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分道扬镳
要说徐灏这一辈子最佩服的人里面,眼下的蒋嵩绝对会名列前茅,首先战力惊天动地,堪称你辈男儿之翘楚!其次是节俭持家的好习惯,令人不服不行。
没完没了的折腾了三天三夜,蒋老师非但没有油尽灯枯之下咽了气,反而气色大好,大抵是吸收了充足杂气的缘故,面色红润,说话清晰有力。
那三个老婆被磨得疼痛难忍,纷纷落败而逃,就算崔氏许诺一天九顿饭,鸡鸭鱼肉俱全都不好使了。
经此一役,蒋嵩名动金陵,被万千喜好女色的男人视为斗战圣人。死后坟地常年香火不断,各方游人络绎不绝,其中大部分自然是些房事不举的男性游客。
可叹据传言那尸骨的下半身有奇效,以至坟墓连续被盗,最后只剩下了上半截,当然此乃后话。
现在蒋嵩没死,他记挂着被县衙要去的那五十两银子,示意徐灏坐在自己身边,对输了钱回家的儿子说道:“你晚上拿着裹脚麻绳去那家门口上吊,图赖他的人命。”
徐灏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蒋老师您太狠了吧?
蒋涛不愿意的道:“我一个精壮小伙,将来好日子长着呢,凭什么让我去吊死?”
蒋嵩身下一阵燥热,知道又要发作了,红着眼叫道:“你个傻砍头的!谁叫你真死了?无非吓唬一下,他家一害怕自然就服软了,撤销了案子把银子乖乖送回来不说,必须得额外加十两银子和礼物,不然就继续闹他。我已是待死的人了,银子有何用处?脱不了都是你使。”
蒋涛直摇头,撇嘴道:“我不干,有命才能使银子,万一没人来救。不是连老本都折了进去。”
徐灏赶忙说道:“蒋师您千万别指望我,许多少好处也不成。”
“你们俩就是一对软蛋,不中用的东西。”
蒋嵩气得大骂,干脆说道:“你们俩把我给抬过去,就死在他家门前,不把银子还来,叫他们一家子拿银子买棺材发送老子。”
好家伙,这才是真正的大才!这一刻徐灏真不想蒋老师死了,后悔不已,当初就该把蒋嵩收为己用。如此不亚于得到三百城管。
不提悔不当初的徐灏暗自神伤。蒋涛叫道:“爹你安生些吧,要不你自己走着去,没见那县衙张贴的告示?抬尸上门图赖人者,先将尸亲重打四十大棍才问案,我屁股还不得被打开了花?”
“老子若是能走,还用得着你们?”
如此蒋嵩气的吹胡子瞪眼,一边和儿子斗嘴,一边忍受着下面火热的家伙,忍受不住了。吩咐儿子去叫媳妇赶紧过来救火。
徐灏随着出来,就见崔氏死活不愿意,哀求道:“今天已经坐了两个时辰,流血了都。他没先死我倒是被弄死了。”
屋里的蒋嵩发作起来,杀猪似的嚎叫。蒋涛二话不说匆匆去找那三位老婆,奈何人家死活不肯过来,蒋涛跑回来伸手道:“隔壁村有几个卖唱的。我得拿钱去请。”
崔氏说道:“我手里没钱,你找你爹要去。”
蒋涛怒道:“这时候怎么要?你别蒙我,屋里一准藏着银子。”
“反正没钱。”崔氏索性把头一扭。
徐灏知道要被讹诈了。谁让自己大晚上的自投罗网呢?正好手里有一两碎银子,掏出来递给了蒋涛。
蒋涛心满意足的出去了,崔氏埋怨道:“你还不知道他?把人找回来再给银子啊!这一去指定又要赌钱了。”
徐灏懊丧的拍了拍额头,说道:“算了,我去找人。”
大半夜的把薛文给叫醒了,又找来两位童年玩伴,四个人去了村子口的酒馆,多方打听,寻到了两位从秦淮河退下来的老妇人,一番花言巧语,把人给哄了过去。
蒋嵩的战斗力实在太强,这两位妇人一样坚持不了多久,而正当年的妓女就别指望了,有钱也得人家乐意来,以蒋老师随时咽气的鬼样子,不提也罢。
他们几个站在院子里议论,说起来只得去寻淫-烂的姑子,没廉耻的媒婆,失了时的老娼和年纪大,不在乎脸面的妇人,可是以蒋家一毛不拔的性子,总不能让大家伙长期出钱吧?
总算徐灏有办法,说道:“我画个图,找匠人做个模子,灌上凉水循环不休的凑合着用吧。”
徐灏自然借鉴后世倭国那玲琅满目的成-人用品,烧制几个符合蒋嵩大小尺寸的罐子,放入冷水和猪油等东西,套上去,过些时间再换一个。
忽然刘大娘领着孙子气喘吁吁的过来,说道:“你家大少爷带人把院子给砸了,走时放下话来,不许你住在萧家村,不然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徐灏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薛文气愤填膺的道:“你来我家住着,就不信了,徐家敢闯上门来打人。”
徐灏神色缓和下来,不在意的道:“不用了,我去别的地方找个落脚地。”
“那怎么行?你就住我家。”薛文固执的道。
徐灏笑道:“何必和徐家置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总不会去邻村生事吧?”
薛文叹道:“那可未必,你打了人家的父亲,做儿子的焉能善罢甘休?”
徐灏想了想说道:“那我就远远躲着,蒋师的事就麻烦大家了,一旦有事,你们就去找我,回头我把地址告诉你们。”
大半夜的,众人把徐灏送到了村子口,昨日大雨导致泥土路泥泞不堪,望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渐渐远去,大家感慨一番后各自散去。
第二天徐汶带着人前往京城的路上,被对面而来的蒙面骑士忽然一甩马鞭,缠住了脖子重重摔了下来,整个人昏迷不醒。
凶手没追到,徐耀祖大怒之下命人四处寻找徐灏前来审问,不想徐灏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踪迹。
受此影响,长房和二房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又一次当着老太君的面前,徐庆堂顶撞了大哥几句,被老太君严厉训斥了一顿,萧氏一赌气带着女儿和萧雨诗搬到了娘家。
福寿居里,王氏怒容满面的道:“娘,老二夫妇这明显是打算分家另过了,他们夫妇既然不孝,那咱们就无义好了,哼!反正不能便宜了他们夫妇。”
老太君有气无力的道:“我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氏喜出望外,说道:“媳妇遵命,您老今后安心的颐养天年好了。”
等王氏带着人走了后,月兰上前忧心忡忡的道:“老祖宗,这样下去,咱家不是就要散了吗?您就忍心看着?”
老太君虚弱的躺在床上,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最终没有开口。月兰见状叹了口气,拿起锦被给老太太盖好。
这边王氏得了令箭马上变得威风八面,命人把内宅二房三房的下人全都撵回外宅家去,三位管家全都换上了自己的心腹,又安插人手去了福寿居。
徐耀祖则派人进京霸占了红叶的店铺,府上把绸缎铺子的一半分子给了长房,总之一阵折腾下来,二房彻底断了财路。
此举气的徐庆堂去找大哥质问,徐耀祖见都不见,直接命下人把他轰了出来。
徐庆堂去了福寿居,给母亲重重磕了十几个头,带着肯走的二房下人集体出来,经李秋指引,全都搬到了魏家村。没几天萧氏带着女儿过来团聚,至此二房算是和自家决裂,分道扬镳了。
这一日,朱巧巧愤怒的站在太太身边,压抑着怒气说道:“母亲为何不经我同意,擅自把我名下的皇庄全都改成徐家名下?”
王氏故作惊讶的道:“你嫁到我徐家,嫁妆自然就是我徐家的了,还用问嘛?”
朱巧巧怒道:“此乃父王赠送给我的私产,将来是要由我的儿女来继承。不经秦王府同意,即使是宗人府也不能擅自更改。”
王氏顿时冷笑道:“你一个不守妇道的贱人,还敢跑来指责我?来人,把她关进院子里,不经我允许,不许放她出来。”
朱巧巧勃然大怒,指着就要上前的妇人婆子,厉声道:“以本宫的身份,谁敢?”
王氏一脸不屑,石破天惊的道:“忘了和你说,你父王前几日刚刚毙了,王妃已经自尽殉葬。而你兄弟世子殿下传来了话,不把萧家的萧雨滢送到秦王府,他就不认你这位庶出姐姐。”
此时身怀六甲的王玄清被人搀扶着走过来,轻声道:“娘,大喜已经招供了,是她代替大嫂行的房,不过丫鬟们都说大嫂和老三之间确实是没有私情。”
王氏冷冷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朱巧巧,说道:“让产婆仔细检查一下,如果不是完璧,幽禁她一辈子。”
朱巧巧不可置信的道:“你竟然敢如此对我?你就不怕我皇祖父得知后动怒?”
王氏笑道:“怕呀!可那又怎么样呢?不服气,你自可找人去皇宫告状。”
朱巧巧死死盯着王氏,幽幽说道:“你别忘了灏儿。”
王氏嘲笑道:“实话告诉你,他不久即将离世,你们下辈子在阴曹地府见面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李萌
秦淮河附近有一条很不起眼的豆腐巷,巷子里有一座户部尚书赵大人做翰林时住过的宅子,因赵大人后来发迹了,就把宅子还给了岳父刘老大人。
而刘老大人乃是江南士林极有威望的宿老,早在前朝做了半辈子的文官。大明定鼎天下后,其隐居家里潜心著作,后来以七十三岁的高龄经大臣茹瑺举荐,以“文字应聘”入朝,长期担任翰林院大学士。
刘大人被尊为朝廷三老之一,洪武十八年高龄出仕,如今洪武二十八年,足足八十三岁矣,老骥伏枥依然精神头十足,在朝野内外拥有巨大声望。
临街两间穿堂小屋,中间是门户过道,里面小小的四合院落;二道门后有小小影壁墙儿,绕过之后是三间堂房两间西厢房和一间东厨屋,房后有个小花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里是刘老大人初次进京时购置的,后来送给女婿赵大人夫妇住了几年,如今刘府买下了后面半条街,宅子被低调回京的临安公主租了下来。
话说当日徐灏就近去了驿站投宿,天未亮就指使石峰对徐汶出手。当时石峰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得手后陪着徐灏进京,而徐灏琢磨再三选择过来投靠临安公主。
临安公主能够得以回京,其中徐灏有份功劳,加上和严学究一样,自觉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是以马上收留了他。
徐家的追兵因此无功而返,所谓大隐隐于市,人口百万的京城里,找个人等同于大海捞针。
徐灏就这样住在了前院的一间空屋里,他不想太打扰手头并不宽裕的寡妇公主,自己请了些周围的邻居帮忙打扫,上街买了一具牙床和红木衣柜,一张八成新的红漆八仙桌和两把雕花椅子;此外还有锅碗瓢盆炊帚被褥杂七杂八等物。雇了几个闲汉给抬了回来。
古人云君子远厨房,讨人厌的徐灏就准备修个灶房,被公主劝止了,非要他过去一起吃饭。
临安公主的亲戚自然多到令人发指,可是夫家败了和身为寡妇,不愿和亲戚有什么来往,而李家则少的令人发指,可叹李善长三族被夷,诺大个京城连个远亲都没有。
因此公主一家四口都很欢迎徐灏这位稀罕客人,加上徐灏同为皇亲。彼此之间没什么可避讳的。
徐灏当日信口管朱元璋叫姥爷,是以干脆管公主叫姨妈,因姨妈姐妹中排行第一,嗯,没好意思叫大姨妈。
公主膝下有长子李芳次子李茂和乳名小草的幼女,大抵因李家骤然倾覆,故去的驸马李琪希望女儿能够像野草一样不怕世人白眼,顽强的长大成人。
徐灏很喜欢年仅六岁天真可爱的小草,给她取了闺名叫李萌。公主听了后觉得不错,就这么定了下来。
徐灏隐匿在公主府非常安全,没有人有胆量敢来闹事,只要不怕九族被诛的话。就连石峰等闲都不敢过来。
李家二十多口人都靠着临安公主的两份俸禄过活,一份是皇庄一年所出的千石粮食,一份是每月宗人府发下来的宝钞二百贯。
除去皇族间繁多的人情往来和日常开销,一年下来所剩无几。因此临安公主过的很节省,也是两个儿子都快长大了,要攒钱给哥俩说媳妇。
徐灏不太喜欢今年十七岁的老大李芳。或许小时候享受过奢华,贵少爷的习气不改,要不是母亲管得严,一准是个豪奴成群,惹事生非的主。
老二李茂则人如其名,非常有礼貌,今年一十四岁;家族出事时他还小,成长在家破人亡的环境里,自小懂事酷爱读书,被母亲寄予厚望。
徐灏陆续通过石峰的口中,得知父母和长房反目搬到了魏家村定居,嫂子被关了起来,知道是时候该反击了。
这一天,临安公主难过的道:“二弟好端端的怎么就病死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屋子里,徐灏把包裹里的新衣服取出来,递给了小丫鬟,闻言说道:“听人说秦王出兵平叛,得胜归来后染了急病而亡。”
临安公主叹道:“弟弟们自小就勤练武艺,身子骨一向不错,很少生病。唉!竟没想到太子人到中年却因得病去了,二弟也是如此,父皇一定伤心难过的很,真想进宫去探望他老人家,顺便把孩子们也带过去。”
此时李萌身穿葡萄色络纱衫儿,淡鹅黄比肩儿,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徐灏眼睛一亮,赞道:“真漂亮。”
说完顺手从怀里取出两根金镶玉的横簪,上面镶嵌着珍珠,朝着李萌招手。
“给我的吗?”李萌甜甜一笑,一脸期盼。
“还有一套新衣服和两支簪子都是你的。”
徐灏哈哈一笑,亲手挽起李萌一头乌黑长发,把簪子横插扣好,李萌笑起来两只眼眸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现出两只小酒窝来。
临安公主见状无奈的道:“又乱花钱,小草的衣服多的都装不下了。”
徐灏笑道:“那我买个最好的衣柜回来。”
“你太宠她了,如此下去我可养不起,干脆送你好了。”临安公主摇摇头,无可奈何。
徐灏抱起萌的令人心碎的小女孩,笑道:“姨妈咱们一言为定,今后妹子就归我了。”
临安公主愕然道:“说说而已,你当真了不成?你自己还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孩子呢。”
“那又怎么样?我保证把小草养的白白胖胖。”徐灏双手举起李萌,逗的女孩咯咯娇笑,“小草你愿不愿意和我住一起?”
李萌娇滴滴的道:“不要,我要陪着娘。”
临安公主顿时满足的捂嘴轻笑,徐灏则咂嘴道:“白给你买了那么些好东西,都说女生外向,你却不一样。”
李萌眨着秀气眼眸,执着的道:“我就要陪着娘嘛,不过我也喜欢你。”
“有这句话就够了。”徐灏把她放下来,收起笑容,“姨妈听说过两天是欧阳驸马的寿日,你晚上要去赴宴么?”
临安公主淡淡的道:“人家连请帖都没送来,我怎好意思厚着脸皮过去?”
徐灏说道:“我倒是收到了一张喜帖,不过不是在公主府,而是在秦淮河上。”
临安公主说道:“欧阳伦太张扬了,秦淮河上吃花酒,岂不是公然不给妻子面子,就不怕因此触怒了父皇?”
徐灏意有所指的道:“他吃花酒是假,引蛇出洞才是真。对了,我晚上就托人给张娘娘送个信儿,一等娘娘定下日子,姨妈你就带着小草进宫。”
“真的?”临安公主大喜,亲了下依偎在怀里的女儿脸蛋。
徐灏轻笑道:“真的。”
当夜,徐灏几个月来第一次和皇宫联系的消息随风而动。
魏国公府,徐达悠闲坐在四面敞开的水榭里,神色自在的欣赏满池荷花。对面的草地上,一群女孩们正在垂钓嬉戏。
徐增寿静静站在身后,低声道:“昨夜传来消息,徐灏要送临安公主进宫了。”
徐达露出一丝笑意,“这孩子终于忍不住了。”
徐增寿说道:“秦王殿下离奇暴毙,圣上为此龙颜震怒,除了世子生母邓妃外,所有嫔妃和奴仆一律处死。又命晋王快马进京,显然已经开始疑心燕王了。”
徐达微笑道:“朱棣乃鸿运当头之人,不必替他忧心。老夫眼下最好奇的是,徐灏此子到底是忠于家族,还是忠心帝王,或者忠于朱棣?”
徐增寿有些糊涂了,说道:“他反叛家族,这么久了不和陛下或姐夫联系,可想而知他只忠于自己,要不借欧阳伦之手杀了他,要不由我亲手清理门户,省的我徐家近日频频遭人耻笑。”
徐达略微思索了下,缓缓说道:“此子很有耐性,若不是徐耀祖夫妇连番逼迫,他肯定还会继续低调度日,一直会耐心等待老夫或陛下任何一人寿终正寝,然后自己无有后顾之忧的去投靠朱棣。如今他光天化日之下随着临安公主大摇大摆的进宫,到时谁敢杀他?”
徐增寿不屑的道:“如非顾忌姐夫,杀他不费吹灰之力。”
徐达断然说道:“你马上派人知会他一声,就说老夫要亲自见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来,还是不来。”
徐增寿心中升起杀意,冷笑道:“他既然亲口拒绝不做锦衣卫,又殴打长辈,可见他铁了心要和咱家划清界限,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父亲何必给他机会?”
徐达皱眉道:“巴不得老夫死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其实这里面的事你不明白,就算是老夫也是在揣测而已。老夫心事未了,不能死。
罢了,你就派人对他说,不要随临安公主进宫,则他嫂子就会放出来,如此他定会继续低调做人。”
徐增寿不满的道:“爹您把话说清楚成不成?到底咱家是支持姐夫还是朱允炆?您老有耐心,他徐灏有耐心,可陛下能有耐心吗?”
徐达忽然笑道:“有人没有耐心就行了。”
下午时分,徐灏收到石峰的传话,坐在屋里苦苦思索。
徐达明显是叫自己继续冷眼旁观,坐视接下来的局势演变,这也最符合自己的期望,什么都不做是最佳选择。
可惜家里的变化出人意料,一家人都出来了,还有必要忍耐下去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展翅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十里秦淮最美的时候在夜晚,两岸鳞次栉比的金粉楼台美不胜收,游客如织;璀璨灯海把整个河面渲染的如梦似幻,一艘艘争奇斗艳的画舫凌波而行,桨声灯影歌声阵阵。
徐灏长衫飘逸,背着双手站在岸边,静静观看这纸醉金迷的风流秦淮河,背后是人声鼎沸的醉仙坊,花枝招展的粉姐卖力招揽着各方豪客。
二十多位黑衣人拱卫着他,使得游人纷纷绕行,倒是有几位被豪奴簇拥着的公子哥毫无顾忌的闯过来,却被最外围的黑衣人亮出一块铜牌,唬的公子哥掩面而逃。
石峰低声道:“大人时刻小心,欧阳伦即使不敢明着伤人,万一指使人把大人灌醉推下船?”
