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平凡的明穿日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平凡的明穿日子全文阅读

作者:宁小钗     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     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章 谣言不攻自破

    汉民族的核心价值观即为孝,孝道的引申含义即为忠,忠孝乃汉民族两大道德行为准则,传承数千年,对每一位汉人来说孝道已经深入骨髓,自出生那一天起即无处不在。

    圣人提倡孝道不仅仅纯是为了孝敬父母,孝经里把孝分为五等,天子之孝、诸侯之孝、卿大夫之孝、士子之孝、庶民之孝。

    “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要君者无上,非圣人者无法,非孝者无亲,此大乱之道也”。是说不孝之人与要挟君主者和非议圣人者一样,都是大乱的祸根。

    简单点说,从家仆到主人,从军吏到上司,从学子到先生,从儿女到父母,从臣子到国君,总之连父母都不孝顺的人又怎能忠于皇帝呢。

    因此对于儒家来说首倡孝道是重中之重,侍奉双亲忠君爱国是读书人的核心信仰,孝道也会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和汉字一样,皆是汉族之所以能够延绵至今的重要因素。

    忠孝是圣人提出来的,连帝王都得务必遵守,孝的基本含义是善事父母,包括“事生”和“事死”两个方面,所谓“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孟子曰:“生养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这就是父母和长辈去世后为何要举行葬礼和祭礼。

    或许对现代人来说孝经有些狭隘,但孝顺父母总是没错的,风光大葬虽不可取,但是简单而郑重的丧礼是必须的,只因人人都会老去。

    被激怒的徐灏公然处死了舅妈马氏,在萧家引起轩然大波,而在萧家村以外竟然没有引起一点波澜。

    谁让恰巧值此帝王日渐老迈的时候,包括皇太孙朱允炆和朝廷文武百官,以及世人对此的反应出奇的一致。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出声赞扬,因为符合帝王圣心,符合读书人的价值观,符合儒家对于孝道的变-态执着。

    至于徐灏以外甥的身份杀死长辈是否合理合法,很少有人去追究,因为杀人凶手身为贵族是个外甥,不是死者亲生子女,而死者是寡妇是弱势女子,反正民不举官不究。

    何况徐灏出手的原因是马氏不孝,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冲动热血是可以理解的。士林为此歌颂还来不及呢,总之这就是特权阶级,在孝道大于天的明朝不算是犯了王法,这就是封建王朝的一大特色。

    此外萧老夫人生前有大恩于四邻八乡,无数乡绅百姓听说此事后无不义愤填膺,为徐灏的行为拍掌叫好,谁若敢在这上面为难徐灏绝对会犯了众怒,谁会在乎一位寡妇的死?

    世事往往就是这么丑陋,杀一人是为罪。杀万人是为雄!

    徐灏对自己的行为不后悔,早在当年马氏虐待雨诗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杀机,那时是百姓心态不敢伤人更别说杀人了。而这几年下来也算彻底明白了明朝不是法制社会,他是可以凌驾于世俗律法之上的少数人之一。既然撞上了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管他什么道德不道德,大丈夫活在世上往往需要快意恩仇,无需瞻前顾后。

    谁敢来抓他问罪?他倒是希望朝廷对此反应激烈。老朱同志死了后要嫔妃殉葬,臣子奉旨行凶就是忠孝,那他为了外祖母杀了不孝的舅妈。算不算孝道呢?结果令人很失望,没有人为马氏讨还公道。

    当晚尸体被放入一具棺椁内摆在了后院,闻讯而来的娘家人屁够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的和吓傻了的萧菖一起操办丧事,连去报官的胆量都没有,事后是经过村里人之口传遍京城。

    萧族人大多心里承认马氏死的活该,但好歹是萧家有名分的夫人,怎能被一个做晚辈的说杀就杀了?有些人对此敢怒不敢言,无论如何徐灏的出手都显得过于霸道,经此一事徐灏和萧家的关系变得冷淡,甚至隐隐有决裂的可能。

    徐达闻知此事后一声长叹:“真乃用心良苦,有了此次恩怨,将来朱允炆就不会以萧族要挟并痛下杀手了。”

    乾清宫内,朱元璋赞许的道:“做得好,此等不孝之人就该千刀万剐,原本朕想交代给你的身后事还有些疑虑,怕你到时又犯了妇人之仁,这下朕可以放心了。”

    徐灏说道:“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外祖母刚刚去世,有遗言要带走一些心爱之物,连一天都没过去,舅妈竟敢违逆外祖母遗愿并咆哮灵堂,是以臣认为她死不足惜。”

    朱允炆看起来比帝王还要憔悴不堪,面色苍白双眼无神,连日来衣不解带的服侍皇帝并主持朝会大典,累的半死不活,得亏了年轻常年习武勉强硬撑了下来。

    这一次朱允炆非常欣赏徐灏,说道:“孝乃百善之首,你的做法虽说莽撞但是情有可原,若是换了我身处其中,大概也会愤而下令。”

    “从你外祖母一事朕明白过来,要提前安排身后事,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朱元璋神色感慨,“等朕大行之时徐灏当辅佐允炆,到时谁敢提出异议,你就给朕杀了他。”

    徐灏苦笑道:“臣无名无分怎敢杀大臣?陛下您太抬举孩儿了。”

    朱允炆语气低沉的道:“此事我会做出安排,你不必担心。”

    徐灏点头道:“是。”

    朱元璋振奋精神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呢?允炆不必忧伤,你劳累多日去休息吧,让徐灏陪着朕就行了。”

    当下朱允炆对徐灏友善的笑了笑,转身去了隔壁西暖阁,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再无他人。

    朱元璋示意徐灏走上前去,低声道:“允炆天性善良念旧没杀过人,朕不放心,现在给你一道圣旨,到时就算是允炆也不敢违逆,除了允炆之外,违逆者不管是谁皆一律处死。”

    徐灏杀气腾腾的说道:“臣遵旨。”

    朱元璋欣慰笑道:“你处事一向果决,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办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忠君爱国不会滥杀无辜。懂得体恤良善,朕对你的性情知之甚详也非常满意,不要令朕失望。”

    徐灏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一道黄绫,义无反顾的大声说道:“臣誓死完成陛下嘱托,绝不辜负陛下信任,若违此誓,天人共愤。”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徐灏摸着不足半斤也重逾千斤的圣旨,神色欢喜。

    萧家村萧家,马氏之死彻底震撼了整个萧族。这让一些别有用心的族人知道了继老夫人之后,萧家依然不容任何人欺负。

    萧家还剩下两位漂亮寡妇夫人,有的是人惦记垂涎,尤其是二夫人梅氏,一旦上了手就是人财两得,何况梅氏本身风韵如昔堪称绝色,萧家男人谁不觊觎?

    这下子没人敢试图染指了,起码徐灏在的时候没人敢,杀马氏就和杀只鸡似的容易。事后一点事都没有,这要是激怒了他怎么得了?哪怕是徐家三位老爷都做不到。

    不但没有人敢起坏心眼,反而全都跑来献殷勤,把丧事操办的格外风光体面。族中几位长辈当仁不让的商量起家产该怎么分配,最后看似很公平的平分成了五份,三子二女俱都有份。

    徐灏当面提出母亲的那一份家产由萧雨诗继承,几位表妹人人有份。立即赢得全村人的赞扬。

    萧姨妈和两位舅妈都那一晚给吓坏了,其中吓破了胆的萧菖是万万不敢在萧家村定居,就等着出殡葬了母亲之后马上搬到马家村去。

    上官氏有萧蓉傍身所以选择住在萧宅。很聪明的笑言女儿随时可以去表哥家长住,越发坚信外甥是她后半辈子的最大依靠。

    萧姨妈得了母亲的一份遗产,精心打理今后不愁吃穿,她生性好强自然选择搬到徐家外宅独门独院里生活,不愿一味由徐家供奉给人以口舌,但一样把闺女留在园子里让徐灏夫妇照顾,因寄居徐家才会培养出真正的大家闺秀。

    梅氏向来胆小,现在见了徐灏即心脏砰砰乱跳,本来想留在萧家离得徐灏远远,可谁知徐灏当众提出表姐远在外地,二舅妈身边无儿无女不放心,得搬到徐家和表妹萧雨诗住在一起,说完后对着萧家人面带冷笑,顿时无人提出异议。

    梅氏心里暗暗叫苦,偏偏打死她都不敢出言反对,遂认命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

    村里人自是无人会认为徐灏要霸占区区家产,而好色之徒都认为徐灏此举目的是要霸占人,并为此议论纷纷,收用表妹很正常,收用舅妈就太不像话了。

    出殡这一日,六驾马车停在内宅门前,萧家女眷除了两位舅妈外齐齐出来迎接。

    因机会难得,令齐聚外宅的萧家子侄辈和外人们争抢着翘脚伸头,都想瞧瞧闻名已久的徐家两位少夫人到底何等天香国色。

    果然传言不虚,就见当先走下来位穿着一身雪白狐裘,头戴玲珑耀目白狐帽,颈上挂着白狐领子,腋下带着两串通心白玉块的朱巧巧。

    裹着裘皮也掩不住其窈窕身段,浑身雪白格外映衬着粉脸含春,柳叶弯眉一双凤目,微微带笑行动间顾盼神飞。

    当即有人兴奋的道:“那就是徐家说一不二,精明能干的大少奶奶,没想到竟是如此标致温柔的美人,哪里有传言般的言语泼辣,冷心无情呢?”

    接着下来的则是位珠玑盈头,雾鬓云鬟,双瞳剪水淡扫蛾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风情,肌肤细腻如雪,五官精致绝伦的绝色少妇。

    沐凝雪今日身穿素白淡彩墨竹长裙,上罩百蝶穿花宝蓝线绉齐肩朝褂,外罩一件纯白鹤羽大氅,肩若刀削腰不盈一握,美目盼兮间荣光焕彩,一颦一笑动人心魄,不啻仙女也!

    结果把所有登徒子全都迷得失魂落魄,可惜转眼间两位高不可攀的美人就被一群如花似玉的俏丫鬟簇拥着进了内宅去。

    谣言马上不攻自破,拥有如此天仙似的的娇妻和众多美婢,徐灏还用得着惦记徐娘半老的舅妈么?笑话!

    笑话嘛?天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众矢之的

    过了正月,朱元璋的病情逐渐有了起色,勤于御临朝会打理朝政,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京城内几家欢喜几家愁。

    开始考虑身后事的朱元璋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边关上,晋王朱棡病重世子朱济熺赶回王府,从此燕王朱棣的重要地位越发凸显,帝王几次下旨命北地诸王和边镇守将一体听从燕王府节制号令,颁布备边十策。

    汉家王朝的大敌永远在北方,朱元璋在朝会时屡次提及北平乃中国门户,不可轻忽,因此朱棣的军权与日俱增,无论各方面都超过秦王府和晋王府,直接间接统领的北方兵马达六十万之多。

    而此时军政大事实际上已经皆是出自朱允炆之手,兵部有侍郎黄子澄同参国政,身边有齐泰方孝孺随时问询,兵部开始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人事调动。

    朱棣大批嫡系将领被调出北平府,几乎都升官一级统领一地,对此朱棣明知是在离间部下,可也欣然接受,并未提出异议。

    吴高扬文平安等人成为燕王府麾下将领,朱棣亲切接待纷纷委以重任。兵部陆续调派数十位将领前往河北河南以及辽东,朱棣对此不置一词。

    不过朱允炆此时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提防燕王,稍有异动就会引起皇祖父警觉,朱元璋是绝不会允许骨肉相残的,但信任提升皇四子军权的同时,也默认朱允炆安插将领掣肘燕王兵权。

    冷眼旁观的徐灏真心替老朱同志累得慌,一边坚持皇子分封制,一边坚持中央集权,提防皇子的同时又信任有加,整天为了朱允炆而费尽心机,说到底还是不信任外姓人,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保证朱家后代拥有天下。

    此时没必要再去分析什么了,事成定局朱允炆是必定要继承大统。早在朱元璋定下朱允炆为皇储的那一刻起,再没有人能改变帝王心意。

    朱允炆是真正的儒家子弟,品性操守无可挑剔,身边有一堆大儒严格教导,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出过一点纰漏。徐灏从没想过设计陷害对方,从而迫使老朱同志改变态度,那是傻缺才会干的事儿。

    徐灏说到底是个普通人,尽管做了很多事也没能力去改变天下大势,拿晋王朱棡来说,太子秦王英年早逝已经给朱元璋敲了警钟。派去了侍卫和御医,却仍然没能阻止住朱棡说病倒就病倒。

    大明朝目前欣欣向荣,徐灏能做的就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反正和朱允炆之间没什么生死大仇,在朝堂上也没什么死敌,即使朱允炆登基之后也不必担心身家性命,朝廷在糊涂昏聩也不会想着拿他的小命去要挟燕王。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三月份,这期间徐灏和外界断绝一切来往,没必要和燕王府保持联系,因朱高炽就在京城。

    四月初三这一天传来消息。晋王朱棡病逝,帝王听闻噩耗后昏厥了过去。

    魏家村徐府,芷晴低眉顺眼的端过来一盏香茗,又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不像往日般眉目含情。

    不单单是她,如今园子里的丫鬟们见了徐灏无不规规矩矩,马氏之死至今余波未消。

    受此影响,竹兰终于下定决心于上个月返家嫁给了一位寒门读书郎。四五个一直想亲近徐灏的适龄丫鬟也纷纷嫁了出去,就连芷烟渐渐都流露出去意。

    对此徐灏没什么感觉,大浪淘沙想走的尽管离去。贪心再大也得有个限度,现在不患女人太少而是太多了。

    徐灏身边真正有过肌肤之亲的只有妻子和嫂子二人,算是肌肤之亲的有麝月和芷晴,有过身体接触的是香玉和晴雯,除去香玉外这就足足五个人了。

    按理说母系社会最合理,女人应付三五个男人不成问题,一妻多夫制最科学,不服气你一个男人同时伺候三个女人试试?无非倒霉在要怀胎十月上,天赋树被砍掉了强壮和力量。

    也不知道当时女娲娘娘是怎么想的,估计是她老人家太寂寞了,非要制造出男女之间的矛盾找乐子玩。男人强大有侵略性但不耐久,女人承久细心却失于天赋柔弱,说穿了生理构造导致一个功一个受,明明女人孕育生命当为阳,男人播撒种子该为阴。

    就像是雄孔雀一样,把本该给男人的美貌改成了阳刚,问题是明明不善久战的男人满足不了妻子吧还竟瞎惦记别的女人,真真可恶透顶。

    这要是女人强大男人柔弱,一女双男的家庭会使得社会得多么的和谐啊!会少了多少征服杀戮。

    当然那就得换成男人来宅内了,直来直去的打一架分出座次也挺不错,简单粗暴直接没那么多弯弯绕,嘿嘿嘿!

    闲话休提,此时朱高炽面带愁容的坐在对面,说道:“三叔一去,父王就成了众矢之的,这该如何是好?”

    徐灏叹道:“晋王今年不过四十岁,这到底是怎么了?圣上已经七十一岁高龄,孝慈皇后满五十岁驾鹤西去,按理说没有家族遗传病因,正值壮年怎么就一个个?”

    朱高炽听得有些刺耳,好在已经习惯了表弟的言出无忌,轻咳一声道:“皇族隐秘莫要多谈,小心隔墙有耳。”

    徐灏不屑的道:“有什么不能说的?生老病死谁都无法免俗,有何可忌讳?算了!圣上派了谁去晋王府?”

    朱高炽神色古怪的道:“明面上自然是宗人府和礼部等官员,暗里地则是你大伯带着徐汶。”

    徐灏皱眉道:“希望他们父子懂得有些事是查不得的,不然性命难保。唉!这最伤心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怕圣上承受不住。”

    朱高炽苦笑道:“昨日圣上伤心之余迁怒于身边人,小李贤妃被赐死了。”

    徐灏摇摇头,他杀了马氏为何会受帝王赞扬?那是因朱元璋更不把女人性命当一回事,早年有人给朱元璋献上美貌才女,朱元璋信誓旦旦的说我取天下是为了美色?推到菜市口就给杀了,背地里岳父家的三姐妹,敌人的小老婆,元朝妃子宫娥等没少往自己身边划拉。

    还有李景隆父亲李文忠夜宿过的韩氏,朱文正的妻子大谢氏,常遇春悍妒的妻子,自家没人敢宣之于口的徐达妻子小谢氏,宫里的郭宁妃,大李贤妃和葛丽妃,胡允妃和其她很多连姓名都未留下来的女人无不是因各种原因,被恼怒的朱元璋随口处死。

    老朱同志是位雄主不是完人,优点缺点一箩筐,可怜小李贤妃就因太有才华,稀里糊涂送了卿卿性命。

    徐灏忽然问道:“兄长在家时是否也赐死过宦官宫娥?”

    朱高炽一怔,说道:“有过几次,皆是些品行不端造谣生事的小人。”

    徐灏很想问问这位未来的大明皇帝,你对皇帝一个人霸占数千宫女和数千太监有何感想?想了想没有问,明显这问题太愚蠢。

    徐灏说道:“现在姑父最重要的保证身体安康,兄长和高熙低调做人就够了,一切静观其变。”

    朱高炽说道:“我反倒是担心起你来,人人皆知你和我燕王府关系密切,万一有人借机谗言,则不免令你身陷囹圄。”

    徐灏点头道:“是福是祸躲不过,不好!”

    朱高炽就见徐灏脸上变色,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半天后,朱高炽匆匆返回京城,徐灏眉头紧锁的坐在凉亭里,对着沐毅说道:“你快马去一趟威海卫,我要沐皙尽快来接人。”

    晋王府,徐耀祖带着百名锦衣卫一来就把停放朱棡遗体的宫殿给团团围住,随之而来的官员仵作检查是否被下毒,下令对御医和嫔妃宫娥昼夜严刑审问。

    徐耀祖端坐在殿中,欣赏着宫殿四周琳琅满目的字画古董,想起当日效忠帝王的往事,叹道:“非是臣不忠于陛下,自古良禽择木而栖,您风烛残年,臣又岂敢违逆新君?唉!”

