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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小钗     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     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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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按照花美男的标准排次,李坚毫无疑得排在榜尾!如果按照猛男标准的话,他起码能排进前三。李坚的年纪和姐夫王宁一般大,都是在洪武十五年成的亲。

    李坚一直默默无闻的在前都督府苦熬着资历,而王宁在后都督府任职,他们俩同时成亲同时踏足官场,两个人都很有才能。但相比之下王宁的仕途要顺畅的多,几次战功下来被封了侯爵,果然官场上不能一味的埋头苦干。

    徐灏目光游移到了驸马张麟身上,尚的是皇八女福清公主,这一刻让他想起了惨死的张德,一样的家世不一样的命运,这让他心情低落下来。

    张麟的父亲乃是凤翔侯张龙,如今屈指可数依然健在的开国功臣之一。张龙和汤和一样,早早辞官返回了老家,一生戎马生涯以至浑身伤病,据说老将军活的很辛苦,久病在床。

    怎么说人还活着,家族也平安无事,徐灏心里叹了口气。张麟整个人非常精神,属于那种模样硬朗的美男,一身肌肉,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观感,看人时总是带着几分挑衅。他和朱高煦性子酷似,仗着天赋异禀就喜欢到处打架,打了人后又屡教不改。

    念在福清公主和其母安妃的面子上,朱元璋没有过于追究,索性让他在幼军卫挂了个官职,负责教授侍卫们武艺。

    往下是刚嫁人不到三年就病逝的寿春公主驸马傅忠,乃是大将军颖国公傅有德之子。如今傅有德被召回京城前途未卜,连带着傅忠也受到影响,坐在那里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

    据说寿春公主生的娇艳如花,善解人意,老朱同志异常宠爱她,除了每年八千石的俸禄外,普通公主大多是两千石左右,还另外赏赐了一百二十顷的上等田地。公主暴毙之后老朱同志伤心之余,迁怒于傅有德父子,傅忠的侯爵和田产都被免去,即使如此朱元璋依然耿耿于怀。

    最后两位一个已故东川侯胡海第三子胡观,尚皇十一女南康公主。胡观大哥胡斌也是随沐英战死在云南,二哥胡玉则因最近的蓝玉案而连坐受死。

    另一位是开国功臣武定侯郭英的儿子郭镇,尚皇十二女永嘉公主。郭家在勋贵里的身份非比寻常,此乃马皇后义父郭子兴的亲族,郭子兴被追封为宣武公,郭镇的亲姑姑也进宫做了嫔妃,两位堂姐分别嫁给了辽王,郢王,都贵为王妃。

    京城有一句对联就是指的郭氏家族,“一门公侯伯爵驸马福禄俱全,三代皇后嫔妃王妃喜寿皆有,横批大明朝独一份。”

    武定侯郭英深知明哲保身之道,或许也是家族昌盛的缘故,不计较一人得失。和徐达一样常年呆在家中,行事低调从不得罪人。因此郭镇家学渊源,做人很踏实,面如冠玉仪止祥谨,第一次朝揭之际,就令朱元璋为之瞩目,结果二话不说就把永嘉公主指给了他。

    看着面前的十位驸马,徐灏依稀记得皇十女和皇十三女都夭折了。而此次要下嫁的乃是皇十四女含山公主和皇十五女汝阳公主。其中含山公主的生母乃是朝鲜人韩氏,被封为高丽妃。

    汝阳公主和郭镇妻子永嘉公主的生母同是惠妃郭氏,就是说郭镇娶得是自己的表妹,亲上加亲。

    徐灏瞅着俊逸非凡的郭镇,心说这位就是天生的主人公,比宝玉同志还要幸福,伯父乃是开国皇帝的顶头上司兼岳父大人,大姑姑乃是一代贤后,二姑姑乃是正当宠的妃子,两个姐姐乃是王妃,亲爹是侯爷,自己是驸马爷,娶得是表妹公主,那叫一个富贵满门,本身饱读诗书武艺不错,长相堪比宋玉,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了。

    随着两位公主即将出嫁,宫里只剩下了刚刚出生的宝庆公主,生母是张美人。

    郭镇成亲没几年,年纪不大刚刚二十出头,他和李景隆的交情不错,是以在李家见过徐灏几面,笑问道:“有日子没见你了,近来可好?”

    徐灏笑道:“还不错。”

    郭镇指着徐灏对姐夫们介绍道:“这位是魏国公家的徐灏,过两年保不准就把芸宁郡主给娶回家了。想以往多少勋贵子弟和王孙公子都不得?偏偏郡主据说对他很有好感,可见徐兄弟乃真正有才之人,能得到才华冠绝京城的沐家郡主垂青,实在令人羡慕。”

    此话一出,所有人自然都朝着徐灏看过来,神色之间都有些古怪。

    徐灏心中一动,觉得不对劲,不动声色的道:“八字还没一撇儿呢,我虽有求偶之意,奈何佳人始终没有表态,此事还得等上两年。”

    就见张麟挑衅的道:“你有什么本事,敢大言不惭?有种就和我切磋一下,打赢了我再说,不然你就做你的缩头乌龟,别妄想染指芸宁郡主。”

    徐灏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毫不客气的道:“敬你称一声驸马,不然你算是哪根葱?我与郡主之间关你鸟事?”

    张麟猛然站起身来,摇了摇肌肉横生的脖子,冷笑道:“老子就是瞧不起你,你敢咬我?区区一个徐家旁系子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芸宁是你能觊觎的?”

    徐灏压抑着怒气,说道:“也不用你故意激我,还是那句话,我与郡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说吧,你无端端的挑衅于我,肯定是有为而来。”

    张麟不屑的瞅了眼徐灏右手捏着的绣春刀,嘲笑道:“有种拔刀啊!谅你也没那个胆量。行,咱们把话说清楚,我妹夫傅忠有意要娶芸宁郡主为继室,一会儿就要禀明圣上,求圣上做主玉成好事。你若是能打赢了我,此事我就不管了,怎么样?”

    徐灏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傅忠,又扫了一圈没什么反应的驸马们,暗道他们应该都知道此事。傅忠想娶凝雪?天大的笑话,等你有命再说吧。

    对于一个可能的将死之人,徐灏忽然之间没了火气,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缓缓转过身去。张麟见状仰头哈哈大笑,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张麟不可思议的瞪着徐灏,双手捂着自己的咽喉,朝着后面连退几步,一脸惊恐。

    嘡啷一声,徐灏的绣春刀闪电般出鞘,遥指着脸色惨白的张麟,冷哼道:“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教训,身为驸马却像个市井之徒一样仗势欺人,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下次若敢再出言不逊,我必捉你去宗人府,叫你尝尝宗人府的刑罚。”

    所有人都看呆了,万万没想到徐灏竟然假借转身之际,迅速给了张麟一个凌厉手刀,速度太快谁都来不及反应,手刀正好砍在最脆弱的咽喉上,使得武艺不凡的张麟顷刻间就失去了战力。

    梅殷几步上前低头察看张麟的情况,忍不住回头怒道:“你竟然当众伤人?好大的胆子。”

    徐灏不紧不慢的道:“辱人者人必辱之。我是圣上御前侍卫,容不得任何人肆意挑衅。适才你等明明清楚是这么一回事,却依然坐着袖手旁观,任由张麟主动寻衅挑事。怎么?一群驸马就了不起?笑话,这里乃是天子脚下,不许任何人放肆。”

    梅殷大怒道:“明明是你在那出言放肆,还出手伤人,真是血口喷人。”

    一边的欧阳伦冷笑道:“姐夫你和他一个侍卫费什么口舌,咱们一起去见过泰山大人,大家伙一起作证,管教他被当堂杖毙。”

    驸马胡观附和道:“没错,竟然敢当众行凶,不能饶了他。”

    傅忠施施然站起,冷静的道:“此事因我而起,我当第一个请求圣上降罪于他。”

    梅殷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是本着姐夫的心态,是以马上出言指责徐灏,实际上他没想把徐灏怎么样,更不想去禀报给皇帝,为了女人而私下里起冲突,怎么好说出口来?没的失了大家的体面。

    杖毙徐灏就更可笑了,先不说徐灏不是寻常之人,就算他是普通侍卫,就因为受不得辱而打了驸马一下,哪里就犯了死罪?而且他身为御前侍卫,代表着帝王脸面,他刚才说的不假,岂能任由任何人在乾清宫外辱骂帝王属下?一个大不敬之罪,被杖毙的就是张麟了。

    “都闭嘴。”梅殷怒道,盯着徐灏说道:“此事就这么算了,从今往后你们俩谁也不许出手报复,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

    梅殷贵为国公,徐灏清楚人家说得到做得到,见好就收吧,点头道:‘我记住了。”

    徐灏明白事理,而总算挺过来的张麟岂能善罢甘休?脑袋一热,不管不顾的就要上前打人。

    梅殷死死架着他,叫道:“你犯什么混?这里是乾清宫,不是你家。”

    欧阳伦在一边煽风点火道:“罢了罢了,想咱们身为驸马,今日被人家一个侍卫又打又侮辱的,真真颜面扫地!也别自讨没趣,赶紧哪来的回哪去。你们都记住了,二姐夫说的,让咱们今后全都夹着尾巴做人,什么皇族女婿,有个屁用。”

    没想到他罗里吧嗦的一说完,就见徐灏迅速上前,叭叭叭的连续抽了他十个耳光,把个欧阳伦扇的眼冒金星,鲜血顺着口鼻流了出来。

    梅殷等人都看傻了,徐灏没事人似的拍了拍手,沉声道:“当众口出妄言,公然牢骚诋毁皇室颜面。微臣代表月亮,啊不是陛下,代表宗人令秦王殿下,左宗正晋王殿下,右宗正燕王殿下以及宗人府惩罚于你,你可心服?”

    “什么。你他吗的说什么?”

    欧阳伦捂着鲜血淋漓的脸,不可置信的瞪着侃侃而谈,反客为主的徐灏。

    梅殷瞠目结舌的道:“徐灏,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私自代表圣上行事,就不怕祸延家族?”

    徐灏微微一笑,解释道:“清楚的很,忘了告诉你等,现在我身负圣谕带天子行事,不信你们去问问汤器大人。”

    汤器苦笑着点头,一头冷汗的道:“我与徐灏都已奉了圣旨即将离京,可是···”

    徐灏马上说道:“没什么可是的,奉了圣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代表了圣上。先前他口不择言侮辱皇室,你们全都听见了?走,一起去面见皇上去,谁若敢隐瞒,那可是欺君之罪。”

    欧阳伦气急败坏的问道:“我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你他娘是别想着诳我。”

    徐灏冷冷的道:“你说身为皇族女婿,有个屁用。呵好大的狗胆,我倒要看看圣上会有何反应?走,快走。”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报复

    明朝初年有不惧怕朱元璋的存在吗?徐灏心里笃定的很,别看某几个驸马威胁着去告状,虚张声势而已。

    就连朱棣见了朱元璋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何况别人?打了他们也是白打。当然换了梅殷或者郭镇,徐灏绝不会如此莽撞,老朱同志是会咬人的。而对于欧阳伦张麟和傅忠这三位不受岳父待见的女婿,保不准老朱同志还会龙颜大悦,赞一句打得好打的呱呱叫。

    果然徐灏越是要拉着驸马们去见帝王,驸马们就越是紧张,就连当众吃了亏的张麟和欧阳伦都没有去找泰山大人评理的勇气,忍着气一言不发。

    正如同徐灏所言,此地乃是帝王日常起居的乾清宫,天子重地,有理没理闹了事都得受到严厉惩罚,激怒了帝王,在场之人谁也甭想平安无事。

    最终在梅殷的主持下,王宁汤器等人轮番上前劝架,大事化小,两边暂时握手言和。

    驸马们被身为侍卫的徐灏羞辱了一番,自觉颜面无光不想呆在去了。正好大臣们出了乾清宫,驸马们扫兴的一起去禀报公主大婚的筹备事宜,甩袖走人。

    望着驸马们的背影,汤器忧心忡忡的对徐灏说道:“你这毛病一定要改,一言不合动辄出手伤人,太乱来了。今后若不知收敛的话,早晚会引出大祸来。”

    徐灏却老神在在的道:“谁让他们企图拿郡主来故意挑衅我,如果我不出手教训他们的话,我还算是个爷们?”

    汤器知道此乃人之常情,就算是他也得生气,叹道:“你呀太冲动了。明显是他们用郡主来激你,依我看他们断不会善罢甘休,今后或许会利用你的冲动,设计陷害,你一定得千万小心。”

    徐灏幽幽的道:“小弟记住了,多谢汤大哥提醒。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

    汤器欲言又止,他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劲,为何傅忠会惦记上了芸宁郡主?几位驸马也为此煽风点火,如此迫不及待的出言挑衅徐灏,难道背后用意是想借此试探下魏国公老爷子的反应,难道是奉了帝王之命?

    “你好自为之吧。”汤器心中一颤,顿时不敢再说下去了,即使和徐灏的交情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家族,不管如何此事都不能被搅合进去,引火烧身就麻烦大了。

    其他侍卫大多也是这个心思,都躲的远远,神仙打架,不要殃及附近的池鱼。

    徐灏也没心思计较,他独自坐在椅子上,暗道傅忠要娶凝雪为继室,应该是出自其父傅有德的意思。这傅家和沐家的交情一向不错,沐春曾多年跟随傅有德打仗,沐夫人有一次提起过,沐春很尊敬这位战功赫赫的名将,如果傅有德提出联姻的请求,沐春怕是不会拒绝。

    别见凝雪有奉旨自主择婿的护身符,实则毫无用处。这是现实的明朝世界,不是野史小说,假如沐春摆出家主的身份逼迫她嫁人,她哪里有拒绝的余地?想到这儿,徐灏对凝雪有了一丝期盼,期盼她到时能拿出勇气进行抗争。

    大概傅有德除了想强强联姻外,真正用意是想借此试探下朱元璋的反应。不管能否成功都要一试,就像是垂死挣扎之人为了保命,任何能够拯救自己的手段都会使出来。

    站在傅家的立场,公主已经毙了,没了保护家族的最大一根稻草。傅家和沐家加在一起的势力,或许会使得朱元璋有所顾忌。

    想到这徐灏为之叹息,他虽然猜不透名将傅有德的谋划,不过也能算到自己也是傅有德保命的手段之一。今后不单单有驸马会继续不依不饶的纠缠自己,肯定还会有别人暗中出手挑衅整个徐家,用意不外乎是提醒帝王徐达的存在,如果能使得朱元璋把注意力集中在徐达身上,傅家就能赢得几年的喘息之机。

    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何无端端的被几位驸马联手挑衅,怪不得自从自己喜欢上了凝雪后,家族从始至终都一副默许的态度。这一点老爷子要比傅有德更高杆,不许亲孙子们去追求凝雪,而是任由自己一个旁系子弟随意行事,或许也是当日有老爷子亲**代,朱棣才会让朱高炽帮了自己一把,不然自己算什么?朱棣会记挂在心?不可能。

    唉!自己总归是大人物眼中的一颗棋子,到了今日徐灏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何他作为徐家子弟,不管惹出什么乱子来,都没有来自家族的警告和阻止,就是因为他突然喜欢上了凝雪,借助凝雪的家世身份,以至于被家族寄予了厚望。

    徐灏心里冷了半截,和凝雪的亲事未来一定会横生出许多枝节。站在沐家的立场,绝对不会轻易和朝中勋贵联姻,难怪沐家会借凝雪之手,拒绝了所有想要求亲的豪门,实在是沐家有苦自知,而凝雪又为了家族计,唉!

    沐英的离奇暴毙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沐春够聪明,绝对不会把凝雪嫁给傅家或者自己,他若敢企图和傅家联姻的话,徐灏心中一颤。

    随即徐灏摇摇头,沐春怎么说父亲都死了,年轻威望不足,朱元璋应该不会那么狠心,连孙儿辈都要诛杀。

    当下徐灏为了不给任何人挑衅徐家的机会,匆匆和汤器告了假,趁着驸马们都在乾清宫的时候,带着护卫去了魏国公府。

    也是机缘巧合,他偶然间的心思,正好使之无意中躲过了一劫,也顺便躲过要即将到来的风风雨雨。

    进了府上,有管事神色略显倨傲的迎出来,徐灏在徐府下人们的眼里没什么地位,就好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徐灏也因此除非必要不愿意跑到这边,自取其辱。

    此时徐辉祖三兄弟都在衙门里,徐灏直截了当的道:“我要见老爷子。”

    管事淡淡的道:“三少爷对不住了,老太爷不见外人。”

    徐灏抬手就想赏他一个巴掌,可是想到汤器的劝诫,悻悻的放下了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以徐灏目前的心境,早不会和下人们去置气,出来就把受到的闲气给扔了。

    骑在马上,徐灏心说只要自己马上离开京城,以徐达父子的老谋深算,应该能顺利化解可能的威胁,这方面无需自己跑来提醒。何况还有朱棣的存在,朱元璋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说他对于徐达,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动手,不然徐达早就没命了。

    乾清宫外,驸马们摒心静气的垂首站在朱元璋的御书案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哪还有半点先前的底气?梅殷神色尊敬的详细禀报整个大婚细节。

    朱元璋端坐在比三大殿小一号的龙椅上,神色肃穆一动不动,和徐灏李景隆等勋贵小辈在一起时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不怒而威,静若沉渊。

    等静静听完,朱元璋缓缓说道:“梅殷王宁郭镇留下,其余退下。”

    欧阳伦心里嫉恨交加,面上恭恭敬敬的朝着帝王跪下磕了一个头,起身缓缓后退直至殿门前,这才敢转身轻手轻脚的出了乾清宫。。

    一出来,七个驸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无精打采的守在乾清宫外,没有旨意谁也不敢走人,不管多久也得等下去。

    欧阳伦使了个眼色,把张麟和傅忠召到身前,皱眉问道:“不是说好了你先恳求圣上把芸宁郡主许配给你嘛?然后我和张麟一起帮你,其他人也都答应了帮忙,怎么没开口?”

    “我一见陛下就哆嗦,什么都忘记了,唉!”

    傅忠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实则心里冷笑,失心疯了才会对皇帝说要续弦,妻子死了还不到三年,敢在帝王伤口上撒盐?我父子不要命了?

