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捡的一万块钱
夜，八点，本是县城最热闹的时候。
奈何约莫六点的时候，县里就开始稀稀拉拉下起雨来。起初并不大，越下越起劲，到了这会儿竟然噼里啪啦地有愈演愈烈之势。
蒋希希站在门口看着雨幕，默默地叹了口气。
然后坐电梯到九楼，901。
敲门，没人回应。
推门进去，屋内黑漆漆的，似乎没人的样子。
但蒋希希早就习惯了，于是稍稍开门，往里面探了一眼。
屋内有些凌乱，椅子上散落着几件衣服，垃圾桶边放着外卖盒子，清晰度并不高的电视里正播放着当地的新闻：
“借助本次知名剧组取景ms县，要大力发展旅游产业，不断调整全县产业结构，使旅游快速成为ms县的支柱产业，从而达到扩大ms县就业机会和...”
她又往前探了探，试图看看床上到底有没有人在睡觉，还是出去买烟了。
“有事么？”
然后下一秒，她就听见猛然响起的男声。
略显沙哑，带着点砂纸摩擦般的粗粝劲儿。
但转过头，看见的却是个长相颇为清俊的男生。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件白色长袖，蓝灰色牛仔裤，坐在床边。
整个人身材高挑，长相出色，最有特点的是剑眉，但不显太过凌厉，反倒衬得这张脸多了几分沉稳，就是这会儿吧…
脸色有点阴沉。
拿着手机，说完这句话，靠着窗边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
“吓我一跳，醒了怎么也不吱声啊？”
蒋希希吐了口气，还不忘多看两眼：
吓人是吓人，可再看一眼，这小子长得属实真不错，如果不是人家是搞音乐的，还有自己的小团体，她一准拉过来签约做艺人。
可惜没戏，人家不肯签她。
她也就没必要上着赶着讨好——那些什么在街上看见个帅哥美女就惊为天人，哭着喊着要签约他，全公司力捧，最后各种出名...
不存在的，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
虽然，眼前这个不只是帅，还有一种淡淡的生人勿进的气息。蒋希希把它称为“搞艺术的气质”，就让他平白无故又加上几分。
还有点颓颓的感觉，不知道有什么心事一般。
这一点，从他周围的环境都可以感受出来。
这种气质也让蒋希希正儿八经地纠缠了好一阵，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只是每每见着，都有那么一点可惜的感觉。
她于是稳了稳心思，才继续叮嘱：
“我已经劝完徐一舟了，他明天早上8点就会回来跟你继续学吉他。”
男生也不掩饰地皱了皱眉，才抬头看过来：“明天？明天就只有一上午不到的时间吧，准确说，两三个小时？他要学这点吉他去试镜，怕是连个差不多的姿势都学不来。”
“...我知道，总之韩升...
算了，你尽力教他就行。”
蒋希希叹气，也是一脸无奈道：“一舟的少爷脾气，我拿他没办法。不然，他也不会这几天呆在外面，不跟你学吉他。”
“嗯，好吧。”
韩升也点点头，他收钱教人乐器，但并不真是对方的老师。有些事情，提一嘴就行了。
对方既然不要他为此负责，那也就没必要多说。
两人随即点点头，再大概沟通了一阵。
关门送客。
...
“哗哗哗哗...”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似乎大有一副今晚不下个三尺三，都不停休的架势。
而这种有些阴郁的天气里，刚才本来还挺阴郁的韩升这会却整个人一松：虽然看着没什么变化，但就是感觉到他明显没那么抑郁起来。
没办法，事情确实挺大条的。
任谁在几天前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着，进而发现自己变成了陌生的人，甚至好像还来到了不一样的时空里...
都没那么能淡定。
于是韩升抑郁了。
他先是用抑郁来逃避了原主好友的联系，然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疯狂获取这里的信息。
好的地方是，有很多东西都是类似的。包括整体环境，社会发展，以及杂七杂八的。悲催的地方是，很多地方又是不一样的，比如至少他真没在网上，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对上熟悉的脸。
怎么说？
类似的时空，不同的文化发展。
在经历了一天多的头脑疯狂运转后，他最终选择慢慢来。
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嗯，一个叫反对票的乐队吉他手兼主唱，圈内有一定的名气，名字么，和他一样。
然后了解到，单亲家庭长大，有个舞蹈演员的美貌母亲。不过似乎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几年前再嫁了个富商，联系就更少了。
接着还要继续寻觅的时候…
朋友担心他，找上门了。
这可不好应付，好在这时候来了个电话，来了个活，让他教人弹吉他。
韩升自己本身是会弹的，甚至也是比较不错的水平。至于和原主差多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先离开这，不然感觉会有更多原主的朋友找上门来。
所以，他就过来了。
计划是打算暂时逃离开一段时间，忙完这个，再借口出去旅游一阵，最好是去xc啊，大理啊什么的。到时候回来就说自己心灵得到了净化，然后性格变化也没事吧...
反正，暂时肯定是不能回去原来的环境里的。
就这么计划着，还算顺利。
结果，来了这边倒是出了点变故。
他这次过来，是给一个叫徐一舟的新人演员教他弹吉他。
或者说，临时抱佛脚地学一学架势也好。
至于为什么这么临时…
这事也没办法。
韩升听完蒋希希解释，就知道为什么了：
前几天，投资高达3亿的《惊蛰2》剧组里，某有点戏份的配角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临时退出。而他的戏份又马上要开拍，时间不等人。
于是降低要求，招纳最近有档期的演员。
要求年轻帅气，演技合格，还要至少会一点吉他。
即便这样，也不会海选。
内部名额。
抢手的很，毕竟要求，还真不高。
蒋希希这边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就带着徐一舟来了，还请了个老师就是韩升。
奈何徐一舟什么主？
家里有钱的主，上一部拍的戏是自家公司投资，这部戏纵使试镜机会难得，徐一舟自己不喜欢，就一直很抵触。
练了就半天，跑路了。
蒋希希连着劝了两天，才说动少爷回心转意，但明天上午就要试镜了，还说明天八点再练...
“真是...”
好家伙，韩升直叹气。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剧组具体有多牛，但是光看投资和蒋希希的态度，就知道机会难得。
这要是换成他，别说不会发脾气了，或者就算发完脾气，今天肯定也是连夜操练，力求过关——就好比明天就要考试了，临时背公式套一套，总是要做的吧。
没有，人家要明天练。
“算了，不想了。”
韩升以前和现在都不是富二代，哪怕原主母亲再嫁了有钱人，原主也是没有往家里要过钱的。
所以...