    与此同时内宅里,徐济笑嘻嘻的对晋王世子朱济熺说道:“殿下放心,那些人都得被处死。”

    朱济熺悲痛的道:“都是这些人合谋害死了父王,一定要拿他们问罪,一个都不能饶了。”

    徐济小声说道:“临来时皇储说过晋王之位不好长期虚悬,王爷是暴毙于任何人无关,还请殿下斟酌。”

    朱济熺叹气道:“既然是皇兄的意思,那小王自当从命。”

    徐济马上正气凛然的道:“王爷毙了,身边之人都有过错,当一起为王爷殉葬以慰在天之灵。”

    朱济熺幽幽说道:“父王在世之时最喜欢侧妃。”

    徐济为难的道:“这个,殿下三弟那里恐怕会不依,下官不敢得罪王爷。”

    朱济熺冷笑道:“三弟自小顽劣不堪,举止轻浮,仗着侧妃受宠为非作歹,本王念及兄弟之情一味忍让,父王十有**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如今晋王府乃我做主,由不得他反抗,此事就这么定了。”

    当晚晋王府连同侧妃陈氏等四位嫔妃和十名侍寝宫娥被赶到一间密室里吊死,三位御医及其十来个宫人都被杖毙。

    徐耀祖禀明朝廷晋王死于急病,于他人无关,朱允炆遂请示帝王十日后册封世子朱济熺为晋王。

    空落落的宫殿里,晋王庶三子朱济熿披头散发的瘫倒在母亲床边,摸着母亲昔日心爱的梅花簪子,咬牙切齿的道:“娘,孩儿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翠云进宫

    洪武三十一年四月末,京城连降大雨舒缓了南方旱情,朱元璋冒雨祭拜太庙,祭祀完事后天色放晴,返回途中看见立国时亲手种下的两行桐梓树,二十多年来已经生长的枝繁叶茂,一时间触景生情。

    “往年来此,不觉成林,凤阳陵树当亦似此。”

    这一刻老迈龙钟的朱元璋不觉流下泪来,万分思念起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本待习惯性的要询问回过凤阳老家的徐灏,扭头望了眼身处于仪仗最末端的白衣青年,把话给咽了回去。

    午门外,徐灏目送圣驾消失不见,自从晋王朱棡暴毙之后,朱元璋就再也未召见过他,取而代之是驸马梅殷,可见帝王意识到了朱棣可能会给朱允炆带来威胁。

    徐灏今天是应干娘召唤而来,匆匆于乾清宫见了一面,正好赶上了帝王要出行,是以就跟着去了。

    一身耀眼飞鱼服的徐济面有得色的走过来,问道:“这些日子各家夫人都赶去拜见皇太孙妃,怎么弟妹一次都没去过?未免太不像话了吧?”

    徐灏皱眉道:“什么意思?莫非想问罪?”

    “那倒不是。”徐济笑道:“此乃君臣之礼,如今皇太孙妃代表了一国之母,不去拜见岂不是太失礼?”

    徐灏说道:“等成了皇后再说吧,再说我妻子的郡主封号不过是个口头尊称而已,我无官无职,妻子也就没必要进宫。”

    徐济冷笑道:“就你这脾气今后早晚会吃大亏,如果不是我父子三人替你遮风挡雨,你知道有多少官员要弹劾你?”

    徐灏好奇的道:“说来听听,我有何过错?”

    “收起你那副傲慢模样吧,今日已经不同往日了。”徐济面带嘲笑,“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今后就夹着尾巴做人吧。连舅妈都敢杀。看亲戚谁还敢和你家来往。”

    “不来往更好。”

    徐灏笑了笑就要转身离去,就见李景隆骑着马昂然而来,徐济羡慕的道:“是皇储召李兄前来?”

    李景隆淡淡扫了徐灏一眼,对着徐济笑道:“找我来商议国事,咱们晚上老地方见。咦?这不是老三嘛?晚上一起来吃酒?好久没见了。”

    徐灏板着脸说道:“对不住,晚上没空。”说完转身离去。

    徐济摇头道:“你瞧他还是那么高傲,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李景隆笑道:“你管他呢,满京城谁不知道他已经失势了,圣上连官职都没赏他,他老子听说辞去了长史。人家父子看来是一心想做富家翁。”

    徐济鄙夷道:“没有无父子护着,想做富家翁?呸!”

    徐灏没时间理会徐济,急急忙忙的返回萧家村,全家人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出行了,沐皙和沐凝雪站在一起,朱巧巧陪着萧姨妈和梅氏,红叶和芊芊笑嘻嘻的说着话,见他回来都迎了上来。

    徐灏微笑道:“夏天去海边避暑最是舒服,我过几日随后就来。”

    全家人除了少数几人之外都以为真的去远游。一个个神色雀跃,沐凝雪强笑道:“夫君要记得早些赶过来,一定要记着照顾好自己。”

    “我记住了。时辰不早了,走吧。”徐灏点点头不再废话。扶着萧姨妈上了马车。

    沐皙低声道:“有我带着兄弟们一路保护,放心吧。”

    徐灏再次嘱咐道:“一等陛下驾崩的消息传过去,你就把她们沿海路送往北平,一定要保证安全。”

    沐皙说道:“操练一年了。我会亲自坐镇沿着海岸线航行,万一遇到暴风雨就弃船登陆,到时相机行事。”

    “行!你看着办吧。”徐灏点头道。

    晚上徐灏独自走在空荡荡的园子里。走了很久很久,这一次离开大概需要几年后才能回来,也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了,就和今日的朱元璋一样,徐灏生出不舍之情。

    留守的四五房下人家都安排好了,等徐灏北上后会投到临安公主府去,二姐徐翠桃到时会收留他们。

    嫂子身为出嫁了的郡主抢在了帝王驾崩前夕离京,到时人在外地可以不必回京奔丧,当年秦王病逝时就没有回娘家,大抵朱棣明白怎么回事就行了,管他朱允炆乐不乐意。

    最后看了眼隐藏于苍翠竹林中的竹园,徐灏转身大步离去。

    与此同时,东宫一间偏僻的院子里,被送进宫来的徐翠云身穿宫装静静等待着,可是久久不见皇太孙前来,时间久了肚子饿了,忍不住掀开盖头。

    空荡荡的卧房里,香案上有一对喜烛,八仙桌上摆放着茶壶四只茶杯,没有任何果腹之物。

    “兰儿,玉儿你们进来。”

    许久不见回应,徐翠云疑惑的起身走至门边,顺着门缝朝外看去,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

    “这两丫头竟然都不在,岂有此理。”

    徐翠云有些恼怒,这几年来因徐灏的缘故,她从小时候备受冷待的庶出小姐,成为不亚于嫡出的大家闺秀,吃的穿的用的无不是最好,身边下人渐渐多达十几人,养尊处优的已经受不得一丁点委屈。

    自持父兄皆是锦衣卫官员的徐翠云索性伸手推开房门,立时唬了一跳,就见门外站着两个中年宫女。

    徐翠云赶忙问道:“我的丫头在哪?”

    其中一位宫女皮笑肉不笑的道:“她们来时一点皇族规矩都不懂,冲撞了娘娘,都被充入浣衣局去了。”

    “什么?”徐翠云大吃一惊,那浣衣局乃是发配犯错宫人和年老宫人的将死之处,不管是烈日炎炎还是寒冬腊月都得靠双手一年不停的浆洗衣物,最是辛苦的地方,据说进去了不死也得脱成皮,累死也不会有人过问,直接拉去火葬。

    可为了进宫徐翠云和丫鬟都足足学了半年的宫廷礼仪,怎么可能一来就犯错?分明是被欺负了。

    徐翠云叹了口气,苦笑道:“既然她们犯了错也是罪有应得,敢问两位妈妈。夜深了,殿下何时才会来呢?”

    另一位宫女不可思议的叫道:“你竟然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侍寝是你说的算?笑话!”

    徐翠云急道:“那奴家要等多久?家父乃是锦衣卫镇抚使,家兄乃世袭百户。”

    “你就算是国公之女也没用。”宫女神色不屑一顾,“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你就回屋等着吧,幸运的话十天半个月,倒霉的话十年二十年。”

    胖宫女嘲笑道:“实话可你说吧,最近殿下长住乾清宫,有日子没回来了。”

    徐翠云双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来时父母双亲和两位哥哥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口口声声说进了宫即会和皇太孙洞房花烛夜,伺候好了殿下就会被赏赐个美人,说皇太孙身边只有正妃和两位侧妃,没人争宠,因此日后不难晋封为嫔妃,等有了子嗣又凭借家族撑腰,兴许还能成为贵妃娘娘呢。

    徐翠云之所以答应进宫,是去年有一次朱允炆偶然间跑到徐府串门。在园子里撞见了,当时看到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年轻皇储,徐翠云一见倾心心都醉了。

    她不知道的是朱允炆先遇见了徐翠柳,当即被翠柳的娇媚风情给吸引了。说话间有流露出要翠柳进宫的意思。

    可是徐翠柳死活不愿意,恰好那时徐灏返京,徐耀祖父子和王氏都太清楚徐灏要是有心搅合,很容易就能使得朱允炆改变心意。说到底朱允炆身为皇储得顾着名声,不会为了个美人勉强臣子家。

    而且成天和皇太孙打交道的徐济太了解朱允炆要作为天下表率的苦楚,没有登基之前就连房事都身不由己。

    天大的好事可不能被徐灏给生生搅黄了。是以全家人商量后就放了徐翠柳去萧家村,而千肯万肯的徐翠云自己点头,徐灏自是不会多说什么,他在多管闲事总不能连堂妹的亲事都干涉。

    就这样徐济欺朱允炆君子作风,言明翠柳身上有隐疾不便进宫,求改为徐翠云,果然尽管大感失望,朱允炆还是点头答应了,根本没把徐翠云放在心里,就当是送来个普通宫娥。

    徐耀祖夫妇和徐济只求先把翠云哄进宫去,反正进了宫后早晚会被临幸,最不济无非就是一辈子受到冷落而已,谁家进宫的闺女不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

    可怜徐翠云一心做着和皇太孙双宿双飞的美梦,在家时翠柳曾经警告过她宫里和王公贵族家又不同,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而徐翠桃也指出作嫔妃看似风光体面,实则背后的凄凉寂-寞不为人知,奈何徐翠云一句都听不进去。

    而徐灏对堂妹感到非常失望,因为徐翠云从始到终都没有尊重过他,不但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反而亲口斩钉截铁的洋洋洒洒一大堆话,潜台词就是叫他不要阻拦好事。

    此刻自尝苦果的徐翠云本就天性懦弱,当下唯唯诺诺的退回房里,凄凄冷冷的独自挨过一夜,依旧满心期盼的皇太孙从天而降。

    第二天一早,宫女面无表情的端进来两菜一汤,徐翠云只得自己动手梳洗打扮,委屈的吃了已冷掉了的饭菜。

    休息了一会儿,来了几位女官和年老宫娥,上前不由分说命徐翠云脱掉全身衣物,把她按在床上进行全面身体检查。

    没有心理准备的徐翠云顿时羞愧欲死,混混僵僵的任由她人摆布,好在她到底家世非同一般,宫里人没有故意为难,顺利通过。

    等人走了后,两眼无神的徐翠云流下了泪水,爬起来穿上衣服,从此开始了孤独的宫中生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争风吃醋

    徐翠云在宫里住了四五天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她不过是一位普通宫女而已,身份低贱到什么人都不能得罪,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亲力亲为。

    就算给朱允炆和徐家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帝王行将就木的关键时刻迎娶嫔妃或秀女,自然是打着新晋宫女的名头把她送了进来,一来陪嫁的两位丫鬟自是发配到了浣衣局,因低微宫女没资格被人服侍。

    朱允炆之所以同意是为了示好徐济父子,这些天他住在乾清宫没时间理会徐翠云。

    自有心腹太监为了避人耳目,第六天徐翠云被赶去和其她宫女居住一处,负责扫地烧水等粗役。

    事到如今的徐翠云只能认命,自怜自怨的干起了粗活,堂堂徐家小姐哪会这个?成天到晚的被小宦官小宫女嘲笑谩骂,夜里和她人挤在一起,此起彼伏的鼾声扰得人无法睡眠,彻夜以泪洗面。

    如今秦淮河最好的去处自然是杨倩儿的群芳阁,不但赫赫有名的金陵三艳齐聚一堂,还有五十多位当红粉姐,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晚上徐济换了一身文士长衫,带着一群亲卫豪奴直奔而来,自有老鸨笑容满面把他接了进去。

    雅间里,几个小厮排上八仙桌儿,放上装满了奇珍异果的手盒,几双牙箸,一壶香茗一壶好酒和一对小金钟。

    徐济伸手从袖子里露出一支赤金龙头簪儿,中间嵌着个汉玉罗汉。价值不菲,老鸨子眼睛一亮连连道谢收下了。

    “今晚可以和怜儿一度春风了吧?”徐济笑吟吟的端起酒杯,“前前后后来了十几次,诚意也尽到了,说吧多少银子随我回家?”

    老鸨笑道:“先吃一盏再说!奴早就把哥哥的家世身份,人才名望件件夸赞了一遍,可是怜儿心高气傲全不吐口,只说管你千两万两,不是有情郎就不嫁。”

    徐济豪爽的连饮三盏酒,正色说道:“徐某确实是真心对她。这么多天来每晚不来看望?连小手都没碰过。实打实的是喜欢她的人。”

    “哥哥的诚意感天动地,妈妈替女儿谢谢抬举。”老鸨笑嘻嘻的口风一转,“当日怜儿凭借姿色才貌,文墨竹弦得白衣卿相赐名。和三位姑娘一起服侍了几天。虽非经徐公子洗过银瓶。可那也称得上是有名器的女儿了,比不得泛常梳拢寻常粉头。身上戴的无不是金银宝石,文士贵人送的古董玉器字画等堆积如山。想那苏杭的瘦马尚得个一两千金,何况是她呢?”

    徐济仰头又吃一盏,脸色阴沉下来,他手头满打满算不过千两银子,顿时怒道:“别忘了老子乃是锦衣卫,就两千两银子了,若不愿意你这群芳阁就索性关门,徐灏那是我弟弟,真是岂有此理。”

    老鸨赶忙说道:“哎呦!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既然是徐公子的哥哥,这样妈妈就替女儿做主了,不过得依着院子里的规矩来。”

    徐济转怒回喜,不觉又吃一盏,带着几分醉意笑道:“我懂,不就是下礼、完婚、谢礼什么的,还有他家的亲戚,添箱的、道喜的、最少摆上三十桌酒席,赏钱喜钱等无非再添三五百两银子,算个什么?”

    “哥哥果然是行家。”老鸨咯咯直笑,马上叫小厮取来个历头定了下礼的吉日,“再过十天乃完婚花朝大吉,您看如何?”

    徐济心痒难搔的道:“可以是可以,但今晚总得请怜儿来陪我吃杯酒,唱个曲吧?”

    “那可不行,规矩就是规矩,未成亲前岂能相见?”老鸨故意板着脸,目光带笑,“妈妈给你叫个美人来好了。”

    “算了,叫位唱曲的就行。”

    徐济确实是真心喜欢那位楚怜儿,姿色才艺比起妻子和一干小妾强的多了,不想这关口令怜儿吃醋。老鸨笑了笑说声稍等转身出去了。

    正当一个人自斟自饮的时候,就听隔壁传来说笑声,徐济脸色微微一变,起身走到墙壁。

    “这院子就他娘的自抬身价,婊子就是婊子真以为是大家闺秀了?少爷直接闯进门去,那楚怜儿起初百般不情愿,被少爷按在床上好一通受用,还不是**个没完?”

    “哈哈!听说徐济很喜欢楚怜儿,这下子头道汤被少爷吃了,少爷说他等会玩够了就叫咱们大家伙一起上,给徐济戴它十几顶绿帽子,一辈子做个活王八。”

    徐济脸色大变,肺都要气炸了,转身过去一脚踢开房门,对着手下吼道:“把隔壁那帮王八蛋都给我往死了打,统统扔进秦淮河里。”

    说完抢下亲卫腰上的绣春刀,怒气冲天的朝着里面冲去,一路不知撞翻了多少客人和侍女,鸡飞狗跳间,他熟门熟路的七拐八绕跑到楼下楚怜儿的绣房前。

    薄薄刀刃很轻易的伸进去把门栓一刀削断,杀气腾腾的徐济推开房门,拎着刀走了进去,绕过屏风顿时气的暴跳如雷。

    就见不着寸缕的楚怜儿闭着眼眸脸上带着泪痕,双手双脚的跪在床上高耸着屁股,随着动作悠悠荡荡,两颗白白嫩嫩的胸脯随着起伏,一只大手按在上面尽情揉捏,正好面对着他进来的方向。

    徐景钦喘着粗气跪在美女身后,一只手按着怜儿的香背,哼哧哼哧的前后用力。

    “徐景钦你这头畜生,老子要了你的命。”已经半醉的徐济看得目呲尽裂,暴怒上前一刀砍了下去。

    “啊!”楚怜儿吓得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塌上,徐景钦唬的急忙朝后仰去,叫道:“来人啊!杀人了。”

    徐济一刀走空摇了摇脑袋,即使醉了也知道不能杀死对方。徐景钦那是他本家大堂哥,身上带着官职。

    可是当瞅到徐景钦胯下那竖起来带着片片朱红血迹的凶器,翁的一下脑海一片混乱,忽然间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刀斜劈下去。

    随后赶到了很多人,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尖厉的惨叫声,急急忙忙冲进去一瞧,徐景钦捂着胯下嚎叫着在榻上来回打滚,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雪白的床单上半截那话儿触目惊心。

    魏国公家的护卫家奴被激怒了。上前就要找徐济拼命。而徐济这边的人不甘示弱,抽出兵刃就扑了上去,噼里啪啦的战成一团。

    最终双方都有几个人身负重伤,灯架都被推倒。满屋狼藉漆黑一片。淡淡的月光下。受到池鱼之殃的楚怜儿浑身血腥的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清醒过来的徐济叫道:“都住手,快去找太医来给堂哥包扎,呃?”

    徐济不可置信的缓缓低下头。黑暗中前胸露出小半截反射着幽光的剑刃来,张张了嘴再没吐出半个字,当场气绝身亡。

    半个时辰后,徐耀祖心急火燎的骑马匆匆赶来,黑着脸的徐汶挥手命数百锦衣卫冲进了群芳阁。

    徐耀祖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大厅内,就见徐济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

    “我的儿呀!”徐耀祖老泪纵横的扑通跪在尸体身边,手臂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景钦景钦。”里面同时传来徐辉祖的吼声,独子徐景钦因伤势过重救治不及而血流身亡。

    此刻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徐耀祖咆哮道:“把他们统统押起来往刑部死囚大牢。”

    抱着儿子尸体一步步出来的徐辉祖脸色铁青,目中充满杀意,怒道:“我看谁敢?”

    徐耀祖咬着牙说道:“竟然杀我儿子,把他给我抓起来。”

    “小小镇抚使敢抓我?”徐辉祖心中怒火冲天,还是压抑着杀机冷冷的道:“来人把他们父子捆上,连同凶手尸体一起进宫面圣。”

    “谁敢?”