    实质上此事不过是个障眼法,用意是挑起驸马们和徐家间的冲突。说起来也是苦闷,自从蓝玉案之后,徐辉祖三兄弟行事越发的低调,办理公事越发的谨小慎微,根本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

    这还罢了,自从那什么徐汶成亲后,徐家一干不争气的孙儿辈不知何故,全被派往凤阳老家祭拜祖先,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傅有德没想过陷害魏国公,更万万没想过要置老大人于死地,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试图利用徐家引起帝王的注意,以此来告诉朱元璋,魏国公既然会守着本分,我傅有德一样可以。

    府上制造不了冲突,自然把目光转移到了徐家,恰巧就发现了徐灏这个目标。

    傅家起先不太了解徐灏,派人一调查才发现,这位旁系子弟不但身为御前侍卫,竟然还是燕王府门下,最稀奇的是他和沐家走的很近,沐夫人和沐家郡主都很欣赏他,不拿他当外人。

    傅有德对此如获至宝,当即命儿子在驸马中放出风去,说要娶沐家郡主。如愿自有想巴结傅家的欧阳伦等人上了钩,不用吩咐即自告奋勇的从中串联,义务帮忙。

    实际上傅有德中意的人选是二儿子傅让,他哪敢让傅忠娶郡主?值此大难临头的光景,也顾不得考虑其他了,哪怕和沐家先订亲也行,起码要让帝王为难一下,挣得喘息之机。

    指出徐灏存在的就是傅让,原来傅让也在府军前卫担任带刀官,身为御前侍卫自然认识徐灏。

    傅忠本以为一场冲突下,能惊动帝王,不料却被梅殷一力压了下去,而欧阳伦和张麟又不争气,挨了打竟选择了忍气吞声。

    当下傅忠气道:“都怪那徐灏,令我愤怒气恼以至在陛下面前不敢开口。不行,一定要好生教训下他不可,不然你我颜面何存?”

    张麟顿时低声道:“对,此仇不报非君子,三姐夫,你说该怎么办?”

    欧阳伦一向鬼主意多,在他们这个驸马小圈子里算是党首。二姐夫梅殷老成谨慎和众人来往不多,妻子又和亲妹妹安庆公主不和,是以彼此关系较为疏远。

    王宁一向看不起他们几个,认为他们都是些纨绔子弟,仗着家世而已。他在驸马里自成一派,圈子里有几个以他马首之瞻的驸马。

    欧阳伦自然也忍受不了羞辱,他向来大胆,狞笑着道:“不整死徐灏显不出咱们的手段来,等一会出宫后找几个心腹侍卫候在御河桥上,一等徐灏出来就把他推入河里淹死,事后就称是他自己失足落水,一了百了。”

    傅忠心中一喜,故意说道:“可是此事破绽颇多,万一圣上追查,不难审问出详情。”

    张麟冷笑道:“此事交给我了,我找人假借二姐夫之口,弄几个糊涂鬼帮咱们办事,也让二姐夫百口莫辩,最好令他陪着那徐灏一起去死。”

    欧阳伦阴森森的道:“二姐夫有陛下宠爱,顶多受到一顿斥责,性命无碍。徐灏区区一个侍卫,陛下岂会放在眼里,死了也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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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青州

    紫禁城外,张麟站在御河桥上破口大骂。傅忠挠头道:“那小子倒是机灵,竟然提前出宫了。”

    欧阳伦笑道:“出京更妙,他不是北上燕京嘛?一个侍卫又不是钦差,最多带几个自家护卫同行,半路派人把他宰了,然后把船凿沉,神不知鬼不觉。到了那时,芸宁郡主除了你还能嫁给谁去?”

    张麟狞笑道:“我当亲自去斩杀此獠,不如此无以解我心头之恨。”

    傅忠故意急切的道:“不妥,毕竟是人命官司,别为了一时之气闯下大祸。”

    张麟哪里听得人劝?说了一声我理会得,径自兴冲冲的上马带着豪奴走了。

    欧阳伦对着张麟离去的背影,嘲笑道:“莽夫就是莽夫,你理他作甚?走,好几天没拜会国公大人,去你家讨杯酒吃。”

    ··············

    一回到家,徐灏就发觉今日福寿居里气氛有些诡异,遂不动声色的走到老太君身前缓缓坐下。

    三位太太的神色都有些古怪,俱都站着,其她人也都乖乖的肃手而立。对于他堂而皇之的坐下都没什么反应,以往母亲总会出言笑骂一番,指责自己不懂事,今天却一反常态的频频给自己使眼色,大家伙也都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徐灏读懂了意思,大家是要让自己哄老太太开心。

    可是徐灏不傻,这光景乱说话是不好滴,没的惹火烧身就没意思了,当下笑吟吟的老实坐着。

    老太君习惯性的牵住孙儿的手,沉声道:“朝廷派遣增福去青州府担任知县,必有朝廷的深意,这身为朝廷命官岂有抗旨不去的道理?你夫妇赶紧回去收拾下行装尽早起程,老身允许你随着增福去赴任。”

    三太太刘氏一脸委屈的道:“娘,那青州府因早年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元气至今尚未完全恢复,去年又遭了一场大水,瘟疫疾病肆虐,也不知死了多少人。老爷也说青州自古出刁民,饥民为了活命连人都敢相食,骇人听闻。原以为朝廷会升老爷的官职,谁承想竟是去那穷山恶水继续做知县?娘,您就不能马上修书一封给燕王,哪怕留在京城呆在家中也好过去山东呀。”

    老太君当即沉下了脸,问道:“这是你的心思还是增福的意思?”

    刘氏不明就里,垂首道:“此乃我夫妇的想法,请母亲成全。”

    满屋子都是人,老太君顿时大怒,盯着不争气的三媳妇,刚要发作就发觉孙儿手上用力。这才压抑住内心中的失望,无力的道:“罢了,我老了不中用了,你夫妇的前程自己去操心吧,别指望我写信给燕王,你们自己想办法去。”

    刘氏大喜,就等着老太太这句话呢,哪怕返回北方做知县也总好过去灾民遍地的青州府,或是和吏部告个病假,留在家里再作打算。

    老太君看着她喜上眉梢的模样,灰心丧气的道:“除了二太太和灏儿,你们都去吧,晚上也不用过来请安了,老身累了要早点安歇。”

    徐灏就发觉大太太王氏当即面无表情的微微施礼,带着姨娘和女儿们转身扬长而去。

    刘氏千恩万谢的道个万福,心满意足的也转身走了。顷刻间满屋子只剩下萧氏母子和大丫鬟月兰。

    老太君终于忍耐不住,苦笑着道:“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结果养出这么一群不争气的混账东西。等我咽了气,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和夫君?”

    萧氏心说还不都是您老往日一味的宠溺长房三房?以至有了今日之果?面上则劝道:“娘您好歹消消气,老三两口子避凶趋吉并不为过,我也听说过青州的种种惨状,易子而食的惨事都有呢,就连不少官吏都被饥民给杀来吃了,吓得青州官员紧闭城门,一步都不敢走出衙门。我也被吓得做梦都不安生,老三夫妇自小锦衣玉食,哪见过此等恶事?不去就不去好了。”

    此事徐灏也有听闻,山东和河南向来乃兵家必争之地,元末清初又是主战场,以至于连年战乱下十室九空人口锐减。这十来年朝廷连续从各地迁徙将近十万户百姓入山东各府县,又积极兴修水利,奖励垦荒,经过近十年的休养生息,山东总算是恢复了些元气。

    不料去年一场大水,整个山东都遭了灾,青州是重灾之地,尽管朝廷马上免去钱粮赋税,派大臣前往赈灾,可是以目前的人力物力,进展极其缓慢,所以青州就爆发了大规模的饥荒和瘟疫,百姓为了活命,什么都顾不得了。

    而以朱元璋的脾气,得知青州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后,似乎觉得失了颜面,大怒之下下旨停止朝廷赈济当地饥民,竟是一副要饿死所有人的架势。

    好在大臣们早就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愤怒是假失望是真,这要是做臣子的学着不管不顾,就等着掉脑袋吧。所以依然从各地陆续调拨大批粮食过去,整个山东终于转危为安。不过对于青州府,朝廷也不敢过于触怒帝王,干脆责令周边官吏封锁道路,任由其自生自灭。

    山东自古就是富饶之地,就算没有朝廷赈济灾民,只要官府能够忠于职守,想法设法的自筹粮食,带领灾民种地自保,不难走出困境。

    怕就怕官员玩忽职守,往往天灾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关口调派三叔去青州,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明摆着把人往火坑里推;二是对此官员寄予了厚望。显然三叔属于后者,越是在这艰难时刻干成了成绩,就意味着将来的仕途就越会不可限量。

    可惜啊!就连老太太都看懂了这层深意,三叔竟怯懦之下不敢前往,不怪老人家为之深感失望了。

    徐灏没有说话,他明白老太君失望归失望,其实对于此事一样担心,万一去了有个好歹怎么办?不争气也比白发人送黑发人强,是以索性放任三叔夫妇自己做主了。

    果然连连叹息恨铁不成钢的老太君,很快恢复如常,哀叹道:“还有老大夫妇被猪油蒙了心,竟敢觊觎王家的财产,得亏了有灏儿及时说给我听,不然徐家一世英名,就要被他们俩给毁于一旦了。”

    萧氏摇头苦笑道:“谁能想到大嫂这般短视?娘家的便宜都想占,唉!”

    老太君叹气道:“她向来喜欢贪小便宜,几万两的银子捏在手里,岂能不动心?今后如果不改掉这毛病,早晚会因此吃上大亏。不说别的,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等被亲朋好友知道了,会怎么看她?人人轻贱鄙夷的,守着满屋子的金银财宝又有何用?做人还有什么滋味?糊涂透顶。”

    萧氏觉得老太太的语气不对,忙说道:“幸好此事没几个人知情,娘您又发现的及时,没有铸成了大错。媳妇担保绝不会说出去,不然天打五雷轰,灏儿不是多嘴的,至于郡主就更不会做傻事了。”

    “嗯。”老太君点点头目光游移,徐灏神色不变没有开口,老太君深知孙儿的为人,没有计较,这令徐灏心里很受用。而月兰见状双膝跪地,赌咒发誓绝不会说出去。

    老太君欣慰之余,沉声道:“虽然咱们都守口如瓶,却不能轻易放过此节,不然老身咽不下这口气。今后你来把持家中大权,不许她们两个眼珠子短浅的太太败坏我徐家门风,让巧巧管着下面琐事,不明白的就去请示你,反正有你居高掌总,老身也就放心了。”

    萧氏很是开心,面上则不带出一丝欢喜,说道:“巧巧精明能干,媳妇也没什么可教的,再说还有您老人家时时提点,必定料理的家事井井有条,媳妇今后就跟着享福好了。”

    老太君摇头道:“我观巧巧的为人行事,精明是精明却失于稳重,胆大泼辣说一不二,任由她管家隐患颇多,再说她总归年纪轻轻的没经验,比不得你处事面面俱到。你莫要在老身面前装巧扮乖,这家就交到你手里了。”

    这下萧氏不敢推辞,轻声道:“是,媳妇知道了。”

    徐灏闻言暗自摇头,虽说遂了母亲的心愿,却也种下日后争斗的苗头,这个家有什么好当的?

    徐灏说道:“我奉旨要去一趟北平,圣上答应可以带着大姐和小妹一起,顺便游山玩水下。”

    老太君和萧氏都一惊,赶忙追问细节,徐灏又解释了几句。老太君顿时喜笑颜开的道:“好样的,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奉旨公干,堪称稀奇。也说明了圣上器重于你,天大的好事。唉!还是灏儿给奶奶争气。”

    萧氏欢喜的同时,则说道:“不许你带着青莲红叶出远门,山东和河南都不安生,万一染了急病怎么办?就是你也得小心再小心,哎呀,我不放心。”

    徐灏一想也对,这时候山东那边瘟疫还未完全过去,灾民跑到京城附近的都有,这路上指定不安全,看来不能冒险了。怪不得我说要带姐妹去泰山,老朱同志当时表情为何那么古怪呢。

    徐灏当下点头同意,回忆着皇帝当时的表情,暗道自己得走一趟青州府了,不然回来时老朱同志问起,自己明明知道青州问题严重却视而不见,死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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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泉城济南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sè半城湖。”

    济南自古就有泉城的美誉,尤以五龙泉、黑虎泉、钓突泉、珍珠泉、百脉泉这五大名泉久负盛名。可谓是家家泉水,户户垂柳。

    济南有名的泉水多达七十二处,没名的就更不计其数了,泉水之多堪称独步天下。众多泉眼如同翡翠一样镶嵌于全城各处,一同沿着护城河汇聚于闻名天下的大明湖。使得景sè之美的同时,赋予了济南独特的灵秀气质和旺盛的生命力。

    元末时济南路直属中书省,属于山东最繁华的经济文化军事重镇,战乱时惨遭浩劫,整个城池变成了一片废墟。

    大明立国之后,济南凭借自身的活力和朝廷的重视,很快于废墟中重建。洪武九年省治即从青州府移交回了济南府,自此以后济南城一直是全省政治经济中心。

    大明湖畔的千佛山倒映水中,堤柳夹岸,莲荷叠翠,形成了一幅天然画卷。湖水sè泽澄碧,无处不在的荷花葱绿嫣红,湖中片片芦花飞舞,水鸟翱翔。沿湖布满了长廊水榭,亭台楼阁。

    徐灏板着脸负手站在东北处北城门上的汇波楼里,脚下是清澈见底的湖水涌流,闸门依然打开着,不时有满载着鱼蟹的渔船通过,空中回荡着渔夫和船娘的民谣声。

    徐灏俯视着济南八景之一的汇波晚照。夕阳西下,眼前的壮丽景象令人目不暇接。

    他不远处盈盈站着一位身段修长的戴纱姑娘,正目不转睛的欣赏墙壁上历代文人才子留下的题咏。

    姑娘满足的收回目光,笑吟吟的道:“还生着气呢?你若不收留我,我马上动身去云南。”

    徐灏苦笑道:“我当然希望你一直陪着我,也求之不得。可是我担心你的清名受损,孤男寡女的,总归说不清楚。”

    姑娘不以为然的道:“亏了我原以为你不同于他人,是位懂女儿心的,担得起世人眼光。我自己都不在乎名声,用不着你来替我cāo心。如果你同意我嫁给那傅家二公子,那我即刻返回京城订亲。”

    徐灏冷笑道:“想走没门,你既然跟了我,那就一辈子认命吧。”

    姑娘似笑非笑的道:“哼!就知你言不由衷,我也乏了,该回去了。”

    徐灏当下陪着姑娘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道:“你大哥也是,竟为了傅大将军私自返回京城,他倒是有情有义,一心把全家xìng命和傅家绑在一块,这点我佩服他。可是罔顾你的幸福和你娘的意见,不审时度势,不顾全族人的安危,不惜得罪于圣上,未免有些愚不可及,难道这么多年了,他还不知圣上的脾气?越是想抗逆,越是会把傅家往死里拖,依我看傅家危险了。”

    姑娘顿时紧张起来,忙问道:“那你说有什么法子救救傅家?难道任由大将军惨死不成?”

    徐灏幽幽的道:“没有办法,连你我两家自身都朝不保夕呢?你绝对不要妄想改变圣上的心意,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除非故世的马皇后复生。”

    姑娘叹息道:“自从娘娘病故之后,没了娘娘劝解,圣上xìng情就完全变了,再也不信任任何人。变得喜怒无常,杀戮随xìng,时时刻刻猜忌于人,我见了他都心惊胆颤的,不像小时候那么亲切那么随和。唉!”

    眼看已经走到城楼上,周围有一些正在吟诗作赋的文人。徐灏皱眉道:“有人在别说了。明rì我要动身前往青州府,留你待在这里我又不放心。”

    姑娘芳心甜滋滋的,故意说道:“我身边的护卫比你的多,也不知谁更危险,别半路上被灾民拿了去煮了吃。”

    徐灏失笑道:“最惨的时期已经熬过去了,不会有此等惨事再发生。再说除了你,谁会稀罕我的肉?”

    “呸。”姑娘轻啐一口,“一说话就没个把门的,早知你油嘴滑舌,我莫不如去云南的好,省的被你没完没了的占那口头便宜。”

    “后悔也晚喽!”徐灏哈哈一笑,当下双双又下了城楼,二十多个护卫守在外面,让姑娘乘坐轿子,他骑上一匹骏马,朝着城里租好的院子而去。

    这位姑娘自是翘家出走的沐凝雪,原来徐灏动身离开京城之前,让红叶去了沐家知会一声,并把傅忠有意娶凝雪为继室的事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沐夫人也收到了长子沐chūn的口信,得知儿子正在返回京城的路上。对此沐夫人大吃一惊,儿子镇守云南不经圣旨就私自回京,已然是触犯了军法,按律会被处死的。这还不够,竟然企图和傅家联姻,意图造成声势逼迫帝王不对傅家下手。

    沐夫人坐不住了,埋怨儿子胆大妄为,此次回京吉凶难料。说到女儿的终生大事,她宁可把女儿许给徐灏,起码徐灏不过是个魏国公家的旁系子弟,除谋逆大罪外,徐家都不会有什么大祸事。

    而和自身难保的傅家有了牵连,不管是徐灏所说的驸马傅忠还是儿子提及的二公子傅让,只要傅有德有个三长两短,肯定会祸延子孙。

    沐夫人有感于身为家主的儿子如若一意孤行,她即使身为母亲也无法阻止。赶紧当机立断,干脆让女儿随着徐家姐妹一起离京北上吧,躲过一阵是一阵。

    多亏了徐灏一向人品不错,又有徐家姐妹陪伴,去的又是燕王府,沐夫人倒也算放心。可是沐夫人万万没想到,红叶当时留了个心眼,没说出长辈不令她随着同行。

    本来徐灏打算轻车简从,坐船去山东,被沐凝雪这么一闹,临时带上十大护卫和若干小厮保护。沐夫人也安排了心腹护卫二十人,管家丫鬟什么一大堆,这么多人马不便走运河,就乘坐了一艘大明水师的海船,顺着长江出了海,沿岸北上到了rì照卫。

    到了rì照后,又换乘几艘官船北上往济南府而来,河流不通就雇上几十架马车继续赶路。

    如此一来到让提前守在运河关卡的张麟扑了一空,现在正满世界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寻找徐灏的踪迹呢。

    对于徐灏而言,并不在乎有女人同行,独独对沐凝雪例外,这就是爱之深责之切了。反倒是人家姑娘比他来的豁达,没有徐家姐妹在又如何?沐凝雪自小就对俗世名声看得很淡,而且事急从权又有母亲同意,要不然也不会写出‘不做乾坤一腐儒了’。

    队伍来到刻意挑选的一栋雅园,乃是济南首富钱员外避暑用的园林。为了凝雪,徐灏出手异常大方,以燕王府的名义投的拜帖,并附上证明身份的侍卫腰牌和燕王府门下的铜符以及奉旨出京用的金印。

    哪怕是山东布政司的大小官员,见了也得殷勤款待,那富豪对此巴之不得,遂仅仅用了三十两银子,把整个园子都给包下来了。

    徐灏清楚以沐凝雪的xìng子,一定会随他去青州府,不免很是头疼。

    等沐凝雪下了轿子,二人并肩而行一起进了内宅。为了防止任何不测,徐灏不顾沐家管事的反对,非要和凝雪比邻而居,对此沐凝雪没说什么,把气呼呼的管事沐忠好言好语的打发走了。

    心上人近在咫尺,两位年轻男女都有些不太习惯,沐凝雪习惯了沐浴后更衣,徐灏何尝不是如此?这个就不免有些尬尴了。

    芷烟迎出来站了半天,就见徐灏望着夜sè不进屋,小姐蹙眉倚着栏杆不说话,僵持着谁也不先开口。

    芷烟忍着笑,上前说道:“客居在外,免不了事事不方便。徐公子,还请您劳驾去别的地方梳洗吧,等我家小姐洗完了澡在过来相聚不迟。”

    沐凝雪就觉得死丫头把洗完了澡四个字说得特重,又羞又怒道:“他身边没人伺候,你去服侍。”

    芷烟嬉笑道:“你真的舍得?”