徐灏沉吟道:“那你带上亲信心腹随我上船。”
“是。”石峰神色放松下来。
此时一艘画舫缓缓而来,徐灏看着船头搂着半裸女子吃酒调笑的中年男人,忽然说道:“今晚我打算进宫,你安排下坐骑。”
石峰一愣,赶紧说道:“那属下多带几个人保护大人,让马兄弟在乌衣巷候着。”
徐灏微微点头,指着打远处飘下来的巨型画舫,笑道:“来了。”
石峰抬头望去,就见是一艘精美绝伦高达五层的大花船,三十支船桨整齐划一的溅起漫天水花,朝着这边顺流而下。
徐灏当先走向黑漆漆的码头,石峰紧随其后,十二位心腹属下遥遥跟在最后。
踩在木桥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时传来远处的丝竹之音,寂静码头给人一种远离尘嚣的错觉。石峰眼冒凶光,打背后抽出一把匕首,狞笑道:“对不住了。”
走在前面的徐灏没有任何反应。石峰迅速上前扬起匕首,突然耳边传来笑声。
“对不住了,石大人。”
石峰不可置信的瞪着近在咫尺之人,脸上洋溢着熟悉的笑容,张口说不出话来,喉咙已经被一把薄薄的刀片轻轻划过,一丝血线渐渐扩大,汩汩血液喷洒而出。
刺耳的破空声连续响起,瞬间把十二个黑衣人射成了马蜂窝,惨叫着倒了下去。一群手执短弩同样身处黑衣的锦衣卫动作敏捷的翻上木桥。把满地尸体推到下面,下面的锦衣卫抬着尸体走到河边,放到两艘快船上拉走。
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短短一瞬间就从杀戮归于平静,徐灏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亲手杀了石峰的沐皙稍显兴奋,右手残缺的小手指套着个黄金指套,左手滴溜溜的把玩着刀片,死了的石峰不知道,以飞刀名闻锦衣卫的沐皙其实是一位左撇子。
沐皙大步走到徐灏身边。并肩而站,笑道:“妹夫,欧阳伦杀不杀?”
过了一会儿,画舫缓缓驶到近前。徐灏笑道:“杀是杀不得的,不过也不能让他好过了,把船上的男人都扔到河里吧。”
说完徐灏转身朝着岸边而去,沐皙一挥手。整个河边冒出来一百多锦衣卫,一拥而上的冲上了画舫,顿时船上鸡飞狗跳。扑通扑通的落水声连续响起。
隐隐约约听到欧阳伦的惨叫声,徐灏大笑着翻身上马,往紫禁城策马飞奔。
乾清宫西暖阁,审阅奏章的朱元璋披着一件外衣,好半响头也不抬的道:“给你一年时间,查出谋杀秦王的幕后真凶。”
徐灏低声道:“臣不敢查。”
朱元璋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此乃圣旨。”
“遵旨。”徐灏马上大声说道。
朱元璋继续审阅奏章,好半天忽然说道:“如今你已经彻底和徐家撕破脸皮,铲除了徐家在锦衣卫里的人手,今后可以自立门户了,对将来有何打算?”
徐灏冷笑道:“徐家妄图和耿家郭家连成一气,臣今后自然要摆明车马和他们对抗,不惜一切手段,破坏几家联姻。”
朱元璋抬起头来,冷冷的道:“何必如此麻烦,索性朕赐你口谕,把这几家屠戮干净。”
徐灏说道:“耿郭二位老将军对陛下忠心不二,儿女亲事择门当户对的徐家联姻并不为过,臣以为让两位老将军远离京城即可,以为日后为皇储所倚重。”
多日来心情不好的朱元璋,被这一番话说的好过不少,如果徐灏附和圣意,赞同对仅剩的老臣下手的话,那徐灏和燕王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继续说。”朱元璋暗自庆幸,他杀徐灏不会手软,可是对自己的儿子就不行了,虽说是帝王,但一样虎毒不食子。
徐灏又说道:“秦王殿下死得蹊跷,臣认为应该和晋王燕王无关,西安和太原北平距离遥远,互相之间没有统属关系,无法染指对方人事。再说皇储已定,二位王爷向来重视手足之情,岂会对兄长下毒手?”
朱元璋起身缓缓走过来,激动的道:“朕的儿子们绝不会手足相残,绝对不会,尤其是朱棣他们几个,自小随着朕颠沛流离,过惯了苦日子,最是顾念亲情。想朕当年全家人忍饥挨饿,宁肯都饿死也要把仅剩的食物留给年纪最小的朕,他们自小受到朕的言传身教,绝不会谋害亲兄弟,永远都不会的!这就是我朱家门风,朕的后代,绝不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恶事来。”
徐灏没有说话,默默看着罕见露出激动神态的洪武大帝,子女绝对是朱元璋最大的精神支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朱家后代,如果真的兄弟相残,老朱同志非得气疯了不可。
那到底是谁杀了秦王?肯定不是朱棣,这么蠢的事朱棣不会做,而且此举明摆着就是在嫁祸于他,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莫非是朱允炆干的?
徐灏偷偷看了眼沉浸在悲痛和愤怒中的朱元璋,依然喋喋不休的给自家孩子辩解。
徐灏知道自己的猜测恐怕**不离十了,为什么朱允炆继位之后,很多文臣都死心塌地的效忠?一来朱允炆是被朱元璋指定的合法继承人;二来就是比他有资格当皇帝的人都已经死了。
先不说号称是马皇后嫡出的朱棣,秦王晋王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嫡子。而朱允炆非嫡非长,大概是觉得要不把亲叔叔弄死了,怎好名正言顺的做皇帝?
到底是哪个二百五给朱允炆出的馊主意?这都是文人重视名分大义的臭毛病。
徐灏轻轻叹息,秦王晋王要是不死,朱棣不可能那么顺利的挥兵南下,起码为了自保,这两位手握重兵据守关中要地的亲王,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朱元璋的本意或许也是如此,十几个儿子各占一方,彼此互相钳制谁也无法坐大。除了嫡子秦王晋王外加燕王之外,其余亲王谁都没什么资格和朱允炆争。朝廷一家独大,等坐稳了皇位之后,再等前几个亲叔叔先后故去,到时诸王还不是任由朝廷摆布?
事实也是如此,朱棣登基之后,不急不慢的徐徐调整,遍天下的藩王都成了圈养的猪狗,最擅长的就是生孩子了。
徐灏咂咂嘴。怪不得得位不正的朱允炆那么多兵马打不过朱棣呢,除了若干死心塌地的文臣之外,整个天下的勋贵武将大多出工不出力,估计是都看透了朱允炆的心性。比他爷爷还要阴狠不容人。
不管自己的猜测对不对,此时都不能说给老朱同志听,何况也没有真凭实据。
吐沫横飞的啰嗦了半天,朱元璋渐渐冷静下来。整个人忽然衰老了很多,儿子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拿起一本散发着墨香的新书。扔给了徐灏。
徐灏接过来一瞧,封皮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皇明祖训”。
就犹如得到了一把尚方宝剑,徐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就听朱元璋冷冷的道:“恢复你镇抚使官职,限期一年之内,查出真凶。皇室宗亲满朝文武有牵涉其中之人,可先斩后奏。”
徐灏怔怔神赶忙说道:“陛下,锦衣卫不可恢复审讯之权,否则后患无穷。”
“此案是例外。”
朱元璋越发觉得徐灏像个忠臣,谁人不是拼了命的增加权利?而这小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秉持一颗公心。为了效忠自己,竟然毅然反出家族。当然以这小子的鬼心思,一定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亲人,因为有王弼的前车之鉴,他料到自己要让他逼死徐达,是以赶紧脱身而出,省的连累父母双亲,既然你聪明的猜到了,那朕就偏偏不如你的意。
总之徐灏是可以被信任的,朱元璋死死盯着徐灏,“若再有亲王离奇暴毙,你就自刎陪着去吧。”
徐灏冷汗冒了下来,喏喏的道:“臣年纪小,担不起重任。”
朱元璋挥挥手:“你专心办你的案,其余事自有他人去做。”
当下徐灏莫名其妙的出了乾清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敢情帝王也疑心到了朱允炆身上?所以才叫自己这样的年轻人去办案,恐怕朱元璋潜意识里,是不想真正破案吧?
人的心思太复杂了,此种涉及到皇族隐秘之事,显然不能交给重臣去做,而交给自己这样背叛家族,犹如无根之草,地位渺小的年轻近臣,无疑最适合不过。谁让锦衣卫一干大佬都挂了呢?说起来猜忌心太强烈的朱元璋,这两年确实是无人可用了。
管他的,左右一年期限,徐灏决定鸡毛当令箭,先把自己的事办好。
第一件事,就是要彻底掌控锦衣卫,镇抚使等于指挥使,没有任何上司管辖的徐灏大人,完全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锦衣卫如今总人数从鼎盛时期的八千多人锐减到了不足五千人,和普通卫的人数相当,下设十四个卫所,其中九个都在京畿周围,驻守午门的有两千人。
徐灏先论功行赏提拔亲信,沐皙被越级提拔为正五品的千户,原来沐皙的真正身份乃是沐英的私生子,凝雪的三哥。
沐英当年的风流韵事不提也罢,因勋贵大臣朝不保夕,是以为了家族计,沐皙一直没有认祖归宗。
沐皙的生母因难产而死,小时候以同族兄弟的身份和凝雪一起长大,兄妹间感情很深,沐夫人把他视为已出。
自从徐灏加入了锦衣卫,凝雪就把沐皙的身份和盘托出,事实上沐皙的手指早就断了,那是为了纪念死去的青梅竹马。
早在沐皙和石峰成为亲卫之时,徐灏就已经开始防备石峰,因为石峰是四叔徐增寿推荐来的。
事实上不单单不信任石峰,徐灏任何人都不会信任,通往权势的道路上,这是必须要具备的明悟。
自打拒绝恢复锦衣卫的身份后,徐灏就开始着手策划,就算石峰不出手,都得杀了对方,不如此无法对朱元璋表明他和徐家彻底一刀两断的决心。
而石峰为什么要出手,就是因他三番五次的询问徐灏什么时候进宫,引起了徐灏的疑心。推测出在石峰和徐增寿看来,徐灏进宫之日,就是皇帝下旨赐死徐达之时。
反正无论如何,徐灏都得把身份的不稳定除去,不管是谁都得死。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建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从而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帝王除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出手
洪武二十八年秋,信国公汤和病逝,终年七十岁。帝王不胜悲戚,追封汤和为东瓯王,谥号襄武,敕葬安徽蚌埠曹山南麓。
八月,颁布【皇明祖训】至天下诸司,晓谕群臣,对职制丧葬祭祀律法内令等等定为祖制。并立法垂后,命臣民永为遵守。立下遗嘱,后世若敢言更改祖法者,即以奸臣论无赦。
刊布【礼制集要】,再一次对礼仪进行详细规范,上至朝廷,下至臣庶冠婚丧娶之仪,服舍器用之制,各有等差,著为条格,使天下臣民知晓上下之分。
圣旨一下,京城勋贵之家无不惶恐,无不惧怕被权力大增的锦衣卫找上门来。
同年八月,长兴侯耿炳文奉旨西巡边关各地,武定侯郭英奉旨北巡边关各地。
左都督府事徐辉祖奉旨于北平练兵,右都督府事李景隆奉旨于山西练兵。
耿炳文长子前都督府佥事耿璇奉旨于福建练兵,郭英长子中军都督府都督郭镛于河南练兵。
消息传出来,文武百官对此议论纷纷,猜测不出帝王用意。而当事人几家则明白的很,此乃帝王警告,再不敢相互联姻,来往过密了。
一间长满杂草的院子里,朱巧巧一身素衣跪坐在佛龛前,上面供养着一尊铜佛,左右供奉着父母牌位。
佛龛香火不断,灶房却是少米无柴,胖胖的厨娘扭着腰肢走过来,说道:“大奶奶,没火了。”
朱巧巧纹丝不动,四喜皱眉把桌上的蜡烛递了过去。厨娘接过来又说道:“没米没面吃啥?”
四喜怒道:“前几天月兰姐不是送来一斗米一斗面,两只活鸡一方肉么?”
厨娘嘲笑道:“早就吃没了,哎呦我的四喜奶奶,当日吃鸡腿时那叫一个痛快,怎么吃了满嘴油腻。一抹嘴就不认账了?”
四喜脸色一红,恼羞成怒的道:“你。”
“别说了。”朱巧巧抬头盯了厨娘一眼,吩咐道:“去把我的缎子夹袄儿拿出去典当了,买些米面回来。”
四喜嘟哝道:“又得便宜那些黑心肠的小厮们了,不行,这一次我自己去。”
厨娘到底畏惧朱巧巧三分,换上笑脸说道:“奶奶也别怪奴家脾气不好,现如今除了咱们这里,谁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话说过几天大小姐就要出嫁了,老爷太太一高兴。每人赏了一贯钱呢,可叹咱们连一文钱都没得到。”
四喜顿时冷笑道:“那都是奶奶的钱,真不要脸。”
厨娘说道:“此刻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乖乖认命了吧。”气的四喜扭头进屋去了。
朱巧巧没有言语,低下头继续念经,厨娘见状撇了撇嘴,故意说道:“忘了和奶奶说了,大少爷纳了耿家庶出的族女为妾,如今大少爷已经升官做了带刀官呢。”
朱巧巧身子一颤,眼眸中冒出怒火。很快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恢复了平静。
刚刚打水回来的三喜马上反唇相讥:“带刀官算什么?三少爷官复原职,那是堂堂镇抚使,早晚他带着锦衣卫回来找你们算账。”
厨娘不屑的道:“姐姐你就死心了吧!自从三少爷飞黄腾达之后。整个人就消失了。据说连家都没归,估摸是被圣上派往外地办差去了。大奶奶倒是沾了光,因此被大太太开恩放出来自己过日子,可是他人即使回来。这嫂子与小叔子的,人家岂能不顾闲言碎语过来接你们去享福?孤男寡女说不清道不明的,就算三少爷念着奶奶的好。可奶奶就不为三少爷的前程着想?”
“三少爷不是那样的人。”三喜没有底气的叫道。
朱巧巧幽幽一叹,情绪低落的道:“你说的是,即使灏儿过来,我也断断不会随他去的。”
厨娘得意的看着气呼呼的三喜,说道:“瞧没瞧见?奶奶这才是顾全大局。”
三喜一跺脚,气道:“真是当初瞎了眼,早知他这样无情无义,奶奶当初何苦一味的帮他?”
过了半天,厨娘拎着把菜刀百无聊赖的时候,四喜气喘吁吁的扛着个米袋,腰上系着一条草绳,拴着六根大木炭回来。
厨娘上前接过米袋,四喜兴奋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来,“买了只香酥鸡,一会粮店会送来些油面菜蔬,今晚大家解解馋。”
厨娘纳闷的道:“你不过了?那衣物最多典当三五千钱,一下子都花没了,奶奶还有几件体己够你折腾?”
“反正今天高兴。”四喜笑嘻嘻的说完后走到朱巧巧身前跪坐下,“刚才听家里的人说,两位姑娘的亲事都泡汤了,气的太太大发雷霆,晕了过去。”
厨娘闻言大吃一惊,赶忙跟着走过来,好奇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歹说清楚了。”
四喜笑道:“后来我就去找相熟的妈妈打听,原来耿家二老爷在秦淮河上吃花酒时,被锦衣卫给抓了起来,连夜送交刑部大牢审问,查出耿家二老爷用朝廷的银子请客吃饭,都说此乃死罪呢。”
厨娘吃惊的张大了嘴,喃喃道:“老天,这一定是三少爷干的好事,当日他被赶出家,就是因为那耿家二老爷呢。”
朱巧巧静静的听完,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四喜又喜滋滋的说道:“这没完呢,齐家少爷被锦衣卫检举佩戴龙凤玉佩,触犯了国法,被当众重打了八十大板,把人生生打的半死不活。齐侍郎为此苦苦恳求圣上开恩,一回家就派人来告知亲事取消了。”
厨娘叹道:“三少爷果然还是不吃半点亏的脾气,看来今后长房要有难了,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四喜不怀好意的瞅着她,嗤笑道:“你还是想想自己吧,这些日子没少受你的气,又吃又拿,等着吧。”
厨娘顿时傻眼,忙一个劲的给朱巧巧赔不是,自己打了自己十来个耳光,再不敢有怠慢分毫,老老实实的卖力做饭去了。
原本心如止水的朱巧巧看着灶台下烧着的牛粪火,满院子皆是臭烟,缓缓站了起来。
“走,我们去找太太说理去。”
魏家村,空荡荡的院子里,徐庆堂靠着天井吃着茶水,一身粗布钗裙的萧氏走过来坐在对面,夫妻俩对视无语。
好半响,徐庆堂苦笑道:“那小子心够狠的,任由咱们在这吃糠咽菜,一文钱也不送来。”
洗尽铅华的萧氏因最近顿顿粗茶淡饭,自己动手服侍丈夫,相比以前反倒是年轻了几岁,淡淡的道:“孩子他是想让咱们看清楚世态炎凉,如今我算是明白了繁华转眼成空,富贵如浮云的道理,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挺好。”
“别说这没用的。”徐庆堂振奋精神的笑道:“下面人该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不能亏待了,我这就去张罗些吃食来。”
萧氏跟着起身道:“青莲红叶进京这么久了,怎么还未回来?”
话音刚落,就见李老爹满脸喜气的被李秋搀扶着走来,叫道:“老爷夫人大喜啊!”
徐庆堂笑问道:“喜从何来?”
李老爹大笑道:“府上二老爷派人过来传话,说先前对不住老爷您,绸缎铺子全部赠送,算是赔礼。并说老爷子发下话来,属于咱们二房的产业全部完璧归赵,还说要让官府出面,重新分家。”
萧氏立时喜上眉梢,徐庆堂则皱眉道:“把店铺拿回来养活全家就行了,也不用分什么家,不能为此令母亲伤感难过,徐家不分家。”
萧氏眉头一皱,不悦的道:“经此一事,你还这么愚昧?”
