间府。中军先到的有十万人,一半驻扎在滹沱河南,一半驻扎在滹沱河北,殿下已经命张保只身而回,假意身败被俘,乘不备盗马逃掉。”
诸将都露出不解神色,丘福问道:“为何放人回去?我军掩其不备,这下不成了使其有备了?”
朱棣解释道:“不然,先前不知彼虚实,故欲掩其不备。今既知其众半营河南,半营河北,是以令耿炳文知我军且至。耿炳文素来善守不善攻,兼且老迈保守,则必调南岸之众移于北,并力拒我,可一举而尽败之。
兼令其得知雄县鄚州大败,以夺其士气,兵法所谓先声后实,即此是矣。若不令他晓得我军虚实,虽能胜其北岸之军,南岸之众乘我军战疲,鼓行渡河,我军苦战一场而彼师以逸待劳,胜负难料。”
众将尽皆心悦诚服,敢以少胜多挑战三十万大军的必胜信心也只有未曾一败的燕王具备。徐灏也暗赞朱棣厉害,要是自己和燕王对垒,就算凭借精良火器,保管也要被打的丢盔卸甲。
丘福说道:“那张保此人万一是前来诈降怎么办?”
朱棣笑道:“他既主动委身归我,当赤诚以待,不必怀疑。就算他有反复,去一张保于我何损?以一人而事成,何乐而不为?”
徐灏心说朱棣不仅善于应时机变,活用兵法,竟然如此擅长用心理战,真乃帅才。而且用人不疑,展现了军事统帅的优秀品质,不怪短短时间即席卷整个北平府,有这么多的将士誓死效忠追随于他。
这一点恐怕连徐达都比不上朱棣,因朱棣不单单善于打仗,军政各方面无不出类拔萃。
不单单是徐灏心悦诚服,众将中尤其是最近兵败投降的将领们谁不心服口服?仅仅几句话,无不佩服燕王的过人胆识,深感难以望其项背,今后只有唯唯遵命而已。
徐灏不知还有此等副作用,主帅过于强悍竟压得下面将领自觉凡事做到听令而行即可,懒得开动脑筋了。往后全军胜负都在朱棣一念之间,可再优秀的统帅那也只是个凡人,总有他思考不周的时候。
论起调动下面的积极性,集思广益来,喜欢大权在手令出如山的朱棣这一点,就比不上谦虚善于采纳将领建议的徐达了,更远远比不上知人善用的先帝朱元璋。
当晚燕军自白河沟拔营起寨,往距离真定府几十里路远的无极县进发,张玉率领两千轻骑作为先锋斥候,徐灏则率领神机营走在最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踹营
燕军用了两天时间,从白沟河兜了一个大圈子绕到了位于真定府后方的无极县,县城官员被三千骑兵堵住了去路,献城投降,距离真定只有几十里的路,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附近百姓即使闻之两军对垒,也不舍得放弃家园和田地里的庄稼,偶尔有弃家而逃的流民,也是往北方而行,这令朱棣很是高兴,命官员四处张贴告示,安稳人心并发给路引,去了北边自有官府妥善安置。
连日来辛苦赶路,最轻松的莫过于徐灏的神机营,充足马匹使得人人无需靠双腿行走,遇到崎岖难行的道路,二百多斤重的火炮也不显得笨重,而且徐灏早有预见的设计可拆卸,又征调了籍贯在北平府的一千降卒。
即使如此,徐灏也有感于运输不易,每日和工匠们讨论弹簧和四轮马车,并提出了用天然沥青或水泥来铺路,水泥也可用来修建城池房屋,吩咐善于修桥的石匠们和善于建造的工匠组成专门研究小组,派人去北方寻找矿藏,对有功之人给予重赏。
对于经验丰富的匠人们来说,年纪轻轻的徐都督就好似神一样的存在,即使没有祖师爷鲁班的高明手艺,但他的见识无疑太过不可思议。
随军的千余工匠自从开战以来就由徐灏管理,徐灏赋予他们高于普通士卒的特殊地位,被称为匠作营自成体系,再无需受人轻视,威望最高的两位年长匠师升任为了千户,有精良手艺者俱都是军中校尉。
旁晚时朱棣饭后出来散步,有感于工匠们的高昂士气,笑道:“本王最欣赏你的就是礼贤下士,这方面高炽可以做到,高熙就欠缺多了。”
徐灏说道:“侄儿并非是礼贤下士。而是尊重他们,匠人有手艺军人拼命杀敌,怎么能不令人敬重?凡是靠着双手辛勤养活一家老少的百姓,我都尊重。”
“是啊!”朱棣有些感慨的道:“每粒粮食皆得来不易,将士随本王出生入死,岂能不敬重?对了,宫殿时常遭受雷火,莫非真的是上苍怪罪?”