    沐凝雪气结,笑骂道:“罢了罢了,我干脆把你给了他,没的一天打完的捉弄我,最好今晚就给你开了脸。”

    芷烟俏脸一红,瞪了自家小姐一眼,没好气的道:“你稀罕他我可不稀罕,谁让他出门不带丫头呢?活该自己动手料理一切,洗澡水都放好了,你们俩任由水冷下去就尽管这么傻站着,我可不奉陪了。”

    说完芷烟扭着腰肢转身走了,沐凝雪叹气道:“如今大了越发的不听话,我还得变着法的哄着她。”

    徐灏笑道:“我身边的晴雯一样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谁惹了她就拿我撒气。还有红叶绿竹她俩在家里霸道惯了,反正她们都是小姐,我就是个小厮。”

    沐凝雪轻轻一笑,她知道徐灏最宠红叶,宠的无以复加了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妹妹,对此都觉得过了不免有些吃醋。那位绿竹据说也是个娇生惯养的,他怎么宠溺妹子们都不为过。

    至于晴雯云云她压根不信,当rì亲眼目睹他身边的四个大丫头,个个懂事的很,哪有那么跋扈和不知尊卑上下?

    对于徐灏出门不带着丫鬟们,沐凝雪身为女孩自然很开心,自然也就不能苦了他。

    沐凝雪想了想说道:“还是让芷烟带着翠玉去服侍你,夜里就让她们轮番值夜,我这边还有芷晴和翠月呢。”

    徐灏不同意的道:“不用了,用你的丫鬟叫什么事?何况明rì我就要去青州,不想带着太多人惊动官府。”

    沐凝雪眼眸一亮,轻声道:“那就算了,你快走吧,水都要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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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沐春

    距离京城三百里远的某座驿站,不时传来狗吠声,马厩里灯火通明,十几个风尘仆仆的兵士正在给马儿喂食洗刷。

    西平侯沐春独自坐在屋里,看着母亲亲笔书写的家信,上面严厉责令他马上返回云南,不许进京,并告知妹妹已经去了燕京。

    沐春今年三十岁整,当年沐夫人十二岁时嫁给了沐英,十三岁就有了身孕,十四岁时生下长子。

    沐春的年纪比二弟沐晟要大了四岁,比沐凝雪却要大了整整十三岁,因此视两个妹妹和幼弟沐昂为儿女般看待,也是他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子嗣的缘故。

    沐春的性格酷似其故去的父亲,领兵才华和才干也堪比一代名将沐英,十六岁时就追随傅有德和沐英常年领兵在外,戎马半生,除了当世几位名将,看不上任何没有真才实学之人。

    他早早就凭着实打实的战功获封了西平侯,父亲沐英故去不过一年,还没有继承国公爵位,得等守孝期完方能承继。

    朱元璋很欣赏沐春的才干,因此夺情令他把父亲的灵柩送回老家安葬后,带孝继续镇守云南,沐英的灵位则供奉在太庙里世享烟火供奉。

    沐春重情义,收到傅有德的书信后,品味出其中流露出的一丝绝望,加上他很熟悉傅让的为人本领,因此秘密返回京城。打算说服母亲把妹妹许配给傅家,如此沐家和傅家休戚与共,拼着跪死在圣上面前,也要保住两家人的身家性命。

    沐春一声叹息,没想到母亲竟然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提前把妹子送走了,这该如何是好?

    想到家里还有青霜在,沐春摇了摇头,青霜的身份太特殊,早就内定给了将来的云南王,以此来巩固民心,彰显朱家王朝的法统。

    沐春把书信小心翼翼的贴身揣好,起身走出门外,随后趁着夜色往京城赶去,他无论如何都要面见帝王,为傅家求情。

    济南城,钱家别院。

    沐凝雪梳洗沐浴已毕,脸色红扑扑的就像是镀上了一层胭脂,不施粉黛依然流光溢彩。

    她本为武将之女,这半年来又受到徐灏的传染,弟弟沐昂的引诱,平日里喜欢上的户外运动,踢毽子荡秋千,投壶射箭等等都有接触,使得原本就健康的身子更上了一层楼。

    秋天的夜晚较为凉爽,沐凝雪多穿了一件玉色坎肩,下意识的问道:“他好了没?”

    芷烟捧着铜镜,趁机调笑道:“他是谁?”

    沐凝雪抬手轻轻拍了拍芷烟的脸颊,笑道:“我都被你们两个轮番锤炼的心如止水了,什么都听不见了。可在这么任由你们欺负我的话,我就不客气了,一早把你这歪嘴的丫头送给那个没脸的少爷,凑成一对没皮没脸。”

    芷烟一扫先前在徐灏身边时的不屑一顾,笑道:“反正早晚都得是那没脸少爷的人,晚一天早一天也没啥,就怕有人到时醋意熏天的。”

    沐凝雪立时无语,叹息道:“真是输给你了,你这丫头如今越发的言语无忌,行事也大胆。得亏了你在他面前还给我留着脸面,不然都没脸随他同行了。”

    芷烟笑道:“我自然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咱们在闺房里说笑逗乐无妨,在外头,谁敢故意招蜂引蝶,我第一个不答应,非得揍个半死撵回家不可。”

    沐凝雪欣慰道:“这才不枉你我好了一场,到底是你最懂我的心思。夜色还早,他定是一样无心睡眠,咱们一起寻他聊聊天,我觉得他心里有事,看看能不能为他分忧。”

    这关口芷烟懂得不能继续取笑小姐,乖乖的答应一声,主仆二人一起出了房门。

    丫鬟芷晴年纪和芷烟一般大,同为一十六岁,容貌和芷烟一样的出挑漂亮,但她没有芷烟心思细腻会说话。芷晴个性爽直办事利落,而且她的父母乃是沐府家将,不管是沐夫人和沐凝雪都不拿她当下人看待,算是沐凝雪身边的内管家。

    本来沐凝雪想把贴身丫鬟芷烟派过去服侍徐灏,却被徐灏拒绝了,可总归得有人为他铺叠被褥,浆洗衣物什么的。是以沐凝雪就让芷晴过去帮忙,她知道徐灏向来不喜欢无关之人摆弄他的随身之物,在沐家留宿时宁可自己动手,也不让婆子小厮们动一下他的东西,倒是未成亲心灵手巧的女孩可以,当然这是豪门公子一贯的富贵病。

    不待沐凝雪询问,芷晴主动说道:“徐公子一直没回来,我出去问了下,有本地之人随着钱员外过来拜访,现在都在前厅呢。”

    沐凝雪疑惑的道:“无端端寻他做什么?又不是钦差文臣,一个未及弱冠的,有何好拜访?走,咱们过去瞧瞧热闹。”

    当下沐凝雪带着丫鬟去了前厅,隔着屏风侧耳倾听。

    此刻徐灏坐在主位,长相酷似一尊醉弥勒佛似的的钱员外坐在他身侧,笑口常开的五官变得一脸苦相,他皱眉听着周围十几个老者轮流倾倒苦水。

    一位五十多岁的清瘦老人操着一口山东口音,诉苦道:“上差请给俺做主,俺姐夫膝下就一个女娃一个男娃,外甥自小就没心眼,那些淮西佬非要让他们的娃娃和俺姐夫订亲。谁知这些淮西佬包藏着祸心,什么至亲都不在乎,一等俺姐夫故世之后,就把家财统统搬走了,外甥是个脓包被蒙在鼓里,竟连自己的媳妇都被夺去做了舅子的小妾,这不哭哭啼啼的跑到俺家来,不争气的败家子,俺恨不得一棍子打死他。”

    沐凝雪听得秀眉蹙起,暗道淮西佬不就是凤阳一带的老家人吗?早年朝廷有以李善长大人和宰相胡惟庸为首的淮西派,把持朝政十多年和浙东派争权夺势,如今虽然都已经败了,可是也使得无数老家人仗势崛起,互相勾结欺行霸市,结果惹恼了圣上,不顾乡情把所有大户都分散到了各地,看来这里的淮西佬就是从老家迁过来的。

    此刻徐灏的想法和沐凝雪大同小异,显赫一时的淮西党自然听人数次提起过。

    此时又有一位壮年汉子愤怒的道:“这些淮西佬有钱有势,在整个山东境内广布鹰犬,专门四散开去钻头觅缝。俺家的侄子年轻不懂事,被他们刻意引为知己,结果侄子瞒着俺们全家人,寻思着听淮西佬的话,养个产业出人头地。

    唉!结果订了年限,高达几十分的利钱,借了一千两的银子。等到了临期,不但本利还不出来,利银加上本银,利上加利滚雪球似的,整整一年下来欠了人家七千多两的银子,而那产业连三百两银子都不值,害的俺姐夫散尽一半家产,好歹把钱给还上了。

    竟没想到这些黑心肠的王八蛋当日眼看侄儿懦弱可欺,打听到俺家是老老实实的正经人家,丧天良的陆续哄骗侄儿又借了另两家的高利债,这下子生生把俺姐夫一家子逼得倾尽家产,寒冬腊月一起上了吊。俺气不过就找他们去理论,被打断了双腿,落下了个残废。”

    徐灏皱着眉看了眼汉子的下半身,周围四五个人同声叫骂,都是亲属被骗了高利贷的,以至于倾家荡产沦为了赤贫。

    沐凝雪悄悄从缝隙中望去,就见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话,除了皱着眉头外,什么表情都没有,心说你倒是沉得住气。

    整个大厅被众人叫嚷着乱成一团,忽然就见他微微抬起手臂,顷刻间把所有声音都给压了下去,大厅重新恢复了平静。

    沐凝雪暗道他倒有几分装模作样的本事,那神态架势一看就知是模仿的圣上,也算是唬人。

    徐灏依然没有开口,用眼神示意大家伙继续说下去,这一年来他习惯了和皇族大臣们打交道,又被朱元璋耳濡目染下,有了几分身为上位者的气势。

    当下又有一位老人颤巍巍的说道:“老朽有祖传下来的家宅,算是济南城里数一数二的园林,不比钱员外这里稍差。就为了宅子被那些恶人垂涎,打听到老朽只有一个闺女,硬要娶了过去。也是当初老朽眼拙,存了攀附富人的心思就答应了,把女儿嫁给了朱家的儿子。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从闺女口中听说了俺家昔日做下的一些错事,成天在家里弄鬼,威胁着要报官,老朽没办法就把房契与了他们,想那祖宅是祖宗留下来的,就算老朽早年做过坏事,也轮不到被亲家霸占了去。唉!如今就算告到圣上面前,大不了一死,无论如何也得把祖宅给夺回来。”

    沐凝雪听得为之动容,暗道那些老乡未免太可恶了,就算在场之人都是些为富不仁的富户,也不该行此阴暗手段抢夺人家的祖业家产?这山东紧挨着京城,难道不怕传到圣上耳中去?

    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此事?是袖手旁观呢,还是寻当地官员,或者冲动的试图自己去解决,不管是哪一种方式皆不可取,恐怕自己都会深感失望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安抚

    钱员外在济南号称首富,家大业大,光是田产就多达百顷。长子乃是堂堂御史,女儿嫁给了前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外甥女的夫婿乃是深受帝王器重的少壮官员,曾得到朱元璋亲口赐字“鼎石”,因此与淮西佬们彼此相安无事。

    这还不算,钱员外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多年来与人为善,每年皆要拿出一大笔善款修桥修路,赈济穷苦百姓,因此朝廷下令迁各地富豪进京时,本地官员据实上奏,为此还得了朱元璋的亲口褒奖。

    面对乡亲们的请求,与人为善的钱员外尽管心里不大乐意,他并不想被那些无恶不作的淮西人记恨,可是又却不过情面,此刻心里七上八下,他不以为年纪轻轻的上差会把这些烂事揽在身上。

    淮西佬图谋钱财等手段非常高明,不是哄你自愿借债,就是先联姻在下手,霸占家产有道理可讲。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往往扯来扯去的没完没了,涉及自家的财产继承权等麻烦事,压根就掰扯不清楚。淮西人又和京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做官的同乡比比皆是,是以一直逍遥法外。

    钱员外也在合计徐灏会怎么做?很担心年轻人气盛,把个淮西佬全都召唤过来当堂对质,或是直接去布政司质问官员,如果这么做的话,就证明了这位上差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官场菜鸟。

    钱员外更怕徐灏仗着御前侍卫的身份,把此事直接上报给皇帝,那样的话就麻烦大了,整个山东官场就将面临一场浩劫。

    常言道狗急跳墙,上差能不能活着走出山东,恐怕都是未知之数,而不管此事最终鹿死谁手,自己也得大受牵连。

    正当钱员外坐立难安的时候,徐灏起身说道:“诸位的话我都听到了,这几日会如实知会本地官府,请官员秉公执法,大抵一家之言不足为信,得双方一同对质。好了,大家回去吧,本人只是个奉旨公干的侍卫,没资格过问地方上的案子,更不敢无凭无据的绕过当地官吏,直达天听。”

    不待这些人有何反应,徐灏转身径自去了,留下在场之人面面相觑,纷纷叹气。

    钱员外深舒一口气,忙说道:“大人都已经发下话了,都先回家去吧,写好状子等着衙门派人传唤。”

    如此这些苦主垂头丧气的各自散去,很快此事就传到相关人士的耳中,可谓是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很快就有一些官员前来邀请徐灏赴宴,一律被护卫们毫不客气的挡在门外,口口声声说什么我家公子乃是魏国公家的,堂堂圣上御前带刀侍卫,没工夫搭理你们这些文官,少爷吩咐过,让你等秉公审案就行了。

    消息传得很快,这下子整个济南官场都知道了徐灏的真实身份,高高在上的勋贵子弟自然不稀罕和下面官场应酬,人家是路过而已,懒得理会本地这些破烂事,交代一声已经够了。

    又有淮西富豪冒昧结伴而来打着同乡会的名义,邀请徐灏聚会。这次徐灏很给面子,亲自见了这些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训斥,大骂他们不知好歹,给家乡人脸上抹黑,连带着他也面上无光,愧对当地士绅云云。

    徐灏骂的越凶,淮西人心里就越开心,当即一个个赌咒发誓一定会痛改前非。

    破口大骂的好一阵子,徐灏脸色总算好了起来,皱眉说道:“以前你们做下的错事自有本地官府审案,与我无关。我这次路过山东境内,听说青州府饿死了无数百姓,此等惨事近在咫尺,尔等竟然无动于衷?我不管,你们既然有钱就一人捐出些和银子等价的粮食出来,五百两最少,多多益善,此事办好了,我回头自当禀明圣上给你们予以嘉奖。”

    淮西人一听大喜,彻底放心下来,这位徐公子既然明言不追究往事了,以他的贵胄身份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只要大家伙拿出些粮食出来将功赎过,兴许还会得到圣上的奖赏。

    这些人赚饱了黑心钱,懂得预想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当下纷纷慷慨解囊,承诺明日一早就把大批粮食送往青州府,并且广开粥棚赈济城里城外的灾民。

    徐灏开心的点点头,他倒是不担心此地的灾民,官府不会任由人死在治下,不过有这些混蛋出面帮着赈济,能大大减轻官府的压力。

    徐灏眉飞色舞的笑着拱手:“多谢乡亲们深明大义。没想到一离京,就碰上了天大的功劳,凭此足以令圣上对我另眼相看了。常言道吃水不忘打井人,我绝不会忘记乡亲们的扶持,今后咱们还要常来常往的好。”

    朱忠厚是这群人中年纪最长家资最丰厚的带头人,大笑道:“乡里乡亲的不说两家话,能为公子尽一份绵力,那是分所应当。此事无需公子操半点心,全都交给老夫了。”

    徐灏笑道:“我自然信得过大家,不过做事得有始有终,我不能马上离开山东,而且还得亲自去一趟青州府,不然将来圣上询问时,无法对答如流。”

    这些人心照不宣的大笑,朱忠厚佩服的道:“公子果然细心。行,随公子去青州府微服私访,咱们做咱们的善事,回头功劳自然全都要算在公子的头上。”

    “哈哈。”徐灏兴奋的连连点头,心满意足的道:“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一两天足矣。这有大家帮我再好不过。我还得去泰山游玩几天呢,不能白来一趟山东。嗯,青州的事就拜托诸位了。

    对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诸位乡亲不尽心尽力赈济百姓的话,我可不答应,谁阻碍了我的前程,谁就是我的敌人,嘿嘿!”