就这样吧。
他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便起身行动起来。
这几天为了假装抑郁，减少与人接触，尤其是蒋希希各种打探也好；还是自己真的有些晕头转向的也罢，屋子里确实没怎么收拾。
但是明天要营业了，还是多收拾两下。
收拾完早点睡哈
睡前可以想想，明天上完课结完钱之后，该怎么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
一夜无梦，次日，韩升七点就醒了。
定的闹钟是7点20分，上课的时间是8点，奈何韩升只要心中有事，就很难睡得好。
起床，洗漱，简单吃个早饭。
然后开始等人。
八点，没人来，看样子罗少爷又要迟到了。
八点半，还是没人，自觉不对的韩升给蒋希希发了信息，没人回应。
九点，韩升秉持着敬业精神，给蒋希希来了一通电话。结果对方...依旧没有接。
那，这就没办法了。
就跟昨天一样，他只是个来教乐器的老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别的，他不考虑——虽然明显看起来，蒋希希那边出了一点状况。
确实，等到十点多，人还没来。
韩升已经规划好了“大理十日游”，并且正在想着“沿洱海湖畔骑车拍照”的行程，钱好像不太宽裕，要不要删掉时...
门被“嘭”地一声推开了。
“...就你一个人？”
韩升看着门被重重摔在墙上，还颤悠了两下，忍不住有点咧嘴。但还是很敬业地关心自己客户的去向：“罗一舟他这是...”
“...是徐一舟。”
蒋希希敢肯定，自己百分百黑线了那么0.01秒，但已经没时间了：
“别管他了，快，收拾好跟我走！”
“怎么了？”
韩升被蒋希希冲上来，扯着手就往前走。他还在心虚叫错名字这件事情，被扯得有些猝不及防，只能边走边问：“有什么事吗？”
这家伙，打劫都不带这么用力的。
“...一舟跑了。”
蒋希希少见的，满脸不悦，但更多的是疲惫和一点…放松？
总之她继续开口：“你去顶替他试镜。”
韩升于是更头疼了：“不是，他跑了为什么我要去？”
“因为我们不能放导演的鸽子。”
两人走到电梯旁，摁下下楼键，蒋希希才转头言简意赅道：“张导是最不喜欢别人放他鸽子的，所以哪怕是一舟跑了，我们也必须有人到场。”
气氛一时沉默。
“为啥是我啊，你旗下其他艺人呢？”
片刻后，韩升才问：“我记得你说过，机会难得，大家都想要吧。”
“机会确实难得，换昨天肯定我就叫人来了。”
蒋希希抬头，举起手腕，示意他看表，道：“但是现在，距离试镜集合只有一个小时了，你让他们飞都飞不过来。”
“...那也没必要我去吧，我也不会演戏，就算去了也是露馅。”
韩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他已经订好了中午12点的火车票。
没必要，真不用。
“我说了，你去就行了，演得如何无所谓。”
蒋希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至于角色，就是个爱弹吉他的富二代，起码有一半和你能对上，你就本色出演就是了。”
“...”
这家伙说的，好像就是糊弄一下子就行了。
但是吧，他只是被请过来教罗一舟...
“是徐一舟。”
蒋希希再叹气一声：“算了，无所谓了，我知道我只是请你来教吉他。怎么样？帮不帮忙，去一次，我再给你五千，就当你的辛苦费了。”
这，这不就相当于，白捡五千块钱？
韩升脑子里迅速运转，虽然想着“凭啥我就值五千”，但脑子里很快就又出现了自己明天在洱海湖畔骑着自行车，愉快地放松的画面...
阿西吧，娱乐圈来钱真的快啊。
自己一天原计划每天上八小时，课时费2000，不算便宜的了。这会自己去顶包试镜一下子，估摸着也就俩小时，五千块到手。
“干不干？”她又催了一句。
“那个，我都已经买好车票了其实…”韩升下意识来了一句。
心里想着：
所以车票钱，也能不能顺便给我报销了，毕竟这会退票要收百分之二十手续费呢...
话还没说完，或者说脑子里还没想完。蒋希希转头，又冒出一句：“不干给你加到一万，再多就免了，我去楼下找个人应该也行...”
“叮...”
电梯声适时响起。
电梯里的人抬头，就看见韩升脸上适时挂上敬业的笑容：“当然，希希姐这几天这么辛苦，于情于理我都要帮这个忙嘛。
而且其实吧，我跟你们说，我真不是为了钱，我这纯粹就是为了支持你们的艺术你知道吧...”
第二章 烫手的一万块钱
“你之前有看过《惊蛰》么，就是第一部？”
“没有。”
“...好吧，那我们就不说那些了。直接给你讲一讲，你这部戏里的东西。”
时间仓促，机会难得，再加上蒋希希也没有全说实话：这个不喜欢被放鸽子的导演，也不会喜欢一个糊弄的试镜演员。
所以一路过去的时候，她开始抓紧时间安排。
而保姆车的后排，“福报宝到账，五千元”的韩升也立马拿出了更敬业的精神，专心听着讲戏。
因为并不是个大配角，所以戏也不多，拿到手让他们试镜的部分更是少之又少。主要有两个东西，第一个就是人物整体的一个背景：
喜欢弹吉他的富二代。
好家伙，富二代你不喜欢输液，你喜欢弹吉他？
什么设定这是。
韩升内心吐槽，表面上还是继续看着介绍：
这个角色叫罗海，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有钱，大方，还有一个身高腿长的漂亮女友。只是这个女友呢，并不算爱他，只是因为一些个人因素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接下来，变故来了。
女友因为有些事情前往县里支教半年，这期间因为各种机缘巧合，男主和女友两人暗生情愫，相互纠葛。
然后时间到了，就跟着回来了。
也就在这段时间，两人的情感也受到了各种考验，经历了各种波折。
最后，罗海敏感地觉察到一切，选择自己离开，成全两人。
“这，就完了？”
韩升再一翻页，这就都没了。
好吧，配角出场时间短确实就是这样，但是这是什么ntr剧情？我纯爱战士第一个不服！
而且这个角色存在的意义是啥？
就为了加剧男女主矛盾么...
怎么总感觉，有一股烂片的味道啊。而且，这部戏如果是按照目前知道的东西，投资3个亿，这钱花哪里去了...
