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海阔天空
正月初三回门,沐凝雪一早带着芷晴去了燕王府,晴雯过来伺候着徐灏穿衣,随口问道:“今儿个要出门?”
徐灏对着一人高的铜镜端详了下,说道:“哪也不去。”
“那为何不睡个回笼觉呢?今早方便时见你在练武。”晴雯弯着腰细心的整理衣襟,“老太太屋里有的是人,也不用早早去问安。”
徐灏笑道:“你是指留下来咱俩一起睡?”
晴雯嗤的一笑,哼哼道:“我可不要,今日说好了去耍钱,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那你快走吧。”徐灏有些无语,人家房里的丫头个个挖空心思的争宠,自己屋里倒好,似乎晴雯几个都挺满足于现状,对男女之事都不热衷,只因人人有事可做的缘故。
晴雯赌钱除了个人爱好外,也为了她和麝月的铺子借此来笼络人心,和掌柜等伙计家的女眷来往频繁,时常输些小钱做个东道什么的,此外平日还要帮着朱巧巧打理家事。
沐凝雪从家中琐事里面彻底解放出来,但手中掌管着徐灏的对外投资,也不是很闲,相比之下,家里的收益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生气了?”晴雯娇笑着直起腰来,主动身子朝前一靠,紧紧贴在男人怀里,呼气如兰,“麝月说你就喜欢叫她用嘴帮你舒坦,恶心怪怪的。”
徐灏蛊惑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没有体验过就没有发言权。”
“哼!”晴雯后退一步撇嘴道:“我可不是麝月那笨人,什么都依着你胡来,好稀罕么?再说真要和你光明正大的好了,夫人就会给我安排小丫头服侍,身份上就会起了变故,循规蹈矩的累死人。我还是喜欢现在做丫鬟自由自在,芷晴和麝月也是如此。等再过些年岁数大了再说旁的,偏偏芷烟看不透你的为人,一心想着尽早做姨娘,可叹她不懂你的心,眼见没了着落即整日里脸不是脸的,寻个小错就发脾气,我们都知她越是这样你就越不会收她。”
徐灏满意的道:“到底是你们明白我,做人和过日子一样,都需要互相体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打算和立场。也都有自己和家人下人的利益要争取,是以有些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死结,但必须得各自退让一步,不然就会一辈子纠结不休,而最怕的是心里想不开,长期积郁在心会伤害身体不说,也会性情起了不好的变化甚至会伤害她人。
竹兰和芷烟就是那种容易患得患失的性子,总是想着自己的事,不愿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看待问题。以前希望和我好,有了感情就希望成为通房,然后尽快成为小妾,整日里惦记着怀了身孕再成为姨娘。为了孩子的读书武艺能比得过嫡子嫡女就要使出浑身解数去栽培,一心将来为了给孩子争取更好的出路和更多的财产去斗去争,一旦遇到挫折,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当然这都没有错。可是就不替我考虑下?我不得为凝雪着想?不得为了其她人着想?很多事急不得,莫非我除了凝雪外做不到一视同仁?还是我会始乱终弃有一天会冷待了她们?而世间事最好的方式莫过于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人力总归拧不过天意。不懂得体谅,不学会知足者常乐,无法心意相通的女人即使再好也不过是俗物罢了,还是嫁给别人去吧,我无福消受。”
晴雯听的心花怒放,骄傲的道:“要我说她们就是眼皮子太窄,只看到家里这一巴掌的地方,有何可争来争去的?要不是舍不得离开你,我晴雯现在一年能赚四五百金呢,上个月和两位夫人入股卖了一千斤生丝,足足赚了十万两银子,说出去还不生生吓死她们?我去哪不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
徐灏哈哈大笑,说道:“这就叫做同人不同命,她们大多眼睛一味死死盯在我身上,把家里当成了整个世界。而你却懂得随着大嫂凝雪的目光去看外头,比起做个受气看人脸色过活的姨娘,你这丫鬟才是活的潇潇洒洒,没有身份羁绊反而更能随心所欲。”
晴雯忽然问道:“那日后我的孩子可以随我的姓嘛?身为庶子无非就是个少爷称呼罢了,我赚的钱总得有人继承,将来读书做官还不是一样可以成为人上人。”
徐灏对晴雯越发感到惊喜,如此眼光见识可以说已经超越了大姐她们,跳开徐家何尝不会海阔天空?赎了身份恢复为平民,把铺子卖掉以种地为生,手里有钱还怕不会成为乡绅?成了乡绅送孩子去读书,一代下来就是书香门第,有自己提携儿子做官还不是易如反掌?姓不姓徐很重要嘛?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指不定徐家后代子孙哪一天就会被灭了族,而晴雯的后代则很有可能代代传承下去。
徐灏洒然道:“有什么不可以?随你姓那也是我的骨肉,我终于发现你比麝月更讨人喜欢了。来,给爷亲一口。”
晴雯嬉笑着用小手推开男人的狼吻,一溜烟的逃到门口,扭头媚笑道:“当日我就是要争一口气,没有夫人点头就不能遂了你的心愿,如今夫人也点头了,倒是爷连偷香的胆气都没了,呸!有胆就来寻我呀!”
这一霎那的娇媚入骨,使得本就容貌拔尖的晴雯更显得娇艳欲滴,徐灏险些把持不住,怒道:“你等着,老子不强了你就不姓徐。”
晴雯笑吟吟的做了个鬼脸,转身笑着去了,徐灏缓缓收起笑意,随即又失笑道:“嫂子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又少了一个长期和你争宠的。”
大步走出来,就见芷烟孤零零的站在房檐下,幽幽看着外面的雪花,徐灏毫不留恋的收回目光,接过香萱递过来的斗篷,径自出了院子。
去了千寿堂陪着说了会儿话,老太君等长辈要去听戏,徐灏便出来左右瞧了瞧,往东的院子住着翠柳和雨诗。往西的院子住着红叶和绿竹,想了想抬脚往西院走去。
一进屋里就见几个小丫头赶围棋玩,徐灏问红叶的贴身丫头画眉人哪去了,画眉忙起来朝里面努了努嘴,徐灏走过去掀开红绸帘子,只觉兰麝流馥,满屋通亮。
对门挂着一幅桃李争妍图,门前一副对联:绣帘不挂香味久,古砚微凹残墨多。乃是出自绿竹之手。
徐灏心说绿竹越大越出落的好似大家闺秀了,再不复小时候的淘气顽皮。变得文文静静,红叶怎么就十年如一日的闹腾呢?头疼。
红叶和朱高煦的订亲一事没了下文,绿竹也一样无疾而终,朱棣后来只字不提这茬了。
徐灏明白朱棣顾忌到万一他做了皇帝,势必朱高煦要和大哥朱高炽争夺太子之位,是以不想自己将来站在朱高煦这一方。
红叶和沐皙那家伙眉来眼去多日有些意思了,也只有飞扬跳脱经历过情伤的沐皙适合孩子心性的红叶,将来很可能是一对纵横海洋的夫妻霸主。
想到这儿徐灏露出一丝微笑,干脆把两个祸害撺掇到大洋洲得了。自己的侄子岂不成了一国之主?
绿竹不着急,杨士奇的儿子或挑选个武将之子都可,可惜朱能长子朱勇今年才八岁,姚广孝是个和尚。总之尽可能的先让绿竹点头才行。
长几上放着梳妆宝镜,顺着炕沿挂了一幅烟霞帐。红叶一个人坐在窗前,在一张花笺上写字,见哥哥进来忙掷笔站了起来。
徐灏笑问道:“在写什么诗呢?拿来我瞧瞧。”
红叶慌张的道:“哪里是什么诗。在乱画着玩罢了。”
“给我。”徐灏伸手去拿,红叶赶紧收起来搓成团儿藏在袖内,死活不给人看。
“唉!女生外向。”
徐灏摇着头作势就要走。红叶一跃而起挽着他脖子,央求道:“今后不敢了,我错了还不成。”
徐灏惊讶的道:“什么错说来听听?”
红叶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好多天没收到他来信,我就忍不住想写信质问怎么回事。”
徐灏恍然道:“忘了和你说了,他如今人在朝鲜呢,大概还得等个把月方能返回大明。”
红叶气道:“为何不带我去?”
徐灏解释道:“此行涉及到大事,再说你俩没名没分,行船又很顾忌有女人随行,不带你去是对的。”
红叶刚要争辩,徐灏皱眉道:“这方面不要乱发脾气。航海危险重重,不要因无理取闹而分了沐皙的心,不然你后悔都来不及,你男人死了不打紧,整条船上的人命谁来负责?”
红叶唬的赶紧说道:“我记住了。”
“嗯!你继续写你的情书吧,我去找绿竹。”说完后徐灏拍了拍宝贝妹妹的额头,起身出来。
探望了正在弹琴的绿竹,徐灏出来兜了一大圈子返回自己院子,就听屋里有人说道:“少爷夫人都不在,吃饭还早着呢,与其白坐着不如寻个解闷游戏乐一乐。”
听声音似乎是香菱,徐灏不想打扰她们,放缓脚步打侧门绕到了里间。
外面厅里四五个大丫头围着八仙桌坐着,一边三四个小丫头低着头描画下棋。正对着徐灏的麝月说道:“我们玩什么?多半不会麻将纸牌。”
香菱提议道:“我们玩骨牌如何?”闷闷不乐的芷烟说道:“玩了,又赢谁呢?坐着说话不好么?”
香菱笑道:“倒不是为了输赢,说了半天的话了,热热闹闹的才好。”
听姐姐说完,香萱随起身去衣柜抽屉里取出来一具精致檀木匣子,往桌上倒出数十张白如玉的象牙牌来。
正巧晴雯风风火火的掀起帘子回来,满头满身皆是白雪,跺脚道:“雪下的大了,妈妈们担心路滑就散了局。咦?你们怎么个玩法,算我一个。”(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烟晴
随着晴雯的问话,有两个小丫头急忙忙扔掉手中的棋子跑过来要帮她清理身上的雪花。
晴雯抬手把帘子挂起,退回一步站在回廊下,拍打着身上任雪花瑟瑟掉落,皱眉道:“不要你们献殷勤,都去茶房里看着炉子并长点眼睛,一个个只知道躲在屋里偷懒,这么大的雪,来了人怎能连个撑伞的都没有,少爷回来吃口热茶都不得,要你们何用?”
唬的小丫头们纷纷朝着外面跑去,雪花飞舞中,慌慌张张险些失去平衡而一起摔倒。
晴雯无奈叫道:“路滑小心些,快叫妈妈们垫些炉灰渣子,别乱撒影响了大家观赏雪景,唉!这也用我提醒吗?”
“知道啦晴雯姐。”十一岁的紫蕙使劲叫道,捧起雪花往身边的紫桐脸上撒去,顿时她们几个闹成一团。
“这死丫头,这一批里面就数她最淘气。”晴雯笑骂一声进了屋里。
屋里坐在一边,容貌普通的芷云笑道:“阿弥陀佛,得亏了你们四位姐姐回来了,不然我们谁都指使不动呢,叫做什么事都互相推诿一番,又不好和小姐说明,实在委屈。”
清清秀秀身子娇小的芷岚则说道:“也是北方太冷的缘故,妈妈们受不住都躲到暖和屋里去了,丫头们年纪还小喜欢偷懒也是有的。”
晴雯脱掉外衣挂在门边,说道:“这可怪不得谁,少爷从来不理会屋里琐事,他虽然不许欺负体罚人,可占着理的事怕什么?谁偷懒耍滑该骂就骂,屡教不改的撵出去也就是了。”
芷云瞥了芷烟一眼,撇嘴道:“小姐陪嫁前我和芷岚就是小丫头,管事说教可轮不到我们。”
坐在里屋看书的徐灏摇摇头,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来当初先把自己的丫鬟送走是对的,使得凝雪陪嫁来的下人们一家独大,避免了两家大丫鬟之间的针锋相对。
现在看来倒是凝雪的丫鬟间起了隔阂,也是身为丫鬟之首的芷烟因无法心想事成而任事袖手不理,芷晴成天到晚事情一大堆无暇顾及其她人,这令身份稍低的芷云芷岚对芷烟起了不满。
至于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该走的都走了,仅剩下的晴雯麝月地位超然,香菱香萱是亲姐妹,一起经历了朱巧巧的御下严厉,四女之间相互抱团故显得齐心一些。
但想要指望女孩子间没有拌嘴冲突是不可能的。将来身份上有了变化就更不用指望平和相处了,一只鸭子还知道叫唤呢,别说养了一群鸭子,只能说今后尽量不要招惹丫鬟。
徐灏一时间觉得很无趣,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庸人自扰的毛病呢?人家是大丈夫患无三妻四妾,自己则是唯恐多了天下大乱,何苦来哉?顿时起身悄然离去。
屋里芷烟冷冷扫了芷云一眼,心情不好懒得出言辩解,神色间有些不高兴。
麝月见状忙说道:“怎么玩。天九好不好?”香萱问道:“清天九还是浑天九呢?”
芷烟赌气道:“我不爱天九,那是笨人玩的,玩七开好了,简单有趣多了。”
晴雯走过来坐下道:“那就七开。我坐庄。”
骰子摇来摇去。码牌分牌,不知不觉玩了数巡,几乎都被坐庄的晴雯赢了,丫鬟们纷纷去屋里取了钱来。晴雯兴致高涨的站起。一分长三、大四、三四,遂将牌掀开,红绿鲜艳煞是好看。
晴雯笑道:“美矣哉!红桃绿柳也。在我们家也叫做红叶绿竹,小时候时常拿这牌面来取笑两位姑娘。”
麝月摇了摇头,把身前的铜钱移到晴雯身前,而香菱料到晴雯牌面将满,便破着牌吃起来,芷烟因心中不快,有意截晴雯赢面,扣着牌没有言语。
芷云担心庄家赢了钱翻倍,赶紧给香菱做了一副牌,如此香菱又满了一分,随后芷岚的牌被晴雯吃走,也将满了一分。
芷烟漫不经心的查了查牌,笑道:“我还以为晴雯姐吃了自己的牌满了呢,余下的么五和一四也是有名色的,你知道么?”
香菱奇怪的道:“没成的牌,还有什么名色?”
芷烟笑道:“蠢人,你知道什么,惟其不成,始名之谓‘双碟戏杏花’。”
晴雯一怔思索起来对方的话是指何意,也是她心里没鬼联想不到什么,麝月顿时想起和大奶奶一起伺候少爷的事来,目光飘忽游移,倒是香菱香萱自小到大听多了人家取笑姐妹同嫁一夫什么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芷云和芷岚就对着姐妹俩嬉笑不已,晴雯看了眼双胞胎姐妹同时蹙眉不悦,明白过来了,指着芷烟手里的两个大四,一个三四说道:“可知这叫做绎宵孤雁失群飞么?”
芷烟明知是在数落自己,也只得强笑道:“好豁亮的名儿。”
就这么斗气玩到了正午时分,有小丫头来说该吃饭了,芷烟自讨自己被排斥在外,无友无伴孤寂如鹜,少爷又不待见,越想越不受用起来,正准备起身推了牌了局。
恰好晴雯满了一分,牌中有两个大四,一个三五,芷烟气冲冲的问道:“这是什么名字?”
麝月有心哄她,就笑道:“这叫群鸦聒丹凤。”晴雯也笑道:“不不,其实叫做寒雀攀梅花。”
闹得芷烟越发气恼,正在这彼此生着嫌隙的时候,罩着斗篷进来的沐凝雪笑道:“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赌徒们,该吃午饭了也不收局嘛?”说的众女都笑了起来,遂收了象牙牌,大家一同吃饭。
徐灏打老太君屋里用过饭回来,进屋见凝雪身穿藕荷线绉挽袖棉衣,上罩一件石青宁绸掐牙长坎肩,项上系一条梅花白巾,头挽双髻戴了一枝玉簪,状似晶瓶,面如满月两道春山,一双秋水鼻琢白玉,唇绽樱桃极为诱人,忍不住上前搂着妻子而坐。
凝雪怕丈夫白天求欢,忙说道:“一会儿丫头们吃过了饭进来,咱们出去散散步,赏雪玩儿。”
“嗯!”徐灏拉着妻子起来,二人并肩走了出去。
雪已经停了天空放晴,丫鬟们有站在房檐下边看雪景边小口吃饭的,也有坐在卷屏后聊天的,也有坐在栏下吃茶的,也有依楹翘脚勾冰柱玩的,一个个神色悠闲,当下夫妻俩彼此相视一笑,牵手踏着积雪走出去闲逛。
芷烟端着茶进屋扑了个空,有些气恼,转身气鼓鼓的朝着八仙桌走去。晴雯停下筷子,皱眉道:“你就让我们安稳些吃饭吧,又来这里做什么。”
芷烟把漆盘往桌上一放,说道:“我好心好意给你们端茶吃,倒不好了不成?”
麝月拿起一碟茯苓糕,说道:“这是老祖宗用的软糕,最能克化不过,月兰姐姐叫丫头特意送来的,芷烟姐你尝一尝。”
芷烟知道即使有小姐撑腰,也得罪不起跟了少爷多年的四大丫头,这方面别说小姐了,任何人都别想发作她们,也就顺着台阶下来,张嘴咬了口麝月用绵长筷子递过来的茯苓糕,“你们慢慢吃吧,我已经抽了头儿,要去午睡片刻。”
香菱打趣道:“好没脸的姐姐,吃了咱们的东西就走。”
芷烟慎道:“你少和我闹,不久你就做我的姨娘了,昨晚夫人还说把你们姐妹俩抬举做通房,一起放一个屋里呢。”
“呸!”香菱涨红了脸,“你造谣,不把酱涂到你脸上,就不是丫头。”说着起身用手染了下酱汁,往前就追,芷烟边跑边笑道:“姨娘您就饶了奴婢这一遭吧,再不敢了行不行?”
此刻芷晴迷茫的眨着眼换了衣服出来,见芷烟跑过来赶忙让到一边,香菱又打眼前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好笑的过去坐在了香菱的位置上。
“你们别闹了,刚吃完饭就不怕坠了胃口。”芷晴说完端起茶来低头嗅了嗅。
晴雯顿时笑道:“香菱要是做了姨娘,瞧芷晴还能让过你?你们快瞧,白说闲话她就脸红了,要吃茶来解解火气呢。”
芷晴一呆,马上拎起一块鸡油卷子往晴雯脸上抹去,笑着骂道:“我把你这烂了嘴的狐狸,屋里就属你最坏,再不能白放了你。”
早有防备的晴雯娇笑着躲到一边,香萱伏在芷晴身上把她往前一推,芷晴撑不住身子,不免向前抢了一步,正好把个鸡油卷子涂抹在了跑回来的芷烟满脸。
芷烟正和香菱你追我跑的玩笑着没防备,吃了一惊尖叫出来,众人都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迷眼了你,连我都捉弄?”芷烟不满的道,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芷晴忙取出丝巾给她,芷云端过来一盆清水,麝月笑嘻嘻的道:“阿弥陀佛,这才是现世报呢。”
陪着妻子溜达一圈回来的徐灏问道:“都在笑什么呢?”