    众人心中一凛,暗道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的,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功劳归你,脏活累活都扔给了咱们?真是好算计。

    对于魏国公家,没有人不想着巴结,朱忠厚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令徐灏满意,其他人也纷纷出言附和。

    “天色不早了,诸位都回去歇息吧。”徐灏笑容满面的端茶送客,“礼物都拿回去吧,不要令我为难。”

    勋贵子弟能缺钱花?对此大家伙心里有数,是以无人多说什么。当下一个个满脸堆笑的上前道别,带着一堆礼物走了。

    沐凝雪一直观察着徐灏的一举一动,蹙眉思索。芷烟忍不住道:“没想到他竟然是此种小人,真是看走眼了。”

    沐凝雪轻声道:“别胡说,他是故意安稳住那些人呢。今晚的事非同小可,一个不谨慎,或许就要闹出人命来。”

    芷烟惊讶的道:“无非就是一群图财害命的土财主和无所作为的官吏而已,有什么可怕的?要是我,干脆调来一营士兵,把他们全都给抓起来,送到京城去法办。”

    沐凝雪又气又笑的道:“你呀!你当是看戏呢?先不说他哪来的权利调派士兵,谁又会听他一个侍卫的?若像你这么冒失的话,咱们这些人就一个别想着好过了,非得被一股脑的下了大牢不可。

    说起来今晚真真险之又险,多亏了他心思灵活,化险为夷不说,还使得青州百姓有了活下去的救命粮食,相比那些倾家荡产的富户,我更在乎普通百姓受到的苦楚,我果真没有看错人。”

    芷烟和芷晴惊异的看着小姐神色满足,笑语盈盈暗香浮动,互相无语的摇摇头,她们尽管比同龄人来的聪慧,也总归仅仅是十几岁的女孩子,根本看不透小姐和徐公子的所思所想。

    等人都走了,徐灏朗声道:“召集所有护卫,马上过来见我。”

    沐凝雪就这么注视着徐灏安排人手,嘱咐今晚内紧外松,务必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包括他所有人都不许睡觉,心里很受感动。

    这还不算,徐灏又报出来一个名字,命自己的心腹连夜出城,似乎是找帮手过来。对此沐凝雪并不意外,不管是徐家自身还是燕王府,都有的是下属在山东做官。

    没想到他做事如此谨慎小心,哪怕是安抚了各方依然不放心,沐凝雪非常惊讶,随即心里很是甜蜜,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不然他大可直接住进官衙里,走时带上一群官兵,谁还敢奈何他?

    对于徐灏接下来的手段不免更为好奇了,沐凝雪细细琢磨着,既然他办事稳妥,那么必然会据实上奏给圣上,而他自己则会什么事都不直接插手,慢慢周旋在各方之间,守护着自己的安全,等待着京城派人过来。

    既能为那些苦主伸张正义,又能教训下当地的官员,把那些作恶之人统统法办,而且顺手赈济了青州府的百姓们。这些家族官司都得打的旷世持久,必须得有经验的能臣出马才行。

    哼!他倒是省心省力,轻轻松松的就把这些难事苦事交给人家去费心,自己则稳坐钓鱼台,真是狡猾。

    嗯,以他此次所显示的心胸智谋,可以勉强称得上是上上之才了。

    想到这儿,沐凝雪不服气的眉梢翘起,凝视了坐着的某人一会儿,笑吟吟的转身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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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貌似是正月十五了,或许只有一章,小钗含泪等着收到红玫瑰,估计又是一年的光棍节,撒花,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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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杀机

    京城紫禁城,乾清宫。

    朱元璋冷冷看着跪在面前的沐春,遥想当年这孩子十七岁时授官,群臣都提议令他先试职一年半载,然后再根据功绩授予实职,自己力排众议,笑言这孩子乃是朕的家人,不必试他了,赏了一个副将。

    此后沐春果然没有给自己丢脸,敢打敢拼,身先士卒,很快就从军中脱颖而出,十九岁时即升任指挥使。二十五岁时就凭战功获封侯爵。在他身上,自己依稀看到另一个文武全才的义子沐英。

    唉!两个义子都太优秀了,优秀到令人无法挑剔,为何就不是朕亲生的儿子呢?

    朱元璋微微一叹,长子朱标太过仁德重情义,原本是件利国利民的幸事。可是至情至性很容易信任他人,以至不免会受制于人,给那些野心勃勃之人以可乘之机,尤其是两位义子地位特殊,权势太盛,朱元璋担心日后重演宋太祖赵匡胤的‘陈桥兵变’,为了给长子扫清一切阻碍,就不得不狠下心来,暗中除掉了两位义子。

    长子现今已然仙逝,孙儿允炆和他老子的性情一模一样,也是个仁义的好孩子。可怜朕一把年纪,还得忙着替孙儿铲除一切后患。

    一定要保证孙儿登基后没有任何隐患,朱元璋想到这里,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杀意。

    沐春一样太优秀了,优秀到了年仅三十岁就把叛乱频繁的云南,治理的井井有条,屡次以一己之力平息叛乱不说,光是良田就开垦了三十万亩,安置流民五千多户,降民三万多人。最近又在开凿铁驰河,上奏说一旦功成,又能一举灌溉出数万亩水田,自从有了沐家父子替朕分忧,就再没有为云南操心过。

    三十岁的镇西大将军上柱国,国公,位极人臣也!也可谓是升无可升了,朱元璋叹了口气,如此雄心勃勃的年轻人,难保日后不生出异心来呀?

    而且他管着一省的军民,权利太重,手握重兵麾下猛将如云,一旦起兵谋反那就糟了。今后朝中没有能与他抗衡的名将,各地将领又难保不蛇鼠两端,唯一能压制他的四子朱棣远在燕京镇守边疆,一时半会鞭长莫及,一个不测则整个南方都要沦陷,轻则动摇国本,重则改朝换代。

    朱元璋心如铁石,虽然有了杀掉沐春的打算,依然和颜悦色的道:“起来吧,朕答应你不为难傅家就是了。”

    沐春欢喜的站起身来,赫然道:“多谢皇祖父,那舍妹的婚事?”

    朱元璋心里冷笑,面上笑道:“此事你就别操心了。朕早就答应过凝雪,任由那丫头自主择婿,岂能食言?再说朕身边的侍卫徐灏听说很喜欢她,依朕看,这一对小儿女倒也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加上彼此都有些好感,干脆就成全这一对有情人吧。”

    沐春为人实诚,顿时不乐意的道:“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做主,家父已经故世,小臣就得代替父职,哪能任由凝雪私定终身?以小臣所知,徐家同辈兄弟中没有一个堪称出类拔萃的人才,想必那徐灏也不过尔尔,不行。我不答应。”

    朱元璋懒得操心此事,笑道:“那是你家的事,你回去和你娘妹子打擂台吧,朕就不多问了。”

    沐春看出帝王不希望沐家和傅家联姻,既然圣上亲口应承不为难傅家,目的达到了,那联姻之事就算了吧。因此也笑道:“小妹的婚事不急,小臣会慢慢替她找到一位足以匹配的俊才,至于那徐灏,小臣自会会令他尽早死心。”

    朱元璋含笑点头,他一样不希望沐家和徐家联姻,既然沐春识趣最好不过。

    徐家。

    自打徐灏离京后,亲事没了着落的徐翠桃无聊之余,就想着搬到园子里和姐妹们住在一起。

    关于女儿们的终身大事,大太太王氏和二太太萧氏意见一致,都想着多留孩子们一两年,反正徐家的女儿不愁嫁,二十岁之前嫁人不迟。

    徐翠桃自小性子高傲,因此和说一不二的嫂子朱巧巧有些合不来,她不想见到朱巧巧本人,遂使唤了丫鬟去了北院。

    朱巧巧正在听各房的管事妇人们禀事,除了正经事之外,还得处置家宅里的人事纠纷,这些吵架偷人小偷小摸等林林总总的烦心事,无疑最是使人心烦意燥不过。偏偏朱巧巧杀伐果断又赏罚分明,不问缘由一律处罚,委屈的人家随手打赏银子衣物等予以安慰等,作祟的全家直接撵到老家去,不管身后站着谁人,全都不给面子。

    就连徐灏的亲信因醉酒闹事挨了一顿好打,老太太的心腹家人偷盗宝贝被送交官府,老太君和三位太太分别来求情统统不好使,堪称铁面无畏。以至于这段日子下来,徐家下人算是领教了郡主的泼辣风采。

    此外随着她嫁过来后,徐家就和所有皇族有了来往,这使得人情上的支出骤然增多,为此大太太有些不高兴。

    朱巧巧生性要强,索性把自己陪嫁来的十倾上好田产并入徐家,足足是徐家田产的十倍有余,一下子堵住了王氏的嘴,反过来大赞媳妇心好能干。

    忙的脚不沾地的朱巧巧好不容易打理完了家事,又得应付想某个差事的一干亲戚,那徐汉也在其中。

    此刻徐翠桃的丫鬟过来,经下人禀报进了屋里道个万福,把事情说了一遍。

    朱巧巧寻思了下,说道:“非是我吝啬钱财,不给你家姑娘修座绣楼,实在是太太昨儿个还埋怨家里的支出太多了,嘱咐我要节省。再说盖房子起码得三五个月,工匠进进出出的不但会影响园子里姑娘们作息,就算修好了,保不准你家姑娘又要准备嫁人,住不上多少日子就把房子荒置,未免靡费。

    这样,老三不在家,就请大姑娘姐妹俩和萧家表妹先搬到竹园去住,把天香阁腾出来给你家姑娘和绿竹妹妹。等老三回来,愿意和姐妹们同住竹园也好,住在别处也罢,就算住在我这儿都尽随着他自己的心意,谁让他是我最宝贝的弟弟呢?”

    一提到徐灏,朱巧巧就流露出笑意,又说道:“总之暂且委屈灏儿一阵子。想那竹园到底太偏僻太僻静了,等他将来成亲时不能做新房使用,看来我还得替他考虑一下。嗯!这上头不能一味的节省,就在园子里择一处景色最佳的地方,给他修一座新院子吧。”

    站在廊下的徐汉满心羡慕,心说嫂子不舍得给姑娘修房子,反倒是对徐老三那么大方!放着这么多的兄弟不管不顾,眼里心里只有那一个徐灏,太偏心了。唉,什么时候嫂子能对我也这般好?死了也甘心。

    其他人则大为欢喜,这要是园子里破土动工,有的是差事会分派下来,随便接下来一件活计,几年内都不愁吃穿了。

    如今大奶奶的威望与日俱增,因此丫鬟不敢多嘴,当下回去把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徐翠桃听。

    徐翠桃冷笑道:“在她眼里,我这嫡亲的姑子远比不上大姐来的尊贵体面,更不敢和老三争锋。罢了,谁让现如今三弟在祖母面前最得宠,谁不另眼看他?还好三弟对我这个姐姐一向体贴备至,我不怪他。

    你再去一趟,就说我和绿竹要住进牡丹阁,让翠云翠柳去天香阁。对了,我不喜欢嘈杂,把小厨房也搬到别处去。”

    丫鬟点点头,又返回了北院,此时朱巧巧斜倚着软缎,笑吟吟的任由徐汉他们这些年轻爷们争相奉承,就是不表态。

    这些男人都是本家爷们,丫鬟用不着躲避,等小丫头告知她来了,进去把翠桃的要求讲了出来。

    朱巧巧掩饰着一丝疲态,神采飞扬的笑道:“就依着你家姑娘的意思,回头我命人把小厨房尽快挪到别处。我适才又细细琢磨着,这眼看着秋天就要过去了,趁着冬日还未到来,可以抓紧时间修缮下整个园子。

    灏儿几次埋怨我这儿的花园比他的好,很是不乐意,闹得我老大没意思。再说老祖宗喜欢去园子里和姑娘们同乐,这上面的银钱万万省不得,不把园子修的美轮美奂,就是我这做孙媳妇的不孝顺。”

    徐汉赶紧奉承道:“还是嫂子想得周到,左右我们兄弟无事可做,愿为嫂子分担些琐事。”

    朱巧巧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们不是成天围着大少爷转嘛?尽管巴结他去,我身边又不是没人?”

    徐汉顿时色魂与授,舔着脸道:“大哥是很帮衬我们,弟弟们都感激他。可是大哥还不是得听嫂子的?他又不管家,不求您又求谁去?嫂子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

    朱巧巧笑眯眯的道:“此事再说吧,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赶明想过来就过来。”

    徐汉等人没办法,只得鱼贯出来,一起寻徐汶诉苦兼吃酒玩闹去了。

    等他们一走,朱巧巧当即吩咐丫鬟更衣,梳洗打扮一番后,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去了园子里。

    天香阁内,朱巧巧拉着徐青莲的手,说道:“嫂子不瞒你,为了节省银子也是为了替灏儿打算,就让翠桃住牡丹阁,三姑娘四姑娘住你这儿,你和红叶去竹园里住些日子。这边我命人给灏儿修新居,不管花费多少我都情愿,作为他日后成亲时用,顺便大修一下整个园子,供长辈们消闲游玩。嫂子寻思那竹园清静不会被这边的动静打扰了你们,你看行吗?”

    徐青莲点头道:“多谢嫂子为灏儿着想,我手里有红叶赚来的五百两金子,嫂子请拿去用,是我和红叶对灏儿的一点心意。我们这就收拾一下,马上搬到竹园去。”

    朱巧巧心中震惊,这姐妹俩竟然有这么多钱?轻轻松松的拿出来五百两金子,竟是一对土财主,指不定手里还有多少金子呢,一定是灏儿背后帮自己姐姐妹妹赚来的。

    徐灏你敢瞒着我?等你回来再算账。朱巧巧当下为难的道:“到底是你通情达理。对了,灏儿身边的丫鬟们怎么安置?他的人可得罪不起,没的委屈了丫头们,回来对咱们发火。”

    徐青莲笑道:“不妨事的,灏儿的竹园早就预备了我们姐妹的住处,竹兰她们和往常一样起居,我们住在相连的竹屋里,彼此挨着又互不打扰,何况平日里大家打打闹闹惯了,就是混在一起住也无碍的。”

    灏儿的心思实在是太细腻了!不能不让人说声佩服。

    朱巧巧至此长叹道:“到底是灏儿想得周全,比他那两位哥哥强多了。你大哥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我懒得说他。你二哥这几日一连给两个丫鬟开了脸,这还不算,又天天跑到秦淮河上吃花酒宿娼妓,真是什么斯文颜面都不要了,为此惹得王家很不满意,派人来说了几次,都被太太给挡了回去,任由你二哥寻欢作乐。王家也是可怜,如今已经是没毛的凤凰不如鸡了。”

    徐青莲皱眉道:“以往二哥很是要强上进,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性子?不可理喻。”

    朱巧巧对此心知肚明,以往三人间的暧昧关系都过去了,事成定局就该把往事忘记。

    不想徐济几次前来拿言语挑逗于她,竟存了令人难以启齿的下作心思。当时朱巧巧就没给他好脸,有一次惹急了破口大骂徐济恬不知耻,把个徐济数落的一脸惭愧,落荒而逃,此后破罐子破摔,开始纵情起酒色来了。

    此事没几个人知情,朱巧巧不好说给徐青莲听,说了一会儿话后,告辞去了福寿居。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夫妻反目

    沐春打皇宫出来,第一时间就派人前往北平接妹妹回家,他自然不知如今妹妹和那个徐家的野男人双双困在了济南城里,手下们白走一趟。

    陪了母亲和小妹弟弟整整两天,把家事托付给二弟沐晟夫妇俩,沐春启程返回云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由于和母亲意见不一致,母子间闹得有些不太愉快,又有感于妹妹的任性冲动,这让习惯了令行禁止的沐春带着深深不满离去。

    一连三天,徐灏耐心呆在济南城里,每日携宠婢们逛逛名胜古迹,游览下大明湖的美丽风光。他不想令外界得知沐凝雪的身份,对外宣称都是他的丫鬟们,沐凝雪对此欣然接受,还乐此不疲的扮作一绝色丫鬟,时不时的端茶送水,伴着少爷走遍了济南城,沉浸在做丫头的乐趣里。

    此举使得本地官员和淮西人彻底放下心来,争相赈济城内外的灾民,拿出自家囤积的粮食送往受灾最严重的青州府,希望以此通过徐灏之口,日后说给帝王听。

    不知不觉中,徐灏的信使已悄然启程返回京城了。果真正如同沐凝雪的猜测,徐灏不敢对朱元璋有任何隐瞒,事无巨细都写在了奏折里。也不准备贸贸然的擅自干涉地方官府,更不敢写信告知给远在北平的燕王朱棣,这事上头徐灏异常谨慎,既然奉旨出京那么就要完全忠于帝王。

    静等朝廷反应的时候,徐灏闲暇时也在猜测,感觉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轮不到他来处置山东事务。而以朱元璋的性格,又肯定会命自己就近监督山东往后的事情进展,然后密报上奏。朱元璋不会信任任何人,应该还会派出别的侍卫和御史前来。

    事关凤阳人的名声和已经销声匿迹的淮西文官集团,由不得朱元璋不重视,加上山东官员赈灾不力的前因,可以想见来自朱元璋的激烈反应。

    等朱元璋收到消息后召见相关大臣,那也就意味着此事必然会走漏风声,很快就会传到山东境内,引起一连串的负面反应,徐灏不会轻视古人的智慧和应对手段以及将要面临的报复行为。

    对此徐灏也没辙,如今想走走不了,留下又太危险,如果是他自己无所谓,但是身边还有万万不能出现任何闪失的沐凝雪及其家人在。

    还好徐家在山东有可以信任的卫指挥使,乃是驻守泰安府的本族堂叔徐庆林,这几日就会亲率军士赶过来,对此徐灏一样据实上报。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徐灏还耍了小手段,毕竟和堂叔之间的关系很一般。当徐庆林收到消息后很是兴奋,徐灏没有瞒着他,告知因公事而请他派兵,并已经禀告给了圣上知情。

    因为一损俱损的家族牵绊,徐灏不怕堂叔提前走漏风声,军队不但一向自成体系,口信里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此一来,这就意味着此刻乃事急从权,徐庆林是听从钦差的命令行事,而不是因亲戚关系而擅自调兵,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的名字被圣上记住了,相当于一步登天。

    泰安府位于山东腹地,境内有五岳之首的泰山,距离济南不远,不到三日徐庆林就率领属下一千人匆匆赶到城外。

    徐庆林家传渊源不是庸才,秘密派出一百军士扮作百姓混入北门,住在周围的客栈或借宿民宅;八百人在城外两里地外的一处隐秘地带悄无声息的安营扎寨,只要放出信号,出其不意之下,随时都能抢占北城门控制水陆两道。一旦城内有变,手下自会四处纵火,那时即可护送堂侄骑马或乘船乘混乱逃出城去。

