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抢亲
洪武二十九年六月初六,将近六千人一边敲着铜锣,一边把个沐王府围得水泄不通,起初唬的沐家下人还以为朝廷派人来抄家灭族呢,胆战心惊的趴着门缝仔细一瞧,原来不是官兵。
此事顷刻间轰动整个京城,百姓们非但不怕,竟都兴致勃勃的赶过来瞧热闹,把个沐王府临近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听闻果然是抢亲,男方是被贬为草民的徐灏要来抢沐家郡主,一时间无数百姓都为之唏嘘感慨。
刚刚返回京城的沐春闻讯大怒,带着蜀王朱椿和三百家将昂然走出府门。
沐春面沉似水,对着骑着马的徐灏怒道:“徐灏你可知罪,煽动闲杂人等包围我沐家,赶紧下马束手就擒。”
徐灏冷笑道:“什么闲杂人等,我今天来迎娶凝雪,兄弟们是特意赶来贺喜的。”
“你胡闹。”
沐春目光一扫,就见徐灏左边身穿蟒袍的竟然是高阳郡王朱高煦,有名赫然是曹国公李景隆,其他人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不问可知皆是京城勋贵子弟,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想这帮人一向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此刻周围百姓纷纷叫嚷,有为了徐灏加油鼓劲的,有为沐家大声叫好的,总之都抱着一份善意喧嚣哄笑。
朱高煦翻身下马,先对着一脸苦笑的蜀王朱椿深施一礼,然后大声说道:“大家伙静一静,谁人不知芸宁郡主有圣上亲口许诺可以自己做主挑选丈夫?今日小王帮理不帮亲,想当面问问郡主到底要嫁给谁?如果她要嫁我王叔,小王二话不说马上走人,可要是郡主选择我兄弟徐灏的话,那可就对不住了,即使踏平你沐家,今天也得把人给带走不可。”
百姓们轰然叫好。有老太太大笑道:“就别演戏啦,赶紧让新郎官把新娘子抢回去洞房吧!沐家不计较新郎官身份,事出有因咱们都看得明明白白,街坊们你们说是不是?”
有汉子叫道:“是!沐家高义。”“新郎官好兄弟们可真多,可见人家家世人品如何,听说被贬为了庶民,看来将来一定是会发迹的,沐家好眼光。”周围百姓顿时哈哈大笑,七嘴八舌的称赞起来。
这边朱椿无奈的道:“你们这不是胡闹嘛?就算想结为秦晋之好,如此气势汹汹的上门逼婚是何道理?”
朱高煦嬉笑道:“那我不管。为了兄弟侄儿愿意两肋插刀。”
沐春怒道:“沐家我乃家主,我不同意,妹妹谁都不能嫁,你们赶紧退回去,不然我要去御前告你们仗势欺人。”
徐灏懒得多费口舌,翻脸道:“来人,把沐春和王爷都给我捆了。”
呼啦一下冲出来近五百锦衣卫来,沐春顿时冷笑道:“公器私用,徐灏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把?谁都不用还手。”
沐皙上前笑道:“对不住了您二位。把人给绑了。”
话音刚落,四五个锦衣卫笑嘻嘻的走上前去,动作温柔的用绢绳把二人给象征性的捆住,那些沐府家将和锦衣卫们互相嬉笑怒骂。看模样就算没有家主下令,他们也绝不会出手反抗。
沐春冷笑道:“徐灏你别得意,凝雪是喜欢你不假,但是她若敢踏出我沐家一步。不管你为了此事会不会人头落地,我沐家都将和凝雪斩断亲情。”
徐灏不屑一顾的道:“老子有手有脚养的起凝雪,当稀罕你沐家权势怎地?”
朱椿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丢人现眼。尤其还扮演了个人见人憎的第三者,无语的道:“行了行了,就别啰嗦了,赶紧把人给领走吧,迟了就走不了了。”
沐春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赶紧滚吧!如果圣上为此事牵连我沐家满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徐灏笑道:“圣上难道能管得了草民抢亲?行了我进去了。”
当下徐灏带着沐皙朱高煦威风凛凛的带着人一拥而上,沐家下人马上装腔作势,鸡飞狗跳的纷纷四散奔逃,惹得百姓为之爆笑。
沐昂突然冒了出来,朝着徐灏使劲招手。
徐灏和朱高煦敢闯进沐家,李景隆他们可没那胆量,纷纷笑嘻嘻的翻身下马凑了过来。
朱椿故意吓唬道:“你们倒是够义气,待会一个别走都陪着本王进宫面圣去。”
李景隆笑道:“那是自然,这么光彩之事岂能不去陛下御前露个脸?总共二千五百家勋贵功臣的后代,遍天下的兄弟们都来了,你沐家这面子可比明媒正娶来的还大呢。”
沐春大吃一惊的叫道:“尔等都疯了不曾?怎敢堂而皇之的聚在一起闹事?”
李景隆笑道:“沐大哥你别着急,这不圣上下旨命天下致仕功臣老臣进京一叙么,我奉命接待,咱小一辈今日正好准备出京去操练一番,谁知路过你沐家门前就碰上这档子事来,赶巧了。”
“你们这么大的人,和小孩子一样。”沐春为之无可奈何,双手微微一用力,绢绳飘然分开,“我说为何徐灏如此大的胆量,敢聚集几千人来围我沐家,不是死罪也是死罪了。”
朱椿笑道:“这么一闹,徐灏没罪也有罪,就不知父皇会怎么处置他。”
李景隆嬉笑道:“他就是一草民除了一死还怕啥?抢亲而已,就算下海捕公文都没用。”
随后众人都被奉旨赶来的燕王朱棣带到宫里,岂料帝王根本面都不朝,来了一句抢亲习俗古已有之,身为庶民的徐灏故意抢亲,沐家显然有意放纵,双方你情我愿,此事不归朕管,至于福清公主改嫁一事,纯属坊间传闻,不足为信。
原来抢亲乃是古时穷苦人迫不得已而采用的成亲方式,大抵皆因男方无力负担聘礼,女方无力承担嫁妆。而徐灏名义上身为一介草民想要迎娶贵为郡主的沐凝雪,除了抢亲根本没有其他选择,至于合不合常理那就没人会为此计较了。
唐宋以来,成亲过程非常繁琐的同时花费巨大,不经明媒正娶的人家会受到各方嘲笑和歧视,会被视为奇耻大辱。倒是对于抢亲之举反而会得到世人普遍理解和祝福,毕竟是人就有同情心,再说抢亲几乎都发生在最底层的穷苦百姓家。
当然抢亲得当事双方事先商量好,不然就是恶行了。这里面有约定成俗的规矩,只要男方鸣锣,周围邻居就知有人要来抢媳妇了,事后一对新人拜天地后生米煮成了熟饭,新郎回门对岳父岳母赔礼道歉,则今后两家来往和好并无恶感。
对此种你情我愿的抢亲行为,官府向来抱着成人之美的态度不闻不问听之任之,承认其合法不予追究,徐灏和沐凝雪情投意合满京城谁人不知?是以老朱同志说出了此事不归朕管。
消息很快传到徐家,全家人都为之愕然的同时,纷纷摇头苦笑。亲戚好友连声道喜,笑言今日徐家可谓是双喜临门。
老太君狂喜之下赶紧询问徐灏回没回来?故意怒道:“这猢狲竟然事先一声招呼都不打,哎呀可委屈了新媳妇,快把人给接过来,把老身当年嫁妆和传家宝贝都取出来,可怜凝雪这孩子了。”
结果下面人相互一问,谁都不知三少爷抢了媳妇跑哪去了。
萧氏忍着笑这才说道:“母亲莫急,灏儿抢亲是抢亲,是为了要先把名分给定下来,将来还得举行婚礼呢,他岂能慢待了人家凝雪?”
老太君展颜喜道:“就该如此!这孩子真是的,一声不响就把终生大事给解决了。这小两口不回来也好,由得他们夫妇俩尽情游山玩水去吧。翠桃你瞧瞧,你兄弟眼下有了媳妇就忘了爹娘,快打起精神来,老身亲手送你上花轿。”
听到消息的徐汶和徐济兄弟俩面面相觑,一时间双双叹了口气,心里万分羡慕起老三的无边艳福来。
大太太王氏无语的道:“亏了灏哥儿敢跑去抢亲,我算是服了他。”
徐耀祖笑道:“敢作敢当,这小子是条好汉。”
王玄清则心情复杂,先前听耿氏绘声绘色的讲诉水月寺一事,岂能猜不到徐灏是为了谁?而且近日接到远在辽东的母亲来信,娘家人一切都好,也是上个月无意中听宁王府管事说起过,那幕后托付宁王好生照顾王家人的大恩人,原来还是徐灏。
朱巧巧和竹兰等人丫鬟都各有各的心思,大地都早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大惊小怪。
倒是福清公主为此恨得咬牙切齿,徐灏此举不亚于当众给了她狠狠一耳光,让她沦为了京城笑柄,先有丈夫因他而死,后有自己惨遭他羞辱,咬牙切齿的暗道徐灏咱俩没完。
鹤寿侯张家,翡翠轩前的八角凉亭里,如今已经修整的焕然一新。
正在弹奏一曲凤求凰的张月云神色波澜不惊,琴音却戛然而止,张羽惊恐欲绝的看着姐姐的手被琴弦割破了,鲜血涌出。
张月云没有感觉似的,淡淡的道:“祝福恩公和沐姑娘白头到老。”
“姐,你受伤了。”“是么?”张月云别过头去,一颗泪滴悄然滑落,滴在了古琴之上,慢慢化开。
六月十二日,徐家老太君携二房家人乘船和燕王朱棣一起北上燕京,杨帆而去。
第四卷终!(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经营威海
石落村乃是山东登州府文登县下辖的沿海小渔村,全村人近些年因禁海而改以务农为生,耕地不多生活由此变得艰难,有村民便举家搬到了更靠近内陆的临近村镇定居,开垦荒地种植果树。
村子人口锐减了一半大多姓刘,话说石落村历史悠久,据刘姓老辈人称远在秦末汉初时,祖先为了躲避战乱举族逃到了这里,隔着茫茫大海眼见无路可走,只好定居下来。
石落村名字由来早已不可考究,大概因遍地皆是柑橘的缘故,每年丰收时果实纷纷掉落,又或是因村子口那条石落河里遍布奇形怪状大石头的原因,相传乃哪吒闹海时所为。
其实石落村一带早在商周时期就已经有先民繁衍生息,只是后来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春秋战国时很多齐人迁徙于此。
今年西北大旱千里赤野,山东开春以来也没有下过一场大雨,使得往日川流不息赖以生存的石落河变成了一条浅浅的小水沟,附近百姓家的水井干涸打不上水来,加上此地多山田地贫瘠,今年庄稼地里几乎颗粒无收。
恰逢前年青州德州一带遭受水灾旱灾,朝廷要在石落村修建要塞抵御倭寇,陆续迁来上千户流民,雪上加霜。
此时整个山东都受到旱情所苦,朝廷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西北方向,各地官府自顾不暇,是以没工夫理会人口不多的文登县,如此养活百姓的压力很重,正当官员为此愁眉不展的时候,兵部下文裁撤文登县改为了卫所。
一夜之间,除了县太爷杨大人等几名家住与此的小吏继续留守外,大半官吏都赶去府城寻找门路了。与此同时,县里来了新任威海卫世袭千户沐皙沐大人,连同百户等官员家属浩浩荡荡的竟多达四五百人。
杨县官赶紧过去拜见。顺着沿途站岗的军士指引,气喘吁吁的跑到石落村地势最高景色最优美的环翠山山顶,就见一群校尉正陪着一位穿着文士衫的青年人,对着大海指指点点。
“下官求见沐千户。”杨县官匆匆擦了擦满头汗水,扯着嗓子喊道。
青年转过身来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给县太爷来盏凉茶解解渴。”
杨县官双手接过校尉递过来的茶杯,先是疑惑的瞅着一身千户服侍的沐皙,然后对着明显是众人之首的青年问道:“敢问您是哪位上官?”
青年笑道:“无官无职一草民也。”
杨县官马上恍然叫道:“莫非您就是京城白衣徐灏?哎呀,下官见过徐先生。”
“何时我这么有名了?还成了先生?”徐灏有些好奇的反问道,惹得沐皙和兄弟们皆为之会心一笑。
杨县官高兴的道:“先生在西北赈济灾民活人无数。开设三十二处保婴局救活数千孩子的壮举谁人不知?有先生来文登县真乃百姓之福。”
徐灏收起笑脸皱眉凝视着远处风平浪静的海平面,众人一个个都沉下脸来,闹得杨县官一头雾水。
沐皙见状苦笑道:“杨大人不要再提及西北之事了,省的又令我兄弟想起那种种惨事来。”
原来如此,杨县官体谅的点点头,却说道:“非是下官有意讨人厌,实在是今日我文登县境内百姓一样食不果腹,眼看不日就将粮食用尽,还望徐先生和沐大人能施以援手。”
徐灏闻言轻声道:“杨士奇。我举荐你打江夏来山东做官,不是为了让你来四处求人,靠乞讨养活治下百姓。”
杨县官顿时全身一颤,惊呼道:“原来是先生举荐杨某出仕。请受杨某一拜。”
徐灏不悦的道:“无需你行大礼,我只问你,能否自食其力保住文登县百姓平安?”
杨士奇激动的道:“先生放心,我杨士奇一定尽心尽力想尽一切法子。绝不叫百姓饿死一人。”
徐灏笑道:“你少有志气有大才,应该能够带领百姓走出饥荒。往日你受继父连累不能科举,是以我特意向朝廷举荐贤才。你既然不是经正途出身。只希望今后为官时多为天下百姓着想,要做到一视同仁,不要自觉读书人而只顾着文臣利益。”
杨士奇正色道:“先生教诲,杨某定当谨记在心。”
徐灏拱手说道:“百姓吃饭一事就交给杨大人了,我等来此是受圣上之命兵部调令,修建城池要塞码头军营等抵御倭寇,此环翠山地势最高,要修一座塔楼指引航向,还得勘察航道洋流风向等水文条件,事情繁多,也需要你县衙大力协助。”
“是。”杨士奇重重点头,“下官自当竭尽全力,对了沐大人,此地时常有海匪上岸劫掠,偶尔里面会有一两个倭人。”
沐皙冷哼道:“知道了,老子定会亲手送他们去见阎王。”
徐灏随口说道:“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值此危难时刻也顾不得朝廷禁令了,得允许渔民出海捕鱼,你可敢一力承担下来?”
杨士奇不在意的笑道:“有何不敢?大不了辞官为民而已,为了百姓能够活下去,个人前程算得什么?”
徐灏满意的道:“果然我没看错人,估计来年你一准得丢官,得先有些心理准备。”
杨士奇笑容顿时僵住了,暗道不会就为了要人背黑锅,所以徐先生才举荐自己做官的吧?转念一想大不了哪里来哪里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下杨士奇满怀心事的告辞而去,沐皙问道:“你何苦为难人家?杨士奇三十岁了才出仕,不容易。”
徐灏笑了笑没解释,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岛屿说道:“趁着咱们初来乍到消息还未传出去,今晚务必要把刘公岛和周围岛屿上的海匪一网打尽,能活捉的尽量活捉,我要审问出倭人行踪。”
沐皙翘首远望信心十足的道:“你放心吧,山东水师四十艘战船就在附近,即使那海匪现在想乘船出逃也已来不及了。”
“嗯,战事就交给你了,我要陪凝雪红叶去。”徐灏说完哈哈一笑。抬脚朝山下而去。
山脚下的石落村忽然热闹起来,村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里长家来了一家子贵人,此外还有很多贵人住进了村里,幸好空房子很多,那一个个打马车里出来的姑娘就好像天仙似的漂亮,就和画里的灯人一样。
里长一家子收了二百贯宝钞,兴高采烈的搬了出来。村里乱成一团,村外四周有军士忙着修建哨塔箭楼,封锁道路,一队队军士手持刀枪来回巡逻。
沐皙率领五十名精锐去抓捕海匪。有水师帮衬人数足够了。在西北聘请的幕僚文书们把军帐设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派遣军官校尉去接管附近大大小小三四十个村子。从即刻起,文登县境内百姓全都隶属于威海卫,半军半民。
如今是九月份,三个多月来,徐灏奔波于西北数省协助官府赈济百姓。沐凝雪则带着女眷一直住在凤阳老家,开设粥厂收容孤儿寡女。
总算是经过朝野上下通力协作,严厉打击囤积粮食的大户富户和商贾,连根拔起上千户地主老财进京。又迎来了八月丰收季节多多少少打了些粮食出来,又因先一步平息了白莲教起义,西北灾情为之大大缓解,尽管如此努力。饿死的百姓也有上万人之多。
为了筹集粮食,徐灏还把各家王府得罪了个遍,抢出来上万石粮,闹得秦王晋王等纷纷告状。反正他虱子多了不咬,你能拿一个草民怎样?
孤儿有的留在当地由官府照顾抚养,寻访其亲人。有大约三百女婴送到了京城女医门。将近六百多名四岁以上的孩子要迁到文登县来,一并而来的还有近千无家可归的孤男寡女。
五千石粮食也在运送过来的路上,徐灏不准备发下去给普通百姓吃,而是为了工地三餐之用。
经营威海卫等同于白手起家,各方面可谓是千头万绪,徐灏为此禅精竭力,威海卫仅仅是个开始,他最终目的是由海路连接辽东,持续不断的提前上演闯关东。
此刻李秋先一步回来通知家里人,芷晴和珍珠赶紧迎出来接他。
徐灏牵着几个村里孩子的手,到了家门口说说笑笑的分手道别,进了院子里问道:“晚上有什么好吃的?赶了一天的路,一整天没吃一口饭。”
珍珠依然穿戴的如同新婚少妇,说道:“里长送来些野鸡崽子,炖在锅里呢,等炖的烂熟还需半个时辰。”
徐灏说道:“过几天就能吃上海鲜了,就怕你们水土不服,得一律用水煮好后享用。那腌制的味道才最鲜美不过,反正我和李秋是有口福了。”
芷晴伸手接过来外衣,皱眉道:“看你一身脏兮兮的,洗澡水都备好了,洗干净了再聊天不迟。”
珍珠嘻嘻一笑,停下脚步目送少爷和芷晴进了正房,她转身对溜进灶房里的丈夫呵斥道:“把脏手拿开。”
屋子里换了一身粗布长裙,不施粉黛的沐凝雪正和芷烟忙着收拾房间,红叶皱着眉头不满意的看看这里瞅瞅那里,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又在琢磨什么。
徐灏瞧着这一幕未免很是心疼,自从把凝雪抢到身边之后,跟着自己一路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以往身为沐家大小姐,走到哪不是下人成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现如今总共就这么七口人,什么事都得自己来打理,偏偏凝雪对此甘之如饴没有一句埋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希望能在这山清水秀的威海多住些时日吧,好生陪陪凝雪游山玩水,尝试下海水浴和海边各种有意思的玩意。
徐灏并不担心安全问题,沐皙手下一百多人皆是锦衣卫出身,知根知底亲人都在京城,而且随后还有两家共十房下人五十多口人会赶来。
沐凝雪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抹布,走过来说道:“村子里缺水,你沐浴时省着些用。”
徐灏一伸手把佳人揽在怀里,说道:“我会想办法解决水荒。”(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深不可测的男人
文登县有的是闲人,光是被充作苦役类似金陵三犬这样的就有四五百号,沐皙一声令下命苦役在翠环山深挖枯井,修建塔楼。
迁徙过来的百姓开始修码头和军营,当地百姓则被动员扩建加厚加高文登县城墙,至于要塞得等仔细选址后才能动工。
刘公岛上如愿抓到所谓海匪四十六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经连夜审讯不过是些渔民而已,偶尔扮作倭寇吓唬本地官吏百姓。
徐灏和凝雪等人乘船来到岛上时,立即被刘公岛的原始风貌给吸引了,整个岛屿完全被森林所覆盖,峰峦叠嶂苍翠欲滴,就好似书中所描述的海外仙山一样。
最舒服的是气候宜人,九月天气很闷热,而这里却很凉爽,就是空气中的湿度太大令人有些不习惯。
沐皙保护女眷四处观赏游玩,徐灏等人沿着沙滩朝着一处高台走去。
里长无不自豪的道:“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原本这里世代居住着数百口岛民,朝廷下令禁海后统统迁走了。”
“把人都给迁回来吧,岛上需要渔民。”
徐灏低头俯视着脚下的石子路,抬头看着远处的残桓断壁,问道:“那是什么朝代遗留下来的古城墙?”