晴雯得意洋洋的道:“芷烟来抢鸡油卷子吃,芷晴便生了气,涂了她姐妹一脸,因此她们俩为争主食打架呢。”说毕,院子内外女人们皆笑。
徐灏无奈的道:“一定又是你在使坏,麝月拿鸡毛掸子揍她几下屁股。”晴雯顿时不满的双手捂着臀部,用眼神警告麝月。
芷晴笑道:“这才是真正的现世报,活该,我要监斩。”
沐凝雪轻笑道:“既然你们闲着无事可做,午睡后都来写字做算术好了。”
话音一落,哀嚎四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诅咒
却说徐汶在庄子里乐不思蜀,为了避人耳目还派人把耿氏接了过去,王玉和腊梅只好跟了来。
朱巧巧闻讯而冷笑连连,不用猜就知徐汶肯定狗改不了吃屎,抽空和徐灏说了,徐灏叹道:“那都是有丈夫之人,谁能受得了?不提醒大哥一下的话,早晚得吃个大亏。”
朱巧巧冷笑道:“你管他呢,这上头你们兄弟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徐灏不高兴的道:“嫂子要这么说,以后我不来找你就结了,走了。”
“别生气呀!”朱巧巧赶忙换上笑脸,拉着徐灏的胳膊不放,“算我说错了话,说到底他是我丈夫,可叹近年越来越是放纵不堪,即使对他早已死了心,但闲言碎语不断,总归脸上无光。”
徐灏说道:“你说得对,这方面我也没资格去指责什么,等和老太太和我爹说一声,警告徐汶一味坏人妻子名节,小心遭到报应。”
朱巧巧说道:“成天看到太太和你二嫂脸上连个笑容都没有,死气沉沉我就心里不痛快。大老爷的仇没法报,可徐济的仇呢?就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出来,到底是被谁人所杀?”
徐灏皱眉道:“查不出来,事后群芳阁很快就关了门,新君登基后,别说锦衣卫,整个十二近卫都被打乱了人事,除非是抓住当时在场之人仔细拷问分析。”
朱巧巧眼眸一闪,悄声问道:“不是你背后指使的?或许你是想除掉你大哥也未可知,却无意中误杀了你二哥。”
徐灏不屑的道:“我徐灏真要杀一个人,岂能连目标都搞错了?太小瞧人。不过你说的不错,此事明显是有人故意要嫁祸,群芳阁是我一手所立,无论如何我都脱不了嫌疑,会是谁呢?”
朱巧巧颇感失望的道:“看来你对我也不过尔尔。根本没放在心上。”
徐灏断然说道:“你本是豁达之人,没必要钻牛角尖里,我的妻子是凝雪,你是我嫂子,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朱巧巧叹道:“当初一念之差结果闹得个终身悔之已晚,事已至此老娘也就认了,反正徐汶早晚会自作自受。”
徐灏微微摇头,暗道徐汶你最好是有些自知之明,有些女人是动不得的,小心女人的诅咒。不然弄不好真得害人害己。
庄子里,徐汶每日四处溜达,借故和几个媳妇嘲戏斗嘴占些小便宜,因是冬天男人基本晚上都在家里,白天偶尔出去赌钱或是吃酒时,徐汶就趁着周围没人,拉着人家媳妇进人家房里脱下裤子匆匆受用一回,一有动静提心吊胆,不得十分畅快。
他始终垂涎着那位山姑厉家娘子。没事就过来串串门,起初厉家娘子躲躲藏藏不和他照面,但她夫妇俩也没个人使唤,厉虎子每天出门帮人打短工赚些米面工钱。她自己在家免不了要出来掏火,自己打水、上碾子、推豆腐等,怎能总躲在屋子里头。
厉虎子为人异常吃醋,不单单厉家娘子不敢有外心。院子里的男人都不敢有什么戏弄之举,久而久之使得厉虎子也就放心了。
有时撞见一身锦衣的徐汶和耿氏腊梅等人,厉虎子憨笑着问好。很羡慕一身绫罗绸缎,出身城里细皮嫩肉娇滴滴的美人,从没觉得徐家老爷会惦记自己那山里出来的布衣娘子。
他哪知道在徐家老爷眼里她妻子别具一番风情呢?就喜欢欣赏厉家娘子不出来也得出来,不站住也得站住的无奈模样,笑吟吟的看着美人弯腰打水,或进碾房里看人家推碾子,不时没话找话说,厉家娘子干脆低着头做事,任他看也不采,任他说也不应他。
要说妇人心如磐石心口如一,丢了官职的徐汶能奈何她?强了军户家娘子在明初那可是一等一的重罪,再说厉虎子是位莽汉,身上有千斤之力,借徐汶十个胆子都不敢放肆。
问题是姐儿爱俏,徐汶生的英俊潇洒,论长相还在徐灏之上,又是出生在帝都的贵族公子,谈吐什么的皆不俗,脂粉堆里长大的公子哥,温柔小意什么哄人手段不会?手中有钱时常当着她的面前打赏几个媳妇,好东西要多少有多少,甜言蜜语可谓是张口就来。
时日久了见到徐汶又来了,厉娘子马上板着脸躲起来,等徐汶打门前走过去,却又掩了门缝偷看人家。
有时面对面的撞见了,大不了端端正正任对方多瞅几眼呗,还能少块肉去?偏不,红着脸撩起蹶子飞跑,好似多么厌恶徐汶一样。
这番作态换了个寻常男子或许会误会看不上自己,但遇到了徐汶此种厚脸皮的花丛老手,因家里类似欲擒故纵的丫头多了,清楚好事有了几分把握,就差些水磨工夫了。
如此徐汶来的更加殷勤,果然娘子吃了饭不在屋里好生呆着,每天跑到邻居家一起做鞋纳底,缝补衣服,很快和两位都与徐汶有一腿的妇人相处亲密起来,没多久竟拜了义姐妹。
每次当徐汶笑嘻嘻的凑到跟前后,厉家娘子便冷着脸跑到灶房里帮她们捍薄饼、涝水饭、蒸馍馍、切卷子,说说笑笑,媚眼乱飞张狂的不得了。
两位妇人早知徐汶的心思,多少也察觉出妇人的心思,故做好的食物送些给厉家娘子,厉虎子和妻子吃不了就拿出来晒了做酱。
这一日厉虎子奇怪问道:“怎么邻居大嫂天天送你吃食?徐家大官人知道不曾?若是来历不明的东西,我虽是穷人,不稀罕这样的赃物。”
厉娘子说道:“人家富贵有钱,都是厨房里支拨下来的,你当是咱们穷家无隔夜之粮?再说大官人没空理论此种小事,无人稽查。”
厉虎子顿时不说话了,背起工具出门做工去,不到旁晚便回来,把一条生猪腿放在门前,说道:“几位嫂子厚待咱们,你把这送过去算是回礼。”厉娘子笑着拎起来送给了管事茍氏,请她代为分给邻居,不久返回来生火做饭。
到了晚上,茍氏挎着个柳条蓝叉着裙角进来,里面二十个雪白大馒头和一大碗夹精带肥的白切肉,张口骂道:“你折了腿嘛,叫你别走别走,还得我忙忙给你送来。”
扭着腰走进来,茍氏一眼瞧见厉虎子坐在炕上修理工具,厉娘子露着一只白腿在那里搓麻线,笑道:“怪道急冲冲的跑了,原来是在家守着姐夫呢。”
大家说了会闲话,厉虎子连声道谢,送茍氏到门前转身回来,问道:“她刚才怎么叫我姐夫了,以前都是直接喊我名字。”
厉娘子笑道:“俺们几个认了义姐妹呢。”
厉虎子摇头道:“你们这些婆娘家事不做认什么姐妹,闲得慌。”
“吃你的馍馍包肉吧。”厉娘子把盘碗往炕桌上一放,“俺们认姐妹,也没玷污了你什么,说来还是俺高攀了人家。”
“那倒是。”
厉虎子夹起一大块肥猪肉放在嘴里大嚼,口齿不清的道:“听说大官人是徐老元帅的侄子,燕王殿下的亲戚,俺就是最下面的普通士卒,高攀不起他家下人。”
看着丈夫粗俗吃相,厉娘子没好气的道:“风马牛不相干,一个大院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俗话说远近不如近邻,你理咱们娘姐妹们来往作甚?”
建文元年的正月里,燕王府长史葛诚进京密奏朱棣是在装病,手里也没有任何燕王谋反的确切证据,朱允炆遂让葛诚返回燕王府做内应。
布政使张昺和都指挥使谢贵一起名为拜见朱棣,实则想一探王府虚实,结果什么异样都没有看到,就据此认为燕王没有谋反之意,并上书朝廷。
徐灏有些感慨,朱允炆败就败在了用人不当上面,这二位为官多年竟没想到这般天真。
说是天真也不尽然,八成是现在心怀忐忑不敢公开得罪朱棣,身处敌营的滋味委实不太好受。
筹备方面,徐灏不太想尽快研制出火枪一类,因枪口是对着自己人,可是朱棣对此异常重视,他多年来都在参考沐英所创的三段击之术,想不间断的对敌人造成打击,不给敌人以任何喘息之机,手下有人就据此结合南宋时期的霹雳炮和明朝火铳,发明出来了用竹子为枪管的鸟铳出来。
徐灏想了想吩咐铁匠打造枪管,以现有的技术并不难,难的是钻眼,如此重点要先研制出木质车床,明朝采用的钻头和锉刀皆是用堕子刚制造,很费时费力,短时间内是无法出现成品,一根算是合格的枪管以现有条件得耗费一个月之久,不过随着熟练度的增加和匠人的经验技术,往后就说不准了。
一把火枪的撞击部分和扳机反倒不难,因和最精良的弓弩原理很相似,明朝管螺丝叫做螺丝转,至于焊接也是现有技术,总之研制的话都能制作出来,就是品质会和徐灏想象中的样子差得很远很远。
徐灏没事就把钳工的基本讲出来,老虎钳子十字一字的螺丝刀、锤子钢锯各种锉,想办法把米制单位制定出来,制作各式尺子,从角度尺到卡尺卷尺一类,做了一柄简单的水平仪,各式扳手也说了出来,甚至丝锥板牙现代钻头油石刮刀圆规等等,凡是他曾经用过的都一并画图讲解。
他此时并不知道,这些最基本的钳工工具和使用方法,会给明朝带来何等深远的巨大影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食之无味
大宁府位于喜峰口外,东连辽东,西接北平,往北则是草原腹地,乃北方巨镇。自隋唐设置都督府后,时隔将近千年之久,再一次被汉家朝廷所掌控。
徐灏认为大宁就是后世内蒙古的赤峰附近,因大宁历史上就是辽国的上京,能够繁衍生息大量人口的地方必有众多河流,大宁府境内即是,相传辽国已经开始耕种田地,地理气候条件都应该很特殊,肯定也就是后世的重要城市。
如果说北平就是护卫中原的门户重地,那大宁就像是一把深入东蒙古草原的利刃,乃是直接和蒙古各部接触的最前沿,战略位置之重要不言而喻,是以朱元璋把皇十六子朱权封在这里,寄予了厚望。
敢把儿子放在第一线的大宁府,令徐灏对先帝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此胆魄足以笑傲历代帝王,可惜后来怎么就失去了呢?徐灏猜测可能和朱棣有直接关系。
但目前即使是冬季,沿途也不断有押送粮草的军队往返于大宁,人数最多的有数百人,牵着上百头骆驼驮着粮食等物,依靠中原内地输送粮食兵器兵员的大宁因隔着山脉道路不畅,距离太过偏远,无法和其他卫所连成一气,很容易受到蒙古部族的劫杀围困,或许这也是为何朝廷后来放弃的重要原因。
为了亲自一探究竟,过了上元元宵节后,徐灏携妻子一路北上,由燕山中卫千户丘福带领两百骑兵护送,队伍里还有一群特殊客人。
寒冷的冬天行走在北方自然格外辛苦,呼啸而来的北风刮在脸上就好似刀割一样,越往北气温越低,呼气成霜,凝雪坐在特质的车厢内不惧严寒,所幸沿路有大量驿站卫所供歇息落脚。
自从洪武二十年之后。朵颜三卫基本臣服大明,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徐灏不急着赶路,为了照顾凝雪走走停停,每次休息时就派人请本地人做向导,四处勘察地形,以为日后绘制地图所需。
长路漫漫,十日后经过一个人数仅仅百十口人的卫所时,徐灏立时被这里的景致所吸引,此地四周环山气温要比来时高一些。北风被阻挡在外,连绵山脉上有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平地上河流纵横聚集了上万朵颜牧民过冬,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
处处炊烟,到处弥漫着一股混合酥油茶马奶酒和动物粪便燃烧后的古怪气味,女人在忙着喂养牛羊烹煮大块令人垂涎的羊肉,留着小辫穿着宽大衣服脸蛋红彤彤的孩子跑来跑去,雪地上到处都有骑着马飞奔的牧民,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沐凝雪还是初次领略游牧民族的一切。像个孩子一样兴致勃勃的带着面纱出来,参观距离卫所最近的蒙古包,牧民一家人亲切而和善,毫无一丝一毫的戾气。
徐灏心说是呀!草原牧民自古以来有名的热情好客。被邀请后就是贵宾,会令每个人感到宾至如归,可是转眼间这些质朴之人就会变成最嗜血的草原苍狼,除非是拥有完全克制骑兵的精良火器。他们才会变得永远温顺可亲。
驻守在这里的小旗名叫卫去病,今年二十九岁,以前乃是朱棣的亲兵出身。本名卫四五被朱棣赐名为去病,即希望他能成为大明朝的霍去病大将军。
卫去病说道:“徐公子,这里都是兀良哈人,细分的话则大部分皆是哈喇沁和土默特人,也有一些是翁牛特和察哈尔人,还有少数的羌人苗人土人等,据说兀良哈上几辈首领都是成吉思汗的女婿。”
徐灏说道:“嗯!这里气候怎么样?”
饱经风霜的卫去病咧着嘴笑道:“我觉得比北平要好,冬天不算太冷雪少,夏天不炎热雷雨多,总之四季分明,昼夜也不像外头那么白天热能热死人,夜晚冷的能冻死人,您瞧瞧这么多的牧民就知道了,这是是塞外难得的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哦!”徐灏大概猜到这里很可能就是避暑圣地承德,这么特殊的气候环境,风景如画的地方,除了承德还能是哪?
徐灏望着山脚下川流不息的大河,无疑这里可以种植粮食作物,要不要筑城作为连通北平到大宁的重要中转站?
卫去病指着不远处摇着铃铛穿着厚厚棕色僧袍的五十多个喇嘛,问道:“公子带着法师来这作甚?”
徐灏笑道:“前朝拜喇嘛教为国教,这不我在金陵结识了位活佛,此次算是专程送喇嘛们过来传教的,希望他们能够在这里兴旺发达,劝人向善。”
卫去病一针见血的沉声道:“番人性情反复无常,为了生存根本就是我汉人死敌,公子您恐怕要失望了,他们绝不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徐灏忽然看了眼对方刻着忠字的腰带,说道:“总得试试再说,给我多讲讲朵颜三卫之事。对了,你可记得肖伟大人?”
“您是?”卫去病心中一震,随即恍然赶紧单膝跪地,“属下拜见徐大人。”
“起来吧,我早已不是镇抚使了。”徐灏轻叹道。
卫去病激动的道:“大人屡次赏赐我等兄弟,兄弟们谁不感激?属下亲弟弟一家能迁到山东皆是拜大人所赐,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徐灏笑着点头,当下先走进了军帐里,卫去病随即跟了进去,远处正在照看马匹的丘福示意手下守在帐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很快卫去病情绪平复下来,说道:“属下幸不辱命,这两年来兄弟们远赴漠北小朝廷,多少探听到了些虚实。大人,其实朵颜三卫早已背信弃义,各千户百户表面上臣服朝廷之外,背地里却都投靠了北元额勒伯克大汗,此地这些番人,乃大宁府世居本地的部族,真正忠心于朝廷的朵颜卫,十不过二三,若不是我大明强盛,北元朝廷斗得你死我活。我等卫所恐早已被番人杀戮一空了。”
徐灏皱眉道:“竟有这么严重?你仔细说。”
卫去病继续说道:“自从蓝玉将军于捕鱼海一役后,北元小朝廷再不复往日荣耀,苟延残喘而已,大汗常年被权臣挟制,连续两任都是死于非命。因此额勒伯克汗替儿子娶了朵颜三卫中威望最高的哈喇沁首领都督长昂之孙博格努之女,一举赢得三十六家塔布囊者的忠心,塔布囊蒙古语乃驸马的意思,试图恢复昔日元蒙荣耀,又积极争取权臣阿鲁台鬼力赤等人的拥戴,这些部族早在秋天时就已往大汗金帐所在地秘密出发。可也为此得罪了另两位权臣巴拉图和乌格尔哈什哈的记恨,这二位酋长麾下有精锐卫拉特族四万铁骑,恐怕不日就将开始内乱。
朵颜卫又分为三种人,黄眼睛、黑眼睛、褐眼睛,其中黑眼睛为主的部族和汉人相处最亲善,黄眼睛则视汉人为死敌,褐眼睛介于两者之间,倒是近年来彼此通婚有些混淆不清了,三十六家塔布囊即大多皆是黄眼睛。相传是从西域迁徙而来。
属下据此曾向上司禀报,朝廷没有反应,殿下则认为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乐见其成。博格努率领一万骑士离开这一带后,今年的番人明显比往年安静多了,从秋天到现在,连一起伤人之事都未听闻。听说宁王很是高兴,奖赏了朵颜卫名义上的多位千户百两金子。”
“阿鲁台?”徐灏早就觉得这名字很耳熟,似乎是国师一类的大人物。
朝廷几次大败蒙古主力降服朵颜三卫等部族后。惨存的元蒙帝国渐渐开始走向四分五裂。不过朵颜三卫时降时叛并不可靠,而蒙古一直到了现代也未能真正统一过,明朝时虽然饱受蒙古余孽侵扰,但再也不是心腹大患了,也就是说蒙古渐渐变成了另一个辽国,真正的敌人是白山黑水间的后金。
徐灏暗道希望喇嘛教能早一些开花结果,全民信教对控制人口有一定作用,现在的蒙古人生育能力很强,洪武年间几十万人俘虏迁居到中原各省,本该使得元气大伤,谁能想到洪武二十年后至今不过短短十几年,精锐控弦之士就能达到最少十万之多了。
以朵颜三卫为例,初时人口不过数万,如今光授予指挥千户百户的头人一共三百五十七人,每族就算平均三十口人,总人口就超过了十万,组成两万人的骑兵绰绰有余。
所以说朱棣隔岸观火之策是正确的,只要蒙古人自己分裂内斗就是好事,拉拢弱势一方攻击强盛一方,永远让蒙古陷入彼此仇杀中去。
徐灏信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地图,叹气道:“蒙古草原实在是太大了,往西往东往北有的是游牧之地,从春秋战国到现在,总是春风吹又生,根本无法彻底击败,防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卫去病睁大了眼睛,惊呼道:“老天爷,番人的疆域竟然比我大明还大。”
徐灏画的自然是大明实际控制图,不包括朵颜三卫的内蒙古,不包含后来的奴儿干都司,也就是整个东三省往上的一大片疆土,也没有西藏,没有实际有效占领能算是国土嘛?永乐一朝后就几乎通通丢失在外了。
徐灏喃喃道:“火枪火炮啊!没有坦克机关枪,休想征服四方。”
徐灏开始犹豫着是否要修筑承德和保留大宁府了,守不住的地方空耗人命钱粮而已,朱棣经营北方多年一心北伐,他都主动要放弃的地方,可见是食之无味。
“老卫,我想派你去辽东,你可愿意?”