    徐庆林交代副将于衝领兵驻守,他自己带着一百亲兵趁着夜色进驻雅苑,贴身保护钦差大人,一副忠于国事的铁胆忠义。

    徐灏至此总算是松了口气,为了防止出现任何意外,干脆呆在雅苑内足不出户了。并亮明身份通知会省府济南的两级官府,要求分别派出官兵日夜巡视附近街道,整顿治安。

    明初的官场自然不可能上下勾结,蛇鼠一窝,马上有清廉的官员察觉出了徐灏的用意,不顾来自上司的压力,亲自率领官兵过来护卫雅苑。

    一时间济南城内风声鹤唳,这下子有人坐不住了,此刻从京城传来了确切消息:圣上震怒,责令吏部户部派出两位侍郎,在刑部尚书的带领下,五千禁卫军随行即刻离开京城,坐船往山东而来。

    眼看着身家性命将要不保,自然有的是人恨不得亲手杀了徐灏,可是那令人切齿痛恨的家伙内外有两层官兵团团守卫。这时候谁敢狗急跳墙想要报复他,自然意味着公然造反,犯下了十恶不赦之大罪。

    京城,徐家。

    徐汶坐在母亲王氏身边,盯着刚刚走出去的梅兰那挺翘丰满的臀部,很是羡慕嫉妒父亲老牛吃嫩草,提前下手把个老太太屋里的前大丫鬟给享受了,明明以前梅兰对自己有些情意,哎!都怪自己下手晚了一步。

    徐汶暗自咽下口水,不满的道:“自从那晚我吃醉了酒,稀里糊涂的和她同床后,她就推托身子不舒服再不肯尽妻子义务。而且她委实太不像话了,把春雨撵出去不算,昨个儿借故又把秋月也配了小厮,我现在身边竟然一个贴心人都没了。如今满屋子都是那些姿色平庸的丫鬟,她倒故作大方,说什么随便我看上哪个,就令她们侍寝。娘,你说这算什么?明摆着是不让我好过。”

    王氏随手把玩着娘家运过来的一件玉玲珑,艳羡不已,不以为意的道:“媳妇这才嫁过来几天?你就惦记起别的女人?不像话,赶紧好生哄着你媳妇,放着这么个身娇肉贵的美妻不要,我都替你害臊。去去去,回你院子守着媳妇吧,赶紧使出你那些温柔手段,早日让我抱上孙子。”

    徐汶说来奇怪,成婚前后喜欢极了朱巧巧,朝思暮想,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可自从误以为**一度后,热情突然降了一大半。加上越来越反感朱巧巧强势霸道的女汉子性格,开始讨厌起了妻子。

    如今连最疼爱自己的老娘都向着那泼辣货了,自己倒成了孤家寡人?这日子过得当真没趣味。

    徐汶不想回去受到妻子的拘束,没话找话的道:“娘您偏心,二弟未成亲就有了四个通房丫头,整日里流连花街柳巷,你怎么不管管?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不依。”

    王氏笑道:“呦!你没成亲时受用的丫鬟还少了?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弃一个,算起来不少于两只巴掌数吧?自己不护着怨得谁来?我可不会为了你闹得和媳妇起了龌蹉。至于你弟弟,书生风流书生风流!此乃读书人的一贯习性,我懒得管他。其实你知足吧,巧巧什么身份他未来的媳妇什么身份?”

    徐汶撇嘴道:“什么身份不身份,我宁愿重新娶个温温柔柔的穷人家妻子,也不想要高高在上的蛮横妻子。”

    王氏皱眉道:“少说这些糊涂话,巧巧那么能干嫁妆又丰厚的令人咋舌,知足吧。没得被你妻子知道了,惹她生气。“

    “算了算了,我走了。”徐汶忍受不住,气呼呼的起身拂袖而去。

    北院里,朱巧巧身前站着个太太身边的下人,亏了这婆子好记性,竟把个徐汶母子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全说出来,刺激的朱巧巧心中怒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

    “赏妈妈二十两银子,今后再过来,我还有重赏。”

    朱巧巧随口打发走了婆子,怒气冲冲的眯眼望着窗外,心说徐汶你给我等着,我今后宁可偷汉子也绝不轻易让你上了我身子,你以为得了我的处子之身?做梦去吧,咱们走着瞧。

    一怒之下的朱巧巧不肯善罢甘休,又把院子里所有女性生物包括阿猫阿狗全部召集过来,还有一干俊俏小厮书童甚至是长相不错的成年仆人。

    朱巧巧当众把那年纪轻轻有些姿色的丫鬟全部送到别处,依然不放心,又把有些狐媚相名声不好的女人统统遣散回家,冷如寒霜的警告剩下的丫鬟妇人,谁惹敢背着她和少爷苟且,不但要处死本人,其家人全都要贬为贱籍送往秦王府终身苦役。

    此举顿时吓得所有女人从此再不敢心生妄念,她们成天伺候大奶奶,清楚郡主一向说到做到的性子,翻脸不认人的狠辣手段。

    如此大家伙此后把个徐汶视为避之不及的瘟疫,有事没事都躲的远远,生怕沾染上引起大奶奶误会,闹得徐汶对此无可奈何,独守空房或面对着长相丑陋的丫鬟大喜,渐渐对妻子恨之入骨。

    这边朱巧巧对丈夫深感不满的同时,越发体会出徐灏的好处来。不过朱巧巧对徐灏没什么男女之情,依然把他当成亲弟弟般依恋。大抵徐灏的存在,多少寄托缓解了朱巧巧嫁到徐家后的寂寞愁思,以及对于丈夫的失望不满,夹杂一起的种种复杂情绪。

    朱巧巧干脆任性的决定一定要把园子修的尽善尽美,好生气气丈夫。如同千千万胳膊往外拐的不孝闺女一样,命人招来秦王府的一干公公,不惜花费无数金银等物,令他们借用秦王府的人力物力,给徐家大肆扩建修整园林。

    秦王世子朱尚炳得知后笑了笑,不以为意,只要他爹还活着一天,他都不会说什么。而等到父亲离世,那就另说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雷霆

    一个月后,山东爆发了震惊天下的官绅勾结贪腐大案,上至布政使司下至府州县,一连串的贪官纷纷落马。

    朝廷秉承帝王一贯的雷霆风暴,于此案处置的非常简单粗暴。钦差大人一到济南城,当即命御林军封锁山东各条水陆交通要道,然后就地抓捕淮西人。

    朱元璋恨极了败坏家乡和自己名声的老乡们,下旨严刑逼供。如此很轻易的拷问出那些为非作歹的淮西富豪以及背后包庇勾结的官员,不管是谁一经检举即刻下狱问罪,互相攀咬出来,经过苦主或证人查实,有迹可循则马上定罪,顺带牵连出来了很多其他罪状,整个审案过程毫不拖泥带水。

    四品官以上全家被押往京城刑部受审,四品官以下被就地剥皮处死,境内多达三十八户淮西富豪被抄没大半家产,全族迁往云南垦荒。

    整个山东欢声雷动,百姓无不柏手称快,山东赈灾不力以至饿死病死的灾民多达数万人,老百姓恨死了为富不仁的富人和渎职官员们。

    数百件陈年旧案一并被推翻重新审理结案,使得含冤得雪的百姓为此感激涕零。而往日受到淮西人谋夺家产的苦主们纷纷归还祖产和一些钱财,人人感激徐灏,把他视为再生父母。

    当然被冤枉之人也不少,占了大便宜的人很多,大抵平生不做亏心事的话,也不至于被人无故诬陷。

    而始作俑者的徐灏早已悄然离开了济南城,暗中去了一趟青州聊城等地,亲眼观察当地百姓生活的种种情形和赈灾进展,然后秘密据实禀奏给皇帝。

    办完了公事,一身轻松的徐灏携凝雪等人,应堂叔徐庆林的大力邀请,一起去了泰安府,在徐家盘桓数日后,登上了那闻名已久的泰山之巅,于云深之处的岱岳庙碧霞宫给岱岳娘娘的金身上了香,一连借住两宿。

    下得山来,徐灏马不停蹄的来到德州卫,乘坐刚刚抵达的三艘隶属于燕王府的官船,沿着京杭大运河途经天津卫,直抵北方重镇,未来的大明首都北平附近。

    如此一来,使得探听到徐灏踪迹的张麟只能望船兴叹,当日随便找了个借口出京一个多月,必须要赶紧赶回去了,不然驸马长期流连在外,死罪也。

    不提带着满心怨恨的张麟失望而归,徐灏通过燕王府长史的来信,得知了沐家派人守在北平,就等着他去自投罗网。

    于是乎,徐灏拐带着沐凝雪没有进入北平城,而是选择了北平府治下的漷州香河县,也就是后来素有‘京畿明珠’之称的廊坊香河。

    为何选择香河?原来在德州启程时,遇到了一对当地名声甚好的老夫妇,正要坐船去漷州投靠亲人。

    徐灏和沐凝雪都喜欢听些风土人情,再说长路漫漫无聊的紧,眼见孤零零的两位老人站在码头上,就请上船来结伴同行。

    老人家见是官船就放心答应了,可总归心里不踏实,徐灏见状就干脆说明身份,以子侄之礼对待,面上很是恭敬,很快使得这对老人安稳下来,每日给女孩们讲些年轻时的往事和家乡趣事,一路上大家都很开心。

    香河县隶属北平府,乃是燕王府的封地,这近在朱棣的眼皮子底下,徐灏无需担心人身安全,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

    也是他看多了武侠小说等书籍,身边又有沐凝雪,本身又惜命如金的。这头一次在大明朝出远门,生怕遇到那些传说中劫道的绿林好汉和下九流的黑店毛贼,防不胜防的江湖勾当,万一被下了迷药做成人肉包子或挖心掏肝烹煮什么醒酒汤,或者被卷进武林中的恩恩怨怨,被个采阳补阴的几百岁女魔头撞见的话?这辈子就算交代了,沦为一群女侠的泄-欲奴隶。

    总之小心无大错,徐灏的谨慎让他幸运的躲过一劫,不然或许就得沦为张麟刀下之鬼。

    此时徐家老四徐淞已然回家了,对于徐灏的到来,令思念儿子的燕王妃徐氏非常欢喜,加上多年不见的侄儿早已拜在丈夫麾下,和两个儿子相交莫逆,不免又亲近了很多,待徐灏如同嫡亲侄儿徐景钦他们一样,因儿子们的关系,甚至自觉更亲密些。

    朱棣也颇为高兴,徐灏如今在他眼里的重要性与日俱增,越来越受到他的重视,既然受到器重的晚辈难得来一次北方,即使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安排家宴,亲自款待一番。

    对于找上门来的沐春家将,朱棣夫妇好笑之余,没有吝啬出手,及时通知了徐灏。并且好人帮到底,一等徐灏将要抵达的时候,下令撵沐家走人。

    可是沐春的家将忠于职守,死活不肯走,朱棣也不便强行撵人,只得任由他们继续呆在北平。期间燕王府和徐灏来来回回的沟通,得知侄子的落脚地选在了香河县,燕王妃遂亲自安排他们入住王府庄园。

    香河县城,此刻徐灏看着执意要分手的老夫妇,知道老人家不想攀附权贵,就说道:“那晚辈就不勉强二老了,祝愿您二老一切顺利。”

    等老夫妇牵着驮着行李的德州特产大毛驴,含笑离去后。徐灏吩咐道:“李秋你暗中跟随,打听到老人家投宿的客栈,安排几个人手就近保护。”

    “是。”李秋当下迅速点了几个护卫,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

    “等等。”徐灏忽然想起老人曾提过那亲人名叫于涛,说起来和老两口不是血亲而是故交,于涛早年落难时全靠着常家的接济,当日两家相处的比亲人还亲,于涛后来得以读书做了官,全家发迹了。而德州受灾也很严重,常老夫妇家的田产房子都被大水冲没了,是以带着仅剩下的一些破衣烂被,凄凄惨惨的北上投靠于家。

    “顺便打听下漷州通判于涛的官声为人,等你回来说与我听。”

    徐灏说完后翻身上马,他认为山东遭灾都半年多了,从老两口的话语中,没听到于家曾派人来探望过,好像一次都没有。德州和漷州相距并不远,为何于家对此无动于衷?这里面无疑有问题。

    带着疑问徐灏率领一行人来到了位于香河县西北边上的燕王府庄园,朱棣为了养兵,于北平府周围安置了无数处人数不等的军户屯田,而为了便于四处视察不惊动当地官府,几乎每个县城都有一座属于燕王府的皇庄。

    庄子外,早有燕王妃亲自派遣过来的管事太监和很多仆人,正眼巴巴的等候着徐灏的到来。

    沐凝雪依然乐此不疲的扮作一丫鬟,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但见天空碧蓝如洗,远处青山连绵景致不俗;附近的村舍炊烟四起,百姓在大块大块的田地里辛勤劳作,可惜粮食都已经收割完了,见不到一望无际长势喜人的庄稼。

    没有想象中的荒凉和罕无人迹,反而沿途城镇人烟密集,商船客船来来往往,颇为繁华,到处都是开垦出来的农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就是感觉比金陵的温润要干燥许多,吹来的北风强劲有力,白日夜晚温差很大,有时风中夹杂着沙土打在脸上很疼,未免有些不大适应。

    不过比起江南的烟雨朦胧,宛如小家碧玉一样,北方正如同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山水宽远,苍劲雄浑,人们豪爽好客而不拘小节,令人感到心胸都变的更加开阔了。

    面对一群王府豪奴的争相问好,沐凝雪笑吟吟的瞅着他神色不变,连马都不下就径自进了大门。

    马车随着进去,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绕到后宅,看着他动作利落的下了马,沐凝雪随手把帘布放下。

    对面的芷烟笑嘻嘻的用手指刮着脸颊,沐凝雪悻悻瞪了她一眼,咬了下朱唇,芷烟身边坐着的芷晴见状捂嘴偷笑,就听外面传来他的声音。

    “车里的姑娘都是我请来的贵客,不好怠慢了人家。日常起居也不用劳烦你们伺候,我们一路而来以习惯了自己动手。对了平日不经请示,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入居住的院子里。”

    “这个不妥吧?徐公子乃是王妃娘家侄儿,也就是咱们王府的半个主人!您舟车劳顿的远道而来,岂能不好生伺候着?您放一万个心,来时娘娘已经嘱咐过了,绝不会有人敢以下犯上。”

    “不用再说了,非是我把大家伙当外人,而是车里的姑娘们确实是来自京城的贵客,因此自然要尊重贵客的意见。再说你们彼此都不熟悉,人家又都是未成亲的姑娘家,不要随便去打扰她们。至于我自己不喜被太多人殷勤服侍,就不劳烦大家伙了。”

    被徐灏这么一解释,王府家仆们顿时都听明白了,敢情来的不仅仅是徐家还有别人,不管这些贵客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然徐家公子再三提醒,就不能有所慢待还得保持下距离。

    他们甚至都很惊奇,想徐家四少爷这一年来,必须奴仆成群锦衣玉食,稍微不满意就要找王妃告状,不想他哥哥的性情习惯和四少爷的奢侈简直判若两人。

    记得徐淞离去时那是万般的不舍得,连连哀求王妃把他给留下来,闹得王妃好不容易才把他给请走了,大家伙还以为这位也是这德性呢,没想到完全不同,或者是初来乍到较为矜持的缘故?慢慢走着看吧。

    沐凝雪心里甜滋滋的,大抵一路上受到来自的徐灏种种体贴尊重之举数不胜数,除了又添了一丝感动之外,多少有些习以为常了。

    此刻不由自主的想着,习惯了他的存在和守护,早晚今后除了他,想都不敢想万一嫁给陌生的他人时,会是什么样的恐惧滋味?

    哎!总之是躲不过了,深陷情网中的沐凝雪早已明悟,一颗芳心怕是已然沦陷到底了。

    当下沐凝雪戴着面纱下了马车,然后安顿行李住处等等琐事。有了徐灏的提醒,那些习惯了在内宅随意走动的四五个公公,知趣的退到外宅去了。

    燕王府所有内事皆是由徐氏一手打理,此次安排过来的人手,几乎都是陪嫁来的徐家下人,没有朱家自己的那些宫娥宫女。

    没人敢去打扰独住一处的贵客们,一群徐家女人们就把个徐灏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询问亲人们的近况。

    可惜徐灏对于府上之事了解不多,知道的就说不知道说一声抱歉,反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纠缠了大半天,幸好来人禀报徐家护卫在外面求见,徐灏赶紧起身溜之大吉。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徐淞

    京城徐家,福寿居。

    九月中旬,天气已然凉爽下来,稻谷成熟菊花盛开的时节,无疑是农民最开心的时候,是以古称金色暮秋。

    老太君看着眼前孙儿那一身价值千金的华美衣裳,外罩雪白的貂皮大氅,浑身上下挂满了各种金玉零碎,觉得有些碍眼。

    这一年不见,人长高了不少,也更会说话了,本来心中很是欢喜,可是隐约觉得孙儿举手投足间,似乎多了几分倨傲。

    仔细看去,孙儿的眼袋有青紫之色,脸上扑了一层薄粉,使得原本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变得脸色白惨惨的油头粉面,眼神略有些呆滞。

    经验丰富的老太君顿时心中了然,肯定是经常大醉或者常近女色的缘故,被掏空了身子,心里略有些不喜。

    身边的三太太刘氏自然对于儿子的回家满心欢喜,笑道:“老祖宗您瞧瞧,淞儿比去年长高了也更俊俏了,在燕王府熏陶多日,竟多了几分贵气。唉!到底是皇家,果然不同咱们这寻常人家,生生把淞儿雕琢成一表人才的贵胄公子,您说是不是?”

    “嗯。”老太君轻轻点头,问道:“书读得怎么样了?你二哥考中了秀才,三哥得了童生,双双有了出息。你何时也去试试身手?”

    徐淞很潇洒的伸手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习惯性的拨弄下一方汉代古玉佩,不屑一顾的道:“我可不想去钻研学问。祖母,我想住几天就返回北平,反正有姑父照拂,还怕将来没有前程?”