蒋希希看着韩升连续吐槽，顿时无语道：“这个，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她总觉得今天的韩升有点不一样，一改之前阴沉的状态，有点话痨趋势。
“也是，是我想太多了。”
韩升恍然，哎呀，看电影看多了，总是不自觉代入。
先不说只是一点剧本。
就说自己这会算是顶包上阵，拿钱办事，一会晚上还要坐改签的车票去大理呢。
“然后这一页是你试镜的戏，争取把台词背熟了，我们的表演老师在剧组那边，让他到时候教教你。”
末了，蒋希希补充道：“不过，台词优先。”
表演不好，还勉强可以说是天分问题。
台词记不住...
那就是态度问题了，以后张导指定不会给自己面子了。
韩升便也点点头，认真道：
“好的，我会尽力的。”
...
与此同时，《惊蛰2》剧组。
“灯光！灯光再调一下，怎么回事，这么暗？”
棚内，导演张建成的脸色并不算好。
昨天因为天气预报都没预报出来的长时间大雨，让剧组搭建好的场景里，有一部分设备出了点问题，今天再来调，老是调不好。
这也就算了。
关键是演员的状态，也不能说多好。
“还有唐远，你今天怎么回事？你和苏云竹对视的那个眼神，不对啊。”
“自己想想怎么回事，给你十分钟。”
“还有你也是...”
张建成转向本片的女主，苏云竹，正要说什么。但想想，还是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她也去一边自己休息。
男女主都是绝对的一线演员，烧钱的大头，但物有所值。
都是圈内有口皆碑的，只是今天状态不好。
平时表演，完全没问题。
否则就男女主这个人设，换了其他演员来演，一准就是被从头喷到尾。但一个角色哪有那么单纯的一两面？只有在最低...最基础的电影里，人物才会那么刻板片面。
而男女主两人，怎么说呢，人设很复杂...
而导演希望着重展现的：
就像是片名《惊蛰》，反映的是自然生物受节律变化影响而出现萌化生长的现象，主要视角也就是两人感情的增长。
张建成喜欢拍这种有争议的电影，一来他擅长，二来，这年头有骂声就有关注，也算是他的生存之道：
先被骂，后洗白。
比那些上映前吹翻天，上映后扑街的好多了。
“导演，公共休息室那边，人都快到齐了。”
正想着，助理从后方拿着本子过来，道：“十点钟，咱们准时过去？”
“嗯，还有二十分钟是吧？我先休息一会。”
张导想了想，转头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说起来，今天是一个配角“罗海”的试镜。戏份不多，但是还是比较重要，而且其实本质上是很细腻的一个角色。
当初也是好一番争抢，结果现在临阵要换人。
这就很头疼了。
比今天《惊蛰2》两位主演的不佳状态还要愁人——两位主演，最多也就是个状态问题，而且是相对他们高水准的状态问题。
而临时选角，时间仓促，那就要涉及一个大问题了：
演员很可能不太合适。
张导选角，一向是优中选优，尽量做到最好。
这会要是来了一个不咋的的，那简直就是一锅粥里...不说那么严重吧，起码也是一锅粥里的几颗沙子。
有些遗憾。
可惜遗憾的还不止这些，同样是时间仓促，所以来面试的人比平时都要低了一个水准。
他看着这上面的一个个名字，不乏资方内推过来的选手。这要放在以前，他都不带看的，但这会浏览下来，还真就是资方推的人资质最好。
“这也太仓促了。”
张建成叹气，不过他也不是不懂得变通之人。
拍戏多年，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可以调整的。到时候如果这个角色表现不理想，再删一点就是...
“诶，这个是...”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名单里有一个眼生的。
韩升，之前没听说过，看看，是蒋希希推荐的，可是之前...
那边，助理也忙道：“对，是临时换人了。”
“临时换人？”张导不自觉皱眉。
伸手，他道：“把我手机拿来，我给她打个电话，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
休息室门口，韩升与蒋希希这才堪堪抵达。
“叮叮叮叮叮…”
“是张导，我先过去一下！”
张导一个电话，蒋希希便也顾不得韩升，连忙拿着手机就跑开了：说实话，她这会忙乎韩升的事情，也是为了不得罪导演。
所以什么事情，都是张导为先。
“张导，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已经到了，马上就进来试镜。”
那边，接起电话，蒋希希还以为是说他们没到，那边试镜已经开始了。
“噢，没事，还有一会才到时间呢。”
张建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还是那种不紧不慢的：“你慢慢来都行。”
“好，好，谢谢张导。”
得，不是这个啊。蒋希希也就摸不清这会打电话是什么意思，按理来说，张导的性格，没事的话肯定不会给自己打电话。
“我打电话是问你个事。”
好在张建成也是个快言快语的人，不等她多猜几下，便道：“你电话里跟我推荐的那个，不是罗一舟，是吗？怎么换人了？”
是徐一舟...
蒋希希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不过她可暂时没心思，也不敢去纠正导演。因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释为什么一开始约好的演员，换成了另一个人。
这事其实一开始她还抱有侥幸心理。
觉得这么大个剧组，这么多人，张导多半不可能会在意这些事情。
现在被抓了个现行。
好在这件事情她也不是完全没准备，所以脑筋急转，嘴里也不停——肯定是不能说，事到临头人家跑了，要换个更好的借口。
“是这样的张导，之前的确是推荐一舟来您的组，但是后来我们出了一些问题。”
“首先就是一舟他不会弹吉他，我们给他报了个老师，学了好几天他都没有学出个一二三来，就不太好意思来您这试镜，因为知道您的基本标准在那里，很严格的。”
“然后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个会谈吉他的新人，长得也不错，他也愿意过来尝试一下。”
“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就决定看能不能换人，楚哥那边说没啥问题。我想着您也很忙，我们就想着到现场的时候跟您解释一下。您要觉得可以，我们就让韩升试镜；您要觉着不行，一舟也在宾馆等着呢，他也马上可以过来。”
蒋希希语气诚恳，但如果现在能面对面看着她，就能知道她脸一抽一抽的：
她刚接到消息，徐一舟现在有消息了。
可这个消息是，这家伙现在特么在去京城的高铁上，马上就要到了！
这，真要叫他来，都来不及了...
她现在就是赌。
赌她对张导的了解，对方只要自己给出合理的原因，应该不会太怀疑。
...