当机立断的徐灏不再留恋脚下这片土地,有本事的话,今后可以随时出北平打下来,没本事占据了也得吐回去,就算灭了朵颜卫,很快又会有其他部族迁徙而来。
卫去病迷惘的道:“属下不知公子之意。”
徐灏说道:“番人现在不足虑,朝廷对北方最是重视,朝中大臣比你我要高明多了。我想让你去辽东,因我得到了道衍大师的预言,有一支异族或许对我大明的将来不利。”
“道衍大师?”卫去病变得神色尊敬,用力一拍胸口,“大人交给属下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宁王伉俪
告别卫去病后,当队伍抵达大宁府附近后即处处给人以莫大惊喜,但见草原、森林、山峰、沙漠、湖泊、温泉、石林、冰臼,雪峰等独特地质都聚集于此地,似乎短短几日间,就好似横穿了整个蒙古草原一样,这令徐灏受益匪浅的同时详细解说,也让沐凝雪听得如痴如醉。
“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夫君之才深不可测,这一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心满意足的沐凝雪崇拜的依偎在丈夫怀里,谁让半吊子水准的丈夫放在明朝足以当做一本活着的百科辞典使用呢,比如世界最高的山在哪,青藏高原为何是世界屋脊,为什么山峰终年积雪,为什么天上会下雪下雨,为什么倭人身材那么矮小,为什么草原人喜欢把妻子送给客人享用,为什么为什么?总之这方面的见识,徐灏绝对独步宇内,打遍天下无敌手,怎能不让好学不倦的凝雪为之彻底拜服呢?
徐灏也如约完成了他的誓言十分之一,带着妻子周游天下,能够万里迢迢来到陌生的草原深处,除了宁王府嫔妃宫女之外,妻子肯定是京城贵族女眷中的第一人矣。
一路而来最令沐凝雪雀跃的是见识到了很多野生动物,梅花鹿豹子猞猁青羊紫貂等许许多多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各种有着独特生活习俗的游牧民,坚守着古老的信仰习惯,美中不足的是此刻乃寒冷严冬,无法长时间驻足流连,不然春夏时还能看见天鹅丹顶鹤鸳鸯等无数水鸟,和四处迁徙的游牧民同住一段时日。
冒着寒冷这一日翻过高山,休息的时候,从车里下来的沐凝雪立即惊呼连连,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美不胜收的巨型画卷,白茫茫的雪景连接到了天际边。目光尽头有碧波万顷雾气缭绕的紫蒙湖,东北方森林延绵似乎没有尽头,丈夫说会一直连接到了辽东大小兴安岭,都是亿万年前开始慢慢形成的原始森林。
而西北方则是蒙古水草最为丰美景色最佳的乌兰不通大草原,紧靠着蒙古中心地带最强盛的科尔沁大草原,身后是处处险峰陡峭的燕山山脉直抵北平近郊。身处于气势磅礴的大自然之中,人类何其渺小,尽管被丈夫灌输了很多自然知识,但沐凝雪还是为天地的旷阔无垠而深感敬畏。
山脚下的平原上,一座千年古都在明初焕发出了青春。昔日的辽国上京今日的大宁府,坚固的城墙,城垛箭楼等防守设施一应俱全,城外流淌着宽阔的护城河,城内有高耸的大明塔,民居四周处处湖泊温泉,相比之下本是巍峨的宁王府和官署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城外有无可计数的军帐和蒙古包,山坡上驱赶着漫山遍野的牛羊牲畜,徐灏的第一印象就是美。真的太美了,这是大自然带给他的震撼。
沐凝雪被貂皮包裹的好似个雪娃娃,晶莹如玉的俏脸比无处不在的白雪还要白上三分,动容的道:“终于知道为何草原人能够世代繁衍生息了。以前我总觉得塞外苦寒之地怎么能生存下去呢?现在眼见为实,这里真的好似人间仙境,此情此景实在是美得令人感动,怪不得诗人会写出那么多令人神往的豪迈诗句。”
徐灏兴起念道:“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沐凝雪慎道:“又来逗我,你既是我的夫君也是我的知己。我才不稀罕别人呢。”
高大威猛的老将军丘福呼出一口白气,笑道:“公子给咱们这些大老粗来一首振奋人心的诗吧,别光顾着哄夫人开心,令我等郁闷。”周围的士卒见状立即纷纷大声鼓噪。
“那我就妄自篡改下先人的诗词好了。”徐灏哈哈一笑,悠然朗声道:“燕郊芳岁晚,残雪冻边城;四月春草合,辽阳春水生;汉人勤耕耘,胡人日征兵;烽火连天惨,家园焚成空。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先人耻,还得雪;亲人恨,何时灭!愿驾长车踏平蒙古草原,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喝饮鞑子血;待大明日月龙旗点破这万里异域,抱手足尸骨当一并荣归故里。”
“好!”丘福神色激动,“本将最大心愿,就是当亲帅大军为先人复仇雪耻,征服漠东漠北。”
徐灏稍稍皱眉,说道:“诗词可以壮志,但行军打仗则需步步谨慎,蒙古人非等闲之辈,自有祖传下来的厉害战法,稍有麻痹大意则动辄会全军尽殁,将军还当谨记在心。”
丘福不屑的道:“蒙古铁骑遇到我大明骑步火器的凌厉战阵,犹如一群土鸡瓦狗也,本将追随过几位大将军,大小数十战未尝一败,就凭我手中二百兄弟,击溃千人规模的所谓朵颜铁骑易如反掌尔。”
徐灏不好斥责五十余岁的丘福,点头道:“将军豪勇令我佩服。”
返回车上后,一行人朝着山下的大宁城而去,沐凝雪关切的道:“适才见夫君微微皱眉,为何?”
徐灏说道:“丘老将军勇则勇矣,为人厚道是位可敬长者,可惜缺乏谋略,只可委以先锋绝不能为将为帅。”
沐凝雪惊讶的道:“老将军戎马一生,功劳甚大,夫君下此评断是不是有些过了。”
徐灏没再说话,心说明初打过多少次胜仗我一定记不住,可是令人万分遗憾的惨败我岂能不深深记着?十万精锐骑兵就是葬送在了丘福手中,乃明初以来的第一次大败。
当然丘福的败亡没有影响到大局,朱棣为了复仇亲帅五十万大军开启了继位后的第一次北伐,把丘福惨败造成的阴影彻底扭转过来。
相比土木堡伤亡五十万人可谓是国耻,萨尔浒十万明军全军覆没使得满清一举崛起,松山战役十三万明军的伤亡成为满清对明朝由弱转强的关键转折点。
丘福的失败确实是微不足道,可抛开史书上冰冷冷的数字,整整十万骑兵,十万大明中坚力量,死得太惨不说。培养一名合格的骑兵有多难?汉人成为经验丰富的骑手最少得需三五年,甚至更多时日,一个精于骑马养马的战士死了,最宝贵的财富战马也没了,儿孙没有长辈教授经验,很可能就没办法再继续成为骑兵了。
纵观接下来的朱棣五次北伐,皆是依靠火器和大规模的步兵击败敌人主力,每一次战役,麾下几万骑兵都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可是骑兵数量总归太少。即使穷追不舍也只是迫使敌人偷袭认输,然后番人若干年后卷土再来,不复洪武年间几次酣畅淋漓的大获全胜,使得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彻底一蹶不振。
无论如何丘福和十万骑兵的死,都造成了明朝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徐灏绝对不能任由悲剧上演。
此刻宁王府里的朱权得知徐灏携妻子远道而来,很是高兴,一来大宁孤悬外地和中原往来不便,是位来访的客人都格外显得弥足珍贵。别说目下还是商旅绝迹的冬天。
二来徐灏在士林中有些名气,又是有名的博学之人,朱权除了被朝野赞誉为少年有谋之外,其本质事实上也是个博学多才的书生。要不人称他为“贤王奇士”,奇士是指多才多艺,诸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戏曲几乎什么方面都有涉猎。
士林相传燕王善武,宁王善谋,蜀王善文。湘王善谈,其中燕王宁王二位无可争议乃当今天下诸王里武功方面最强。
二十一岁的宁王善谋,大抵是因当年以仅仅十五岁的年纪就被派往大宁,当时没有人看好他,比他大几岁的辽王朱植尽管战功赫赫,可时至今日都没去封地里住着,而朱权不但坦然带兵深入蒙古草原,这一住就是整整六载,没有打过一次仗即获得朵颜贵族头人们的拥护,大宁周围很少有刀兵之事发生,就凭这份胆略见识,足以称赞宁王一句善谋了。
问题是朱棣看不起幼弟,认为是多亏了朝廷和燕王府的威望所致。而徐灏也不太感冒,贤王奇士他认可,善谋就不免要打个问号了,谁让靖难之役里宁王的作用只相当于赠送兵马的任务提供者呢。
此外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据京城坊间八卦传闻,妻子小时候貌似很欣赏宁王朱权,因沐凝雪喜欢弹琴,而朱权在这方面的造诣堪称惊才绝艳,若不是老朱同志顾虑到沐英父子,又认为朱权可堪造就将来能够独当一面,当时险些把朱权封在云南,那样的话,现在凝雪就很可能是堂堂云南王妃了。
不管怎么说,徐灏有自信面对朱权,即使才华远不如人,还是欣然带着妻子而来。
六年来朱权奉行节俭治国,开辟千亩园圃广中树木,令士卒大力开垦农田,以当地的艺植等特产和中原频繁经商,使得国用饶裕,兵精粮足,麾下更有明朝最精锐的朵颜三卫,论军事实力已经超过了四哥燕王朱棣,乃诸王第一人。
望着笑容满面,身穿朱紫蟒袍带着白玉带,面相英俊体貌魁梧,龙行虎步走出的朱权,徐灏心里赞叹,拱手笑道:“徐某见过宁王千岁。”
朱权一样对面前气质飘逸的俊逸青年大生好感,暗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亲切的道:“不知徐兄远道而来,本王未能亲自出城恭候,实在是抱歉。”
“区区草民而已,担不起王爷远迎。”徐灏笑道。
朱权伸手相请,徐灏扫了眼周围的数十位文武官吏,说道:“王爷先请。”
王府内宅,宁王妃张氏挺着肚子静静等待着客人,她父亲乃兵马指挥张泰,自小生的相貌绝美,针织女红,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在家乡素有才貌双绝之名,是以被先帝得知后招进京城觐见,一见之下大为欣赏,遂把张氏许配给了朱权。
婚后夫妻郎才女貌琴瑟和鸣,张氏对住在塞外毫无怨言,一心在王府相夫教子。
婚后没几年即生下嫡长子朱磐烒和还未取名字的嫡二子,转眼第二年又怀上了嫡三子,因此被宁王专宠一人,几位嫔妃苦苦期盼着王爷而终年不得。
张氏为人很善良,体恤贫贱待人亲切,是以被胡族汉家百姓齐誉为大宁明珠。
沐凝雪换下囊肿的皮衣,换上一套寻常女装,扶着芷晴缓缓走了下来。
就和外面的朱权和徐灏一见之下互生好感一样,张氏欣然说道:“久闻芸宁郡主不流凡俗,今日之见,真真是令人赞叹。”
“凝雪见过王妃。”沐凝雪含笑施礼,“我也久闻宁王妃的贤名,今天总算一遂心愿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失望
徐灏是抱着很大期待和宁王朱权进行对话,希望能听到对方对蒙古诸部的分析和对策,也想顺便知道为何坐拥八万精兵的宁王会在靖难之役初期即失去了光芒。
很快徐灏就大感失望,艺术天赋极高的宁王在学问上面固然名不虚传,可也并非是雄才大略之人,对于周围的番人只能用‘还算熟悉’四个字的形容来评价他,对于封国的愿望是平安驻守下去而不是主动歼灭和想尽办法去平衡可能崛起的部族。
朱权有大志不假,但他的志向和绝大多数野心家一样,目光放在问鼎中原上面,这就可以解释为何承德甚至其他地方没有大规模修筑关隘拱卫大宁城,因朱权根本就无意长期留在这里,自然懒得多费心思,他自己很清楚身处于群狼环伺的蒙古草原没可能长期驻守下去。
不停的积蓄实力,不断的训练士卒,坐拥八万精兵,身处第一线却没有主动出击过,其对中原的野心也算是昭然如揭吧,
徐灏还记得前年朱权巡视地方发现道路上有胡人军队留下的痕迹,飞马禀报朱元璋,朝廷当即下旨令燕王朱棣挥军出击辽东,宁王负责协助朱高炽留守河北,当时朱元璋对儿子欣慰他小心谨慎的同时,多多少少流露出一丝失望,那就是善谋的朱权于军事上未免太过保守,年仅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没有建立功勋的渴望,甚至连派遣麾下将领或朵颜三卫出击策应朱棣大军的意思都没有。
不怪朱权得不到手下的忠心拥护,一位没有进取心的首领是无法满足将领们野心的,不管对想要升官发财的汉人将领还是期望掠夺人口壮大部族实力的番人都一样,勤修六年内政而没有打过仗的宁王,无疑渐渐成为他们面前的一道绊脚石。
如此徐灏知道用不着自己使用任何阴谋诡计,赏罚分明雄心勃勃的燕王毫无疑问是北方豪强心目中可以追随的当然领袖,何况朱权手下的大多数将领本就出身于燕王府。对朵颜三卫此种强者为尊的蒙古人来说,燕王就是强者。
夜晚回到住处,徐灏失望叹道:“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朱权你本有很大的可能成就一番塞外功业。”
早已返回的沐凝雪走过来伺候丈夫脱下外衣,徐灏犹自觉得惋惜,想起曾经半开玩笑的对朱高煦说可以在辽东为王,既护卫中原又能和各方异族一决雌雄,如果幸运的话那就是名垂千古的一代雄王。
而朱高煦却想都没想的摇头拒绝,这家伙一点吃苦的想法都没有,和皇叔朱权一样只惦记着中原万里锦绣江山。这一点人家宁王还能沉下心来在大宁府苦心经营六年。心浮气躁的朱高煦恐怕连一日都受不了,朱高煦远不如朱权。
徐灏多少有些体会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滋味了,此刻正值蒙古各方势力即将爆发内战的关键时刻,如果宁王能够有所作为的话那该有多好?最少可以打着朵颜卫有不听从朝廷号令的旗号,召集汉蒙联军前往征讨,出其不意迫使残余塔布囊俯首认罪或大战一场达到削弱其蒙古人口的目的,更加能牢牢控制住其余蒙古人,顺带震慑其余两卫,明朝对北方最基本的策略就是不能任由兀良哈部族和即将分裂的鞑靼瓦刺合流。
可惜了朱权的身份地位和现有优势。可惜了朱高煦的勇武,不然绝对是替代宁王一脉的最佳继任者,如果这小子不一心只知惦记皇位,徐灏很愿意一直住在北平尽心辅佐他。
接下来的几天徐灏和朱权谈天说地。起了兴致的朱权邀请王妃和凝雪前来听他弹奏一曲古琴,果真余音绕梁。
沐凝雪和朱权自小就认识,毫不客气的蹙眉道:“王爷对琴音的掌控似乎有些退步了,不似以前的心意畅通。指法毫无凝滞,听琴音似乎有心事。”
朱权一推琴架,起身颓丧的道:“凝雪说的不错。小王俗事缠身多年无心精研琴技,尤其是自从父皇驾崩后,什么书都看不进去了。唉!身为人子连给父亲送终都做不到,我夫妇长子年纪尚幼无法替我返京尽孝,宁王一脉竟然只能派官员回京,每当思之即心如刀绞,这王爵不要也罢,真想去皇陵守着父皇。”
徐灏暗道一声来了,叹道:“燕王何尝不是为此大病一场?但王爷身负守土之责,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还望殿下体谅。”
“体谅?”朱权面带冷笑,“徐灏你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不然我不当你是朋友。谁人不知朱允炆心里面一意要削藩,如今本王日子过的朝不保夕。你可知近日朝廷又下了什么旨意嘛?不许藩王干涉管理封国境内文武官员,下一步文武官员即可任意弹劾藩王过错了,到时怕是连王府所属文武官吏都不敢管了,那成什么了?笼中鸟矣!藩王失去兵权,先帝半辈子耗费的心血就此毁于一旦,我干脆自请贬斥为一介平民,主动识趣的归隐山林得了,省的和五哥一样连身为皇子的尊严都失去,被人押送进京又押送去了云南。”
徐灏继续叹道:“燕王也为此忧心忡忡,可是新君乃天子,身为人臣不敢不从。我此行来大宁,就是为了专程替燕王告诉殿下,您与燕王府唇齿相依,合则两利分则两失,任一个失势另一人恐怕也难以自保,而且为了天下宗室诸王,燕王想和宁王一起挺身而出为向朝廷说句公道话。”
朱权点头道:“小王明白了,我非是不明事理之人,以前事事听从四哥军令,以后也当以他马首是瞻。”
徐灏笑道:“燕王早知王爷贤明,深信不疑王爷一定会顾全大局,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来此不过是顺便做位使者,真正用意就是想带着凝雪领略这北国万里风光。”
朱权笑道:“你们夫妻俩想见识这北方风霜,而我夫妇则思念南方烟雨多年矣。可叹没有朝廷允许,连七百里外的北平都去不了,因此只能带着一腔思乡之情,把王府周围大兴土木。对着园林借酒浇愁了。”
徐灏说道:“来到大宁府当真大吃一惊,王爷经营有功,竟把此地治理的如同塞外江南一样,令人钦佩。”
夜晚,送走徐灏夫妇后,朱权对着妻子张氏说道:“你觉得徐灏此人如何?”