徐庆堂苦笑道:“非是我固执,只要母亲健在一日,我就不能不孝。”
“说的也是。”萧氏如今也看开了,“不分家可以,可今后二房自己过,自己家的事自己说的算。”
“依你,”徐庆堂点头道。
大家伙兴高采烈说着话的时候,有小厮跑来说道:“打京城来了客人,是女眷。”
萧氏一愣,忙说道:“快把客人迎进来,你们都回避一下。”
稍后一顶轿子缓缓落在院子里,走出来一位中年美妇。萧氏仔细打量对方,见其人披着沉香色云麓披风,身穿鹅黄缎子春衫,月白素色丝绸拖边湘裙,大云头青缎子高底鞋儿。
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来人的身份,萧氏客气的道:“您是?”
美妇笑道:“你是灏儿母亲吧?实不相瞒,我乃没了丈夫的临安公主,此来是替灏儿请你们一家子迁往京城定居。”
萧氏又惊又喜,她知道儿子住在临安公主府,双方不必见外,因此没有行大礼,说道:“敢问殿下这是何意?奴家有些糊涂了。”
临安公主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反正圣上赏赐了你家一座宅邸,因年久失修,这两个月一直在修缮,如今修好了,自然要请主人家前往入住。”
萧氏终于明白过来,暗道我说小兔崽子怎么非但不往家里送钱,反倒一个劲的伸手要钱,敢情是为了修宅子,这混账东西竟然敢瞒着老娘?回头找你算账。
萧氏为难的道:“您有所不知,老太君不进京,做儿女的岂能去享福?唉!”
临安公主微微一笑:“无需烦恼,老太君很快就会动身进京了,到时你们一家自能在新家团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集体出走
风尘仆仆刚刚从凤阳返回京城的徐灏很无辜,两个月来被帝王指使的团团乱转,去了一趟秦王府,去了一趟汤家代皇帝祭拜,一路上马不停蹄,疲惫要死。
不想他人不在京城,下面人却自作聪明的体察上意,也是最近锦衣卫士气大振的缘故,在沐皙的带领下有意示威京城,连续出手整治了耿家齐家,解气是解气,可也从此得罪了两家豪门。
徐灏为此把相关官员召集起来,埋怨道:“为何不把人给打死?反正撕破脸皮了,留着口气干什么?”
闹得大家伙纷纷面面相觑,沐皙苦笑道:“属下等万万不敢草菅人命。”
如今沐皙接管的一千锦衣卫,就是从前那曾经令天下闻风丧胆的飞马缇骑,乃是锦衣卫最精锐的武力。
不过论起锦衣卫的地位排名,实权最大的沐皙在千户里仅仅屈居第三。
头两位千户地位尊崇,乃是掌管一百二十四名天武军即大汉将军,和将近二千人的仪仗队,即御前护卫亲军。
徐灏对于整个锦衣卫系统,几乎没有做什么改动,只是把总旗以下的任命权下放各千户。如此一来,沐皙就可自作主张的把一干心腹提拔为小旗,牢牢掌控麾下一千精锐。
徐灏不关心中看不中用的二千仪仗队,任由他们自成体系。命两位千户大人守好午门,管好操练站岗等一应事宜。
总旗以上的任命权涉及到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吏部,当然只是走个过程,锦衣卫内部升迁任职一向都由帝王亲自任命,谁也无权过问。
徐灏不插手正七品以上的人事,毕竟他是镇抚使不是指挥使。此外还有隶属于锦衣卫的屯田,因官位的空缺,今年省下来将近五千石的粮食,被徐灏当做奖赏分发了下去。又从户部讨要近十万贯的经费,用来奖赏各地卫所,提升士气。
徐灏最重视最感兴趣的乃是整个情报体系,可惜四品官以上和有关皇族的密折他无权过目。而地方官员涉及到了大多是些男盗女娼之事,除了过过眼瘾没什么用处。
多看多学多听就是不动手,此乃徐灏的宗旨,反正不能把锦衣卫变了模样,没的将来成为大敌。
皇权至上的明朝,不要妄想把整个锦衣卫收为己用,一朝朱允炆登基为帝。区区二三年下来的努力,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不过小范围内的势力是值得去培育的,但是这得需要时间。
徐灏说了几句场面话后,挥手命官员们散去。沐皙走过来低声道:“刚刚送来的消息,蒲城郡主要去和你家大太太打官司。”
“嫂子总算是想通了。”
徐灏满意的笑了笑,吩咐道:“你马上带人去宗人府,把勾结徐家的官员送交刑部,然后把消息传递到徐家。如果太太不知退让?”
说到这里徐灏停了下来,紧接着断然道:“那就以谋夺皇族田产。抵抗锦衣卫的罪名,把徐耀祖夫妻俩就地格杀,。”
沐皙赶紧把刀片收回去,说道:“这!大人还请三思。”
徐灏故意说道:“我厌倦了他们夫妇无休止的带来麻烦。死了一了百了。”
沐皙不以为然的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杀人简单,今后怎么面对亲人?
徐灏自嘲道:“是啊,总不能一股脑的都杀了。那成什么了?此事你看着办吧,最好狠狠的吓唬一下。”
“是。”沐皙当即领命而出,带着四十位手下先赶往宗人府。
与此同时。朱巧巧一扫几个月来的软弱,神色平静的直视着太太王氏,一字一句的道:“不要逼我把丑事闹到宫里,到时谁也讨不了好。反正你若不把嫁妆还给我,那干脆让徐汶写下一纸休书。”
心神不定的王氏不愿搭理她,没好气的道:“胡说什么?出嫁从夫你没学过嘛?赶紧回去。”
朱巧巧冷笑道:“如今我算是看透了,拼着休夫名声尽毁也不能退让。一味哑忍只能换来无休止的轻贱,今日我也学学老三,走出你徐家去,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
王氏顿时恼羞成怒,厉声道:“你放肆!别以为你是郡主就无法无天,只要我家一日不休了你,你就不能走出我徐家半步。来人,把她关起来。”
朱巧巧争锋相对的指着周围的妇人婆子,说道:“谁敢再囚禁我?此乃死罪!你们都别忘了京城里的锦衣卫。”
正在这时,老太君闻讯匆匆赶来,王氏赶忙把老太太搀扶到了上座,朱巧巧委屈的眼眶立即红了。
老太君沉着脸道:“把巧巧的嫁妆都还给她。”
王氏不满的叫道:“娘。”
“你闭嘴。”老太君转头和颜悦色的朱巧巧说道:“你先出去等等,老身有话对太太说。”
等人都退下了,老太君语重心长的道:“你瞧瞧你干的这些糊涂事,岂不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的道理?这么多天了,灏儿一直在等你主动对巧巧认错,而巧巧也在等你主动归还人家的嫁妆。你倒好,继续心安理得的霸着不放,你凭的是什么?如果灏儿和巧巧任何一个把家丑捅到圣上面前,你还要不要性命了?”
王氏咬着牙道:“我就不信老三不顾他嫂子的名声,敢把家丑宣扬的天下皆知。”
老太君无语的道:“那你就不怕他让耀祖父子俩再次丢官罢职?先前府上来人说辉祖被调出京城练兵,膺绪夫妇去了杭州做官,增寿更是主动辞了官职。而你们夫妇俩倚重的耿家老侯爷不日即将离京,长子要出京练兵,次子被定了死罪。不用问,除了灏儿外谁敢整治两家公侯?眼看着大厦将倾,你竟然犹自执迷不悟,难道非得等大祸临头?”
王氏顿时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道:“娘,您说的都是真的?”
老太君唉声叹气:“事到如今。老身哪里还有心思哄你?赶紧的,去给巧巧配个不是,把人家的东西统统还回去。灏儿刚刚回京,别逼他马上动手。”
王氏本就是个没主意的,此刻侄女王玄清又不在身边,当下犹豫了一番,她最怕的就是丈夫和儿子丢了前程,那就一切皆休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王氏板着脸去给朱巧巧认错道了歉,命人把田契拿来交给了三喜。
看着父亲留给自己的财产,朱巧巧把泪水咽到肚子里。她不想再和王氏住在一起,随着老太君去了福寿居,心中立誓从此要和长房一家子恩断义绝,名分上她和徐汶依然是夫妻。
朱巧巧也是没法子,毕竟父亲毙了有孝在身,秦王府回不去。其实婚姻上头她根本没有自主权,说起来徐汶什么过错都没有,想休夫都找不到借口。而此种家务事甭想指望帝王出面,老朱同志有心无力。根本操心不过来。
沐皙冷着脸留下几句狠话后回京不提,这边徐青莲和红叶进京接管了自己的店铺,得知徐灏有了宅邸,一起过来央求老太君随她们进京。而老太太犹豫再三,最终摇头拒绝。
红叶又拉着朱巧巧,说道:“奶奶不去,嫂子你和我们走。咱们都不管她老人家了,看她一个人怎么办。”
朱巧巧苦笑道:“老祖宗不走,我哪好意思过去?”
徐翠桃姐妹三人闻讯而来。老太君拉着翠桃的手叹息道:“你是受了家里的无妄之灾,属你最可怜。”
不想徐翠桃笑吟吟的道:“我巴不得不嫁过去,正好遂了心愿,”
红叶叫道:“二姐说得好,那耿家二老爷什么好东西?年纪一大把好色如命,死了活该。”
老太君神色复杂的道:“到底老身也有过错,要是一早反对的话,咱家何至于变得四分五裂?”
这话可谓是说到所有孙女的心坎里了,谁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把一份不满深深埋藏在心里。
老太君自己有苦说不出,暗暗后悔不应该事事听信二弟徐达的,还有不该一心想把孙女嫁到豪门,确实是有错在先。
不该话说回来,灏儿于此事上的反应程度之激烈之强硬,委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为了姐妹丫鬟,不惜就此叛出家族,可见那孩子的想法有多么与众不同,做人何等的坚持本性!行事是何等的疯狂霸道!
徐翠桃盈盈跪在地上,郑重说道:“祖母明鉴,连续两次,家族都想把孩儿送给权贵,孩儿都听从了父母之命。可是不想再有第三次了,特来告别祖母,孩儿自此以后要搬到二房去住,只求得到三弟的庇护,即使被指责为不孝之女也顾不得了。”
老太君眼睁睁看着翠柳翠云跟着双双跪下,清楚她们姐妹受到老三的影响,一个个都变的自有主张了,最终无奈的道:“事已至此,咱们娘们都走好了,老身岂能任由你们背负不孝罪名?”
朱巧巧和姑娘们都为之人人欢喜,有了老太太率领大家集体去投靠二房,就不怕世人说三道四了,反之则非常麻烦,一个不孝的罪名背下来,谁家敢娶?
消息很快传到王氏和王玄清的耳朵里,气的王氏就要冲过去把人给拦下来。
王玄清则冷静的道:“娘您仔细想想,咱家失去了一多半产业,正愁将来会渐渐入不熬出呢。老太太带着姑娘们走了更好,就让二房去操心养活她们好了。不但省下了大笔日常开销,嫁妆一并省了下来,何乐而不为?”
王氏不满的道:“别人我不管,翠桃可是我亲生的。”
王玄清淡淡的道:“二姑娘接连两次没能嫁出去,以后能有好人家要她嘛?干脆死马当作活马医,让老三去费心费力,而咱们坐享其成。”
“这倒是。”王氏顿时沉吟不语,她虽说怨恨徐灏,可是对徐灏的人品,那是信得过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昔日宰相家
没想到兜兜转转峰回路转,一家人又团聚在一起,徐灏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显然一切皆是权势惹的祸,这令徐灏对于世事的看法有了些改变,心肠变硬了。但更珍惜雪中送炭的薛文等人,不过对于翠桃等姐妹依然如故,她们是这个时代的弱者,能够鼓起勇气选择自己,已然殊为不易了。
话说回来,这一番折腾下来,徐灏在自家的地位显著提升,发表意见时没人再敢当做耳旁风,如果日后执意要搬到北平的话,应该能够说服父母和亲人。
这已经无疑是最大的收获了,完全达到当初要背叛家族的目的。有鉴于此,徐灏的计划做出了调整。
说起来世事难料令人感叹,徐家亲人得以团聚,倒是朝中三老之一的刘老大人出了变故,如今赏赐的府邸竟然就是刘老大人女婿,户部尚书赵勉的,因同僚下属贪污受贿而坐脏被处死。
几家兴旺几家凋零,二年来的风风雨雨,徐灏有种看尽世间沧桑的感觉,这让他越发珍惜眼下的平淡生活。
刘老大人因此辞官返归故乡,徐灏对他没什么同情心,大抵刘大人早年做过前朝的官。无论朝野如何称颂其人慷慨爽直,又自号‘坦坦翁’,徐灏都把他归列为汉奸,何况七十三岁高龄还跑出来当官,可见其人毫无风骨可言。
临安公主所言日久失修云云,是为了避讳不吉,请了宫廷匠人一番修整,把整个宅邸一分为二,公主府占据了东面大约三分之一的面积。
老太君怕给二房增加负担,拿出多年积攒的体己,把身边的老人大多都给遣散了,事实上这些人家都已经儿孙满堂。有田有房有产业,早就无需依附徐家过活。
有一些族人举家搬来,徐灏本不想收留,后来想了想没有反对,任由父母出面安顿。
三房下人家大多随三老爷夫妇赴任去了,姨娘庶出兄弟姐妹也去了,徐淞选了十来户人家随着进京,剩下的留下看家护院。
至于二房看似元气大伤,走了很多口下人,实则剔除了寄生躯体上的腐肉。剩下的家人共同经历了一段穷苦生活。一路扶持走了过来,彼此间以前的恩怨龌蹉都随之烟消云散。
李老爹全家用事实证明了忠诚,如今成了徐府大管家,长子李大做了二管家,李二成了对外大管事,李老三负责打理绸缎铺子,李老四负责打理田产。
徐灏计划外放李秋兄弟几个去燕王府做武官,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活下来一个就能成为靖难之役的功臣。或许还会赏赐爵位,福泽整个家族和世代子孙。
带着大笔嫁妆而来的朱巧巧一举解决了钱财用度,做嫂子的乐意花,当小叔子的愿意用。其他人则只能为之苦笑叹息了。
徐灏却清楚嫂子的慷慨只是暂时的,一等熟悉了环境后,绝对会试图染指家中大权。对此徐灏乐观其成,因为如今家里由他说的算。嫂子只有死心塌地的依附自己,才能借此掌控局面,说穿了女人只能依靠男人活下去。
老太君住进了更名为千寿堂的大院。徐庆堂夫妇住在相距不远处的小院子,便于晨昏定省。
昔日赵勉不愧为满腹才华之人,闲来无事就把个家里的花园修的美轮美奂,大抵妻妾众多房舍也多,算是便宜了后来人。
今日徐灏特意请了三天假,陪着姐妹们往花园而来,大家要挑选自己的住处,每个人格外兴致高涨,徐淞最近要住在军营里,不在家。
大臣的宅邸基本都挨着繁华的秦淮河,墙高丈五,当先一座彩漆门楼,四下几间台榭,站在上面可以望到秦淮河的热闹美景。内里花木庭台,一望无际,比之昔日徐家的花园犹有过之。
假山真水,翠竹苍松,一路行来景致处处。丫鬟们走得累了,一个个赖在草地上斗草玩,或两三人结伴携手走入芳径去寻幽访胜,或倚着栏杆用红豆戏池水中游来游去的金鳞。
徐翠桃钟爱黄菊和三叶桃,选择了舒金遍地的叠翠楼,绿竹一向和二姐交好,见楼前搭建着木香棚连接着茶蘼架,一侧有竹子修建的水阁风亭,歪着头想了想点头同意。
徐灏觉得这里稀罕,对绿竹说道:“我让人在周围种上些耐寒君子竹,欺雪大夫松,好吗?”
绿竹露出笑脸,微微点头,红叶牵着她的小手,怜惜的道:“隔几天你就来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求求你了。”
“嗯。”清瘦的绿竹笑容越发甜蜜。
欣赏了一会儿叠翠楼,徐翠桃留下丫鬟婆子打扫,一行人沿着回廊继续朝前走去。过了一座石拱桥,但见一片波光粼粼的小湖,水鸟翱翔,鸳鸯悠闲的在水中双宿双栖,一座横跨湖面的水闸连着秦淮河,几艘小船停泊在岸边。
河面上有栋水榭名曰临夏阁,周围莲荷斗彩,清凉宜人。徐青莲若有所思的道:“翠桃的住处是应对着秋,而此处是夏,看来还有春和冬了。”
徐灏莫名想起三春去后诸芳尽的诗句,心情稍微低落了些,因此倍感珍惜大家同住一处的眼前时光。
徐翠云笑道:“我住在这吧,每天可以游船垂钓,就是蚊虫不免多了一些。”
众人皆没有意见,徐翠云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走了过去。大家继续走,穿过散发着独特花香的芍药圃,地势突然变得狭窄,两边排成排的石笋犹如一个个宝塔,但见前方松墙竹径,隐约能看见位于后面的连绵房舍。
大家都朝着徐灏轻笑,红叶拍手道:“此等幽静所在,自然是我哥的住处喽。”
晴雯和麝月马上跑了过去,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了上去,徐灏一瞧觉得很满意,曲水方池倒映着蕉棕,花圃里盛开着向日葵,院子很宽敞,造型别致的房屋完全是木质结构。占地面积很大。
“我就住这儿了。”徐灏腿脚都有些酸了,赶紧拍板,意图留下来偷懒。
竹兰她们都很满意,纷纷进了屋子里东看西逛,商量着住在哪。红叶非要拉着徐灏走,一副要走完全程不罢休的劲头。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徐青莲选择了桃李争妍,牡丹花畔的一栋春景绣楼,取名听雨观澜;徐翠柳看中了生长着白梅横玉,月窗雪洞的藏春阁。觉得名字艳俗改名为霜雪斋。
徐淞因身边有通房丫头,是以不能住在花园里,论理说徐灏也不应该了,可是他念及姐妹们即将出嫁,没有说什么,以他目前在家中的独特地位,倒是没人觉得不妥。
红叶心眼多,她生意越做越大急需人手,所以选择了靠近徐灏住处的一座精致雅舍。周围都是些海棠芭蕉,却很庸俗的取名为金禧阁,可谓是赚钱之心昭然若揭。
此外诸如原有的蔷薇馆,翩翩紫燕筑巢的燕游堂。最高的卧云亭,用白色大理石建造的玉雪苑,吃斋静心用的寒烟厅,供奉世外高人的玉贞观。其余各种亭台楼阁还有很多,这里暂且省略。
徐灏一路走来频频感叹,这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堂堂正二品的尚书,府邸竟然这般气派,原以为是寻常的宅子,这一番参观下来,方知徐家非但远远不如,就是和不远处号称金陵第一园的魏国公府相比也不逞多让,可见多年来不知贪污了多少民脂民膏,赵勉真是死有余辜。
后来和临安公主聊天时才知道,敢情这里乃是老丞相李善长的家,无怪乎身为儿媳妇的公主选择这里定居,又怕触景伤情以至于住在外围。
老朱同志果然是深爱长女的,可是被自己鹊巢鸠占,徐灏想想有些不舒服,后来一想这就是缘分。而朱元璋把李善长的故居赏赐给自己,估计也是有一份感恩的心思在里面,隐隐有把女儿一家子托付给自己照顾的用意。
晚上徐灏陪着临安公主吃完饭,抱着李萌过来玩,一进院子,见香玉正坐在亭子里,聚精会神的听一位道士打扮的老妇人讲授医术。
李萌的奶妈今年三十出头,很有姿色的美妇人,夫家姓金两口子都是高丽人,八岁进宫一直服侍临安公主,对于皇宫里非常熟悉,指着老妇人惊呼道:“这不是宫里的吴司药么?”