“更好的人选么...也行吧。”
果然，那边张导眉头稍缓。
他其实平时也没有这么在意这些事情，奈何今天心情不佳，候选人员又不太满意，蒋希希其实有点撞上枪口的意思。
这会危机解决，她也松了口气。
奈何，事情看似解决了，实际上却并没有。
只听电话那头，张导又立马接着道：“那你说他好，好在哪个方面啊？表演么？”
“这个…”
蒋希希只想说一声卧槽，但旁边这人不久前才拿到剧本，之前更是半点戏没演过。
表演好？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个，其实青年演员，大家的演技都是有待张导您指点的。”
“那是形象，更贴合人物？”
徐一舟一开始能被选上，其实长相有很大原因，因为他和张导原定演员长得有几分相似。
蒋希希于是头皮又一硬，继续道：
“也不是。”
“那是什么？平白无故地，他就更好了？”
对面的语气已经有点不悦，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说不过去。
看起来，像是在耍他。
说不出个一二三，就换人？
蒋希希那叫一个愁啊，只能转头看了看那边正在继续呜哩哇啦背台词的韩升，勉强解释道：
“是这样的，张导。其实是韩升这个演员本身和角色比较贴合。”
“对的，他本身就是吉他手。”
“是，韩升还有一个自己的乐队，自己发歌，还有一定的名气呢。”
本想着应付两下，看能不能忽悠过去。毕竟从导演的要求来看，会一点吉他就行了。
“是吗？这感情好。”
谁料对面的声音突然感兴趣起来，道：“自己发歌，好，那一会让他唱两首他的听听看！”
“好，好！”
蒋希希满口答应，她也不算说大话，所以觉着没什么问题。
奈何几分钟后，韩升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张大了嘴：
“唱，两首，我的歌？”
“是啊，你不是有个乐队吗？你们的歌挺好听的，尤其是民谣。”
蒋希希边说着，边奇怪道：“走吧，进去了。你一会就正常唱歌，这可比你表演容易多了。”
她也是因为听过，了解过，才会请他来教导徐一舟弹吉他。
所以这不就很容易吗？
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韩升内心一万头神兽跑过：原主的歌，我特么是一首没听过！
奈何，这事他不能说，说出来也没人信。
因为这事本身就不合理。
门口，韩升忽然站住，看向蒋希希，怀抱最后一丝希望：“那个，如果我要说，我商演唱两首歌的价格，其实是五万块钱，你信么...”
“我信了。”
对面的人还没来得及高兴，蒋希希又道：“但你这不算商演啊？”
“为啥？”
“你唱完我不给钱，就不叫商演咯！”
“...”
“快进去吧，你排4号，位置不错。到时候正常表现，别让张导找到破绽，剩下的五千就转给你了。要是出问题...”蒋希希顿了顿，没有多说。
韩升进门，欲哭无泪。
我错了，娱乐圈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人家随随便便，就是上亿。可我这一万块钱，真特么烫手啊...
第三章 导演的关系户
在试镜现场，别人都在忙着准备表演，而韩升却忙着偷偷搜“自己”以前演唱过的歌曲，以便准备一会要表演。
这种有些尴尬的感觉...
大概就跟跑到蜜雪冰城的店里，唱“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一样尴尬。
或者说，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么？
还真有。
那就是唱完，人家也没给你免单，并且觉着你还是深井冰。
“你怎么还突然想起来搜自己的歌了？”
屋内，蒋希希就这么有些神经地看着韩升在pp音乐上搜自己的名字，顿感不解。但还是很贴心地提醒道：
“而且，你不是签约的网抑云么？”
“...”哦豁，我咋知道？
对于韩升来说，他手机里就只有pp音乐一个软件，根本没有网抑云——天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自己手机里，只装了一个音乐app。
难道是因为这个软件才能听周杰伦吗？
他一边赶紧下载网抑云，一边想着，然后动作就是一顿：
额，不对，这个时空里没有周奶茶。
而且好像谁都没有。
“你等一下啊。”
韩升脑子忽然灵活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可以白嫖原时空里，那些音乐大手子的歌曲么...
哎哟，虽然自己熟悉的也有限，只有自己经手过的比较清楚。其余的，记得也没有都那么准确，但是慢慢来的话，还可以摸出好多...
他一下子变得脑子一片开阔，这感情好，正愁以后靠什么生活呢。
不能总靠这种单子吧？
而且这种单子也不好接的，不是随便就有的。现在刚好...
然而，没时间给他慢慢想了。
“人都到齐了，是吧？”
休息室旁边的小屋门口，有人探出个头：“1号到5号，来这边候场吧！”
“啥？五个人一起去？”韩升愣神。
他本以为是一个个去，然后自己至少还有两个人的时间，听听原主的歌曲。所以才走神想了想以后，奈何人家来这一出？
“当然了，你以为你是大牌演员啊，一个个试镜很费时间的。”
蒋希希继续无语，这个门外汉确实啥也不懂：“五个一组，可能试到一半，你就被淘汰出来了。”
说着，她又觉着自己语气不太好，便安慰道：“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你主要任务就是，唱两首自己的歌就行了。”
韩升也只能继续苦笑，还是那句话，原主的歌，我是真不会啊...
好在这家伙也是原创歌手。
那，就只能忍痛选两首歌曲了，唱出来了。
虽然手握这么多曲库，但现在就能上手的也不多。他作为吉他手，平时练习得最多的是两种：一种是自己喜欢的歌手的；一种是市场流行的红歌。
但要说现场用吉他演绎的话，那可能还真的是民谣风格最为合适。
而且原主听起来，本身就是主打民谣的。
那这样的话，选择范围就不宽了。
要不，先这么选...
...
休息室边上的小屋，此时人也已经到齐。
导演张建成，副导之一王楚，制片方代表马明南。
这里面，无疑张建成话语权最大，马明南次之，王楚比较算是来充数的。但这么看起来，试镜团队也算豪华。
不过这也是暂时的。
因为最有希望的五个人，被选角导演排在了前五位，甚至名次就对应他们的序号。所以这第一组试镜完之后，后面的，至少马明南就会走了。
毕竟马明南能过来，一多半是因为他推荐的人就在这五个人中。
“张导，我真觉得小许就是最合适的了。”
马制片道。
“目前来看是这样。”张导比较严谨，道：“但具体还要见到他们再说。”
“见不见不都一样么，新人能像小许这个水平的，不多了...”