张氏说道:“见面不如闻名,常听王爷说起过,徐灏是敢在先帝面前都直言无忌之人,可是今日观他谈吐,看似赞赏王爷实则流于表面。非是朋友所为。”
朱权神色遗憾,说道:“是呀!连你都看出来他没有诚心实意和本王交往,想本王为人行事虽说不敢和四哥相提并论,可是放眼当今天下,又有几人可比?远在这缺少文臣谋士名士读书人的大宁府,本王真乃求贤若渴,对他也不惜折节下交,是不是他埋怨本王没有出城迎接?”
张氏笑道:“依我看那徐灏非是此等心胸狭隘之人,若不然怎能娶到芸宁郡主?看来还是应在了郡主身上。谁让王爷和人家娇妻乃是青梅竹马之交呢?”
朱权哎呀一声捶足顿胸,气道:“这徐灏未免实在是小家子气,本王岂是觊觎他人之妻的小人?”
另一边,沐凝雪也好奇问道:“想初来乍到之时。你对宁王夫妇赞不绝口,为何这几日反倒是冷淡下来了,今天一味恭维,实在是不像你平日为人。”
徐灏淡淡的道:“是死心了。原本来时见到大宁府景色不凡,植被处处园圃满城,想必春夏时期鸟语花香美不胜收宛如江南。觉得宁王有大才。可是回头一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孤悬在外的边地城池,周围到处都是豺狼虎豹,随时都会遭到攻击,想尽办法加固城墙设立防御都来不及呢,他倒好竟做起了园艺大师,可见宁王非是脚踏实地之人,我敢断言不出二十年,这里早晚得城毁人亡。”
沐凝雪耸然动容,震惊的道:“那为何你不指出这些?好歹宁王夫妇待我们如亲朋好友,怎能坐视不顾?”
徐灏神色古怪的道:“忠言逆耳,此事当燕王写信提醒最好。”
沐凝雪冰雪聪明,恍然道:“你是担心因为我么?宁王会对你的建言不屑一顾,也就是你说的会起到反作用力?”
徐灏怔怔看着清丽脱俗的妻子,突然捧腹笑道:“少臭美了,原来我竟不知我老婆也有公主病,以为走到哪都有追求者,什么男人都念念不忘当年呢。哈哈!”
“你!”沐凝雪顿时大囧,又羞又怒的红着脸上前捶打丈夫,却被徐灏反手抱着一起滚到了榻上。
“今晚不理你,也不许芷晴陪你。”生气的沐凝雪气呼呼的别过头去。
大笑中的徐灏微微用力把妻子的俏脸掰了过来,笑道:“早就该发发脾气了,你看你这一年来又变得贤惠无比,难道外人的称赞评价那么重要吗?”
沐凝雪小脸立即垮了下来,软绵绵的倒在丈夫怀里,闷闷的道:“我也不想呀!有时真想学大嫂一样叉起腰来大声骂人,可是我就是学不来嘛!虽说有你给我撑腰可以变得任性骄纵凡事不讲道理,可是我也无法像红叶一样行事潇洒,真的很羡慕红叶的率真,你是不是开始厌烦我了?觉得我虚伪?”
“怎么可能呢,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沐凝雪。”
徐灏低头吻了下可怜巴巴的妻子,笑道:“难得见到你患得患失的样子,有趣!其实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每个人的天性都不同,做自己就好。你本性不喜与人计较,心胸宽广行事大气不亚于男儿,没有大嫂一心想和男人比肩的野心,没有红叶只为了自己的小聪明,论起随遇而安甘于平淡,其实我远不如你,如果我能多学学你,如今也不会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算计人了。”
沐凝雪神色满足的依偎在丈夫温暖怀抱里,小声说道:“奴家可没有夫君说的那么好,每次你和芷晴她们好的时候,我就很生气,恨不得把她们都远远的发走。”
徐灏笑着叹息道:“换了我也一样,只能说抱歉了,我做不到把身边所有人都放走。”
沐凝雪幽幽说道:“你为了我不想抬举她们,我自是很开心。可眼下倒无妨,今后总不能连个名分都不给吧?我虽然有些吃醋,可她们到底跟了你多年。”
徐灏笑道:“你也别把我想的那么好,我是男人本性就自私,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见到别人家的美人还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下呢。
晴雯和麝月她俩早晚有一天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出去自立门户,芷晴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不单单是为了你,后代子孙将来都会开枝散叶分家各过个的,我不过是提前一步而已,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在各种不同的环境中长大成人,都聚在一地没什么出息,这一点要学学先帝,指不定哪个儿子或他的后代就成了大人物也说不定,没有必要子孙后代都守着家族的祖产生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公心私心
建文元年二月,朱允炆尊故懿文皇太子朱标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尊太子妃常氏为孝康皇后,尊母妃为皇太后。
册立皇太孙妃马氏为皇后,皇长子朱文奎为皇太子。并封皇弟朱允烟为吴王,朱允熞为衡王,朱允熙为徐王,昭告天下。
同年二月,建文皇帝采纳学士方孝孺之议,更定官制,升六部尚书为正一品,设左右侍中,位列侍郎之上。改都察院为御史府,都御使为御史大夫。
罢十二道为左、右两院,左为拾遗,右为补阙。改通政使司为寺,大理寺为司。
詹事府增置资德院,翰林院复设替帝王承旨,改侍读、侍讲学士为文学博士。设文翰、文史二馆,文翰以居侍读、侍讲,文史以居修撰、编修、检讨。
殿、阁大学士并去“大”字,各设学士一人。改谨身殿为正心殿,增设正心殿学士一人。其余内外、大小诸司及品级、阶勋,悉仿《周礼》制度更定。
醉心复古的方孝孺成功了,朝野内外士林上下皆时论以为不急之务,更有人说方孝孺误国矣。
宁王府后花园。
满屋苍翠欲滴的绿色盆栽,在冬日里装扮的室内生机勃勃,皆是由温泉提供的热气培育,十二名精于伺候花草的宫人都是四年前由周王推荐而来的。
席地而坐的朱权笑道:“先帝年号洪武,朱允炆则非要年号建文。有些五行相克的意味,果然登基之后一力抬举重用文臣,竟不合时宜的尊崇起上古周礼来了。那为何还要削藩呢?封诸侯建同姓不正是周朝之策。四哥就是大明的周公,应该去京城辅佐于他。”
熟读史书的沐凝雪凝视着丈夫,知道又要听到新颖的观点了,不由得聚精会神。张氏看着凝雪有些微微失神,想不出为何名动京城的她会对文采一般的徐灏倾心?
徐灏放下茶杯,说道:“周礼最大的意义是把殷商以来兄终弟及的传承制改为了嫡长子继承制,而周朝的分封制到了春秋战国延绵近千年的战乱不休。期间死了多少人?这才是方孝孺的真正用意,是借周礼提醒天下读书人,皇帝得位符合圣人提倡和承继天道。诸王分封日后则很可能要造成严重后果。”
朱权看了眼露出笑容的沐凝雪,皱眉说道:“如你说言,看来方孝孺也不仅仅是位酸儒,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争鸣。伯牙子期。其实想想真令人神往。”
对此徐灏和朱权倒是堪称有道一同,他俩都不是纯粹的儒家门生。
徐灏叹道:“唯有战国特殊时期才能催生军事政治文化哲学等各方面的长足发展,汉家文明就是源自春秋战国的百花齐放,而自从儒家独尊天下以来,使得人人皆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是没有错,可是一味崇尚孔孟之学,排斥其他学说就不对了。结果使得两千年下来,竟唯独汉人核心价值观的儒家思想在原地踏步甚至大步后退。今后则必是国家发展的最大阻碍。”
沐凝雪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低头深思起来,张氏感觉大为惊奇,她自小没少读书,可是竟然对适才徐灏的一段话有听却没有懂。
朱权特听得似是而非,惊讶的道:“那小王就听听你的高见。”
沐凝雪微微摇头,清楚丈夫绝对不会轻易对他人说出心里话,有些事委实做的说不得。
果然徐灏摇头道:“我只是发发牢骚,这方面说不上来什么道理,但我想不该科举只靠八股文取士,应该广纳各方人才,就拿王爷的大宁城来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出自匠户军户之手,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即使满腹才华,那又有何资格高高在上蔑视他们?”
朱权轻轻说道:“有道理,可惜绝无成事的可能。朝堂被一群文臣把持,你想抬举劳苦大众,无异于自寻死路。”
徐灏起身说道:“无所谓,早晚有一天由不得读书人不去反思过往,无非就是代价太惨痛了而已,有句俗语说得好,磐涅方能重生。”
朱权皱眉道:“这话是何意?本王听不明白。”
徐灏笑了笑,毫不客气的说道:“自从春秋战国以来,哪家王朝逃得过灭亡的宿命?王爷不会真以为我大明会万世永固吧?”
朱权大惊忙问道:“那依先生之策,该如何治理天下?”
沐凝雪随即盈盈起身,对着一头雾水的张氏报以歉意。此刻徐灏说道:“这别问我,其实得问问王爷您自己,是为公呢,还是为了私?”
“本王不懂你的意思。”朱权脸色沉了下来。
徐灏冷笑道:“十日之前元蒙额勒伯克汗诛杀了太尉特浩海,立其子巴图拉为丞相,此举引发卫拉特人的不满,巴拉图和乌格尔遂趁着黑夜一起杀了额勒伯克汗,一场火并厮杀,死亡人口多达两万余人,巴拉图和乌格尔带领四万卫拉特人裹挟元太子和宗室皇亲叛逃东进,不日即将经过大宁附近,王爷您有何感想?”
朱权一脸茫然的道:“这些元蒙余孽自相残杀最好不过,你对本王说这个有何用?莫非还要我带兵半路劫杀不成?没有朝廷军令,本王岂能擅自动兵。”
徐灏失望摇头,说道:“这即是公心于私心的分别,王爷保重,徐某告辞了。”
眼睁睁看着徐灏和妻子大步离去,朱权不屑的道:“想对本王使激将法?一场血战下来,四万蒙古人岂是好惹?胜也是惨胜,败则大事去矣,本王岂能因小失大?让四哥坐收渔人之利。”
张氏生平第一次对丈夫皱起眉头,毕竟丈夫守卫边关身负重任,怎能对防备的大敌视而不见呢?看来徐公子说的不错,丈夫的私心其实大于为国的公心。
短短一夜间,居住在大宁府周围的蒙古部族少了将近四五千人,不问可知皆是去勤王的,黄金家族即使威风扫地,但在这蒙古大草原上依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尊贵血统和威望。
徐灏没有被宁王所影响,推测乌格尔虽然兵力强盛,可是面对众多源源不断赶来的部族也不敢触犯众怒,大概会经过一番争斗后,无奈立太子孛儿只斤坤帖木儿为新任大汗,以此来平息众怒,赢得喘息之机。
这时候要是宁王趁乱振臂一呼,指挥汉蒙联军击败卫拉特族,把黄金家族控制在手里该有多好?蒙古草原人心惶惶,明朝实力威信都足以号令朵颜三卫的关口,这恐怕是最能成功的时候,最不济也是几场大战,削弱蒙古人的有生力量。
徐灏只能感叹时不与我了,宁王要保存实力,燕王自顾不暇,朝廷鞭长莫及也没有兴趣出兵打仗。
恐怕朵颜三卫之所以愿意投靠朱棣,正是因担心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乌格尔率兵入侵,等靖难之役完事后,阿鲁台也大概可以脱颖而出了吧?蒙古也会从此一分为三。
此刻徐灏手里还有一份情报,这是百花通过商人传来的,去年中亚的帖木儿攻占了天竺国都德里,屠杀了十万俘虏。
说来也是有趣,洪武二十年明朝大败元蒙的威风传遍整个西域乃至中亚,当时实力相对弱小的帖木儿开始遣使进贡称臣,待洪武二十九年实力强大后,帖木儿不愧自称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扣押了包括当世三大强国大明和奥斯曼以及金帐汗国的使节,对周围所有国家同时宣战。
徐灏不关心中亚乃至中东世界的打生打死,虽说帖木儿是挺可怕的,所谓称臣实质上是想通过不断的朝贡获取明朝详细情报,貌似准备要动员一百三十万兵力征服大明,这家伙应该会病死在半路上。
徐灏关心的是丝绸之路,中亚国家有个显著特点就是重视商贸,帖木儿征服的国家越多,其境内的商道就会越畅通无阻,这通过百花轻易能联系上波斯商人就能看出来。
因物资匮乏,蒙古人也非常欢迎商人的到来,现在正是蒙古诸部表面上臣服于大明的好时候,那么帖木儿汗国的国都是撒马尔罕,那里云集了被掠夺而来的无数学者工匠。
“元时回回遍天下。”
徐灏露出微笑,帖木儿汗国乃是明朝获取优良战马的重要渠道之一,他成亲时所骑的纯白大宛良驹由此而来,有时候赔本的朝贡方式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老朱同志还是蛮精明的,厚赐帖木儿派来的回回使者,第一次来进贡马十五匹,骆驼两头,换回去白金十八锭丝绸若干,结果人傻钱多速来的大明招牌,吸引来大量的回回商人,官方记载十年间就购得良马三千余匹,民间交易肯定远多于此了。
此外中亚还盛产宝石和野兽,宝石是有钱人喜欢的,而野兽至今京城还有一头老迈狮子,当时还引起朝臣非议来着,“狰狞之兽不宜玩押”,反正明朝历代帝王珍藏的狮子几乎都是由帖木儿国朝贡而来。
除了战马之外,宝石野兽等商品都属于奢侈品,对大明来说可有可无,而明朝的瓷器丝绸茶叶等等,则是中亚国度的必需品,丝绸之路分为陆路和海路,不管大明愿不愿意,都有无数的商人会为了赚钱前仆后继。
除了绿教之外,徐灏对外国的一切都持着欢迎态度。(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紫燕
早春三月碧连天,燕王朱棣言出必践,带着人奔往京城面圣并要亲自到皇陵祭拜先皇,同行的还有经海路而来朝贡的朝鲜国使节团。
除夕兵变李芳远被诛杀之后,朝鲜王宫惨遭荼毒不但被烧毁大小宫殿十几座,还趁乱丢失大量珍宝以及数十名美貌宫女,不过对此朝鲜官员满不在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郑道传顺势流放其余王子,登基后改名李旦的李成桂对此既欣慰又伤感,把此事写在奏疏里准备上报朝廷,并恭贺新君继位。
徐府内宅,打大宁府返回的徐灏看着手里的一堆情报,宁王没能插手蒙古内部厮杀除了失去个大好机会外,没什么太大损失,徐灏寻思着是否可以修几条大路直抵大宁,也得提前防备朵颜三卫的背叛,还得打消朱棣有恩必要的性格,将来可不能再金口一开,把大宁送给人家又反悔,使得蒙古人离心离德。
北方明军中有很多蒙古人,对于明朝向来忠心耿耿,这些年已经渐渐和汉人无异,徐灏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现在体会到朱元璋父子和朝廷的无奈来,为了稳定人心,还真不能痛快淋漓的大开杀戒,眼下的好处就是通过蒙古籍将领,收集情报很方便。
脑海中偶尔思索着要是万一朱棣被朝廷囚禁后该怎么应对?虽然貌似不大可能,得出的结论是朱高炽定会只身进京救父,朱高煦会被燕王妃压制,然后命全家人收拾收拾行囊一起赴京请罪。
天气闷闷的阴云密布,一群群燕子翔空,往来低飞忙着在房檐下筑巢。徐灏饶有兴趣的抬头望去,忽见西方翩翩飞来一只修尾垂铃的紫燕,就在头上高低盘旋,巧喉啭婉。似乎是想向徐灏呢喃不休,如有欲言展转飞舞不去。
徐灏笑道:“这也算朝鲜人的奇术了。”原来这燕子乃沐皙从朝鲜王宫抢得,献宝似的送给了红叶。
麝月端着茶走过来,瞧见那系着铃铛的紫燕,赶紧叫道:“都小心了,那只燕子又来啄东西了。”
“快把门窗都关起来,今日一定要人赃俱获。”挽着袖子的晴雯气势汹汹的跑过来,指挥着丫鬟们关窗落锁。
徐灏无语的道:“何必呢。”对着燕子笑道:“快跑,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知道了。”
那紫燕似乎很有灵性。铃声叮铃铃的声响中,展翅斜飞将将从即将关上的窗户逃之夭夭。
晴雯顿足道:“哎呀你们笨死了,下次一定要逮住这只江洋大盗不可。”
徐灏哈哈一笑,收拾好东西起身朝着千寿堂而去,进了屋就见满屋子皆是女眷,一个个眼泪汪汪。徐灏停住脚缓缓退了出来,很快月兰打里面匆匆追过来,说道:“是二奶奶的母亲和王家女眷来了,亲人多年不见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徐灏苦笑道:“当日是我奉旨赐死的老将军。就不进去招惹了,如果祖母要安排她们在咱家住上一段时日,那我就去外面避一避。”
“头前正说着此事呢。”月兰抬手整理下被风吹散的发丝,风情楚楚。“王家人早已不记恨你了,还说这几年来多亏了你暗中接济,不然不知得累死饿死多少人,想要亲自道谢。”
“那就更不能露面了。正好红叶命我陪她去城外散心,你回头帮我解释一下,我走了。”
说完徐灏转身就要离开。月兰叫道:“怎么说走就走,我还有事求你。”
徐灏转过身来,说道:“你说。”
月兰叹气道:“家里成天催促我老大不小了,老太太近日也在问我钟意谁,我没办法就说了你的名字想借此来挡一下子,好歹拖过一阵是一阵,我担心三奶奶误会,你记得帮我和她解释清楚。”
徐灏点头道:“成,你就对你家里说我要了你,但老太太一时半会的舍不得也离不开你,说不得要继续做几年的丫鬟,待日后再说日后的话。”
月兰大喜道:“阿弥陀佛,那可多谢谢你了,最近愁得我头发都要白了呢。”
徐灏笑道:“咱俩自小一起长大,义气当头没说的。”
“嗯。”月兰笑了笑但笑容里多少有些凄凉,默默转身回屋去了。
徐灏轻轻一叹,他也是最近才通过丫鬟口中得知,原来月兰早年暗恋的是二哥徐济,并为此一直等待了多年,自从徐济身死之后大哭一场,短时间内不想嫁人了。
出了千寿堂没走几步远,天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这下子和红叶的约会是泡汤了,徐灏冒着雨跑到不远处的回廊里,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
走着走着来到舅妈居住的幽静院子前,舅妈此刻人应该在老太君那里,徐灏索性想过去小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回去。
大雨中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下人都不见,徐灏径直冲到了正房,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干净素雅的花厅里没人在,徐灏鬼使神差的来到卧房外,一抬脚跨过门槛。
里屋的榻上放着青纱帐,躺着两具脱得赤条条的女人,四条儿腿白光光的,映着烛光如同雪藕银条一般。
徐灏就见绝美的舅妈搂着个妇人,媚态毕露再无平日里的端庄模样,一递一口亲嘴咂舌,闹得一片声响,翻来覆去玩成一块。
顿时想起大嫂曾说过的那番话,没想到竟是真的,徐灏对此没什么偏见,是人都有生理需求,只要不随便把男人招到内宅就行,当然对舅妈的表现有些失望,为何失望那就难以启齿了。咦!不过那妇人隔着纱帐隐隐约约怎么那么像耿氏呢?徐灏疑心大起。
莫非是大哥惦记上了舅妈,是以叫自己老婆来勾搭?徐灏顿时愤怒了。
此刻耿氏忍耐不住,搂着梅氏把两腿一盘,交叉叠股,竟学着男人的模样两下里互相摩擦,但见余津相送,香汗淋漓,只可惜初时觉得有趣。时间久了终究未免隔靴搔痒,不得真趣。
耿氏嬉笑道:“我晚上就要回乡下了,眼见分离在即,你东我西不知何日才能再会,实实的舍不得。我听说男人和情人相厚了,有剪头发炎香疤的,咱俩俱是女人剪头发也没用,干脆炎一个好不好?就在这紧皮肉上点一下,我不叫男人发现,日后你见了疤儿。好想我,我见了疤儿,也好想你。”
躲在屏风后的徐灏顿时吃惊的张大了嘴,犹如第一次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暗道还有这说道?怎么就没人对我说起过呢?