徐灏笑道:“如今不是司药了,而是咱们家的供奉长老。”
“老天,真是太好了。”金奶妈激动的道:“吴司药医术精湛,不知救活了多少条性命。可叹皇后娘娘病逝后受到了牵连,被贬到浣衣局,后来就不知音讯了,让宫里人都好生挂念。”
徐灏对此知之甚详,解释道:“燕王殿下小时候病重就是被吴司药治好的,因此把她接出来安置在燕王府,去年老人家觉得年纪大了思念故乡,是以返回京城,我今天把人请到了咱家。”
金奶妈赶忙上前相见,吴司药有些惊讶,一交谈才知面前的秀丽少妇,就是当年梳着小辫子的小金喜,见到故人很是高兴,遂和奶妈一起去拜见临安公主。
徐灏逗着李萌,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乳娘像一个人,一位叫做金喜善的外国明星。”
李萌娇滴滴的问道:“明星是什么?”
徐灏笑道:“明星就是京城里唱戏出名的戏子,你别看如今是下九流行业,未来一朝翻身农奴把歌唱,可风光了。”
“那农奴是什么?”李萌秀气的眼眸里又出现了问号。
徐灏笑容淡了下来,说道:“农奴就是现在被周边异族压迫的汉人,他们不会种地,就把汉人抢过去的逼着他们给种粮食,谁敢反抗就杀了谁。”
李萌显得很害怕,趴在徐灏的肩膀上,小声道:“你去救救他们好不好?”
徐灏目光很冷,语气却温柔似水:“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救他们。”
“我等你回来。”
“嗯,一言为定。”
ps:这两天不知何故,写的很吃力,求安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国家干部
徐灏收到了人生第一次弹劾,来自几位御史,指责皇帝赏赐的府邸逾越礼制。
徐灏对此满不在乎,没有被官员攻歼过的官员不是好官员。而老朱同志对此没有表态,只说李善长旧居是赏赐给了临安公主。
这下令御史们来了劲头,弹劾临安公主有勾结锦衣卫,干涉朝政之嫌。老朱同志怒了,二话不说下了道圣旨,举例徐灏在山东北平检举不法官员的功劳,赏了徐灏个正三品上轻车都尉的散勋,散勋不是实职不是武职,吏部和礼部是以对此皆无话可说。
御史们不依不饶,又弹劾徐灏被魏国公徐家扫地出门,没有资格因勋贵身份升赏散勋。
结果燕王府发来贺电,点明徐家老太君和徐灏住在一起,即使魏国公家不承认徐灏徐家子弟身份,燕王夫妇念在老太君的情面上,一样承认这个侄儿。
御史们继续指责说,既然徐灏和皇族关系密切,那就不应该担任锦衣卫镇抚使,为了避嫌应该主动辞官。
徐灏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根子上是在锦衣卫,因近段日子沐皙他们的卓越表现,眼看锦衣卫又将死灰复燃,文臣们坐不住了。
不料老朱同志从善如流,下旨免除徐灏的镇抚使身份,改为正六品的行太仆寺寺丞,御史们没动静了。
短短几日间,徐灏就从威风八面的锦衣卫顶头上司,沦为了看守御马的弼马温,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有针对性的发动反击了,事实上也不知该做些什么,难道要上书自辩嘛?徒惹人笑话。
千寿堂,坐在椅子上的徐灏笑得合不拢嘴,闹得大家都以为他气傻了呢。
老太君对身边的临安公主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就被贬了官。大不了咱们搬出去就是了。”
萧氏则皱眉道:“一转眼,灏儿就从四品官降到了六品官,赶明儿御史大人们再看他不顺眼,还不得被贬去看守城门?”
临安公主笑道:“此乃大喜事,不信你们问问灏儿。”
红叶使劲推了哥哥一下,叫道:“你别傻笑了,给我们说说。”
徐灏回过神来,笑吟吟的道:“这都是陛下厚爱,明天我就进宫磕头谢恩去。”
萧氏佯怒道:“你把话说清楚了,吊的人心里七上八下。”
徐灏笑呵呵的对大家解释道:“以前虽说做了镇抚使。实际上只是个试职,不过是借了陛下的威仪狐假虎威而已,因锦衣卫不同于任何衙门,可以由陛下亲自指定,又因我年纪小没资历,实则不算是个正经武官,勉强算是带了品级的侍卫,是不被吏部兵部承认的伪官。一旦遭遇什么变故,没人会承认我的镇抚使身份。随时可以解除我的职务,撵回家来。如今陛下赏了我正六品的寺丞,隶属于兵部,则今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当官了。这一步对于无数人来说,意味着一步登天,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原来如此,大家算是明白过来。萧氏立即喜上眉梢,感叹道:“还是圣上想的周到,可别再做什么锦衣卫了。令娘整日里为你提心吊胆,走到哪都遭人厌恶白眼。”
徐灏点头道:“今后就可以安稳过日子了,只要踏踏实实的办好差事,什么危险都没有。行太仆寺是京城最不得罪人的冷衙门,几十个寺丞呢,再不怕被御史莫名其妙的盯上。
其实我何尝想做一个锦衣卫?可是除了侍卫外,以我的身份条件,即使是圣上都无法提拔做官。想以前做燕王府门下时,区区童生的身份,我连长史司的九品吏都做不了,若不是仗着燕王府,谁瞧得起你?可算有了正式编制了,哈!”
徐灏确实说的不假,因祸得福从而跳出了人见人憎的帝王近臣身份,成为一名正式编制的国家干部,这一步对他的意义太大了。要不然永远只能在武职上打圈圈,寺丞介于文官和武官之间,今后大可根据自身需要,来选择未来的发展方向。
当然没有进士身份,按理说做文官的前途不大。可是别忘了此乃明朝初年,远没有形成经由科举的文臣们一手遮天的局面。更何况徐灏和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非要做文官,那被文臣集体排挤是必然的,可是如果有皇帝垂青,位极人臣也是可以做到的,只看其中的斗争和运气。
徐灏不想当什么内阁大臣,但他很需要这份宝贵资历,耐心坐满一任,则将来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进行革新,转换官职时会少了无数刁难。
果然吏部对于徐灏杂牌子的身份颇有微词,故意压着旨意不马上登记造册,一连七八天都没有动静,李秋跑去询问,相关官吏冷冰冰的一句继续等着,把人打发了回来。
徐灏不着急,不是恩萌不是举荐而是帝王亲口任命,你吏部敢拖多久?最多半个月,等磨磨蹭蹭的把调令送到兵部,顶多又是半个月,敢超过一天,我就去乾清宫告你们去。
咦?貌似皇宫不容易进了?以他的官位根本没资格进宫,当然以其他身份进宫不难,就是比以往过程要繁琐麻烦的多。
现如今进宫一次不容易,不能因鸡毛蒜皮的小事动辄去求老朱同志,人情用一次少一次,得珍惜。徐灏体会到做官的无奈来,遂连续多日厮混于脂粉堆里,游湖赏花,弹琴绘画,逗逗妹纸,调戏丫鬟,倒也乐不思蜀。
期间和凝雪鸿雁往来,得知她人在大理游览风光,旅途中偶感风寒已经好了。得知徐灏近况之后,沐夫人准备和长子沐春夫妇十一月份一起动身回京。
这天徐灏原本打算陪着姐妹们出门踏青,晴雯风风火火的走过来,说道:“李秋打发小丫头过来,说外书房有位姓薛的客人找你。”
徐灏正被麝月慢悠悠的梳着头,闻言立即说道:“那是我好友,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后,徐灏起身胡乱把头发挽好,低头让麝月戴上白玉冠,插好簪子系好脖子上的丝绦,拿起一件外衣走了出去。
晴雯眯着眼眸盯着脸色红扑扑的麝月,逼问道:“刚才屋子里就你俩,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麝月顾左右而言他的道:“没做什么,少爷问我昨晚睡好没,我就说睡的挺香。”
“真的吗?”晴雯压根不信麝月的谎话,这丫头一撒谎腿就会颤抖,那裙子瑟瑟的都快掉下来了。
麝月知道瞒不过晴雯,期期艾艾的红着脸道:“他,他问咱俩是不是,哎呀我不好意思说。”
晴雯奇道:“有什么说不得的?又没有别人在。”
麝月没来由的吃吃笑了起来,小声道:“他以为咱俩好了呢,就是那种好。”
晴雯一愣,随即嗤笑道:“敢情这是吃飞醋呦,我还真以为他无欲无求呢。不过我可警告你,不许你被他哄上了手,顶多任他占占小便宜,我就当没看见。“
麝月顿时急了,气道:“我不干,清清白白的凭什么?”
晴雯一抬手狠狠戳了下她脑袋,“你傻呀!如今竹兰姐有意避嫌,轻易不进卧房来。香玉死脑筋就知道学医术,整天不得闲,你不哄着他,难道要我去?”
麝月呆呆的道:“就和往常一样呗,我们做我们的丫头,他做他的少爷,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你果然笨的像只呆头鹅。”晴雯气的无可奈何,干脆挑明了说,“他如今大了,肯定会对女孩子有了别的心思,如果咱们不想法子收着他的心,指不定就和院子里哪个野丫头勾搭在了一起,到时冒出来几个通房丫鬟,我们岂不是还得伺候那些没廉耻的货?到时你心甘情愿?”
麝月立时皱起秀眉,摇头道:“我不要,除了沐姑娘,我谁也不愿伺候。”
“这不就结了。”晴雯沉吟道:“你和我既然指望少爷一辈子照顾,首先就得奉承好沐姑娘,如果他们成亲前屋里多出来别的女人,沐姑娘定会恨咱们,所以即使少爷有什么不规矩的动作,只要不过分你必须忍着。”
麝月苦着脸道:“万一少爷用强怎么办?你明知我不忍心拒绝他。”
“那我不管。”晴雯很没义气的嬉笑道:“无非你就成了姨娘,今后我伺候你。”
麝月把头摇的像个拨楞鼓,憧憬的道:“少爷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一辈子给人做小有什么好?有了钱买块地修个院子,什么事自己说的算,那时咱俩永远在一起。”
晴雯无语看着天真烂漫的麝月,叹道:“傻丫头,如今你会这么想,将来身边没有男人,一定会哀怨要死。”
麝月轻轻一笑:“那又如何?就算从了少爷,还不是一生和几个女人轮流守着丈夫?我可不想沦为家里那些姨娘们,一个个怨妇似的受尽委屈。
少爷说得对,想要不劳而获的成为人上人,你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前些日子秋香姐来信说,他男人手里有了钱,就把买来的丫头给收用了,如今成了一妻两妾,悔不当初嫁了人,早知如此不如死心塌地的跟了少爷。其实她和咱们俩一样,暗地里都喜欢他。”
晴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的叫道:“我才不喜欢他。”说完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麝月笑道:“口是心非,不喜欢,那你不学竹兰姐准备嫁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见蒋老师
薛文前来找自己,肯定只为了蒋嵩之事,不会有其他缘故。
徐灏很欣赏对方,早已把薛文视为如同周鹏等人一样的好友,除了预祝他下次科举考中进士外,没什么可关照的,薛家有田有地,衣食无忧。
等在书房里的薛文对于徐府的一切都暗暗乍舌,很为再次崛起仕途得意的徐灏感到开心,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看见徐灏进来,薛文起身说道:“恭喜你做了寺丞,今后前程无忧矣。”
徐灏笑道:“有什么可贺喜的?做官乃高危行业,今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了脑袋。”
薛文笑道:“那也有的是读书人拼了命的要做官,只要不贪赃枉法不参与朝中党争,加上一点点运气,安安稳稳一辈子下来,并非难事。”
徐灏意味深长的道:“身在局中就会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了,仕途险恶,多少聪明人栽在里头?”
薛文年轻有朝气,对此自是不以为然,收起笑脸说道:“不谈这个了。今日登门打扰,是为了蒋师而来。”
徐灏点头道:“路上慢慢说,先去蒋家看看。”
路上薛文讲诉蒋嵩之事,蒋老师一直活受罪就是不肯去阴曹地府报道,时而用瓷罐子时而用妇人,可战力再强也总有一败涂地的时候。
渐渐就那么半死不活的吊着口气,他还惦记着那五十两银子,清醒时就骂骂咧咧,口口声声说要死在人家门前,唬的那家人撤销了诉状,县官怜他将死之人,就把银子派人给送了过来。
正好蒋涛输了精光来家,打起了银子的主意。就和崔氏商量说想预备棺椁衣衾冲冲喜。崔氏就拿给他二十两银子,蒋涛嫌少说这点钱能买什么?我爹秀才身份,难道就买具柳木薄皮的棺材?起码得四五十金,上等的棺木几千两的都有,总得买个几百两的吧?
崔氏不干了,说这银子还是衙役刚刚送来家的,得留着吃饭,你问你爹要去,我不知银子都藏在哪了。蒋涛就说你把银子都给我,先做几件衣服。去棺材铺子选个好木料把订金给了,差不多够了。
崔氏怕他拐了银子赌钱,要让他爹陪着一起去,气的蒋涛把银子一扔,说你不信我,那我不去了。
等蒋嵩一去,家里就剩下蒋涛一个男人,年纪轻轻的崔氏见他不是好话,有意奉承他。改口说那你自己去办吧。
就这样五十两银子有去无回,眼看着丈夫不行了,崔氏就去找薛文。薛文和几个徒弟凑了五两银子,崔保人掏了五两银子。买了四匹白布一匹缎子做寿衣,其余钱用来赊了四十八两银子的杉木板,请了人来家打造棺材。
几天后都做好了,蒋老师二更天时终于咽了气。薛文因此进京通知徐灏。
徐灏叹了口气,马车缓缓驶进了萧家村,望着远方房舍连绵的徐家宅院出神。
蒋嵩乃是老太君的远亲。论理徐家就不能不管不顾,名分上又是启蒙老师,徐灏兄弟四人应该都得过来帮着料理后事。
薛文冷笑道:“一早就过去知会你家长房了,谁知管家就打发了一贯钱,说此乃大少爷赏的。进京时我遇见了二公子徐济,徐济借口说最近国子监学业繁忙,无暇抽出身来。”
徐灏皱眉道:“算了,不是还有我嘛!”
薛文说道:“不管蒋师生前为人如何,毕竟死后为大,反正你徐家长房经此一事,令全村人看出了他一家子都寡情寡义,等将来他家出了事,你看谁会去帮衬?”
徐灏为之默然,太平年代的古时对于邻里间的乡情异常重视,真正是一家有难全村伸手。在外地遇到难事,第一个想的就是去找家乡人帮忙,而大多数人家对老家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帮,除了一份乡土之情和良心道义,也有万一自家遇到了麻烦时的考虑。
由此可知古人多么重视家族亲情,血缘关系无疑乃世上最可靠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以前徐灏不懂,总是把后世看的宅斗宫斗戏当成古代生活的常态,事实上徐家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些正常的家庭矛盾。
穿越这么久了,没听说过谁家骨肉相残,为了财产继承什么的斗得你死我活,不是说不想而是不敢。尤其是士族以上的人家,不为别的也得为了前程着想,不孝顺长辈不友爱兄弟的话,每年一个劣评功名就没了,坐下忤逆之事不说触犯国法,起码别指望出仕做官了。
貌似当日殴打徐耀祖就是个隐患,现在有老朱同志镇着,将来朱允炆登基后,随便谁为此参上一本,官位说没就没了,想到这儿徐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一进院子,就听蒋涛扯着嗓子发作,嫌杉木板不是最贵的,骂裹的衣服不好,嗔老爹死了没人去唤他回来,唬的崔氏低着头不敢言语,站在角落里啼哭。
徐灏顿时恼了,说道:“你给我闭嘴,滚一边去。”
蒋涛犹如老鼠见了猫,蔫头耷脑的不放声了,蹲在地上捂着脸干嚎也不见掉眼泪。
院子里的人们见状都松了口气,纷纷暗道可算来了真神,压服了这泼皮无赖。而薛文看着蒋涛无语摇头,没心思数落他把买棺材的银子拿去赌输的过错。
徐灏看看周围,几个邻居和**个不记前仇赶来的弟子们,说道:“就说我徐灏在这儿,让乡亲们看在我的面子上都来帮忙,把里长请来。找个人去法华寺请大和尚们来做法事,不用大家伙掏钱,出一把力气就行。”
人们精神一振马上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周围邻居家赶来了一百多人,陆陆续续还有人往这边来。
又过了一会儿,里长听到徐家三少爷找他,火急火燎的也到了,扒开人群走了进来。
徐灏客气了几句,说道:“整个出殡就劳烦你指派。不拘花费多少,都由我出,大家伙一天两顿饭,都在蒋家吃。”
当下在里长的指挥下,安排人手采买白布冥纸食物等等,吩咐妇女赶制孝衣,请彩匠来搭建灵棚花棚。家里上上下下挂上白布白纸灯笼;披麻戴孝的蒋涛捧着幡跪在棺椁前,崔氏跪在对面有气无力的哭灵。
徐灏念着住在法华寺的香火之情,特意请和尚们来做一场法事,等完事后捐些银子修缮下寺庙。也让更多的穷苦人有个暂时栖身之所。
薛文忽然兴冲冲的走过来,低声道:“赵亮赵大人来了。”
二人一起走出去迎接,就见官轿里走出来被蒋嵩坑苦了的赵举人,赵亮神色肃穆的拱手道:“听闻蒋师病逝,马上赶来祭拜。”
周围的乡亲议论纷纷,有人说道:“不愧是知书达理的赵举人,不计前嫌,令咱们大家伙佩服。”
赵亮摆手道:“以前的事休要再提。”
徐灏笑道:“来了就好,请。”
“你是?”赵亮觉得面前的勋贵青年很面熟。恍然道:“你是三少爷,哎呀多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徐灏很欣赏文质彬彬心地仁厚的赵亮,加之大家都是同乡。笑道:“先进去上了香再叙旧。”
“好。”
赵亮没什么架子,当即进了院子里,恭恭敬敬的给灵位磕了三个头。
蒋家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操办丧事,徐灏赵亮等人去了隔壁院子里坐下吃茶叙话。各自道出这几年的经历,彼此很是亲热。
因有了全村人来帮忙料理后事,有里长有勋贵有京官有秀才上香吊唁。蒋涛自觉大有面子,同意了明日一早就出殡。
为此村里人都说蒋嵩命好,做了一辈子的孽,身死之后竟得了弟子们的大力扶持,要不然搁在蒋涛自己,不定得把丧事折腾的没完没了,冷清到什么程度,看来教授学问是有大福报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徐灏吩咐李秋回去说一声,晚上要留在蒋家守灵。赵亮想了想也打发下人回去,嘱咐明日一早去礼部告假。
这么大的动静,徐耀祖夫妇不可能不收到消息,就连王玄清都听说了。赶紧挺着个大肚子来到西厢房里,就见丈夫正搂着小妾吃酒。
王玄清暗暗气苦,苦口婆心的道:“连老三都过去了,你怎么就无动于衷呢?万一传扬出去,你不尊师重道,将来是要影响前程的。快收拾收拾,过去上柱香也就是了。”
徐济没好气的道:“无非就是启蒙三年而已,他蒋嵩算什么恩师?你不知道那就是个小人,不去不去。”
无论王玄清如何好说歹说,徐济都不为所动,没办法她只好去了太太屋里诉苦。
徐耀祖一听大怒,说道:“来人,叫他们兄弟俩都给我滚到蒋家,今晚不许回来。”
王氏不乐意的道:“动什么怒啊?有话不能好生说!你们去和少爷说老爷叫他们去蒋家走一趟,快去快回。”
徐耀祖怒道:“都是被你溺爱的,看看老三再看看他俩,连做人的本分都忘了吗?一对不争气的混账东西。”
王氏气道:“你忘了老三以下犯上的罪过了?孩子们是有不好的地方,那也比他强过百倍?糊涂了你。”
徐耀祖怒气顿时不翼而飞,苦笑道:“老三敢对我动手是大逆不道,我当时恨不得一剑砍死他。可是后来仔细想想,他是为了身边人出头忤逆于我,连个丫鬟都死命护着,遑论至亲?