说话间，门被推开。
一群人鱼贯而入，打头的正是许震，这两年冒头比较快的新人。
是的，无论怎么说他是资方力推也好，他自己本身还是有点本事的。
张建成是见过他的。
那是在一位好友的剧组，许震在里面演男二。
对，出道就演电影男二，可惜戴着假发演古装，一举一动透露着生疏，眼睛里没什么灵气。
说实在的，张建成当时是没看上的。
但日子往后，后续这位新人的进步倒也不小。
再次看到他的表演片段，就是这次临时试镜的时候，对方发来的资料：
片段里是现代戏，台词还行，动作细节，更关键的是眼神里开始有戏了。假以时日，指不定能成为一个还算合格的演员。
就这，让他出演这个角色也不是不行。
而且这个许震也很会来事：“咦？”
他一进来的时候，王楚就发出了一点惊讶的声音。
因为许震变了。
几天前收到消息的时候，张楚和他视频通话了一番，那时候对方还是有那么点圆润的。
但这回，就有了不少的变化。
门口，许震大冬天还穿着一件短袖，裤子也是五分裤，脖颈修长。
挺符合拍摄时候，罗海的造型的。
更关键的是，整个人似乎比之前瘦了一圈。但从脸上来看，眼窝有些深陷，面色比较苍白，甚至连眉梢都带了点憔悴的样子。
像极了...
对，像极了之前临时有事，退出的那个演员。
“导演好，制片好，楚哥好。”许震看着几人反应，心中也略显得意。
他是知道的。
这几个人里面，张楚在选角的时候，除开基础的吉他，主要考虑长相和表演两方面。
许震投其所好。
他知道这样可能显得有些圆滑，但是有时候，圆滑是有用的。
至少他刚才脱下身上的外套，摘掉墨镜和口罩站起来的时候，其他几位候选者都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所以这会许震还不忘淡定地站在边上，看着后面慢慢进来的几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罗海本海：
这个，不行，看过他演戏水平不佳。
那个，也不好，据说是临时跑完商演回来的，准备没自己充分。
当然最离谱的，是那个长得...
还算不错的家伙。
不在名单之上，应该是临时换下来的。水平嘛，不咋的。因为他刚才在休息室还在偷偷背台词呢，过了一会，好像还戴上耳机要听歌的架势。
这态度，一看就是来送人头…
不对！
许震忽然心中一动：
这家伙，能临时挤掉徐一舟这个二代拿到名额，敢这么嚣张地临场记台词，多半也是个关系户。可惜刚才这人来得太晚，自己没注意到，也就没问经纪人。
分析一下吧。
目前看来，自己是马制片的关系户，王楚还说不上话，所以这个叫...
韩升的家伙，是导演的关系户？
于是那边，正在疯狂默念台词的韩升就感觉到一道充满战意的目光射过来。他抬头一愣，然后就无视地继续低下头，默念起台词来。
许震于是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
见过关系户，但是这么嚣张的关系户，还是第一次见的。
“...”许震心头一阵火起。
但其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也是他心中焦虑的表现：你想想，来到一个应聘现场，很难进的公司。拍第一第二的都在努力准备最偏门的问题，各种穿着打扮也是精心搞得。
这时候进来一个穿汗衫拖鞋的，懒洋洋的。
进来之后，还在背面试的自我介绍。
关键人家还怡然自得。
许震能不慌么？
再看看经纪人，他是知道蒋希希的，也算小有名气的经纪人了。刚才在休息室里，人家闲庭信步的，也不怎么慌。
这水平，艺人不慌可能是破罐子破摔吧。
经纪人不慌就有鬼了。
选不上事小，事后不能给张导推人事大。
一定有所依仗。
而且说起来，自己似乎好像瞥见她在门口打了个电话，他隐约还听到了“谢谢张导”几个字。
“...”许震又是一阵无语。
制片虽然厉害，但是这部戏拍板的还是张导。
国内毕竟是导演中心制，尤其还是张导这种纵横多年的大导演，基本上最后都是张导做主了。
这可怎么办？
越想越焦虑，许震甚至还觉得，刚才大家进门的时候都和导演打了招呼，就这个韩升没有打招呼。难不成，是因为本身太熟了…
所以下意识地没有招呼？
是了，一定是这样，怎么办，怎么办...
“行，人都到齐了。”
试镜的众人，并不知道许震此时的脑补。
王楚见人到齐，便看了眼导演和制片，开始他的工作：“首先感谢大家抽出时间，来参加今天的试镜。”
“事出突然，辛苦各位了。”
这次毕竟是救场，能来的，肯定也是推掉了不少安排的。
所以王楚姿态也要做到位。
“没有没有，能来试镜张导的戏是我的荣幸。”
许震笑呵呵的，抢先接话道：“我好早就开始想要演张导的戏了，今天终于有机会，真的是很激动。”
其他人顿时脸色一阵不好看。
这漂亮话，都让你抢先说了
而马明南也笑着帮腔道：“是么？这角色戏份可不多，片酬也没多少，相对你现在的身价那...”
他说这个，无非就是点出许震为这部角色付出了多少。
“没有没有，制片言重了，能来演张导的戏是我的荣幸。别说片酬了，就是倒贴钱，能露个脸，我肯定也是会立马过来拍的。”
许震继续加大拍马屁。
然后就转过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张建成，试图看到个赞赏的表情。
张导是很喜欢为一部戏认真付出的演员的。
“...”然而导演只是笑而不语。
他明白马明南的小心思，但是还是嫩了点。
哪怕他也中意许震呢？
至少这会，可不能轻易就让他如愿，免得以后制片人又想着在其他方面插手。
张导不着痕迹地转头，笑道：“好，好。”然后眼神不自觉锁定新面孔，确实之前的电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就知道是他！
看到对方动作，许震内心哀嚎，已然把韩升当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行，那我们也就不废话，浪费大家时间了。”
奈何王楚依旧是不知道他的心思，直接道：“来吧，我们今天的第一部分，角色片段表演。”
说着环顾四周：“谁先来？”
“我先来！”
一群人齐刷刷举手，就更显得那个一脸懵逼的家伙更为突兀。
废话，韩升满脑子都是：让他们先演，我有点记不住台词，再多背一下...
然而这一点，在许震脑子里滚了一圈，顿时整个人悲壮了起来：这特娘的，今天遇上打铁的关系户了，这么嚣张。
此时的许震，已经忘记自己也是关系户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拼了！
一定要拿出自己的最好状态，干翻这个家伙！
第四章 次品
许震有这个想法，其实也不是莫名自信的。
因为他作为这群人里年龄最大的，确实这些年经过了大量的课程训练，实战演戏，还有进入了一大批名导的电影里得到指点，也算是学有一点所得。
试戏？
至少在专业水平上，他是不输的。
许震站上台，忽然有些感慨：
这么多年一路走来，从来都是走关系居多的自己，居然也有靠实力说话的一天...
兄弟们，把蕾姆...