    老太君皱眉道:“这成什么话?你一个未成亲的孩子,怎能离家长期在外?就算你姑姑姑父不是外人,也不好老是麻烦人家。而且你正是用功读书勤习武艺的时候,将来要成家立业,咱家你这一辈的兄弟谁不是安安生生的守在长辈身边?偏偏你例外?不行。”

    徐淞顿时急道:“谁稀罕和他们一样?一个个没出息的呆在家里,不学正经。我在燕王府像个王子,谁人不敬我三分?而回到家里就什么都不是了,辈分低逢人矮一头,没意思,反正我得走。”

    “混账!”老太君怒道:“老身不想和你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赶紧回去闭门思过,好生想想你适才说的那番糊涂话,想想什么地方错了。”

    “走就走。”徐灏仗着一向被祖母宠爱,骄纵任性惯了,当下大咧咧的转身走了出去。

    气的老太君叹道:“这出去了这么久,好的不学,怎么就沾染上了嫌贫爱富的习气?唉!”

    刘氏不以为然的道:“淞儿年纪小您别生气,何况他又没说错,连老三都一心巴结燕王府呢,淞儿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一直没说话的萧氏顿时不乐意了,扬眉说道:“呦,好端端的诬赖灏儿作甚?灏儿是正八经的投到燕王府门下,没有仗着王府享福,反而鞍前马后的没少替王府做事,走的是正路。

    谁像你儿子跑到北平眼见王府富贵,索性连家都不要了。他三叔都返京述职,做儿子的反而赖着不走,徒惹人笑话!听说什么正经事都不干,真把自己当成了王子,前呼后拥的架鹰走犬,动辄发脾气发作下人,为此没少惹得燕王府上下暗里地埋怨。

    岂不知人家正牌子的两位王子即将回家了,到时他夹在其中如何自处?王妃还能舍弃亲生儿子去疼他一个外人不成?难道一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住在王府里头,坐享荣华富贵?别作梦了,王妃嫡亲的侄儿一大堆,疼的过来嘛!”

    刘氏心中愤怒,反唇相讥道:“就不兴淞儿得了燕王夫妇的另眼相看?反正他要走我也不拦着,等将来谋了前程,看嫂子你怎么说?”

    萧氏怜悯的看着执迷不悟的弟妹,无语的摇摇头,无话可说。

    冷眼旁观的王氏心中冷笑,暗道就凭老四这模样习气,还能得到燕王夫妇的法眼?真是糊涂,如果没有老太太的缘故,你当燕王妃为何任由老四予取予携的?你若真要把儿子偷偷放走,等着吧,只要老太太一封家信,保管你儿子灰头土脸的失望而归。

    王氏和萧氏都太明白老太君在燕王妃心目中的地位了,那是不亚于生母的存在!真想为儿子们考虑前程,根本无需舍近求远,只要老太太一句话,燕王夫妇就断没有个不依的,反而老太太从不想给侄女添麻烦。

    刘氏依然拎不清,自以为儿子已经在燕王府立住了脚,再去时仍然和以前一样呢。却不知即使没有老太君故意搅合,燕王妃都对徐淞感到大为失望,早先还时时教诲,眼见徐淞沉湎于权势富贵,冥顽不灵,只求享受不知上进,后来干脆就懒得管他了,放任自流。

    刘氏惦记着自己的事,对着老太君笑道:“娘,那山东一大批贪官下了死牢,空出来了好多位子。我就寻思着请您出面,请府上帮着说说话走走门路,给您儿子谋个好差事。”

    老太君斜瞅着刘氏,冷笑道:“当日朝廷要老三去赴任,你夫妇死活不愿意,这才短短一个多月,就变了心意?你横竖死了那条心,徐家家规严令不许徇私舞弊,自己的事自己去想办法。”

    刘氏苦笑道:“我们这不是没法子了嘛,夫君告病时得罪了吏部上下,没个一年半载甭想出仕。要不写信让灏儿求求圣上?他这一次揭发了山东大案,声名鹊起,如今人人都说他成了圣上身边的大红人了呢。就凭这份功劳,圣上不难升赏夫君的官职。”

    老太君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刘氏破口大骂道:“一心只顾着你们自己,成心想要害死灏儿是不是?就和你儿子一样,你们母子真真糊涂透顶,鼠目寸光。如此恬不知耻的话都说得出来?老身无话可说,你也快走,没的令我作呕。”

    刘氏有求于人,指望着老太太自己回心转意,赶紧吓得二话不说落荒而逃了。

    一路上刘氏愤愤不平的道:“我说什么错话了?犯得着为此大动肝火?明明老三得了大功劳,碍于年纪无法升职,就不能把这天大的好处让给他亲叔叔?说我糊涂,我看你们才糊涂呢,老三身为圣上的心腹侍卫,年纪又小,圣上岂会和他一个孩子计较斤斤计较?不知外面事的妇道人家。”

    这边老太君摇头叹气,苦笑道:“她一个没见识的商贾之女,我懒得和她置气。就是可惜了淞儿,好好的一个孩子,完全变了模样,再任由他这么下去的话,早晚成为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王氏劝道:“老四还小不妨事,今后关在家里严加管教就是了,不令他随三弟夫妇赴任,不然放纵下去就真的完了。”

    老太君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那我问你,你两个儿子又是怎么回事?先不说汶儿整日里聚众吃酒赌博,闹得你那边乌烟瘴气。济儿呢?自从考上了秀才之后,怎么就不去国子监继续念书了?听人说这眼瞅着将要成亲,你竟然允许他给丫鬟们开脸,王家会怎么看待咱家?这不是生生打人家的脸吗?”

    王氏忙解释道:“娘你请息怒。汶儿毕竟成家了,现如今又没了官职在身,心情一直不好以至于做了些出格的混账事儿,我也不好说他什么,何况还有媳妇管着他呢。好在巧巧已经答应给他谋个武职,这两天汶儿已经振作起来,早睡早起,练起武艺来了。”

    萧氏心中暗笑,她太清楚其中的故事了。原来自从朱巧巧采取坚壁清野的手段后,徐汶连拿小厮解解闷都不得,他手里的钱财都被控制住了,本身又惧怕妻子,不敢去那青楼画舫等风尘场所挥金潇洒。

    徐汶的反击之道就是没日没夜的赌博吃酒,就算朱巧巧在家里说一不二,毕竟也无法干涉丈夫在外头的行为。

    怎么说徐汶都是她丈夫,今后还得和好一起过日子,朱巧巧没辙就去找萧氏诉苦。萧氏就建议她通过秦王府,给徐汶弄个武职,如此徐汶有了事做,为了将来的前程,自然就不会自暴自弃下去了。

    眼见老太君神色缓和下来,王氏见状又说道:“济儿的事都怨我一时心软。唉!怎么说如今木已成舟,总不能全都打发走吧?下面还不得大闹一场!左右不过是几个通房丫头,娘家应该不会太过计较。”

    老太君皱眉问道:“昨儿个增寿过来探望,还说自从你爹返回京城后,圣上一次都没召见他,要咱们小心从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不同意这门亲事。

    我琢磨着既然已经订了亲,无论如何都得坚持下去,这点担当咱家还是有的。嗯,赶紧把婚事给办了吧,省的夜长梦多。”

    到底是娘家人,王氏心情立刻低落下来,强笑道:“是。一会儿我就知会巧巧一声,这个月挑选个吉日,把婚事给办了。唉!娘家那边也急的日夜不安,只希望平安无事。”

    “王家满门忠烈,自是吉人自有天相,嫂子你看开些,别急出个好歹来。”萧氏叹了口气。

    如此朱巧巧得了命令,开始紧锣密鼓的张罗起徐济的婚事来,她很聪明的选择萧规曹随,照着二太太和徐灏当日订下来的章程,按着自己的意思略微修改了下,分派了下去。

    王家对此很欣慰,一应婚事所需早已备妥。马上命下人张灯结彩,挨家亲朋故旧送上了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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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又见丫鬟的野望

    北平府,漷州香河县,燕王府皇庄。

    一座较为雅致的院子里,芷晴谢过前来送一篮子水果的妇人,转身从回廊走回来。

    因徐公子嫌井水苦涩,嫌贮存的雨水含有微不可见的活物,说不干净。是以特意从外头的山上用水车接了清泉回来;不想徐公子又觉得扰人,以一两银子一车水的悬赏,闹得附近的村民们踊跃献水,短短一日的工夫,满满存了十几大缸的泉水。

    芷晴嘴角含着笑意,她越来越觉得徐公子风趣好玩,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有着层出不穷的乐事和笑话。

    想到这儿,芷晴有手拘了一捧水缸里的清水品尝,清凉里伴随着一丝甘甜;当下把洗过的水果重新洗干净了,用刀子仔细切好,一瓣瓣的用心码放在盘子里,色彩分明非常好看。

    芷晴满意的进了屋,就见徐灏笑吟吟的端坐着,意态悠闲的拈起一颗黑子点在棋盘上,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芷晴忍不住扑哧一笑,心说亏了他连输了三把,还能这般洒脱?知道的是他因能和小姐对弈而心满意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的棋艺高超呢,凭他那惨不忍睹的棋艺,连自己让他三子都稳赢不输。

    忽然就见沐凝雪蹙眉轻叹道:“我输了。”

    芷晴大惊,忙端着忙走上前低头看去,就见几十颗黑白棋子横七竖八的纠缠一起,疑惑的道:“改下五子棋了?”

    徐灏得意的道:“只要依着我的规矩,管教你们都不是对手,甘拜下风了吧?哈哈哈!”

    沐凝雪似笑不笑的白了眼得势不饶人的对手,轻声道:“没个气度涵养,不怪棋艺连七八岁的顽童都比不上;不过这五子棋下的倒好,看来你做事喜欢直来直去,心思机敏而不喜谋略对垒,与人斗智。”

    徐灏悠悠的道:“没错。我做什么事都喜欢简简单单,不耐烦去应付那些聪明人,不想把时间耗费在勾心斗角上头,也就是俗称的胸无大志。因没人能比我更明白生命的可贵,我记的有人说过,人活着要做有意义的事,升官发财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人活着要做有意义的事?”沐凝雪细细品味。

    芷晴把果盘轻轻放在桌子上,忍不住问道:“那何事有意义?请公子赐教?”

    徐灏笑了笑,答道:“因人而异,有志向之人的心愿是出将入相,做些为国为民的功业,对他们来说国家和名声是最有意义的;而对咱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孝敬父母,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哪怕不喜欢却依然辛勤的做下去,只为了自己的亲人生活的更好,不管做什么都是有意义的,值得尊敬!

    反之一辈子都认为自己在做不喜欢之事,不管做什么营生,都为此怨天尤人满腹牢骚,我觉得,应该算是虚耗一生了。”

    “哦。”芷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眸光流转,“我很喜欢服侍夫人和小姐,可是偶尔又在想,等将来年纪大了没法留在姑娘身边了,无法陪着小姐领略这精彩世间。就那么的嫁人生子一辈子呆在家宅里,忽然就觉得很委屈,有些不甘心。”

    徐灏惊讶的道:“你竟有这般想法?可喜可贺。可惜这时代限制了女人的自由,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遗憾的是,只能帮你一时,无法帮你一世,因为这个时代非是我能改变的。你好生想想,你最想做什么事?不管周游各地还是出海领略海外风光,以我的能力应该都可以帮你完成心愿。”

    沐凝雪和芷烟都怔怔看着神清目朗的徐灏,能看出他此言出自真心实意,不由得她们不为之悸动。

    芷晴一样很是感动,低头说道:“我自然希望陪着小姐周游各地,见识下各地的精彩。不过我更想学竹兰姐姐她们,自己用心经营一个产业,能得到公子一生保护。如此未来再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再不用嫁人后面对夫家只有委曲求全,卑微的活着。”

    徐灏又是欣慰又是苦恼的拍拍脑袋,心说怎么无意中,培养出了一批坚定的独身主义者?这样下去,大明的未来人口增长很是堪忧啊!

    不过这才是真正的人性,不管男女,没有人甘心沦为男人或家庭的附庸,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自有聪慧的女孩子飞蛾投火一样的想要牢牢抓住,从而彻底改变她们本身的命运。

    此刻芷烟不赞同的道:“人人都要成亲生子,成亲后有的是有意思的事做,再说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芷晴你怎么会有如此可笑想法?这么离经叛道下去的话,小心人言可畏,在这世上寸步难行,遭受亲戚们的鄙夷和嘲笑。”

    徐灏笑了笑没说话,芷烟的顾虑确实是一矢中的,这也是一个女人想要在古时独立自主后,所必然要面对的困境,这方面没人能帮得了她。自己也不行,难道还能堵住世人悠悠之口嘛?根本不可能,明朝不是没有女强人,可是几乎名声都不好,就是后世一样如此,事业成功的独身女性肯定要经历蜚短流长。

    如果没有大毅力的话,用不了多久,性格柔弱些的女人大多都会选择乖乖嫁人生子,与其带着不堪的名声半途而废,还不如一开始就打消念头的好。

    果然芷晴犹豫了,她父亲乃是沐府家将,有身份有地位,岂能任由女儿离家独自生活?

    相比之下,竹兰她们因父母皆是徐家下人,只要徐灏执意护着,来自家庭的阻力几乎没有。只要能源源不断的赚钱后供给家里钱财,女儿的幸福算什么?而且也没什么人会无聊的去大肆嘲讽,打着主人的旗号做事和给一辈子给主人暖床,说来说去意义不都是一样的?

    沐凝雪能体会出芷晴的左右为难,除非她给徐灏做个小妾,不然就无法摆脱家族的压力。这上头她也没办法,家将地位特殊,人家的家事身为沐家人也无法去干涉。

    他会怎么解开难题?沐凝雪目光带着探究,注视着徐灏。

    芷晴为难的皱眉思索,为此很是纠结,她早就羡慕竹兰晴雯等人的朝气蓬勃,人人都对未来有了明确打算,为此满怀信心。

    难道一辈子要像母亲那样忍受着寂寞孤独?眼睁睁看着丈夫要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还得强颜欢笑,一辈子委曲求全?

    突然间芷晴福至心灵,攥住了或许是此生唯一的挣脱命运枷锁的机会。

    “只要公子和小姐成全,我宁愿反出家族,把将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沐凝雪目光移到露出坚毅之色的芷晴身上,心中暗叹,苦笑道:“何苦来哉。”

    一时间屋里静的落针可闻,对面的徐灏苦思片刻,断然说道:“行,我成全你。”

    芷晴大喜,刚要道谢就见徐灏摆手道:“你先别开心。想要成全你的心愿,那你得先给我做房小妾,这样一来,你才会名正言顺的独立生活。可是如此不单单会给我增添无数烦恼,你连嫁人的最后指望都没了。这个,咱们还是算了吧,为人为己还是等等再说吧。”

    芷晴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狠狠一跺脚捂着脸跑了出去。

    芷烟放声大笑,又瞪着徐灏怒道:“公子你太坏了,怎能当着小姐的面前,拿言语试探芷晴的心思?分明是存了得陇望蜀的坏心眼。哼!”

    徐灏无语的道:“天地良心,好心没好报。”

    沐凝雪笑盈盈的道:“你若喜欢那丫头,那就干脆送与你了,反正你是我哥哥,就当芷晴是礼物。”

    徐灏气的伸手抓起一把棋子,作势就要朝着佳人砸去,唬的沐凝雪急忙用团扇护住俏脸,笑着讨饶道:“我认错,我认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京城某座码头。

    徐淞仰头站在木桥上,不耐烦的等着心腹小厮去包下一艘客船,然后直接北上燕京。

    他自小就胆大无比,鬼主意多多,被老太君骂了出来,一赌气就干脆瞒着任何人,直接带着两个小厮溜了出来。

    打定主意要一直留在燕王府,徐淞满脑子都是享受荣华富贵,而没有考虑什么后果和家里面的反应,沉浸在这一年来的奢华生活里。

    有其主自有其仆,不多时小厮豪爽的以五十两金子谈好了价钱,包下了一艘大船,为了省去沿途的麻烦,令船家挂上带来的燕王府旗帜。

    徐淞傲气十足的背着手上了船,站在船头望着人流涌动的码头和远处的雄伟城墙以及里面的繁华京城,没有半点留恋,命小厮催促船家赶紧启航,省的被家里人追上。

    其实还是多少有些不舍的,毕竟论起繁华,此时的北平是万万不及金陵的。

    徐淞一脸憧憬的道:“等过个十来年,我做了威风的大将军,赚够无数金银财宝,定当衣锦还乡。到了那时,再也不去寒冷的北方了。”

    当大船扬起风帆悬挂着燕王府的显眼龙旗,缓缓顺流而去时,岸边一艘快船也迅速挂起船帆,遥遥跟了上去。

    ps:感谢呵呵好了和游在水中的人打赏,感谢峡士的评价票。正在码字中,咳咳!拖着弱不禁风的躯体,在大热的房子里,可怜真可怜。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道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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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果然如同徐灏所料,老两口去官署寻那于涛,竟连门都没进去。

    起初常老夫妇并不以为意,毕竟差役不认得人,这官府重地不许闲杂人等接近实属寻常。因有沐凝雪赠送的二十两银子,也不着急,有吃有喝的住在客栈里,常老不时出去四处打听。

    很快就得知于家住在管粮食的衙门后宅,还打听到于涛这一日一早要迎接上司,因此常老早早睡下,第二天五更时分起床,等在衙门对过的街口上。

    谁知出门的于涛见了常老,毫无任何惊喜之态,而是皱眉说了几句话,吩咐了一声长随,匆匆上了轿子走了

    长随取出二两银子递给常老,让他们回老家去,气的老人家浑身哆嗦,一把扔掉银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灏叹了口气,恩将仇报之事古往今来数不胜数,不提常老接济了于家整整十年。当于涛即将赴任当官的时候,更是拿出全部积蓄给于家置办家资,少说也值个一百多两银子,听说山东遭大水而不闻不问,前来投靠仅仅用二两银子就想把人打发走,堪称狼心狗肺了。

    人在燕王府治下没什么可顾忌,徐灏当即派出全部护卫,领着老两口闯进了官署。然后当着周围邻居们的面前,把此事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在围观众人的唾骂声中,把个于家打砸的遍地狼藉,随后竟然无意中搜出来纹银两千两。

    这下子于涛算是完了,两年通判下来,贪污的银子用明清两朝的标准,委实不算多,可是谁让他赶上了洪武朝呢?