梅氏轻笑道:“我寡妇家家的倒是无妨,不知使的什么烧?只怕疼起来忍不住,喊起来叫你笑话。”
耿氏说道:“听说是用一支烧过的香头,似小艾焙大麦粒一般,点上不消一口茶就完事了。略疼一疼就不疼了,那黑点到老也是不退的,要不你先给我炎一个香疤儿?”
“你胆子真大,就不怕被你男人瞅见打你个臭死?”梅氏笑的花枝乱颤。躲在锦被里双腿乱蹬。
“他呀!哼,成天惦记着院子里的山姑,要不就和家里的媳妇搅在一起。”
耿氏气愤的又冷笑道:“不瞒你说,他有快一年没来我屋里睡了。要不是为了三少爷,早就和垂涎我的王玉好上了。”
梅氏幽幽一叹道:“你好歹还有个指望,我是灏儿长辈。想都不敢想。”
耿氏吃吃笑道:“我不一样是您的晚辈?”
“快别说了。”梅氏脸色通红的捂着脸,“谁能想到前一晚会被你无意撞见那不堪一幕,脸都丢尽了。”
“女人家晚上自己慰藉有何大不了的?”耿氏兴起掀起被子,二女嬉闹了一会儿,便趴着掀起纱帐出来要寻香,光着身子扭着腰肢走到梳妆台前。
徐灏仔细朝榻上看去,就见舅妈梅氏绝美的脸上红艳艳的,露出两朵紧净尖圆,如面蒸的点心一样好看,两眼朦胧,那下面白光光,红馥馥,高突突就好似二八佳人一样粉嫩,竟是丝毫不像是生育过的妇人。
徐灏不愿和耿氏有什么牵扯,当下冷冷对着稍微睁开眼眸的梅氏扫了一眼,顿时把个梅氏唬的魂飞魄散,赶忙七手八脚的盖上锦被,一时间真真是万念俱灰了。
第二天一早徐灏陪着红叶绿竹去了郊外散心,顺便抽空探望了干娘张美人,不管是干娘还是李公公气色都非常不错,笑言皇宫大院就是个活死人墓,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对往日生活的留恋。
芭蕉树下,张美人蝉鬓叠云背垂长发,身穿月白绫衣,外罩石青褂儿,体态窈窕纤细,水中倒映着她的倩影,谁能想到先帝的嫔妃竟然流落到了民间。
远处红叶拎着裙摆小跑过来,叫道:“我找到鱼钩鱼线了。”
“灏儿你好好照顾自己,不必牵挂于我。”当下张美人轻轻一笑,素袖拂风,攦手洋洋,冉冉走入山坡那边去了。
徐灏目送她消失不见,这才对红叶笑道:“你再去找小厮捉蚯蚓,我可不敢碰那虫子。”
“呀,我忘了这遭,哥你要等着我。”红叶依然像个孩子,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
坐在石头上的徐灏无奈笑了笑,忽然身边现出一位身材瘦小的青年男子,抱拳说道:“启禀公子,前日百户倪谅带家人上香时,见了夫人一面惊为天人,正派人四处打探夫人家世。”
“倪谅?我知道是谁了。”徐灏皱起眉头。
同一时间青年男子自顾自的解说道:“此人乃燕山右卫,凤阳人早年其父追随魏国公攻克大都后驻守北平,其父病故后继承了百户之职,几年来因无法升职而满腹牢骚,属下连日来派人跟踪暗访,此人似乎对燕王殿下颇有不满。”
徐灏点头道:“老家人也是功臣之后,那就先不和他计较。右卫指挥佥事陈寿年迈不堪重用,命副千户谭渊暂代其职,让谭渊和副千户徐祥警告下倪谅,我徐灏的亲戚家长辈岂容他人觊觎?”
“是!”青年男子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徐灏神色间有些意味深长,“等我亲自会会他,说不得要仗势欺人一次。”
青年男子顿时愕然。(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浪里白条
有家归不得的徐灏索性决定在乡下守株待兔,静候或许会忍耐不住的百户倪谅前来,因张美人的身份太过敏感,附近人家只知她是打南方迁来的,连田地都没置办,无非是仗着手里有些丰厚家资而已。
这在本地没有任何根基,又是一介寡妇,倪谅很可能强行登门逼婚或者寻上门来勾三搭四。
池塘对面就是长房田庄,开春后得拾掇田地了,凡是地主家都得抢先奉承耕地的军户或佃户,田间里炊烟处处,妇女开始要准备着午饭了,一笼笼的地里头,很多人在忙着平整土地拔除野草。
北方大概要四月份犁地耕种,稀少的水田得四月末到五月时插秧,徐灏对此有些不确定,想后世开垦北大荒何等轰轰烈烈?种植稻谷北方最好的地域就是在东北肥沃的黑土地,古时制约的因素是交通不便和安全问题,如果能发明火车火枪,很多这时代的天大难题都会自然而然的迎刃而解。
遥见红叶和绿竹带着几个丫鬟上了一艘小船,绳索没有松开,荡荡悠悠的就在河岸边上垂钓嬉闹。
李秋带着四五个小厮就近守在岸边,挖蚯蚓掏鸟蛋捡柴火生火,徐灏见状放下心来。
三月的北方依然很冷,这光景不慎掉进水里非得冻个半死,红叶她们心里有数不妨事,树木还是光秃秃的景色很一般,并非是踏青游玩的好时候。
忽然徐灏发现对面徐汶带着四五个妇人打庄子里一路走出来,看样子也是要游船玩,嘻嘻哈哈之下,徐汶从人群中快步走出,动作敏捷的自岸上跳下船来使篙一点,木船平稳的向前滑行。
妇人们都为之拍手赞叹,等徐汶撑船到了岸边,一个个提着裙角鱼贯上了船。有妇人指着对岸的红叶她们,似乎是在说想把船划过来。
当下徐汶使篙调转船头时,因船小人多不料船身剧烈摇晃,女人们齐声笑嚷乱成一团,越是乱船儿越是左右倾斜的厉害,转眼间眼看着就要马上倾覆了。
徐汶大叫道:“你们都坐到船心里,别乱动了,不然真的要翻了。”
那几个妇人也发觉不妙了,赶忙停止了推搡笑闹,小心翼翼的坐下再不敢有何动作。
小船朝着这边而来。徐灏就见徐汶身子一晃竟松开了篙,抱着头蹲了下去,难道是晕了船?就这样船儿横在河里,慢慢顺着水流而下。
妇人们察觉出大官人有些不妥,纷纷出言询问,徐汶只闭着眼摇头一动也不动,妇人们急了赶忙使劲朝着这边大声求救。
徐灏当即站起身来做了几下运动,脱掉身上外衣,扑通一下蹿进了水里。好半天才从远处冒出头来,李秋他们见状赶紧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你们快瞧,三少爷跳进水里了。”画眉指着这边惊呼道。
绿竹惊讶的道:“这水多冷,三哥不要命了?”
红叶又是担心又是得意的道:“无妨。上个月还看见我哥游水了呢,把嫂子吓了个半死,埋怨了好半天。”
众人紧张的望着徐灏鱼一样的游到了小船附近,先单手擎起飘在水面上的篙。递向船里,几位妇人大喜之下赶忙七手八脚的接了过来。
水里的徐灏问道:“自己把船撑到岸边。”
妇人们为难的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同时摇头,茍氏没认出水里的好心人是谁,叫道:“这位小哥你行行好,奴家姐妹都不会撑船。”
徐灏没做他想,迅速游过去探手勾住船舷喘了几口气,休息片刻,双臂用力带着浪花翻上船里,惹得妇人们惊呼连连。
等徐灏浑身是水的站起来走到船头,几位妇人皆迷醉的仰望着俊逸青年那白皙修长的健美体魄,无不为之目不转睛,几乎同一时间,四五双火热目光都朝着男人那胯下的阳刚部位瞄去。
一直等徐灏把船撑到了岸边,茍氏等人这才赫然发觉敢情是被自家三少爷给救了,顿时亲亲热热的围上来道谢。
厉娘子忍不住再一次羞答答的瞅了眼生平罕见的奇男子,那令人脸红耳赤充满阳刚之气的好看体魄,不像是自家男人那种傻大憨粗,也不像徐大官人被酒色掏空了的苍白之色,也不是读书人那好似女人一样的肌肉松垮,而是别具一格的修长挺拔,身上毫无一丝赘肉,暗道这才是真正白玉一样的男子汉。
若是能和他**一度的话,真真死了也甘愿,不过徐大官人长得更俊一些,也更会讨女人家欢心。
“你怎么在这?”缓过来的徐汶有些气恼有些嫉妒,本想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谁知却被老三出了风头。
徐灏披上长衫,怕被风扫了引发感冒,匆匆说道:“陪红叶绿竹出来散心,大哥我走了。”
“嗯!”徐汶目送老三被下人们簇拥着离开,撇了撇嘴。
这时候恋恋不舍的茍氏等人一起扭头对着徐汶嘘寒问暖起来,徐汶不耐烦的道:“回庄。”
临走时,厉娘子又一次看了眼那远处的男人,心说原来他是大官人的兄弟。
一群人回到庄子里,十来个妇人正在聊天,空地上架起了卷棚和数口大铁锅,案板上摆放着锅碗瓢盆和米面蔬菜红肉一类。
徐汶说道:“快收拾做后晌的饭,怕今日短工子散的早。”
原来是为了给军户和庄里人做饭,厉娘子一大早也跟着出来帮忙,因时间还早,茍氏等人就撺掇着徐汶去庄外的河里游船。
女人们笑嘻嘻的四散开来,厉娘子帮着蹲在地上洗碗的时候,就听茍氏几人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徐家三少爷。
对门的刘嫂子说道:“今日才知三少爷健壮的像头牛,三月天站在外头都觉得冷的慌,等闲庄稼人都不敢下水,瞧他打对岸足足几十丈远的距离,几下子就游了过来,竟比鱼儿还快了三分,光着上身站在船头连个哆嗦都不打。几人能做到?那看好的身子等其它也不消我多说了,你们都看的真真,说百里挑一都不值,起码三少爷是万中无一的英雄好汉。”
厉娘子听得入迷,回想起刚才一幕,脸色微微发红,抬起头来瞧了眼不远处背着双手溜达的徐大官人,脸色越发红艳。
茍氏笑道:“咱家谁不知大少爷善武,二少爷善文,倒是三少爷文武双全。以前二房人人都说三少爷成天五更天时就起床习武来着。我还不信,现在方知传言不虚。”
厉娘子忍不住问道:“那你家三少爷成亲了没?”
刘嫂子说道:“成亲了,娶的是不亚于我家大少奶奶郡主身份的沐王府嫡出大小姐呢。”
厉娘子羡慕的道:“那一定是位天仙般的美人,和你家三少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茍氏说道:“这话倒是不假,三少奶奶品性容貌样样拔尖,连我见了都心生仰慕,别说男人了。”
耳听连茍氏等徐家下人都心服口服,不似说起大奶奶时的那般满腹牢骚。背地里骂她泼辣不近人情等等,厉娘子顿时死了心里那一丁点的期望。
茍氏等人说得兴起,不免把几位奶奶都品评一圈,最后说起了耿氏时人人一脸不屑。
刘嫂子鄙夷道:“不过是个二房小妾而已。趁着大奶奶不在,真把自己当成了正宫娘娘,这倒也就罢了,瞧她对待下人家尖酸刻薄毫不容情的做派。大奶奶好歹是面对面的训斥过错,事后也对事不对人,而她倒好。我又不是她房里的人,当初不过是替受委屈的丫头打抱不平说了句闲话,她得知后就跑去向二奶奶告我的刁状,然后我一家子就被打发到了这乡下。”
有妇人说道:“别看耿奶奶一天到晚吹嘘是耿家小姐出身,据说当初是咱家花了一千八百两嫁妆买回来的,她在侯府就是个旁系还是庶出呢,不说大奶奶和三奶奶身份金贵,二奶奶那也是侯府二房嫡出,抡起出身,也不见得比咱们强多少。”
厉娘子惊呼道:“一千八百两银子?老天,一定不知怎么标致的人。”
茍氏嗤笑道:“狗!脱不了就是个人,上头一张嘴,下头一个洞,胸膛上长着两个馍馍。我说她那模样你就知道了,合你一般高,比你白净些,那鼻口倒不如你生的俊,不过水汪汪,喜溜溜的一双眼和你通没两样,怕不她那鞋你也穿的。”
刘嫂子顿时挤眉弄眼的嬉笑道:“可不是嘛!她挨得那行货子你只定也正合适,哈哈!”
“刘姐你又来取笑我。”厉娘子成亲多年倒也不惧风言风语,吃吃笑了起来,“那行货子你都尝过味道了,昨儿个下午还叫唤的没完。”
“嘘!”茍氏忙说道:“人多别说了,传扬出去那还得了?”
正好此刻徐汶溜达着走过来,茍氏扬眉说道:“你就不去对面探望下三少爷?”
“派小厮去了。”徐汶笑眯眯的对着蹲在地上的厉娘子,“怎么好劳烦人家娘子来助忙?瞧这晌午日头暴晒,大热的天,你们也舍得?”
茍氏笑道:“怎么就舍不得?倒吊着她洗菜做饭都舍得。”
徐汶叹道:“你们舍得,我可舍不得。快来人把棚子搭起来,给各位娘子遮挡日头。”
厉娘子低着头轻笑道:“多谢大官人了。”徐汶闻之顿时大喜。
从这一日起,厉娘子渐渐和徐汶开始有了交谈,再不似以前的躲躲藏藏,每当徐汶说什么,她就跟着搀话接舌,二人也渐渐暗地里开始了眉来眼去。
ps:月底啦,小钗吼吼月票!这个月虽然没加更,可是一天两更做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媒婆争亲
虽说厉娘子和徐汶愈来愈厮混的惯熟,可厉虎子在家也不敢行为过于放肆,更不敢背地里红杏出墙。
几个月都没能一亲芳泽,使得徐汶渐渐不耐烦了。原来自从他搬到乡下居住后,周围十里八乡都知来了个有钱大户,谁让方圆三千多亩田地都姓徐呢,那众多媒婆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涌了过来。
徐汶觉得闲来无事娶个貌美的三房也不错,而且还是难得的北方佳丽,默许茍氏夫妇负责接待。而徐灏那头也遇到了媒婆登门来打探虚实,却都被拒之门外吃了闭门羹。
张美人对此感觉很新奇,便问道:“我一个寡妇家竟也有人要娶?”
徐灏任由宝庆公主两只小手抓着自己的手指头玩,终于发现有比自己还不懂时下风俗的人了,笑道:“您大美人一位怎么会没人要娶呢?”
张美人笑骂道:“人老色衰的人了,哪里配称作美人?你这孩子又来哄我,这些男人真是的,连带着女儿的寡妇都惦记。”
徐灏开起了玩笑,说道:“就不知有几人是想娶您回家做妻子,还是为了别的缘故,应该问问清楚。”
“没大没小,干娘都来取笑。”张美人目光远眺,“不说我早已是心如止水,身为先帝遗妃又岂能委身他人?”