哦不，泪目打在公屏上！
但言归正传啊。
相对于那些靠着流量拿到角色的小鲜肉，许震确实有一点好，那就是他其实是有努力地准备的。
就比如说今天这场戏。
从拿到角色资料的第一刻起，他就开始准备了，或者说他整个背后的团队就开始准备了。
造型，仪态，还有重中之重的表演。
对于他这种艺人来说，试镜从来不是自己的事情。
科班出身+表演老师+制片暗中协助，许震不仅得到了比其他人更多的角色信息，同时也把这个角色的这段表演，反复地设计磨合了很多遍。
昨天，他已经到了进一步抠细节的程度。
整体表演，也是7分水准。
团队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严肃的事情来处理的，因为虽然演戏多年，但真正顶尖大导的戏，还是很难进去的。
这次如果能借着机会演上一段...
他们就可以趁机大肆营销，宣传演技。接着团队背后的资本再推一推，说不定就能吃到平时更好的资源：圈子里竞争其实是很激烈的。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许震也不想只演那些古装武侠，现代职场，青春校园...
好吧，其实就是在古代谈恋爱，在职场谈恋爱，在校园里谈恋爱...
他也想要好本子。
“行，那就许震先来吧。”
还是马明南，他提了一嘴。
第一个上场，固然压力很大，但是表演同一个片段这件事情，那是第一个演占便宜最多：后面看多了，难免会腻。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表演的还成，后面的人没有到惊艳的话，多半都会被淘汰出局。
“好的制片，那我就先来了。”
...
许震信心满满地上去了，韩升于是也不自觉抬起了头。
他对这个人，也是不自觉注意了起来。
没办法，谁让这家伙莫名其妙地就对自己一会怒目而视，一会唉声叹气，一会又重整旗鼓，气势高昂的架势。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自己当竞争对手了呢。
开个玩笑。
韩升自己心里是有自知之明的，临场背台词，他就已经被休息室里众人鄙视了。
词都记不熟，别谈其他。
或者说，如果韩升提前几天接到这个活，也能多准备下。奈何他临时顶包，能有啥竞争力？
原来他是搞音乐的。
现在还对这个时空了解不多，脑子还一篇混乱的。甚至已经买好了晚上的票，心里已经开始想着去大理了。
哦对，现在又添了新歌的事情...
所以韩升心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表演结束后，赶紧把歌曲传上去，别被人把歌曲偷走了。
“导演，我准备好了。”
而台上，许震已经完全就绪。
练习多次，试镜多次给他带来的好处就是，即使心里已经澎湃汹涌，表面上依旧是不慌不忙。这会还能和关系户对个眼，然后淡定地笑了笑。
韩升：“...”
这家伙，一会开心，一会生气，一会伤感的，不会脑子不好吧。
许震：“...”
尼玛，别以为我看不懂你在想什么，你给我等着！
“行，我给你搭戏。”王楚点头，只道：“那，准备好了，你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
其他三位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许震，因为毫无疑问地，对方就是自己今天最大的对手。
因为说实话，对方的各方面，确实是秒杀他们这些临时来凑数的。
只能期望，对方发挥失常...
然而怎么可能。
“静怡，你来啦！”
许震一开口，就证明有的时候，差距真的是存在的。
人家毕竟是科班出身。
他转头，眉眼一弯，脸上就迅速爬满了笑意。整个人更是一副迎上去的架势，相当生动了。
就别说他们了，和他对戏的王楚也看着许震，心中暗自点头。因为对方并没有因为搭戏的是自己，就状态不佳，而是满脸真诚地看着自己的眼睛。
接下来也是，一举一动，到位。
不多不少。
到最后，他脸色稍冷，淡淡道：“那行，你去吧，我不拦你。”都蛮有几分味道。
很电影表演。
韩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空里的演员，水平还是不错的啊。
就这么一个配角的临时试镜，这个人的表演，也是肯定好过某鹿，某skr，某战...
咳咳，太过分了。
竟然这么比？
因为接下来三个人陆续表演，只能说，惨不忍睹。
韩升又觉得：
这个时空的演员，似乎也没有比原来好多少，看来刚才是个例。
这个许震，明显不是新手村选手，这会过来完全就是鹤立鸡群。
“好，最后一个，韩升，就剩你了。”
...
“好的，导演。”
台下，韩升连忙起身，往屋子中间走去。
他其实是很紧张的，虽然心里抱着的想法就是，拿了人家一万块钱帮忙顶包。但是可能是多年的自身经历吧，让他无论是在面对什么面试的时候，都比较紧张。
何况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他之前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说是个人上去，都要比小鲜肉演得好。
但到现在抱着中立的观感去看，其实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和某一些小鲜肉，甚至不小比例的，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包括刚才蒋希希叮嘱他，也是让他记住台词然后用自己日常的状态演。
不要管太多的角色设定。
只是话说回来，大家喷小鲜肉，也是因为人家本身就是吃那口饭的，能力配不上地位。
而普通人么，不吃这口饭。
所以韩升心中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振作精神：
反正自己就不是真来试镜的。
他就努力扬长避短，让自己的表演逻辑合理就行了。别整的跟那些奇葩的剧一样——来一句“同志们，抗日战争已经第七个年头了，还有最后一年，大家一定不要放弃。”
这就离谱了。
当然，如果这一轮就被淘汰了，正好，他还省下来接下来的唱歌环节。
“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王楚此时也上下打量着韩升。
细节动作是骗不了人的，这韩升明显就是纯纯的新人，初出茅庐的那种。虽然表面上还算淡定，但是眼神出卖了他。
多半是黄了。
也不知道蒋希希看中了他什么，把徐一舟换下来，让这个人上。
就凭一个吉他么？
那只是加分项，所以王楚反正是不信的——他觉得这个家伙多半是个更厉害的关系户，所以蒋希希才把自家艺人都换了，来捧他。
毕竟，听说那个徐一舟脾气可不好...
“静怡，你来啦！”
不等他多想，韩升也已经转头，开始了。
是的，转头。
跟许震一模一样的套路，却是这几个人里，开场设计的最好的。
看大家表演到最后也不是没有好处，或者至少对于韩升来说，他在这一段里不会演的，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抄其他几个人演的部分。
当然，前提是你要脸皮够厚，能无视其他几个人的怒目而视。
“嗯，来了。”
王楚也没多想，只是接台词。
“行，一会我们去的那家公司挺适合你的，我觉得你面试上的希望挺大。”
韩升这会就是自己的状态了，语气有点平：“到时候你上班，也和我公司那边挺近的。”
“其实，我不想去。”
“不喜欢么？也是，这个工作对于女生来说，有点太辛苦了。要不这样，我再给你找一找...”