里长摇头道:“小人也不清楚。”
杨士奇解释道:“县志里都无记载,下官推测大概是春秋战国遗迹。”
徐灏叹道:“想祖先都在此修建城墙要塞以抵御海外异族,而我等后人岂能把土地白白双手奉送给外族?陛下禁海是为了防范倭寇,百姓可以后撤,军人岂能退后忍让?总之这里真乃天赐良港,军营码头要选在本岛了,对了杨大人可知大海对面是什么地方?”
杨士奇笑道:“史书上有记载,乃是朝鲜国和倭国。”
“不错,倭国能来为何我水师就不能去造访?起码得勒令倭国国主协助我大明水师剿灭倭寇。而朝鲜国身为我大明臣属,年年派使节团进京朝贡,走海路无疑比走陆路快捷许多,其实朝鲜一样饱受倭寇骚扰,我大明身为宗主,就有扶弱锄强之义务。”
“先生高见。”
正当杨士奇和里长等人听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徐灏却压抑住满肚子的倾述欲-望,点到为止,因此时并非讲解关于海权和禁海弊端的时候。
杨士奇对此并非一无所知,想明朝继承了侵略成性的元朝和航海贸易发达的宋朝。对于海洋之广阔,周围有多少异域国度不可谓不了解,就算大明百姓也知道诸如安息天竺暹罗吕宋南越倭国等等,谁家没使用过几件外国来的东西?更知道遥远的波斯等国。
问题是正因为和海外有了广泛了解和联系,明初时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广东广州早在唐朝时就一直是沟通外国的重要港口,经过元朝百年统治,那时百姓对外国人都早已习以为常。
可是对朱元璋这位有着极强掌控欲的帝王来说。不能忍受百姓脱离官府自行其是,这从制定各行各业的世袭制度和严格的户引制就可见一斑了。而且华夏九州大地实在太大,人口物资等各方面都不缺乏,加上北方大敌。足以令帝王为治理国事焦头烂额之余,熄了征服海外所谓不毛之地的雄心壮志。
还有一点是朱元璋以史为鉴,他认为北方游牧民族总是会随着汉家文明的发展而发展,明朝火器就是借鉴的元朝。而元朝还不是从宋朝手里抢过来的?
海外之地鞭长莫及,自古又不归属华夏,或许朱元璋不想养虎为患。使得大明将来有一天会腹背受敌,也怕汉人迁徙海外造成割据一方,因此以倭寇为借口下令禁海,分别在洪武三年,七年,十四年,二十年,二十四年连番下旨全面海禁,所谓‘寸板不得入海’,受此影响连各国进贡的途径都被堵住了。
如此短短二十来年,大明百姓对外国人即失去了了解,又因不了解而心生恐惧,以讹传讹的代价,遂使得区区十几个倭寇就能撵的上千农夫官军抱头鼠窜。
洪武年间倭寇无非就是禁海借口而已,事实上明朝初年哪来的那么多倭寇?而是随着连年禁海官逼民反,大批渔民下海沦为了海盗,朱元璋的禁海之策适得其反。
刘公岛就有一伙乘坐一首破海船远隔重洋辛辛苦苦而来的浪人,抵达时早已又饥又渴的半死不活,结果被渔民给统统宰了,把衣服扒下来作为吓唬百姓之用。
此时船员们正在往岛上搬运大明火器,十四门这时代威力最大的洪武铁炮,黑黑圆圆全长一米,前细后粗有一对执耳和三道铁箍,射程大概有半海里左右,建造于山西临汾府平阳卫,尽管在徐灏眼里是那么的傻大憨粗,可你得承认铸造技术已经相当不凡了,世界领先。
此外还有腕口铳六十八门和竹竿火枪二百支,火攻箭和神机箭各八百支,言而总之可以装备一支标准的大明小型水师,武装各式战船共四十艘左右。
火器皆是从京城军器局领来的,老朱同志倒是允许各地卫所自行制作火器,奈何得需要技术和人才,就是一句空话而已。再说徐灏哪知道近代火器的构造和原理?何况明目张胆的研制新式火器风险太大,更改一道制造流程都得详细禀报兵部。
海岛湿度大不易保存火药,徐灏不关心此等难题,自有专业人士去解决。他也无需苦心改良火器,就算以现有条件,大明也足以称雄四海。
不过徐灏获得了老朱同志允许,已经命平阳卫开始试着铸造铜炮,并提出黑火药是可以改良的,射程也可以大大提高的,炮弹可以是空心的,火铳也是可以更加趁手的,枪膛里面可以螺旋的,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对不住我不知道。
人人都知道徐灏有动不动就会陷入沉思的习惯。当下很多官兵远远瞅见几只野鹿出没,摩拳擦掌的要进森林里打猎。
里长死活拦着不让,叫道:“那都是山灵,杀之会遭到海风等报应。”
徐灏惊醒过来,皱眉说道:“胡闹!都做事去。”
水师官兵们撇撇嘴各自散去,杨士奇忧心忡忡的道:“先生,这皆是有力无处使的汉子,农忙操练时倒还罢了,下官担心他们闲着无事生非骚扰地方,还请先生拜托沐大人多多加以约束。则下官代表百姓多谢先生了。”
徐灏笑道:“那你可麻烦了,沐大人的水师官兵无需种地,一年到头除了操练根本无事可做,除非他们出海。”
杨士奇惊讶的道:“那谁来种地?哦,是家里人代为耕种。”
“差不多吧。”徐灏没有详加解释,将来水师就要专业化和强盗化,种地?开玩笑,水师能够崛起私自跑去征服海外才好呢,反过来攻打垂垂老矣的大明那就更妙了。
徐灏甚至准备加把火。笑道:“我准备在这岛上设立水师学堂,省的一个个大字不识混混僵僵,简单教授读书识字,重点传授行船打仗等注意要领。杨大人有何高见?”
杨士奇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沉吟道:“下官担心先生会被官员弹劾别有用心,而普通军士读书识字又有何用?”
徐灏笑道:“圣人说有教无类,是以谁都可以读书。你先前不是担心军士骚扰地方吗?。都关起门来学习好了。”
杨士奇皱眉道:“话是如此,可专为武人开设学堂,恐怕会引来风波。”
徐灏说道:“还是那句话。谁都有读书的权利,陛下多年来一力倡导教化百姓,而识字正是一个人从愚昧到明白事理的基础,自秦汉以来从没有禁止百姓读书的朝代,我倒要看看谁会反对?”
杨士奇摇摇头不以为然,他多多少少能察觉出这水师学堂绝非教人识字那么简单,有条件的人家谁不让孩子受到启蒙?何必非得让军士读书?先生此举绝对是另有他意,十有**是为了准备抬高武人地位。
徐灏看着他的神色笑了笑,此时开设水师学堂无非就是先试试水而已,等朱允炆登基后绝对会下旨取缔。没关系,就是要抢在老朱同志在位时造成既成事实,等日后朱棣登基为帝,以此乃太祖朝所创来堵住文臣之口。
总之徐灏想着该做的事就一定要做下去,不要留下任何遗憾,至于能否成事那就听天由命吧!就算将来照旧被满清入关,被八国联军合起伙来欺负,日本鬼子跑过来烧杀抢掠,能怨谁?
说实话封建王朝必将走向灭亡,这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徐灏没想过去篡位自立,先不说没那本事,难道登顶权利巅峰却玩什么君主立宪制?不然当皇帝一切依然是做无用功,富不过三代至理名言。
傍晚时分,徐灏等人乘船原路返回石落村,索性不再理会外事,专心致志陪着自家女人们。
夜晚凉风习习,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西瓜聊天,沐凝雪问道:“咱们几时动身离开山东?”
徐灏动手拿起最后一块西瓜,很有眼力见的献给了红叶姑奶奶,接过芷烟的手巾擦了擦手。
“难说。”徐灏苦笑道:“山东持续大旱,圣上必将命我留在这里,想走也走不了。”
沐凝雪轻叹道:“明明朝廷政治清明,百姓辛勤劳作,为何这天公就偏偏不作美呢?”
徐灏张口咬住红叶太后赏赐的西瓜,口齿不清的道:“没办法,赶上了气候不好的时候,非人力所能改变。”
沐凝雪眼眸一亮,说道:“你好生说给我听。”
徐灏笑道:“那你得晚上陪我睡觉。”
红叶顿时叫道:“羞羞脸,哥你又来缠着凝雪姐了。”
徐灏头疼的道:“你好歹把凝雪让给我睡几天好不好?也不能总被你一个人霸占呀!”
红叶得意的道:“不行,你俩没拜堂就不许住在一起。”
眼见和红叶根本就掰扯不清,徐灏也懒得多费口舌,瞪了眼轻笑不语的沐凝雪。
徐灏蹲在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说道:“这就是我们居住的地球。”
红叶睁大了眼,说道:“胡说。”
“你先闭嘴,等我说完。”徐灏又画了个简易图形,上面一一做了标示,对聚精会神的凝雪说道:“你们可以不信,但是你们应该能看懂这地图吧?”
沐凝雪照着念道:“长江黄河哦!五岳三山,京城北平杭州云南,嗯我看懂了。”
徐灏当下继续画了下去,沐凝雪深深看着自己男人一气呵成的潇洒动作,心中为之震撼,心说这到底是杂学何等深不可测之人?整个天下山川地形州府竟都了然于胸。
“这一大块就是大海,这里是咱们脚下的落石村,对面是朝鲜和倭国。而福建广东往下则是东南亚诸小国,再远些就是中东和非洲大陆,这里是汉朝以来曾经数次到访过中土的欧洲诸国,这里是美洲大陆,总之这世界并非仅仅是我大明和区区周围十数个弹丸小国而已。你们看这里,现今苟延残喘的蒙古地域之辽阔已经远超出你们的想象吧?”
徐灏抬起头来,对着目瞪口呆的凝雪和红叶说道:“所以我大明焉能一直坐井观天,关起门来称王称霸,自以为是天朝上国呢?”
沐凝雪恍然大悟,吃惊的道:“你要设立水师学堂,难道是为了教授这些?”
徐灏幽幽说道:“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军人保卫国家就得先明白自己的敌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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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传奇海盗
石落村临时书房里,徐灏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几封密报,杨士奇侧坐在一边,端着茶盏不时轻轻吹拂下。
近些日子文登县彻底放开海禁,允许渔民修缮渔船渔网下海打渔,妇女孩子可以乘坐水师舢板去附近海岛捡拾海货,来自大海的馈赠使得百姓餐桌上变得丰富多彩。
县内到处都是工地急缺人手,百姓出一把子力气即能赚取米面,也可在山里挖野菜野果等拿来换取粮食。沐皙治军严谨,近千驻军不但没有骚扰地方反而使得境内治安空前好转。
刘公岛上的水师学堂下设水师保育院,六百多孤儿被送过去集体抚养,那近千孤男寡女成为了岛上第一批居民。
徐灏清楚阳光底下必将伴随着黑暗,这时代的官兵等同于土匪,暗地里肯定会发生许多欺男霸女之事,对此警告沐皙别太放纵下面,小心遭到弹劾,默认娼妓业的蓬勃发展。
话说杨士奇牢记自己当日承诺,干脆破罐子破摔趁着县衙没人,把赎罪银子和金银酒器若干条银带等统统煎化。
有样学样也成立了保婴局,养了十数名妇人,周围府县凡是于道路上遗弃的孩子送来即可,奖励一升米,妇人每月粮食两斗,实实救活了数百孩童。
为了筹集钱粮,杨士奇把县里的纸张等物搜刮干净卖给军营,把自己的俸禄捐了出来,又把跑了的官吏衙役一律开革,裁撤学府等衙门大量人员。第二天开了一个恩,想复役者拿五十两宝钞来。
反正来年就要被罢官,杨士奇是铁了心要追随徐先生,徐灏也很看重他,如此二人狼狈为奸,对治下富户大户强行命其捐献钱粮。不给就全家迁到刘公岛上去。
杨士奇把乡绅搞的天怒人怨,徐灏却知道朱元璋已经开始准备最后一次迁天下各地富户进京,户部为此忙了整整一年,查明六顷良田以上的豪门大户供一万四千多,老朱同志临死之前要一窝端了,相比帝王这位暴君,区区文登县民怨算得什么?
杨士奇辛辛苦苦,东拼西凑了将近两万两宝钞,派人去外省购买粮食。
从九月十八日起,县衙叫里长乡约把贫民的名字报上来登记造册。杨士奇亲自逐个确认。有手有脚的男人送到工地上,不愿干活撵出去任其自生自灭,违法犯事要被发配军营终身苦役。
话说航行大船需要大量奴隶,徐灏对各地官府遣送来的死囚重犯可谓是多多善益。
买来粮食在四城门口设立粥厂,本地贫民拿粥票来讨粥吃,外面跑来的饥民有体力的去安排做工,年老和年幼的发给粥票。
杨士奇今天有事而来,坐了一会儿眼见徐灏望着天棚想着事情,咳嗽一声道:“先生尚没有取字吧?”
徐灏下意识的道:“百姓不取字我要它何用?纯属士林中人脱裤子放屁故作风雅。你今后就叫我徐灏好了,我叫你哈士奇。”
“哈士奇?”
被开了玩笑的杨士奇自然不明白,不然非得和徐灏割袍断义不可,心说这位贵人什么都好。就是对读书人有偏见。每次争论都会来一句宋朝就是亡在读书人手里,大明立国难道是读书人打下来的?管江山也没见文人帮助哪朝实现了长治久安,朝代更迭最大的罪人就乃擅长窝里斗的文臣,现在儒家子弟就是一群只知之乎者也的娘们而已。
好在就是徐灏一家之言而已。他乃勋贵武人之后不怪瞧不上文人,杨士奇心胸宽广懒得计较争论。
徐灏忽然说道:“你是为了县里寒门学子而来的吧?自以为是圣人门生不屑以劳动换取一日三餐,倒是对嗟来之食心安理得。读书人风骨哪去了?赶明杀来一群番人,他们一准跪地摇尾乞怜。想免费吃粥,门都没有。”
得又来了!杨士奇苦笑道:“学子是有体面的,你这么犟下去岂不是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徐灏冷笑道:“明知我的脾气还跑来,恐怕你也是没法子了吧?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还不屑于弯腰帮着县里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这帮二大爷要是当了官,可想而知百姓要倒多大的霉。”
杨士奇赶紧说道:“就是一百来人而已,大多数读书人是有骨气的,有不少正在码头上搬砖呢,帮着本官义务帮扶百姓的更是比比皆是,不能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徐灏想了想说道:“不是就喜欢读书吗?行,送岛上教孩子们念千字文去,不然就给老子滚出文登县,别处愿意当大爷养着供着,我管不着。”
杨士奇叹气道:“先生你才是县太爷,算了就这么着吧,起码存了体面。”
正在此时沐皙掀起帘子进来,笑道:“他何止是县太爷?老子都得事事先跑来禀报他。”
徐灏怒道:“你当我愿意多管闲事?住在京城陪着凝花前月下不好?没事进宫陪圣上聊聊天,正事不做,十年下来正二品的指挥使稳稳当当。”
杨士奇笑道:“先生心系百姓令人下官佩服。”
“少来拍马屁,不过我愿意听。”徐灏哈哈一笑,对着哭笑不得的杨士奇说道:“你二人都来了,我有事要商议一下。”
杨士奇正色道:“先生请讲,下官洗耳恭听。”而沐皙则吊儿郎当的歪在椅子上,拿起徐灏的茶杯来仰头一饮而尽。
徐灏缓缓说道:“士奇你不算外人了,实不相瞒我手里管着些事,都乃机密。现在我收到两份密报,一份是关于三佛齐国,一份是有关朝鲜国。”
“三佛齐国?”杨士奇压抑着内心中的狂喜,徐灏越是神秘对他将来就越有好处。
转头对着一脸茫然的沐皙解释道:“南宋诸番志里有记载,三佛齐国和吕宋接壤,早在南北朝时就已立国,唐宋两朝皆时常来朝贡,我朝洪武十年之前来过四趟,朝廷禁海后就再没消息了。三佛齐国国力强盛有属国十五,人口数百万。也算海外一大国。”
沐皙震惊的道:“海外竟然有此等大国?”
徐灏不屑的道:“这算什么,天竺国人口几乎和我大明相当,文化灿烂历史悠久,武力嘛就是那么回事,元朝几乎都给征服了。就说这三佛齐国传承千年国力日渐衰弱,我收到的消息是当地有汉人数千自成一股势力,而迁徙周边的汉人百姓更不知凡几,近几年冒出来个海盗首领名叫陈祖义,祖籍广东,聚集一帮强人霸占海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廷应该给他封赏官职,有了此人则东南诸国再不必来我大明朝贡了。”
杨士奇苦笑道:“先生就别讽刺朝政。小心和墙有耳。”
徐灏心说老子就是特务头子,谁敢关公门前耍大刀?“该讥讽就要讥讽,不然要清流何用?那南洋诸国屡次试图来我朝告状,这一次终于不远万里而来却被广东水师拦在外面不许进京,如果朝廷不能妥善处置此事的话,则诸国就此离心离德,反而视我大明如同倭寇了。”
沐皙和杨士奇皆摇头叹息,大概能猜到朝廷对此事的反应。无非就是谴责几句厚赐金银安抚人心而已。
徐灏却笑道:“圣上对此很愤怒,已经悬赏五十万两白银捉拿此贼。”
沐皙大惊道:“此事当真?”