徐灏没言语了,如果张美人真要是动了一点点凡心的话,朱棣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派人送来一杯毒酒。
却说对面蜂拥而来的媒婆也不管徐汶是何方神圣,不管男女八字合不合,不管两家门第攀的及攀不及,也不管年纪合不合适,先天花乱坠的大讲一通,骗一顿酒肉和车马费再说。
徐汶起初挺高兴,远近竟来了数十家求亲的。但娶三房小妾和勾搭外人不同,不能随随便便马马虎虎,最重要的不仅仅是要看门第家世,而必须得千娇百媚能和老三媳妇比肩的绝色美人最好,或者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可惜绝色岂是那么容易有的?茍氏挨家上门瞧人家的闺女,几乎没一个模样性情中意的,这令徐汶深感失望。
这一日打对面来了两位媒婆,一个是百户倪谅请的,一个是北平府秦同知家请的,都是打北平城里而来。
耿氏吩咐茍氏把人请到屋里。过来串门的徐灏和徐汶躲在里屋吃茶,就见倪家媒婆发黄脸黑,三十多岁有些妖娆之态,穿着待白不青的钗布裙,浓妆艳抹;人过中年的秦家媒婆皮糙脸白,嗓音清脆,半新不旧的青丝帕,斜裹眉端,总之一看就知不是易与之辈。
“奴家见过夫人。您近日康宁,眼前有喜。”
倪家媒婆堆起笑脸,从青色荷包里取出六庚牌来,递到了茍氏手里。“听闻周围良田皆是贵家所有,想必和那边庄子里的夫人是一家子。一来我家小姐即将出阁想要许配个好人家,二来我家老爷想纳房美妾,咱两家如若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耿氏莫名其妙的道:“对过庄子?哦。这我可做不了主,亲戚是不假,但除了我家兄弟外谁都做不了主。”
秦家媒婆见状抢前一步。打绿绢挽袖里掏出八字帖,笑道:“夫人吉祥,我保的这家闺女,可是城里同知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实实沉鱼落雁,势同梁冀荣华呢。”
倪家媒婆忙不甘示弱的道:“我题的倪府小姐,真真闭月羞花,家比石崇豪富。”
结果不等耿氏反应过来,这二位自夸自赞起来,一个尖牙利齿,滔滔口若悬河;一个口舌生风,喋喋舌如干将。
“倪家姐妹不多,单单只有媛女,嫁妆何止千金?”“秦家兄弟姐妹更少,将来家业应分万贯。”
耿氏皱眉听了半天,哭笑不得的道:“怕是你二位还没打听清楚吧?我家夫君是要纳三房,不是娶什么正妻娘子。”
不料秦家媒婆笑道:“早就打听清楚了,大官人不是金陵徐国公家的子侄嘛?即使是嫁过来做个小妾,秦家也是千肯万肯。来时我家夫人说了,待小姐今日过了门,明日马上给大官人许个正六品的通判。”
徐灏吃惊的放下茶杯,心说官位说有就有?莫非秦家有人在吏部不成?又听倪家媒婆说道:“门当户对的人家,徐爷要是慨允,待清晨做了女婿,傍晚就与他上个知府。”
徐灏再也忍耐不住走出来,呵斥道:“胡说,知府有用银子上的?”
倪家媒婆忙说道:“或许是我听错了,是上个知州。”
徐灏冷笑道:“你家不过是个百户,先不说就没用银子买官的先例,武职怎能朝文职伸手?吹牛也得有个限度。”
倪家媒婆不乐意的道:“你怎么知道没有,我前几日保的媒,那姑爷两千两银子就做了知州呢。”
徐灏惊讶的道:“真有此事?我倒是有些银子,哪怕三五千两买个七品官做也行。”
倪家媒婆瞅着沉下脸来的秦家媒婆得意一笑,说道:“不瞒这位公子说,倪家亲戚家乃是新任按察使陈大人,如果你家肯把那位娘子聘给倪家老爷,则此事就算是成了。”
徐灏万万没想到朱元璋故世还未满一年,这官场风气就变了个模样,连买官卖官都公然出现了?
更离谱的是堂堂朝廷命官为了攀附燕王,亲生女儿都甘愿送给燕王府亲戚家的少爷做小妾,只为了升官发财背靠大树,可谓是寡廉鲜耻无所不用其极。
不提徐灏一肚子火气,徐汶却听得心花怒放,丝毫不去深思为何堂堂五品高官会心甘情愿要和他联姻?
徐灏看着徐汶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越发厌恶,二话不说径自走了。
耿氏赶忙把丈夫拉到一边,悄声道:“常言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你娶了人家闺女不打紧,等人家要找你办事该怎么办?没有老三帮忙,在这北平府你能做成什么事?”
徐汶不悦的道:“妇人之见,难道离了老三我就是废物不成?那也是我姑姑姑父,谁敢不给我面子?再说我又没答应什么,抬回来那就是我的女人,管他娘家死活。”
耿氏心里不痛快顿时无语,叹气道:“那你自己做主好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却说徐灏返回庄园,眉头舒展开来,一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懂,贪腐是无法彻底杜绝的,没必要去动怒生气;二来时下官场风气远未败坏如斯,吃拿卡要断不会少,但明目张胆的买官肯定是少数人。
很快朱高炽传来消息,新任按察使名叫陈瑛,安徽徐州人,少年时以文才不俗被官府举荐做了贡生,此后进京入了太学,出仕后一路官至御史,近两年在山东做按察使,二月初被派到了北平。
秦同知名叫秦达,杭州人,十年来一直在北方辗转做官,早就是朱棣的人了。
徐灏没想到的是,朱高炽隐晦指出陈瑛算是自己这一方的。想如此贪婪大胆之人,估计是被朱棣用重金收买之,就是不知怎么会和倪谅勾结在了一起。
到了次日,徐济遣茍氏带着媳妇小厮进了城,先是去的倪百户家,请出了倪家小姐出来见面,但见小姐五短身材,肤色略黑,两弯眉叶,黄干干的云鬓;鼻相不算高粱,眼眸有些凹塌。
行走间端庄沉稳,有一股子大家风范,兼之少言寡语脾气温和,是个贤惠闺秀。
茍氏清楚自家少爷断断看不上倪家小姐,正琢磨着告辞的时候,倪谅亟不可待的道:“就这么定了,挑选个吉日把亲事办了,后两天我就派人把你家那位亲戚娶过来。”
茍氏唬了一跳,说道:“奴家还未回去禀报主人呢,再说对面那位夫人愿不愿意还是未知之数,大人未免强人所难了吧?”
倪谅把眼一瞪,怒道:“那你家还想怎样?嫁妆我再添加两千两银子,这总行了吧?”
“这就不是银子的事。”茍氏一脸无奈,“待奴家回去请示一下再来禀告大人好了。”
“嗯!”倪谅沉着脸端茶送客,管家笑道:“只要亲事一成,不但咱家成了王府亲戚,老爷和徐家成了亲家,就可托夫人邀请那夫人前来做客,到时不难寻到亲近机会一遂心愿。”
倪谅说道:“原以为是个寻常妇人,小施手段还不手到擒来,谁知竟是徐家亲戚。我倒是不心疼春梅那丫头,我心疼的是那三千两银子。”
管家说道:“小的都打听清楚了,徐家既富且贵,那大公子父亲弟弟都已经故世,下面还有个七八岁的庶出弟弟。就可惜结发妻子是秦王府的郡主,屋里还有长兴侯耿家的小姐做二房,此外徐家三少爷不是等闲之人,和世子郡王都交情莫逆,徐家三老爷在山东做官。”
倪谅满意道:“那这三千两银子花的值,陈大人只能许给文官官职,武官插不了手,将来巴结好了女婿,不愁不被王爷重用。”
管家好奇的道:“想陈大人初来乍到,怎么就只手通天呢?那官职说卖就卖。”
“这我就不清楚了。”倪谅羡慕的咂咂嘴,“不过今后得离他远一点,卖官岂是说笑的?这般明目张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遭人弹劾。”
忽然就听有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叫道:“老爷老爷,陈大人和右布政使曹大人,副使张大人皆被朝廷派人锁拿进京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好事难成
徐灏很快收到消息,按察使陈瑛、右布政使曹昱,副布政使张琏等大小十来位官员被按察司佥事汤宗告发,罪名是接受燕王府贿金。
朝廷正巴不得对北平官场动手,一旦有官员弹劾自然马上雷厉风行的做出反应。
这其中很有一些蹊跷,徐灏没有弄明白是这一回事。但不管如何,陈瑛受贿卖官是真的,此种人就是那种得志便猖狂的典型,被汤宗捉住把柄并非难事。何况就算没有受贿,也会有倾向于朝廷的官员借机搅乱北平官场。
当朱高炽和道衍和尚派人过来请他去商议对策的时候,徐灏断然拒绝,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官员,有什么可救的,被斩了才好呢。
通过此一事徐灏看出了朱棣和朱元璋的不同来,朱棣并非是对贪赃枉法之事特别深恶痛绝的人,毕竟一出生就是皇子,没受过类似朱元璋早年那种惨绝人寰的苦楚。
朱棣秘密收买陈瑛等人的这段时日,正好是徐灏去大宁府的时候,完全不知情,这步棋朱棣走的相当臭,或许因得不到刘璟的支持,有些急于求成了。
按照朱棣睚眦必报的性格,刘璟日后的下场或许会很可悲,而他当年把爵位让给了兄长刘琏,早在洪武十年,刘琏和胡惟庸党羽发成了冲突,被胁迫坠井而死。面对未来的永乐大帝和互相倾轧的官场,徐灏不得不深思自己的将来了。
半个月后徐灏收到京城传回来的消息,陈瑛等人俱都被贬官去了广西,也就是说建文朝一扫洪武朝时期对贪官的严酷绝不容情,竟然宽松到了刑不上大夫的程度。
这就难怪朱允炆为何会被文人深深怀念了,洪武年官场上的惨痛经历委实令人毛骨悚然,朱允炆得到文人拥护乃情理之中的事。
历朝历代对一位皇帝评价为‘仁’字,算是莫大的赞誉。而到底是对谁仁义呢?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徐灏有些茫然了,毕竟他再不是后世一介平凡老百姓。
单说当日茍氏又去了秦府,在内宅见到了秦家小姐,穿着一件寻常素服,神色间绝无矜持,神色从容目光清正,眉目如画身段不肥不瘦,确实是地地道道的一位美人。
茍氏满意而归,秦夫人的小舅子王方笑吟吟的走出来。三十多岁的年纪,戴着方士巾。穿一袭羊绒疙瘩袄子,是位北平府的秀才。
王方说道:“以咱家姑娘人品容貌,对方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如今只差姐夫点头了。”
秦夫人犹豫的道:“真如你之所言,联姻后会对你姐夫的仕途大有裨益?可是要委屈女儿做人小妾,我心里始终不舒服。”
王方说道:“燕王乃当今天下诸王之首,除了圣上就属殿下身份最尊,而徐家又是燕王的亲戚,姐你没见徐家府邸位于哪?就在燕王府隔壁呀。放眼北平谁家有此地位?再说人家公子正妻是郡主,二房是侯爷家小姐,咱家姑娘又有什么可委屈的?”
如此王方反复说起联姻徐家的种种好处来,把个站在门外的秦家小姐气个半死。银牙紧咬把舅舅恨之入骨,奈何她爹秦达近日不在家,只能苦苦忍耐了。
茍氏回到庄子里,对徐汶说道:“倪家的姑娘人才不大出众。还不如院子里的厉娘子呢,这也不消提了。那秦姑娘倒是个大美人,就是秦大人不在家。秦家太太没有亲口承诺。”
徐汶顿时满心欢喜,大方赏了茍氏十两银子,茍氏满意笑道:“倪家老爷惦记三少爷那边的什么夫人,可知是什么来路?”
徐汶说道:“说是在山东认识的,丈夫死了没人投奔,八成是老三养的外室,狗屁的洁身自好,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幌子。”
茍氏笑道:“谢天谢地,这要是倪姑娘是个美人,那该如何是好?三少爷的女人岂能送给倪家老爷。”
徐济也笑道:“看来老天都有意成全于我,真要是掉了个,此事不免有些恼人了。”
第二天当厉娘子听说大官人要纳妾,二话不说转身就回屋躺下了,这令躲在一边的徐汶暗暗欢喜。
茍氏又奉命前往秦家送礼物,商量下聘日期,昨晚经过女儿寻死觅活的一番闹腾,秦夫人越发犹豫不决,勉为其难的把东西收下,赏了茍氏二两银子。
王方心里着急,便把茍氏堵在了外宅,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后,说道:“实不相瞒,外甥女她年少不懂事,既然你家公子愿意结为秦晋之好,最好是求得燕王妃亲自做主,不然我担心好事难成,如果事成,王某当奉送白银二百两。”
见钱眼开的茍氏当即满口答应下来,匆匆赶回家中对徐汶说了,徐汶遂兴冲冲的骑马去了燕王府。
燕王妃起初很开心侄子来了,忙不迭的让人把徐汶领进来,等听完后皱眉不语,好半天才说道:“婚姻大事应该父母做主,我怎好越俎代庖呢?而且听你说秦家小姐乃是嫡出,你要置巧巧于何地?置官宦出身的秦小姐何地?”
徐汶一脸委屈的道:“妻子她自从成亲以来就不肯与我圆房,难道我要苦苦守着她不成?既然她当我死了,那我也当她死了,秦小姐嫁过来后,我当她是正妻还不成么?难道会辱没了她?”
燕王妃惊呆了,赶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得罪了她?”
“哪有!”徐汶气道:“您别被她给蒙蔽了,其实那是一等一霸道善妒的泼妇,连家里的丫鬟都不许我动一根手指头,若不是仗着郡主身份,我爹娘都以七出之罪休了她。”
燕王妃认为此事肯定有隐情,但一样听得直摇头,说道:‘这倒是巧巧的不是了,等我替你劝劝她。不过你纳妾之事我还是不能出面,除非是秦大人夫妇俩先点头才行。”
不管徐汶好说歹说,持重明白事理的燕王妃就是不同意,没办法徐汶返回乡下又去找徐灏。
“叫我帮你去劝姑姑?”徐灏有些好笑,“除夕那天你要我卖亲求荣。这才短短几个月,又叫我求姑姑为你纳妾,这做人是不是有些太不地道了?”
徐汶冷笑道:“你好歹做了几年官,怎么还如此天真?俗话说人不为己天地诛,反正你要不帮我,我就告诉全家人你在这里金屋藏娇,我看你怎么去面对凝雪。”
徐灏叹气道:“就算我帮你也没用,那秦家老爷是正五品的同知,就算姑姑出面提亲,最终秦大人不同意你能奈何?而秦大人要是想攀附燕王府。何不把闺女送来做个妃子?用得着舍近求远,你要本事就使得秦大人满意点头。”
徐汶说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只要姑姑出面,此事就算是成了,等秦大人返回家时,我生米都煮成了熟饭。”
徐灏冷冷的道:“堂堂宦官人家的千金小姐,秦大人的掌上明珠,你不经二位当事人的同意就真敢把人家女儿给娶回来?你有没想过后果?万一激怒了秦大人,真以为燕王府能护得住你?”
徐汶叫道:“我是他女婿。能把我怎么样?”
徐灏神色怜悯的道:“醒醒吧,你不是他女婿而是侮辱了人家闺女的凶手,不经做父亲的允许,这门婚事根本无效。即使是帝王也不能如此霸道,别说王妃了。”
“天真!到时我亲自登门请罪就是了,难道我徐汶配不上他闺女?有燕王府玉成好事,他姓秦的能不考虑后果?”
说完后。徐汶神色阴沉,“帮不帮我说一句话痛快话,少来这副惺惺作态。”
徐灏对徐汶彻底失望。这一次斩钉截铁的道:“休想。”
“好。”徐汶怒道:“你坏我好事,那我也不能让你好过了,咱俩走着瞧。”说完徐汶甩袖而去,回到庄子里一怒之下狠狠砸碎了四五个茶盏。
连续几天茍氏都跑到秦家询问结果,因来的过于频繁反倒是引起秦夫人的警惕,加上女儿开始绝食,是以不论弟弟怎么劝说,打定主意等丈夫回家再说。
正当徐汶一筹莫展的时候,秦达收到家人飞马传信,风尘仆仆的返回北平。
一回家当众就给妻子来了个大嘴巴,指着吓呆了的王方厉声道:“你这黑心肠的畜生,竟敢趁我不在谋我女儿,给我滚,今后永远不许进我秦家的门。”
王方急忙灰溜溜的跑了,所有丫鬟见状都跟着退了下去。
秦达对着一脸委屈的妻子怒道:“你连亲生女儿都舍得送给他人做小妾?糊涂。”
秦夫人捂着脸喏喏的道:“我不是没答应么。”
秦达冷笑道:“幸亏你没答应,你要答应了我非得立即休了你不可。”
“啊。”秦夫人吓得脸色发白,不可置信的道:“还不是当初你说起过要是能和燕王府结成亲戚就好了,还想着把闺女嫁给高阳郡王呢,要不然我能听兄弟之言?”
秦达冷道:“蠢材,此一时彼一时了,燕王府树大招风自身难保,说不定哪天就被朝廷问罪贬为庶民。而此徐家又不是真正的彼徐家,有什么资格娶我女儿?何况还是做个妾。”
明白过来的秦夫人也顾不上红肿一片的脸颊,恨道:“竟有此等事?老天爷,险些被王方那畜生坑了女儿一生,我跟他没完。”
秦达神色缓和下来,抬手摸了下妻子的脸蛋,惊魂未定的道:“今次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及时投靠了朝廷,要不然就得和陈瑛等同僚一同被羁押进京问罪了。今后咱家要和燕王府划清界限,一切都要听从布政使张大人的吩咐。”
当晚百户倪谅收到了一则消息,眯着眼说道:“原来那美人是徐家三公子的外室,他娘子也是个绝色美人,可惜是沐家郡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胜利天平
从去年五月朱元璋驾崩时至今年四月,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天下安定再无洪武朝时期的累累风云突变,就好像老天都格外厚爱仁义的建文皇帝,雨水充足各地几乎没有出现灾荒,偌大的边境线很是安静。
江南税赋被减轻,百姓们为此感恩戴德,朝廷陆续向天下派出十二道寻访使,罢黜贪官污吏赢得了很多赞誉,各地举荐贤才进京做官,又迎来了许多佳话,民心安定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预示着宽和勤勉的建文盛世即将来临。
面对此情此景,就连燕王朱棣都为之忌惮,原本一向瞧不起的文弱侄儿做了皇帝后,迅速聚集人心推广德政,加上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文臣齐心协力,一扫洪武朝的暴戾,胜负天平越来越向着年纪轻轻的帝王倾斜了。
大多数人身处逆境之中都会心怀畏惧而裹足退缩,少数人则会不畏艰难逆行而上,毫无疑问朱棣是少数人里的佼佼者。
面对军功昭著的朱棣表面上的示弱和臣服,朱允炆心满意足给予了王叔该有的尊敬,当燕王刚刚离京,接下来这一个月里,踌躇满志的建文皇帝和心腹大臣有些得意忘形,竟抛开了对诸王的畏惧心理,上演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削藩大戏。
首先是朝廷收到湘王府官员告发湘王朱柏私印宝钞有谋反之意,朝廷派出使臣前去抓捕湘王进京,文武百官皆以为湘王会和周王一样乖乖束手就擒,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湘王朱柏召集王府官吏,冷笑道:“本王曾亲眼目睹先帝朝很多大臣宁愿自尽也不愿受辱,身为高祖的儿子,本王岂能为了祈求一条活路而被狱吏侮辱?”