    这次轮到徐汶叫道,抽出绣春刀带着手下迎了上去。徐耀祖身边五十位身经百战的亲兵神色不屑的把手按在剑柄上,横行天下的锦衣卫们顿时气势为之一弱。

    看着手下的畏惧模样,徐耀祖心里一惊清醒过来,论身份地位他岂能和堂堂魏国公家,官拜左都督的堂哥相比?这要是见了帝王,儿子和堂侄因争风吃醋同归于尽,顶多两家各打五十大板而已。

    最窝火的是死去的儿子乃皇储心腹,剩下他父子二人和朱允炆关系一般,毕竟徐耀祖和徐汶身为锦衣卫官员都不便公然和东宫来往密切。

    一等陛下驾崩后拿什么和徐辉祖斗?大明第一公爵府,徐辉祖身为武将官职最高的左都督,无论身份地位远不是自己可比,而且他向来对朱允炆毕恭毕敬忠心耿耿,又有燕王府撑腰,徐家亲朋故旧遍及朝野内外。

    而势单力薄的自家父子二人没了家族可以指望,根基不深可谓是在朝中孤掌难鸣,就像是当年投靠蓝玉时一样,转眼间就会被徐辉祖整的丢官罢职甚至家破人亡,即使死不了也得一辈子遭到徐辉祖的羞辱,犹如丧家之犬一样只能躲在家里。

    对了还有侄子徐灏可以依靠,徐耀祖随即摇头叹息,徐灏和燕王府的关系太亲密了,皇太孙对藩王的顾虑徐济生前说过几次,忙着撇清都来不及呢,再说自己也拉不下老脸去求侄子,再说即使求他又有何用?难道徐灏还敢与亲族为敌不成?

    脸色阴晴不定的徐耀祖缓缓站起身来,为了儿子的血仇,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此时此刻必须要作出决断。

    徐耀祖冷冷注视着堂兄,心说老子今日豁出去了,沉声道:“本官来时奉了圣上口谕,徐辉祖意图谋反,即刻押送进宫。”

    魏国公家的亲卫们顿时哗然,意图谋反的罪名太大了,显然是在公报私仇,锦衣卫们面面相觑,都暗道大人身为徐家人,为了儿子的死莫不是疯了?

    徐辉祖冷笑道:“血口喷人而已,徐耀祖你是在假传圣旨,走!一起去御前当堂对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逼宫

    午门前,下定决心把徐辉祖骗到宫里强行杀掉的徐耀祖给儿子徐汶使了个眼色,事成之后马上兵分两路,他去求见朱允炆诬蔑徐达父子意图谋反,儿子带人去魏国公府诛杀满门老少,抢先一步杀人灭口。

    原因徐耀祖都想好了,儿子徐济之死就是因不肯听从家族要毒杀皇太孙的计划,而被徐辉祖父子合谋害死的,背后主使之人就是魏国公徐达。

    对此徐耀祖很有把握。第一皇太孙最顾忌的人是燕王朱棣,不由得他不信徐达要和女婿里应外合,阴谋颠覆朝廷,如此一来就给了皇太孙最好的削藩借口。

    第二帝王猜忌二叔十多年了,要自己做镇抚使恩宠有加,不就是为了期望大义灭亲嘛?身为臣子当为君主分忧。

    所谓事急从权,徐耀祖没时间详细思考,此时为了身家性命荣华富贵也顾不得将来会沦为万夫所指,身为锦衣卫就要有六亲不认被人唾骂身败名裂的觉悟,徐耀祖此刻心安理得的要做一把皇族手中的屠刀,只要能被新皇视为心腹,则谁还敢多嘴?

    眼看着徐家五十名亲卫被挡在外面,徐辉祖只身大步走进宫门里,徐耀祖杀气腾腾的沉声道:“动手。”

    后面几位心腹狞笑着冲上前挥刀砍去,不料徐辉祖回过头来神色不屑,就见打身后跑出来一队张开弓箭的府军前卫,一时间乱箭齐发。

    乾清宫,东暖阁。

    幽幽烛光里,朱允炆双膝跪在御塌前的阴影里,哽咽道:“现已查实,那群芳阁是徐灏一手操控,藉此设计徐家同族相残,徐景钦和徐济二人双双惨死。是以镇抚使徐耀祖阴使其子徐汶及其心腹欲在禁宫里暗杀左都督徐辉祖,想要制造混乱趁机挟持陛下。徐灏则持圣旨欲引皇四叔带兵进京。”

    躺在塌上老态龙钟的朱元璋听完这断漏洞百出的谋反经过,缓缓睁开眼帘,有气无力的道:“朕要真凭实据,徐灏现在哪里,可有缉捕归案?”

    朱允炆恨道:“此贼早已消失无踪了。”

    “不可能。”朱元璋气怒交加剧烈咳嗽起来,朱允炆忙双手端过来痰盂,帝王好半响缓过气来,神色复杂的看着皇太孙,沉声道:“那就派人去捉拿,算是朕瞎了眼睛。梅殷何在?”

    朱允炆低头说道:“所幸当时梅驸马进宫,及时出手斩杀徐耀祖,救下了徐都督,梅驸马带兵前往捉拿趁乱逃跑的徐汶和其家眷,此时未在宫中。”

    朱元璋双目睁大,怒道:“不经朕允许,谁下的旨意妄动兵马?三公呢?六部尚书呢?”

    结果没有任何人回应,朱元璋的心立即沉了下去,就听朱允炆轻声道:“当时圣上昏迷不醒。孩儿只好请出了魏国公徐老大人坐镇午门。”

    “徐达?”朱元璋心中暗叹,表面上松了口气,“快宣他进来见朕。”

    朱允炆说道:“老大人职责在身恐无法面圣,陛下有何话要说?现殿外有兵部侍郎齐泰。东宫伴读翰林编纂黄子澄二位大人在。”

    朱元璋冷哼道:“他二人有何资格参与国事?着三公六卿进宫。”

    “回陛下。”朱允炆忽然神色从容的朗声道:“徐灏邀宠于陛下,心腹遍及禁卫,为防止兵变,值此之时孩儿已命五军都督府关闭宫门封锁京城。不许任何人进出午门。”

    “你!”朱元璋深深看着完全恢复神采的皇孙,连声说道:“好,很好。你能如此果断,朕把江山交给你,可以完全放心了。”

    朱允炆激动的道:“孩儿也是迫不得己,万望陛下体谅。”

    “你做得对!”朱元璋忽然问道:“朕想起来你刚才说徐灏持有圣旨,难道你四叔已经带兵包围紫禁城了?”

    朱允炆一怔,期期艾艾的道:“没,没有,此乃燕王府长史葛诚火速派人传来的信息,说徐灏假传圣旨赶去北方,四叔正起兵南下进京,孩儿已经命左都督徐辉祖持敕符前往阻拦。”

    “这逆子竟敢不经旨意而擅自离开封地?徐灏竟敢伪造圣旨引外藩进京?这一对混账东西。”

    朱元璋苍白的脸色升起一抹潮红,叫道:“传他们俩即刻进宫见朕,朕要亲自审问。”

    朱允炆冷笑道:“有什么好审问的,诸位皇叔早已不服由孩儿承继大宝,这些年来见了孩儿俱都倨傲无礼,尤其是四叔自持手握重兵功绩大而从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二人明明就是为了要篡夺皇位,您到了这时候还要包庇?”

    “原来如此,你终于说了实话。”朱元璋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自嘲道:“看来允炆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那朕今晚就成全于你。”

    朱允炆尽管心中早有准备,皇祖父为人固执轻易不会改变心意,哪怕是明知自己是在逼宫,这一刻也不禁欣喜若狂,他就是要等到皇祖父亲口册封他继承皇位,不然岂能心安理得的面对群臣治理天下?

    黄子澄和齐泰欣喜对视,赶忙捧着笔墨匍匐着进去,朱元璋竟然在微笑中立下了遗诏。

    很快心满意足的君臣三人出来后,黄子澄奉命又添加了几句,全文如下。

    皇帝诏曰:朕受皇天之命,膺大命于世,定祸乱而偃兵,安民生于市野,谨抚驭以膺天命,今三十一年矣。忧危积心,日勤不怠,专志有益于民。奈何起自寒微,无古人博志,好善恶恶,不及多矣。今年七十有一,筋力衰微,朝夕忧惧,惟恐不终,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念之有?

    皇太孙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以勤民政,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辅佐,以福吾民,凡丧葬之仪,一如汉文勿异。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

    一、天下臣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嫁娶饮酒皆无禁。

    二、无发民哭临宫殿中,当临者皆以旦晡,各一十五声,举哀,礼毕。非旦晡临,毋得擅哭。

    三、当给丧及哭临者,皆毋跣。绖带毋过三寸,无布车兵器。

    四、诸王各于本国哭临,不必赴京,中外官军戍守官员,毋得擅离信地,许遣人至京。

    五、王国所在文武衙门军士,今后一听朝廷节制。护卫官军王自处分。

    六、诸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类从事。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东暖阁里。受此刺激的朱元璋已经是气若游丝,但依然强撑着双目圆睁。

    帝王压根不信徐灏会如此居心叵测,徐灏是胆大包天行事绝不拖泥带水,但他绝不会以身犯险。挟制帝王献皇位于四子朱棣?何其可笑!古往今来这么做的权臣有几人会有好下场?全族被事后诛杀灭口的比比皆是,徐灏熟知古往今来,绝不会行此下策。

    先不说他在锦衣卫里早已没了心腹,更是和整个禁卫以及京城各方势力全都没有牵扯。基本从未培植过党羽。

    几年来徐灏是以实际行动表达属意传位于朱棣,对此朱元璋心知肚明,徐灏从没有说过一句朱允炆的坏话。也没有针对朱允炆做过一件恶事,从来没试图改变过什么。

    三子晋王病死后,帝王一度开始猜忌起了徐灏,认为或许是他在暗中和朱棣合谋害死了晋王,提前为了日后争夺皇位铺平道路,因此给了他一道圣旨安其心,因徐灏有个优点就是重承诺,待他进宫宣旨协助朱允炆令所有嫔妃殉葬后,马上驸马梅殷会出手软禁了他,往后一旦朱棣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即赐死徐灏。

    万万没想到反倒是被允炆给逼了宫,更没想到幕后之人竟然是做了十年缩头乌龟的徐达,一出手就令自己失去任何反抗机会。

    徐达父子没有选择女婿而是选择了效忠于皇储,因此轻易得到了梅殷等禁卫将领和五军都督府所有勋贵的一致拥护,果真和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三十一年来的苛政,谁都不想继位皇帝的是另一个朱元璋,可见民心可用。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带着一丝记恨的苦笑道:“老伙计,你分明是要朕临死之前难堪一回呀!”

    与此同时,徐翠云心惊胆战的跟在抱着女儿的张美人身后,也不知要去哪里。

    徐翠云到了现在仍然稀里糊涂,吃过晚饭后一如既往的被宫人欺负,收拾残羹剩饭后蹲在沟渠边清洗碗碟,就听见宫人跑来说张美人要见她。

    当时第一次见到了未来的皇后马氏,第一见到了徐灏的干娘张美人,原来张美人得知自己进了宫是以特意过来探望,看见自己操持贱役后生气了,说要自己随她走,马氏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后来被马氏送出了东宫,没走多远来了个什么李公公,打发走了其他宫人,带着张美人和自己拣偏僻小路走到了这里。

    咦!这里是浣衣局么?徐翠云皱眉东张西望起来,想要发现自己的两个丫鬟。

    此刻远处有两位禁卫快步而来,其中一位低声说道:“衣服都准备好了。”

    尖着嗓子的李公公满脸都是汗水,催促道:“娘娘随老奴来,你也过来。”

    徐翠云警觉起来,后退几步紧张的道:“莫非你们要逃出宫去?我不走,我是皇太孙的女人。”

    张美人惊讶的说道:“你这孩子竟然还想留在宫里?”

    徐翠云坚定的道:“奴家身为皇太孙的女人,不能不顾名节不明不白的逃走,我要回去。”

    李公公气的顿足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糊涂,你爹和你两个哥哥都死在了乱刀之下,你留在宫里做什么?等死嘛?”

    徐翠云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道:“不会的,你在骗我。”

    李公公急的团团乱转,怒道:“骗你作甚?马上天就要塌下来了,此时在不走就来不及了,如果不是看在徐大人的面上,谁会救你?”

    徐翠云绝望的流下泪来,一个劲的摇头,张美人难过的道:“若不是为了女儿,本宫岂能苟且偷生?翠云快走我吧,你家不是还有老太君和叔叔婶婶健在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抢先一步

    徐翠云死活不肯走,可也承诺不会出卖他们,无可奈何的李公公遂弃她不顾,带着乔装打扮后的张美人匆匆朝西侧宫门走去。

    到了宫门前,张美人尽管强作镇定可还是忍不住身子颤抖不已,幸好两位禁卫抬着一旦箱笼挡在她身前。

    李公公单手托着圣旨走了过去,沉声道:“咱家奉旨出宫,开门。”

    把守宫门的乃是汤和之子汤器,就命当值宦官和手下前去查看圣旨真伪,二人自是不敢偷看圣旨上都写了什么,按照规矩翻来覆去的瞧了下,小心翼翼的展开圣旨下方,那落款上面赫然有盖着玉玺大印,盖了玉玺那就确实无疑了。

    不过宦官出自东宫心里有些疑惑,皱眉问道:“箱子里是什么?”

    李公公马上冷笑道:“咱家顺便带些东西出宫,你管得着吗?”

    不待宦官开口,汤器挥手说道:“涉及到旨意不许多问,李公公请。”

    面上倨傲心里提心吊胆的李公公长舒一口气,心说到底是徐公子,这一路上都早已安排好了。

    宦官摇摇头没有多嘴,又狐疑的盯着打眼前走过去的张美人,暗道李公公带着个宫娥出去做什么?

    汤器见状笑吟吟的道:“还未请教公公贵姓?今晚头一次一起当差,得好生亲近才是。”

    “小的姓马,乃皇太孙妃的家人出身。”宦官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笑眯眯的回道,神态谦恭。

    毕竟面对的汤器乃堂堂信国公,老国公寿终正寝后在凤阳老家守孝两年整,被夺情一年返回京城出任府军前卫指挥使,把守紫禁城西侧。

    “马公公失敬失敬。”汤器笑着拱手攀谈起来,目光最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张美人即将离去的背影,心说娘娘和公主多多保重。徐灏敢冒着全家被诛杀的风险宁死也要救娘娘性命,直言无忌的拜托我予以方便,徐灏当我是兄弟,我汤器顶天立地焉能不陪他冒一把风险,大不了被贬去爵位返回老家务农而已。

    皇宫外面的街道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李公公扶着张美人上了车,禁卫把躲在箱笼里的宝庆公主也抱上车。

    马车一路颠簸的朝前驶去,忽然听见马蹄声阵阵传来,张美人唬的赶忙顺着帘布朝外面望去,就见曹国公李景隆一语不发的策马追了上来。

    “娘娘莫怕。李国公是来送咱们出城的。”李公公小声安慰。

    这一刻张美人真真百感交集,就因为当日认了徐灏做干儿子,不过逢年过节赏赐了些东西,平日里见了面亲昵几句,万没想到就果然如同圣上当日预言,义子他重情重义日后必有后福,今晚竟然为了自己大动干戈,连两位国公都甘愿为了他而以身犯险,这份恩情真不知该如何去报答。

    载着感慨万千的张美人。马车无惊无险的打城门扬长而去,守城将领哪敢阻拦曹国公?

    李景隆微微一笑,喃喃道:“老三你求我的事哥哥帮你办到了,群芳阁的美人们就不客气的统统笑纳。你说你为了个干娘,值得吗?”

    距离京城三里地远的一处偏僻码头,凭借徐灏当日得到的圣旨而顺利出京的李公公和张美人惊魂未定。

    半路上被突然冒出来的一群骑士远远跟着,黑夜里也看不清是什么路数。都以为又是徐灏的兄弟呢。

    谁知来人领头的乃是徐辉祖,说起来朱允炆为了便于监视,安排朱高炽兄弟入住魏国公府。负责此事的就是徐辉祖。

    徐达经过十年思考一直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赌上全部身家性命帮助女婿朱棣得到天下,万一凤舞的预言有误,岂不是生生葬送了国公爵位?

    徐达不在乎生死,他在乎的名声和儿孙们,作为大明第一公爵已然位极人臣,为何要帮助朱棣造反呢?而且就算是朱棣成为了永乐大帝,作为岳父家也不会有事。

    忠君爱国的徐辉祖也是抱着此种想法,没必要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出嫁的姐姐算什么?还有两个姐妹贵为王妃呢,不过父子之间对此心照不宣。徐达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凤舞,也没有对任何人讲过预言,正是因为朱元璋的存在,使得他不可能多说一个字,就和徐灏一样,傻子才会想着去离间朱元璋父子,昔日建言过此等事的臣子都死了。

    此刻徐辉祖想起儿子的惨死来,清楚此事肯定和徐灏脱不了干系,冷冷的道:“原来他们三人都藏在这里,不许伤了朱高炽兄弟俩,不能让徐灏活着逃走,我要亲手宰了他。”

    突然两侧飞来密集箭雨,惨叫声中顿时射倒了数十位骑士,大怒的徐辉祖嘡啷一声抽出宝剑,索性吼道:“全都杀死,一个不留。”

    “你给本王去死。”

    朱高煦狞笑着从树上一跃而起,夹着凄厉劲风,手中长棍照着徐辉祖的脑袋上打去。

    左右两位亲卫反应飞快,双双举起兵刃拦截,徐辉祖早知外甥年纪虽小却臂力过人,勒住缰绳叫道:“小心。”

    话音刚落,悍勇的朱高煦已经一棍打的一个亲卫脑浆迸裂,双手松开闪电般接过被震飞到半空中的长刀,反手刀刺在另一个亲卫的心窝处,绞的肝肠稀碎。

    徐辉祖万万没想到外甥武力如此强悍,举着宝剑厉声道:“休要张狂,今日你敢叛君,来日也必能叛父,留你不得。”

    “你他-娘的放屁。”杀得兴起的朱高煦七窍生烟,向来大舅就看他不顺眼,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大吼道:“本王杀了你。”

    徐辉祖正要上前和外甥厮杀,就见手下几乎全都战死,周围黑麻麻的全都是燕王府亲卫,举着弓弩瞄着自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突然打远处的船上传来徐灏清朗声音,“放他走,现在不是要他性命的时候。”

    徐辉祖扭头怒道:“徐灏你敢帮着燕王府谋逆,谋杀同辈兄弟。可知罪?”

    徐灏背手站在船头,不屑的道:“你儿子死不死的关我何事?谋逆?你可有陛下圣旨?半夜擅自劫杀燕王世子和高阳郡王,到底是谁谋逆?”