    朱棣做事不比他爹来的缓慢,不等朝廷反应,没几天,就把个漷州府上上下下给扫了一遍。

    于涛和几位同僚被当众问斩,家产俱被抄没,家属被撵回老家务农。于涛临死前叹道一念之差,以至二十年寒窗苦读毁于一旦,连累全家人又沦为了赤贫,罪大恶极,当街给常老夫妇磕头请罪,痛哭流涕。

    老两口万万没想到一场投亲,竟然遇到了这般凄惨场面?怒火冲天,遂把个多管闲事的徐灏骂的狗血淋头,要不是有人拦着,差点找上门来指着徐灏的鼻子质问开骂,又拿出自己的钱来厚葬于涛,领着他媳妇孩子径自返回老家去了。

    消息传回来后,沐凝雪为之默然,芷烟芷晴都指责老两口糊涂,大家伙都为徐灏感到不值。

    徐灏却神色平静的道:“这就是人性,不要责备老人家了,这是真正的善良之人。此事说来确实怪我冲动了,不过我并不后悔。”

    沐凝雪凝视着他,轻声道:“为何不后悔?如果有你出面调解的话,那官员势必会把二老接回家里供养天年,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徐灏缓缓说道:“我绝不会仅仅为了两位孤苦无依的老人家,而放任于涛此等小人依仗燕王府步步高升,那样的话,不知会有多少百姓的利益受损,朝廷不知会蒙受多少损失。”

    沐凝雪细细品味,动容的道:“我一向自负,今日才知论起见识其实远不如你。”

    难得有沐凝雪说了一句佩服的话,谁知今日的徐灏有些古怪,脸上毫无半点喜悦之色,说了一声累了转身离去。

    大家都以为他在为老人家的事而心情不好,谁也不以为意,沐凝雪有心想去陪陪他,可是又不好意思,当下闷闷不乐的回房了。

    这边徐灏去了外宅一间书房里坐下,随手把玩着一只青瓷茶盏。稍后李秋无声无息的走进来,恭声道:“以查实于涛宠妾手里藏有贪赃购置的田契二百余亩,秘密转交给了于涛妻子,打听到那夫人性子老实,没什么心眼,是个本分人。”

    “嗯。”徐灏精神一振,自言自语道:“总算是没有冤杀好人,唉!其实冤杀了我想必也不会内疚,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冷血了?”

    李秋奇怪的道:“于涛就是个六亲不认的小人,名声很不好,邻里邻居的都知道他曾数次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打发走亲戚们。少爷用银子置他于死地,小的觉得当真痛快,对待此种人渣就该直接杀了了事。”

    徐灏皱眉听完,摇头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李秋见状又说道:“就是小的觉得奇怪,为何少爷一定要出手宰了于涛?大不了揍他一顿出出气,把他官职给免去,在想办法让于家变得一贫如洗,岂不是更解气?再把两位老人妥善安置,则老人家也就不会把少爷当成了仇人。”

    徐灏看了李秋一眼,笑道:“你说得对,怪我一时冲动了。好了,你也劳累了好些天,好生下去歇息吧。”

    等李秋走了,徐灏轻叹道:“不闹大了,哪能让朱棣有了借口安插自己人?粮食乃重中之重,永远不嫌多。”

    燕王府。

    尽管忙了一整天,精神奕奕的朱棣依然精力充沛,面前站着一位脸色腊黄长着三角眼的和尚,此人名叫姚广孝法名道衍。

    朱棣沉吟道:“你曾数次说起过,徐灏此子不简单,看来还真的被你猜中了,他确实是多少看破了本王的谋图。要不然也不会初到北方,就一连送上了两份大礼。”

    道衍和尚微笑道:“想要察觉王爷的心思不难,将心比心,谁站在王爷的位置,都会替您深感委屈,有问鼎之意乃人之常情。贫僧说王爷的侄儿不简单,是觉得此子自从投到门下后,对于王爷算是忠心不二,小小年纪就这么眼光深远,处事坚决,堪称难得。”

    朱棣笑道:“确实难得,本王属下无数,能真正完全忠心于我的却少之又少,希望徐灏做人有始有终,不然本王必第一个杀他。”

    道衍和尚赞许的道:“自古良禽择木而栖,王爷是英主,不单单是徐灏,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才慧眼识珠。就是没想到徐灏竟然以一己之力即掀翻了整个山东官场,提前为王爷谋取了日后的必经之路,只可惜他动手的太早,恐怕用处不大。而设计杀死通判于涛则是一桩大好事,漷州近在咫尺,不难一直牢牢掌控在王爷手中,从此得了一个粮仓。”

    朱棣点头道:“本王不缺乏能打能拼的将才,就需要这样善于动脑的人才,除了你之外,最缺少能够出谋划策的谋士。要不求陛下把他送过来?则日后成为本王的左膀右臂?”

    道衍和尚轻笑道:“过于年轻了,莫不如放在京城的用处更大些,既能主动为王爷分忧,又能锻炼于他的经验阅历,何乐而不为?”

    朱棣想了想说道:“那就依你的建言,本王御下向来赏罚分明,你说该怎么赏他?钱财就算了,这孩子不缺钱花,咱们还欠着他七八万两的银子呢;至于田地恐怕他也不稀罕,随便张张口要多少有多少,谁让王妃成天说老太君最宠爱徐灏这个孙儿,巴不得送他土地田产来讨老人家的欢心。呵!这小子年纪太小也当不了官,他家又不缺少珍奇异宝,而那沐家郡主又是绝色,倒是令本王为难了。”

    道衍和尚胸有成竹的笑道:“贫僧不为难,可以满足徐家少爷的心思。”

    “咦?说来听听。”朱棣来了兴趣。

    道衍和尚笑道:“王爷或许不知道,徐家少爷和张玉大人的长子张辅彼此意气相投,整日里以兄弟相称,有次还笑言说要把妹妹许配给张辅。谁知张辅喜欢的是徐公子的嫡亲姐姐,为此还亲自恳求世子玉成此事,世子因此闷闷不乐,没有答应。

    贫僧以为,徐灏一直拖着不把亲姐姐送入王府,必定是忧心于其姐姐未来的处境。以他为人,不乐意见到姐姐屈居世子妃之下,和嫔妃们争宠,徐公子此举令人感叹,而如此重视亲情之人,王爷今后可以放心重用。”

    “原来还有此事,有趣。”朱棣点点头,随即面带冷笑,“不怪徐灏不同意,若是我一样不甘心把亲姐姐送给人家做小;要怪就怪高炽他自己不争气,身为男人没个担当,口口声声说什么只喜欢徐青莲,却不敢解释给陛下听,怨谁?

    嗯!我觉得把徐青莲许给张辅那孩子很好,张将军追随我二十多年,劳苦功高,这门婚事确实是很不错,以青莲的身份,张家定会非常满意。

    徐灏这小子倒是有眼光,纵观我燕王府一干年轻人,张辅称得上是万里挑一,此子文武全才谨慎稳重,早晚必成大器。”

    道衍和尚笑道:“这就是俗称的英雄相惜了,徐灏是难得的人才,因此懂得欣赏同为人中俊彦的张辅。如此一来,张家就和王爷成了亲戚,王爷也就不必苦恼无法把郡主嫁给我燕王府后起之秀了。不但能维系军心,借此还能满足徐灏,使得忠厚的张辅感激于心,堪称一举数得,就是得委屈了世子殿下。”

    朱棣冷哼道:“不必替他委屈,其实他最喜欢的是世子妃,至于那徐青莲,不过是男人的通病,得不到才倍感珍惜。以他那贪鲜好色的性子,过一阵子自会把人家给忘记。”

    “那是最好,也省去了未来的麻烦。”道衍和尚松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失踪

    对于朱棣来说,徐灏的功劳不算小却也不算大,燕王府是不能直接插手于地方官场,但是对于周边等地有的是办法安插自己人,至于山东就未免有些鞭长莫及了,倒是不敢胡乱伸手。

    尽管徐灏没有事先禀告朱棣,而是彼此知晓朝廷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燕王府的耳目,因此不必多此一举。而根据最近的吏部调动,燕王府事后得了很多利益,不过为官大多三年一任,确实如同道衍和尚所言,用处不大。

    而徐灏顺手除掉了管着粮仓的于涛,对粮草充足的燕王府来说,只相当于锦上添花。

    不过凭此徐灏也足以被朱棣认可了,早早就钦定他为燕王府今后不可或缺的人才之一,想徐灏当初打算尽早站队,以争取到最大资历好处的想法,完全得以实现了。

    随着朱棣越发器重徐灏,想尽早把人接到燕王府住上几rì,是以毫不客气的遣走了沐府家将,并派人监视他们一路返京,一副我就是要袒护徐灏的姿态,并放出话来,要成全徐灏和沐凝雪的亲事。

    如此远在云南的沐chūn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当着一干属下怒气冲冲的放言,即使是堂堂燕王也没资格越俎代庖,妄想干涉我沐家之事,沐家唯有我沐chūn能够做主。

    事实上沐chūn一回到内宅,脸上就挂满了笑意,告知妻子赶紧修书一封,嘱咐二弟夫妇秘密从事。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乏眼光长远的聪明人。

    京城,紫禁城,西六宫。

    朱元璋俯身逗弄着刚刚过百天的女儿,感受着婴儿最是娇嫩柔滑的肌肤,有所感触的道:“希望你像你娘一样,长大了也是个秀外慧中的大美人。和你侄女芸宁一样,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惜等你将来出阁时,为父怕是久不在人世了。”

    身边陪伴着的张美人年仅二十岁许,轻声道:“陛下龙马jīng神,必定长命百岁的。”

    朱元璋缓缓松开手,皱眉直起腰来,笑道:“生老病死谁都躲不过,即使是朕也一样。只希望老天能多给我几年时间,让朕给子孙留下一个锦绣江山。”

    张美人说道:“陛下太过cāo劳于国事了,如今皇太孙已然大了,不如多让他替陛下分忧,如此陛下也能抽出时间来好生休养,陛下身体康健,已经是天下百姓之福。”

    “嗯。”朱元璋凝视着襁褓中的小女儿,安安静静的睁着漆黑的小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真是越看越爱,笑道:“就是为了朕的宝庆公主,朕也得多活几年,实在是不放心你们娘俩。”

    张美人当即大喜过望,忙双膝跪地,叩谢道:“妾谢过陛下为女儿赐予公主封号,恭祝圣上万福金安!”

    朱元璋轻轻额首道:“再给朕一些时间,等朕彻底了结了烦心事,定当多陪陪你们母女俩。起来吧,朕走了。”

    在张美人和一干宫女的恭送下,朱元璋返回了乾清宫,一进殿内,脸sè立即yīn沉了下来。

    随后左都督徐辉祖和梅殷王宁两位驸马躬身进来,拜见帝王。

    朱元璋皱眉翻开一页奏折,也不开口。梅殷见状小心翼翼的道:“起奏陛下,现已查实,徐淞失踪之案与驸马张麟无关,不过据下面人供出,张麟私自出京确实是为了寻徐灏报仇,意图半道暗杀徐灏。”

    朱元璋啪的一下把奏折扔在金砖上,大怒道:“尔等怎么办事的?三天了,还没有寻找到徐淞的下落?一群酒囊饭袋,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命锦衣卫出京给朕去找。

    朕治下决不允许有此等杀人越货的不法之徒。传旨下去,令各地官府沿水陆严加盘查,水匪强徒一经查实就地正法,务必要使得水陆畅通无阻,若再有旅客被抢劫残害之恶事发生,当地官吏一体问罪。”

    徐辉祖顿时感动的道:“多谢陛下替徐家做主,臣代家父叩谢天恩。”

    朱元璋脸sè很不好看,缓缓说道:“是朕有愧于你徐家,竟招来个如此狠毒心肠的女婿,不管那徐淞最终是死是活,今rì朕就给你徐家一个交代。王宁!”

    王宁心里直哆嗦,赶紧单膝跪地,颤声道:“臣接旨。”

    朱元璋冷冷的道:“你马上去八公主府,送张麟最后一程,对外就称暴毙了。毕竟张麟乃老功臣张龙之子,不好给张家太过难堪。对了,张龙的长子是不是于前年病故?张麟是他仅剩的儿子?”

    王宁对这些家谱如数家珍,回道:“是,张家现有嫡长孙张杰在,今年一十六岁,已经成亲。”

    朱元璋挥手道:“那你再去一趟张家,传朕口谕,封张杰为世袭千户,将来由他承继张家爵位,封他夫人为一品诰命。”

    “臣遵旨。”王宁心里暗叹,心说张麟你别怨恨我,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起身慢慢后退。

    此时徐辉祖赶忙说道:“陛下,杀张麟是不是有些过了?毕竟他没有得手,反倒是令公主失去了丈夫,臣心里过意不去,望陛下法外开恩。”

    朱元璋对徐辉祖丝毫不客气,因徐辉祖和梅殷一样都是他的心腹亲信,而王宁则只是个被器重的驸马女婿。

    朱元璋当即呵斥道:“糊涂,此獠敢因小小争执而执意置人于死地,你敢担保rì后不对他人暗下毒手?为了皇储的安危,朕必须防微杜渐,不能留下此等祸患。”

    徐辉祖惭愧的道:“还是圣上深谋远虑。”

    其实朱元璋何尝不为女儿感到难过?不到二十岁就成了寡妇,但是当皇太孙朱允炆的安危和女儿的幸福放在一个天平上时,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有感于朝廷即将无将可用,朱元璋迅速把将死的张麟抛在脑后,忧心忡忡的道:“你不要守着你爹,他身子骨比朕好多了,再说你还有两个弟弟替你尽孝。你回去收拾一下,选个吉rì北上大同府、北平府、广宁府,协助三位亲王考校各级将领,领兵巡视边塞。如果有良机的话,朕允许你不经请旨带兵出击,总之好生锻炼下自己。”

    徐辉祖激动的浑身颤抖,大声说道:“末将遵旨。”

    望着徐辉祖步伐有力的大步离去,朱元璋心情好过不少,对着梅殷笑道:“辉祖自小就对朕忠心耿耿,朕深知他的为人,对于朝廷从没有二心,乃是不可多得的忠臣虎将。将来你当亲自向允炆举荐于他,朕也就高枕无忧了。”

    梅殷恭敬的道:“臣知道了。”

    实则他心里不免很是嫉妒,暗道自己哪点不如徐辉祖了?如果不是仗着有个天下无敌的老爹,圣上会如此器重于他?

    朱元璋自然不知一向稳重宽厚的爱婿此时一心妒忌徐辉祖,为此种下rì后朱允炆失败的苦果,不然非气的一剑斩杀了女婿不可。

    梅殷的统兵才干虽然不错,可远不如朱棣和徐辉祖等人,勉强算是将才。

    这一点朱元璋看的太清楚了,如果说有谁能抗衡燕王府,除了老一辈健在的名将之外,第二代中唯有徐辉祖和沐chūn等寥寥几人,而沐chūn已经被列入朱元璋的必死名单上了。

    张麟之死都是因为徐灏,这徐灏又走到哪都不安生,跑到了漷州竟然又弄死了一堆官员,在这么任由他继续无所畏惧玩下去的话,指不定还有谁会倒霉呢。

    朱元璋暗恨徐灏令他被迫赐女婿自尽,虽说可以防止张麟今后害人,徐灏对自己也算忠诚,可总归心里很不舒服。

    算算时月,朱元璋冷道:“你马上安排人去一趟北平,责令徐灏于腊月之前返回京城,不然就给朕自裁在半路上。”

    梅殷有心劝慰下帝王,壮着胆子开起了玩笑:“那岂不是令芸宁郡主痛失心爱之人?据说燕王要成全他们,而沐侯爷则执意不肯,这一南一北彼此斗着气,僵持不下,满京城都听说了,都想着看热闹呢,不知圣上的心意?”

    朱元璋果然失笑道:“有趣,咱们就由着这两位有失稳重的混账长辈闹去吧,难得让百姓们看起了热闹,那就继续热闹下去,朕选择袖手旁观好了。”

    梅殷笑道:“那可麻烦了,沐家夫人为此都愁死了,或许明rì就要进宫找您诉苦来了。”

    朱元璋大笑道:“来就来吧,正好朕也想见见儿媳妇。你呀!还是太年轻思虑不周,凝雪那丫头明明还有一年多的守孝期,沐家有什么可愁的?”

    梅殷顿时一脸愕然,暗道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心劝慰却被圣上来了一句不经事,唉!何苦来哉?

    徐家上下笼罩在一片乌云下,当rì徐淞私自乘船去了北方,刘氏很快发觉却故意视而不见。

    一直等到了晚上,吃饭时老太君发觉徐淞人不在,随口问起,刘氏不敢隐瞒就说了出来,老太太当即大怒,命人连夜启程去追。

    谁知很快传来噩耗,徐淞所乘坐的大船于深夜被强人给洗劫了,船夫和两个小厮都惨死在了船上,据说徐淞被捅了一刀踢进了河里,不知下落。

    刘氏听到消息后晕了过去,老太君赶紧命三个儿子进京去找徐达,徐达就命长子徐辉祖进宫禀报。

    朱元璋早就知道张麟无故离京一个多月了,而正巧他刚刚回来,觉得事有蹊跷。如今锦衣卫不好使了,就命徐辉祖和梅殷王宁三人秘密查办此事。

    而此时此刻,徐灏也收到了快马传过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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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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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到徐淞出了事,这令正打算去北平的徐灏为之惊讶,皱眉吩咐所有人不要收拾行囊了,还得在香河县继续住上几日。

    徐灏对徐淞没有半毛钱的亲情,脑海中的儿时记忆早已模糊渐渐褪去,又将近一整年没见过面,更加陌生了。

    之所以不动身,完全是考虑到此刻已经不适合走人,兄弟下落不知,做哥哥的岂能无动于衷?依然没事人的去北平拜会朱棣夫妇?