“罗海，我今天过来找你，其实不是说工作的事情的。”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开启了对话模式。
场面一度很奇妙。
怎么说呢？
这俩人对对戏，并不是很符合设定中的人设。韩升表演的罗海，没有那么热情，甚至说热情有点浮于表面的感觉。
但奇怪的是，并不尴尬。
台下，许震也正在思考着，为什么会不尴尬？
是因为自己设计感比较强么。
好吧，确实，和这个韩升比起来自己确实不够自然。
而原因可能是...
罗海其实已经习惯了静怡的拒绝——边上，张建成微微点头，这个人是会动脑子的人。
今天这场戏，虽然对于演员来说都是第一场戏。但是对于电影里的人物来说，他已经无数次被拒绝，所以对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情绪反应。
就好比第一天捡到十块钱，非常开心。
要是以后经常都能捡到十块钱，那开心地程度会下降，这叫边际效益递减...
可惜的是，光有逻辑没用。
他的表演真的太生活化了，太平了，就像是从没学过表演一样。该有的东西都不明显，仅仅有逻辑出众这个东西，是不足以打动他们的。
“那行，你去吧，我不拦你。”
而中间，韩升也说完最后一句台词，点头示意。
“好，我们商量一下。”
张建成点点头，开始和两边的人小声商讨起来。
...
“去云南大理旅游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洱海三日游最佳安排，一起来看看吧。”
“在云南，你要小心这三件事情。内容敏感，建议点赞之后再看。”
导演正在商量，台下韩升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他还是会察言观色的。
刚才几个人的表情，明显也没比刚才三个好多少。所以自己的表演总结下来，估计也就是俩字：没戏。
这事也也好。
出去旅旅游，顺便扒扒歌，到时候看情况走个音乐路什么的。这里应该有什么《我是歌手》之类的节目吧？或者说，《乐队的夏天》？诶，自己好像还真有个乐队啥的，要不要联系一下？
不行，自己还得装一阵抑郁，来掩饰自己性格变化的事情...
而边上，很快讨论结果已经出炉。
“张宁，盛秀哲，冯少年，不好意思，今天谢谢你们三位的宝贵时间了。”
王楚起身，握手，开始感谢这三个被淘汰的选手。
韩升又是一脸愣了：
不是，怎么是我被留下了？
许震又是一脸苦逼：
完了，这家伙铁定关系户了。
然后又是振作精神：
没事，自己表演明显优于他，多半还是他赢。
只有张建成有点心不在焉的架势——为啥留下韩升？很简单，因为他们不是优中选优。而是从一堆次品里，选出个勉强能用的。
于是一个许震，一个还算正常的韩升。
这俩算可造之才。
换句话说，只要张建成心情好，电影这行业其实完全可以把韩升调教得很好的：这也是有些电影演员，离开大导去演电影或者电视剧，就水平大跌的原因。
但其实现在看来，他没这个心思。
已经基本上定下许震了。
也就是张新成必须贯彻，不能让制片人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人推进来，的原因。否则，后面还会有更多事情。
所以就这俩吧。
何况，刚才看了下资料，这个韩升还真是个搞音乐的。
听听，看看，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有点惊喜呢。
到时候吹捧一下韩升，打压一下许震，嗯，就不愁这个关系户在剧组里不老实了...
第五章 专业级
“好，先恭喜二位都进入到了第二轮。”
落选的三位虽然明显脸色不佳，但来之前多半就有心理准备了，便也只是默默退场。
然后王楚也就继续主持着第二轮，道：“那第二轮，我们考核的就是一些角色应有的特质。其中主要看的，是你们的吉他表演水平。”
说话间，自然有人送来两把吉他。
泰勒 314ce。
云杉单板面板，和沙比利单板背侧板，乌木指板和桃花心木琴颈，颜值不错的同时，功能表现更是也蛮到位的。
音色纯净，音质饱满，高中低频相当均衡。
比较适合弹唱、指弹。
配合泰勒自创的拾音器，能更好地传递出吉他本身音色，算是万元琴里性价比非常高的一款了。
至于，要问韩升为什么这么熟悉...
因为他之前就有一把。
只是这把琴的价格，配合他富二代的身份有点不值当啊——肯定是国外知名琴师定制吧，不说传奇制琴师级别的，起码也是大品牌的shop定制吧...
“确实是差了点，但是这把琴也是3万了。”
王楚大概知道一点韩升的背景，见状愣了愣，解释道：“拍摄的时候也是用的另一把，泰勒914ce的，那一把8万呢。”
好家伙。
韩升顿时傻了。
这把琴在外面买，遇见奸商卖2万，就差不多了。
3万？
还有914ce卖8万？
他开始明白，剧组的钱都花哪里去了。
“对，确实不错了。”
那边，许震并不太懂。但他唯一知道的是，就是要多吸引导演的注意：
虽然看制片脸色，自己多半是已经拿下了选角，自己接下来应该会被导演敲打一番，然后最终定下自己。但这一刻，他心中还是莫名泛起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万一有问题呢？
导演他就是要捧自己家的关系户，不管不顾怎么办？
好像也不太可能。
毕竟总得找个理由吧，起码得能面子上说服制片人。否则，即使他是张建成，也没法说得过去。
“嗯，那还是你先来？”
这边，王楚又开口了。
许震虽然也就学了皮毛，但也不怯场，便点头道：“好的导演。”
拿上吉他，像模像样地调整了一下，然后弹了一首很简单的曲目：
韩升没听过，但总体来说，就基本上只用到了g-c-em-am-f这5个常用的和弦，配合一点分解和弦还有扫弦。
唱的歌此，大意就是“你爱我，我爱你...”
咳咳，总之算过关了。
王楚满意地点头。
还不错。
可能有底子吧，但总之短时间内能有这样的成果，拍下来差不多了。
果然是挺努力的一个演员，从今天准备的表演，准备的吉他来看，都是用了心了。
马明南又开始吹耳边风：“我觉得可以，再练练，完全够了。”
“再看看，还有一个呢。”
张建成稳坐钓鱼台，先是对许震点点头，然后又朗声道：“好，该你了韩升，我可是挺期待你的表演的。”
马明南也不忘补上一句：
“对了，民谣的就免了，我想听听流行的。”
他刚才让助理搜了一下这位。
年纪轻轻，但已经是个叫反光镜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单曲也出了六七首这样子。风格多样，但是其中两首民谣较为出彩。
小众范畴内出彩。
但不管怎么样，人家是专业的。
马明南此举，也算是给许震保了个底子，免得他被秒杀得太厉害，自己一会说选许震也没那么顺口：还是那句话，年纪大了，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面子过得去。
于是在一众人大势已定的目光中，韩升本来也做好了准备。
结果此话一出，他只能说我勒个擦...