徐灏没想到燕王会关心此事,转念一想朱允炆刚刚登基时,有大殿就遭了雷劈差点引发大火。那时道衍和尚就神神叨叨的说新皇得位不正,是以老天预示着燕王乃真命天子,朱棣很信这些封建迷信。
有心说这都是自然现象吧,怕朱棣恼火,没了虚无缥缈的君权天授,帝王就失去了最大的神秘感。
徐灏委婉的道:“四季交替,雷鸣闪电各地皆有,姑父不必对此看的太重。大抵也是宫殿太高的缘故,又是最容易着火的木质结构。引发雷击的概率要远大于寻常百姓家。当然如果君王无道,老天给予警示也说不准。”
朱棣问道:“那除了敬畏天地反省自身,勤于政务外,还有何良策可以避免雷击?”
徐灏说道:“可以附近修高塔安装避雷针。不过如此一来会影响到宫殿整体风水和格局,今后得让专人负责此事。此外侄儿建议不妨采用砖瓦结构,经久耐用就算引发小火也不至于动辄烧毁一整座宫殿。”
朱棣沉思不语,好半天摇头道:“宫殿样式格局自古就有传承。不便随意改变,倒是可以在别处一试。”
徐灏对此无所谓,说实话要是将来命他去修皇宫。还不如找根绳子直接上吊呢。
一身甲胄的丘福带着人大步而来,说道:“启禀殿下,抓到六个打柴的贼军。”
朱棣对着神色紧张的官军,柔声道:“不必怕,本王担保尔等没有性命之忧,城内防御如何?”
有军士壮着胆子说道:“大帅命防御西北方向,我等进出都是走的东南方城门,守卫并不严密,别的就不知情了。”
“带他们下去用饭。”朱棣含笑说道,他们都是军中地位最低微之人,没必要仔细盘问。
半个时辰后召集众将前来,朱棣有意试试将领们的胆量,说道:“距离敌军不过半日路程,尔等可有何建言?”
有燕王鼓励,当下就有了不同意见,有将领主张不要直接去真定,而是移师位于北边的新乐府,引出朝廷大军以逸待劳;有人主张依托易守难攻的野外,和官军决一死战;也有人建议采取坚壁清野之策,拖垮三十万大军。
张玉对此都不以为然,说道:“当今晚直抵真定,敌军虽看似人多势众,可是分兵各地人马不齐,可乘胜一鼓而破之。”
徐灏一直静静站在左侧首位,看出朱棣急于夺取皇位的想法,乃是要仗着燕军能征善战以期迅速击溃朝廷,势如破竹的南下京师夺取皇位,唯恐拖延日久陷于苦战中,则朝廷有四方之利和名分大义,最终一隅之地的燕军会面临十面楚歌的危局。
虽然徐灏向来小心谨慎,可是朝廷大军已经压境,不打也得打,燕王既然胸有成竹,因此说道:“我赞同张将军之言。”
朱棣心中大喜,即使贵为统帅也不好事事一意孤行,眼下有军中地位最高的两员大将和自己想法一致,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
朱棣欣然道:“新乐僻于一隅,我军若绕过敌军进驻,定会令全军锐气已馁,到时贼军引众来战,敌众而我寡,试问能战胜否?直抵真定,贼众新集军纪涣散,人心不一,攻则必胜。”
当下商议一番,燕军不顾劳累继续出发,经过半夜的急行军,距离真定城不过二十里路。
朱棣下令不安营扎寨而是就地休息片刻,正当徐灏咬着干粮的时候,朱棣竟亲自率领三十名骑兵如飞而去。
徐灏大惊之下想都未想的翻身上马,带着一百三十名亲卫跟了上去,姚广孝见状下令道:“全军出发。”
尽管早知朱棣的武力值不低,打仗时一贯身先士卒,也没想到豪勇到此等程度,就算朝廷严令不许伤了性命,也不用自以为神功护体而肆无忌惮吧?乱军之中又没穿着显眼的黄金甲。
眼看着朱棣策马直奔东城门,徐灏无奈的勒住缰绳。喊道:“不用追上去,就在这里填装火药箭矢。”
天还未亮,遥望着朱棣带人冲到城门下的运粮车队里,如入无人之境,闹得官军鸡飞狗跳,竟是轻轻松松的掠走了两个人,等风一样的冲了回来时,对方还没反应过来。
徐灏当机立断:“去逼问出情报。”
十来个出身锦衣卫的老兄弟当即翻身下马,扑通两声,燕王亲卫把俘虏扔了下来。直接在这城外当着守城官军的面前,就地严刑逼供。
随着四五根竹签子狠狠扎进了指甲缝里,十指连心的官军大叫着道:“小的投降,投降。”
朱棣笑道:“耿炳文人在哪里?”