    徐辉祖冷笑道:“我不和你等后辈逞口舌之利,谁心里有鬼谁清楚,今晚我暂且放过你们三人,来日咱们沙场上见。”

    朱高煦嗤笑道:“手下败将而已,要不是本王念在你乃舅舅的情分上,早就砍掉你项上头颅。”

    “哼!”徐辉祖不再废话,调转马头匆匆而去,留下满地尸体。

    徐灏朝着朱高煦说道:“你带人赶紧返回北平报信。切记要隐去姓名不要给朝廷以口实。”

    朱高煦咧着嘴笑道:“我知道了。”说完带着三百位手下蜂拥上了另一艘船,驶到对岸后下船换上坐骑,不时改变方向穿省过府,一路飞奔朝着北平赶去。

    这边双腿无力的张美人被李公公扶着上了停泊在岸边的官船,徐灏抱起熟睡的宝庆公主,笑道:“到底是公主,不畏生死。”

    张美人脸色苍白的道:“我和宝庆都受不得血腥气,万幸她睡过去了。”

    当下徐灏吩咐宫女送张美人母女去休息,他带着李公公进了船舱。燕王世子朱高炽皱眉坐在里面。

    朱高炽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京城怎么回事?这晚上城门紧闭,什么消息都送不出来。”

    李公公叹道:“圣上平安无事,就是旨意出不了乾清宫。倒是徐公子还请节哀,你伯父全家都已经去世了。”

    “什么?”朱高炽震惊的道:“到底皇祖父出了什么事?徐家发生了什么”

    当下李公公把所知道的源源本本说了一遍。徐景钦的死使得徐辉祖狠下心来,临时抢先一步安排梅殷出手射杀徐耀祖,趁势拥戴朱允炆把持皇宫,有德高望重的徐达出面。京城勋贵之家谁不望风景从?说到底还是年迈躺在床上的朱元璋失去了震慑群臣的本钱,也是多年来不得人心的缘故。

    两下一对照的徐灏和朱高炽听得面面相觑,李公公偷偷察言观色。心说到底今晚的事和这二位有多少牵连?

    很快大船杨帆缓缓离开了码头,顺着长江驶往出海口,徐灏笃定的很,朱允炆未登基之前绝不会大张旗鼓的派水师拦截燕王府官船。

    朱高炽站在船尾痴痴望着越来越远的金陵方向,叹气道:“果然如你所料,外祖父最终选择的是朱允炆。”

    徐灏仰头感受着清凉晚风,轻声道:“你还想指望徐家挟持帝王废掉皇太孙,然后拥立你父子进京嘛?别作梦了,先不说徐达乃是何人?就算他年老糊涂会这么做,真当文武百官是摆设不成?十年隐居徐家早已没了众望所归的威望,众勋贵一盘散沙,开国功臣里硕果仅存的长兴侯和武定侯远在外地,现如今是文臣当家。”

    朱高炽神色复杂的道:“有外祖父坐镇,如何抗衡朝廷?即使我兄弟隐姓埋名,给父王换取一些时间,可早晚也不是朝廷对手啊!”

    徐灏悠然道:“我还是那句话,今日的徐达早已不是往日那战无不胜的大元帅,朱允炆也不是陛下,甚至朝廷提防徐家会比提防你家更甚,如果朝廷事事听从徐达之策,无非是直接认输好了。”

    朱高炽问道:“我很好奇你当日为何会猜到外祖父一定会选择朱允炆?抢先一步让我们兄弟逃出来。”

    徐灏似笑非笑的道:“我根本就没去猜,老子都打算跑路了,能不带上你们俩一起?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朱高炽顿时愕然,苦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必遭天谴

    头发须白的魏国公徐达站在巍峨庄严的午门城楼上,眺望着乾清宫,脸上毫无一丝欢容。

    洪武三十一年的徐达和帝王一样已经垂垂老矣,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了,隐居家中长达十三年。

    这十三年来,看尽朝堂文武大臣起起落落,世间繁华沧桑生生死死的徐达早已顿悟世情,他本就是超卓之人,看破除非是推翻当年一手辅佐建立起来的朱家天下,不然子孙后代永远都得为人臣子。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朱允炆还是朱棣谁做皇帝而白费心机,因为最终结局都是一样的。

    人活着是为了名声,徐达不会为了报复朱元璋而令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朱元璋做皇帝注定毁誉参半,与之相比徐达没有遗憾。

    他不得不承认朱元璋的做法没有错,即使大肆杀戮功臣,其目的除了保证朱家江山永固外,也是为了保证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唯一的嫡长孙和族侄孙因争风吃醋而惨死,其死因令人难以启齿。就算此事与徐灏有关又如何?下面人已经承认徐景钦明知堂兄弟徐济先看上了楚怜儿,还是执意非要强行侮辱人家,没有人教唆他去做,可以说是自取其辱。

    而长子死心塌地要做忠臣,借驸马梅殷之手杀了堂侄徐耀祖,不管如何徐家骨肉相残都令徐达为之痛心疾首,觉得愧对嫂子。如今长子徐辉祖拥立了皇太孙即将继承皇位,将来肯定会主动请缨要和亲姐夫沙场相见,又得亲族相残,何其可悲?一想到此徐达就为之心灰意冷。

    徐灏是不是来自后世已经不重要了,是不是徐家子孙也不重要,重要的此子并非是利益熏心之辈,他是站在后世人的角度上应对世事,有着远超大明的胸襟见识。有着不同凡俗的为人见解。徐达不想再次亲手毁了上天赐予的难得机会,他想要亲自和徐灏见面详谈。

    四子徐增寿和徐灏一样选择长期与燕王府暗通款曲,此次徐灏之所以顺利带走了朱高炽兄弟俩,就是因他暗中护着的缘故。

    长子站在朱允炆这一方,三子事事中立低调做人,四子站在朱棣那一方,徐达终于笑了。

    “陛下!老臣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再也不能困住于我,鱼游大海,老夫这就要去云游江湖了。而你却要先躺在冰冷冷的皇陵里。现在臣还不能追随你于九泉之下,得等亲眼看到朱棣进京的那一天,或者是看到朱允炆顺利削藩,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放心不下儿女后代。”

    喃喃说完后徐达万事皆空,含笑欣然转身,对着身后站着的大和尚笑道:“道衍,咱们去吧。”

    失踪多日的道衍和尚尊敬的双手合什:“善哉!从今后徐施主法号永乐。”

    “永乐?”徐达顿时哑然失笑,“永乐就永乐吧!不过老夫不做和尚,当年和武当三丰道长有过一面之缘。就做道士好了。走,你陪老夫去一趟北方,十三年没有出过远门,骨头都痒了。”

    道衍和尚微笑道:“天下僧道是一家。永乐道长请。”

    当下徐达在姚广孝的护持下,混迹于一队行脚天下的云游僧道队伍中,第二天一早离开京城不知所踪。

    没过多久,孤身而回一身狼狈的徐辉祖大怒之下质问当时负责保护父亲的四弟徐增寿。而徐增寿心知肚明父亲去了北平,装作很无辜的模样表示亲爹转眼之间就在午门上飞升了,气的徐辉祖破口大骂。

    当晚徐辉祖沉吟良久。把自己亲自追杀朱高炽兄弟并失败一事如实禀报给了朱允炆,派去收敛尸体的宫人回报千真万确,这令朱允炆深受感动,拉着臣子的手连说将军你受惊了,从此视徐辉祖为忠臣。

    徐辉祖赶紧趁机跪在地上哭道:“殿下,臣老父亲回家后即驾鹤西去了。”

    朱允炆大惊道:“国公老大人竟然去了?哎呀,原本孤还想让老大人主持大局,可惜可惜!国失栋梁也,你快回去操办老大人的丧事,孤今晚要侍奉陛下不克分身,明日一早当亲往府上吊唁。”

    “多谢殿下。”松了口气的徐辉祖心道总算是瞒天过海了,以皇太孙忠厚为人绝对不会打开棺椁查验真假,当即返回家去。

    远远就听见整条街里里外外哭声震天,穿着孝衣的王氏带着媳妇们堵在大门口,后面放着三具棺材,一群女人破口大骂本家残害手足兄弟,而门里面一样哭声阵阵,徐辉祖身边二十多位家将死了,留下一堆孤儿寡母能不哭嘛?总之徐族今晚乱成一团。

    “快从后门进府。”徐辉祖头疼的赶忙吩咐轿夫,不对呀!心说徐汶跑了没被抓到,“另一个棺材里是谁的尸身?”

    有知情的亲随说道:“是徐济一位小妾,听闻丈夫死了后就吞金自尽了。”

    “死了就死了。”徐辉祖冷哼一声,想起自己惨死的独子就恨得牙痒痒,回到内宅强忍悲痛把两个弟弟找来,兄弟三人商议完事后分头行事,瞒着家里所有人谎称徐达寿终正寝,寻了一具老人尸体放在了上好棺木里,等明天朱允炆前来祭拜。

    国公的墓园得修上了一年半载,到时对外宣称棺木需供奉家庙三年,等什么时候把老父亲寻回来了,老了后在偷偷安葬吧。

    此外还有徐景钦和一众家将的丧事要操办,忙里忙外家财耗掉了无数。外面王氏整整闹到了次日凌晨,原来徐耀祖是以罪臣的身份死的,是以全家人被官兵赶出了府邸,徐济还是通缉犯呢。

    这深更半夜的暂时无家可归,有气无处撒自然不能让本家好过了,门外的石狮子被拉了屎尿,府门前到处都是秽物,徐辉祖夫妇等人暗自气恼也没辙,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悄悄打开后门接待亲朋故旧。

    所幸当时梅殷高抬贵手,朱允炆事后忙碌也没有追究。一等早上城门打开,王氏和王玄清哭哭啼啼的返回萧家村居住。

    临安公主和徐翠桃接济了不少银钱,倒也算是风光大葬,徐汶第三天偷偷跑回了家躲藏,整日里借酒浇愁,就等着朱允炆登基之后大赦天下了。

    可经此一事长房树倒猢狲散,算是彻底落败下来,徐济的多位小妾纷纷吵着要改嫁,王氏就让王玄清做主,成了寡妇的王玄清很干脆的就让她们离开徐家。眼见家里穷了下来,又遣散了大批下人。

    乾清宫内,朱元璋得知徐达竟然先一步去了,沉默了良久,气息微弱的道:“召梅殷来。”

    朱允炆挥手让候在殿外的驸马梅殷近前,齐泰和黄子澄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方孝孺想了想也走了进去,躺在榻上的朱元璋没有理会,算是默认了他三人顾命大臣的身份。命翁妃李淑妃把写好的誓书遗诏递交到梅殷手里。

    朱元璋缓缓说道:“你老成忠信,可托之幼主。现朕封你为荣国公,总兵官,日后若有敢违天者。当讨之!”

    梅殷含着泪连连叩首,朱允炆眼眶立时红了,羞愧难当的伏地大哭道:“孩儿不孝,孩儿有罪。”

    朱元璋挣扎着用手肘支撑抬起身体。怒道:“哭什么!大丈夫就要敢作敢当,拿得起放得下,何况你乃朕的皇太孙。乃是天下表率。徐达梅殷齐黄等臣子齐心协力替你分忧,可见你早就深孚众望,何罪之有?朕也没有选错人,切记你几位王叔都乃朱家屏障,没有谋逆之举就绝对不可自毁长城。”

    “是,孩儿遵旨。”朱允炆哭泣着死命磕头。

    “该回家了。”重新躺下的朱元璋一声长叹,目光游离的伸手指着两位妃子,“张美人和朕的宝庆呢?昨晚还在这儿来着。”

    朱允炆不敢隐瞒,哽咽着道:“张娘娘带着宝庆和李公公都被徐灏偷偷接出宫去了。”

    朱元璋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欣慰:“朕到底没有看错徐灏,此子有情有义你等当多学他,只可惜终不为允炆所用。”

    梅殷沉声道:“徐灏私自拐带嫔妃出宫,罪当处斩。”

    朱元璋笑着说道:“朕曾给过他一道圣旨,是不忍宝庆小小年纪没了亲娘,故此命他待朕死后,宣旨免去张美人殉葬,这孩子竟把他干娘接走了,朕恕他无罪。此外凡殉葬宫人,父兄皆得升官,辈辈世袭。”

    齐泰和黄子澄当下彼此面面相觑,都心说徐灏真乃帝王心腹也,得亏了从前没有得罪过他。

    张美人和公主跑了没人会关心,再说除了北平还能去哪?朱允炆大声说道:“孩儿定当完成陛下遗愿。”

    这一晚朱元璋情绪几番大起大落,很快油尽灯枯虚弱到了无法开口说话的程度,咽气之前也没忘了遥指着年轻貌美的两位嫔妃。朱允炆忙会意说道:“来人,赐她们七尺白绫。”

    尽心尽力服侍帝王一场,临了也免不了一死,翁妃惨笑着双手接过宦官手里的白绫,对着大哭的李淑妃说道:“无需哭,与其活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里,不然拼死给亲族挣下一份家业。”

    李淑妃今年刚满二十岁,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如花岁月,怎能想死呢?抬手使劲摸了下止不住的泪水,满心绝望的怒视着将死的皇帝和朱允炆等人,心里深深叹息没有和张美人一起逃走,此刻悔之已晚。又死死盯着素有名士之称的方孝孺,就见对方面无表情,咬牙说道:“今日尔等坐视杀害我等可怜女子而不顾,早晚必遭天谴,待他日遭人屠戮时,一样无人肯为你等求情。”

    黄子澄和方孝孺只听得头皮发麻,齐泰怒道:“愣着什么,快送两位娘娘上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再见朱元璋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辛卯,皇太孙朱允炆根据太祖朱元璋的遗诏即皇帝位。即位诏书写道:

    天降下民,作之君。我皇太祖高皇帝受天明命,统有万邦,宵衣旰食,弘济民囏,凡事有益于天下者,无所不用其心。政教休明,规模宏远。朕以眇躬纂承大统,恭依遗诏,于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十六日即皇帝位。夙夜祗惧,思所以克相上帝,以无忝皇祖之大命,永惟宽猛之宜,诞布维新之政。其以明年为建文元年,大赦天下。于戏!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当遵先圣之言,期致雍熙之盛。百弼卿士,体朕至怀。

    而当晚负责诊治帝王的御医只有一人活了下来,其余皆被纯孝的朱允炆下令处死。

    因有世袭令,嫔妃亲族全都沉默不言,整座皇宫哭声震天。有十多位嫔妃为了家族自愿自尽,更多的嫔妃被迫赶到一座宫殿里,一排太师椅七尺白绫等着她们。

    孝顺的朱允炆为了让先帝九泉下不寂寞,奉遗诏强行令四十六位年轻貌美的嫔妃和若干位宫女殉葬,张美人即使生下宝庆公主但因身份低微原本也无法幸免。

    此外帝王驾崩做儿子的竟然不让回京奔丧,根本不合礼法,很快引起天下非议。朝廷对此的解释是需要诸王镇守一方抵御边患,不能远离封国。

    朱高炽兄弟的离京并未引起太大波澜,礼部派人斥责燕王府无礼要问罪,而燕王府则派人质问世子和高阳郡王的下落,怀疑遭到圈禁,总之按照大明朝的通信效率,没个小半年时间根本掰扯不清楚。

    刘公岛上,供案前香雾缭绕,臣民随着燕王世子朱高炽一起向着京城方向遥遥祭拜。给躺在宫殿里的太祖高皇帝送行。

    张美人牵着宝庆公主的小手神色复杂,既有为丈夫的死感到难过悲伤,也有逃出生天的庆幸,更有着对于未来的茫然不知所措和一丝恐惧。

    渐渐张美人目光变得坚强,为了女儿她不能软弱下去,如果燕王朱棣不承认宝庆的公主身份,那就从此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好了。

    看着痛哭中的朱高炽,徐灏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原本无法送朱元璋最后一程的遗憾伤感,都被御医和嫔妃的死冲抵的无影无踪。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朱同志却到死也要不走寻常路,男人的劣根性在洪武皇帝身上暴露无遗。

    徐灏有些不能理解为何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朱允炆和文臣就没有一人仗义执言?难道崇尚仁义礼教的读书人就没有恻隐之心?帝王家的身后事臣子管不得?还是因为都没有亲眼看到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因此就能做到视而不见?

    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分出了三六九等?大抵进了宫就像是走进了坟墓,没有人会关心里面之人的死活,反正你也出不来,生与死有何不同?

    经此一事徐灏算是彻底领教到了什么叫做封建流毒,帝王本身就是万恶之首,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总之一个时代已经落幕,一位千古一帝已然陨落。朱元璋的功与过后人可以随意评价,站在国家民族的角度上来看,洪武皇帝功远大于过,谁会在乎几十位无足轻重的嫔妃呢。就连徐灏也很快遗忘了她们。

    到了傍晚,徐灏请张美人坐在面前,问道:“孩儿想知道干娘您的打算?“

    张美人苦笑道:“由得了我么?无非是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徐灏缓缓说道:“现在京城已经尘埃落定,您此时带着宝庆回去不会伤了性命。皇帝会把你们接到宫里奉养天年,实话和干娘说,其实那天即使您不走也不会送了命。”

    张美人不可思议的道:“那为何还要我逃出宫来。”

    徐灏说道:“接您出来是想不留下遗憾。万一有人要害您怎么办?再来我想亲口询问您的意见,要不然不甘心。我想着您是不是将来能为了自己活下去呢?”

    “怎么可能呢。”张美人低着头叹息道:“我身为嫔妃自从进宫的那一天起,这辈子就注定了要孤独老死,别为了干娘犯糊涂,皇族是绝对不会任由一位嫔妃流落在外。”

    说实话徐灏感到很为难,即使安排张美人隐姓埋名生活在民间,要不要嫁人要不要与人交往?怎么看都是巨大隐患,一旦被人看破揭发不但自己小命难保,张美人一样无法活命,而留在身边也是一颗定时炸弹,送到外国去根本不现实,一个自小住在深宫里的女人,拿什么保护自己?

    最主要的是隐居避世和孤独生活在皇宫里有什么不同?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上,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

    当日要是不接出来的话,张美人会住在最冷清的宫殿,宝庆要住在公主府,母女想见面都得请示皇后,即使马皇后通情达理,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以想见张美人会遇到宫人的何等刁难。

    徐灏认为起码靖难之役的几年里,张美人可以和宝庆时时刻刻守在一起,给她们母子留下一段珍贵生活,将来的事等进京后再说。

    徐灏说道:“那干娘您就听孩儿安排,同去北平府隐居一段时日,当然要知会燕王夫妇,反正被朝廷知晓之前,您和宝庆可以一起生活。”

    张美人又是感激又是担忧,说道:“这要是被朝廷发觉,岂不是要连累燕王府和你?”

    徐灏笑道:“现在咱们都是泥菩萨过江,无非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而已,您就听孩儿的,这事我决定了。”

    “你这孩子。”张美人哭笑不得的叹道:“干娘妇道人家也没主意,自然要听你的。”

    夜晚看着邸报的徐灏嗤之以鼻,冷笑道:“圣上七月下葬,诸王以叔父之尊,藩王之重竟然不让回京?明明四方平静无事,齐泰黄子澄之流见识何等短浅?一登基即表明了对诸王的猜疑和惧怕。”

    朱高炽则苦笑道:“这要是诸位王叔想进京什么遗诏敕符会放在眼里?可见王叔们对新君也起了疑心,不敢轻举妄动。”

    徐灏鄙夷的道:“不是我故意诋毁那些王爷,除了姑父之外就没一个有胆量的,亲爹死了都不敢集体回京,都回去了看他朱允炆敢把叔叔们怎么样?”