徐灏点头微笑,实则他也没想到朱元璋会对此事反应如此激烈,五十万两白银?朝廷一年赋税不满千万。当然他不知朱棣后来更是悬赏了七百五十万。结果陈祖义被三宝太监给逮到了,郑和乃帝王家奴朝廷无需付钱。
陈祖义凶人一个,连悬挂大明旗号的走私商船都照杀不误,徐灏很欣赏他。西方大航海时代也是这个德行,不心狠手辣的话他当不上东南亚最大的海盗头子。
也就是在中国了,要是西方世界绝对会把陈祖义美化成一代传奇海盗。
老朱同志的悬赏令根本出不了近海。毫无用处。
徐灏则认为我为朝廷他为鹰犬,想寻觅到几个合适人选去找陈祖义,就不信他不想留下后路,不想光宗耀祖,不想恩泽亲朋故旧和同乡,不想把抢来的货物高价卖到大明,不想子孙后代荣归故里做官。
徐灏大义凛然的道:“此事事关朝廷威望,我得主动替圣上分忧,沐皙你马上派人去广东秘密查访陈祖义同乡,我要和对方联系上,希望他能悬崖勒马戴罪立功,不然即使远在海外,也得派遣水师前去剿灭此獠。”
杨士奇点头道:“先礼后兵就该如此,如果此贼能够放下刀兵,朝廷也无需劳民伤财了。”
徐灏又说道:“关于朝鲜,是朝鲜国王请求朝廷派兵帮助攻打倭寇盘踞的对马岛,圣上命我详查此事,圣上不想为了朝鲜而妄动干戈。”
杨士奇心中惊喜连连,暗道果然先生乃帝王心腹,当即说道:“魏书三十卷里有记载,此岛大概和刘公岛一般,岛上土地山险多深林,道路如禽鹿径。有岛民千余户,无良田靠食海物自活。”
徐灏说道:“这对马岛位于两国中间,朝鲜国和倭国一直为此岛而纷争不断,前朝时朝鲜两次同意协助元蒙攻打倭国,就是为了得到此岛,谁知战无不胜的蒙古人竟然两次失利,圣上正是有鉴于此,不愿和猖狂无礼的倭人计较。”
沐皙一脸向往的道:“原来海外是如此精彩,我真乃坐井观天了,大丈夫当指挥战船建功立业。”
徐灏欣慰笑道:“就该如此,我大明苦于抵御北方,如今国力强盛尚且无法一劳永逸,那往后呢?士奇你怎么看?”
杨士奇沉吟道:“难!以史为鉴,恐怕是。”
“恐怕是凶多吉少吧。”徐灏坦然说了出来,“每朝每代皆是前几位帝王雄才大略,使得四方臣服,再往后也无需多说了。谁敢保证海外诸国不会趁大明虚弱时挥军而来?制造海船的技术一辈辈传承改良,时至今日和唐宋之前已经不同了。
我询问过福建造船厂,如今我大明能够建造承载数千人的巨大海船,航行海洋如履平地。他陈祖义一年下来能够抢劫各国商船数千艘,可想而知诸国的造船实力?你想想数万艘战船铺天盖地杀到我威海卫时的情形,拿什么抵挡?如果沿着长江入海口长驱直入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这绝非是我杞人忧天,昔日胡惟庸和倭国勾结就有过此协议,难保将来朝廷不出现第二个胡惟庸。”
杨士奇震惊的道:“下官终于明白先生的良苦用心,可是供养水师需要无数钱财,旷日持久则朝廷断断支撑不起。”
徐灏心里有答案就是不说,笑了笑很光棍的道:“那是你们文臣需要操心的,不归我管。”
沐皙闻言眉开眼笑的的附和道:“对,老子带着兄弟们刀头舔血,你们治理天下收取赋税,咱们各司其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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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美女百花
沐皙不知听徐灏说过多少次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为此他和手下兄弟们人人都憋着一口气,奈何熟悉海战非一朝一夕之功,没有一两年的时间进行严格操练,连周边海域都不敢轻易深入。
再来就是威海卫军士不过千人,职责是守卫文登县沿岸和一巴掌大的海域,这么丁点的兵力顶多拦截下倭寇和抓捕岛屿上的海匪。
徐灏对此也颇为苦恼,航海不是闹着玩的,发生不测几率貌似高达百分之五十,当然那是指穿行大洋。可即使航行于东海,一样不能轻易允许沐皙出航,万一遇到台风啥的以兄弟们的水性,十有**得喂了王八。
就当是种子吧,源源不断给大明水师提供合格军官,是以为了开阔军士们的心胸视野,徐灏准备开设地理等课程。
当然航海是必须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这一次帝王命他调查朝鲜国虚实,给了他难得机会,趁机请旨调来山东水师战船二十艘,选出几位有着丰富经验的船长,准备往朝鲜一行,就当是练兵了。
可叹随之而来的消息给了徐灏当头一盆冷水,朝廷要派遣一批以户部侍郎为首的使节团,副手毫不意外的由宦官担任,徐灏得知消息后非常失望,遂打消了亲自走一趟朝鲜的想法。
失望归失望,徐灏和沐皙亲自挑选出一批人手,抓紧时间进行训练,然后把他们安插在船上的各个岗位。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并而来的还有来自朝廷掣肘,武定侯郭英第八子郭钰要调来当登州府知州,正好是文登县的直属上司。北平锦衣卫百户肖伟要担任威海卫副千户,就连登州卫指挥斯司也要派来一位指挥佥事常驻。
此外因文登县一枝独秀境内百姓无有饿死一人,周围府县纷纷弹劾文登县擅开海禁,只顾保全一县之地而罔顾邻县饥民生死。自私自利。
刘公岛上,杨士奇默默无语的看着正在兴建的水师衙门,神色有些黯然。
沐皙赤膊着上身,显出被阳光晒成的古铜色胸肌,完全从昔日的阴险小白脸变成了充满阳刚之气的英俊型男,举手投足间一派成熟爷们的魅力。闹得徐灏羡慕之余眯着眼眸,有心有样学样多晒几天太阳,等回到家也让女人们爆发出崇拜的尖叫。
沐皙说道:“郭钰那家伙是文臣出身,做官后一直在尚宝司厮混,因此他来威海就等于兵部安插了眼线。倒是肖伟和你打过交道。此人如何?”
徐灏感受着徐徐海风,轻笑道:“肖伟常年在北平,你说他如何?这一文一武都是来监视你我二人的,不过肖伟此人还算不错,是条好汉。”
沐皙心里无私很坦然,行得正走的直不怕被朝廷监视,冲着杨士奇笑道:“可怜老杨了,估计今年就得被免去官职。”
杨士奇一样被风吹日晒肤色黑了很多,长叹道:“能让百姓活命。也算值了。”
倒是徐灏没什么变化,仍然肤色如玉一副富家贵公子模样,倒是气度上变得更加大气沉稳,举手投足间有了些官威。大抵只动口不动手的缘故。
徐灏笑道:“丢不了官了,为了百姓事急从权圣上焉能不体谅?而开放禁海朝廷岂能不知是我的主意?区区一县之地没什么大不了,再说周围府县官员连有样学样都不敢呢,影响不大。
其实要免去你官职并不容易。没有圣上点头吏部谁敢?倒是郭钰家世不凡深为陛下所宠爱,来此是兵部特意为了制衡于我。”
杨士奇又惊又喜的道:“原来如此,可是这样一来先生将来处境恐怕是?”
“做该做的事。一心为公有何可惧?无非是无官一身轻而已。”说完徐灏抬脚朝大营走去。
杨士奇心中佩服,忍不住问道:“先生一介白衣竟能到影响朝廷,多少有些令下官匪夷所思。”
沐皙听了后冷笑道:“白衣?你真是小看了他。”
杨士奇震惊的道:“莫非先生有官职在身?”
沐皙笑而不语,好半天才碍于和杨士奇多日来齐心合作急剧上升的交情,神神秘秘的吐出四个字:“钦差大臣。”
“啊!”杨士奇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帐篷里坐着一位身材丰满的白人美女,正是那位百花圣姑,徐灏走进来后坐在了她对面。
百花忙起身双膝跪地,恭敬的道:“百花拜见大人。”
“起来。”徐灏亲切问道:“这段日子你受苦了,我答应你五年之后脱离奴籍和锦衣卫,堂堂正正的做名大明百姓。”
百花感动的往前几步,把头缓缓贴在徐灏的腿上,情绪低落的道:“多谢大人成全,奴任凭大人驱策,一条残命罢了。”
徐灏任由她趴在腿上,笑道:“你想左了,我不会安排你去做什么细作或杀手,而是要用你之专长,在我身边做名翻译和顾问,对了还可以当教师,有你这位外国美女教授兄弟们地理历史,绝对会事半功倍。”
“当教书先生?”百花抬起头惊讶的道:“奴小时候就被蒙古人抢去为奴,此后被辗转卖到了西域,除了伺候男人和精通舞技之外,什么都不会。”
“这就是阅历,足以做教师了。”徐灏笑吟吟的抚摸着她一头黑发,暗道可惜不是金发。
徐灏说道:“我想知道些你故乡之事,你可知如今波斯是否还是由蒙古人统治?你听说过奥斯曼国么?”
百花眼眸露出刻骨恨意来,带着一丝残酷笑意说道:“残暴的金帐汗国衰落了,因太过遥远而不知其实情。奴未出生时统治家乡好多年的大旭烈兀国已经分崩离析,五个汗国相互征战,奴家乡城市苏撒就是那时候被攻破的,全城人惨遭了屠杀。后来听商人奴隶说突厥贵族王帖木儿汗崛起,把五汗国全部征服了,贵族统统杀死,为奴报了大仇。”
徐灏心中升起古怪感觉,问道:“你不会是什么公主吧?”
百花嘀笑皆非的道:“怎么可能?奴如果贵为公主的话,岂能被卖到西域来。”
“也是。”徐灏有些不甘心的摇摇头,“你对我大明怎么看?”
百花衷心说道:“好美好繁华,比起故乡无尽的沙漠和永无止境的杀戮,大明就好似天堂一样。”
徐灏笑了笑心里不以为然,大明内部麻烦事无数,那是你根本不了解的缘故,当然如今的大明确实当得起天朝上国美誉,可是居安思危,今日的天堂数百年后?
徐灏又问道:“奥斯曼国呢?那也是突厥人,侵略成性野心勃勃,昔日被我汉人所击败流浪迁徙到了波斯。”
百花笑道:“此事奴倒是知道很多,商人来到西域都会讲诉一番,大人所言的奥斯曼乃昔日花刺子模流沙王朝的属国,如今已经变得非常强大。到处都在传颂去年奥斯曼大军打败了我族世仇罗马帝国,一场大战下来俘虏了一万多十字军呢。”
“十字军?”徐灏眼睛一亮,恍然道:“原来奥斯曼还没有彻底崛起。”
百花问道:“大人所言何意?”
徐灏没理会她,玩过大航海游戏和看过关于十字军的电影,很清楚奥斯曼帝国就是使欧洲被迫开辟新航线的起因之一,奥斯曼最终终结了拜占庭,成为横跨欧亚非的大帝国,也就是现代土耳其的前身。
相对于安逸却不知不觉走向文明低潮期的东方世界,此时的中亚乃至西方无疑正逐渐拉开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序幕,令人热血沸腾的大航海和旷日持久连绵无尽的战争会一直持续到二战结束。
问题是身处其中的大明能做什么呢?徐灏思索着。
却不知百花神色迷醉仰视着眼前这位完全和白人蒙古人突厥人有着完全不同相貌的东方青年,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头,英俊儒雅有能令人窒息的神秘气质,皮肤像牛奶一般白皙光滑,他是真正的贵族,有着比波斯王子还要尊贵的身份地位,再没有任何国度可以与大明相比了。
徐灏自然不知百花沉浸在崇明媚外的思绪里,他对这位阅人无数的波斯美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作为男人,徐灏真想立即率领大军前往西方一较短长,可是现实告诉他似乎没可能。曾征服半个世界的蒙古铁蹄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后裔鞑靼人的昙花一现和苟延残喘了。
论陆战实力,徐灏不认为能打得过数百年战乱中崛起的帖木儿国和奥斯曼,那是能动员几十万骑兵的国度,汉人最擅长的是城市防御和步兵作战,名将辈出可远离国土失去补给,首先士气就没了。倒不是没有胜算,问题是可能吗?
海战是首选,十年后郑和的船队是当今世界无敌存在,可以学习下一百年后西班牙葡萄牙强盗。
“你先下去休息吧。”徐灏挥了挥手,百花恭敬的转身而去。
徐灏把思绪从令人激动的外国转到国内,一时间有些心烦意燥,怎么也沉不下心来,满脑子都在想着征服海外建立殖民地,就像是玩游戏时一样兴奋。
最后徐灏干脆站起来走了出去,吩咐道:“回石落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募捐
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郭钰郭知州来到山东赴任了,山东官场闻风而动纷纷留人接风洗尘,这令多年呆在冷衙门的郭知州一时间心神舒畅,对于任期踌躇满志,半路上先给亲戚徐灏写了一封信。
徐灏确实和郭钰是亲戚,不过他向来不愿和郭家兄弟打交道。一来老朱同志能娶能生,导致皇亲国戚实在太多,多了自然就不稀罕。二来他矮了郭钰一辈,彼此年龄相差不大谁愿意管个同龄人叫叔叔?好在不是正经亲戚,即使撞见了直呼官衔也可。
而且长期以来为了避嫌徐家和郭家来往并不多,徐灏家那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大面上的婚丧嫁娶外,平日里几乎从不走动。
前文提过郭家乃不亚于徐家的一等勋贵豪门,武定侯郭英的妹妹惠妃郭氏地位尊贵,无皇后之名却行皇后之实,一连生下蜀王朱椿代王朱桂和谷王朱橞,永嘉公主和汝阳公主,其中代王朱桂娶的是徐灏的二姑,徐达次女。
徐灏有时候很羡慕老朱同志的艳福,白手起家不说,娶了老丈人郭子兴的养女马皇后,老丈人兄长的亲闺女,老丈人自己的亲闺女,老郭家姐妹三人都被他一个人霸占了。
郭英生有十二子,长子郭镇贵为驸马都尉亲上加亲尚了表妹永嘉公主;次子郭铭长期在代王府做官,按说身为嫡二子将来是要继承郭家爵位的,但据小道消息说郭英不是很喜欢二儿子,因郭铭自小体弱多病性格懦弱,是以十岁时就被打发给代王朱桂做了伴读。
三子郭镛在兄弟里最出色,去年升为了中军都督府右都督,皇亲国戚间都在传言,郭老爷子有意让老三继承侯爵。
四子郭鉴乃中都凤阳副留守,前几个月和徐灏没少打交道。徐灏对郭鉴的评价是老实人一个。
徐灏还认识老五郭鈅和老九郭钫,属于泛泛点头之交,其中郭鈅乃散骑舍人,就和徐灏担任过的带刀官一样皆是帝王亲卫,武艺不错但没什么才干,仗着家世目中无人非常傲慢,因此不讨朱元璋喜欢,没受到重用。
老九郭钫长相极为英俊身材高大威猛,乃京城有名的美男子,要不是大哥郭镇已经娶了位公主。老朱同志差点把他也召为驸马,因欣赏郭钫过人风姿,遂命他长期担任大明朝三军仪仗队领队,三年后就升任显贵但无实权的旗手卫指挥使,当时可谓是少年得志。
奈何风头一直被李景隆死死压着,后来随着年纪更小的徐灏名声鹊起,郭钫渐渐不受人瞩目了。
原来郭钫以前曾经苦苦追求过沐凝雪,有一次和李景隆狭路相逢当众赌誓,结果比武时被一棍子打落马下。从此变得一蹶不振。
郭钰兄弟中排行第八,武艺稀松自小喜欢读书,经恩萌做了文官,一直在尚宝监这个受气衙门里苦熬资历。自从徐灏二伯徐膺绪功德圆满升官后,他继任为少卿。
郭钰和欧阳伦交情不错,他们都算是朱允炆的人,最近和徐汶徐济哥俩来往密切。徐灏收到信后随手就给烧了。吩咐李秋送上一份贺礼,他懒得去和郭钰应酬。
屋子里堆满了书籍,徐灏正忙着编纂教科书。手里捧着史记一边思索一边以自己的词语念出来,沐凝雪亲自提笔撰写,芷烟和芷晴负责整理装订,然后交给杨士奇修改刊印。
徐灏自然没那么大的学问,但他能系统的把现代历史书照搬过来,完全摒除辞藻华丽的文言文和歌功颂德的官样文章,以最通俗的大白话来讲诉历史。
章节标点都用上了,从三皇五帝一直到前朝系统概括出来,请沐凝雪和杨士奇有针对性的把汉家历代雄才伟略的皇帝和名臣名将的生平事迹写出来,把汉家惨遭异族荼毒和汉人奋起反抗的历史写出来,总之就是一本爱国主义书籍,试图培养大汉民族主义精神。
地理则是描述周边诸国的地理位置和风土人情等,以及和汉人间的恩恩怨怨,反正周围没好人就是了。
当然匆忙之作上不了台面,绝对会被读书人嗤之以鼻,但那又如何呢?徐灏甚至还打算配上大量小人书似的连环画,将来免费发行天下呢。
刚要开讲那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暗南北朝,珍珠手里拿着个请帖走进来,说道:“郭家太太派人来请夫人前去赴宴。”
沐凝雪停下手中毛笔,抬头看着徐灏,而徐灏皱眉道:“无事献什么殷勤?不去。”
芷晴说道:“会不会太失礼了。”
徐灏不高兴的道:“以前就没有过交往,我又无官无职,谁知他郭钰打的什么坏心眼?这时候去显然得留宿郭家,不行!再说境内百姓连饭都吃不饱,郭钰身为父母官不思正事却邀请人家女眷去他家吃喝玩乐,想觊觎我媳妇,找死。”
芷晴顿时捂嘴笑道:“敢情是吃醋了。”
徐灏没好气的道:“是与不是这几天必见分晓,你看着吧,他肯定会和妻子一起来文登县。”
芷晴不可置信的道:“如今小姐名分已定,那郭钰好歹是位知州大人,不会如此下作吧?”
沐凝雪蹙眉道:“走到哪都有惹人厌的苍蝇,明天咱们一早搬到岛上去。”
徐灏问道:“红叶不是去岛上玩耍了么?怎么还未回来?珍珠你让李秋过去接小姐回家。”
珍珠答应一声转身去了,沐凝雪若有所思的轻轻一笑,却没说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徐灏带着赶到的家人共三十多口,乘船去了刘公岛。果不其然中午时分郭钰携妻子坐着官轿来了,名为视察文登县实则就为了一睹沐凝雪绝色容颜。如今郭钰自持身居高位才华横溢,私以为徐灏是靠抢亲强行把芸宁郡主生米煮成了熟饭,想必郡主会嫌弃丈夫的草民身份,或许会有机会一亲芳泽。
不料徐灏夫妇去了刘公岛,码头上空荡荡的一艘船都没有,闹得郭钰只能站在岸边望洋兴叹。
杨士奇带着官吏匆匆赶来,上前见礼道:“不知上官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赎罪。”
郭钰皱眉问道:“你文登县尚有多少存粮?本官一路而来到处都是面黄肌瘦之百姓,而你治下人人气色不错,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只顾着自家瓦上霜?”