在看看他做的这些事,哪一桩不是有恩有义?要不然翠桃她们能去投奔他?只怪我为了前程迷了心,变成苟且专营之徒,先是得罪了老爷子和大哥他们,现在又得罪了弟弟侄子,唉!委实做错了。”
王氏和王玄清默默听着,起初觉得很有道理,对于徐灏的恨意减轻了一些。可随即都想起王弼的死来和家破人亡的娘家,些许的感叹马上消失不见,仍然对徐灏有着无穷恨意。
ps:静下心来码了一章,到底是小钗擅长的,三个小时就写完了。继续摆碗求鼓励,不然就让猪脚变成大种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守夜
烟雾缭绕的夜晚,徐汶徐济兄弟带着人过来,目不表情的上了香,走到一侧的灵棚里,小厮们赶紧搬过来两把凳子。
薛涛借机站起来松松腿脚,期待的接过管事递过来用白纸包裹的一封银子,轻轻掂量一下,沉甸甸的最少二十两,大喜之下和崔氏连连道谢。
徐家兄弟俩进来时,徐灏就已经站起来,低声道:“大哥二哥。”
徐汶仰着头没说话,径自坐了下去。徐济则兴致勃勃的问道:“老三你做寺丞了?这可是好事,无需科举了直接做了文官。不像我,即使下次中了举人,还得再等三年。”
“你那是正途,我比不了。”徐灏笑了笑,回到徐汶和赵亮等人身边坐下。徐汶嫌熏得慌,掏出折扇来扇着风,不屑的道:“不是正经出身有个屁用,忘了告诉你们,承蒙圣上器重,本官如今已经是正六品的百户了。”
赵亮乃是从八品的詹事府左清纪郎,闻言笑道:“恭喜了,不知二少爷在哪个卫所当差?”
徐汶傲然道:“乾清宫。”
赵亮吃了一惊,恍然道:“原来是宫廷侍卫,那可是天子近卫,前程无量。”
徐灏疑惑的道:“是陛下亲自点的?”
徐汶冷冷的道:“那是自然,你不会以为只有你才能受到陛下垂青吧?”
徐灏失笑道:“怎么会呢。”
“哼!”徐汶冷哼一声不再开口,心里却是百味纷杂,对老三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原来他能如此火速升官,完全是因为徐灏的缘故,老朱同志偶然间得知他是徐灏兄长,来了兴致问了几句话,笑言道你既然是徐灏那混小子的哥哥,他被朕贬了官。你们兄弟一体,算是朕补偿于他。
此事府军前卫都传遍了,人人都说他是沾了兄弟的光,徐汶起初不服气,说我也是徐家子弟,圣上高看一眼乃情理之中,我弟弟何尝不是因此?
当即就有同僚嘲笑说徐家子弟多了,做侍卫的勋贵子弟更不知凡几,你见谁被圣上高看过?你不知道,你那兄弟昔日在上十二亲卫里。最受圣上器重,起初命他看管田地就可见一斑,大家伙谁不是站岗巡逻,唯独你弟弟日日陪着陛下种地聊天,当时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后来升了带刀官,负责看守西暖阁,那是侍卫里最荣耀的差事,不是深受圣上信任,谁能?十七岁就奉旨出京办事。侍卫中前无古人。再后来去了锦衣卫,随身侍卫圣上出行,距离圣上仅仅半步之遥,走到哪都都带着他。御赐绣春刀不离身,这份荣耀,整个紫禁城堪称独一份。
十七岁即升为镇抚使,又是侍卫里前无古人。如果不是此次被御史弹劾,你弟弟实际上做的锦衣卫指挥使,那可是炙手可热的帝王心腹。不是因为他。凭你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晋侍卫,再十年也升不到百户。
这番话说得徐汶又羞又愧,又气又恼,他有意证明自己不比兄弟差,有机会就想亲近皇帝,可惜起初朱元璋还有兴趣和他交谈几句,后来发现徐汶资质一般,言之无物。而且说话时明显受到来自帝王的压力,磕磕巴巴词不达意。不像徐灏或许才华并不出众,言谈举止却从容有趣,最重要的是敢于说实话,从不隐瞒自己新颖独到的想法观点,每每令人感觉耳目一新,有倾谈下去的兴趣。
侍卫中杰出的人才多了,是以朱元璋渐渐懒得理会徐汶,而紫禁城规矩森严,徐汶最近再也没有亲近帝王的机会,为此非常苦恼。
今晚见到徐灏,徐汶清楚只要有对方提携,很容易再次受到陛下器重。不知有多少上司同僚想要通过他和徐灏攀上交情,以往徐灏虽然人很和善,对谁都客客气气,实则谨守着侍卫操守,从不和任何人亲近,更别说私底下拉帮结派了,永远拒人千里之外,独来独往。
可是徐汶就是不服气,暗道老三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甚至比他会做得更好,自小到大,什么地方不比他强?老三无非是靠着扮丑弄乖取悦陛下,而我要靠着真才实学和对陛下的一片赤胆忠心,路遥知马力,将来定要把老三踩在脚底下不可。
徐济却是羡慕的要死,自从有了女人之后,早年考中状元的志向被酒色消磨殆尽。也是自打他进了国子监,少年得志才华横溢的监生太多了,相比之下徐汶或许在家族里独占鳌头,在外面则毫不出众,因此颇有些心灰意冷。
最近他打算学兄弟们弃文从武,可是他向来武艺平平身体瘦弱,对枯燥军营生活没有丝毫兴趣,又舍不得家中的娇妻美妾,受不得罪吃不了苦,一直为此犹豫不决。此刻想想不如求老三代为举荐一次,一旦成功岂不是就能直接做官了?
这边赵亮开始商议同窗告助的事,说道:“蒋家就师娘和蒋涛两个人,师娘年纪小蒋涛又当不得数,没什么亲属,咱们这些弟子得替他家主丧。赶紧把同窗都开出名来,厚薄在人,别要拘了数,趁夜都请来齐到,上公祭,随私礼。”
有赵亮和徐灏主事,不愁昔日同窗不来,薛文附和道:“成,我这就去写帖子,没到的马上派人去请。”
薛文点了几个弟子去了,赵亮低声对徐灏说道:“师娘年纪轻轻的守了寡,估计守不住,而蒋涛好赌不安分,恐怕蒋师挖空心思赚来的家产,早晚都会败了。我看他们俩都很尊重你,今后师娘要改嫁就随她去吧,蒋涛得好生想个法子,戒掉赌,帮他娶个媳妇今后安生过日子。”
徐灏却摇头道:“蒋家的事你我本不便插手,再说涉及到银钱别说你我,天王老子都没用。你看着吧,师娘和蒋涛定会为了家产斗法,蒋涛是个浑人,绝非师娘她娘家人的对手,好在有你我等弟子在,崔家做惯了保人拎得清轻重。最少会给蒋涛留下三分之一的银钱,房产田产等都带不走。先不消说公不公平,留下的家当再多,最多不出三年,就会被蒋涛给挥霍一空,没的替他张罗了媳妇,把人家闺女给坑了。”
“那就先静观其变,蒋涛若是烂泥扶不上墙,唉!”
赵亮叹了口气,随即惊异的看着眼徐灏。心说不怪他年纪轻轻就成为帝王心腹,果然心思慎密,眼光长远,如今他做了文官无需避讳,今后得好生亲近才是。
不提各人都在想着心事,就这么枯坐着过去了一个时辰。果然有赵亮徐灏振臂一呼后,陆陆续续有得了功名的同窗打京城附近急忙忙的远道而来,一番客套后,纷纷穿上准备好的孝衣。
徐灏看看时辰已是到了二更时分。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再有人赶来吊唁,于是吩咐于外面摆上酒宴,让乡亲们吃饱喝足后。准备出殡。
忽然就见徐耀祖带着人冷着脸匆匆进来,徐灏一愣赶忙站起身来。
迷迷糊糊的徐汶徐济反应慢了半拍,立时清醒了,双双起身快步走到父亲身后。
徐耀祖看都没看他们兄弟一眼。接过崔氏递过来的三炷香,对着蒋嵩的灵位弯腰拜了三拜。
徐耀祖转过身来,语重心长的道:“你们三个尽心把丧事料理好。记得要善始善终,整个头七都要来帮忙。花费的银子,由咱家账房出一半,剩下的一半大抵份子钱能够相抵,没的蒋家一文不花说出去不好听,行了我走了。”
眼见徐灏低着头默不作声,徐耀祖心里暗叹,又叮嘱几句后和崔氏告别,带着人走了。
薛文拿着个祭轴过来,上面空着名字,随到随填。按照年纪赵亮第一个执笔写上,其后众人一一签上姓名。
所有弟子都有些感慨,回想做学生时,谁没受过蒋嵩毒害?比束脩比谢礼,蒋涛打听到哪家学堂的束脩比他贵了,就非得让大家都补上,哪位先生收到的谢礼多了,就逼着大家回家告诉父母,因此谁能喜欢蒋嵩?
只因赵亮乃是京官向来德高望重,薛文平日是好人,又有身份尊贵的徐家兄弟出头,念着师生情谊,所以一呼翕应。
每个人都助丧了一份银子,少则一两,多则三五两,张亮出了二十两整,薛文父子本来要出十两银子,被徐灏给退了回去,“这些日子你家没少出钱出力,这银子我来出。”
薛文不干,徐灏就拿眼瞪他,一时间争执不下。其他人见状笑着出言打趣,赵亮笑眯眯的道:“已经不下百两银子,足够一切花销了。老薛你的钱留着日后请大家吃酒,同窗一场,今后得时常聚聚。”
此言一出正合大家心意,纷纷附和,薛文笑道:“那行,第一次我来做东道,到时一个不能少了。”
徐济插话道:“这么多人,十两银子哪够?不如一人五两银子,到时咱们去秦淮河雇艘画舫,痛痛快快的大醉一次。”
薛文还记着他早上推辞不来的事,冷冷一笑没说话。周围很多人都下意识的皱起眉头,隐隐间神色有些犹豫,不是大家吝啬,五两银子足够一家人过上两三个月了。要知道普通士卒每个月的俸禄是一石粮,当然这都是自己种地所得,大半所得要缴纳上去。
一石粮食大概价值一贯钱,洪武年间地多人少物价便宜,每个士卒都有地种,每月一两银子足够养活妻子儿女,家里男丁越多就越有剩余。
京城物价要贵很多,不过省吃俭用的话,没有太多的人情往来,每个月二两银子花不完。
可惜后来随着土地日益兼并,人口增长物价攀升,军户生的儿子越多反倒是越穷,只因没有土地了。
世袭军户朝廷规定不许转投别的行业,以至于没事干的男人越来越多,唯有靠着给军官服劳役,或给富人百姓打短工为生。
因此直接导致每次流民起义,都有无数没有土地耕种的军户子弟参与其中,而这些军户自小就被操练的孔武有力,为了生存敢打敢战,成为灭亡明朝的中坚力量。
而军户制在洪武年间经过几次修订,各项制度已经非常完善,平日耕地战时从军,无需花费朝廷一两银子。农闲时经过训练战力不俗,因土地充足官员有操守,战死后家里人有保障,上了战场没人怕死。
最重要的,是二百多万的军户上缴的粮食高达一年总粮食赋税的四成多,不亚于盛唐时期的府兵制,对大明初年的贡献实在是太大了,试问朱棣等帝王谁敢冒险改变军户制?
可惜再好的制度也经不住时间的考验,对此别说徐灏,任是谁人也不可能有办法,只因你本事再大也得老去,再说区区一普通现代人,试问比的过朱元璋朱棣等明君?比得过朝中一干能臣?
而朱元璋定下的种种制度,是最最符合明朝初年的实际需要,妄图现代人穿越而来改变什么,那才是最不切实际,纯粹是空想误国。
随着帝王更迭时间推移,自是需要后世人才辈出,每十年审时度势进行大刀阔斧的不断改革,明朝才能得以保持活力延续下去。凭借一代人的努力是断然无法长久的,穿越者顶多和朱元璋一样,留下一堆制度和理念。
而穿越者的最大贡献,私以为莫过于尽早依靠大航海连通世界,和整个西方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以此来推动朝野上下。
不管最终成与败,做好海航这一件事,就足以令一个人费心一生,从而无愧于心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争遗产
天还未亮,漫天的纸钱洒下,随着嚎啕大哭的蒋嵩摔盆为号,阴阳先生肃穆挥手,送葬的队伍开始缓缓起行,全村人一早起来,站在道路两旁议论纷纷的瞧热闹兼送行。
徐灏等弟子一身孝衣走在最前面,八个大和尚念着经,中间八个帮闲扛着沉重的棺材,披麻戴孝的崔氏哭哭啼啼亦步亦趋的扶柩走在旁边。有几个弟子因大老远的刚刚赶来,只得穿着素服陪行,邻居们排列两行跟在后面,将近二三百人的队伍拉起了长长一串。
萧家村人的坟地大多位于北面青山一处向阳的山坡上,三面环山一面临水风水甚佳。不到半个时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到了山脚下。
山路难走,又花费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坟地前。徐灏一眼望去,但见长满青草的山坳山坡到处都是坟头。其中自是有属于徐家的,安葬着些故去的家人,没有属于自己的地儿,凤阳老家的祖坟才是未来归宿。
在蒋涛的指引下,找到被蒋嵩霸占的一大圈好地方,蒋嵩生前故意用石头垒成界线,其他人家的坟头都离得他家老远,大家伙难免又气又叹。
过去几个人开始挖土,和尚们念着往生咒等。趁着这个工夫,村里人纷纷去自家坟地除草上香,摆上带来的祭品,然后磕几个头。
徐灏等弟子忙着放置供桌,摆满三牲祭礼,序齿排成了班次。一等午时前把棺材下葬,马上要轮番进前上香献酒,要行五拜大礼,举哀而哭。
薛文跑前跑后,手里拎着装满银钱的口袋,走过来说道:“我数了数算了算,因全村人或多或少都意思了下。加上咱们弟子们出的,徐家包下一半花销,大概能剩下百八十两的银子,这钱该怎么办?不能给蒋涛拿去赌个精光,又不好给师娘带走嫁人,大家伙商议下。”
赵亮惊讶的问道:“你怎知师娘就要嫁人?好歹得守个三年吧?”
薛文朝着站在远处低声交谈的崔氏父女努努嘴,说道:“崔保人都谈好了人家,就等头七过后让师娘马上改嫁,以蒋涛的性子巴不得人走,你们猜那人家是谁?刚才我问了村里的媒婆。竟然是刘老实,真是老实人不做老实事,蒋师都走了还想着报仇呢。”
大家伙一听都为之无语,可叹蒋师生前作恶太多,有心替他打抱不平都没底气。即使明知刘老实是怀恨在心有意娶崔氏借此来羞辱蒋家,可那也是明媒正娶,谁也无法指责什么。
何况以本地风俗来说,蒋嵩已死,倒是刘老实继承了人家的老婆。名声一定很难听。奈何人家刘老实这几年被蒋家折腾的苦不堪言,脸面扫地,压根就不在乎名声了,只求拿蒋老师的老婆在床榻上反复报仇雪耻。
没法子。大家只能咽下这口气了,徐灏不想管闲事,双方你情我愿能说什么?
赵亮出主意道:“这银子就劳烦老薛你替蒋涛存着,徐家二位少爷负责照看。如此就不怕蒋涛逼着老薛家讨要。”
徐济点头道:“成。有我兄弟在,他敢犯浑。”有人忽然说道:“蒋师生前积攒了银子多了,谁也不知藏在哪。可不能背地里被崔家掏空,留下个空屋给蒋涛。”
默不作声的徐汶顿时冷笑道:“等下山我就命人统统搜出来,当面点清,按照律法分割明白。”
很快这话就传到了崔保人的耳朵里,急忙走过来苦着脸道:“诸位您给评评理,蒋嵩病倒了几个月里,一文钱不舍得花,每每都是小老儿念在女儿的情面上,连续拿了不少银钱过来接济,我女儿吃不好睡不好,伺候了他这么久,难道还抵不上个三年之妻?总不能给了区区几十两家产,把我女儿给打发走吧?”