    朱高炽惊恐的道:“难道我爹返京了不成?”

    徐灏神色古怪的道:“在淮安府被朝廷拦住了,本来姑父一定要进京,不过遇见了两位老熟人,就回去了。”

    “熟人?”朱高炽目光兴奋的问道:“你家女眷都启程去了北平,咱们俩时候什么动身。”

    “明天一早。”徐灏随口说道,随着朱允炆做了建文皇帝,威海卫已经成了险地。

    朱允炆登基之后一扫多年来的压抑,要让天下臣民知道建文皇帝是位仁义宽厚的有道之君,急于刷新吏治稳定民心,是以在方孝孺等文臣的建言下频频下旨,先是命天下州府五品文武官员举荐贤才,仿照周礼,唯贤是举的同时所举非人会受到连坐,用意虽好却是无意中给南方士林开了一道后门。

    即位之初最先做的是封赏有功之臣,驸马梅殷位列首位,封荣国公;徐辉祖承继了魏国公爵位,兵部侍郎齐泰升任为兵部尚书,翰林编纂黄子澄升任为太常卿,方孝孺从一介布衣做了翰林侍讲,其他有功官员俱都封赏不提。

    六部尚书的官位提高到了正一品,洪武朝被严厉压制的文臣得以扬眉吐气,从此比武臣的最高官位高了半级,文臣集团把持朝政的局面初步形成。

    此外朝廷急于求成的并省州府县,大力革除冗官冗员,结果造成大批被淘汰的官员怀恨在心,为日后转投燕王从而埋下了伏笔。

    赦免大量死刑犯,徐汶幸运的逃脱一劫,宽刑狱,减免江南士林大本营的江浙等地多年来压在身上的沉重赋税。

    下旨天下军户单丁者释放为民,释放各边地的囚民返乡,赐天下田租之半归于民。

    文臣欢欣鼓舞齐齐称赞新君乃仁义之主,一系列国策的颁布,很快为朱允炆赢得了良好名声,尤其是士林举子都把他奉为明君,关于各种削藩的奏疏秘密飞往乾清宫。

    以吏部侍郎卓敬为首的迁徙派,认为燕王雄才大略智虑绝伦酷类高祖,占据的北平乃辽金元等朝兴起之地,兵强马壮,应尽快迁往南方便于朝廷控制。

    以太学生高巍等人为首的南北调换派,认为可以效法汉武帝时期大臣主父偃的推恩令,北方诸王之子去南方,南方诸王之子去北方,并对诸王行使三次犯法即告太庙废黜的法令,以渐渐达到强干弱枝的目的。

    对此朱允炆的反应很气愤,几次朝会上明言不许离间朱家骨肉,严禁讨论削藩之事,所有奏章全都留中不发。

    实际上他看重的是黄子澄和齐泰的建议,齐泰主张先拿燕王开刀,燕王府一倒其余藩王都不足虑。

    而黄子澄认为燕王有大功于社稷,如今乃是诸王之首,威望太大,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朱棣有谋反之意前,不可轻举妄动,应采取先易后难的策略,对犯法的亲王削之有名,待徐徐剪除燕王周围的诸王奥援后,再以举国之力毕其功于一役,威慑燕王朱棣主动上书朝廷请求迁徙南方。

    就在朱允炆和两位心腹彻夜密谋的时候,徐灏和朱高炽顺利抵达北平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成亲

    八月盛夏的北平府比起南方还要酷暑闷热,树木倒是长得葱葱郁郁,整座城市成棋盘状分布,城中心地带是一望无际的内海,各坊里砖瓦结构的民居非常坚固并错落有致,正对着街道的茶馆酒肆里生意兴隆。

    城东有最繁华的商市,那里鳞次栉比的三层高商铺门前车水马龙。身穿皮衣梳着小辫秃着头顶的番人随处可见,长相穿着不亚于汉人的朝鲜商人成群结队,人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不时有一两个金发碧眼的色目商人牵着满载着货物的骆驼走过,而在这里即使最野蛮的女真人也得挂上最和善的笑脸,没有人敢在燕王治下行为不法。

    北平乃是北方最大最重要的门户重镇,经过朱棣二十年苦心经营,城内人口已经多达四十万。

    徐府位于东北方的燕王府西侧,占地面积不亚于隔壁的郡王府,红墙青瓦,大门前站着十六名挺胸昂头的王府近卫。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内宅里丫鬟们兴奋的四处奔走相告,被朱棣亲笔赐名的千寿堂里,老太君和萧氏等女眷全都喜出望外。

    得知长子死去消息的老太君很快从丧子之痛走了出来,和豁达的二弟徐达一样,作为完整经历过洪武朝的老人家,生生死死已经见过太多了,所能做的只有把悲痛藏在心里。

    十三岁的张钗静静站在大嫂徐青莲身旁,好奇瞧着嫂子眼眸中闪烁着激动,平日里听多了关于徐家三少爷的传闻,满心期待。

    好半天,就见一位身材修长的俊逸公子被一大群丫鬟媳妇簇拥着大步而来,张钗顿时俏脸红了,赶忙羞涩的低下头去。

    能感觉公子打身边经过,张钗眨眨眼抬起头来。就见徐灏几步走过去跪在老太君身前,神色愧疚。

    老太君见状幽幽一叹,强笑道:“起来吧,你大伯和二哥福薄,怨不得谁。”

    萧氏见儿子苦笑着说不出话来,赶紧亲手扶起儿子,低声道:“家里已经派人接你大娘和二嫂来北平,唉!这都是命。”

    有些事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徐灏神色坦然的顺势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使劲抱住了泪水流出的姐姐。

    “想死姐了。”徐青莲哭着说道。珍而重之的抬手捧起弟弟的脸庞,仔细端详了好半响,“有些廋了黑了,可也更精神了。”

    徐灏得意的道:“连日来在船上风吹日晒,天生丽质哈哈!”

    张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暗道老天爷,徐家三少爷果然如同传闻一样特立独行,丝毫不把礼法放在眼里,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和姐姐亲昵搂抱。

    张钗羞得紧闭双眼,不停的喃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徐灏使劲亲了下大姐的脸蛋,徐青莲破涕为笑的慎道:“娘你看看他。都成亲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萧氏笑骂道:“今后可不许这样了,即使是亲姐弟也得守着规矩。”

    徐灏笑着点点头,好奇的瞅着张钗。问道:“谁家的丫头?喂,你念叨什么呢?”

    张钗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期期艾艾的道:“没没什么。啊!钗儿给三哥哥见礼了。”

    徐灏看着这位温婉秀气的女孩,赞道:“不愧是北方妹纸,就该大大方方的,哪像咱家的丫头们,见了外面来的男人就跟见了鬼似的。”

    这一句话顿时伤了满屋子女人,纷纷不满冷哼,徐灏哈哈一笑。

    徐青莲无奈介绍道:“这是你姐夫的亲妹妹,闺名单字一个钗,张家唯一的大小姐呢,深得全家人宠爱,可不许对人家无礼。”

    徐灏朝着张钗做了个鬼脸,转身又和萧姨妈二舅妈大嫂红叶绿竹她们打过招呼,最后对着带着孝的翠柳,把妹妹搂在怀里,翠柳哽咽着道:“翠云现在还好吗?”

    全家人无不一阵叹息,徐灏皱眉道:“有临安公主和二姐呢,不用担心。”

    接下来因徐耀祖父子的死和先帝的缘故,徐家没有为徐灏大摆接风宴,说了好半天的家常话,用过一顿素斋后,临近傍晚,徐青莲带着张钗告辞离去。

    张辅最近在城外练兵,有阵子没回家了。徐灏送完姐姐返回后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道:“张灯结彩!我要娶媳妇了。”

    人都来了北平,早晚朝廷会收到消息,那也就无需忌讳什么了。

    第二天开始,徐家热热闹闹的要补办了一场隆重婚礼,燕王妃欣然给沐凝雪当了回娘家母亲。

    晚上的王府凉亭里,沐凝雪和五位郡主坐在一处陪着燕王夫妇纳凉赏月。

    燕王妃多多少少对堂弟的死心有愧疚,是以主动要认沐凝雪为干女儿,借此好让老太君开心一些。

    一直为了父亲故去而阴沉着脸的朱棣,难得展颜笑道:“凝雪来,给干爹献茶。”

    沐凝雪明知对方或许就是未来的真龙天子,依然神色波澜不惊,落落大方的走过去盈盈跪下,轻声道:“见过爹爹。”

    朱棣感慨的道:“你父亲是我最尊敬的兄长,十二岁时追随先帝征战沙场,十八岁时被授予帐前都尉,身经百战,而那时候我还穿着开裆裤呢。”

    沐凝雪莞尔一笑,朱棣又说道:“是你爹手把手的教导我们五兄弟武艺,后来我们一干兄弟就藩前都去凤阳老家住了三年,闲来无事又手把手的教授你大哥武艺,记得你那时刚刚出生,转眼间就这么大了,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你既姓沐也姓朱,将来徐灏若敢欺负你,本王不会轻饶了他。”

    沐凝雪轻笑道:“灏儿最是疼我,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再说有姑姑撑腰,在这北平府里谁敢惹他?”

    朱棣压抑心情被小儿女的婚事吹散了许多,再说先帝驾崩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微笑道:“这倒是真的,高熙天不怕地不怕有时连我都敢顶撞,却独独服徐灏,对他言听计从,我这北平府看来是没人能奈何得他。对了,正好犹豫着该怎么安排他的差事,是让他们兄弟俩负责领军,还是协助高炽处理政务,甚或是留在我身边做个谋士呢?”

    沐凝雪不紧不慢的道:“灏儿性子懒散不喜拘束,思绪天马行空不拘俗礼,莫不如让他按着自己的心意来,或许会给爹爹带来些惊喜,也说不准。”

    朱棣惊讶的道:“凝雪果然有见地,有人也这么说过,还记得先帝亲口赞徐灏乃我朝第二位刘基。那好!就随着他自己的心意来,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沐凝雪调皮一笑,起身坐在燕王妃身边,笑道:“那您就等着吧,他宁可呆在家里也不喜欢出外做事。”

    朱棣不禁苦笑道:“本王何尝不和他一样?如今泰山压顶,已经病倒多日了。”

    随着朝廷调兵遣将步步紧逼,朱棣目前处于守势,父皇驾崩和两个儿子失踪,对外宣称因悲伤担心过度而卧病在床。

    转眼间到了第三天,吉日,徐家低调送来早已备妥的一套齐整大聘,燕王妃回以十对金镶碗,十对金镶箸,一面金镶玉打造的庚牌等金银器皿。

    为了表示诚意,王妃亲自带着嫔妃们连夜缝制了八副绣枕、四套百鸟朝凤鸳鸯锦被,四双男鞋、四双女鞋;给徐灏缝了一套新郎官大红吉服,两套淡墨白色文士长衫,又精心准备了一柄朱棣用过的龙泉宝剑,一套湖笔徽墨龙尾砚,一匹大宛纯白骏马。

    按照明初的北方风俗,隔了几日萧氏带着活鸡活鸭活鱼等新鲜食物登门,燕王妃亲自设宴款待,吃过茶后到了吉时,请沐凝雪出来相见,就见凝雪身穿大红金百蝶装花吉服,同色金丝百花绣裙,环佩七事,恍然仙女临凡。

    沐凝雪不好意思的给婆婆见了礼,面向东南,芷晴扶着她朝着喜神的方位,坐在了一只水桶上面。

    萧氏含笑给儿媳妇的脸上修了几下,因儿子不喜女子包头戴假髻,就用金漆点了下鬓角,戴了凤冠首饰,完事后凝雪给婆婆四双八拜行礼。

    徐灏知道成亲是件很麻烦的辛苦事,可也没想到长辈会是这般郑重其事,完全按照规矩一丝不苟的来。不由得暗暗叫苦,早知道就先和凝雪洞房个三五次,精疲力竭了再放她去燕王府,这下倒好,得为妻子守身如玉将近一个月。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有了女人做和尚难,大嫂家事一大堆即使想过来骚扰都没空,晚上又不便偷偷过来,不是陪着老太君就是陪着其她长辈,内宅小姐们好几位。

    如今麝月和晴雯都回到了徐灏身边,沐凝雪亲自点的头,因再把两个丫头欲盖弥彰的放在嫂子身边,时间久了未免太不像话。

    对此徐灏发觉当初有些想当然了,养在外头难道还能瞒住妻子和家人嘛?两头不讨好,干脆也就顺势同意了。

    晴雯自然欣喜若狂,她要的就是个名分,哪怕仅仅是个侍妾,每天笑吟吟的心满意足。

    徐灏不担心屋里上演所谓宅内,当然有时争吵斗气不会免俗,但谁也不会妄想取沐凝雪而代之,永远不可能,身份上的差距太悬殊了。

    晴雯摇身一变卖身求荣,成了夫人最忠诚的心腹,监督着不让麝月亲近徐灏。

    徐灏寻思着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搬到书房里住着,远离屋里的女孩们得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军师

    开封府亲王府,恋恋不舍的周王朱橚看着亲手培育的草药园,园内各式珍贵草药不计其数,很是伤感。

    朱橚自小专注有耐心,博学多才为人内敛,低调的性格和锋芒毕露的四哥完全相反,反倒是世间对二王的传言正好颠倒,都说周王张扬,燕王沉稳。

    先帝朱元璋很欣赏皇五子朱橚的专心致志,但不喜他一味埋头学问不理外事,曾经想封他为吴王,后来有感于江南乃财赋重地,改封为了周王,就藩开封。

    成年后的朱橚偶然间喜欢上了医术,有一次擅自跑到老家凤阳采集草药,因而获罪被朝廷下令迁往云南,一路上朱橚见到民间疾苦,越发坚定了医药可以救死扶伤,延年益寿的想法。

    深知皇五子性子的朱元璋不过是为了警示,很快下旨留朱橚住在京城两年,又命他返回开封。

    经过两年来的沉淀和苦学,令朱橚迫切想著成惠及大众的医书,组织了开封附近一大批名士学者,名医郎中,专门在王府建立了一座植物园,亲自主持草药生长情况的观察实验,开展方剂学和救荒植物的研究。

    徐灏曾经惊喜的赞过周王为大明的生物医学专家,因朱橚正在著书的关键时期,没有贸贸然前去打扰。

    洪武三十一年七月,朝廷出人意料的宣布周王府长史王翰发现朱橚有异谋,数谏不纳后,诈做发狂而离职,跑回京城告发。

    正在京城的朱橚次子朱有爋也向朝廷举报其父王图谋不轨,朱允炆遂命李景隆打着经过开封前往北方巡边的名义,出其不意突袭周王府抓捕朱橚,朱橚和妻儿子女俱被贬为庶民,全家发往云南。

    此刻李景隆笑嘻嘻的道:“五叔咱该启程了,这草药园我答应你一定会保存的完好无缺。”

    “怕是无法活着回来了。”朱橚收回不舍目光。皱眉道:“我一直醉心于著书立作,两耳不闻窗外事,有人说近年传闻我脾气暴躁欺压良善,可我整日住在这里,哪里理会得了王府之事?先帝和四哥屡次来信提醒,我没空处置,不想原来这一切都是逆子做的好事。”

    李景隆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咱什么都别说了,您如今身陷囹圄性命难保,小心祸从口出。”

    朱橚忽然露出悔恨神色。指着站在远处的中年人,大怒道:“刘源,是你把药方子给了朱有爋是不是?”

    刘源急忙摇头摆手道:“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怎么回事?”李景隆问道。

    朱橚突然间就像苍老了二十岁一样,垂头丧气的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李景隆疑惑的看了眼脸色苍白如纸的刘源,给心腹家人使了个眼色,转身随着朱橚离开。

    北平府,两天后收到消息的徐灏沉思不语。此刻道衍和尚陪着徐达去了山海关,欣喜若狂的朱棣为了保护岳父安全,派了次子朱高煦全程陪同。

    朱高炽夫妇和张美人母女一起住在城外皇庄,张辅带兵保护。燕王府继续对外宣称朱高炽兄弟滞留京城,继续和朝廷打口水仗,互相指责。

    徐灏寻思着朱允炆为何刚刚下葬了先帝,就马上派李景隆去抓捕周王呢?有传言说周王和燕王乃一母同胞。朝廷是为了防止兄弟联手,如果是真的话,那就意味着朱棣并非是马皇后亲生。而据其它小道消息,连太子秦王晋王都非马皇后所生,也就是说马皇后根本没有生育过。

    对此徐灏没有追查也不加理会,朱元璋杀了那么多人,不遭人痛恨才怪,什么样的诋毁之言不会出现?再说是真是假重要嘛?朱允炆一样非嫡子出身,枪杆子里才出政权。

    昔日在大本堂读书时,朱允炆最亲厚的堂兄弟莫过于秦王世子朱尚炳,晋王世子朱济熺以及周王次子朱有爋,当时朱高炽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亲密。

    周王世子朱有炖和他爹朱橚一样,自小不喜军政,最是嗜好听曲唱戏,这方面很有天分。徐灏至今记忆深刻,记得朱有炖曾编过‘关云长义勇辞金’和‘黑旋风仗义疏财’两出戏献给朱元璋,而此时四大名著还未问世呢。

    徐灏偷偷抬眼观察坐在书案后的朱棣表情,眉头紧锁也在沉思中,一时间徐灏有些不寒而栗,从前三位皇子到李景隆父亲,凝雪的父亲沐英,会不会这一连串的英年早逝都和毒有关呢?

    不然怎么解释朱允炆还未等坐稳皇位,头一个就迫不及待的对周王朱橚下手呢?此前毫无预兆,而本身朱橚恰巧精通医术善于培植各式野生植物,这其中有没有某种阴谋关联?

    徐灏知道此事绝对不能调查,希望只是自己在妄自揣测,总之朱允炆和朱棣都是既得利益者。

    “姑父。”徐灏轻声开口,立时惊醒了朱棣缓缓转过头来,徐灏继续说道:“朝廷的策略看来是打算现行剪除周围亲王,然后迫使势单力孤的您主动投降,依孩儿看来,得提前做些准备了。”

    朱棣感兴趣的问道:“那你说该如何准备?”