然后在所有人的惊骇注视下,朱柏把嫔妃子女全部召集起来,关闭宫门。火光冲天烟雾滚滚,竟然**而亡。
走到半路的朱棣大怒之下马上上书朝廷,质问为何逼死湘王?要求诛杀造谣官员并处置建议此事的相关大臣。
沉不住气的朱允炆立即被激怒了,下旨捉拿被告发又是有谋反之意的齐王朱榑,素有军功的朱榑随即束手就擒,被朝廷押送进京幽禁。
当时燕王就停留在山东德州府,距离青州齐王府不过短短几天路程,眼见近在咫尺的弟弟毫无抵抗之力,显然朝廷是早有预谋,朱棣大喜过望。连夜带人赶回北平。
很快齐王朱榑被废为庶民,十日后就藩大同府的代王朱桂因性格暴躁多行不法被贬为了庶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三位亲王或死或废,很快使得天下为之震惊,剩余诸王则无不为之惊慌失措。
原本对帝王忠心耿耿的秦王朱尚炳和晋王朱济熺深怕步了后尘,为求自保急忙修书北平向皇叔示好,其他藩王或多或少都对朝廷不满的同时,纷纷向燕王府暗通款曲。希望燕王能出头为皇族对朝廷据理力争,这一次胜利的天平开始缓缓朝着朱棣倾斜了。
朱棣果然没有令他们失望,几次上书朝廷表达了不满,前面的语句都极为示弱恭顺。但每次结尾都会绵里藏针的搬出皇明祖训来,隐隐间对朝廷发出警告。
得到消息的徐灏微微摇头,朱棣走了昏招收买贪财嘴风不严的陈瑛等人,这对燕王府的打击很大。洪武朝贪污六十两银子就得被处死,堂堂亲王贿赂官员,假如操作舆论得当的话。燕王府马上会颜面扫地绝对会沦为满天下之笑柄。
没想到的是朱允炆竟然凭白让天大良机溜走了不说,也使出了大大的昏招,当时朱棣人就在京城,为何就不坚持洪武朝的刑罚,对一干官员严刑处置,制造声势后勒令燕王留京闭门思过,变相的进行软禁呢?
只能说天意如此,朱允炆并非是书呆子,齐泰黄子澄甚至方孝孺非但不是蠢人,个顶个都是人精,遗憾的是他们精于小算盘而不具备大眼光,借用后世军事用语,就是都缺乏战略思维。
倒是徐辉祖等勋贵武官都不缺乏,可惜文人当道,各有各的顾虑和打算,使得人人缄口不言。
其中徐辉祖眼下绝对不敢建议朱允炆向亲姐夫下手,出卖亲人的罪名他担不起,而朱允炆也不想对名望甚大没有找出确切谋反罪证的四叔动手,不然后世该如何评价他?必须得有人先揭发才行,就算做错了那也是受奸人蛊惑。
徐灏是这么猜测的,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朱棣没事人似的回来了。齐王代王确实是罪有应得,贬为庶民没人会说什么,但是时间赶在一块就未免令人叹息了,尤其是不该先对素有贤名的湘王动手,发行宝钞算是罪嘛?就算罪该受到处罚,也不至于逼人于死地,恐怕你建文皇帝才是滥发宝钞的罪魁祸首吧?
一年来辛苦建立起来的优势瞬间化为了乌有,暴露了朝廷对待藩王刻薄寡恩的一面,先帝尸骨未寒呢,就迫不及待的对没什么大罪的亲叔叔们下手,无论如何都会遭到百姓的负面看法。
当然大字不识的百姓看法并不重要,很容易会被有学问之人改变想法,有天下读书人懂得朝廷为何急冲冲的削藩就行了。
北平城除了少数人之外,大多数人并未受到朝廷削藩所影响,在军民心里燕王府依然代表着朝廷,朝廷就是燕王府。
转眼间到了五月初五端阳节,当日清晨,家家户户门上插了香艾,人人胸前带着坠虎。学堂关门,闺阁停黹,家里女孩们互相赠送由自己亲手包的粽子、红枣、糖块等物,内宅极为热闹。
天气也变得清凉宜人,早茶后,姑娘丫鬟们都出来在花园里游逛玩耍,只见处处丹若红花,萱草绿叶,随着从南方吹来的温暖微风,说不出的舒服清爽。
午饭后,全家人随老太君或乘马车或坐着轿子。浩浩荡荡去了北边的小汤山王族别院泡温泉。
大大的荷花池一侧是天然的温泉池子,经过徐灏的修改,中间有一处混合冷热水的游泳池,自家女人缺乏锻炼缺少被阳光照射,没有比游泳更好的运动了。
老太君等长辈都不习惯与人一起沐浴,几乎都躲在房里或幽静的小池子里泡澡,而家里的女孩们大多受到徐灏多年来孜孜不倦的传染,不大在乎多人一起沐浴了。
当然针对羞涩腼腆的女孩子,徐灏发明的泳衣横空出世,无非就是肚兜版的用各色绸缎料子缝制的泳衣而已。
房间里。众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挺胸抬头走出来的红叶和绿竹,就见她俩胸前罩着令人脸红的两块薄薄缎子,臀部穿着三角形的绯红色褥裤,加上一双玉足套在样式漂亮的高跟鞋上,显得双腿修长圆润,显得那么的妖艳撩人,显得那么的气质挺拔。
沐凝雪则穿着一件略显保守的连身泳衣,不用徐灏指点,自己在腰部缝了一圈百褶裙边。将将盖住完美没有任何瑕疵的膝盖。
高跟鞋在徐家已经风行了几年,但毫无疑问,唯有不穿着深到脚边的裙装时,方能显现出高跟鞋那赋予女性特有的优雅魅力。
红叶骄傲的转了一圈。得意的道:“今后看谁家女孩还裹脚?又臭又酸又长又痛又恶心,哼!”
朱巧巧冷笑道:“三寸金莲都是那起子穷酸文人吹捧出来的,这文人一肚子坏水没安好心,可怜那些小姐自小就被父母亲人逼得缠足把骨头生生勒断。想想都令人慎得慌,最无知的是还自以为高人一等呢,缠足就成了大家闺秀?可悲可笑。”
当下众人都发起牢骚来。话说徐家女孩自小坚持不缠足,这几年就连裹足的风气都近乎绝迹,好处是走路轻快不必天天缠那长长的裹脚布,坏处是时常受到外人的抨击和嘲笑,有时串门时被那些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夫人小姐们,笑话徐家女人是大脚是乡下人出身,闹得人人都为之不满已久。
沐凝雪说道:“灏儿说得好,咱们要为自己而活着,不是为了逢迎丈夫或世人眼光。咱们祖上本就出身草莽,从来没有逼女儿缠足的陋俗,因此谁愿说就由着她人去说,总之其中甘苦个人自知。”
对于徐家小姐们来说,缠足与否不影响什么,权贵家的女儿会愁嫁?时下所谓大脚也是相对而言,丫鬟们本就没有缠足的讲究,就和民间要干活的妇人一样,走路都成问题还怎么去伺候人?
宋朝以来缠足是指要把脚裹得纤细而不是弯曲畸形,当然会影响女孩身体发育,为了保证脚小便不敢走路太勤,长此以往身体虚弱变得消瘦,这可怜模样反倒是越发受到文人喜爱,正所谓弱风扶柳也,扬州瘦马或许就是由此而来。
最可怕的是随着南唐李后主等历代名人对小脚的频频诗词赞颂,士林文人的大力推崇,风俗渐渐走向了极端,元朝时裹足的风气渐渐传开,从江浙岭南一代渐渐往全国扩展,三寸金莲的传说更使得裹足变成了缠足,所幸明初时只流传于一些书香门第。
真正裹足登峰造极的时候,一个是明朝后期,有记载明末时张献忠进四川,丧心病狂的下令砍断女人的小脚,堆积如山,谓之金莲峰。
一个是满清时代,到了那时社会各阶层的人都以娶小脚为荣,以大脚为耻,最可怕的是连女人自己都这么认为。所谓为了发泄对满清剃发易俗的不满,男人竟为了保持民族气节让女人坚持缠足的说法,实在是令人无语。
谁也不知道高跟鞋的出现会不会改变整个民族陋习,大概只能说是个美好愿望,不过肯定会影响到一些人。如果所有文人都那么愚昧顽固的话,明末到近代的数百年浩劫,就是对儒家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了。
徐灏基本已经放弃了说服他人的想法,费心劳力的有用吗?没有皇帝会为了小小的缠足而去对抗整个士林,对于封建王朝的种种无可救药的弊端,徐灏已然是死心了,只要他有生之年不让家里女人缠足就行。
他现在要做的是经营家族以及相关的利益集团,就像是后世操纵世界走向的幕后财阀家族,凭借他一生心血和留下来的预言,使得后代子孙能够超然于世。(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冤家路窄
沐凝雪和朱巧巧等徐家姑娘安安静静在一侧泡池子聊天,满是花瓣的水上漂浮着载着酒具茶器的木盘,自斟自饮别有一番雅致。
而旁边浴水的丫头们在红叶的带领下嬉闹游水无所顾忌,一些人尖叫着打着水仗,溅起万千水滴,引来其她人的呵斥笑骂。
其中也有想采莲的,有想上船划船玩的,也有斗捕鱼的,也有淬水的,也有闻花蕊的,也有并肩携手说笑的,也有互推拉扯,互相咯吱身子玩耍的,直闹得碧水泛花,红莲摇影,好象添了许多女孩儿似的。
却说徐汶就没那么开心了,亲事被秦家婉拒,竟是气了个半死,连带着很是怨恨袖手不理的徐灏和姑姑燕王妃。
后来想想天下何处无芳草?徐汶回到城内以想生儿子为借口,向大太太王氏讨要貌美丫鬟。
王氏没有去小汤山,皱眉说道:“下面凡是有个好模样的,有几个没被你哥俩受用过?腻了就打发出去配了小厮,现在知道后悔了?我身边没嫁人的就这几个了,你看上眼就赶紧领走。”
徐汶瞅了眼四处站着的丫鬟,没一个好模样的,说道:“弟妹屋里有几个好的。”
“你放屁。”王氏怒道:“要玄清身边的人,亏得你有脸说出来!没门。”
“凭什么好看的丫头都在老三身边?”徐汶恼了,气道:“这徐家到底是谁当家?我可是徐家大少爷,爹故世了,我说的算。”
王氏无奈的道:“傻孩子你醒醒吧,现如今谁还在乎咱们母子?是个人都知道该巴结谁,你媳妇还不是整天围着你二娘转悠?连玄清都一心一意的奉承人家,一听去泡温泉立时收拾东西就陪着去了。唉!娘已经死心了,现在不指望着你做官发财,只求你能收收心。多为长房开枝散叶就行了。”
徐汶悻悻的道:“我屋里就那几只不下蛋的老母鸡,生不出儿子怨谁?”
“都是没用的东西。”王氏早就对耿氏等大为不满,沉吟道:“我手里有了些钱,叫王玉去一趟南方,多买几个性子温柔容貌可人的小丫头来。”
徐汶喜道:“王玉不行,那小子只定要先过一道手,我可不想用他剩下的。”
王氏说道:“那就派个老实忠厚的。”
消息很快经丫鬟嘴里传到了腊梅耳朵里,好好的美差没了,腊梅晚上回家说给了王玉听,顿时把个王玉气的大怒。从此开始怨恨徐汶起来。
徐汶不愿意呆在城里,晚上把一妻二妾都扔到了家里孝顺母亲,他只身返回了庄子。
第二天贼心不死的徐汶对茍氏刘嫂子说道:“端午到了,厉娘子每天都来帮忙,给人家两匹夏布做几身新衣服穿。”
刘嫂子说道:“拿来我俩和王嫂子做衣裳,不消与她,劝您把这根肠子割断了吧。有了我们三人尽你受用,还不知足?眼下农忙男人整日里不着家,奶奶又不在。有的是机会咱几个一处耍耍,不美么?”
这一番露骨浪话说得徐汶咧着嘴嘿嘿直乐,为了防止被闲杂人等撞见惊扰了好事,也为了和厉娘子一遂心愿。没事就对几家军户和其他下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这一日谷仓丢了二十几袋子大麦,徐汶马上借题发挥命管家带人挨家挨户搜查,谁都没料到一向稀里糊涂不管事的大官人这一次较了真,当晚除了厉娘子家等区区三五家外。每家都搜出了若干被偷盗的东西出来。
院子里数十口人默默无言的站在一起,徐汶先是一顿严词厉色的训斥,又悲天悯人的说以慈悲为怀。做刚做柔的命所有人统统立了个伏罪的文书,免了送官,全都驱赶了出去,这些人家没法子,各自在附近找落脚地去了。
如此一来大院里人去楼空,剩下的基本都是徐汶信得过的下人家,那茍氏等人的丈夫心知肚明未成亲时媳妇就是少爷梳拢过的,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而且气归气怒归怒,大抵夫妻俩惦记着少爷的好处,心照不宣的也不说破,甚至白天晚上故意不回家予以方便。
事实上男人要是不愿意,徐汶来了后大可求二奶奶返回城里,却任由着好色如命的大少爷整日守在自家老婆身边,可见都是些没骨气之人。
徐汶暗中又买通厉虎子的上司,把人给派到了外县去操练,得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军令如山,厉虎子反复告诫妻子一番,背上行囊带着兵刃走了。
晚风习习,趁着没什么人时,徐汶便召唤茍氏三位妇人一起饮酒作乐,时常跑到厉娘子家隔壁纵情嬉戏,闹得厉娘子晚上坐立难安,白天则一脸幽怨。
忽然有一日徐汶借着酒劲闯到了厉家屋里,厉娘子慌忙起身往后退去,徐汶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搂住对方,死命的又亲又咬。
厉娘子起初拼命抵抗,奈何力气弱小连连被对方占据了身上的关键阵地,加上她心里已然是情投意合,渐渐也就顺势不挣扎了,媚眼迷离的任由男人尽情轻薄,一来二去自然而然的躺在了炕上,当晚徐汶纵情驰骋,美梦成真。
与此同时,远在小汤山的徐灏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即将要发生的靖难之役上面。隔壁另一座皇庄里,住着徐达和朱高炽兄弟二人,张辅带着麾下五百兵丁日夜操练。
徐灏有计划把信得过的武将家属都接到城外来,一来城内到时大乱怕伤及无辜,二来也是作为人质在手。
即使明知朱棣会大获全胜,徐灏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身家性命都和燕王府绑在了一起。
值此关键时刻,徐灏不信任燕王府任何一位文武官吏和宦官宫人,甚至是自家亲人,是以要求朱高炽哥俩身边一个人都不带,哥三个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为了保持低调不被官府察觉,不许好动的朱高煦离开庄园半步。
书房里,徐达坐在太师椅上注视着眉头紧锁的侄孙,朱高炽坐在一边奋笔疾书,朱高煦无聊的站在门口充当起了侍卫。
“有何难题,说来听听。”徐达摇着扇子笑着说道。
徐灏抬起头来,实话实说:“马上就将起兵,知道隐秘事的人会越来越多,难保其中有人背叛。”
徐达点头道:“双方都在防备,燕王得通知心腹手下早作准备,常言道法不传六耳,肯定会有忠于朝廷之人率先揭发,你准备如何应对?”
徐灏摇头道:“此事无需我过问,自有姑父和道衍大师随机应变,我现在思考的是此地安不安全,会不会有人疑心于我。”
徐达笑道:“你来到北平后行事低调,从未得罪过人,除非是私仇。而朝廷处心积虑要捉拿燕王,城内到处都是张贵的兵,眼下重重包围了燕王府,到时群龙无首则大势已去,不会有人想着拿你或他们兄弟来要挟燕王。”
徐灏说道:“有人恐怕不会这么想,当燕王要起兵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时,我不能任由他人趁火打劫。”
第二天徐家人悄无声息的搬到三十两外的另一处皇庄暂住,没过两天又搬到临近县城,随即又搬到了另一处皇庄,很快上百口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住在城内的王氏等人都被蒙在了鼓里。
徐灏的顾虑谨慎显然是做对了,这世界永远不缺少心狠手辣之人。
到了六月,本想趁乱带兵攻打徐家毁尸灭迹,抢走美人的倪谅失去了目标,赶忙派人去找徐汶,想要通过他问出徐家下落,茫然不知的徐汶打发人回去询问,结果回来说家里谁也不知。
倪谅索性心一横,暗道干脆直接把燕王府灭掉得了,这样一来徐家就成了无根浮萍,他因功肯定会被朝廷委以重任,到了那时轻而易举就能整的徐家家破人亡,那些美人还不通通归为己有?
因此倪谅率先告发燕王府同僚于谅周铎参与密谋反叛,张贵马上派人押送他们进京问罪。
北平城顷刻间因此事而变得风声鹤唳,六月中旬朱允炆下诏斥责燕王图谋不轨,并下旨处死了于谅等人。
一处不知名的庄子里,到了中午暑气方盛,那茏葱竹叶,如汤煮般垂下来,远远看重楼叠阁的砖瓦,似有不堪烈日焙烤之状。
等待多年的靖难之役马上就要开始,徐灏突然间变得有些心烦气躁,倪谅的告发给他提了个醒,那就是料得到结局料不到过程,谁知战乱时会发生什么不测?加上天气实在闷热根本静不下心来。
整整一个月都在马不停蹄的四处奔波,和家里也失去了联系,徐家人岂能看不出祸事临头?因此人人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家里再不复往日之欢声笑语。
受到感染的徐灏不停告诫自己大事临头要沉心静气,怎奈就是压制不在满腔燥热,烦躁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干脆朝着外面而去。
到处静悄悄的,女人们都躲在屋里休息午睡,漫无目的的徐灏穿过一座假山时,就见梅氏低着头走了出来,今日舅妈身穿素袖月白宫纱衫,头簪两朵白花,斜插一枝玉簪,花色日光相映,恰似荷粉露垂,杏花烟润,媚丽欲绝。
“呀!”梅氏双手系着腰带,没防备一下子撞到了徐灏身上,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
徐灏冷道:“又在和谁人幽会呢?”