杨士奇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大部分百姓是靠着给水师衙门做工换取温饱,其余穷人勉强靠一口汤粥吊着不死,附近州县饥民凡是跑到我文登县来乞食,皆已经妥善安置,如今存粮虽所剩无几,但大人既然开口,自当拿出一半来。”
郭钰仰头傲然道:“算了,本官自会想办法筹集粮食。我问你,徐灏和芸宁郡主已成亲否?”
杨士奇一愣,说道:“此乃徐先生家事,下官不知。”
郭钰觉得问的过于冒失了,解释道:“本官和他二人都是亲戚,此行顺便探望一下,谁知人去了对面海岛,你可知什么时候回来?”
杨士奇心中一动,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夫人为了赈济灾民倾其所有,屡次告诫下官不能饿死一位百姓,心地善良真乃活菩萨是也。难得夫人随先生去岛上散散心,恐怕得住上十天半月。”
郭钰赞道:“郡主果然宅心仁厚,罢了,本官先把赈灾一事办好,告辞。”
杨士奇瞅着郭钰兴冲冲的坐着轿子离去,心说为了百姓只好委屈徐夫人一下了。
返回官署的郭钰马上传来典史等官吏,当众说道:“本官初来上任,城内已经施了五个月的粥,此乃地方父母官之德政,奈何存粮没了无法为继,今后美政得依靠本地乡绅富户一起共襄盛举。就从本官开始捐两石俸禄,你等自已量力以为表率。”
官吏们都苦着脸点点头,话说不知被前任大人勒令捐了多少次钱粮出来,一个个都穷得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可是郭大人初来乍到,不好扫了大人面子,当下你一两我三两的挨个写在化缘簿上。
郭钰倒也不嫌少,笑道:“就劳烦典史走一趟,听说城内有一姚乡宦,家资亿万粮仓内蓄有十万余粮,有他牵头则何愁百姓饿肚子?快去快去,本宫就等你好消息。”
典史叹着气出来,来到姚家说明是奉了新任知州大人之命,这位姚乡宦是登州府有名的铁公鸡,心中不悦勉强捐了两石谷子价值不过十两银子,任凭典史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多捐一粒米来。
典史没办法出来挨家大户举人募捐,这有了姚家先例谁会多娟?反倒是人人讥讽老天罚那起子顽民,尔等官员不作兴我等良民也就罢了,反倒是让我们赈济百姓,可笑之极!
大抵一样看在郭钰新来的面子上,多多少少十两八两银子或价值相等的粮食。
说得典史羞惭无地,又去了学府走了一圈,两袖清风的座师为人厚道,大方捐了十两银子,弟子们见状一人三钱。座师就给他出主意,说学府里还住着多位富家公子。
典史大喜赶紧跑过去募捐,果然公子们一个个都很痛快,每人三两银子,如此总共募集三百多两现银和一百多石粮食。
谁知郭钰不假思索大手一挥,把钱粮全都直接分散给了穷人,让穷人自己去买粮食吃。
得知此事的徐灏和杨士奇都一声长叹,沐凝雪无语的道:“竟是不知世事的书呆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倒霉的郭钰
话说山东遭受大面积的饥荒,文登县是一枝独秀不假,是遭到山东官员集体弹劾不假,其它沿海县城是没开放海禁不假。
可是那不代表各地官吏没有能力赈灾,从开春二月时至深秋十月,山东境内基本没有饿死之人。
为何?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总的来说就是因为有了前年惨痛教训后所积累的经验,积极兴修水利开垦荒田,种植果树放牧养鱼,编百户尊重老辈带头互为守住,教化大户出粮出力,积攒粮食鼓励商贾来往等等
面对饿肚子的饥民,开设粥厂是必须的,而粮食有限得细水长流,一天一碗清澈见底的米粥虽说根本填不饱肚子,可也饿不死人。
郭钰倒是慷慨大方了,得以让饥民高价买回粮食吃的饱饱,结果就是三天后就没饭吃了,上千人堵在衙门前满脸期盼的等待着父母官继续施舍。
郭钰起初没当回事,大骂饥民不知好歹,奈何外面群情激奋大声鼓噪,赶紧命典史又去募捐,吩咐衙役开设粥棚。
可叹升米恩,斗米仇,吃了三天饱饭的饥民再也不想被官府用一碗汤水吊着命,明明城里有钱有粮,凭什么叫咱老百姓饿的半死不活?
正当愤怒的饥民把粥棚推倒踩踏的时候,就听哎呀哎呀的叫嚷声接连响起,竟然顷刻间倒地毙了三四十人,吓得衙役慌忙扔下手里的东西逃回县衙里。
郭钰唬的脸色苍白,愤怒大骂道:“竟然有人在粮食里掺毒,来人把城内所有大户都给本官统统抓起来,老子丢官之前不能轻饶了他们。”
赶来的仵作猫着腰走出去,就见遍地皆是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的百姓,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仵作叹道:“大人,连续大半年靠着一口米粥活命,饿的太久受不住骤然饱腹。他们死命吃谷物做成的馍馍,一喝水胃里鼓胀,吃的越饱死的越快。”
郭钰只听得瞠目结舌,他哪里懂得这些?也怪典史等人当日生了一肚子闷气,回来后把募捐而得的银钱往上一交,径自回家去了。
面如死灰的郭钰暗叫一声完了,这才上任几天就捅出来这么大纰漏?人就死在眼前,就连官场惯例一切烂账都推给前任都办不到了。
最后一清点死去的人数,竟高达二百六十四人,这还多亏了大户们不踊跃。城内数千饥民大多晓得藏些钱粮以备不时之需,死的那些都是自持年轻力壮,只顾眼前吃饱喝足的愣头青。
倒是应了祸兮福之所倚,如果饥民没有大批饿死,难保下一刻被人撺掇着四散冲进城内有钱人家里大肆抢劫,哪怕一旦死了一位举人或乡绅,都比死了二百多穷人的性命影响更大。
郭钰连夜修书一封,请求家里疏通此事,倒霉的是徐灏的奏疏到了乾清宫。
好在朱元璋是最明白饥饿是怎么回事的人了。而且徐灏奏疏里写的很公允,就是把事实说了出来。
郭钰身为贵胄不知民间疾苦,好心办了坏事罪不至死,再来就是这一年掉了脑袋的官员太多。山东这是发生的头一桩惨事,帝王无需杀鸡儆猴。
结果郭钰被吏部撤职限期回京查办,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想来时何等风风光光。而走时灰头土脸,这一趟短暂的山东之行完全沦为了官场笑柄。
杨士奇连升三级,从正七品的知县直接晋升为从五品的知州。吏部行文命他火速赶到登州城善后。
石落村,临走前的杨士奇就好像做梦一样,感慨的道:“士奇能有今日都是托了先生之福,真是舍不得离开呀。”
徐灏笑道:“原本想留你在我身边,谁知圣上慧眼如炬,我当日曾说过士奇有大才,就算没有我之举荐,早晚也会一飞冲天。”
杨士奇激动的深施一礼,正色说道:“与先生相处这一段时日,士奇受益良多,这一生当以学生之礼待先生。”
徐灏赶紧说道:“论才华我拍马也不及你,可别如此没的臊死。”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杨士奇,徐灏无精打采的坐在院子里,眉头紧皱。
沐凝雪见状柔声道:“舍不得杨大人?”
“不是。”徐灏忧心忡忡的道:“昨晚收到燕王府快马传信,我姑父非常敬重的道衍大师失踪了。”
沐凝雪蹙眉道:“道衍大师?可是当年曾名动京师的那位?后来被圣上举荐给了燕王。想大师乃世外高人,或许过些日子就会现身。”
“就是他,希望如此吧。”
徐灏苦于无法说出道衍和尚的秘密,好在只是失踪,要不然历史岂不是改变了?
燕王来信里语焉不详,幸运的是没有疑心于徐灏,毕竟徐灏并不知道衍和尚当时到了京城,又去云游四方拜访各地主持,这是燕王府最核心机密,除了朱棣外没人知晓行踪。
假如姚广孝真出了意外,徐灏可以想见这对于朱棣的打击太大了,姚广孝是第一个鼓吹朱棣天命所归的神棍,他死了岂不是意味着法力不高预言不准?本身姚广孝才智不凡心思慎密,乃朱棣身边不可或缺的军师幕僚。
现在的问题是朱棣急切希望徐灏赶去北平接替姚广孝留下的空缺,看来朱棣已经确认他死了,因为连十位护卫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朱元璋也要徐灏尽早返回京城,今年天下大旱,京城周围一样苦于饥民遍地,山东起码还能自食其力,而富饶江南长期被课以重税,百姓负担过重苦不堪言,今年为了筹集粮食运往西北可谓是刮地三尺,爆发了流民起义。
耿炳文刚刚把白莲教匪剿灭干净,又急忙率兵南下江南,生怕流民打到金陵,是以果断采取了围堵之策,以至于漕运不通京师粮食不够吃了,而天下各地依然如雪片般送来请求朝廷赈济的奏折。
徐灏感叹道:“当皇帝真难啊!做官就已经够让人操心费力了,这些年来陛下真不容易。”
沐凝雪紧挨着未圆房的丈夫坐下。伸手揽着男人胳膊,她一如往常般姑娘家打扮,长发并未盘起,只因徐灏喜欢看那她清丽绝俗的少女模样。
虽说没有睡在一起,可是时时刻刻耳鬓厮磨不下话下,沐凝雪多少有些习惯了和丈夫亲密无间。
“那你有何良策?”沐凝雪一脸期盼,任何妻子都希望自己的丈夫无所不能。
徐灏摇头道:“朝廷自有办法解决无须你我担心,我倒是有良策,可是这时候鞭长莫及。”
“说来听听。”瞅着左右无人,沐凝雪把头靠在了男人肩膀上。
徐灏感受着软玉温香。立即精神一振,说道:“俗话说湖广熟天下足,而去年恰恰是湖南湖北糟了蝗灾又来了旱灾,农田颗粒无收,江南也大受影响粮食减了三成,所以天下面临没饭吃的窘境。可惜我人言轻微,去年提出过派海船前往南越等国过购买粮食,以丝绸茶叶瓷器换取稻米,无需输出大量金银。只需一船载着一成香料返回即可抵得上此行所费。
迁徙江南福建等地流民渡海去对面的台湾岛垦荒,迁徙广东百姓去琼州岛,那里气候炎热更甚于江南,一年可种三季水稻。当地物产丰饶有的是办法自筹税赋修建城池房屋,当然也需要朝廷资助,没有几十年不会见到成效,但人要有长远眼光。短暂看毕竟可以缓解南方人烟稠密的困境。
迁徙西北山东流民北上河北辽东,减轻湖广赋税平息民怨。可叹陛下坚持已见,不许和海外诸国进行贸易往来。认为海岛孤悬海外管理不易,烟瘴遍地百姓不易生存,否了我的建言,其实只要注意卫生喝开水,天涯海角可以是安居乐业的福地而不是绝地,不然南洋诸国岂不是没人生存的绝域?更是一并否了我派船前往未知大陆寻找新粮食作物的提议,唉!”
沐凝雪若有所悟的道:“怪不得你会来文登县筹备水师,圣上肯定能猜到你的心思,是以派人前来掣肘。”
徐灏抱着妻子轻笑道:“陛下明知我的打算,表面上派了郭钰和肖伟过来,他二人岂能真的制衡于我?陛下还是希望我能带给他惊喜。只可惜时间太短准备不足,我担心沐皙他们太冲动,因此一直没有说出此事。”
沐凝雪担心的道:“茫茫大海深不可测,万一三哥他?他还没成亲呢。”
“是呀!探险必须具备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还得各方面做到准备充足,我大明航海技术虽领先世界,但还是缺了阿拉伯人的技术,三角帆三桅帆船艉舵等等。此外还得想办法发明六分仪和罗盘,教会船员如何绘制海图和航海日志,这方面我倒是不担心,因我汉人有指南针和天象学,能够辨明航向。”
沐凝雪痴痴看着丈夫侃侃而谈,崇拜的道:“枉自我读书多年,真才实学远远不及你,你到底是如何学到这些渊博杂学呢?”
“以后再告诉你。”徐灏得意的道:“格物致知之道才是一个国家繁荣富强的基础,你想我们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涉及到杂学?八股文章吟诗作赋不是不好,可是对一个国家的建设没有多大益处,但它是衡量一个民族文化文明的标志,思想上也必不可少。”
沐凝雪叹道:“古人云活到老学到老,天幸奴家嫁给了夫君,一生都可以请教时刻学问了。”
徐灏忽然神色古怪的道:“以前红叶就喜欢问我这些杂学,貌似最近那丫头都不缠着我了,反倒是去缠着你哥,会不会他们俩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沐凝雪忍俊不住的慎道:“哪有你这么说妹子的?如果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呢?朱高煦那边该怎么办?”
徐灏笑道:“自然都依着我妹妹的心意来,她要是喜欢沐皙,老子就把沐皙捆上逼着他拜天地。”
沐凝雪顿时无语摇头,忍不住微微嫉妒的道:“恐怕在你心里,我万万比不上红叶吧?”
“那当然了。”徐灏扭过头来大笑,凝视着凝雪嘟着朱唇不满的俏模样,低下头去深深一吻。
好半天才分开,凝雪已是满脸红晕羞不自胜,徐灏笑道:“家里红叶排第一,你排第二,我呢敬陪末位。如果你们俩同时掉进河里,嗯,一个都不救,正好换个妹子和媳妇,哈哈!”
双颊嫣红的沐凝雪气道:“就知道你没良心。来年夏天我就和红叶一定学会游泳。哼!求人不如求己。”
徐灏两眼放光的道:“可惜今年来得晚了,没法一起戏水,可惜可惜。”
沐凝雪美眸流转,横了男人一眼,悠悠的道:“你是想戏水呢?还是想欣赏芷晴芷烟的身子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徐灏归来
是位女人就会小心眼,喜欢斤斤计较身边之事,这方面凝雪即使才色双绝,家世尊贵也断不会免俗,因此乃女人天性。
针对此种情形,徐灏提前把身边的丫鬟都作了安排,毫无疑问凝雪对此大为欣慰,哪怕丈夫和她们背地里藕断丝连。谁叫时下风气如此,男人们在外饮酒作乐乃是常态,任是哪个妻子都不好妄加干涉,不把女人招进家里来已经是五好丈夫了。
芷烟芷晴对丈夫的心意,沐凝雪心知肚明,并不计较她俩和丈夫之间眉来眼去,清楚没有自己点头,两丫头绝不敢逾越底线。
不管是出于女孩子家的自私还是为了彰显正妻地位之需要,成亲后第一年徐灏都不能收用丫鬟,此乃出于沐凝雪的骄傲也是沐家尊严的底线。
其实此事并没有挑明了说出来,徐灏对此也没任何感觉,他本来就打算尊重妻子的尊严,内宅必须保持安宁,而安宁的首要前提是正妻地位不可动摇。
徐灏的女人清一色皆是丫鬟,基本杜绝了将来会有人敢挑衅凝雪,只因身份地位相差太悬殊了。当然女人多了就会带来麻烦,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徐灏的做法是把晴雯她们交给嫂子管着,朱巧巧身份所限永远没可能取凝雪而代之,徐灏对嫂子的手段能力很放心。
至于芷晴芷烟身为沐家奴婢又是凝雪的贴身丫头,主仆三人利益一致。家族身家性命都捏在沐家手里,不会对凝雪产生什么威胁。而凝雪没有怀孕生下长嫡子之前,徐灏不会让任何女人提前受孕。将来有敢作祟之人,不管是谁都会处死,对待女人优柔寡断是最最要不得的,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纵观古今,正宫地位越是稳固,内宅就越会平静,享受着奢华生活却依然陇望蜀。死亡是其唯一选择。
徐灏没有天真到妻妾和平共处甚至姐妹情深什么的,也没有天真到每个女人都和他相爱到生死与共以至于爱屋及乌,一视同仁真诚对待每个女人?如此天真满脑子可爱幻想。把女人此种复杂到不可理喻的外星生物想象成单细胞一生定格在十六岁时单纯善良的男人,嗯,就让他们继续保持着美好梦想吧,多可爱的男生哦。
徐灏心肠越来越硬。半年来死于他手的官吏超过百人。一经查实马上上书帝王,从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到不入流的漕运小吏无所不包。以至于徐灏每每感叹,**似乎永无止境。
天气渐渐寒冷,转眼间到了寒冬腊月,徐灏携家眷悄然回京。
老太君和父母远在北平,自从姚广孝失踪之后,不用徐灏开口朱棣主动出面挽留,徐家人住在刚刚建成的徐府。那是和朱高煦的郡王府规模相当的深宅大院, 除了没有宫殿外其它几乎毫无二致。
京城这边。徐家人全都搬到了城里,算是彻底告别了农村户口,倒是留下十多房徐氏族人和下人家。萧家村老宅空置,徐灏遂婉拒丈母娘的邀请,回到阔别一年多的园子里。
沐夫人得知后无可奈何,生怕女儿女婿缺少下人服侍,遣来三十口人,加上原有下人和留守的下人一共百十口人,勉强撑起了门面。
李秋如愿以偿的做了管家,妻子珍珠成了内管家,所有人忙着收拾房屋打扫庭院,累得半死。
沐凝雪选择入住竹园,兴致勃勃的重新装饰新居,红叶回到了旧居天香阁,觉得寂寞吩咐下人把青霜邀请而来同住,没想到沐夫人思念女儿太过,打算过来盘桓一段时日。
此时沐晟被派往云南担任副将,妻子随同赴任去了,同去的还有可怜的沐昂,可预见将被大哥二哥狠狠淬炼,此乃徐灏和大舅哥商议好的,提前令沐家远离京城是非,沐夫人和青霜作为家眷得留在京城。
徐灏这边一回京,翠柳就收到了消息赶紧写信求他,徐灏就命李秋去把翠柳接了过来,不知为何翠云对此无动于衷,要留在京城里。
一时间家里莺飞燕舞,到处都是女人身影,徐灏开心之余大叹天生带着桃花缘,这一辈子都得被无数女人包围,估计嫂子和竹兰她们不日即将返京,甚至借口徐灏都能想到,为了打理产业。
没等徐灏歇一口气,里长和薛文结伴而来。书房里,里长大倒苦水,薛文坐在一边帮着解释。
原来作为萧家村两大望族的徐家迁居京城,萧家自从表姐远嫁之后,家里收下了大笔聘礼,立时引爆了多年来的矛盾恩怨,萧族大吵一顿后均分了家产整个家族四分五裂,各房族人各奔东西。
徐灏默默听着心说表姐嫁哪去了?这么久杳无音讯,真是奇怪。
族长三姥爷萧盛德又气又恼病的卧床不起,两个儿子为了争夺家产关起门来闹得不可开交,萧家声望由此一落千丈。
前文提过徐灏母亲萧氏这一支已经没落,父亲和两位兄长皆死在了官场上,留下三弟萧禹夫妇和满门寡妇,以往有徐庆堂夫妇时时帮衬,日子过的还好,无需为钱财忧愁。
姥姥方氏本一心向佛不理世事,谁知儿子萧禹因和族人争论时,突然倒地不起一命呜呼,徐灏当时猜测大概是得了脑溢血,面对满门孤儿寡母只好出来打理家事。
正因方老太太向来威望高处事公正,萧族得以顺利安稳的平分了产业,没有人不服。
问题是徐家搬走了萧族纷纷自立门户,萧家村顷刻间没了望族来主持大局,正常年间没什么事,今年大旱一下问题凸显出来。
衙门一个劲的催讨赋税分派募捐,无数外地来的流民涌入,远在各地的亲朋好友都打四面八方赶来投奔,萧家村周围一下子人满为患,别看平日里家家户户过的都很富裕,这没了粮食就算万贯家财又有何用?