    徐灏沉吟道:“虽说还未收到诸位王爷对此事的反应,可以预见值此建文皇帝占据名分大义的时候,都会敢怒而不敢言,朝廷凭此胆气大增会继续削藩并对您步步紧逼。为了预防万一,就以孩儿成亲的名义,调朱能张玉二位将军率少量精锐进驻我家,请姑父和宁王辽王等诸王抓紧时间联系,面对将来的朝廷大军,必须得保证左右两翼安全和粮道税赋的畅通,不然腹背受敌,北平就会变成一座孤城。此外山海关必须要牢牢控制在手中。”

    朱棣频频点头道:“你继续说下去。”

    徐灏笑道:“孩儿不懂军事,说的驴唇不对马嘴您可别见笑。”

    朱棣笑道:“无妨,有什么说什么。”

    早有准备的徐灏不慌不忙的随手展开一卷地图,指着上面说到:“北平府姑父经营多年,军民百姓上下一心,绝不是朝廷随便派些官员就能短时间掌控的,不如明面上示敌以弱,由着朝廷派遣要员以势压人。

    派细作打探清楚朝廷官员的详细情报。针对其弱点各个击破,待等到合适的时候引君入瓮一网打尽,有王府三卫精锐上万足以一战,当马上制定出详细计划,挑选信得过的将领统率,一等姑父您发号施令,则迅速封锁全城,以最快时间收复整个北平府全境。

    通州距离北平六十里地乃北平门户,军事咽喉不说,南方漕运和天津卫走海路来的货物都要经过此地。一定要有姑父信得过的人把守,这方面侄儿就不多说了,我想姑父早有考虑,只是提醒下。

    蘇州乃东北重镇连接宁王封地,都说宁王善谋,麾下带甲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骁勇善战,恐怕守将不会听从姑父号令。一旦开战当得先取蘇州阻隔北方骑兵,眼前应尽快想办法安插人手。到时里应外合相机行事。此外还有居庸关等天险,都得提前安排信得过的将领,想姑父镇守北方多年,亲信将领众多。侄儿就无需罗嗦了。”

    朱棣毫不意外的微笑点头,徐灏的见解并未有何出众之处,精通军事之人都明白,就算是寻常校尉也能说的头头是道。不过徐灏今年一十九岁,这一份大局观堪称难能可贵。

    徐灏沉浸在思绪里,说道:“宁王善谋不善断。初期定会犹豫不决,他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不会听从朝廷号令,可也会明白坐收渔利的好处。恐怕会分别和朝廷姑父暗通款曲,自己拥兵静观其变。姑父千万不能念着兄弟之情而放任他盘踞大宁,处于劣势或占尽上风之日,很可能就是宁王率大军杀来之时,不可不防。”

    朱棣神色微微动容,这一番分析可就难得了,顿时冷笑道:“朱权徒有其名而已,属官赞他‘贤王奇士’就飘飘然不可一世,他哪里懂得带兵打过仗?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先帝令他分我兵权,把本王看重的朵颜三卫尽数给了他,就自以为北方无人可与之匹敌,整日里游山玩水吃酒胡闹。哼!不管如何本王一定要得到精锐铁骑,不然无法和朝廷相抗衡。”

    徐灏心知自己是在关公门前耍大刀,朱棣和姚广孝不知商议了多少次,早已胸有成竹。可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重要性,刀是一定要耍的。

    因此徐灏继续说道:“辽东有兵马十数万,侄儿观辽王懦弱没有担当,当日暴打吴高等人时,只知奉承皇储唯唯诺诺,怕是辽东要被他双手奉送出去,可惜!”

    朱棣惊异的看了眼徐灏,果然此子深藏不露,叹道:“辽东向来自成体系,为了抵御鞑靼人,招安辽人高丽人女真人和汉人等共同防御,委派各族头人为世袭千户百户,除了朝廷军令谁也指挥不动。这些年来朝廷陆续迁徙过去十数万军民,各族混杂地广人稀难以统一指挥,是以沿途营寨卫所大多互不统属,即使是本王也难以遥控,也不便安插将领过去任职。”

    徐灏早知此事,笑道:“如今朝鲜王国即将内乱,倒是可以请道衍大师走一趟,以大师之才,不难令朝鲜陷入四分五裂之中,则鼓动女真人趁机侵占朝鲜国土掠夺人口,鞑靼人必然闻风而动前去分一杯羹,则辽东苦于防御边患,难以抽调大军夹攻我北平了。”

    朱棣动容大喜,急忙问道:“此事当真?朝鲜国主李成桂不是在位吗?”

    徐灏低着头说道:“李成桂老迈,诸王子互相敌视,早年五子李芳远立国时功绩最大实力最强,但李成桂立了最贤的第八子李芳硕为世子,两位王子和其派系势成水火。又有第二子李芳果和四子李芳干对王位虎视眈眈,侄儿认为朝鲜内乱为期不远。”

    朱棣突然沉默下来,徐灏知道是因朝鲜局势和大明类似,使得为了争夺皇位的朱棣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管如何,想要击败侄儿的朱棣,一辈子都得活在得位不正的阴影里,难以自拔。(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迎亲

    徐灏的猜测并不完全准确,朱棣沉默的原因之一是他认识李芳远,前几年李芳远去京城献贡马,途经北平时拜见过朱棣。

    因性格年纪身份经历无不相似,朱棣和李芳远很是言语投契,是以朱棣是支持李芳远继承朝鲜国主之位的。

    朱棣和姚广孝注意力一般都集中在北方强敌身上,很少有留意过朝鲜局势。对朱棣来说,朝鲜是恭顺的属国,他更看重的是朝鲜国王臣民对于天朝至高无上的皇帝所发自肺腑的承认和崇敬,并渴望得到帝王的册封和褒奖,要的是顶礼膜拜的满足感,说穿了就是只求虚名不重实利。

    徐灏的建议令朱棣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长期以来中国对周边恭谨小国所采取的国策大多是不干涉其内政,是一种俯视善意和蔑视无视兼而有之的心态,也算是儒家提倡的以仁为本。

    徐灏的处世观点正好相反,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没有与邻为善,只有冰冷冷的现实和利益,利益所至哪怕亲手造成他国洪水滔天。

    朝贡体系的一大弊端就是满足了帝王虚荣心的同时,中饱私囊了官和商,对于国家没什么益处。

    徐灏没有想到初时动了心的朱棣转眼间拒绝插手朝鲜内政,因燕王不想留下污名,这时候徐灏恍然发觉站在面前的朱棣,就是历史上好大喜功的永乐大帝。

    历史上李芳远发动政变诛杀了世子李芳硕,紧接着又战胜了四哥李芳干,逼迫二哥李芳果禅让国主,派出使者请求朱允炆册封和认可。

    朱允炆当时明知李芳远以下犯上,因和朱棣的战事处于下风,敕谕礼部,“朝鲜本礼文之国,辞位传袭之事。……若果无亏天理,悖人伦的事,任他国中自主张。”承认了李芳远的名分并赐予诰命亲王爵,要知道朱元璋始终拒绝承认李成桂的国主身份,头衔是权知朝鲜国事。

    等到后来朱棣登基后,大方的不追究往事,李成芳遂成了大明承认的朝鲜国王,赐给金印、诰命、冕服、九章、圭玉、佩玉、妃珠翠七翟冠、霞帔、金坠、经籍彩币表里等等。

    徐灏依稀记得朝鲜从李成芳开始一直延续到了清末,出现朝鲜文字等种种革新就是从李成芳开始的,而那时的朱家皇朝呢?百万皇族早已是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眼见朱棣的固执和朱元璋如出一辙。徐灏有些失望,他原计划是想持续不断的引发各族争斗,加深各族之间的仇恨,待时机适合时,从而令朝鲜出兵彻底剿灭满清主体的建州女真,然后大明出兵占据整个辽东,增加移民设置郡县。

    不管计划可不可行,起码得尝试一下,问题是现在没有朱棣的支持很麻烦。可预见未来几年的时间里,燕王府所有注意力都是南下作战。

    晚上回到家中,徐灏马上亲笔写信给朝鲜坚决主张对大明采取事大主义,官职相当于宰相的大臣郑道传。以锦衣卫的名义,提醒对方李芳远可能会谋逆,朝廷已经得到确实证据。

    把密信交给沐毅,徐灏笑道:“这一次就给你和沐皙天大的功劳。去朝鲜国诛杀逆臣,事后朝鲜君臣一定会上书大力赞扬你等,赏赐不会少了。并会帮着掩盖擅自出兵的麻烦,动作一定要快,晚了或许就来不及了。”

    沐毅说道:“三哥就在天津卫,工资保重。”

    等沐毅走后,周鹏问道:“为何公子会选择郑道传而非李芳远呢?”

    徐灏解释道:“李芳远精明能干有胆略,他做了国主绝不会事事听从我大明,所以为何要选他呢?倒是郑道传老迈保守容易控制,他是贤明的世子师傅,呵呵!你可知那世子其实仅仅八岁?”

    周鹏即使作了门客这么久,仍然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徐灏的思维,为何对周围小国如此热衷。好在抛开徐灏的不怀好意,起码此次扶植有着正统名分的世子李芳硕显然是对的。

    徐灏忽然问道:“周兄有没想过担任驻朝鲜大使呢?这可是一个好差事。”

    周鹏惊讶的道:“从没有过此等官职,公子何意?”

    徐灏笑道:“任何事物皆是从无到有,外国之间皆是互相设大使馆,君子可以不言利而国家必须得言利。算了不说了,可惜将来所谓大使早晚会变质,沦为朝鲜人对中国口诛笔伐的又一罪证。”

    突然间徐灏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一种做什么都是白搭的无奈,封建王朝的痼疾只有大破大立后才能彻底铲除,不然就是个死循环,改革最大的阻碍来自皇帝官员乃至天下的读书人,改革的成果最大的受益人还是他们,所谓吃饱了饭就骂厨子。

    第二天朝廷派来信使令燕王议周王之罪,朱棣上书请求宽恕五弟,奏疏传回京城,陆续天下诸王皆上书朝廷请求宽宥,朱允炆有些犹豫了。

    齐泰黄子澄都劝皇帝莫要妇人之仁,此正是削藩王权利的时候,时机不可错过,朱允炆遂狠下心来废朱橚为庶人,迁往云南蒙化。

    八月十五日,徐家张灯结彩大撒喜帖,当日按照习俗,燕王妃派人带着婚床等物过来铺床。

    第二天一早风和日丽,前来贺礼的官员乡绅络绎不绝,人人以收到请帖为荣,多少冲淡了些北平最近日趋紧张的气氛。

    连已经官复原职的淮阴侯吴高和杨文碍于燕王府不得不亲自前来贺喜,而平安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记着前仇视而不见。

    接到禀报的徐灏笑吟吟的迎了出来,笑道:“多谢二位大人赏脸,快请进。”

    杨文勉强拱手笑了笑,随即板上了脸一句话都懒得说。吴高倒是笑眯眯的道:“徐公子客气,我与吴都督就不进去了,军令在身,马上就要赶往辽东任职。”

    徐灏问道:“恭喜大人高升,敢问此去辽东担任何职?”

    吴高笑道:“承蒙陛下看重,命我为辽东将军,杨大人为辽东总兵。对了听说耿老将军的次子即将去山海关练兵,升官做了都督。”

    “耿瓛?”徐灏装作没听到吴高话中隐隐间的示威之意,“那平安将军呢?”

    杨文冷冷的道:“平将军进右军都督佥事,密云指挥使。”

    此话一出,顿时令周围驻足的官员将领神色微微一变,吴高平安等人皆是朝廷派来的,连续任命为从密云到山海关乃至辽东的最高武将,明显是朝廷开始对燕王加以防范了。

    徐灏没事人似的和吴高拱手告别,看了眼周围的官吏,注意到长史葛诚表情很从容,对他笑了笑转身进了大门。

    里面徐庆堂正在笑着招待宾客,说道:“时候不早了,快换上吉服出发吧。”

    很快徐灏当先骑着戴着大红花的高头大白马出来,身后跟着十二个披红童子,二十四位鼓手,三十六名乐手,十六个壮汉抬着结彩挂红,装饰极其鲜艳的花轿,后面跟着一长串抬着箱笼的徐府下人,浩浩荡荡的绕着内城兜了个大圈子。

    道路两旁挤满了瞧热闹的百姓,徐灏别扭的不停朝着四方拱手,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进了燕王府。

    一进门迎面就被五位郡主率领的娘子军前后堵住了道路,劈头盖脸的就是好一顿暴揍,尤其是永安郡主朱玉英动作敏捷,手中一根擀面杖挥舞的虎虎生风,身边女将一个个猛不可当,打的男人们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闹得抱着脑袋的徐灏为之苦笑,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就不该鼓动朱玉英训练女将。

    永安郡主朱玉英英姿飒爽的堵在新郎官面前,仰着头骄傲的道:“喜钱拿来。”

    徐灏后悔不该这么早操办婚礼,如果朱高煦等兄弟在身边,何惧区区朱玉英?瞄了眼裹着一层红布的凶器,当下悻悻的道:“表妹你高抬贵手,来人发喜钱。”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群霸道贪财的姑奶奶,又有女人堵在门前要徐灏作催妆诗,燕王妃等女眷笑吟吟的站在楼上瞧着热闹。

    徐灏无奈摇头,说不得给粉丝们来一首吧,昨晚翻了下唐宋以来的催妆诗,请周鹏改了下,当即朗朗出口。

    结果大家伙还挺满意,徐灏心里暗笑,如果是在金陵一定瞒不过人,而燕王妃和故世的马皇后一样,不喜女人多读诗书。

    按理说娘家得先大摆宴席,即使是皇族也无法免俗,不过帝王刚刚驾崩就得免了。

    以素酒三杯代替,把吃酒的时间改为女眷们轮番戏弄新郎官的娱乐节目,什么跳火盆跃马鞍等乱七八糟的各族风俗全都搬了上来。

    徐灏抗议道:“这都是新娘要做的,我身为爷们我不干。”

    女眷们自然齐声不依,闹来闹去的时间飞速流逝,燕王妃笑道:“吉辰已到,就别为难一对新人了。”

    徐灏总算松了口气,凝视着缓缓走出来的新娘,生怕又被戏耍,几步上前揭开一角验明虚实。

    哄堂大笑间,徐灏心满意足,二话不说抓着媳妇的手,逃之夭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黑衣宰相

    千寿堂,一对不算新人的新人给长辈们磕过头,屋里到处都站满了各家女眷,都想一睹徐家三少奶奶的绝色风采。

    萧氏心里得意,含笑用箸揭挑开了大红盖头,顷刻间满室赞扬一片,新娘子的容貌自是没有令任何人失望,站在一边的张钗顿时睁大了眼眸,心中赞叹。

    凝雪俏脸嫣红微微低下了头,徐灏则皱眉瞅了眼站在身边的宾相,不是周鹏而是换了个人,四十多岁笑起来贱贱的男人,脸上涂着脂粉鬓上插戴绒花,暗道一准又是朱高炽兄弟俩搞的鬼,太讨厌了。

    当下只能任由这贼眉鼠眼的家伙唱礼,徐灏和沐凝雪拜了天地,牵了红,然后在所有人的祝福中被丫鬟引入洞房。

    朱巧巧率领家里的女孩子赶过去瞧笑话,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就见那宾相装模作样的叫新人坐在床边饮合卺酒,手里捧着一只大漆盒,里面装满了五谷,栗子、龙眼、红枣等等。

    沐凝雪蹙眉看了眼丈夫,大概也是察觉到了不妥,徐灏只能报以苦笑了。

    宾相罗里吧嗦的讲起了一堆吉祥话,又念道:“阴阳肇位,二仪开天地之机;内外乘时,两姓启夫妻之义。凤凰且协于雌雄,麒麟占吉于牝牡。

    兹者:徐郎凤卜,得淑女于金陵;沐娘莺詹,配才人于璧府。庆天缘之凑合,喜月老之奇逢。夫妇登床,宾相撒帐。”

    说完宾相抓起一大把五谷扔了徐灏和凝雪个满头满脸,徐灏哭笑不得的起身一脚把他踹到一边。

    “息怒息怒。”宾相明显是属滚刀肉的,嬉皮笑脸的爬起来,继续念道:“撒帐东,新人齐捧合欢钟,才子佳人乘酒意,大家今晚好降龙。”

    萧雨诗马上呸的一声转身出去了。杜芊芊年纪小莫名其妙的道:“为何要走?”

    “哎呀,那人满嘴污秽之言,咱们快走。”徐翠柳也听明白了,拉着杜芊芊就跑。

    “撒帐西,从今翠被不生寒。春罗几点桃花雨,携向灯前仔细看。”

    徐灏忍无可忍的说道:“行了,赶紧都走都走。”

    “别呀!”朱巧巧乐不可支的笑道:“这礼是一定要做完,你别理他,继续说。”

    沐凝雪气道:“不听不听,分明是嫂子你们合伙欺负我们俩。”

    最后夫妇俩合力把一干闲杂人等都给撵了出去。当晚夫妻恩爱缠绵,巫峡**自不必多言。

    陪着娇妻家中花前月下,很是过了几天的蜜月。这一天,姚广孝秘密陪着徐达进了北平府。燕王府后花园的地底下,徐灏初次见到了朱棣的谋士班底,言而总之是清一色的神棍。

    朱棣非常迷信,是以姚广孝投其所好,以天意天道来安其心,对此徐灏暗笑并不反对。

    道衍和尚是有大才之人。他推荐的相士袁珙和卜师金忠都是真正有本领的高人,每当朱棣犹豫不决的时候,这三位神棍就会联手让朱棣坚定他就是真龙天子的信念,也算是精神战胜法了。虽说徐灏不大信这个。可是他不否定民间藏有奇人异士。

    身处之地就像一个地下迷宫,上百工匠正在日夜不停的打造兵器,平日里随时藏有精锐死士数百,皆是姚广孝一手训练出来的。徐灏猜测大概这些精锐就是日后死灰复燃的锦衣卫班底,密室里各式兵刃堆积如山,为了掩盖声音设计了很多机关。上面养了数百只鸡鸭。

    朱棣神色恭谨的陪着徐达,毫不掩饰自己早已另有图谋,他迫切希望得打岳父助一臂之力。

    徐达饶有兴致的四处看了看,笑道:“老夫如今隐姓埋名,怕是帮不了你什么,而你之胆略才干,当世之中以无人是你对手,尽管放手而为好了。”

    朱棣顿时激动的神色振奋,来自岳父的评价无疑最能激励他的斗志,一时间踌躇满志。

    徐灏心里偷笑,平日里一副长辈严厉姿态的燕王此刻就像是个得到夸奖的孩子,就差手舞足蹈了,燕王呀你长点心吧。

    突然徐达凝视着他,说道:“你不日即将大祸临头,可知?”

    徐灏心里一惊,随即说道:“朝廷是要招孩儿回京做官吧?”

    “嗯!”徐达赞许的道:“你之才干皇帝知之甚详,岂能容你留在燕王身边?即使你已经把家人迁居过来,可是燕王一日没有举兵,你就不能不听从朝廷召唤,你可有何对策?”