薛文实话实说道:“崔保人此话不假,先后确实是没少花钱,我作证。”
徐汶自持身份最高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开口,皱眉沉吟不语,徐灏和赵亮见状走到一边。
突然蒋涛跑了过来,一把推开崔保人,叫道:“继母待嫁,留了人留不住心,要走我不怪她。可是她嫁过来不到一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没资格继承我爹的财产,反正一丝寸缕不许带走。”
崔保人面带冷笑没反驳,而是看着徐汶,崔氏气的边抹着眼泪边为自己诉苦,她说一句蒋涛就顶一句,很快两个人吵了起来,众人见状纷纷劝说好歹曾是一家人,不要把事给做绝了。
赵亮皱眉道:“蒋涛变得和蒋师一个模样,为了银子什么都不顾。”
徐灏则轻笑道:“崔家不吃亏,蒋师病重神志不清,崔保人三番五次的过来帮衬,帮了不少忙是不假。可是以他向来雁过拔毛的名声,父女俩暗地里不知取走多少好处,稳赚不亏。”
赵亮顿时愕然,良久叹息道:“真乃一群小人也。”
此刻徐汶觉得坐蜡了,因他从来没处理过此等关于家产银钱上的纠纷琐事,没有一点经验,耳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生怕这关口一个处置不公,沦为全村人的笑柄。
徐济更别提了,从来不理会任何家事,当下用眼神对老大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徐汶沉吟着不开口,蒋涛和崔氏越吵声音越大,最后干脆撕破脸皮的对吼,谁也劝不住了。
忽然徐灏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有话好生说,再大吵大叫,把你们俩一起陪葬了。”
即使明知徐灏是在吓唬人,可也唬的蒋涛和崔氏顿时不敢再吵嘴,相互恶狠狠的对视一眼,扭过头去。
徐汶松了口气,暗骂自己怎么就没先把人镇住呢?反而便宜了老三,让大家伙都认为他说话好使。
蒋涛抢先老老实实的说道:“昨晚我趁着解手的时候,去屋里翻箱倒柜,可谁知什么银子都没找到,就翻出了五千文宝钞。我去问她,她说不知,想我爹节俭了一辈子。攒了多少钱?就这么没了?定是被她暗中盗走了,等着我去衙门告你。”
崔氏气得浑身哆嗦,深呼一口气平稳下心情,说道:“大家评评理,奴家与亡父成亲不久,他把我事事看做外人,银钱上头分文不肯托付,就连那日得了官府的银子,原封未动的给了蒋涛,却被他拿走都输光了。害得奴家跑去求我爹和薛秀才。买回棺木欠了店里四十两银子,奴家就请求薛秀才帮着作证,当着他的面前,好不容易寻了些散碎银子什么的值钱东西,奴家又拿出自己的嫁妆衣服和首饰,东拼西凑,这才凑够了棺材钱。”
蒋涛不屑一顾的道:“你有那好心?巴不得我爹死呢,别以为我不知你背地里刻了个小人诅咒,偷偷给娘家送好东西。”
崔氏反唇相讥:“你孝顺。孝顺的成天连个影儿都不见,回家就吵着要钱去赌,你爹就是被你生生气死的。”
就这么说着说着,蒋涛因长期不在家说不清楚个来龙去脉。反倒是崔氏心细,事事条理分明,把个花销说的头头是道,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蒋涛顿时急了。口不择言的道:“你放屁!这些年,学生送的束脩,进了学送的谢礼。在沐家时赚的大把赏银;与人扛帮作证、受贿讲和、搀夺经纪、诈骗拿讹,匀扯来,那一日没有十两银子进门?这都不论。
单说早年写了赵举人的假书,得到的金银总数不下四五百金。还有帮你爹放的利钱,大笔的就有三宗,每宗最少四五十两银子,都哪去了?莫不成银子会飞?”
崔氏叫道:“那些事都经过你的眼,我却不曾听到半句。而我爹说了银子都当面还给了你爹,谁叫他断气的时候你不在跟前,想他当时不知把银子寄在了哪里,眼瞪得老大,一个劲的骂你羔羊王八没有造化,可惜银子都迷失去了,你怨我有什么用?不信你就搜我的屋。”
大家伙顿时哗然,纷纷抱以同情的朝一脸苦笑中的赵亮看过来,徐灏叹道:“善恶到头终有报。”
徐汶铁青了脸,怒道:“什么也别说了,等下山后去你家,挖地三尺也得把银子找出来,然后先还了赵大人再说。”
正在吐沫横飞的蒋涛和崔氏立时傻眼,周围人们皆露出鄙夷之色,这才发现口不择言,这下子肠子都悔青了。
就这样一场闹剧暂时停歇,可怜蒋老师临下葬时,又被村里人狠狠的鄙视了一把。反正蒋嵩就算死后有知,肯定也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看法,费尽心思的赚了那么多钱,死后一文钱都没带走,从容入土。
徐灏懒得去关心结局如何,下了山后就要离去,赵亮二话不说跟着他坐上徐家的马车。
徐汶眼见他俩要走,竟也没了亲自追查的心思,吩咐了一声管家,施施然的朝家而去,徐济想了想也跟着走了。
徐灏跺足喊道:“怎么就走了?做事有头没尾,岂不叫全村人笑话?”
徐汶一听有道理,可是拉不下脸来回头,干脆当做没听见扬长而去,闹得徐灏狠狠一拍车厢,无话可说。
没办法徐灏只能留下来善后,顺便把赵亮也给拉了回来。现如今人手有的是,都想看看蒋家到底藏了多少钱。
当夜就从蒋家地窖里,茅房里等隐蔽地方,竟然起出将近二千两真金白银,用一个个陶瓷管子装着,全村人都沸腾了。
蒋涛眼都红了,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撵出去。而崔氏父女暗暗后悔这些日子搜的不仔细,凭空损失了这么多银子。其实被他们父女俩拐走的银子衣物等大概不下于二三百两,却尤不知足。
最后徐灏请官府来人和里长作证,一千两银子当面过秤点给赵亮。谁知赵大人说银子我不要了,就留给村里修缮学堂造桥铺路吧,立时赢得全村人的掌声,都赞他高风亮节。
徐灏心里佩服,笑道:“蒋家既然有钱,用不着大家相帮,每人一钱银子的分子,多给的都拿回去。我拿出的几十两银子就算了,蒋涛你可服气?”
蒋涛不敢说不,崔头丧气的点点头,崔氏父女黑着脸无可奈何,谁让要改嫁的事传的人尽皆知,失去了立场。
徐灏当下把此事交代给薛文,不想弟子们都说掏出的银子岂有要回去的道理?说什么都不收,村里人也是如此。大抵随礼都是量力而行,不伤筋不动骨,有人家赵大人珠玉在前,谁好意思把钱收回来?
薛文干脆提议说总共不过一百多两银子,用来替贫家子弟当束脩之用吧,也让上不起学的孩子受到启蒙,得到了全村人一致同意。
最后剩下了一千两整的现银,徐灏做主给了崔氏二百两,蒋涛心疼的要命。
给了里长五百两,让他帮蒋涛购置些田地;二百两给薛文代为保管,一百两留给蒋涛过日子。
崔氏父女虽然不服,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真想啊!
一宿没睡觉的徐灏回到京城,打着哈欠和门前的家人打过招呼,如今家里人口不多,再不像往日里那么的人浮于事,每个人皆有差事。
去了趟千寿堂给老太君请过安,吃了一碗莲子羹,陪着说了会儿话,萧氏眼见儿子精神不振,打发他回去休息。
老太君叹道:“难为了灏儿给蒋家料理后事,有心了。”
萧氏轻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应该的。”
老太君苦笑道:“你别哄我了,蒋嵩什么人老身岂能不清楚?不过是念在我蒋家人口凋零,格外看重仅剩下的几门亲戚,这些年屡屡听说蒋嵩行为不端,老身心里着实厌恶于他,可到底是姓蒋,没有法子。而灏儿小时候就素来厌恶去学堂,都是因为蒋嵩,不是看在老身面子上,怎能甘心替他家跑前跑后?”
“母亲说的是。”萧氏心里也很纳闷,想不通儿子为何记挂蒋家?大概是念在沐家相处过一段日子,也为了安老太太的心吧。
这边徐灏进了花园,来来往往的丫鬟妇人都朝他问好,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见院门上新挂了一匾额,上书绛雪斋,看来是大家思念以前的住处,故依然沿用。
院子里大嫂正叉着腰,手里拎着一块长长的丝巾,丫鬟们都在周围瞧着热闹,六位健壮妇人费力的往屋里抬着一张做工精致的大床。
徐灏走过去问道:“给谁用的?”
朱巧巧瞅了他一眼,没言语,竹兰笑道:“除了你还能有谁?此乃紫檀木的水磨大凉床,光是木料就值个天价,做工精细着呢,值多少钱说出来一准吓死你。也就是大奶奶疼你,自己都不舍得用,送了过来。”
徐灏咋舌道:“太贵重了吧?而且实在是太大了。睡三五个人都不嫌挤得慌。”
朱巧巧似笑非笑的道:“呦!今后打算娶几个?要不我再给你做个更大的?”
徐灏干笑道:“我就是那么一说,嫂子你听岔了。”
“哼!你呀,就是这方面没出息。”朱巧巧说完眼眸一扫,叫道:“慢着些,别磕着碰着了,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徐灏不服气的道:“怎么就没出息了?老大老二老四他们倒是有出息了,你们成天骂他们下流。我老老实实的,凭啥又来数落我?”
朱巧巧一怔,苦笑道:“被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我不应该了。本来最痛恨你大哥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可轮到你,反倒是觉得就该如此。”
徐灏心里受用,笑道:“这就是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和事不关己的缘故,我娘一辈子不许我爹纳妾,等到我却巴不得屋里的人越多越好,呵呵!”
朱巧巧冷笑道:“我关切他?做你的大头梦去吧,就算是今后男人都死绝了,瞧我看他一眼!我就是那石碑下的乌龟王八。”
徐灏笑了笑压根不信,在怎么说都夫妻一场。保不准哪天就破镜重圆了。
“不信就走着瞧。”朱巧巧看他表情就知道想些什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留下浓郁的诱人香气,继续指挥。
困意袭来。徐灏捂着嘴哈欠连天的问道:“谁屋里能睡觉?我快要困死了。”
身边的麝月没来由的脸色一红,忙说道:“晴雯姐要你的床,她的床就给我了,而我的床送给了香月。香月的床又给了香菱,香菱想给妹子香萱,可香萱不稀罕就给了秀慧。结果秀慧的给了秀梅,秀梅她??”
还没等说完,朱巧巧顿时叫道:“打住打住,听得我头都晕了,什么香的臭的,就不能取个简单顺口的名字?”
徐灏很无辜的道:“挺简单顺口呀,按照年纪,香字辈秀字辈一目了然,反正都是她们自己取的。”
朱巧巧皱眉道:“你就宠着她们吧,连名字都自己取?赶明连丈夫都自己选得了?你们都过来,让我好生瞧瞧。”
丫鬟们见状纷纷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朱巧巧挨个看去,先指着天性洁静幽娴,眉目如画的香玉说道:“香玉的名字人如其名,就不变了。”
香玉抿嘴一笑,漫步走到徐灏身边。朱巧巧打量着李秋的亲妹妹小月,见小月姿色平平胜在温柔可人,说道:“你叫婉柔好了。”小月当即笑道:“多谢大奶奶赐名。”
“好一对漂亮的孪生姐妹。”朱巧巧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双胞胎,同样的俊俏婀娜,竟是不比晴雯等人姿色稍差,就是年纪小了些,不过十二三岁,一个眉目灵动,一个清新淡雅,喃喃道:“乖乖,这家里模样最出挑的丫头,都到你这边来了。”
徐灏迷糊的挠挠头,说道:“没有吧,好看的丫头多了。”
朱巧巧摇头道:“我也不大说得上来,感觉别的丫鬟好看是好看,可没有她们身上的灵气劲,一个个不像丫鬟,倒像是娇养多年的大家闺秀似的。”
徐灏思索片刻会心一笑,油然道:“或许是在我这里心无牵挂无忧无虑的缘故吧,家里的困难能帮的我都帮了。而且我许诺过她们,想留在我身边多少年都行,什么时候厌倦了想走了,不管是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罢,将来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事,都由我替大家做主。”
朱巧巧皱眉拉着他走到一边,远离人群,不理解的道:“你想留住人我明白,可往外送人?这么出色的美人,你真舍得?”
徐灏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有不送人的,晴雯麝月香玉最倒霉,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朱巧巧闻言眯起眼眸,旁敲侧击的试探道:“都留下给你做小妾?”
“那倒不是。”徐灏故作正经,抬头看着天空,“我们做了交易,她们得到了想要的愿望,然后就把灵魂出卖给了我。”
朱巧巧嗤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一样?你也是个口是心非之人罢了。”
徐灏坦然道:“嫂子说的不错,我本伪君子也算真小人,掩耳盗铃的尊重凝雪,表面上只求她一个妻子。实则贪心的很,对此凝雪看的很清楚。可是话说回来,我为何要把身边最亲近的女人都送到别人的怀抱里?我可做不到成人之美,人我是一定要留着的,哪怕凝雪反悔,我也一定不会放走她。”
“真够霸道的,不过男人嘛就该如此。”朱巧巧笑了笑又叹道:“丫鬟们你留下的再多,顶多造成凝雪的不快,其它倒没什么,无非就是一群下人。做了姨娘也是下人。可是你要再惦记上正经人家的闺女,凝雪可就不会答应了。”
徐灏微笑道:“这辈子没打算纳妾,嫂子您多虑了。”
朱巧巧吃惊的道:“怎么可能?那她们几个就心甘情愿的做一辈子丫鬟不成?你太天真了,根本不了解女人,绝无可能。”
徐灏笑道:“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除了名分我什么都能满足她们,何况她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朱巧巧神色复杂的盯着徐灏,幽幽说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好冷的心。”
徐灏淡淡一笑:“那又怎样?起码我没有始乱终弃。”
“那你和你大哥二哥他们又有何不同?枉自我还以为你不同于其他男人。”朱巧巧说不出来此刻是什么心情。总之很复杂。
徐灏想了想,苦笑道:“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同,若非说有什么不同,只能说我更虚伪更令人恶心吧。”
朱巧巧被他自嘲的话语惹得扑哧一笑。莞尔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徐灏越发苦笑的道:“没办法,遇到了就不能错过,不然我总觉得不舒服。你想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多年,小猫小狗都会有感情。何况人乎?好歹我除了自私的霸占她们一生,给了其他人所不能给予的尊重和理解。”
朱巧巧茫然的道:“我听不懂,尊重也是丫鬟。而为何要理解?难道别的男人就不理解他们的妻子了吗?”
徐灏皱眉思索着道:“不一样,嫂子你或许永远都体会不出,在这时代身为女人的种种桎梏,是多么的惨无人道,哪怕是你公主郡主都一样。等你下辈子投胎到了未来,才会明白我现在所说的话,没有人从你一出生就灌输三从四德,要守规矩要守妇道,这个不行那个不许,一辈子连门都出不去几次。
那个世界里,女人可以随意的出门玩耍,随意的喝酒胡闹,随意的上学工作,随意的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和男人勾肩搭背,可以肆无忌惮的大骂男人,可以和丈夫离婚,可以尽情的购物潇洒,反正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即使是穷人家的孩子,也比这时代的公主自由千倍,身份尊贵锦衣玉食固然是好,可惜一辈子不过是只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已。”
徐灏就这么的喋喋不休,回忆着以前的生活,而朱巧巧彻底听呆了,痴痴的想着,真的会有灏儿所描述的那个世界吗?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自由自在?怎么可能呢?
好半天,朱巧巧心情低落的道:“谢谢你故意安慰嫂子,你是有感于嫂子过着活寡妇的日子,来哄我开心吧?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立时去上吊自尽,然后投胎到你说的那个时代去,像个男人一样的活着。”
额?徐灏顿时傻眼,赶紧后悔不跌的道:“嫂子你还有我呢,等以后我们出去游山玩水的时候,都带着你。”
朱巧巧撇嘴道:“我去算什么?没的被人骂我不要脸。”
“这有什么。”徐灏抬手勾着下巴,“大不了咱俩被骂是一对狗男女呗,又没人敢把咱们浸猪笼。”
朱巧巧顿时又羞又气,伸手狠狠拧了一把徐灏的胳膊,恨恨的道:“敢占我的口头便宜,谁和你狗男女?今后你再敢故意拿风凉话来恶心我,别逼我翻脸扇你。”
说完朱巧巧转身扭着蛮腰风情款款的走了。徐灏不乐意的揉着胳膊,怒道:“狗男女怎么了?好吃不如嫂子,我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呢?
我是真想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窥玉
徐灏于香玉的房间里一觉醒来,见她穿着玉色秀花春衫,桃红三蓝花裤,坐在床头捧着本医书,认真苦读。
天气炎热,一身单薄的衣衫紧贴着娇躯玲珑,更显嫩嫩白皙的肤色犹如羊脂白玉。徐灏一时兴起,探手轻轻摸索着香玉的脖颈间,手感细滑柔软而又有着属于青春洋溢的紧绷弹性。
香玉吓了一跳,微微躲闪笑道:“怪痒的。”
徐灏为之叹息,貌似她们四个里面,唯独单纯至极的香玉对自己毫不设防,不管之间有什么亲密举动都视为亲昵之举,任由自己动作,每每令自己反倒是下不去手。
麝月倒是喜欢和自己勾勾搭搭,耳鬓厮磨时说话动作没什么顾忌,就是怕晴雯怕的要死,时刻像做贼似的,一有风吹草低就咋咋呼呼。
竹兰不提也罢,最可恶的当属坏心眼的晴雯,像只狼似的监视着丫鬟们的一举一动,每当徐灏和丫鬟独处时马上出现,甚至怀疑她已经被凝雪给暗中收买了,要不然为何总和自己过不去?
徐灏倒也没什么过分心思,无非就是想吃吃豆腐而已,至于为何不想和丫鬟们有肌肤之亲?是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院子里人多眼杂根本没有秘密,和一个丫头好上了,就会很快引起连锁反应,试问招架过来满院子情窦初开的女孩们嘛?