萧家村没了徐萧两家望族牵头,自然各人自扫门前雪,好在村里富足有里长薛文等人东奔西走,总算是撑了过来,十月时官府派人把流民分批都迁回原籍去了。
现在的难题是怎么应付来年,一直到秋收前是人都得填饱肚皮。雪上加霜的是金陵内外陆续迁来了一万多富户,使得此时的粮食变得有价无市。
整整一年多都在和饥荒打交道,徐灏回来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萧家村是家乡,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不管。貌似不管的代价更大,一辈子被乡亲们戳脊梁骨不说,背着污名还想做官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也可以解释为权势越大倒霉事就越多,老朱同志最近就愁得心力交瘁,满皇宫人人饭菜减半,皇族勋贵文武百官谁家不是叫苦连天?不知为什么,徐灏忽然心情非常的阳光,幸灾乐祸的端起茶盏美滋滋的品了一口。
“你还有心思笑?”薛文气的一跃而起,神色激动,“我们都愁死了,你倒是没心没肺的躲在外地,自是体会不出乡亲们度日之艰辛,为何我等忧心忡忡。”
徐灏笑道:“遇事就想法子解决,没什么大不了的。”
里长眼睛一亮满脸喜色的道:“有三少爷出面,可保无忧了。”
徐灏也不推辞,笑道:“明日我就去探望外祖母,如今我家老太君不在,三姥爷卧病在床,唯有请德高望重的外祖母出面了,想必村里人看在她老人家和我的薄面上,会一起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那是自然,只求你振臂一呼,必当应者云集。”薛文忽然又说道:“近日治安不稳,有人衣食无着四处抢劫粮食,你家庄上就被抢了一次,村里人外出买粮回来的路上也被打劫过,官府为此焦头烂额,人手不足,你是不是想办法调来一批兵马维护治安?”
徐灏摇头道:“人吃马喂都得由咱们供养,负担太大。再说军士偷鸡摸狗惯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咱们自己组织人手巡视防范。”
“也是。”薛文同意的点点头。
徐灏问里长:“周围几个村子一共有多少户人家?”
里长算了算说道:“大概不下二千户,一万多口人。”
“嗯。”徐灏说道:“现在是要着重保住庄上的农户口粮,为了开春耕种有足够的人手,再说农户也是最穷最没有保障,没饭吃自会跑到别处去做工糊口,甚至沦为流民。而村里有营生的普通人家暂且不管,得优先供养孤寡老人和孤儿寡母。
这样,劳烦里长带人把农户和残疾等贫困每家几口人记录在案,每隔五日送过去一次粮食,一家都不许往外移徙。乡里乡亲的知根知底,无需记名给票,不怕有富户或外人敢前来冒领。”
里长心中惊喜,暗道三少爷果然胸有锦绣,马上就能讲得头头是道,顿时心悦诚服。
徐灏皱眉继续说道:“至于钱财之事我负责张罗,这关口谁家敢自私自利,别怪我徐灏翻脸无情整的他家破人亡。”
说到这儿徐灏冷冷一笑,对薛文说道:“你把同窗好友都召集起来,组织五百人的护卫队。点到谁的名字谁就得必须报道,萧家村即刻起军法行事,不服气的勒令全家三日之内迁出去,不管是谁是什么身份,都得给我老实听命。”
薛文神色欢喜精神大振,心说总算萧家村是群龙有首了,以徐灏之身份地位自然说得出做得到,谁敢不服?(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娇艳如桃花露
自打返回萧家村后,沐凝雪开始主动持家,当然只管着眼下琐事,没想过不经太太允许而擅自干徐家家里事。
可是一涉及到银钱往来,沐凝雪发觉不对劲了,竟然丈夫的小账房里银子多达三万七千多两,唬的沐凝雪赶忙询问丈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明明不管家哪来这么多银子?
她哪知徐家产业家事被徐灏故意搅得如同一团乱麻。除了徐灏自己之外,全家人都两眼一抹黑,只知持在手里的那点产业和进项。
徐家的账本是本糊涂账,往来明细只有徐灏和心腹账房看得懂,其中还有一本小账一直被徐青莲管着,现在转移到了红叶手里。
论理说徐家心照不宣的分了家产各过各的,可是老太君依然健在,就和没分家一样,况且家里有朱巧巧自立山头,红叶和姑娘们各有其买卖,乱七八糟纠结在一起,长房三房谁甘心肥水外流?因此都对公中的账目不管不问,需要花银子了就派人来领取。
就拿徐翠桃的亲事来说,一半嫁妆是由萧氏和朱巧巧出的钱,大太太王氏默认了此情,至于平日各房开销,倒是有一多半由公中账房支付,至于账房里的钱到底哪来的?掌管账房的朱巧巧也只知道个大概。
如今住在京城徐府的长房心安理得的任意花费,徐耀祖夫妇都以为每月进账的钱粮都是打朱巧巧名下的田庄商铺而来,既然媳妇念着情,不花白不花。
岂不知朱巧巧牢牢把持着自己的那一份财产,除非她心甘情愿的往外掏,不然任是谁也休想占了她的便宜去。
朱巧巧虽远在北平,却有心腹家人留在京城打理其产业,这一年来受大环境影响总进项锐减了一多半,为了安抚佃户又得拿出钱粮来。而下面人谁家没有几门穷亲戚?借债打赏等等各项支出一算完,今年能够支出相抵已是万幸。而整个徐家何尝不是如此?本来得节俭过日子了,偏偏银子如同流水般的往家来,以至于都以为是其他房生财有道呢。
对此感受最深的莫过于远在德州做官的三老爷夫妇俩,治下百姓吃不饱饭,作为父母官自然日子不好过,官场上的迎来送往又必不可免,区区俸禄连养活下人都不够。
三太太刘氏自从儿子失踪后性情起了很大变化,不再计较钱财只求丈夫儿子平平安安,因此断然拒绝娘家人跑到德州投靠。
刘氏心想事成做了一言九鼎的官太太。亲自操持家事后方体会出以往二嫂多年持家的不易来,早先举家投靠来的下人家就属三房最多,其中良莠不齐好吃懒做之人不少,时间久了人人懒于做事争抢着琢磨好处,结果导致人人都指望着靠主家养活,为此刘氏伤透了脑筋,每日光吃饭一事上的花销就得十两银子。
这时日久了刘氏时常想想就脸红,得亏了家里人从不计较,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所有花费皆是二哥二嫂出。一年下来非但一两银子不上缴,还得伸手向家里讨要四五千两的银子?万一哪天断了供养,怎么活下去?难道要厚着脸皮回京讨要?
总算明白持家不易的夫妻俩于年初时一合计,干脆把当初投靠的家人遣散了一大半。留下老实可靠的。
因亲身感受到百姓疾苦,从年初开始徐增福夫妇就预感今年不会好过了,明知德州府位于水陆交通要道,也没敢私底下经商。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吧,也为家里多少节省些银子。
刘氏体谅嫂子那边家大业大不容易,就写信告知不用送银子来了。谁知依然每个月皆有五百两的银子寄来,令花钱大方惯了的刘氏心里暗暗感激。
而这银子其实却并非是萧氏手里送来的,甚至家里对此毫不知情,话说萧氏即使再贤惠也不会任由三弟夫妇挥霍无度,早就会写信警告并告知老太君了。
竹园卧房里,当徐灏把自己手里的买卖一笔笔如实告诉妻子的时候,沐凝雪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叹道:“难怪你从不在乎钱财,以往我不止一次计算过你家日常用度,那时我还杞人忧天来着,奢华太过了,将来早晚得把家底败光了不可,谁知你家的银子如同冰山一角。”
徐灏笑的很无辜:“我哪知随随便便与人合伙,一年能赚那么多钱,银子太多没地方放着,自是要拿出来给全家人使劲花,去年过年时倒是一度周转不灵来着,我娘和嫂子把现银都给折腾没了,谁知仅隔了三天就来了五千两银子。”
沐凝雪气道:“原来你和大哥他早就狼狈为奸了,竟合起伙来骗我,白白掉了不知多少次眼泪。不行,你得赔我。”
徐灏大笑着把凝雪扑倒在了床上,俯身枕在软绵绵的胸口上,笑道:“所有产业都赔给你行了吧。”
沐凝雪羞笑着使劲伸手阻挡丈夫在胸前拱呀拱的,好半天才挣脱出来,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愁道:“我怕打理不过来,二哥二嫂去了云南,我娘生性懒散从不理会家里事,我得帮娘家打理日常用度。起初以为这边家事有你娘和嫂子管着,我就操心下这边琐事就够了,谁知你暗地里有这么多的生意,老天,你到底和多少家王府有牵扯?”
徐灏笑道:“哪家王府都有,当初是和秦王朱尚炳合伙开了个银矿,没想到竟是一本万利,后来在大本堂闲来无事时串联了下,开金矿开银矿开酒肆开珠宝行,各地王府境内皆有特产,写信给你大哥请他帮着照看云南生意,依托燕王府遍布各地的商铺南货北运进行贩卖,谁知渐渐一发不可收拾了。其实这些生意大多都是无根浮萍,说不准哪天说没就没了,今年得把银子收拢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沐凝雪忽然问道:“我说在文登县时你和三哥鬼鬼祟祟的,九岁的鲁王世子没事跑来作甚,敢情你又打算在山东境内开金银矿吧?”
徐灏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妻子小手,揉揉捏捏。解释道:“朱肇煇也不容易,他爹没等他出生就因服食金丹毙了,想鲁王生母郭宁妃活着时在宫里何等受宠?自从皇后和李淑妃先后故世后,宫里以她为尊,结果痛失爱子一病不起没几年就去了。
说起来宁妃和惠妃乃堂姐妹,当年同一日进的宫,宁妃受宠可惜只生下鲁王一个儿子,亲爹死后娘家受胡惟庸一案牵连被除爵家破人亡。而惠妃生了三男二女,后来居上和娘家一起贵不可言。
朱肇煇出生时父亲已故,诺大个王府和王妃母子俩相依为命。亏了有当初剃发为僧免去一死的舅舅一力帮衬。想鲁王死的荒唐,陛下甚恶之故赐谥号为荒,所赐皇产护卫尽被削去,可怜朱肇煇未满十岁无法继承郡王爵,手里一直拮据的很,有好事自然要带着他一起。”
沐凝雪冰雪聪明,一听就知丈夫和三哥起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如意算盘,朱肇煇再不济那也是前亲王独子,地位何等尊贵?一旦十岁后被朝廷册封为郡王。手里会缺钱?偏偏他俩非要摆出一副恩人嘴脸来。
徐灏也知道瞒不过妻子,笑道:“好吧,这经营矿业非王府牵头不可,不然风险太大。自然要和朱肇煇一起了。”
沐凝雪担忧的道:“现在你赚的钱已经够多了,为何还要冒风险?”
徐灏叹道:“打造水师就是个烧钱的营生,再说这半年来咱们收养了那么多人,没有钱如何抚养成人?”
沐凝雪脸色红扑扑的任由丈夫玩弄小手。说道:“就不能移交给朝廷官府?何苦自己一力承担,不怕被人检举出来丢了性命,哪怕你都收在家里。奴仆太多逾越了礼制一样会被问罪。”
徐灏沉吟起来,良久说道:“此事我会妥善安排,你说得对,此种事不能不防。”
沐凝雪欣慰一笑,柔声道:“夜深了,夫君早些安歇吧。”
徐灏叹气道:“今晚是红叶还是青霜陪你睡?”
沐凝雪莞尔笑道:“她俩互不相让,自然一起陪着我。对了,今晚要和我娘说说贴心话。”
徐灏没好气的道:“我就纳闷了,往日也没见谁和你一起同睡同住,怎么现在一个个对你痴缠的要命?好像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似的。”
沐凝雪娇笑着爬起来走到梳妆台前盈盈坐下,对着铜镜照了照,不施脂粉却脸上颜色如带着桃花露,精神饱绽,“芷烟进来。”
徐灏躺在床上看着帘子被掀起,芷烟端着一碟玫瑰馅子的酥油饼进来,笑嘻嘻的道:“小姐你饿了吧,刚刚做好的。”
沐凝雪轻轻哼了一声,说道:“赶紧给你少爷拿过去吧,口是心非。今晚我去天香阁陪着我娘,你和芷晴好生伺候着灏儿,他要做什么都由着他,只需记住本分。”
芷烟俏脸一红,不乐意的道:“我不要,我要陪小姐过去,叫芷晴陪少爷好了。”
沐凝雪瞅了徐灏一眼,说道:“那丫头对他死心塌地,他要做什么断没个不千依百顺,一旦被我娘发觉,除了灏儿到时连我都护不住她,何苦生出事端来?”
芷烟嬉笑道:“少爷为了小姐不肯圆房,那就继续单独一个人睡呗。”
“没大没小。”沐凝雪蹙眉道:“灏儿十八岁了血气方刚,人家少爷十三四岁了谁没有一两个通房?咱们不能只顾着自己,你若不愿意那就罢了。”
芷烟顿时哭丧着脸道:“我又没说不愿意。”
沐凝雪嗤笑道:“屋里就属你牢骚话多,行了叫琥珀秋纹和我过去。”
芷烟低着头道:“小姐你和少爷说了嘛?”
沐凝雪顿时神色不豫,徐灏见状说道:“昨儿个珍珠偷偷和我说了,你爹就做二管家吧,等将来和住一起后继续做管家,李秋只是暂时的,没必要嫉妒他年纪小。”
芷烟又惊又喜的说不出话来,沐凝雪气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刚要出言解释,徐灏就笑道:“你身边不能没有得力之人,也是我向来不理会人事是以疏忽了。陪嫁来那么多口子人,不安排个管家几个管事谁会心服?这与勾心斗角无关,而是得做到一碗水端平。”
沐凝雪苦笑道:“多谢你体谅,这半年来我压着下面,谁知一回来他们就把我娘当成了主心骨,竟然不经过我允许就传到了你耳朵里。”
徐灏洒然道:“该争就得争有什么不好意思?即使是长辈不合情理的吩咐,该顶回去就顶回去了,你没必要事事忍让一味想着顾全大局,遇到难处就直接和我说,别闷在心里,我徐灏的妻子岂是寻常女子?”
“嗯!”这一刻沐凝雪娇艳如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舅妈太危险
凝雪一片好意安排芷晴芷烟来为徐灏舒缓身心,徐灏却觉得很没意思,就好似被施舍的可怜人似的,又不是小狗?完全失去了那种兴趣。
其实就连两丫头心里都不大情愿,奉了小姐之命去伺候男人,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再说她俩身份体面又是年轻貌美的黄花闺女,有的是人惦记奉承。
要是被少爷苦苦缠着勉为其难从了那倒也罢了,主动凑到跟前去做那难以启齿的勾当又算什么?这要是被传扬出去岂不是大丢颜面?
到底晚上三人没搅到一块儿,各忙各的各说各话,临睡前孤枕难眠的徐灏终于琢磨过味来,敢情中了妻子欲擒故纵之计,暗叹娶了个狡猾如狐的老婆。
第二天徐灏早早起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睡在外间的芷晴听到动静后睁开眼来,问道:“要小解么?”
“你睡你的。”徐灏把锦被翻到一边。
芷晴伸手揉了揉眼眸,起身披了件外衣走了过去,忽然捂着嘴背过身去,羞笑道:“大清早的不安好心。”
徐灏无语的道:“这是男人的自然反应,叫晨起,最是正常不过了。”
“是么?”芷晴想了想红着脸转过身来,忍不住瞄了那昂然的地方一眼,“我给你拿一套新衣来。”
“天冷你先穿上棉袄,干脆咱们搬到绛雪斋得了,竹楼里没法铺火炕,太冷。”徐灏慢慢活动着身体。
“好,昨晚我都给冻醒了呢。”
芷晴清楚少爷的目光围着自己的身子打转,二人有过一段同居生活,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站在衣柜前挑选着衣物。
徐灏到底没忍住上前伸手贴在俏丫头的臀部上,芷晴咬着嘴唇故作不知,故意说道:“这件有些旧了。这件扣子上的线松了,这件料子不好。”
徐灏心里暗笑,使劲用力捏了一把,顿时芷晴哎呀一声,就听见外面传来芷烟的声音。
“少爷醒了没?”
芷晴又羞又气双手捂着小屁屁转过身来,慎道:“不知好歹,看我今后还睬你不?你快过去,芷烟要进来了。”
徐灏笑了笑抬手勾出一套叠的齐齐整整的衣服,就那么举着说道:“赶紧伺候我更衣,这么冷的天。你慢吞吞的想冻死我不成?”
“你!”芷晴顿时气结,使劲一跺脚蹲下身去,突然用力一把扯下徐灏的裤子来,大笑着七手八脚的迅速往前爬去,恶人先告状的叫道:“芷烟救命啊!”