被抓之人中有名年轻校尉,疼得冷汗直流,赶紧指着西北方大声道:“大帅昨日命南岸大营移到北岸,从西门起扎营要一直连到西山。”
果然南岸守军调去了北岸,使得真定城下守军一举减少了十万人,朱棣豪气冲天的道:“谁愿随本王前去踹营?”
在场所有人顿时被燕王的自信所感染。纷纷大声附和,徐灏有些傻眼,不情不愿的道:“侄儿愿往。”
朱棣大笑道:“只需百人即可,你带着人负责接应。”
徐灏被激起了豪气。慨然道:“今次我定要陪您走一趟不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朱棣失笑道:“本王就在这儿呢,你小子也敢不听军令?那好,就带着你前去。”
当下朱棣驱策胯下战马绕着城墙往西门杀去。徐灏迅速说道:“回去几个人禀报,剩下的都随我来。”
说完后使劲踢了下马腹,策马追着威风凛凛的燕王。只听蹄声阵阵身前身后皆是自己人,徐灏一时间不禁热血沸腾。
感受着劲风拂面,望着越来越近处处悬挂着灯笼的连绵军营,徐灏什么都顾不得了,压低着身体左手死死抓着缰绳,右手渐渐摸到了刀柄上。
一马当先的朱棣忽然狂喜,回头喝道:“徐灏你去砍断吊桥绳索。”
“是!”徐灏来不及思索,借缰绳之力强令战马改变方向,紧随在后的沐毅叫道:“前五队跟随都督,其余人护卫王爷。”
队伍迅速分成了两队,朝着不同的方向冲去。徐灏动作有些别扭的抽出宝刀,疾驰中险些一头摔下去,幸好及时找好平衡。
徐灏吓了一跳,注视着黑森森的城墙和营门前的十来个官军,后悔自己不该鲁莽而来,自己毕竟不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很大可能会成为累赘。
想到这儿徐灏双腿夹紧马腹部,他没那技术纵马飞跃,吼道:“李秋你随我下马搬走阻碍,其他人弓箭杀敌,沐毅你带人趁机砍断绳索。”
战马的速度顷刻间为之缓了下来,依然顺着惯性朝前跑了足足五丈远,正好停在营寨前方。徐灏动作利索的跳下马,举刀用力朝着拒马上的绳索砍去。
“公子小心。”跟在后面的李秋也跳下马来,手臂上套着圆木盾,持弩箭朝前方射去,顿时射杀一位官军。
徐灏看都不看杀过来的敌人,死命斩断连接在一起的绳子,双臂用力大喊一声,竟生生把百斤重的拒马挪到了一侧,突然被一支长枪扎进了腹部。
李秋和近卫全都唬的魂飞魄散,死命抢上前来把受伤的徐灏团团护在中央,因打开了缺口,没有下马的亲卫嚎叫着策马往里面冲去,瞬间砍翻了最前方的四五个官军。
面对着凶神恶煞般的骑兵,剩余把守寨门的官军慌了手脚,赶忙往营里跑去,没等关上大门就被骑兵杀到。
徐灏咬着牙捂着鲜血流出的肋部,强忍着指着地上一支火把,叫道:“烧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