目前大多数丫鬟都是处于天真烂漫,百无禁忌的妙龄,十几岁的女孩能懂什么?自小生长在徐家没经历过风雨苦难,比之后世同年龄的女孩来的更单纯些,也是胆子最大的时候,以往徐灏走到哪,有小丫头蹲在地上撒尿,穿个肚兜换个衣服见了他都满不在乎。
这无疑对徐灏来说。乃是上天所赐予的莫大恩赐,加上徐灏外在的年纪小,特珍惜眼前一切,等再过几年过了二十岁后,再想如同现在这样随意和一群女孩朝夕相处,人人对他笑语柔声,亲密无间,毫无疑问是不可能了。
急冲冲的纵情恣意,如同牛嚼牡丹般最是浪费。因失了身的女孩整个心灵都会发生变化,尤其是在古时。一夜之间就会蜕变为成年人,必然会为了将来而忧心顾虑,也就没了身为处子时的娇憨灵动,此种只求满足下半身一时爽快的男人,别名叫做禽兽。
而眉目传情只动口不动手,那一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动人之处,固然令人身心愉悦。可毕竟会惹得女孩们为此春心荡漾,心有所属从而度日如年,患得患失。疑神疑鬼,有的甚至是悲春伤秋,拿一个愁字捧在心口,用一个泪字了此余生。
总之初恋无疑最甜蜜也最痛苦。会给女孩子造成很大影响,暗恋则又是另一回事了。要是男人承担责任也就罢了,若要移情别恋,此种人称作禽兽不如。
谈情说爱就更要不得了。对这个信誓旦旦,对那个海誓山盟,此种男人送给他两个字。畜生!脚踩几只船的,人渣!
徐灏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就不会去做傻事,以上三种行径犹如焚琴煮鹤,最是煞风景不过。再说女孩子天性心眼小,特爱斤斤计较,对这个表露出一丝情意,无疑就要得罪整座森林,争风吃醋貌似就是家斗的开端。
当然徐灏的做法堪称最为阴险恶劣,用封闭的园子把一堆涉世不深的女孩们都圈养起来,他就像紫禁城里的帝王,享受着女孩们的小意殷勤,每个人的争相讨好,人人都关怀备至,这才是真正的品花之人,可谓是无耻自私,狡诈贪婪,妹纸人人得而诛之。
就像现在,徐灏笑吟吟的道:“坐在凳子上太累了,你坐到床上来,咱俩一起看。”
可怜的香玉说了一声好,起身坐到了床头上,把书放在二人中间,“正好我有不懂的地方,请你解惑。”
徐灏趁机把身体挨了过去,肩并着肩头靠着头,低头在香玉脖子上嗅了嗅,奇怪的道:“你用的什么胭脂?味道和以前的不一样。”
香玉有些怕痒,缩着脖子笑道:“你明知我从不用脂粉的,或许是衣柜里的熏香,或许被姐姐们染上的,也未可知。”
徐灏斜着眼盯着香玉胸前露出的一抹白腻,不甘心的道:“我这个姿势不舒服,你趴在那边,我趴在这边,咱俩脑袋冲着脑袋。”
“好。”香玉不疑有他,她再单纯也觉得现在和少爷的距离太近了,近的令人心口发慌。
当下大灰狼和小白兔相对趴在锦被上,双手拄着腮帮子笑嘻嘻的对视,彼此都非常满意。
忽然香玉小手捏着鼻子嬉笑道:“你有口气,快离我远些,难闻死了。”
徐灏怒道:“我又没口臭,睡了一天当然嘴里有异味了,小心我熏死你。”
“别别。”香玉赶紧扭过头去,笑道:“我去给你拿青盐和漱口水来。”
徐灏说道:“不用麻烦了,把你的香饼拿一块给我嚼,用茶水漱漱口就好。”
“好。”香玉伸手从床头勾过来自己放置零食用的小漆盒,打开寻了块薄荷味的来,递给了徐灏,又拿起自己的茶盏掀开盖子一瞧,“中午沏的,已经凉了。”
“凉茶解渴,给我。”徐灏使劲嚼着香饼,伸出手来。
香玉不放心的道:“你慢着点吃,别弄脏了我的被褥。”
徐灏满不在乎的道:“脏了你就睡我的新床,就是晴雯她俩也一起睡,谁也碰不着谁。”
香玉嘟了下嘴,不乐意的道:“你又要骗我们给你暖被子?哼,今年我们可学聪明不上当了。去年冬天时一连被你哄骗了好多次,你倒是暖和和的,害得我冻得要命,打着哆嗦上床睡觉,被子也凉,好半天才暖和过来。”
徐灏狡辩道:“我当时说咱俩挤一宿儿就完事了,谁让你非要起来?大冷的天不怕把你给冻出病来。”
香玉撇嘴道:“我也想呀!都是晴雯姐说男女不好睡在一起,再说你是少爷我是丫头,论理也不应该。”
徐灏又好气又好笑的道:“她说什么你就听?岂不知她值夜的时候,赖在我床上一动不动,晚上起夜的时候,还求我给她拿夜壶呢。”
“真的?快给我说说,晴雯姐不去屏风后方便,难不成就在床边?羞死人了。”
香玉一下子来了兴趣,熊熊八卦之火开始沸腾,迅速接过茶盏放回原位,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俯身趴在床上,翘着两条小腿一晃一晃。
徐灏擦了擦嘴角,有样学样的趴下来,失望的道:“你别把脑袋枕在被子上,对身子不好。”
“哦。”香玉傻傻的挺起头,“你快说呀。”
徐灏满意一笑,瞄了眼耷拉下来的衣襟上面,那一对浑圆饱满的小兔子,圆圆巧巧并不太大,大概一只手就能抓住,两粒淡粉色的小豆豆诱人之极,顿时大饱眼福。
“快说啊!”没有察觉走光了的香玉催促道。
徐灏漫不经心的道:“她自然是把我撵到屏风后面,自己风风火火的跳下床来解手,然后匆匆提上裤子冲到床上,一个劲的叫唤冷呀冷呀的。”
香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眸,惊呼道:“你就没听见什么动静?屋里当时一定静悄悄,晴雯姐竟然第二天没事人似的,要是我就没脸见人了。”
徐灏抬手拍了下香玉的脑袋,道貌岸然的道:“想什么呢?小小年纪不学好,谁人不尿尿,咱们住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洗澡时光着身子,我又不是没见过。”
“哪有,你胡说。”香玉顿时涨红了脸,随即心虚不已,“都怨她们故意使坏,把我换洗的衣物偷走了,害得我等到天黑时想溜进屋里,谁知你那时正好回来?”
徐灏笑道:“你那小身板一点都不好看,小胸小屁股像个男孩,人家胸前都发育了,就属你依然平平无奇。”
这话一说,闹得香玉立马喜滋滋的道:“悄悄告诉你知道,今年我也长了呢,哎呀!”
下意识低下头的香玉终于发现春光乍泄了,赶忙用手护住前胸,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疑惑的盯着徐灏。
而徐灏面不改色心不跳,起身说道:“我饿了,去吃饭了。”说完溜之大吉。
好半响,香玉蹙眉自语道:“到底被没被他瞧去呢?”
这边徐灏一出来,就见晴雯依着门框,不怀好意的道:“醒了这么久才出来?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不告诉你。”徐灏大笑着扬长而去。
晴雯见状不满的道:“谁稀罕知道似的。”
“你过来,我要一边吃饭一边洗澡。”
晴雯狠狠一跺脚,不情不愿的扬声道:“来啦!”
夜里婆子们点上宫灯,徐灏睡了一天精神充足,坐在院子里的一处太湖石上纳凉,旁边一株垂杨枝长两丈,随着晚风荡漾。
竹兰走过来说道:“午后二少爷来寻你,见你正在安睡就到处走了走,小厮说遇见了那边的大公子,两个人一见如故言谈甚欢,结伴一起出门去了。”
徐灏说道:“二哥和李芳一见如故?有意思。”
竹兰皱眉道:“这几日听闻李大公子对咱们家占据花园很是不满,为此顶撞了公主几次,我担心日后生出事来。”
徐灏微笑道:“没事,过一两年谁知道咱们一家子又在哪呢。再说他家的爵位已经被圣上下旨废除,除非他和我一条心,不然永远没指望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出仕
行太仆寺隶属于兵部,总管天下各地卫所营堡等马政,京城里的衙门位于兵部一侧很不起眼的角落里。
衙门虽小,但战马的重要性却毋庸置疑,是以养马管马的权利并不小责任也重大,不能出现半点差池,奈何养马的好地方基本位于北方,因此行太仆寺分散于各地,各地寺衙门皆有从三品的卿一人,少卿一人,官吏六七人,具体到各地方马场,管事的就是寺丞了。
京城里无法圈养大批战马,是以衙门乃是一个摆设而已,汇集各地送来的官文,汇总抄录一块送交兵部审阅。
每年春秋两季各地自行检查马匹增耗齿色等,每三年由京城行太仆寺的官员集体出动,各地检查一遍,如有马匹减少了或官员不法渎职,经由兵部禀告帝王处置。
也就是说,徐灏每三年才会忙一次,而去年刚刚稽比完。京城行太仆寺平日里也管不到各地方马场,同样最高官员都是从三品的卿,大家平级。其实即使是本地布政司和按察司也不得干预马政,以至于地方衙门颇有些实权,京城则是一等一的冷清。
正因为此,兵部没把徐灏打发出京,故意让他无所事事,还特意关照了下,行太仆寺的两位大人对此心领神会,也怕新来的寺丞年纪轻轻不会养马,出了差错谁都担待不起,故没把他派到京城外的养马苑去。
徐灏巴不得如此,他穿越前又不是兽医,马都没见过几次,更别提养马了。金陵附近没有什么好草场,马苑分为三等,上等放养一万匹,中等七千下等四千,而京城郊外十个下下等的马场。最大的马苑不超过千匹良马,兵部派专人死死盯着,无故死了一匹都得严厉训斥一通,万一发生了瘟疫啥的,谁也别想好了。
反正是来镀金的,徐灏不打算没事找事,就算会养马也得藏着掖着,没的养成了能吏,一辈子都离不开马了。
每天过来点个卯,坐在局促的小屋里。吃吃茶写写字研究下养马经,有时候坐着发呆,他有想过动动手脚,使得将来朱允炆无马可用,随即就否决了自己,战马对于大明太重要了,每一匹久经训练的良驹都是宝贝,绝不能随便糟蹋,再说马儿那么温顺可爱。实在是不忍心害死或致残。
这一天徐灏看书看累了,在衙门里的院子里四处溜达,最高长官马大人打兵部返回,黑着脸走了过来。
忽然马大人停下了脚步。说道:“一出了过错就拿本官训斥,也不瞧瞧兵部都调来什么样的官,一群只知道之乎者也的酒囊饭袋,连个马都养不活。”
身边的少卿牛大人今年四十多岁。三十岁考中进士做了从九品的监副,养了足足十来年的战马,经验丰富走遍北方各地。初入仕途时一介翩翩文人,如今饱经风霜,看起来和田间的老农毫无二致。
牛大人痛心疾首的道:“以前咱们做官时,为了学会养马什么苦没吃过?现今的年轻人都一心想着升官,谁愿意和马打交道?可叹能干的官吏碍于身份无法升官,每三年就被一批新晋进士占据了官位,闹得人心不定,纷纷辞官去给豪强养马。”
马大人叹道:“没人可用了,你瞧瞧那位,什么事都不干什么事都不管,悠闲自在,什么世道。”
徐灏本打算当做没听见,想了想说道:“两位大人,何不据实上奏朝廷?马政乃国重中之重,朝中诸位大臣岂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马大人没好气的冷哼,牛大人则苦笑道:“怎么没启奏过?读书人不愿意远赴各地养马,就算去了也是尸位素餐,前几年朝廷送来了一批国子监学子,教授了三个月的养马经,结果没等派出去就请假装病跑了一多半,剩下的倒是去了,不到半年纷纷叫苦,最后总共没剩下几个。而朝廷律法规定不许军户转籍,更别说升官了,俸禄不高别说留不住人,一旦出了事连命都保不住,因此有武职的都不愿养马宁肯带兵打仗。至于没身份的小吏和马夫,没个十年八年的资历和大功劳,别想从不入流转为正职官员。”
徐灏有些听不明白,说道:“可惜在下初来乍到,才疏学浅,无法为两位大人分忧。”
马大人觉得徐灏还算谦虚,脸色缓和了一些,沉吟道:“衙门的事自有本官和牛大人仔细商议,无需你来操心。这样,宫里新进了一批战马,原来的寺丞要赶紧派往出事的马场善后。左右无人可用,你乃锦衣卫出身,宫里自然有的是熟人,你过去,不管如何,一定要想尽办法把马儿养好了,兵部这边有本官替你担着,即使一两匹出现意外,也保你没事。”
上司差遣,徐灏没法拒绝,当下点了点头,硬着头皮算是接下了差事。牛大人非常实诚,把他叫到屋里好生讲解了下养马的经验,奈何时间太紧纸上谈兵,没什么作用。
晚上回到家里,徐灏思索着养马的事,总觉得是有人故意挖了一个坑,因他这种新人,少说也得有半年的准备期,没有经验谁敢让你挑大梁?寺丞是无需亲自喂马,可担着主要责任,万一无缘无故死了几匹,自己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难道要带着人手日夜住在马厩里?一两个月无妨,别一住下就没完没了,再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真的有人故意使坏,天天陪着马儿睡觉都没用。
因最近动不动就近距离和马亲近,进进出出的人身上无不带着马骚味,徐灏先回到绛雪斋沐浴更衣,然后去千寿堂给长辈们请安。
与此同时,秦淮河上的一艘画舫里,欧阳伦和李芳笑着欣赏歌舞,徐济皱着眉头心不在焉的看着对岸风光。
酒过三巡,李芳招呼过来浓妆艳抹的妓女,搂着亲了一口,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徐兄你愣着做什么?美人当前,还不赶紧莫使金樽空对月。”
欧阳伦笑眯眯的道:“无非就是找你收买几个下人,你家老三深得圣眷,此事他担保没事,顶多背个处分。倒是你经此一事,我当拜托国子监举荐于你,来年最少是个县太爷,好生做上一任,进京和家人团聚。”
徐济想想也对,老三能出什么事?随便进宫认个错而已,而自己则得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不能错过。
如此端起酒来,徐济说道:“多谢驸马提携,先行谢过。实不相瞒,昨日家父在都督府门前被刚刚回京的大伯狠狠羞辱,家父一气之下辞了官。家兄气不过,在午门前不免当众牢骚了几句,却被大堂哥徐景钦带人前来痛打了一顿,谁知上司有意偏袒,诬陷是家兄先口出不逊,打了三十大板,险些把兄长活活打死。我徐济一定要替家里争口气,早日出人头地,省的全家人受人欺负。”
李芳顿时叫道:“徐兄说得好,你家老三袖手不管不念亲情,有我姨夫帮你,等出仕之后,谁不敬你三分。”
欧阳伦不免好奇,问道:“你家怎么闹到这般田地?兄弟间反目成仇?”
徐济不好说出当年因他爹一意孤行,暗地里投靠蓝玉自立门户的往事,而是叹道:“都因为老三六亲不认,竟然胆大包天的杀了那边的亲戚,连累了我爹。”
欧阳伦马上就听明白了,心里恨不得一刀宰了徐灏,当晚徐灏杀人之后竟然命属下把自己给扔到了河里去,差点被淹死。
话说此事当真蹊跷,徐灏杀了一干锦衣卫,自然是得自陛下口谕,那为何陛下没有顺势把徐家连根拔起?反而被御史一弹劾,就免去了徐灏的锦衣卫镇抚使。
欧阳伦越想越是羡慕嫉妒恨,在他以为,徐灏借徐家亲戚的命和徐家划清界限,为的是保住了自己那条小命,而陛下实在是太喜欢他,不想命他率领锦衣卫去灭了自家,存了保全他名声的心思。
欧阳伦缓缓说道:“徐灏此人胆大心细,又是最会溜须拍马之徒,他想方设法的背叛家族,有陛下垂青,可谓是今后性命无忧了。这一点你们兄弟俩都得好好学他。”
李芳不屑的道:“他有什么本事?没有圣上撑腰的话,谁会瞧得起?死命巴结我娘,得了我李家的宅邸。等我成了亲后,我娘也没法管我了,到时老子早晚要把他全家赶出去,沦为丧家之犬。”
徐济苦笑道:“自从老三做了侍卫,我家算是日夜不宁,家门不幸。”
欧阳伦不阴不阳的道:“为叔不是说丧气话,你家受气事小,将来不定哪天就被魏国公府牵连送了全家性命。你好歹把此事办妥,早一日当官赶紧分家另过,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徐济顿时呆住了,不可置信的道:“不会吧?圣上岂能如此绝情?”
欧阳伦冷冷一笑,朝着李芳看了一眼,徐济赶紧扭过头来,就见李芳眼中含泪,幽幽的道:“昔日开国六公,剩下几家?昔日侯爵,今有进家安在?”
徐济脸色变了,变得苍白如纸,喃喃道:“侯爵我不知道,我只知国公只剩下徐家矣!”(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马政
京城乾清宫。
朱元璋早朝回来后,觉得精神不济有些劳累,半躺在软榻上看着各地奏折。御书案上放置着一副宝册,乃是用黄金制成的宝池盒,里面有正方形雕刻着篆书“秦王之宝”的金印,其上是龟钮其下是白玉浑金精心雕琢的蟠龙。
册是由两片金页构成,携刻着由朱元璋亲笔写的楷书,用红罗销金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极为精美细致。
类似的宝册朱元璋曾亲自御赐了二十多副,这次是要给故去秦王长子朱尚炳的,年迈的帝王对于即将继承秦王位的孙子一样寄予厚望。
自从徐灏表示忧虑五军都督府渐渐有被勋贵子弟把持的倾向后,朱元璋马上把一干武臣派往各地,架空都督府的实权和提升各地王府的军权,形成帝王下旨直接经兵部转地方王府,再由亲王盖上金印,向封地边关卫将士所下达命令的传达模式。
实际上近些年朱元璋一直是这么做的,他最为信任的莫过于亲生骨肉,徐灏的提议正好和他不谋而合,尤其是诛杀了一干功臣之后,随着年纪越大,越对于皇子们的信任走向极端,近乎偏执的认为只有朱姓人最可靠。
徐灏很理解老朱同志,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任,还能信任谁去?把儿子们放养在各地,既避免了骨肉相残的悲剧,又锻炼了他们的能力。尤其是北方诸王,时时刻刻面对着异族威胁,王子们自小就学会了带兵打仗,代代出现优秀人才的几率很大。
想汉朝确实是出现了八王之乱,问题是当时皇帝年幼被权臣宦官胁迫,如果不是后来分封的刘家子弟中出了个汉光武帝刘秀中兴,西汉早就灭亡在王莽等逆臣的手里了。
东汉二百多年,西汉二百多年。不算三国时期的刘备,也毫无疑问是自秦朝以来历时最久的朝代。再说唐宋皆是皇子分封制,把后代子孙聚集在京城周围无异于取死之道,太容易被一窝端了。
因此朱元璋根本不屑于文臣们的建言,拒绝把皇子分封在内地享福,没有军权封地的皇子就犹如失去了尖牙厉爪的猛虎,为了锻炼儿子们,就连封地位于天蜀之国的蜀王都得屡次带兵出征平叛。
徐灏估计老朱同志认为,肉即使烂在了锅里,也不能让异性人叼了去。
李公公小心翼翼的近前说道:“陛下。寺丞徐灏殿外求见。”
正在禅精竭力思索北方防务的朱元璋闻言放下奏折,有气无力的道:“宣他进来。”
随后徐灏大步走进乾清宫,声音洪亮的躬身道:“小臣徐灏见过圣上。”
此刻的朱元璋一扫先前疲态,背部挺得笔直,沉吟道:“近日钦天监启奏,占异象当有胡兵入寇。耿郭二位老将走了一圈,却并未发现北边胡族有何异动。朕不放心,命燕王督促山西守军修筑玉林、天城两座西北要塞,这对付来去如风的胡骑。非坚城不可以守。朕有意命你替朕走一趟山西,暗中查验下边关守备。”
徐灏说道:“小臣近日被上司差遣养马呢,不好马上离京,今日请陛下打声招呼。也好令小臣便宜行事,尽早动身北上。”
朱元璋来了些兴致,多少驱走了疲惫,笑道:“说来听听。难道你还会养马?”