徐灏愕然,就见芷烟正好走进来撞个正着,一眼瞧见那暴露在外的大雀雀,而芷晴趴在地上死命往外逃,怎么看都像是欲行非礼。
“啊!”芷烟先是怒视男人的狰狞之物看了个仔细。然后才缓缓捂着双眼转身逃跑,这一幕做作的模样闹得芷晴笑的喘不上气来,捂着肚子喊道:“你等等我呀。”
看着两个丫头逃之夭夭,被芷晴戏耍了的徐灏失笑的道:“有意思。”
没过多久。芷烟生气的押着偷笑低着头的芷晴走进来,埋怨道:“你们俩要闹不会关起门来?一大早吵的她们全都醒了,别闹了,赶紧把衣服穿好。”
“我先穿衣服去。冷死了。”芷晴快步走到自己床边,也不躲避的换起了衣服。
芷烟上前挡住男人贪婪目光,不满的道:“你就知道宠着她。”
徐灏没说话伸手把芷烟搂过来紧贴着自己。低头亲了下俏丫头的脸颊,这才笑道:“行了吧。”
芷烟心中甜蜜,满意的道:“下次你欺负她时叫着我一起,我帮你捂着她的嘴,让她撒泼叫喊持宠而娇。”
徐灏大笑心说这才是自己想要的,有灵性的女孩子最有趣,远不是木头似的的女人可比,如同嚼蜡。此时见有小丫头端着热水送进来,松开了芷烟已经软绵绵的娇躯。
被伺候的穿戴整齐,徐灏让丫鬟们继续补觉,一个人出来习惯性的沿着小路慢跑。
有段日子没锻炼了,徐灏能感觉出手脚有些沉重,提醒自己要坚持不懈,可是也知太难做到了。
半个时辰后本想去天香阁,一想到丈母娘也睡在那里不方便,转身去了外宅。
随便吃了顿早饭,带着李秋等护卫步行去了萧家,一路上早起的村里人纷纷朝着他打招呼,人人兴高采烈,徐灏知道里长和薛文已经把风声传出去了。
这人就是这样具有盲从性,遇到困境时巴不得有人挺身而出带头,谁带头自然谁出力最多,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那也是人家挨骂,何乐而不为?再说又是徐家出面,没有不服气的。
到了萧家聚居的街口,老婆小厮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李秋赶紧说道:“如今不同以往了,少爷身上佩戴的皆是夫人亲手所做,你们就别指望了。”
小厮们闻言都露出失望之色,有老婆叫道:“都闪开别一个个手脚不干净,三奶奶做的东西岂能流落到外人手里?都滚开,哎呦三爷您这一身纯白狐狸毛斗篷可真好看。”
徐灏故意说道:“今年家家日子都不好过,一文钱都得仔细着花,赏钱待来年再补上,都散了吧。”
有小厮叫道:“三少爷您可怜可怜小的们,好多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偏偏老夫人大把大把的把米面送给外人。”
徐灏对外祖母升起景仰之情,说道:“这好办,李秋你把咱家的年礼匀出来一半,这边挨家分下去。”
李秋愁眉苦脸的叹气道:“是。”小厮老婆们立时欢天喜地的,兴冲冲的奔走相告去了。
徐灏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没办法必须得装穷,他还没伟大到把所有钱都奉献出来的无私情操,再说做人要低调点好,炫富不是什么好事。
往常徐灏皆是陪母亲逢年过节来萧家,略坐个小半天就借故离开,因这边亲戚多到令人吃不消,遍地皆是长辈太拘束。现在好多了,萧族分了家后不必再理会那些不相干之人。
进了内宅,闻讯赶来的三位舅妈二话不说上前抱住他,也不管如今外甥已经成了亲,搂搂抱抱摸摸捏捏可谓是百般怜爱,大抵徐灏长得讨人喜欢,有主见有担当,又有家世摆在那,舅妈们对他好倒也算是真心实意。
话说个中滋味委实难以启齿,想表姐表妹皆是难得的美人。可想而知舅妈们都是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尤其是风华绝代的二舅妈比表姐还要漂亮三分,徐灏又从来没把她们视为亲人长辈,这也是为何徐灏不愿来萧家的原因之一。
萧家乃本地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徐灏的姥爷乃金陵有名大儒,姥姥乃金陵书香门第方家的大小姐,被父母严格管教的三位舅舅二十岁左右都先后考中了举人,名气很大,娶的媳妇自然皆是本地有名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想当年萧族盛极一时,本来都看不起爆发户般发迹的徐家,好在二爷爷徐达乃当世英雄,姥爷勉强同意了老太君的提亲请求。可叹后来萧族二十多人死在了官场上。盛极而衰。
想到母亲当年婚事,徐灏心里就暗自偷笑,貌似当年母亲绝对是萧家的一大异类,泼辣精明就好像大嫂一样。姥爷姥姥自从把家里的祸害送过去后,一直心存愧疚,也不知说了母亲多少次要给便宜老爸纳妾。奈何老妈这上头六亲不认就是不同意。
徐灏因表妹萧雨诗的缘故不喜大舅妈马氏为人,雨诗生母早已病逝多年,马氏有独子萧菖,今年一十八岁和徐灏一般大,本来早年有指腹为婚的官宦人家小姐,后来人家悔婚退回了信物和两百两银子赔礼。
受此打击萧菖性格变得很孤僻,常年闭门读书,蒋嵩故去时来都没来,倒是有其他萧族同辈兄弟赶来祭奠过,但是没留下守夜就纷纷告辞而去。
庶子萧蔷和萧慕乃一母所生,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三岁,自小就嫉妒最受宠的徐灏,不愿和他玩耍渐渐长大后就变得更生分了,哥俩生母乃是马氏贴身丫鬟也姓马,而雨诗生母乃大舅舅的贴身丫鬟出身,这就是为何雨诗会受到虐待的缘故。
表姐萧雨滢的生母是二舅妈梅氏,前文似乎提过萧雨滢和徐青莲年纪一般大,二舅妈当年十五岁时嫁到萧家,当年就有了身孕生下了萧雨滢,如今不过三十四岁。
因梅氏乃金陵有名的大美人,二舅心满意足婚后专宠爱妻一人,是以没等留下子嗣就被处死了。后来梅氏因没有儿子,过继来个同族孤儿取名萧芸,今年一十二岁。
徐灏清楚二舅妈一直对自己没娶表姐而多少有些耿耿于怀,不过梅氏为人温柔和气,很清楚自己女儿的骄纵脾气和爱慕虚荣的性子,当年徐灏就算是有错在先喜欢上了沐凝雪,可是萧雨滢后来还不是一样留情于朱尚炳,反正表姐弟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因此梅氏对于外甥的宠爱一如既往,加上萧芸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不喜读书只知道亲近女人,这令梅氏对养子大为失望,去年萧芸竟然把丫头的肚子给搞大了,十二岁就成了亲。
此外萧芸时不时对绝美养母流露出非分之想,有了防备的梅氏遂和老太太商量一番,一狠心就令萧芸认祖归宗,给了一间院子三十亩水田和百两银子,把萧芸夫妻俩远远打发到了乡下。
如今表姐远嫁,没了依靠的梅氏想把外甥当成半个儿子般对待,时常亲手给他缝制些衣物鞋袜,徐灏也很喜欢这位温温柔柔的舅妈,逢年过节四季礼物不断。
问题是舅妈实在是太漂亮了,危险之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禽兽
一尘不染的佛堂里,徐灏跪坐在坐垫上,一边供奉着楠木菩萨像,一边小舅妈上官氏紧紧捂着他的手坐在身侧。
徐灏小舅在世时,小舅妈飞扬跋扈目无余子,说话尖酸刻薄从不给人留一丝情面,唯独对大姐萧氏佩服有加,但却看不上姐夫徐庆堂,每次见面都会出言挤兑。
对于家里一众小辈谁都看不上眼,也是独独疼爱徐灏这外甥,一来爱屋及乌二来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因上官氏多年来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生恐将来庶子不孝,疼爱徐灏等于日后多了份保靠。
屋里三位小妾,其中青楼出身的樊氏肚皮争气生有儿子萧蓉女儿萧雨薇,都没超过十岁,去年上官氏做主让其她两位小妾改嫁了出去。
虽说孩子管她叫母亲,正妻地位稳如泰山,可到底樊氏才是生母,将来等萧蓉长大成人自然知道该向着谁,上官氏自知以往得罪的人太多,失去丈夫后一时间哀莫大于心死,没心思和樊氏计较,暂时算是相安无事。
外祖母方氏五十余岁头发花白,倒是面目红润气色不错,不像上官氏失去丈夫一年即消瘦下去,如若不是外甥来了,在家里就好似一具行尸走肉,再没了往日的飞扬神采。
徐灏很尊敬外祖母,恭敬的道出来意,方氏手中不停拨弄佛珠,笑道:“灏儿有心了。”
徐灏说道:“孩儿时常诸事缠身,不定哪天就将动身离开京城,还请外祖母出面主持大局。”
“嗯!”方氏没有推辞,神色很是欣慰,“处置的很好,难为你小小年纪想的周全。老身凭着一份薄面会召集乡绅前来商议,金陵多年来风调雨顺粮食积满谷仓,想咱家光是谷子就有万多石。足够支撑到秋天,衣食足而知荣辱,有了饭吃村里人定会齐心协力保护乡亲。”
徐灏放下心来,因母亲时常说起抡起本事她连外祖母一半都比不上,事实也是如此,元末明初时天下大乱,全靠外祖母当年尽心操持,那么动乱的年代竟能够生生教出了满门读书人,朝廷曾赐予过一品夫人诰命。
论威望整个萧家村没人不尊敬方老夫人,这方面徐家老太君也得稍逊一筹。有外祖母出面带头,无疑村里人人皆会心服口服。
徐灏陪着说了会儿话,方老夫人忽然叹息道:“上辈子造了孽,你姨夫前年病逝,你姨妈一家子孤儿寡妇就想着来金陵投靠,这萧家除了你娘外竟然满门子寡妇,希望今生多多行善积德福泽后人吧。这寡妇门前是非多,灏儿你要记着孝敬长辈,时常留意你母族这边。则老身死也安心了。”
徐灏没注意到大舅妈马氏面色顷刻间沉了下来,但他清楚如今萧家风水轮流转,表哥萧菖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大舅妈母凭子贵虽说管家大权在外祖母手里。可她一样说话好使,而以马氏为人岂能给举家投靠而来的姨娘好脸色?
对于小姨徐灏久闻其名不见其人,姨妈姨妈等于半个娘,忙说道:“此事我娘来信已经嘱咐过了。命孩儿接姨娘一家去我家常住。”
方老太太不着痕迹的看了大儿媳妇一眼,心中松了口气,既然长女懂事最好不过。老人家真怕死后家里人都步了雨诗后尘。那些年她潜居佛堂不理外事以至于孙女被欺凌,要不是被外孙及时发现把雨诗接走了,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丈夫和大儿子?
因此三儿子一死,老太太马上出面接管家中大权,就是不想让马氏随意欺辱两个媳妇和孩子们。
方老太太是以心里极为感激外孙,以至于今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外孙的请求,欣慰道:“如此甚好,她姐妹情深想必心里会欢喜的紧,可怜你姨娘远嫁外地多年不见,老身可以放下心了。”
“应该的。”徐灏这次留意到两位舅妈脸上流露出的一丝羡慕,皱了下眉。
稍后告辞而出,等来到小舅妈屋子里,上官氏神色凄楚的道:“舅妈向来疼你,你可一定要记住时常过来探望我。”
“孩儿记住了。”徐灏又问道:“难道您日子不好过嘛?”
上官氏叹道:“你舅舅人不在了,有什么好过不好过的,拖着这条性命苟延残喘罢了,有饭吃就多吃一口,没饭吃就不吃,要不是为了你两个表妹,我早就上吊随你舅舅而去了。”
此时梅氏一个人走了进来,说道:“灏儿舅妈求你件事,你好歹派人去杭州一趟,你表姐虽说时常来信捎些礼物过来,可我每次派人去探望,回来都说见不到你表姐,不是身子不舒服不便相见就是上香不在家里,你想这娘家人来了,你表姐岂能不亲自一见?此事颇为蹊跷。”
徐灏若有所思的道:“行,我记住了。”
眼见两位舅妈神色抑郁落落寡欢,徐灏跟着心里不好过,干脆说道:“等姨妈来家后,您二位一起去我家住些时日,如今家里就我和外甥媳妇两个人,没什么不方便的。“
两位舅妈对视一眼,梅氏说道:“去散散心也好,我们俩和你姨妈住一起,也不怕外人说三道四了。”
“没人敢胡说八道。”徐灏面带冷笑心里却微微一叹,心说到底把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自己距离禽兽可谓是近了一大步,不对!都和嫂子那样了,早就是一头禽兽矣。
吃完午饭,徐灏告别依依不舍的长辈出来,就见外宅赶来了萧家各房亲戚,人人一脸巴结,徐灏冷着脸点点头,连话都不说径自扬长而去,留下满地面面相觑的萧家人。
骑马去了紫禁城,等到了午门时,天上飘下了雪花,徐灏掏出腰牌递给了把守午门的锦衣卫,谁知对方沉着脸说道:“镇抚使大人有命除了三公尚书之外,任何人皆不得进宫。”
徐灏眯着眼问道:“哪位镇抚使?”
锦衣卫板着脸不说话,正好打城楼里走来一位三十多岁的总旗,徐灏大声说道:“老李你过来。”
“呦!是徐爷您来了。”
李总旗赶忙小步跑了出来,拉着徐灏走到空地上,低声道:“这几日您家那几位和欧阳驸马之间闹得很不愉快,争锋相对互不相让,对了欧阳驸马做了镇抚使。”
徐灏不悦的道:“那关我何事?为何不让人进宫?”
李总旗摇头道:“这卑职就不清楚了,此乃圣上旨意于咱锦衣卫无关。”
徐灏皱眉道:“那你去乾清宫找李公公,就说我要觐见圣上。”
李总旗为难的道:“您还是去找你家那几位吧,这关口要是被欧阳驸马知道我帮您传话,一准会把我打发回家。”
“那我大哥二哥谁今日当值?”徐灏问道。
李总旗说道:“你二哥这几日当值,不过下午就去了东宫,徐爷对不住了,您自己慢慢等着吧,我得赶紧回去了,没的被欧阳驸马给瞧见。”
徐灏缓缓抬起头来,正好望见欧阳伦双手抱胸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徐灏一声冷笑,当即转身大步离开午门,欧阳伦见状不屑的道:“除非你求来老子,不然休想进宫去。”
忽然就听外面传来清脆而又急促的马蹄声,就见徐灏骑着一匹白马四蹄飞扬卷起漫天雪花,旋风般的向着午门冲来。
欧阳伦大惊之下叫道:“快关上宫门,快快。”
轰隆隆沉闷声响中,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先一步把午门给关上了,徐灏勒住缰绳仰头笑道:“有种你就别开门,老子今晚就睡在这儿了,谁也休想进去。”
欧阳伦气的俯身大骂道:“徐老三你别不知好歹,你今天不给我面子,我也不给你面子。”
徐灏笑了笑拱手道:“那我求你行不行,开门吧。”
欧阳伦顿时无语,好半响哭笑不得的道:“你有种,开门。”
下面的锦衣卫们无奈摇摇头,暗骂上司没事找事,赶紧又轰隆隆的把朱红宫门用力推开。
徐灏对着他们冷笑道:“圣上曾赐我紫禁城内骑马,若不是尔等皆是锦衣卫,今日就叫你们血溅五步。”说完昂然策马而入。
欧阳伦一听脸都绿了,赶忙连蹦带跳的跑下门楼,玩命的追上了徐灏,满脸堆笑道:“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呀!晚上如意轩哥哥摆酒给你请罪行不行?”
徐灏仰着头道:“你明知我进宫谁都不许阻拦,却还是想耍我。不行非得找圣上评评理,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别呀,我错了还不成嘛?”欧阳伦挡在前面又是打躬又是作揖。
徐灏长笑一声翻身下马,说道:“这还差不多,你为何和我徐家起了龌龊?”
欧阳伦愤愤不平的道:“老三你说我做了镇抚使,凭什么你大伯不听我调遣?不就是皇太孙许了他镇抚使,恨我挡着他升官嘛!这能怨我么?”
原来如此,徐灏心说大伯真是糊涂,你做千户就是为了制衡于我,如今我不在了自然得有人来制衡于你,假如你父子三人牢牢把持了锦衣卫,估计也就离死不远了。
这事根本没法劝,徐灏懒得去白费口舌,反正狗咬狗一嘴毛。
“你们的事我管不起,我有事要去见陛下。”徐灏刚要走停下了脚步,笑吟吟的道:“也不用驸马爷摆酒赔罪,我家里缺粮,你说该怎么办?”
欧阳伦不屑的道:“当什么事值得你徐三爷开口呢,不就是粮食嘛?等明日为兄就给你送五千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顿悟
欧阳伦很有钱,最主要的赚钱手段是靠走私贩卖大量茶叶,一年能赚几万两真金白银,而茶叶是朝廷明令禁止的战略物资,依靠茶叶可以间接控制西北番族并换取马匹,朱元璋对此极为重视,下旨一经查出不管是谁皆立斩不赦。
徐灏自从张麟被处死之后就秘密安排人手暗查,手里捏着欧阳伦的罪证,若不是欧阳伦没有再出手对付他,早就命人检举揭发了,也是顾虑到朱元璋,不想令马皇后的女儿成为寡妇。
自从如意轩一起吃了一次酒后,欧阳伦就把仇恨升华为公子哥之间的意气之争,就好似当年的曹大公子一样。徐灏多少能感觉出来,但没有撤回人手为了以防万一。
乾清宫内,徐灏发觉朱元璋精神异常旺盛,可是整个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两眼充满血丝,背部微微佝偻哪怕是帝王努力直起了腰板。
朱元璋见到多日未见的徐灏显得很兴奋,说道:“朕最近忙着编写完善大诰,以为万世之法。这还是你在山东的法子给了朕启发,这大诰不是秀才文,不能是官员写也不能是官吏写,得由朕以白话让百姓人人都能读得懂,如此再有贪官墨吏贪赃枉法,百姓自会带着大诰去告发。”
徐灏心里暗叹,大诰分为六个版本,把洪武年间最有典型的案子详细写在里面,上至皇族下至黎民皆有其对应,遇事照着书上所写去做就行了,如果事出紧急什么的,百姓可以把官员抓起来押着进京。
完全没有满清所谓民告官如子杀父,先打五十大板,胜诉也得流徙两千里。
洪武朝大诰就像红宝书一样家家都有,朱元璋为了百姓可谓是苦心孤诣,刻意下旨犯了法的人家只要收藏了大诰。罪减一等,因此几年间大诰就普及到天下各地,人手必备。
可是史上对贪官最最严刑苛法也阻止不了前仆后继者,最为百姓着想的明大诰随着朱元璋故世后很快被弃之高阁,百姓继续任人鱼肉,哪怕洪武朝清官占据了整个明朝的三分之二。
徐灏有些灰心,他总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和朱元璋一样,最终徒劳无功。
帝王一片苦心没有被臣民所理解,反而导致朝野上上下下的一致怨恨,就连受益最大的太子朱标父子俩和天下百姓都很不满。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徐灏嘴里发苦,真想大声告诉帝王你死后管他洪水滔滔?你可知等你驾崩后,大诰就像是厕纸一样被天下百姓弃之如蔽?没等到了清朝,遍布各地的大诰就已残缺不全近乎绝迹。
可是看到帝王禅精竭虑已经油尽灯枯的虚弱模样,徐灏很受感动,就让老人家带着心满意足而去吧。
徐灏勉强笑道:“陛下圣明。”
“不用你来奉承。”朱元璋颤颤巍巍的怒道:“如果你和他们一样,干脆永远别来见朕了,朕要的是你说实话。”
徐灏幽幽说道:“贪腐得常抓不懈,只有坚持坚持再坚持永远不能松懈。不然春风吹又生杀了一批又冒出来一批,无法根除。而陛下既然已选皇太孙为皇储,吏治必转严为宽,改处以重刑为以儒家之道仁义道德来教化百姓。恶名都被陛下承担,皇太孙一经昭告天下仁义为本,自然顷刻间四海归心,皇位稳如泰山矣。”
“不错。”朱元璋满足的长呼一口气。心说到底徐灏能够体会出自己多年来良苦用心,可谓是知己了。
朱元璋笑道:“朕励精图治三十余年,以法家治国不惜得罪所有人。就是为了要让允炆日后登基后能够顺利推行德政,再现盛世。不过朕亲手制定的祖制不可更改,朕也信不过那些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虚伪贪婪的文人,所以朕要儿子们各自镇守一方,一旦允炆被人谗言从而有了过错,那时天下诸王当群起反对。”
徐灏心里苦笑,皇权岂容他人制约?您能想到朱允炆会为了皇权亟不可待,要把你亲手赋予各地藩王的权势全部夺走嘛?朱棣会打着你亲手制定的祖制,以清君侧的名义推翻了朱允炆嘛?能想到朱棣登基之后也出手把诸王权利尽数削去嘛?您更不会想到日后朱家子弟就好似猪狗一样被圈养,繁衍了数百万朱家人每年会浪费掉一年赋税的一半嘛?