“没,没有。”
梅氏最近就怕遇到外甥,谁知竟然冤家路窄,顿时红晕上脸羞愧的无地自容,“我刚刚在里面解了个手,自从那一晚被你撞见之后,再不敢一错再错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巧蝶恋花
李谅等燕王府校尉参与谋反,给了朝廷下旨捉拿朱棣进京的借口,可惜张昺张贵得需要来自朝廷的旨意,不敢擅自率兵破门而入,无疑错过了最佳时机。
正当朱允炆准备下旨的时候,六月时西平侯沐晟突然告发岷王不法,朱允炆遂本着先小再大的既定策略,下旨废岷王为庶民,由甘肃迁徙到福建漳州。
此乃第五位亲王被废,影响很大,为了平息朝野内外的非议,也为了安抚其余手握重兵的藩王,朱允炆决定先暂缓一段时日,下旨褒奖秦王晋王并提及昔日兄弟情义。因朱高炽长子诞生,朱允炆准备写信想借此提醒朱高炽为了妻儿考虑,不要和其父同流合污。
如此一来一往,使得天下大多数亲王对朝廷离心离德,也给了燕王府喘息之机,朱棣对倪谅可谓是恨之入骨,王府众文武官吏将信将疑燕王有了异志,不时有文官苦苦相劝朱棣及时悬崖勒马,葛诚趁机劝说他人忠于朝廷。
朱棣和道衍和尚加快反叛速度,暗中大肆调兵遣将联络昔日部属,朱能张玉丘福等心腹将领皆立下血誓,要誓死追随燕王起兵。
相比北平城内的暗流涌动,城外却显得风平浪静。
俗语说得好,若要俏,须带三分孝。梅氏本就天然丽质,更因淡淡梳妆而显得娇丽诱人,一肚子火气的徐灏干脆抛开一切顾虑,上前强行把梅氏搂到了怀里。
梅氏魂都要飞了,她对外甥早已是敬若鬼神,先有当日大嫂的死历历在目,徐灏的强横霸道深植心里,后有难以启齿的把柄攥在他之手,羞愧之余连半点尊严都没了。
而且梅氏本性懦弱不喜与人争斗,兼且久旷之身。徐灏一意留她在徐家,焉能不知何意?膝下无子也就没了抗拒的想法,毕竟后半辈子得有男人指靠,徐灏无疑是最佳人选,是以不经任何思想斗争,其实心里千肯万肯就等着命中一劫矣。
徐灏抱着美妇柔若无骨的身子,见舅妈没有半点挣扎,竟是乖乖的任他予取予携,当下扯开梅氏胸前衣襟,露出软嫩光滑白腻腻的一对胸脯。伸手使劲揉捏几下,就见樱桃渐渐催生大了少许, 软绵的肉团变得有了弹性。
忽闻有人叫道:“婶婶你在哪?”
听声音是雨诗,徐灏松开娇喘连连的梅氏,手掌依然按在单峰上,俯身低头咂了一口,笑道:“来日方长。”说完径自从假山穿了过去。
短短一瞬间,梅氏竟觉得电光火石惊心动魄,完全是动了情。下身不知不觉已经湿漉漉的,不由得心中暗暗埋怨雨诗出来搅局,深呼一口气平稳下紊乱心绪,抬手合上滑到腰间的衣襟。
整理完衣衫的梅氏缓步出来。无奈的道:“我这么大的人难道还能丢了不成?”
萧雨诗神色古怪的道:“婶婶就你一个人?”
“是呀!”梅氏品味着适才男人粗暴带来的异样滋味,没察觉侄女神色有异,“适才在里面小解来着。”
萧雨诗惊讶的道:“您在里面方便?老天!”
梅氏笑道:“这有何大惊小怪的?人有三急我莫非就能免俗?”
“赫赫!咱们回房吧。”萧雨诗无语摇头,暗道一定是婶婶蹲在地上方便时被表哥无意间看见了。为了不惊动婶婶便不动声色的悄然离去。
“回去洗个澡,出了些汗怪难受的。”
梅氏自然不知一句小解使得侄女疑心尽去,她素来洁净。每次大小解后必须得用香汤清洗一番。时下闺阁风气也大多如此,尤其是那些小妾通房,为了得到男人的欢心,勤沐浴不说,喜欢在身上涂抹花油使得整个人香喷喷,有的嫌自己皮肤不白还会全身涂抹面粉,晚上下身夹着香囊睡上一宿,总之手段花样繁多,无所不用其极。
没走几步路,就见阶沿上摆的几盆鲜花引来了一只银白大蝴蝶,忽起忽落,或前或后,翩翩飞舞,对鲜花颇有留恋之意。
羞喜交加的梅氏有感于自身境遇,即兴说道:“红栏深锁草木静,新花初绽玉蝶轻;芳气未袭蝶梦去,巧蝶恋花何多情。”
梅氏生怕引起侄女猜疑,又忙说道:“此乃未出阁时所作,不想今日竟记起来了。”
萧雨诗不疑有他,笑道:“论才华我远不及婶婶,如今三嫂子越来越不喜吟诗作赋,红叶她们也不愿开诗社了,这家里唯有我与翠柳一对知己,等把我二人的劣作送给婶婶品评。”
梅氏笑道:“反正我也无事可做,干脆入你们的诗社好了。”
这夏季初旬天气,一轮红日当空,天地如同蒸笼一般,二人就觉得行走在热尘熏风之中,几句话的工夫已然是浑身上下香汗淋漓,呼吸着炙热空气令人步履艰难,赶忙加快速度走到了阴凉处躲避,说说笑笑一路返回住处不提。
却说徐灏被惦记已久的舅妈一番刺激,心里的烦躁去了一大半,美色确实能很好的调剂心情。
说到底他从未把梅氏视为长辈过,上学起就深受岛国艺术动作片的影响,满足了他多年以来的阴暗愿望,自觉突破了所谓的伦理道德底线,一股子邪恶的成就感瞬间爆棚。
却说徐汶自从和厉娘子好了之后,接连三晚夜宿在厉家,夜夜**心满意足,等第四天收到倪谅告发同僚的消息后,顿时把厉娘子扔到一边,骑马去了北平城。
徐汶不认为姑父是朝廷对手,而眼下也确实是朝廷一方明显占据上风,朝廷一方的官兵牢牢控制了九门,燕王府门前摆上了拒马驻守着近千军士,就等着朝廷一声令下了。
再来老三一心巴结燕王府,这令有些吃味的徐汶大为不悦,他早就和葛诚有了联系,得知姑父可能会暗中谋反,骂了一声老三糊涂透顶,为了自己性命和家族亲人的性命,赶紧请长史葛诚和百户倪谅代为引荐,打定主意要投靠布政使张昺大人。
张昺知道徐汶曾经是锦衣卫百户出身,魏国公家子弟,出身不凡不好得罪。是以对他很是客气,但疑心他是燕王派来的细作,就让徐汶在倪谅手下暂且做个小旗,暗中嘱咐倪谅小心提防。
都指挥使张贵问道:“你兄弟徐灏人在何处?”
徐汶不屑的道:“三弟最是怕死,这时候见风头不对,早带着家人躲到了乡下去了。”
张昺沉吟道:“徐灏乃有才之人,无兵无权起不了风浪,既然他识趣就不用理会了。”
徐汶一心想着立功,抱拳问道:“敢问二位大人何时捉拿燕王?末将愿请缨为朝廷分忧。”
张昺不悦的道:“何出此言?朝廷几时要捉拿千岁了?休要妄自揣测,下去吧。”
“是!”碰了一鼻子灰的徐汶倒也没有气馁,出来后对倪谅笑嘻嘻的道:“我请大人吃酒。”
倪谅阴沉着脸说道:“这关头还有心吃酒?小心命都没了。”
徐汶不以为然的道:“大人是担心燕王报复?如今官兵重重包围了王府,瓮中捉鳖罢了,有何可惧?”
倪谅瞅了眼大言不惭的徐汶,心说幸亏没把女儿许配给你,简直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草包,连燕王都敢小瞧,可见是何等心比天高的蠢人。
不过此等目中无人的家伙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倪谅换上笑脸说道:“我负责把守燕王府门外,现交给你三十名精锐昼夜巡视附近,一旦燕王府有妄动,你自可直接杀进去活捉燕王。”
“末将遵命。”徐汶心里好笑,暗道真以为老子是傻瓜不成?除非是大兵压境十拿九稳,不然我活腻了冲进王府送死?
如此一心为国的徐汶整日里骑着马带着兵士四处巡视街道,琢磨着该怎么立上一大功,可当面对大门紧闭的王府,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没有朝廷旨意,只有疯子敢抢先动手。
很快王氏得知儿子投靠朝廷做了武官,想自家不远千里来北方投靠燕王夫妇,这么做未免有恩将仇报之嫌,但老太君不在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有心想劝儿子不要趟浑水吧,以徐汶性子定不会听劝,想去见王妃解释一番吧,又怕影响了儿子的前程。最终左右为难的王氏干脆命长房下人收拾行礼搬到了城东和娘家人一起居住,也学着老二夫妇远远躲开,眼不见心不烦。
收到消息的徐灏一声长叹,到底还是低估了徐汶的野心,原以为他住在乡下忙着勾搭妇女,没时间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
这就是人作孽不可活了,单单凭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徐汶算是彻底得罪了朱棣,将来一定会不得好死。
现在想挽救他都不可能了,错事已然铸成,没有丝毫回旋余地,朱棣念在自己鞍前马后的情面上,或许不会直接出手报复,就怕有小人私自揣摩上意,甚至会连累到自家头上。
徐灏沉吟良久,最终放弃了替徐汶求情的打算,以朱棣的性格苦苦忍耐了这么久,一旦爆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敢和他敌对之人。
隐隐间总觉得徐汶的举动太轻率了,他曾亲眼目睹午门惊变,父亲徐耀祖惨死在他眼前,惨痛记忆这么快就忘了?怎么就一点都没有长进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坦诚秘密
风雨欲来,经过足足半年的时间准备,布政使张昺精心部署基本完成,隶属于燕王府的五千护卫皆被调出城外,撤换了一批将领,基本控制了北平府内外七卫一万多兵马,陆续调来河南屯田军士三千多人,团团包围了王城。
平安率一千密云军士封死了北门,从燕王府到南面端礼门的道路上,用栅栏拒马等层层设防。不经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不知不觉到了六月末,朝廷将派往京城替燕王府辩解的使臣邓庸下狱审讯,最终得到了朱棣谋反的确切罪证。
如获至宝的齐泰黄子澄马上进宫禀报建文皇帝,朱允炆沉默良久,苦笑道:“事已至此就依爱卿之议,但绝不可伤了皇叔性命,置朕于不义。”
“臣遵旨。”黄子澄掩饰不住内心欢喜,笑容满面,多年来的忧虑一朝得解,重重松了口气。
方孝孺拿着一柄湘妃竹扇,欣赏着御书案上的滕王阁序,说道:“此乃唐朝王勃十几岁时所作,当时自都督阎伯舆起,一郡俊才尽皆惊赞,未敢非议一字,似我这等一个人,自不敢妄谈长短了。况且,更兼卢照邻、骆宾王、王勃、杨炯四人,名扬四海,称一代才子的呢?然而《春秋》之一字中寓着一褒一贬,亦未能消其疵病,圣人之书,尚不免有失,贤士之文,岂得无失呢。”
黄子澄笑道:“所以德高望重的方大人当主持修订‘太祖实录’和‘类要’,著书立作阐明圣人之道,待日后以总裁之名全面修缮古籍时,本官当追随大人之尾翼,耗十数年之苦功,编撰出建文大典,一振我朝之文风,再现文景之治。”
方孝孺捻髯微笑。说道:“固所愿而。”
朱允炆欣然说道:“待燕王叔进京时朕当亲自迎接,奉养天年。此外朕还得劳烦诸位爱卿尽心辅佐,方师傅负责文治,你二位当帮着朕继续削藩,朕不能留给后代子孙任何隐患。”
“陛下圣明。”黄子澄衷心赞叹。
等二人出了宫门,齐泰冷冷的道:“莫当燕王没有反抗之力,不听本官之策,若是出现闪失,你就是国之罪臣。”
黄子澄笑道:“齐大人多虑了,现今燕王如同笼中鸟矣!没有周详准备怎能轻率动手?本官当初建言是对的。周王等早有不法之名,削之名正言顺,谁会不服?辽王宁王都已经上表臣服,如今只剩下燕王孤掌难鸣,北平都被控制在手,燕王一定会束手就擒的。反倒是若听从齐大人的建言第一个对燕王下手,师出无名没有准备,想燕京乃三朝王兴之地,坐拥近十万狼虎之师。有周王代王齐王等鼎力相助,就算朝廷一一剿灭那也会使得各地兵祸连接生灵涂炭,你我那才是千古罪人。”
“书生之见,希望如你所言。”齐泰冷着脸拂袖而去。
黄子澄得意大笑道:“齐大人别忘了下官文缉捕燕王。本官静候佳音了。”
七月初一,距离城内不过五里路的一处道观,徐达和徐灏坐在屋里品茗聊天,朱高煦一脸兴奋。
院子里花棚下。朱高炽神色感激的道:“多谢二位冒死前来,如果我父子今次得以不死,此恩必当报答。”
对面坐着的二人乃布政司书吏张亨和按察司刀笔吏李友直。竟偷到了张昺和朝廷来往的奏疏草稿,尤其是最新一份上面明确写着请旨捉拿朱棣和一干隶属于燕王府的千户百户,想要一网打尽。
李友直恭声道:“此乃卑职心甘情愿为殿下效命,此次能不负徐大人嘱托,多年辛苦也算终有回报。”
朱高炽惊讶的道:“莫非你二位是?”
张亨笑道:“实不相瞒,我二人皆是锦衣卫出身,当年因得罪上司而被贬作苦役,幸亏有徐大人相救,两年前奉命做了文吏,总算是幸不辱命。”
朱高炽叹服道:“徐灏真乃张良再世。”
屋子里,徐达神色有些复杂,说道:“果然你在锦衣卫没有浪费时间,提早做了充分准备,看来这一次论功行赏,当属你得了头功。”
朱高煦兴奋的道:“我算是服了表哥,原来你两年前就开始预做准备了,要帮着父王继承大位,可是竟一直瞒着我,不讲义气。”
徐灏微笑道:“你年纪还小不好和你明说,其实姑父深得众望,我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这几份奏疏早就被指挥使张信秘密送到燕王府了。”
徐达说道:“算时间朝廷的旨意应该快到了,最迟不过三天张昺就会动手,你准备和高熙一起里应外合?”
徐灏笑道:“非也,当日得到您老的提示,高熙和张辅要带兵前往居庸关,伺机夺取。”
徐达叹道:“看来燕王有你等文武忠心辅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日就将牢牢占据北平府,兵出居庸关和朝廷大军对垒,就是不知到底鹿死谁手。”
朱高煦迫不及待的道:“我这就去找张辅,今晚就动身,哈哈。”
等他一离开,徐达目不转睛的盯着徐灏,幽幽说道:“你投靠朱棣老夫不意外,但观朱棣为人活脱脱的乃朱元璋再世,你就不怕重蹈老夫覆辙,一旦他做了皇帝后,被鸟尽弓藏?”
徐灏平静的道:“眼下就是前车之鉴,失去肱骨之臣的朱允炆必然无将可用,失败的命运早就被先帝一手铸成,朱棣断不会大肆诛杀一干功臣,自毁长城。
徐达冷笑道:“朱棣表面豪爽磊落和朱元璋一脉相承,可也同样的暴虐记仇,他或许会留下武官,但对你和姚广孝这样的谋士,必定提防大过重用,姚广孝好歹有出家人的身份。你呢?年纪轻轻就已经位极人臣,深谋远虑胆大心细,姑姑或许是未来皇后,姐姐是张玉儿媳妇,恐怕其她姐妹也打算嫁给功臣勋贵吧?真乃取死之道也,为了家族儿女。老夫劝你及早自尽了事,福泽后人吧。”
徐灏沉默半响,说道:“我做人问心无愧,大不了隐退避世,不再过问世事。”
“那你可苦辅佐朱棣谋逆篡位?难道爵位名声真的那么重要?老夫当年心愿是驱除鞑虏,解黎民于水火,你呢?为了名利祸乱天下”徐达不理解的大摇其头,“到头来还得隐居避祸,空留下千古骂名,值得吗?”
徐灏苦笑道:“我非是您这样的英雄豪杰。就是一个普通人,文不能治理天下,武不能定国安邦,无非就是仗着有些眼光而已。一步步走到今日,想回头都已然是身不由己,如今纵使想反悔也来不及了,现在我也不知该怎么走下去。”
徐达目光炯炯,洒然说道:“无需妄自菲薄,你的作为放眼徐家一族已经无出其右。老夫来北方与其说是为了家族计,实则就是为了你。虽说不知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毕竟是我徐家子孙,老夫临死之前一定会为你做些事。”
徐灏心说老爷子太厉害了。竟然看出了我身份有鬼,感动的道:“这国家是所有人的国家,不是一家一姓的家天下,封建王朝早晚会被新的政治制度取而代之。这不是人力所能挽回,而是事实。谁做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延缓其败亡衰弱的命运。避免日后被异族再一次杀戮占据,汉家百姓沦为奴隶,就和您老驱逐元蒙的意义一样,我绝非是出于私心,好吧,我确实是来自未来。”
“好,你总算是亲口承认了。”徐达神色欣慰,兴致盎然的问道:“那你一定还是我徐达的子孙吧?”
徐灏笑道:“是,族里珍藏的族谱上,您是祖先之一,也是家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名人。”
“哈哈!”徐达笑得很开心,“我大明灭亡于清朝之手,清朝灭亡于民国,是不是?”
徐灏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震惊的道:‘莫非您也是来自后世?“
徐达露出怀念之色,叹道:“多年来老夫苦苦思索将来之局,却一直不得要领,现在终于遇到能给我解惑的人了,还是自家人,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一头雾水的徐灏小心翼翼的问道:“到底您老的身份?”
徐达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不必惊疑,老夫并非和你一样,而是另有其人,说起来,那是我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当下徐达坦言以前遇到凤舞的所有往事,徐灏听完后目瞪口呆,暗道好一个傻乎乎的娘们,你不学明朝历史就罢了,想做皇后也得先守口如瓶吧?不要真以为满清时代如同影视小说表现的那么浪漫好不好?
而且做皇后很有意思嘛?勾心斗角不累嘛?守着一个拥有数百个老婆的皇帝,面对一群不能人道的太监,这不是有病嘛?你还不如做个王妃呢,或者开个青楼阅尽天下美男多好?
女人这种外星生物实在是太恐怖了,野心不比男人稍差分毫,不愧是打后世来的妹纸,敢想敢做真英雄也。
可怜凤舞出师未捷身先死,好死不死一头撞到了燕王妃她亲爹手里,太可惜了。
想到这儿徐灏一脸幽怨的瞅着侃侃而谈的徐老爷子,心说要是凤舞要是活着那该有多好,将来合起伙来祸乱皇宫,干掉帝王挟持小皇帝,满朝文武还不是想干掉谁就干掉谁,反正凤舞做了皇太后那也出不了紫禁城,她需要为非作歹的鹰犬爪牙,等封咱做个摄政王神马的,想想都令人热血沸腾啊!
ps:这两天月票打赏订阅都来了,小钗开心死了,谢谢大家!
靖难之役太有名了,细节处太多人知道,所以请容许小钗简略描写其过程,不是一味简单而是有侧重点,总归是内战不值得大书特书,当然猪脚亲身参与的战役会重点描述一下,敬请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