    徐灏洒然道:“无非是先礼后兵而已,先下诏书,接着派兵强行押送。现在已经是九月份,拖到来年春暖花开不成问题,等到了明年也差不多是时候奉天靖难了。”

    徐达惊讶的道:“奉天靖难?”

    徐灏笑道:“清君侧,诛奸臣,朱允炆公然违背先帝祖制下旨削藩,齐泰黄子澄身为顾命之臣不但不加以劝阻,反而大力怂恿为祸天下,燕王殿下身为宗室之长,自然责无旁贷,当率先承继先帝遗愿,奉天安定社稷,平息朝堂祸乱。”

    朱棣和道衍和尚对视一眼,神色欢喜,徐灏这番冠冕堂皇之言可谓是为日后起兵定下了最好的借口。

    “好一个奉天靖难。”徐达叹了口气,问道:“那你也想立下赫赫战功,待日后封侯拜相了?”

    徐灏微笑道:“孩儿对自相残杀没有丝毫兴趣,希望您老能指出一条明路,以最快的时间和以最少的代价赢得战争,此乃天下军民百姓之福。”

    朱棣忙说道:“是呀!如果能兵不血刃的令皇侄发罪己诏,罢贬佞臣,就无需沙场上相见了。”

    徐达看了眼皱着眉头的姚广孝,摇头道:“人强你弱之际,老夫没那本领。”

    徐灏也看了眼道衍和尚,知道对方一心拥立朱棣登基为帝,是为此不惜血流成河之人,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无需计较一城一地的得与失,那么做的话战争会旷日持久死伤无数,应以主力牵制朝廷大军。然后以奇兵突进,兵临京城。”

    道衍和尚沉声道:“徐公子莫不是信口开河?江南腹地以一支孤军贸然前往岂不是自寻死路?再说京城孤弱京唐守军多达十数万,即使杀到城下也莫可奈何。”

    徐灏笑了笑不再开口,朱棣沉吟道:“此策留在日后再商议,如今谈这些还为时过早。本王统兵作战向来以正为主,以奇为辅,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轻易涉险,不彻底击败几次朝廷大军,断不会有人心生投降之念。”

    徐灏点头承认朱棣说的没错,仗是必须要打的。而且必须要把朝廷打的很痛才行,这样才能使得很多见风使舵之辈信心动摇。

    道衍和尚刚要继续说话,徐灏冷冷看了他一眼,顿时使得姚广孝闭口不言。

    徐达心中暗叹,暗道年纪轻轻的徐灏竟然已经地位排在姚广孝之上了,成了燕王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凭着他这两年做的那些事,姚广孝轻易不敢得罪于他。就连燕王也不得不礼让三分,毕竟徐灏乃是曾经的天子近臣,执掌过锦衣卫。

    晚上回到自家,作为心腹幕僚去了地下密室的周鹏担心的道:“公子为何要和大师起冲突?将相不和乃是大忌呀!”

    徐灏平静的道:“姚广孝乃大才之人。可是长期以来为燕王出谋划策,燕王对他言听计从,渐渐迷失本性忘了出家人应该虚怀若谷,变得心高气傲目无余子。我就算了。二爷爷亲临北平府必将被燕王奉为最大依仗,他势必会退居二位,神相袁珙曾说他目三角。性必嗜杀,刘秉忠之流也!因此我要警告他莫要心生恶念,要学刘秉忠做位名臣,不然我何需当面警示?杀他易如反掌。”

    周鹏听得心惊肉跳,佩服的道:“原来如此。”

    徐灏笑道:“摆宴,今晚姚广孝必来。”

    深夜时果然道衍和尚只身前来,周鹏客客气气的把人请进书房里,心悦诚服的悄然退去。

    姚广孝跪坐在软榻上,诚恳的道:“贫僧冒昧来访,是为了息公子怒气。”

    徐灏亲自给对方斟满一杯酒,又把杯子拿起来一饮而尽,以示诚意,说道:“大师是世外高人,我只有尊敬之情没有其它,今日有所得罪,还望莫怪。”

    姚广孝苦笑道:“贫僧还得多谢公子当日不杀之恩。”

    徐灏说道:“我为何要杀大师?我岂是容不得人的小人?不过是请你去见见我二爷爷罢了,所谓日久见人心,我之为人大师将来自会明白。”

    姚广孝点头笑道:“如此贫僧就放心了,贫僧生平抱负是辅佐明君平治天下,无意计较一己之得失利害,待燕王成就大业时,贫僧即远离朝堂归隐山林。”

    徐灏皱眉道:“大师恐怕是误会了,其实我与您的志向相同,我求的非是高官厚禄。你想平治天下,而我想的则是福泽后人,此后人非指一家一姓。”

    姚广孝惊讶的道:“贫僧有些不解。”

    徐灏神色有些古怪的道:“或许有人会明白。俗话说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想要实现长治久安,得辅佐殿下兢兢业业数十载不可,以大师之才,怎能待功成名就之日抽身而退呢?”

    姚广孝微微动容,叹道:“公子果然非等闲之人,贫僧将随时请教。”

    徐灏嘿然道:“我身份所限,家有亲人长辈妻儿老少,很多事明知对国大有好处也不敢妄动,而大师闲云野鹤心无挂念,身为殿下唯一朋友,将来的黑衣宰相,拜托了。”

    至此姚广孝真正动容了,一眨不眨盯着面前气质超卓的青年,震惊的道:“黑衣宰相?”(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只管杀人不管救火

    洪武三十一年九月底,王氏带着长房二十几口人落魄抵达北平,同时带来噩耗,凝雪大哥沐春于九月初三因病去世。

    沐凝雪闻讯放声痛哭险些晕厥,夜晚哽咽着于院子里设香案祭拜兄长,一起拜祭的徐灏眉头紧锁,去年沐春曾以五百骑兵大破广南酋蛮,一举降服七万人威震云南,堪称当世英雄。

    镇守云南七载,大修屯政,开辟良田三十余万亩,凿铁池河灌溉数万亩,民复业者五千余户,秉公执法爱民如子,死后马上有民立祠祭祀。

    三十六岁的壮年,怎么突然间就病死了呢?可怜沐春还没有留下子嗣,徐灏一声长叹。他基本排除了阴谋毒杀的可能,如果朱允炆真有此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段,那么朱棣早就死了。

    礼部派官员前往吊唁,朱允炆赠谥号襄武,沐晟顺理成章的接替了兄长爵位和官职,沐夫人留在云南,沐春夫人和沐昂带着家眷护送灵柩返回老家安葬。

    为了安慰妻子,徐灏陪凝雪出城住进了山清水秀的乡下,不理任何外事,这一住就是整整一个月。

    十一月冬季来临,北方气温降低的很快,寒风呼啸冰冷刺骨,北平城迎来最后一波商贾,所有货物不等落地就被当地商贩一口气买下。

    朝廷遣来召徐灏进京的官员扑了一个空,又不敢质问燕王府,眼看即将大雪封山河流冰封,匆匆忙忙返回京城去了,前脚刚走,徐灏随即携妻子返回徐家。

    燕王府的密室里,张玉和朱能好似门神一样站立不动,屋子里温暖如春,朱棣等四人坐在一处吃茶商议。

    道衍和尚说道:“朝廷眼见连徐公子都带不回去,恐怕不日就将撤换北平官员。控制军政,殿下依您的意思何时起兵?”

    徐灏并不知因为他的缘故,朱高炽哥俩提前一年返回了北平,这令朱棣没了后顾之忧,犹自满心期待轶闻中的朱棣上演装疯一幕。

    而且朱棣如今有岳父徐达坐镇,徐灏加盟,越发信心十足,笑道:“先帝在皇明祖训说过,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讨之,以清君侧,三日后当传檄天下。”

    徐灏看了眼微微皱眉的徐达,赶紧说道:“不行。”

    朱棣扬眉问道:“为何?”

    徐达对着徐灏满意的点点头,徐灏马上会意说道:“姑父在忍耐些时日,朝廷此时推行善政,民心所向,诸王中只有周王被贬为庶民,影响不大。因此我燕王府此时举兵将不得民心,没有各方声援资助,难以和整个天下相抗衡。”

    朱棣沉吟道:“可是待朝廷安插官员就近监视你我,兵部假如再下令调走我燕王府直属兵马。岂非成了束手就擒之死局?”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徐灏说完笑道:“此次朝廷派来的乃兵部侍郎张昺,他要来担任布政使。张昺有名固执倔犟之人,有忠无谋一身书生习气,不足惧!担任都指挥使的谢贵乃东晋谢安之后人。名士风范有勇无谋。呵呵,倒是和我姐夫家表哥同名同姓的新任北平指挥使张信,想必姑父对他知之甚详吧?”

    朱棣大喜道:“没想到你都提前收到消息了,真是天助我也!不错,张信乃是本王昔日爱将,他老母亲就住在通州,逢年过节都会来王府小住一段时日,张信应该不会背叛本王。”

    徐灏说道:“此外朝廷派了前锦衣卫指挥使宋忠进驻开平府,此人武略一般几乎没带兵打过仗,早年因救下属遭到了御史弹劾,先帝赦他无罪,派去了中都凤阳做指挥使,我与他打过数次交道,此人武艺不错行事很是冲动。

    他早早走通朱允炆门路,前年跟随杨文平叛有功,朱允炆下旨命他重新做了锦衣卫指挥使。也是朝廷眼下无人可用,封他为都督前来北方,纯属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耳听徐灏对京城之事如数家珍,在场三人即使明知怎么回事也不由得暗暗点头,其中朱棣和姚广孝早知徐灏两年前就在为了这一刻而默默准备着,掌控锦衣卫岂是说笑的?神色很是感慨。而徐达则暗叹此子真乃有心人,并非是一味仗着先知先觉,就凭这份精明和深谋远虑,放眼整个徐家无人能出其右。

    徐灏起身走到一侧用手掀开这个月闲来无事亲手做的军事沙盘,家里不缺少心灵手巧的女孩,参考燕王府的军事地图和简易沙盘,用白胶和沙子植物等精心制作而成,山川地形城池关隘,河流森林皆一目了然,非常精致,徐灏又拿起一根木根来。

    对此朱棣和徐达都不陌生,沙盘据说早在东汉时期就以出现,秦朝之后用得更多,就是涉及到核心机密,和军事地图一样严禁民间出现。

    问题是就没见过如此逼真恍若真实地形地势的沙盘,徐达朱棣顿时眼睛一亮大步走过来,俯身仔细看了起来,不禁频频点头,对于统帅来说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道衍和尚叹道:“公子博学多才,贫僧佩服。”

    “简陋之作而已。”徐灏笑着用木棍一指,解说道:“宋忠要占据开平,背靠居庸关,都督徐凯屯兵临清,耿瓛据守山海关,三足鼎立互为犄角,看似威胁很大,实则三人之间素无交情,只要抓住张昺和谢贵,这三人官职相当互不统属无法统一指挥,而北平一侧是平安初来乍到的密云,应该也不难对付,至于其余卫所的守将我就不知了。”

    “真乃刘伯温再世也!”朱棣神色大喜,“你要查看尽管看去,从此刻起燕王府一切机密任你翻阅。”

    姚广孝笑道:“恭喜王爷如虎添翼。”

    朱棣动情的道:“本王能得诸位相助实为生平之幸,将来若能功成,必封公封侯谢以万户,世袭罔替绝不食言。”

    徐达抚摸着花白长须,沉声道:“记住你今日所说之言,将来要善待徐家满门。”

    朱棣郑重的道:“是,岳父大人尽管放心。小王言出必践。”

    徐达当下用手捻起一面小红旗,瞧了瞧做工,随手插在了沙盘上的一道关隘之上,然后转身缓缓而去。

    三人赶紧低头看过去,姚广孝脱口而出的道:“居庸关!”

    当晚徐灏婉拒了朱棣要把燕王府整个情报系统都交给他打理的意思,他不想继续担任特务头子了,将来的锦衣卫指挥使那是朱棣手中的屠刀,结局一定是不得好死。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果然如同徐灏预测,朝廷派来张昺谢贵张信宋忠等人前往北平。兵部下令抽调隶属于燕王府的永清左右两卫一万兵马归宋忠统领,又抽调彰德左卫,顺德右卫间接听命于燕王府的一万兵马,从山东调集一万兵丁共三万人进驻永平府。

    消息传来,北平顿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朱棣再次病倒,人心惶惶之下连年都过不好。

    徐家吃过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徐汶满怀心事的拉着徐灏走到一边,说道:“如今姑父自身难保。不如你我兄弟主动为朝廷分忧,你去燕王府打探虚实,一旦找出姑父谋反罪证,马上禀告朝廷。那不就是大功一件了?”

    徐灏震惊的道:“大哥你疯了不成?你就不怕连累全家人性命?这里是北平不是京城。”

    徐汶幽幽说道:“富贵险中求,无毒不丈夫!姑父现在手中无兵无将,眼看就要被朝廷软禁废为庶人,他哪有本事抢先诛杀咱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现在动手更待何时?”

    徐灏犹豫不决的直摇头,苦笑道:“我下不了手,不远千里来投奔。岂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徐汶怒道:“莫非你忘了我爹和徐济的大仇?咱兄弟要是不抓住机会出人头地,拿什么去和徐辉祖梅殷他们算账?”

    徐灏不可思议的道:“就算立功封赏了官职,又怎能斗得过两位手握重权的国公?

    徐汶说道:“那也比一辈子窝在这寒冷的北方强,咱兄弟还年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愁没有机会复仇。”

    “容我仔细想想。”徐灏手足无措的连连摇头,神色间举棋不定。

    徐汶忽然问道:“朱高炽兄弟俩回来了吗?”

    “不知道,自从来了后一直没见到过。”徐灏摇头道。

    徐汶又说道:“那姑父病情如何。”

    徐灏看看左右没人,悄声说道:“你别告诉他人,姑父其实病的并不重。”

    徐汶心中暗喜,说道:“你抓紧时间好生想想,如果你担心身家性命可以去找你姐夫张辅探听消息,他父亲是姑父心腹爱将,一定知道很多燕王府隐秘。”

    说完徐汶拍了拍徐灏肩膀,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出城,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徐灏赶忙抓住徐汶的胳膊,怒道:“你是不是要去通风报信?大哥你要是陷我于不义,那咱们俩从此再不是兄弟了。”

    徐汶无语的道:“行了行了,实话和你说,庄子里我看中了几个婆娘,呵呵!”

    正当徐汶兴冲冲的去了乡下时,远在朝鲜国都汉城的王子李芳远率领三百私兵发动政变。

    早有准备的景福宫二百朝鲜禁军临阵倒戈,喊杀震天,乱刀砍死了把守内宫门,措手不及的三十个禁卫,轰隆隆一声巨响,宫门被李芳远的心腹宦官由内推开了。

    李芳远挥刀厉声道:“杀入资善堂捉拿李芳硕,然后攻打寿进坊诛杀逆臣郑道传。”

    身前身后的叛军顿时士气冲天,挥舞着兵刃沿着巷子朝前冲去。突然两边墙上站起来无数人影,举着各式长长火器。

    站在对面城楼上的沐毅低声道:“三哥,万一燃起大火烧了王宫可怎么办?”

    沐皙嬉笑道:“烧起来更好,让兄弟们趁乱多抢走些金银财宝和漂亮宫女,老子只管杀人不管救火。”(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良禽择木而栖

    一轮皓月当空,满院彩灯齐明,香气流馥,纤乐拂耳。值此全城到处都在疯传朝廷将要派兵前来囚禁燕王的时候,徐灏花费重金请来有名乐户,扎了十数座流灯溢彩的大鳌山供百姓随意观赏。

    老太君体会出了孙儿稳定人心的用意,遂兴致高昂的带领全家女眷赏灯听戏,徐家里里外外高挂各色彩灯无数,夜晚里流光溢彩蔚为壮观。

    一路而来只见各色灯笼辉映,如同火龙舞势,鬼怪跳跃腾挪,神仙栩栩如生,做的极为精致细巧,人人为之赞不绝口。

    乐户唱起了一曲好风光,暖阁里月兰吩咐小丫头搬过来十数张藤椅,老太君含笑入座,身穿素服的王氏和王玄清陪在一边,萧氏则陪着妹妹萧姨妈和舅妈梅氏,各人依次坐好。

    “姑娘们呢?”老太君奇怪问道,忍不住东张西望,“先前一同出来,怎么转眼间就没影了?”

    萧姨妈笑道:“回老太君,她们都去了对面绣楼里制作灯谜呢,过会儿子就会要咱们一起猜谜戏耍。”

    “好,孩子们有心了。”老太君笑道:“那干脆咱们娘们赌些彩头好了,输了就轮流做东道。”

    萧氏凑趣道:“丫头们的灯谜原都是放了彩头的,谁猜对了就取走。既然您老有兴致,那猜错了就如数照价赔好了。”

    这边王氏接过下人送上来的庆寿元宵,双手递给老太君,说道:“母亲您先尝尝。”

    老太君当下略尝了尝,说了声不错,递给了月兰,王氏赶忙又献上茶来,其她人也用了几口后分赏身边人。

    听了两回闹腾腾的群戏,晴雯兴冲冲的过来相请。长辈们陪着老太君一起去了对面绣楼,朱巧巧带着姑娘们迎了出来,娇笑道:“老祖宗不怕劳乏来了,想必是专程来赏咱们银子呢。”

    老太君笑骂道:“你们听听,谁输谁赢还未知呢,她们倒是先得意洋洋起来了?敢情你们会诗呀词呀的弄文舞墨,我们就大字不识了么?老身什么样的灯谜没见识过,太太们谁未出阁时没做过灯谜?可不能小瞧了人。”

    “呦!孩儿就说了一句,您老竟不依不饶了,孩儿就不服气了呢。”朱巧巧凤目流转。风情万种的一甩手中丝巾,“今晚可是动了心思做的灯谜,猜不出来可别叫苦,请!”