三十年的励精图治苦心经营,到头来还是无法避免一家王朝只有二三百年时间的轮回宿命。
可是明知如此,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谁也不会因将来必死而不去努力奋斗不去争名斗利不去相互厮杀,人类天性中就带着欲-望野心,带着开拓心和进取心,带着征服一切或追求舒适生活的美好愿望,总之带着各种各样的憧憬和希望,这就是人类文明之所以能够持续前进的原因,就和宇宙万物必然有生有灭的过程一样,命运赋予了人类或许独一无二的思想,同时也赋予了自我毁灭的基因。
此刻的徐灏立地顿悟了,思绪豁然开朗!从此不再纠结于知道历史未来的悲凉感,也不再纠缠于民族大义国家兴亡里,既然不想出家冷眼看尽这世间潮起潮落,那就混迹红尘无所顾忌的走完这一生吧,不管如何最终都是一个死字。
要么生而为枭雄,死亦为鬼雄,要么做个平凡之人,大概当狗熊的几率最大。
想通了的徐灏头脑清醒,突然间福至心灵,正色说道:“臣当尽心尽力辅佐皇太孙,立誓终身维护陛下生怕之夙愿,为我大明鞠躬尽瘁,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心中升起杀机的朱元璋立时欣慰笑道:“好!希望你能记住今日对朕的承诺,也希望朕没看错人。只要你能对允炆忠心耿耿,朕保你一生荣华富贵。朕可断言你徐灏必当成为国之栋梁,青史留名。”
如此心怀鬼胎的徐灏和同样心怀鬼胎的帝王相视微笑,君臣相得老少相宜,其实心里压根就不信对方一个字,呸!糊弄鬼呢?
朱元璋高兴的道:“把你家老太君尽快接回来,一家人也早日团聚。嗯,如何用你自有允炆去仔细斟酌,朕就不越俎代庖了,不过朕岂能亏待于你?听闻你父亲善于处理琐事,那就去光禄寺做个典薄,你娘封为六品诰命安人。”
“光禄寺?那不就是管着吃喝拉撒和祭祀的内务府嘛?哦谢主隆恩,我爹他也算是人尽其才了。”徐灏笑道。
夜晚返回家中的徐灏亲笔修书一封,第二天一早光明正大的吩咐李秋把书信打官府驿站送往北平。信中实话实说,告知燕王陛下赏父亲官职打算接全家人回来云云,至于朱棣几时放人那就不归徐灏管了。
徐灏对改换门庭一事毫不担心,先不说和朱棣多年来的暧昧,彼此关系稳固的很,帝王也是好意不假。问题是他有心卖身投靠,也得人家朱允炆愿意收留才行。
而且徐灏的心态已经起了很大变化,不再执着于世俗名利和民族未来,如今身上没有官职给了他大隐隐于市的方便,可以静心下来好好思索一些事。
毫无疑问姚广孝的失踪意味着历史已然发生了改变,这令徐灏惊醒过来,面对不可预测的未来,每一步都得走的格外小心谨慎。
太阳照常升起,不提蛰伏的徐灏默默准备着帝王驾崩的那一日到来,抓紧时间和各方打好交道。
萧家村里在萧家老太太的牵头之下,因有徐灏隐在幕后,各家乡绅富户顾忌之余,遂同意拿出粮食来接济乡亲们。
萧家徐家首先带头很是慷慨的各拿出五千石粮食,这有了表率,自然有钱人不好意思出手太吝啬了,开仓放粮,一举筹集到了两万石米面等五谷。
粮食得统筹精心管理,灾荒时比金银更珍贵,丝毫不能马虎大意。五百人的护卫队顺利成立保护粮食外,带着刀枪棍棒分派人手到处巡视。
徐灏觉得不保险,又采取人海战术发动人民群众来设立岗哨,把萧家村周围打造成了抗日根据地,墙壁上大刷标语,什么众志成城同舟共济,血脉与共保卫家园,不仁不义天人共愤,出卖乡亲人人诛之,一家遭贼全村玩命等等诸如此类不三不四的口号。
结果有了精神上的激励和活下去的口粮鼓舞人心,萧家村和临近三个村子人心稳定,自发踊跃守卫,没有一家迁徙外头的,也没有饿死一人。
往后一直到了秋天,遍天下缺粮即使京城也是如此,人们为了果腹什么都顾不得了,铤而走险聚众亡命,打家劫舍鼠窃狗偷之事层出不穷,官府忙的焦头烂额效果有限,各地哪个村镇没有人饿死?惟独萧家村这里风平浪静。
村里庄上有了饭吃谁会去做贼?真真是一家有事众家护卫,外面人敢来偷窃打抢的,不拘人数多少,马上合庄的老婆汉子就如豺狗阵一般叫骂着严防死守,孩子跑去召唤护卫队前来支援,几次里应外合打的数十人一伙的贼人抱头鼠窜,萧家村一时间名声大噪,远近皆知这里不好惹。
因此连带影响了金陵无数村庄,里长乡绅等听闻萧家村人心坚固,纷纷前来打听,无不佩服萧家村所费者小,所获者大,当即回去有样学样。
很快其他村镇渐渐受到传染跟风,竟然使得金陵饿死之民远远低于各地,萧家老夫人经此一事成了万家生佛的活菩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燕归
过年时姨妈一家子进京而来,徐灏亲自带人去接,接回家来一起住在了园子里。
姨妈今年刚刚三十岁,夫家姓杜乃洪武朝官宦之家,当年乃是徐灏二舅在湖北做官时做的媒,把小妹嫁给了同僚杜子文,婚后生有独女杜芊芊,三年后二舅和杜子文受空印案连累皆备处死。
杜子文乃家中独子,身死后杜家家道由此一落千丈,姨妈含辛茹苦侍奉公婆抚养儿女,靠着百亩良田过活。
萧姨妈性子秉承其母方老太太非常要强,和大姐一样精明能干,从来没有写信对娘家诉过苦,反倒是逢年过节都会托人给娘家亲人捎些亲手缝制的衣服等或一些土特产。
方老太太那些年四大皆空一心礼佛,萧家人都对萧姨妈信中所言信以为真,以为她日子过的不错。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距离这么远也没办法探望虚实。倒是萧氏深知小妹秉性,生怕妹妹死要面子活受罪,每年都会主动派人送过去几十两银子,对于大姐的接济萧姨妈没有拒绝。
这两年公公婆婆接连故世,萧姨妈遂倾其所有为二老操办丧事,谁知家乡遭受蝗灾又爆发了白莲教起义,紧接着又是旱灾,连续两年农田荒芜没有一点产出,家里一下子穷了下来。
那时候徐灏满西北乱跑,问题是对妹妹牵肠挂肚的萧氏故意断了接济,有意逼迫萧姨妈回到家乡来,当时压根没嘱咐过儿子拜访姨妈,而徐灏事情一大堆也没想起来,就这样萧姨妈仍然咬牙硬是撑到了年关,直到家里揭不开锅熬不住了。
萧姨妈一家子住进了当年朱巧巧特意给徐灏修的的新居里,取名燕归堂。没过多久,徐灏又把两位舅妈都接了过来,同来的还有两位表妹。其中十岁的萧雨薇生母姨娘樊氏没来,九岁的萧雨涵生母因难产而死。
屋子里,沐凝雪安安静静坐在一边,注视着日渐恢复秀丽容颜的萧姨妈,想过年时初次见到姨妈被吓了一跳,明明不过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却好似五十多岁的老妇人。
记得当时丈夫说幸亏先接家来了,这要是去见外祖母不定得把老人家哭成什么模样呢。
两位舅妈和恢复元气的姨妈有说有笑,红叶和青霜带着三个表妹下棋玩,沐凝雪心里很是欢喜。谁都希望家里热热闹闹。
原本她心里有些犯怵,毕竟一下来了三位不亚于婆婆的长辈,母亲就对此很不满,认为女婿故意给自家姑娘找气受,当晚一气之下返家去了,没过两天又怕闺女受欺负索性搬回来了。
结果徐家亲人住进来后并没有倚老卖老的颐气指使,就连素闻不给人留情面的小舅妈也很守着本分,这令沐凝雪大为松了口气,时日久了也就和长辈们相处习惯了。
其实也是沐凝雪身份尊贵。加上谁人不知徐灏深爱着妻子?这上头别说三位客居徐家的长辈了,哪怕是徐家长辈都不好对她发脾气,人人得礼让三分。
此时徐灏打外头走了进来,说道:“朝廷已经下旨命各地王府世子王子一同进京。或许我爹娘到时会随着回来。”
姨妈舅妈神色很是欢喜,萧姨妈笑着道:“总算要把你娘给盼回来了,没的咱们鹊巢鸠占心里不安。用饭了没?给你留了一盘红糟清蒸的带鳞鳜鱼和金华火腿,那火腿是最上等的。剥的好似琥珀一样,软美如脂入口而化;还有两碗糖酥水晶角儿,新笋蛤蜊海粉蛋膏肉丸混煮的四鲜杂汤。”
徐灏笑道:“听您这么一说。不饿也馋了。”
萧姨妈欢喜的道:“这都是我们娘们一起下厨煮的,放心吧没叫你媳妇动手。”
沐凝雪轻笑道:“其实我在家时常陪娘亲一起做些清粥小菜来着,哪有姨妈说的那么娇贵。”
“你现如今的首要之事是生下个大胖小子,反正不许你下厨,被油烟熏了那还得了。”姨妈故意板着脸。
沐凝雪红着脸无奈的点头,小舅妈上官氏起身吩咐道:“去把饭菜热热端上来,顺便舀一壶女儿红,灏儿就喜欢喝它。”丫鬟素云和喜鹊笑吟吟的转身去了。
梅氏一直微笑不语,径自摇着团扇端坐不动。
沐凝雪有些紧张的走过去,一边亲手替丈夫脱下外衣,一边悄声问道:“莫非是宫里?”
徐灏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不过提前召王子进京,你心里有数就行。”
沐凝雪想了想说道:“那我回去给大哥写封信。”
说完和长辈们道了别,带着芷晴等丫鬟婆子返回竹园,红叶见状一声吆喝,也带着脂粉小弟们去园子里游玩了。
上官氏羡慕的道:“瞧瞧灏儿媳妇前身前后一大帮子人伺候,再看看咱们身边孤零零几个鬼魂野鬼,唉。”
徐灏走过去坐在炕梢说道:“凝雪好几次说送来些人伺候,你们又不要。”
上官氏叹道:“你们夫妻俩的好意心领了,可你家和沐家的人我们哪敢劳烦人家服侍?没的惹人生厌自讨没趣。再说小家小户的过惯了,受不得你家的大排场。”
萧姨妈见状也说道:“你就别操心了,我们身边又不是没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梅氏此时轻笑道:“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清清静静烦心事少。你媳妇成天一堆琐事忙的脚不沾地,你这孩子也不心疼。”
“怎么不心疼?说了多少次总不听。”徐灏很是无奈。
萧姨妈也心疼的道:“咱们碍于身份又不好帮她,顶多帮着出出主意。依我观察凝雪其实也是个喜欢清静的,琴棋书画皆是一等一的出色,如她这般兰心蕙质的绝色美人却成天打理鸡毛蒜皮的琐事,委实委屈了人家。”
徐灏说道:“等我有空就带她出门散散心,身为徐家媳妇就得操持家事,没办法。”
萧姨妈被逗笑了,慎怪的道:“你这孩子。罢了,你们夫妻俩面上风轻云淡,那心里比谁都精灵着呢,这家里事说深了反而不美。”
徐灏看着姨妈心说果然厉害,这家里事就是那么的令人左右为难,非是为了区区家宅权力而是不管不行,就好比你当了官后不想去升官发财,可是下面人肯定要推着你往前走,很多时候为了身边人不得不去力争上游。
徐灏得考虑到所有二房下人的感受,沐凝雪身为二房媳妇下面又有陪嫁来的沐家下人,能袖手不理任凭大嫂掌管一切?还是让升级为婆婆的萧氏去操心费力?没办法,如果什么都不管一味的夫妻恩爱,只知道风花雪月,早晚下人都会从此离心离德。
话说姨妈过来后这头一桩事就是请徐灏帮着置办几十亩田地,当时她手里一共一百四十两银子,虽说住在徐家却死活不肯吃徐家的用徐家的,非要自食其力甚至要搬到乡下生活。
徐灏劝解说靠天吃饭太辛苦,初来乍到您怎么应付村里人?人家欺你寡妇农闲时赖在你家不走,农忙时要吃馍馍蒜面,中午要吃绿豆米稀饭,不给就一哄而散,或是出工不出力有的是法子折腾你,再说就算您不怕麻烦也得为妹妹的将来考虑。
如此徐灏做主把银子投到了红叶的买卖里,每个月三十两银子的利钱,足够姨妈一家十口人花销了。后来两位舅妈分别出了一百两,每年坐收二百四十两银子,三位长辈心知肚明这一本万利的生意是怎么回事,很感激徐灏给她们存了体面。
此外徐灏非要按照徐家小姐的标准,三位表妹每月五两银子的月钱,连带着每人仅有的贴身丫头每月二两银子,添加了四个小丫头,胭脂水粉四季新衣都比照徐家,一视同仁,这事就由不得长辈们了。
天气炎热,三位美妇衣衫单薄曲线毕露,笑吟吟的边说着话边看着徐灏吃饭饮酒。
徐灏最近大概是审美疲劳了,视而不见的低头吃饭。而过年时他和妻子在沐夫人的主持下已经拜了天地圆了洞房,沐凝雪年纪还小对闺房之事兴致不大,徐灏又总是离开京城,大半年来夫妻俩聚少离多。
当日就是个简单仪式而已,徐灏准备将来等父母亲人俱在身边时再补办婚礼,管它合不合礼仪规矩呢,又恰逢遭灾人人吃不饱饭的艰难时期,是以没有张扬。
徐灏怜惜妻子娇柔故没有索求无度,眼看成亲即将满一年了,竟然前后一共恩爱了不到十次。
津津有味的听着长辈们谈论着寡妇家的难言事,徐灏自斟自饮很是惬意,丫鬟翠云她们笑嘻嘻的不时拿眼偷偷瞅着他的一举一动。
上官氏说道:“我屋里那位最近受娘家人鼓动,竟然打算把儿女留下,什么都不要只求改嫁出去。当初我就说她婊子出身肯定不安分,没了男人就好似天塌下来一样。”
萧姨妈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把孩子交付给你,产业分文不带,除了不肯守节之外,谁还能指责她什么?你家也不会因此而败坏了门风。”
上官氏冷笑道:“我偏不如她的意,即使萧家今不如昔,可到底也是书香门第。”
梅氏劝道:“当初你明明把小妾打发了出去,这会子倒是为难起人家来了,孩子留给你岂不是更好?”
徐灏忽然来了一句:“守节事难,与其有始无终,不若慎终于始。”
梅氏眼眸一亮,说道:“灏儿说的好,到底是有学问之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齐人之福
七月天气本最是炎热,而今年金陵又更胜往年,园子里就像是火炉一样,走几步路就会被熏闷出一身香汗,使得大老婆小媳妇都穿的清凉如水。
随着朱巧巧带着竹兰她们返京,住进了昔日绛雪斋,内宅光是未出嫁的丫鬟人数就超过了三十人,似乎就没人在乎园子里唯一出没的男性生物,穿着打扮一律向凉爽看齐,薄若蝉翼的浣纱做成的纱裙徒然走俏。
风一吹那裙摆随之飘飘乱飞,露出半透明的褥裤和一双白嫩大腿来,阳光照射现出五颜六色的肚兜,绣在上面的花鸟图案清晰可辨,成了今年女孩们的最爱。
徐灏大饱眼福之余心情愉悦,此乃天赐福利也!而受到感染的长辈们衣着也渐渐有趋于豪放的倾向,毕竟天气实在是太闷热了。
朱巧巧生怕被男人偷窥到园子里的不雅来,耳提面命严令看守门户的婆子们打起精神,月钱增加了一倍。
浣纱需求量大,特意经快马从各地采买来一批衣料都堆放在了屋里,纱窗全都敞开。
朱巧巧神色慵懒的躺在凉榻上,眯着眼眸观察着二舅妈梅氏的一举一动,满屋子里挤满了挑选花色的女人,一侧桌案上摆放着一大盆冰山,丝丝白雾清凉宜人就好似绝域高峰翻滚的云雾一样变化多姿。
沐凝雪侧坐在她身边,低头看着手里的单子,说道:“每人可以做四件纱衫,你说我选什么颜色的好?”
“随喜好来呗!”朱巧巧朝梅氏努了努嘴:“我原以为萧雨滢乃世间绝色,不想舅妈比她还要漂亮三分,年纪轻轻就守寡怪可怜的。”
“是呀!”沐凝雪顿时起身走到梅氏身边,笑语晏晏,“舅妈您挑好了没,我马上请针线上人裁剪缝制。”
梅氏苦笑道:“无非就是素色,不急。”
沐凝雪说道:“咱们躲在内宅为何不穿的好看些呢。又不虞外人撞见,不妨事!今日媳妇就替姨妈舅妈做主了。嗯,一套水红湖绿衫,一套玄色冰紗衫,一套石青绉纱衫和一套枝红拱紗衫,色泽细微处各有不同。”
梅氏到底身为女人对漂亮的衣裳没有抵抗力,想了想叹道:“那就依着你好了,反正我们三个老太太也是穿着关起门来给自己看。”
朱巧巧闻言高声道:“呦舅妈您可不能这么说,您生的天仙似的都自称老太太,那俺们庸脂俗粉的岂不是不用活了?”
梅氏走过去伸手拍了拍朱巧巧的脸蛋。笑骂道:“就你这张嘴真真哄死人不偿命,可惜徐汶他有眼无珠。”
朱巧巧伸手把舅妈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嗤笑道:“我就当死了丈夫,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梅氏说道:“小孩子胡说六道,你那是没体会过寡妇家的艰辛,赶紧想法子和男人和好如初吧。”
“谁稀罕?”朱巧巧一脸不屑,忽然问道:“小舅妈家的那位改嫁了没?还拦着不让走?”