徐灏苦笑道:“自然不会,上司命臣看管二百匹宁王殿下孝敬您的良驹,那都是些蒙古马。野性难驯水土不服,臣生怕出现意外,因此求陛下允许臣把良驹换成御马监里的老弱御马。”
朱元璋无语的道:“良马换劣马?亏了你就想出来这么个馊主意,即使劣马也不能养死了,那是要问罪的。”
徐灏说道:“臣准备以一匹公马三匹母马为标准,请城外有养马经验的军户代为圈养,如此军民有了耕地用的牲畜,臣也能省心。每年要上交一匹血统纯正的小马驹,至于产下的骡马,太仆寺有优先购买权。为了预防有人借机敛财,必须派专人定期追踪记录,没有产下马驹儿的军户,不可一概征索,就算马死了,验明缘由酌情令军户少量赔偿。”
朱元璋眼睛一亮,欣喜的道:“你的法子甚好,这样淘汰下来的良驹得以耕地不说,又能不花费朝廷一文钱,生生不息的供给新驹,大好。”
徐灏实话实说的笑道:“此法下面早已行之有效,伤损的战马没了用处,就有官吏想出这么个法子,臣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
朱元璋喜道:“你再仔细讲讲其中的好处。”
徐灏笑道:“请军户代为饲养,最是令人放心不过。用耕种的租费可以代替一年养马的草料钱,一旦产下骡马能卖钱或留着自用,军户大抵费用相抵甚或有些进项。毕竟北地耕牛得来不易,马力虽说比不过的牛力,可是能节省脚力,拉车骑马都很方便,而产下的良驹能很好的补充太仆寺损失的数额,最大的好处就是节省了人力物力,那尝到好处的军户无疑来年会更加精心饲养,如此太仆寺和军户两方面双管齐下,互为补充,希望今后能够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朱元璋点头道:“确实不错。只可惜还是不能一举解决朝廷缺马的局面,你有何建言?”
徐灏想了想说道:“打,打出北方一大片广阔牧场,杀光成年胡人,俘虏胡族老弱病残教会我汉人放牧经验。”
朱元璋失笑道:“孩子之言,草场不易守,早晚会落入另一批的胡人手里。不过关内之地朕这些年来,陆陆续续收服了几十万胡人代为养马,要不然就凭你太仆寺的老爷官们,朕非得活活被气死不可。”
徐灏眯着眼说道:“陛下可是整族整族的收降?”
朱元璋得意的道:“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胡人忠心归降,朕又岂能滥杀归顺之人?色目人回回人如今不都温驯的很。”
徐灏叹气道:“臣不敢苟同,色目人回回人臣确实是无话可说。而蒙古人等北方游牧民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有以杀止杀。臣认为纵观千年以来。胡人弱小就会主动归附,繁衍生息后必待时反叛,此乃他们的民族秉性。为了生存,习惯了靠杀戮劫掠汉人发展壮大。陛下秉持帝王之心,对待各族一视同仁,臣衷心敬服,可就怕日后养虎为患。”
朱元璋目光深邃,嘿然道:“朕何尝不知此?是以年年主动挥军北伐,就是为了令归降的胡人不敢有丝毫背叛之心,待若干年后彻底同化。一味杀戮有失王道,不可行。不如此谁来给朝廷供养无数战马?绝不能给苟延残喘的北地胡人以任何休养生息的机会。”
徐灏能体会出老朱同志隐藏着的一份无奈来,大明支撑不起边关连年战乱,必须得保证北方长期安定,反而胡人以战养战惯了,全民骑兵来去如风,一千人的部落往往朝廷得动员十几万人进行抵御,战胜之无法彻底歼灭敌人,而战败则动辄全军覆没。连累境内百姓惨遭洗劫,因此朝廷不能不慎重以待。
对于归降的胡人头领即使明知对方居心叵测,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选择暂且隐忍,希望以汉家文明教化对方。即使行不通也能利用胡人头领的威望,号令各族一段时间内停止刀兵,使得边关得以休养生息,修筑城堡要塞。
徐灏清楚现代文明是彻底解决北方心腹之患的唯一办法。真正大规模热武器的出现,骑马再没了用武之地,可惜发明创造不是一绝而就的事。总之远水解不了近渴。
朱元璋也说的累了,挥手道:“先把你的事做了,给你几年之间慢慢来,能行之有效的话即可推广开来。你的事待告一段落,走一趟山西河北。”
“遵旨。”
回到衙门里,徐灏算是松了口气,战马换成劣马,出现什么差错就当奉旨实验造成的损失,影响不大。
请军户代为养马,不必动员只需下令,省去了很多麻烦。如此徐灏把此事汇报给了马牛二位大人,此法乃各地马场心照不宣的秘密,两位大人没有阻挠,表示赞同。
徐灏去了一趟兵部,兵部侍郎想了想点头允许,大抵都是些御马监淘汰下来的劣马,养着也是无用。
接下来兵部和行太仆寺分别发下官文,选了一个郊外卫所,把两百多匹御马牵了过去。
五千多人的编制,加上家属多达两万多人,很快选出有经验的人家拉走四匹马,二百多匹战马顷刻间就没了。
徐灏当场让每家简单的按了个手印,压根不担心出现什么变故,讲解了下相关章程,其实无需他啰嗦,军令如山。
对于军户来说,养四匹马的成本不小,可是马匹乃是大型牲畜,是一个家最宝贵的财富,白给的钱谁不想要?家里有了马,儿孙娶媳妇时会显得底气十足。
当然御马不好伺候,得小心喂养,还得求教他人尽快学会产马的一切知识,以期来年尽快生出小马驹,省的马被要回去,而骡马相对而言就很简单了。
结果让徐灏始料未及,没人舍的用御马耕地,全都精心饲养,依然用战马的标准放养交配。第一年就使得大多数人家占了大便宜,每年上交一匹马驹外,多出一匹就高价卖出去,比一年种地所得要大多了。
即使没有生下小马驹,有徐灏的背书,官府不会追究,因老死病死缴纳些银钱而已,相比丰厚回报,些许损失算个什么?
当时就有很多人家看出了潜在的利益,强烈要求养马,徐灏觉得先点到为止,没有同意。
谁知后来渐渐就成了大明的马政之一,朱棣对此甚为重视,规定凡是军户必须养马。起初效果良好,大明拥有了充足战马,后来就日渐弊病丛生,沦为官员们欺压军户的敛财工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盛开的百合
京城徐家,千寿堂。
因徐灏借用军户放养马匹,藏马于军,使得欧阳伦的计策落了空,原本想让徐济收买徐家下人,趁其不备时弄死些战马,令徐灏受连累以至于丢官罢职。
徐济的愿望泡了汤,先不说他能否收买铁板一块的二房下人,反正他认为很容易做到,自古财帛动人心,谁知还未等物色出合适的人选来,徐灏已经把差事给办完了。
那些马匹被军户视为宝贝,而军户的村子里一向最难潜入,即使能顺利偷偷下手毒死些马儿,可那又关徐灏什么事?万一在被人抓住,自己的脑袋可就没了。
因此徐济郁郁寡欢的过来探听虚实,一计不成再来一计,他爹被辱大哥被打,为何脾气火爆最为护短的老三就无动于衷呢?如果能挑动他去找大伯打擂台,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一样得丢了官职。
谁知老太君当面告诫他不许把此事说给三弟听,用老太太的话说,老三太容易冲动了,可不能让他知道,省的又犯了大错。
原来老三还不知此事,徐济心中暗喜,表面上唯唯诺诺的表示知道了,心里反复盘算起来。
晚上徐灏打衙门里回来,半路上遇到等候已久二哥,徐济笑道:“咱兄弟多日不见,晚上一起去喝酒,我请客。”
徐灏想都不想的拒绝道:“太累了,改天再说吧。”
徐济眼珠一转道:“那成。对了明天是蒋师的五七,你去不去?”
“去。”徐灏点点头,“明日一早我就过去。”
“那明天坟地上见。”当下徐济欢欢喜喜的告了别,坐上马车离去。
这边李秋不好意思的搓着手,上前笑道:“少爷,我爹娘已经给我订好亲了,下个月初成亲。”
徐灏记起当日的承诺来,笑道:“你家倒是不声不响的把喜事给操办了。没说的,等你成亲后多陪新媳妇个十天八天,度完蜜月,你们夫妻俩就搬到蒋家村管事。”
李秋大喜,激动的道:“少爷您放心,我一定好生做事,不给你丢脸。”
徐灏忽然瞅着他说道:“秋香来信抱怨她男人养了丫头,好色的很,埋怨我当初为何把她嫁出去,你说我无辜不无辜?她男人是我身边护卫出身不假。可是又不是我保的媒?明明她自己和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
总之她怨就怨吧,谁叫咱是娘家人呢?受到苦水就老实忍着。那你呢,要娶的是哪位?说出来听听,也好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将来你媳妇埋怨时,也好一并受着。”
“到底是少爷您心胸宽广,不怪园子里的姐姐们都向着你。”
李秋忍俊不住呵呵一笑,又说道:“这有了身份有了钱,谁不想多娶几个?以前是下面人没机会。没钱没势没地位,不得不和糟糠之妻过一辈子。现如今谁家搬到外头不是人上人?耍两个小丫头算啥事,又没有休妻,这妇道人家就是没事找事。不愿意大可等丈夫厌倦了。把丫头配了他家的小厮。”
“下人家下面还有下人?这算什么事?”徐灏顿时无语的道:“说来说去我家原来才是万恶之源,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早晚有一天。咱们的后人都得遭到报应,也算是活该给祖宗们赎罪。”
李秋听不明白,笑嘻嘻的道:“我娘给说的媳妇娘家行贾。小名二姐,以前在二少爷身边做过两年丫鬟,十六岁时回了家,如今一十八岁,那时二少爷一心用功,没听说过惦记过身边的丫头,因此我就同意了。”
徐灏含笑点头,问道:“竹兰家里最近忙着给她说亲,你说她能许配给谁家?”
“这可不好说。”李秋神色有些遗憾,叹道:“当初我中意她来着,可是她看不上俺,岂不知除了小的对少爷房里的事知根知底外,其他人谁有心思要她?现今家里人手里都不缺钱,如果不是为了巴结少爷您,什么样的女孩买不到?有点志向的爷们都想娶个清白,竹兰冰清玉洁是不假,可总归给您做了一年多的贴身丫鬟,爷们觉得心里不舒服不想娶,她眼界高又看不上蠢笨窝囊的,大概今年是嫁不出去了。”
徐灏皱紧眉头,说道:“按你这么说,那我就干脆别要丫鬟了呗?省的耽误一个又一个。”
李秋半是好笑半是埋怨的道:“这还就怪您了,若不是您非要尊重身边人自己的心意,哪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以往都是由太太做主,指给谁就是谁的了,还不是过的好好的?您倒好,惯得她们一个个心比天高,岂不知丫鬟永远还是丫鬟,成不了小姐。”
徐灏沉默片刻,失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想的浅了,这婚姻之事委实最麻烦,今后就顺其自然吧。愿意由太太指定那是最好,不愿意也不强迫,反正一切都是命,婚丧嫁娶,谁能保证什么?”
李秋顿时苦着脸道:“早知这样我就不订亲了,小的喜欢的是竹兰。”
“她不稀罕你也白搭。”徐灏哈哈一笑,“竹兰她们几个是例外,我身边的人当然我会记挂。可惜了,无法明媒正娶嫁给真正的好人家,只希望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争口气,将来凭真本事真刀真枪的挣出个富贵身份来。”
李秋一下子来了精神,激动的道:“少爷您的意思是要带兵打仗?没说的,小的即使成亲也要给您去当亲兵,好歹立下一份战功,当上个世袭百户。”
“嗯。”徐灏拍了拍李秋肩膀,鼓励道:“去了魏家村别把武艺荒废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随我上战场,可别到时被敌人给宰了,留下寡妇儿子叫少爷我替你抚养。”
“记住了,一定好生练武。”李秋重重点了点头。
徐灏回到绛雪斋,特意走进竹兰的屋子里,见她正在低头缝补衣服,施施然坐到对面,自己动身斟满了一杯茶。
竹兰有些意外。问道:“怎么想起来我屋了?”
“没什么。”徐灏品了一口茶,入味甘苦竟是苦茶,“怎么吃这个了?上火了?”
竹兰点头道:“最近心情不大好,虚火上升吃不下饭,夜不能寐。”
徐灏把玩着茶杯,说道:“李秋和我说了些你的事,我认真问你一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想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竹兰收起笑脸低垂着头,惆怅的道:“还能怎么想?即使是国公家的丫鬟,那还是丫鬟。总之寻一门努力上进百姓家的男人嫁了。”
徐灏奇怪的道:“这不挺好嘛?肯上进疼媳妇的男人,不比像我这样的强多了?有我照拂,不能出人头地那也能保证衣食无忧。哦,那样的男人定不会接受我的照顾,你是顾虑这个吧?”
竹兰苦笑道:“可不是嘛。小时候我娘想把我许配给表哥,表哥聪明俊俏很要强,十三岁时给老太君做了丫鬟,十五岁时做了一等,有体面月钱高。我娘想让我多做几年,就这么耽误了。
后来表哥娶了我堂姐,堂姐以前是给三太太做丫头,好像和四少爷间有些情分。四少爷就喜欢到家来探望她,一口一口的姐姐叫着,每次留些钱物帮衬。谁料表哥见不得这个,非说我堂姐不要脸私通少爷。让他做了王八,为此天天吵架,一怒之下还打了堂姐几次。害的堂姐苦苦哀求四少爷别来家了,此后四少爷果真不来了。
不想有一天表哥他摔断了腿,家里缺钱又骂堂姐人老珠黄,连少爷都勾不上手了,让他跟着受穷挨饿,气的堂姐流着泪对我娘诉苦,早知今日当初就留在太太屋里,哪怕给四少爷做通房丫鬟,也强过嫁给我表哥。”
徐灏叹道:“人穷志短,竟是个没骨气的,不过你也不能怪你表哥,有几人能在绝境中不妥协坚持呢?”
竹兰说道:“类似的事我听过的太多了,想做下人能有什么自尊?跟了你这么些日子,我清楚没几个男人能和你一样,铁骨铮铮不失之温柔,体贴备至又有主见,和蔼可亲藏着刚强,最重要的是懂得女儿心,尊重我们。
最怕的是懦弱没个担当,丢人现眼,而有担当又待人太过粗暴。唉!最主要的是说不到一块去,嫁个榆木疙瘩不如独身一辈子。
总之我想要的男人太难求了,所以说一直犹豫不决,与其大海捞针把一生寄托在运气上,莫不如死心塌地的跟了你,因为你就是那少数人。”
徐灏摇头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是人就有一大把缺点。你要留下就留下,可是你最清楚我的想法,到时可别后悔。”
竹兰缓缓点头,神色复杂的道:“我懂,如果谁今后有妄想,敢有何异动的话,你绝对会狠下心来把人给杀了。”
徐灏失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恐怖?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我确实是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凝雪。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人生来身份就不同,就算我最喜欢的是你们中的一个,那么为了她,其她人还是会被如此对待。一碗水端平其实才是最大的不公平,会导致人野心滋长,愚蠢的犯下过错。老祖宗就有先见之明,规定了正妻的合法地位不可触犯,谁不遵守是要吃大亏的。”
竹兰苦涩一笑,没有言语。徐灏见状站起身来,悠然道:“再好生考虑一下,是去是留任你自便。最后送你一句话,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信步走出竹兰的卧室,果然神出鬼没的晴雯站在过道上,眯着眼眸不怀好意。
徐灏板着脸走上前去,突然伸手抓住晴雯的脖子,拎小鸡似的给拎到了隔壁屋里。然后把人给强行按在八仙桌上,掀起长长的拖泥裙,迅速剥掉薄薄的乳白色缎子做的褥裤,露出挺翘诱人,白玉一般毫无瑕疵的小屁屁来。
尤其是晴雯的一双长腿,圆润笔直,纤细修长的令人发指,徐灏抬手狠狠打了一下屁股蛋子,啪!
嗯,手感特好,徐灏忍不住又使劲打了几下。
晴雯气的咬牙切齿,扭头瞪着毫不怜香惜玉的打人者,压低着声音怒道:“无缘无故的打我,不服。”
徐灏笑道:“我就喜欢无故揍你,你能奈我何?”
晴雯立时为之气结,叫道:“你偏心,凭什么这么多丫头,唯独总是打我一个?”
“蠢材。”
徐灏伸手轻轻抚摸被打的部位,红彤彤的手印子触目惊心,“想不通那是你笨,怨得谁来?”
说完后徐灏的手指不经意间打下面紧紧的缝隙中轻轻划过,晴雯触电般的哆嗦了一下,顿时眼眸中一片湿润。
临走时徐灏回头一笑,对着光着屁股趴在桌子上的晴雯笑道:“今后可别为了下面寸草不生而苦恼不已,什么白虎不详,明明此乃万中无一的幸运。”
“你。”晴雯终于怒气冲冲,心里羞涩的别过头去,没忍住扑哧一笑。
这一笑,百合盛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