    “走,咱们都一起去见识见识。”

    同样不服气的老太君仰头当先走过去,长辈们顿时笑着摇头跟上,萧氏走到朱巧巧身边,笑道:“还是你会哄老太太,这一点凝雪不如你。”

    朱巧巧娇笑道:“我没皮没脸惯了。凝雪要是敢学我,老三非得休了她不可。”

    说说笑笑间,众人抬头就见廊檐下罩灯匾上写着“火树银花”四个大字,一看便知乃是出自徐灏之手。龙飞凤舞张扬狂放。

    两旁对联:“灯光焕辉启才思,陶醉文章非酒力。”

    老太君点头道:“看来是有些门道,今晚就得靠萧家姨妈和萧家舅妈的了,你二位皆是才女。咱们可不能输给孩子们。”

    梅氏笑道:“您老赞誉了,说不得今晚得打起精神来,总不能被孩子们给笑话。”

    “就是这个理。”老太君喜道:“丫头们一个个都被灏儿给宠的没边了。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们会故弄虚玄,咱们就会随机应变,今晚不拘身份人人都去猜谜,猜中了老身加赏钱一贯。”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还是过年讨个喜庆,顿时长辈这边的丫鬟媳妇斗志盎然,兴致高涨的簇拥着夫人们进了楼去。

    大厅里灯架上挂满了红灯笼,上面写着灯谜,正中间设着八幢素纱灯屏,内皆有灯,上边方的圆的各色绫子上都写满了字,前面放的条桌上摆了好些份笔、墨、荷包、针袋、瓷器等各类精致的东西。

    众人皆四散开去琢磨着谜语,月兰扶着老太君坐在灯屏旁的罗汉椅上,各位夫人也坐了,沐凝雪带着丫鬟过来奉茶。

    老太君亲热握着孙媳妇的玉手,含笑问道:“哪个是灏儿所做,老身来猜猜看。”

    “偏心。”朱巧巧不满叫道:“老祖宗你取巧,明知老三孝顺,他做的灯谜一向最是简单不过,不行。”

    老太君乐不可支的道:“睡觉先前你们又没说规则,现在怨得谁来?老身就要灏儿的灯谜。”

    互不相让下,沐凝雪微微示意,芷晴和麝月笑吟吟的取下两只宫灯来,众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都看过去,一面灯上写:长欺软弱者,却避坚滑辈;有空即得入,无隙便自止。(打一无物体)

    老太君大笑道:“这无物体已是点明了,是风。”

    众人随即恍然大悟状,自然有很多人早已猜出却故意不说出来,有志一同为了哄老太太开怀一乐。

    徐翠柳低声对萧雨诗说道:“三哥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这灯谜可是大有深意。”

    萧雨诗感慨的道:“难为表哥了,灯谜明志矣!幸好他已经悟出过刚易折的道理,昨晚还听他说起水至清则无鱼。”

    沐凝雪也在怔怔思索着,美眸淡而清澈,朱巧巧正待取来奖品,老太君忙说道:“不急不急,我再猜另一个,一并发也不迟。”

    朱巧巧叹气道:“你老猜对一个还不够?灏儿拿出的东西最是珍贵,人人都惦记着呢。”

    老太君眉开眼笑的道:“那可不行,这都是孙子孝敬我的,再说好事成双嘛!”

    “唉!”朱巧巧摇头叹息,逗得老太太越发开心,沐凝雪轻笑着为老人家捶打肩膀,老太君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那一面灯上写着:矮子着衣密层层,脑袋顶上有窟窿;焦声虽能震天地,欲要自保却不能。

    老太君失笑道:“这孩子写东西也比别人淘气,嗯让我想想。”

    朱巧巧凤目圆睁,瞪着正要低下头去帮忙的月兰,说道:“来人把这丫头给叉出去,不许提示。”

    “是爆竹。对也不对?”

    忽然老太君眼睛一亮,大声说出答案,就见沐凝雪轻笑连连,朱巧巧无奈撇撇嘴,在家里人的说笑中,如此得了徐灏特意准备的一对玛瑙如意。

    “张老夫人和大小姐,张家小姐和两位郡主来了。”有管事妇人高声叫道。

    徐家女眷纷纷起身把张玉结发妻子和徐青莲请了进来,张钗和今年十三岁的常宁郡主手拉着手,巧笑倩兮,十四岁的咸宁郡主朱智明神态安然的跟在后面。

    燕王府在北平的亲戚除了当地嫔妃亲属外并不多。徐家作为燕王妃母族自是成了郡主们的首选去处,时常过来串门玩耍,没几日就和徐家人惯熟了,因此没人刻意上前问好。

    不提长辈们叙话客套,张钗和朱智明都是北平小有名气的才女,拉着常宁郡主上前专门找到沐凝雪的灯谜看去。

    朱智明轻声念道:“纸鸢为友上青霄,弦声借媒送音遥。饰被佳人增尤艳,传令酒席为使曹。

    银沫轻轻披地肤,玉屑纷纷来寒潮。观音大士悬宝镜。玉皇天尊遗金瑶。”

    “写的真好。”常宁郡主朱智柔眉目灵动容貌清秀生的非常讨人喜欢,俏脸略显苍白,体态纤弱,身子骨弱不禁风常年小病不断。乃王府有名的药罐子,虽非燕王妃亲生,却向来最是疼爱于她。

    张钗略一琢磨,说道:“应该是风、花、雪、月。三嫂子对不对?”

    沐凝雪笑着点头。朱智明央求道:“姐姐才华横溢,来我们的诗社好不好?”

    “我要参加。”走过来的红叶叫道,又指着站在一边道:“我家姐妹都会作诗。你要不要?”

    朱智明和张钗欣喜对视,抚掌笑道:“那可求之不得了。”

    此时的徐灏坐在二楼栏杆后俯视着亲人们,没想到来了北平反倒是比在金陵时家里更加热闹了,虽说女孩们很快都会出嫁,显得此情景不过是昙花一现,可是即使嫁了人后一样还会彼此来往,旧人走了新人来了,这正是人生之聚散离合,用不着为此伤感什么。

    徐灏先是看着朱智柔,相士袁珙曾说郡主体弱多病,恐怕活不过十年了,又语焉不详的点出其长辈,徐灏立即猜到或许是指的姑姑燕王妃,就是不知为何袁珙要和自己说这些?

    自古红颜多薄命,有什么法子给她和姑姑延长生命呢?徐灏拒绝了家里人的请求,已经不敢请袁珙来家相面算命,就怕再听到什么不想听的东西。

    徐灏目光又停留在了张钗身上,听大姐说张家有意要把她送给朱棣做嫔妃,张玉为了巩固家族身份地位当真豁的出去,这可是他夫妇俩的独生女。

    话说姑姑这些年生下了三子四女,可见朱棣和妻子感情之深。自从出自其她嫔妃的四王子夭折之后,唯有常宁郡主一个同父异母的女儿,生母也早已去世。

    这么多年了,朱棣再没有子女出生过,想燕王妃不是心狠之人,何况子嗣上头也由不得王妃动手脚,大概问题是出在朱棣身上,是不是受过伤妨碍了生育能力?

    徐灏眯着眼微微摇头,想起后世关于朱棣的传闻来,七次御驾亲征漠北,郑和七次下西洋,杀戮建文帝臣子,诛杀三千宫女,对待昔日敌人睚眦必报,比起猜忌心和杀人手段都不输于先帝朱元璋,或许是引以为戒的缘故,对待功臣倒是有始有终。

    问题是朱元璋的‘狠’某种程度上是出于公心,是为了朱家天下,是为了国家百姓。而朱棣的‘狠’则很大成分纯是为了泄私愤,就因为官员和他敌对?就非要置人于死地?妻儿子女都不放过?很多事做的实在是太过阴狠残忍。

    朱棣性格隐藏着暴虐一面,这从他果断处死嫔妃宫人就能看出来,御下极严赏罚分明,徐灏最近敏感的察觉到了,但是朱棣掩饰得很好,北平上上下下没有人不说燕王好话。

    有没有可能是伤到了男人的雄风?使得原本雄才大略心胸开阔的朱棣渐渐变得脾气暴躁反复无常了呢?没法御用美女或者时间较短,因此花大把时间用在亲自带兵去北方征讨呢?要知道帝王御驾亲征可不是很轻易的一件事。

    要太监去西洋去辽东去西域去朝鲜,是不是为了寻找重振男人雄威的灵丹妙药呢?一无所获后心里开始变得极度扭曲,晚年时屠杀了三千宫女呢?

    话说回来,朱允炆失踪与否根本不会影响大局,鬼才相信朱棣会为了提防流落在外的废帝而疑神疑鬼,并为此足足寻找了几十年,可笑史书上为此争执不下。朱允炆连妻儿子女臣子都能抛弃掉,这样的人能指望?

    只身逃出去的书生皇帝会成为朱棣一辈子的阴影?还不如说是朱棣因有愧于朱元璋而一心想迁都北京呢。

    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徐灏得好生想想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任性的燕王

    腊月到过年这一段时日里,北平府除了要被调走两卫一万人之外,朱允炆又听从兵部尚书齐泰建言,以边关有警寇的名义,又要选北平燕王府所属护卫中精壮劲卒万人去蘇州府,然后调遣宁王麾下万人去西北,削弱二王实力。

    除夕这一天下旨召朱棣手下胡人指挥关童进京,以补充禁卫的名义一并抽走了胡骑三千人,使得隶属北平府的骑兵减少了三分之一。

    因军户屯田制,可预见的是来年开春以后,燕王府仅剩下的万把兵丁连种地都不够用,军户制往往训练打仗时十个人中得留下三个人种地留守,不然会军心不稳,如此一来兵力进一步捉襟见肘,而北平府里一般只有三百人规模的王府校尉。

    徐灏并不担心兵力不足,这方面朱棣和手下将领都是行家,不用他来操心。

    单说徐汶打内宅溜了出来,站在马厩房命小厮去喊王玉过来,好半天王玉不甘不愿的赶来,北方夜晚天气干冷,冻得王玉直流着清鼻涕,戴着狗皮耳帽,哆哆嗦嗦的双手抄在棉袖子里。

    自打长房败落之后,捞不到好处的王玉再不愿意少爷享用媳妇腊梅和丈母娘了,他到底是个男人,把绿帽子一事当成了奇耻大辱,最近一心想着拿徐汶二房耿氏报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谁让耿氏不守妇道呢?

    而徐汶向来喜新厌旧,早就玩腻了腊梅,就连耿氏现今看着也生厌。做锦衣卫百户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和死去的徐济一起整日流连于秦淮河,不知糟蹋了多少十三四岁的清倌人,如今口味改为嗜好起美貌少妇来了。

    进京时徐庆堂特意给寡嫂拨了一处田庄,有上好良田五百余亩,周围都是徐家名下的大片土地。附近有河流池塘和属于燕王府的连绵森林,田地大多租给了附近的军户代为耕种。

    村里的庄户大概有四五十口人,长房一年到头什么都不用做,虽说比不上南方土地肥沃,但最少也有将近两千多两银子的出息,因北方有的是土地可以养鸡养猪养羊,池塘里养鸭子顺带捕鱼,森林里能猎到野鹿炮子獐子貂鼠等动物,四季采集的野果野菜蘑菇草药等,卖了出去得到的银钱并不输于南方多少。

    王氏一如既往的把琐事都交给媳妇来打理。王玄清便安排了四五房下人住到乡下,因二弟徐济人都死了,徐汶起先毫不计较。

    可前几天徐汶不乐意了,原来朱允炆登基大赦天下并赦免边关罪臣亲属后,王家人开始陆续申报官府想要迁回中原,王弼死后家族四分五裂,有人想回京城有人想回老家务农,自然也有人想来投靠王氏,总之是各有打算。

    对此王氏有些不情愿但也无法多说什么。王玄清则很是欢喜,忙不迭的写信给母亲又派人去接。徐汶知道之后非常生气,第二天亲自跑去庄上查看一番,告诫下人不要吃里扒外。回来后当面警告弟妹不许把田地送给外人。

    王玄清又气又恼可是不敢顶撞,晚上哭了整整一宿,说不得去求了朱巧巧和沐凝雪,妯娌间商量了下。暗地里帮着王家人半卖半送的购置房产田产,徐灏得知后什么话都没说。

    就因为去了次庄子,令徐汶发现了新鲜猎物。这不大晚上的非要出城,王玉不愿意便诉其苦来,又是肚子疼又是脚崴了。

    徐汶没好气的把他撵了回去,看着身边区区两位成年长随两个未留头的小厮,遥想往日的前呼后拥,不禁为之暗自神伤。

    出来后徐济先是去了一趟长史葛诚家,告诉对方燕王病得不重也或许是在装病,葛诚点头说道:“王爷要命我去京城,你抓紧时间继续探听虚实。”

    徐济赶忙说道:“大人别忘了记得提及我的名字,陛下知道在下。啊对了,我这里还有四十两宝钞,权作路上盘缠吧。”

    葛诚笑着收下,把徐汶送出门去,冷笑道:“蠢材,本官乃你大伯徐辉祖的人,又岂能为你说好话?”

    连夜赶了四十多里路,来到了徐家田庄,徐汶让下人去吃饭休息,他独自背着双手在后院四处溜达、

    管庄的乃王玄清心腹王季和妻子茍氏,茍氏今年二十七岁颇有几分姿色,据传和徐济曾有过几次露水姻缘,闻之少爷来了赶忙过来相见。

    徐汶先递过去一支玉簪子,然后笑眯眯的问道:“上一次来时见到了几个美人,哪去了?”

    茍氏接过来直接斜插在头上会意笑了笑,浪笑道:“原来您是为了这个,跟奴家来吧。”

    当下二人去了靠近东北方的一排院子里,炊烟升起女人们正在忙着做早饭,茍氏解释道:“这除了咱家两户人住着外,其他屋子租给了三家军户,您自己瞧瞧吧。”

    “军户怎么会租咱家的房子住?”

    徐汶随口问道,他一眼就发现那位当日朝思暮想的少妇,其实论姿色等各方面并不出众,是位二十出头的山里美人,肤色有些黝黑,脸蛋红扑扑的,眼眸水灵灵的来往蜇人,穿着件毛青布缝补的宽袖长衫,套着水蓝色比甲,水红纱外裙内穿藏头膝裤,身段不高不矮,蜂腰圆臀身段妖娆。

    茍氏不理解徐汶为何会看上这位山里的媳妇,村姑有什么好的?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原因多了,有嫌家里冷清的,有小夫妻俩和哥哥嫂子起了口角一气之下搬出来的,有初来乍到还没拨给土地的。”

    “原来如此。”徐汶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美人,赞道:“虽比牡丹少了贵重,比梅花少了幽香,比海棠少了清韵,比莲花少了洁净,比菊花少了贞雅,不是名色,可也算得上一朵娇艳山葩了。”

    茍氏恍然道:“竟有这说道?难怪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呢。不过少爷您就死了心吧,他男人是本地有名的莽汉人送外号厉虎子,脾气暴躁五大三粗。杀猪时一个人就按住了几百斤的大肥猪,一刀下去就放了猪血,把媳妇宝贝得不得了,外人要是多瞧他媳妇一眼就要揍人家,可招惹不得。”

    那山葩似乎也发觉有人看着她,皱眉瞅了这边一眼,有些不悦的抬脚躲进了屋里。

    徐汶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惋惜的道:“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惜可惜。”

    茍氏嬉笑道:“您瞧瞧那两位怎么样?这是咱家的媳妇子,拿点好处包管会哄上手。你要怎么谢奴家?”

    徐汶精神一振望了过去,就见对过的灶房里有两位各有姿色的妇人,一位二十来岁一位三十出头,皆是很风流的娇俏模样,顿时心里一热,笑嘻嘻的把手按在茍氏的臀部上,笑道:“你要什么爷就赏你什么。”

    “真的?”茍氏满意一笑,“赶明儿你拿来几匹绸缎,我就找她俩一起裁剪新衣。赫赫!”

    徐汶大喜道:“事成之后我再赏你十两金子。”

    不提徐汶开始在庄园里胡天胡地,城里徐灏很快收到了他和葛诚接头的消息。

    徐灏暗骂徐汶糊涂,连夜去见朱棣,说道:“为了不打草惊蛇。让葛诚还是进京,一来一往起码有两个月的时间准备。至于我大哥不用理他,一等起兵后自会为姑父效力。”

    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的朱棣带着杀意说道:“果然葛诚是朝廷奸细,日后本王必亲手杀他不可。嗯!等他回来本王就走一趟京城。祭拜父皇并亲自领教下当了皇帝的朱允炆,看他到底变了什么模样。”

    徐灏愕然道:“君子不涉险地,姑父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以朱允炆的脾性倒是绝不敢动手。可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朱棣信心满满的道:“当今天下谁敢杀本王?”

    徐灏皱眉道:“还是不妥,您身系北平数十万人之荣辱,岂能轻易涉险?世子和高熙如今都不在京城,明知放虎归山留后患,梅殷徐辉祖齐泰等人肯定不想放您回来,一旦软禁后下旨封地迁往南方,到时怎么办?”

    “不用说了。”朱棣不悦的道:“本王心意已定,此事不容更改。”

    徐灏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直摇头,当下出来后赶紧去了大庆寿寺,于一间简陋干净的禅房里见到了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请徐灏席地而坐,苦笑道:“此事非是无因,上个月公子不在时,殿下邀请刘伯温次子,奉朝廷之命做了北方采访使的刘璟,途经北平殿下邀请他叙话下棋,有意无意的说就不能让着我些,刘璟则说可让处则让,不可让者不敢让也,这令殿下深受打击。”

    徐灏明白过来,刘璟是谁?那是刘伯温的次子,先帝非常喜欢的名士,南方士林有名的浙东四先生之一。

    话说当年朱元璋很欣赏刘璟的才华,有意把刘伯温的爵位给他,刘璟当即拒绝了,这一段佳话很快传遍天下。

    想有名望的刘璟等文臣对朱棣不屑一顾,都选择效忠于建文皇帝,朱棣能不受刺激嘛?看看人家朱允炆身边之人,清一色名满天下的大儒才子,在瞧一瞧的朱棣身边之人,说好听一些也是清一色的奇人异士,说白了就是一群江湖骗子,和尚相士占卜先生,乞丐壮士番人,当然还有武将和徐灏这样的勋贵,问题是武将勋贵朱允炆下面一抓一大把。

    怪不得朱棣那么痛恨方孝孺齐泰等文臣,说穿了就是深深的嫉妒,想他乃是先帝驾崩后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竟然得不到读书人的拥戴,换了徐灏自觉一样非得气个半死不可。

    徐灏断然说道:“不能由着姑父任性,此事还需我二爷爷出面劝他。”

    道衍和尚沉吟道:“依贫僧看来,燕王此行定是有惊无险,好处是又会拖延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等殿下返回北平还是得想办法继续拖延下去,必须要等到七月时起兵最好,那时马上就要秋收了,占据北平周围后即可顺势收获粮草,以为征战天下所需。”

    徐灏皱眉道:“说到粮草一事,我急需大量战船商船,要尽早把隶属于燕王府的水师官船和造船匠人安排到辽东一角去,可惜来不及打造新船了。”

    道衍和尚说到:“莫非公子是想和朝鲜倭国经商,换取粮食回来?”

    徐灏点头道:“不错,有的买就买,没的买就抢,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或许带回来的粮食不足以解决问题,但我需要锻炼士卒,以备来日之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5/ 第一时间欣赏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作者:宁小钗所写的《平凡的明穿日子》为转载作品,平凡的明穿日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平凡的明穿日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平凡的明穿日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平凡的明穿日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平凡的明穿日子介绍:
徐灏生活在大明朝建国之初,这是一个令贪官苦不堪言,功勋富豪朝不保夕的时代。
各个位面皆有穿越前辈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平凡的徐灏准备过平凡的生活。
因为平凡中自有乐趣,自有真谛。平凡的明穿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明穿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