梅氏说道:“这女人有了外心十头牛都拉不住,其实她把孩子留下对你舅妈好处多了,你舅妈为何拦着?不就是嫉妒她今后有了汉子么。”
“原来如此。”朱巧巧明白过来。心说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自从和灏儿有了奸-情后,再也忍受不住徐汶来,哪怕他生的比灏儿更好看,总觉得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唉!灏儿也不是什么好人来着,这就是命。
朱巧巧有心逗逗绝色舅妈,眼眸流转悄声问道:“那舅妈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教教我。省的夜里睡不着觉。”
梅氏一愣赶紧说道:“这可不好,你早点和丈夫住在一起吧,可别耐不住寂寞犯下糊涂事来。一旦被人发觉这一辈子就完了。”
朱巧巧不以为然的道:“我朱巧巧想养野汉子谁管得着?若不是老祖宗和太太疼我,我早就一纸休书自己单过了,就算养一群小厮谁奈何得了?”
梅氏立刻被震撼的都晕了,她身为大家闺秀家教甚严,想都不敢想此种荒唐情形,暗道一声老天爷,这皇族真的如同书上所写什么都敢做嘛?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把朱巧巧给逗乐了,笑道:“哄您一笑而已。”闹得梅氏为之愕然。
好半天,总算是把衣料都给分了下去,沐凝雪走过来说道:“我娘想我和青霜了,要回去住几天,家里事就劳烦嫂子。”
梅氏问道:“灏儿去不去?”
沐凝雪说道:“他晚上吃过饭就回来,我得陪我娘一起睡。”
朱巧巧心里有鬼,面上云淡风轻,笑吟吟的道:“你就不怕你男人趁你不在偷腥?”
沐凝雪笑了笑没言语,转身径自去了,梅氏羡慕的道:“灏儿是个好孩子,不怪凝雪放心。”
朱巧巧啼笑皆非,悠悠轻笑道:“舅妈你说的不错,那真是个好孩子。”梅氏没注意那孩子两字咬的很重。
夜晚徐灏独自返回家,有些微醉的路过绛雪斋,想了想过门而不入,直接回到了竹园。
芷晴正望眼欲穿的等着他,欢喜的跑过来迎了他进屋,吃了盏醒酒汤沐浴更衣后,徐灏本来想亲近一下,谁知芷晴来了月事,暗叹凝雪的小手段太多了。
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第二天天还未亮时,徐灏已经起了床,对着睡在外间迷迷糊糊的芷晴说道:“我去练武,你继续睡。”
“嗯!”芷晴打着哈欠翻过身去,徐灏当下出了竹园,捡小路一直绕到了绛雪斋后方,打一道掩映在芭蕉里的暗门进去。
徐灏有些紧张有些兴奋,如今嫂子居住的绣房完全被自己人霸占,竹兰晴雯麝月和对嫂子忠心耿耿的四喜,宛如也就是李秋的妹妹去年嫁给了徐溶,二喜三喜都嫁给了朱巧巧心腹管事,被派去打理田庄。
因不怕被人发现,徐灏大摇大摆的穿堂过户,来到朱巧巧卧房前。屋里空荡荡没有人,原来中间隔着一具碧纱橱。
打开镶嵌着铜镜的橱门徐灏闪身而入,就见麝月和衣正安睡在小床上,一缕青丝沿着鸳鸯枕头滑下床边。
屋里正中央的紫檀木大床纱帐都被挂起,朱巧巧嫌热不着寸缕的躺在床上,如同雪藕银条一样。
此刻已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徐灏满意的笑笑,脱掉全身衣物站在床边双手抱胸,观赏着美人春睡图。
朱巧巧突然张开美眸,神色复杂的道:“早晚都躲不过这一遭了。会不会很痛?”
徐灏侧躺在美人身边,伸手抚摸着峰峦起伏的雪景,笑道:“忍一忍就过去了。”
朱巧巧任由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不乐意的道:“什么叫忍一忍?凭什么你痛快我辛苦?麝月你个死丫头过来。”
“哎!”
浑身微微发颤的麝月闻言立时起身,红着脸说道:“我现在就出去。”
“谁让你出去了。”朱巧巧不怀好意的抬手勾勾手指头,“把衣服都脱了上床,老娘岂能叫你白听白看?”
徐灏哭笑不得的道:“好端端的欺负她做什么?”
朱巧巧挥手打开男人的贪婪之手,盯着麝月撇着嘴不甘不愿悉悉索索的脱下纱裙,又可怜兮兮的摘下粉红色的肚兜。现出完美身段来。
徐灏心说麝月最可怜了,总是沦为嫂子的玩物,挥来喝去的甘之如饴,这丫头貌似就喜欢被人强迫
一等羞答答的麝月挨上床来。朱巧巧一把抓住她脖子按了下去,冷哼道:“灏儿成天吹嘘你善于这个,你赶紧伺候完事了,让他滚蛋。”
麝月羞臊的全身都红了。听话的张开檀口,趴在床上轻柔的吞吐舔舐,朱巧巧瞧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有了感觉,忍不住伸手去拨弄那话儿,笑道:“便宜你了。”
“那你也便宜便宜我吧。”徐灏坐起身来双开双腿。
“唉!”朱巧巧清楚躲不过去了,爬起来跪在床上撅着屁股,任命的把头凑了过去,学着麝月的模样张开了小嘴。
没有比由郡主亲口服侍更令人心满意足的了,徐灏给麝月使了个眼色,麝月会意伸出舌头凑到了大奶奶那从未被人到访过的三角地,报复的使劲吸允,朱巧巧身子一颤很快星眼迷离。
如此三人如鸡伏卵,如鱼吐浆,随着徐灏纵身一挺,闭着眼眸的朱巧巧微微皱眉忍了过去,心里暗叹处子之身竟是给了小叔子,这一辈子再也不敢自称贞洁烈妇了。
麝月小心翼翼的把染上斑斑红迹的白丝巾仔细叠好,徐灏回想起和凝雪当日洞房来,当时也是由芷烟这么做的。话说豪门小姐房事时真的不避讳贴身丫头,来月事时丫鬟得挺身而出,一来满足丈夫二来也是奖赏丫鬟,嗯古代真好。
此刻承受男人肆意征战的朱巧巧眸光如醉,破罐子破摔的放松了心情,纵情享受起这新鲜奇妙的体验来,心说既然已经出墙了,无非就是守着兄弟过呗,总比做个活寡妇强。
这第一次承受破瓜之痛,徐灏动作很轻柔,又有麝月温温柔柔的舔这舔那,朱巧巧很快尝到妙不可言的滋味来,强忍着没有开口尽情呻-吟。
良久朱巧巧渐渐承受不住了,到底是破题头一遭,讨饶道:“老天都快半个时辰了,你去羞辱麝月好了。”不想话还没说完随即全身痉挛个不停,素手死死攥着被褥,竟然得到了生平第一次的高峰。
徐灏得意的抽身出来,有心再接再厉,躺在床上的朱巧巧喘着气道:“你得赶紧把晴雯给收用了,不然怕她恼怒之下传扬了出去。”
徐灏抚摸着嫂子的娇躯,皱眉道:“不会的。不过晴雯心高气傲没有名分断不会从了我,又死心眼宁可孤独终身也不愿嫁了他人,倒是令我左右为难。”
朱巧巧享受着余韵,冷笑道:“连老娘都委身于你了,自甘下贱见不得人,轮得到她来争夺名分?不愿意尽早打发出去,没的多事碍眼。”
徐灏忽然没了兴致,起身穿上衣服,说道:“嫂子你看着办吧。”
朱巧巧满意的道:“这就对了,丫头们心里有奢望将来绝不会安分守己,除了麝月她们几个老实的可以留下外,女人多了早晚会深受其害。”
麝月可怜巴巴的道:“晴雯姐不会的。”
朱巧巧没好气的道:“我又没说不留下晴雯,说起来她死心塌地喜欢灏儿,心直口快没有心机,我是指的竹兰等园子里的其她丫头,你难道想他四处留情?”
“哦!”麝月顿时开心起来,她与晴雯最是要好,何况两人之间有些小秘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南北榜案
洪武三十年四月份时,春闱弊案经北方举人联名上书朝廷,告年初复职的朝廷三老之一,翰林学士刘三吾照顾乡亲,各考官联手排挤北方士林,上榜者竟无一人出自北方,为历科所不见。
徐灏秘密奉旨彻查此案,亲自去了一趟南方调查各位进士家世籍贯求学过程中和考官之间有无联系,在地方上遇到重重阻力。而欧阳伦则奉旨在刑部审讯一干主考官,一样遭到来自六部官员的消极抵抗。
文渊阁,已经从某官员口中查出证据的欧阳伦恭声道:“现已查实,翰林学士刘三吾和侍读张信等人故意以文理不佳并有犯禁之语的试卷蒙蔽陛下,联手偏袒南方举子,结党营私罪大恶极,理应严刑惩处。”
朱元璋皱眉问道:“徐灏你怎么看待此案。”
徐灏说道:“现如今南方举人论才学八股文章普遍过于北方举人不假,臣认为考官此次并没有联手舞弊,但是单凭文章取士看似公正,不取北方一人,有不顾大局之处。”
欧阳伦冷道:“这就是结党营私,想昔日李善长胡惟庸等上下勾结把持朝政,淮西党何等跋扈?则今日刘三吾等人大肆提拔乡人,排挤北人,长此以往焉知不会重蹈覆辙?那五十一名进士里竟没有一位北方举子,怎么可能?分明是欺陛下年迈无暇顾及科举,合伙欺蒙。”
徐灏心里对此事厌恶至极,欧阳伦不惜把此案定性为舞弊,无非是为了邀宠于帝王,行为固然令人齿冷。但他说的话并非是无的放矢,刘三吾等人审阅试卷时有意对北方举人的文章里鸡蛋里挑骨头,这正是文人所最为擅长的,任何一点瑕疵都躲不过去,故意偏袒南方士子。
帝王之道在于平衡。可笑南方举子闻之大获全胜后集体弹冠相庆,自以为心里无私公平公正,你说你刘三吾七十多岁高龄,哪怕是北方举子里没有一个合格的,你就敢真的一个都不录取?
要说刘三吾能不知道会产生的后果嘛?他心里肯定很清楚,可这就是中国文臣最令人无奈也最令人痛恨的地方,固执!自持大公无私认定的事往死里固执,宁死也不妥协,为了名声为了心目中的理想,年纪越大越固执的不可思议。
往往一代名臣为了国家鞠躬尽瘁。其人格或许令人没有丝毫可以挑剔,而固执坚持想法的恶劣后果,就是会对整个国家和民族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刘三吾此举放纵南方士子将来把持朝政的隐患,自然会受到南方士林的顶礼膜拜,他自认为死得其所,果真老而不死是为贼。
想郑和七下西洋多么好的机会,朝臣竟然一面倒的不赞同,甚至不惜烧毁海图和造船图纸,大义凛然不能任由帝王劳民伤财耗费国力。能说他们不明白航海贸易会带来的诸多好处嘛?南方出身的文人会不知道?北方文人会不晓得南宋时期那傲人的税赋里海外贸易所占据的比重?
根子在于儒家文人从骨子里鄙视商人,不愿见到商人坐大,徐灏认识的人之中,没有一个不厌恶唯利是图的商贾之流。这种歧视无处不在。徐灏也不喜欢商人,不过他牢记着无商不富无农不稳无工不强。
徐灏以史为鉴,发觉郑和下西洋和土木堡之变的前因后果,似乎都和文臣联手压制武人有关。
朱棣登基后参与靖难之役的勋贵武臣地位高高在上。身份尊崇各家势力盘根错节。这令地位低下的文臣们为之心不甘情不愿,首创内阁制的大臣们起初必须是官职低微的文臣担任,见了勋贵无不低人一头。这令有宰相之实的首辅等文臣岂能容忍?
再次禁海使得权势日益升高,意气风发的水师将领们一蹶不振,从此失去了用武之地,不过五十年,昔日无敌于世界的大明水师沦为了废物,倭寇之乱长达百年。
土木堡之变前期把拱卫北平的赤峰等一大片战略要地无意中全盘放弃,或许是昏招不是故意,美名其曰收缩防线便于补给,使得鞑靼人兵锋直接威胁到北京近郊。
但纵容宦官王振鼓动帝王御驾亲征,文臣竟然没有劝止住,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当然那时三杨名臣已经老迈昏聩,太后也已亡故,票拟制使得王振和皇帝牢牢掌控皇权,面对只手撑天的王振,当时文臣们的风骨可谓是荡然无存,而票拟权的诞生和宦官的完全崛起并非是发生在永乐朝。
然后勋贵武臣和大太监们于土木堡之役几乎伤亡殆尽,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文官集团,于谦等名臣齐心协力保卫京师击退鞑靼人,看似文臣力挽狂澜匡扶社稷,却没有趁机收复北方失地,也没有压制宦官和制衡皇权而是同流合污,结果使得明朝国策从积极进取转为窝囊的收缩防守,后来干脆演变成了被动挨打。
从此一代代文臣名留青史,辅助帝王治理天下,留下一段段满篇赞扬的文人生平记载,一个个伟光正高大全,从于谦到张居正等人谁不是被后人歌颂?多好啊!消弭了大明穷兵黩武之策,关起门来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当然徐灏的观点有失偏颇,不能怪罪于所有文臣,朱棣死后世袭军户制使得明军战斗力大为下降,第二代第三代军官无能者太多,只知敛财而不会带兵,文臣内部相互倾轧,外部受制于东厂西厂锦衣卫,受制于皇权太监,偶然和必然的因素太多了。
但是徐灏现在就认定了一点,正值西方即将全面崛起的时代,文臣把持朝政就和宦官武人把持朝政一样,对整个国家没有丝毫益处,而皇权似乎是必须要保留的,因为能压制所有利益集团,皇权不是指的皇帝。
近代历史里,列强没有一国乃是靠所谓民主自由崛起,罪恶斑斑的工业化进程和杀人无数的海外殖民,造就了列强瓜分世界的后世政治版图。就算美国若不是靠着南北战争获得强有力的中央集权,加上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焉能成就世界霸权?
文渊阁内,不愿搅合进所谓文人南北之争的徐灏不再废话,一直沉默不语,这令朱元璋很是失望。
等出来后瞅了眼春风得意的欧阳伦,徐灏皱着眉头返回家去。很快帝王下旨追定刘三吾为蓝玉逆党,发配边关,考官白信张信等二十余人被凌迟处死,其余等人各有惩处。
朱元璋到底为政经验丰富。承认春闱考中的进士,又亲自主持殿试,再选六十一名北方举人,从此开南北取士之先河。
整个南北榜案期间,徐灏行事很是低调,没有得罪任何人。而欧阳伦行事高调一力坚持追查到底,更是以监斩官的身份亲自坐镇行刑,赢得了北方士林尊敬的同时也得罪了南方士林。
结果七月份有蓝田县河桥司巡检税吏遭到欧阳伦家人周保殴打,不堪其辱向朝廷揭发欧阳伦走私茶叶出境牟取暴利。
这令开始重用欧阳伦。有意提拔女婿做锦衣卫指挥使的朱元璋颜面扫地,不顾女儿安庆公主苦苦求情,下旨赐死了欧阳伦。
书房里,得知欧阳伦已死的徐灏凝视着窗外树梢上的黑知了。神色平静。
李秋叹气道:“没想到来宝连累了他一家子,太糊涂了,怎么就相信二少爷而不相信咱们呢?”
徐灏转过身来没有说话,李秋偷偷看了少爷一眼。低下头说道:“二少爷一直在寻找欧阳驸马的把柄,来宝因少爷一直让他等待指示渐渐不耐烦了,是以把他受少爷指使投靠欧阳家的事都说给了三少爷。企图得到一官半职,谁知三少爷恁的心狠,连来宝也一并出卖了。”
徐灏依然没有说话,李秋心一横小声问道:“少爷,来宝一家子半路上被人杀人,难道是您下的手?”
“你以为是我做的?哦难怪你会误会。”徐灏很是惊讶,随即释然了,“实话和你说吧,来宝是我奉了圣上旨意安插进欧阳家。”
李秋松了口气,笑道:“原来圣上早已知情,小的就说少爷不会如此心狠手辣,看来是二少爷误会了,为了防止来宝揭发少爷您出来,以至连累咱们徐家满门,因此暗中出手。”
“或许吧,唉!”
徐灏叹了口气,等李秋走后自嘲的道:“你哪知徐济想趁机要了我的性命,对此如获至宝,他保护来宝进京都来不及呢。”
里间的暗门被轻轻推开,走出来周鹏和沐毅二人,徐灏说道:“都坐吧。”
沐毅摇头道:“属下站着就好,总算此行幸不辱命,于松江府趁官兵不备时得手,周保家没留下一个活口。”
徐灏苦笑道:“没想到我徐家骨肉相残,令你们看笑话了。当日我查出欧阳伦违法,念在陛下年事已高遂不想揭发此事,没想到被人家钻了空子,险些令我因包庇欧阳伦受到牵连。”
沐毅冷冷的道:“徐济不顾兄弟情义,竟敢觊觎我堂姐,属下早晚会亲手要了他小命。”
周鹏参与到了徐灏隐秘事,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忙劝道:“反正来宝都已经死了,此事就此作罢,今后多防着点徐汶徐济也就是了。”
徐灏心里冒起杀意,面上温和的道:“周兄说的不错,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对了周兄,今次令张鑫他们都如愿中了进士,倒是没能助你一臂之力,可惜。”
周鹏心知肚明上了贼船,笑道:“才不如人有什么可惜的?本次科举我算是看透了官场,无非就是官官相护苟且专营,倒不如逍遥自在给你做个门客,你可愿意收留?”
徐灏大喜,站起身来深施一礼,“固所愿而,真是太好了。“
周鹏感慨的道:“想我周某无有一技之长,为了仕途耗费半生精力蹉跎至今,要不是有你多年来扶持,我与你嫂子早已穷死饿死了。”
徐灏笑道:“以兄长之才早晚必当出人头地,不必急于一时。”
“这些客套之言就别说了,没意思。”周鹏呵呵一笑,“我倒是很好奇这一次赵鹤松张鑫孙涛于鹏四位好友全都鱼跃龙门,你会怎么安排?他们这两年来被你派去朝鲜倭国游历一遭,回来后都说眼界大开,增长了不少阅历。”
徐灏失笑的道:“你听他们睁着眼说瞎话呢,在他们心里那都是小国寡民而已,不过见闻眼界确实增长了不少,小国有小国的长处,有很多值得我汉人学习的地方,傲慢自大不可取。”
徐灏顿了一顿又说道:“他们去留自有朝廷来安排,我需要的是有志一同为国为民的朋友,无需结党营私,只求日后他们能秉持公心就行了。”
周鹏顿时轻松的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真怕你狭恩图报反而闹得大家伙离心离德,这方面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好,说到底他们走的是文臣之路。”
“是呀,文臣之路。”徐灏心里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