    因此该尽到的人事得做一做,既然徐淞本打算来北方,徐灏当即命李秋带着一大半侍卫,请求本地官府派出官差陪同搜查;一边绘制徐淞的相貌张贴在各处交通要道和城门上,并悬赏五百两银子,一边派人骑着快马知会朱棣,请求燕王府派兵找人。

    如此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五天,没有任何关于徐淞的消息。徐灏又收到来自帝王的旨意,提醒他于十二月之前返京。

    徐灏猜不出朱元璋的用意,为何非要让自己按时赶回去?隐隐间有些不详的预感。

    眼看如今已是十月初了,北方进入到了冬季,天气渐渐寒冷下来,决定再等几天就去北平燕王府,最晚十一月初,无论如何都要动身返回京城。

    京城这边,徐淞的失踪尽管令老太君为之牵肠挂肚,总算是没有找到尸首还有着一线希望,没有立刻操办丧事。老太君信守承诺,把徐济的亲事定在了十月十日这一天,希望用喜事为孙儿带来福气。

    三太太刘氏整日里以泪洗面,老太君就让二媳妇萧氏每日去陪着她。

    老大爷徐耀祖因儿子的婚事不便出门,就令二弟徐庆堂和三弟徐增福带着徐家一干后辈子弟离京四处寻访,为此徐济有些闷闷不乐,相比大哥当日成亲时的亲人满堂,盛况空前,自己是无法与之相比了。

    ···········

    院子里,沐凝雪带着丫鬟们一脸虔诚的站在供桌前,恭送菊花仙子等一干花神退位,然后又准备迎接梅花仙子的驾临。

    徐灏站在屋子里望着她们,对此有些小小感叹,实在是她们太无聊所致,闺阁里翻来覆去就是那么点消解烦闷的节目,喜欢读书写字、绘画弹琴和作诗女红等等的大家闺秀还好些,精神世界比较充实,一年下来总是有事可忙。不喜欢这些的女孩就要太单调了,不怪乎人人都特别计较身边的琐事,动辄生气吵架斗来斗去,总之还是因为太闲的缘故。

    徐灏转过头来,继续读着红叶的来信,知道大姐小妹都搬到了竹园居住,后来因园子里正在大肆整修,陌生人进进出出的不方便,姐妹们除了绿竹之外,都带着贴身丫鬟涌进了竹园,闹得竹园一时间人满为患,不过大家同挤在一个屋檐下,倒是都觉得新鲜有趣,没有人吵着要走。

    再说因为二哥的婚事和老四的失踪,不用想都知道最近家里的气氛很不好,大家躲到竹园来也是迫不得已。

    徐灏心说可苦了自己的丫鬟们了,不知得受到多少闲气,好在再忍上一个月就差不多了,那时自己也应该回去了。

    把红叶的信放下,拿起嫂子的来信,上面是一手略有些男性化的娟秀字迹,朱巧巧在信中诉苦,说自己不在家帮她,她整个人忙的快要虚脱了。现在二太太成天陪着三太太,所有事都得她一个人亲力亲为,连个帮手都没有,等徐济的婚事办完,非得大病一场不可,现在每天都要吃药,每日睡不上两个时辰。

    徐灏轻轻一笑,下面都是在埋怨大哥徐汶,说本来想给他谋个武职,谁知听到消息后,倒是兴奋的改邪归正重新做了人,令人欣慰。

    可以听徐汉偷偷跑过来说,徐济有一次吃酒时发牢骚,说什么总算可以离开这个恶心的家了,等去了军营可谓是逃出了牢笼,到了那时天高任鸟飞,再没人可以拘束他。

    为此朱巧巧马上熄了念头,埋怨都是自己母亲出的馊主意,不过没有告诉徐汶,任由丈夫继续做他的黄粱美梦,想离开她的掌控?别妄想了。

    徐灏摇摇头,一目十行继续看下去,都是些朱巧巧平日里遇到的难题和牢骚,和受到来自长辈的不理解,使得她满腹委屈并询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去?

    徐灏不太同情嫂子,享受权力的同时自然要面临无数麻烦,劳心费力不讨好那是必然的,谁让你自己贪恋权势呢?那就别想着事事如意了,你当身为管家的长媳妇是好受的?

    也就是朱巧巧了,看似委屈实则乐此不疲,换个人指不定就被闹得头疼无比,就拿大太太来说,这些年不是不想管家,实在是没那个手段和精力,不得不放权。

    放下朱巧巧的信件,徐灏瞅了眼另外两封信,一封是堂叔徐增福的,一封是驸马王宁的。

    不用看徐灏都能猜到里面都写了些什么,早在五天前已经收到燕王府的密报,张麟被秘密赐死,原因是他竟想暗杀自己。

    徐灏很是庆幸,如果没有凝雪随之而来,恐怕自己就和徐淞一样,死的不明不白。只因为当初小小的争执,等将来激怒了政敌或者仇家,真不知道还会面临多少危险?

    说不惧怕那是假的,身临其境就知道有人想要谋害你时,是多么的令人恐惧。

    张麟虽然死了,可万一仍有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呢?这一趟北方之行,貌似已然双手沾满了鲜血,谁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杀了自己为家人报仇?

    徐灏叹了口气,暗道就这么着吧,为了自身的安全,只能继续朝着权势的不归路永远走下去了。

    当下徐灏先拆开王宁的信件,上面很隐晦的写道驸马张麟无缘无故的暴毙了,原因不明,嘱咐自己人在北方要保重身体,回京时一定要好生拜见陛下,不可造次云云。

    不管如何,徐灏都很感谢王宁,尽管是马后炮也得知恩图报。同时心里一阵委屈,老朱同志是你自己要杀的女婿,干嘛迁怒于我头上?又不是我要你杀的?

    这下子自己的小命悬了,指不定一回京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给宰了。幸好咱傻人有傻福,现如今名声在外,不是以前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了,一人能牵扯出好几个显赫人物和家族,身上带着功劳又对老朱家忠心耿耿,杀我总得给出个罪名吧?即使是老朱同志或许也得犹豫再三。

    对此徐灏虽然怕但是还算镇定,只要有朱棣护着自己,老朱同志就不会轻易痛下杀手,可是这将来的日子,未免就会不大好过了。

    不对,徐灏忽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急忙伸手撕开徐增寿的信,就见上面赫然四个大字,“以你之手,王家危矣!”

    好半天,徐灏憋出了一个字:“草!”

    与此同时,道衍和尚笑得很开怀,直言了当的笑道:“定远侯怕是命不久矣了,连带着傅大将军恐怕也难逃一死,随着这二位名将的离世,王爷的胜算又增加了许多。”

    朱棣皱眉道:“为何明知圣上动了杀机,他两家依然非要和勋贵联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道衍和尚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蓝玉案已然了结,锦衣卫鸟尽弓藏,没有天大的罪名,陛下也无法下旨杀人。两位将军对此看的都很明白,联姻不过是最后的自保手段而已,最起码能打着成亲的旗号,暗中把家产趁机转移走。

    最不济也是仅仅自己丢了性命,不会牵连整个家族,以便日后家人得以衣食无忧,圣上总不会连徐家都一并抄家灭族吧?”

    朱棣苦笑道:“魏国公乃本王的岳父,如果父皇真狠下心来赐死他老人家,我全家人也只能束手进京受死了。”

    道衍和尚笑道:“朝中名将死的越多,贫僧就越担保王爷会平安无事,因为如果没有王爷您来坐镇北方,陛下还有谁可以倚重?”

    朱棣摇头道:“我太了解圣上的脾气了,真要杀我不过一句话而已,我也绝不敢抗拒。好在本王从没有做过一件令父皇失望之事,上面还有两位兄长,周围又有几个弟弟分去了我的大半兵权,轮不到来猜忌于我。”

    道衍和尚点点头,忽然说道:“王爷必定高枕无忧的,反而此次徐家公子有难了。”

    朱棣问道:“怎么说?”

    道衍和尚说道:“驸马张麟因徐公子而惨死,公主沦为了寡妇,以陛下的性子,这笔账定是要算的。因顾虑到王爷和魏国公老人家以及沐家,徐灏又有功劳在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近日又派人催促徐公子回京。

    贫僧斗胆猜测,两位将军的死必定要应在徐灏身上,会借他之手铲除后患,如此徐灏不单单无法面对二嫂和王家,而且顷刻间得罪了王傅两家的无数亲朋好友,门生故旧以及麾下将士,堪称是众矢之的了,保不准哪天就被人出手杀死,总之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朱棣皱眉思索片刻,冷冷的道:“本王不能替徐灏求情,不然引起父皇的不满就糟了。大抵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如果徐灏得以侥幸不死,将来本王定当好生补偿于他。”

    道衍和尚轻笑道:“此子虽狡猾多智,没有王爷的护持,今次怕是在劫难逃,只能乖乖回到京城作为陛下手中的利刃。不过以他的聪慧和机变,性命应该无忧。倒是他越是狡猾如狐,圣上就越不会令他好过了,肯定还有更激烈的手段。”

    说到这,道衍和尚心中一颤,想到了一个可能,看了眼低头思索事情的朱棣,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端起茶来。

    道衍和尚决定不说出来,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的大业。

第一百五十章 重镇北平

    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北平城,沿着高耸厚实的城门徐徐而进,发出沉闷的马蹄声。

    徐灏骑在马上举目而望,就见人来人往,笔直的道路直到尽头。

    带有北方特色的北平城,分为新旧两城。新城乃元朝时修建的即元大都,格局模仿盛唐长安城,面积相当于长安的五分之三,和宋朝东京的面积相当。

    棋盘状的城市格局利于规划,大开大合四四方方,中心地带全是水,大抵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习性带了过来,皇宫四周都用河渠护卫,贵族官员的宅邸几乎都靠水而居,大概放牛养羊什么的很方便。

    纵横交错的街道把全城分为了五十多个坊,坊市和唐代不同而是借鉴了宋朝风格,不修院墙完全开放式,大约为了便于蒙古骑兵的视野,也和蒙古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有关。

    元朝以来新城最是繁华不过,堪称当时的国际大都市,住着高等民族任意奢华享受,各国商贾纷纷前来贸易,城内有各式各样的建筑物,从洁白的清真寺到罗马风格的辉煌大教堂,应有尽有。

    而旧城则成了汉民聚集的贫民窟,房屋低矮没有城墙保护,汉家百姓备受歧视操持着苦役,三餐不继随时随地会受到凌辱和胁迫。

    如今完全掉了个,新城变旧城,包括整个元朝皇宫和贵族区域都成了一片废墟,被愤怒的大明军队一把火都烧了。那土制的城墙大半垮塌,现今住着些蒙古人、色目人等等昔日上等人的后代,住帐篷放养牛羊,过着祖先的游民生活。

    相比之下,天性不记前仇,胸怀宽广的汉人并没有歧视他们,各族相处的很融洽。

    以往汉人居住的旧城再一次焕发出了万丈光芒,崭新屹立在北方。汉人自古就最善于建造,而且最是勤劳不过,任何艰难庞大的工程没有汉人完不成的,于是北平府很快又成为整个北方的政治军事中心。

    自从朱棣抵达封地以来,锐意进取,苦心经营,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军民一起辛勤劳动,使得北平城墙皆是用大块城砖砌成,坚固耐用,此刻的北平完全是一座雄伟要塞。

    徐灏欣喜的欣赏着城里的一切,但见百业兴盛,房屋全部采用清一色砖瓦结构,每家皆有高大坚固的院墙;不像南方以木质房屋居多,房与房之间鳞次栉比,人烟稠密,院墙较为低矮单薄很多人家干脆用栅栏,最怕不慎走了水。

    而北平显然一切都是为了战事考虑,一旦敌军攻破城门,守军可以借助民居步步为营,殊死抵抗。

    城内百姓安居乐业,交通次序井然,人人脸上带着朝气和满足。朱棣镇守北方这么多年,北平从未遭受过哪怕是一次攻击,反倒是朱棣时不时的主动出击,深入大漠千里,屡战屡胜。

    怪不得有种不一样的感受,人人骨子里都有着一份底气和信心,这就是身为天朝子民的荣耀感吧?与有荣焉的徐灏含笑想着。

    北平历史上一半时间沦为外族统治,汉家百姓的身家性命朝不保夕,类似大明朝这样能让汉人彻底扬眉吐气,不担心性命之忧的时候确实是太稀少了太珍贵了。

    初冬时节,百姓依然不惧寒冷出门,穿着打扮没有江南的花里胡哨,崇尚简朴实用;酒肆茶房生意兴隆,徐灏随之精神大振,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

    完全能感受到朱棣对北平的苦心和感情,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怪不得朱棣不想住在气候适宜,繁华无比的金陵,而是非要迁都于北平,这里无疑倾注着他全部心血。

    燕王府位于最靠近北城门的位置,墙高宽阔角楼城垛一应俱全,四周遍布箭楼,完全是一座小型城池。徐灏是打南门进来的,马上对朱棣肃然起敬,遥想后世对于明朝最令人热血沸腾的一句评语。

    “天子御国门,君王死社稷。”

    毫无疑问,燕王朱棣一生都在诠释这句话的真谛!作为一代雄主,不管永乐大帝有多少过错,单凭他敢把国都定在北平,这份气魄胆略,已然无愧于民族苍生了。

    一队队顶盔挂甲的军士持枪四处巡视,那一身铁青色的盔甲一看就知是铁制的,不像京城的军士大都穿着色彩鲜艳的纸甲。话说回来,纸质盔甲一样坚固耐用,透气性好非常轻便,适合南方潮湿闷热的气候环境。

    带着尊敬,徐灏一行人被迎进了燕王府,朱棣的喜好不同于朱元璋的节俭,喜欢大气奢华,宫殿修的很漂亮气派。

    住进了昔日徐淞居住的静心坊,屋里摆满了朱棣得来的战利品,玲琅满目的古董玉器,带有异域风格的金银器皿镶嵌着各色宝石,松软美丽的波斯地毯,蒙古人视为传家宝的挂毯和精致的手工艺品,仿佛走进了博物馆。

    徐灏拿起一只类似高脚玻璃杯的酒器,立刻联想到了蒙古人掠夺来的各国工匠,也不知还有没有后人生活在这里。

    可惜这么多年了,即使有后人活着,或许都早已把祖传的手艺给遗忘了,要不然玻璃早就问世了。

    琉璃似乎是玻璃的一种,好像又不是玻璃,可惜自古以来都是皇室专用,使用者有着严格的等级要求,即使是勋贵,不过是求来一点点当做药玉使用,四品官以上和状元方有资格佩戴琉璃制成的首饰。

    在古时,琉璃比水晶还要珍贵,乃是五大名器之首,佛家七宝之一;徐灏对琉璃没有念想,不能大规模使用的东西,再珍贵也没用。

    转念一想,即使发明出玻璃来恐怕用处也不大,早晚沦为上层人物装潢用的门窗摆设,用来推广玻璃大棚近乎不可能,成本太大工艺要求太高,本身玻璃也太易碎了。

    塑料大棚就更别指望了,有那化学水平干脆直接发明黑火药得了?

    火药倒是一定得试试,可以长期不断的改良此时的火器。徐灏随手把酒器放回原位,不带半点留恋的走了出去。

    对于他来说,任何金银财宝也没有玉米土豆来的珍贵。此时暗下决定,即使排除万难,也非得派出数支探险船队,无论如何都要把种子给弄回来。

    徐灏脑海中有着无数想要马上实验发明的想法,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返京,就和徐淞一样,感叹着为何就不能长期留在北方呢?

    八位宫女垂手站在廊下,徐灏没理会她们,自顾自的走到院子里,忽然嗅到一丝很熟悉的味道,顿时眼睛一亮,顺着气味寻了过去。

    一处宽阔的空地上,仆人们正忙着积酸菜,成堆的大白菜摆放在木架子上晾晒,硕大的铁锅水烧的沸滚,一颗颗白菜被放进去,煮好了后捞出来凉透了,放入几十口大缸里,上面压上一块大青石。

    酸菜是古代乃至现代北方人主要的冬季蔬菜之一,尤其是食物匮乏的古代,整个冬天每天都要吃酸菜,一顿都离不得,对此北魏的‘齐民要术’里有着详细记载。

    在京城时徐灏吃过很多次从北方运过来的酸菜,眼见熟悉的制作过程,遂兴致盎然的站在一边观看,这令跟过来的四位宫女都一头雾水。

    徐灏望着烧火用的木材,联想起黑色的煤炭,心说一定要大力推广;而酸菜用木材烧火貌似味道比较纯正,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一位年纪略大的宫女忍不住上前提醒道:“公子,殿下还等着见您呢。”

    “哦。”徐灏回过神来,笑道:“劳你头前带路。”

    十月初十,徐汶陪着新郎官徐济把王玄清顺利迎娶回家。傅家却碰了钉子,帝王拒绝把皇六子楚王的女儿下嫁给傅让,也不许王家的女儿嫁到傅家,这令傅有德如坐针毡。

    此时傅有德和王弼对坐相视无语,偌大的屋子里唯有这二位大将军,前院人声鼎沸,王家忙着款待各方亲友。

    良久,傅有德仰头饮尽杯中酒,长叹道:“圣上拒绝你我两家联姻,可见猜忌心仍在,难道他真想把一干老臣统统诛杀干净?”

    王弼苦闷的道:“以往女儿每年冬天都要回娘家省亲,今年楚王府忽然传下话来,我女儿生了急病不能进京了,看来连楚王都怕了,不但一口回绝你家提亲,更是连京城都不敢回,显然是想与你我两家划清界限。唉!”

    傅有德积郁在心,狠狠把手中的酒杯摔出去,怒道:“想你我一生为圣上鞍前马后,多少次出生入死?为他朱家开疆扩土。万万没想到竟连性命都难保,早知今日,我还不如一辈子守在老家务农。

    王弼看都不看砸在墙上四分五裂的碎片,叹道:“听说昨日老将军汤和进京了,病的连话都说出来,一个劲的流泪给皇帝磕头。可见圣上对你我之辈是多么的猜忌?连汤和病成这样都要强迫他进京,不出意料的话,明年汤和必死,可也总算是得了个善终。

    据说张龙和郭英也病痛缠身,应该活不了多久了,他们还算幸运。而你我和冯胜将军呢?还有魏国公徐元帅?十有**都不会好死,想你我一生纵横沙场,见惯了生生死死,死不可怕,只求别连累家中妻儿子女。”

    傅有德顿时怒气勃发,拿起酒壶仰头咕嘟咕嘟的把酒喝个一干二净,猛然起身怒发须张:“他想让我死,那我就死给他看!狡兔死走狗烹,我倒要看看日后谁替他阻挡燕王兵锋所指?朱元璋,你早晚都会悔不当初,今日我敢断言,你宝贝孙子早晚不得好死,哈哈!可惜你那时已经躺在皇陵里了,无能为力!老子不过是先走一步而已。”

    王弼默然看着傅大将军跌跌撞撞的扬长而去,轻叹道:“将军难免阵上亡,可怜我王某没有死在沙场上,反而要凄惨落魄的死在家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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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明穿日子介绍:
徐灏生活在大明朝建国之初,这是一个令贪官苦不堪言,功勋富豪朝不保夕的时代。
各个位面皆有穿越前辈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平凡的徐灏准备过平凡的生活。
因为平凡中自有乐趣,自有真谛。平凡的明穿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明穿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