不让弹民谣，弹流行？
我给你弹一首“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好不好...
这家伙，还带区别对待的？
“…”张建成也只是皱眉，并没有多说。
很正常，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新人，驳了自家制片人的面子。
行吧。
韩升虽然心有不忿，可惜之前蒋希希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随便糊弄导演：
他收了钱，还是要对蒋希希负责的。
行啊，不让我弹民谣是吧？
那你们可算是打错算盘了。
韩升调整了那么两秒心态，如此想着，脸上却笑着说：“好的导演，那今天我要带来的表演，其实是我的全新单曲。”
道理我都懂。
我也不会拿多好的歌出来，应付一下就算了，大家面子过得去。
可你现在搞这个，就是不让我秒他？
那我偏不！
...
这一刻，不仅是许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
对新鲜事物，大家多少都抱有一点好奇心。
何况韩升表演完之后，整场试镜差不多也就到了尾声。所以于情于理，这都是今天的最后一场重头戏了。
于是众人安静，就见他轻拨琴弦。
dodo，dolalasi do...
韩升脑子里其实已经响起了旋律。
其实相对于一把吉他就能现场效果不错的民谣，有很多歌曲是需要更多配器才能发挥出完美效果的。这一点，在流行曲目中尤为如此。
精细的制作，可以让歌曲本身更出彩。
这也不是什么水平问题，而是这么多年大家总结起来的规律。
但简单上场，也不会多差。
既然被搞了一手，韩升便不再藏拙：周陶王林走一波。
不必王炸，但也不差。
片刻后，韩升轻打节奏，拨弦弹奏，然后终于开口，略显沙哑的嗓子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情感：
“终于明白你已变成回忆，没有言语能够说明当别人问起
谱了一段旋律没有句点，也无法再继续...”
随着两句唱出口。
许震站了起来，整个人不祥的预感加重了。
“…不是？”
不是说，他主要是唱民谣的吗？
可这第一句上来，就有特别强的代入感。
更何况这抓耳的旋律节奏，流畅好听——好的歌曲是不用粉丝买一亿的销售额来证明，只需亲耳一听就知晓。
也难怪了。
这是一首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的歌曲。
就像是一段早就结束的遗憾，看似已经随着时间慢慢淡漠，却又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泛起太多复杂的情绪：
可能是意识到“终于明白你已变成回忆”的恍惚。
可能是“也无法再继续”的怅然。
也可能是从这一刻开始，才记起原来的刻骨铭心，确实不是假象的事实。
内心还是有些感觉。
说不好，这感觉就像是，就像是...
“像埋伏在街头的某种气息，无意间经过把往日笑与泪勾起
忽然心痛的无法再压抑，原来从未忘记...”
...
这首歌显然不是给过于年轻的人听得，或者说，过于年轻的人可能听不太全其中的意思。
也不适合过老去的人听，因为终究消磨殆尽。
但至少按照张建成自己的想法，他还是属于中间的这群人。生理年龄不小了，但心理上依旧感情充沛，激情满怀。
但总之听到这首歌，竟然有种特别的感受...
再看旁边的众人，表情亦然。
那就不能简单用“击中自己的喜好”来说了，因为屋子里的人年龄，横跨应该是二十多年。
什么样的歌曲，能够横跨二十年，
还能依然吸引人？
这首歌就是。
而眼前这个家伙，如今就在这样一个有些简陋的场合，这么简单地演奏出来了。
他不懂这首歌用了一路向下走的和弦编排，让人不自觉就感受到了爱情消失的遗憾；不懂里面的整体编排，就是合适走忧郁的路线；也不懂更多专业的知识。
但是他从这一刻就敢肯定，这是首好歌。
“melody，脑海中的旋律转个不停
爱过你，有太多话忘了要告诉你
melody ，无数动人音符在我生命
爱过你，失去你我才知道要珍惜...”
韩升依旧是那样普普通通地坐着，弹着，但是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发生了太多变化。
在这之前，他是台词都说不清的菜鸟。
在这之后，他是用情至深的一个男人。
爱过你，但可惜“太多话忘了要告诉你”，也可惜“失去你我才知道要珍惜”。
歌词并没有堆砌词句，简单，直抒胸臆。
然后就像是空间里只剩下这个声音，默默地讲述着自己内心都好像遗忘的故事。像是尘封的笔记被打开，所有故事又鲜活起来，然后情绪便开始肆意流淌...
韩升手指最后轻轻从吉他上面放下，空气又慢慢安静了下来。
表演结束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屋子里还是没人说话。
不是不想说。
前几秒，可能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歌曲的情绪里——如果真有相似缺憾的人们，这首歌就说了一件事情，触景生情，脑子里不断过电影，像跑马灯一样呈现在面前。
然后，许震想说其实弹吉他水平不重要，
王楚想说教练我想弹吉他，
马明南想说你特么的一个专业音乐人啊这是，怎么来我们这砸场子了？
他浑然已经忘了，自己力推的许震，也算专业演员，不也来新手区砸场子了么。
可惜，确实是没人敢说。
都不用眼神交流，大家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屋子里的人其实是不太有资格点评这段表演的。
非要说，也就是导演。
但，导演没有开口。
空气于是依旧这么长久地沉默着，直到导演再次抬起头。
不过他没有说别的，也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自言自语般地嘟囔了一句：“这首歌好，我要把它买来，用作电影的片尾曲。”
仅仅只是其中一小段，感觉却已不言而喻。
这绝对是专业级。
论起来的话，远比许震秒杀别人的表演，要来得厉害太多倍了。
然后张导又抬头：“小韩啊，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这首歌啊。”
韩升怡然站起，点头道：“叫《melody》。”
第六章 我要火啦
其实现场邀歌这件事情一出来之后，许震脸都黑了。
这件事情，意义非凡。
电影从来都不是只关于演员表演，关于摄像拍摄，关于美术审美的事情，它是方方面面的。而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就是配乐。
电影大佬们，是不太喜欢用陌生人的配乐的。
一般都是专业贴身定制。
许震由于了解剧情，知道男女主最后还是分手离开，各自悔恨，也算是和电影贴合上了。
但直接拿过来用...
属实难得。
他望着站在旁边的韩升，心里忽然一阵酸酸的感觉。
如果张导用了他的音乐当片尾曲。
那某种意义上，
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可能要比自己演的这个配角来的影响力大得多。
毕竟现在这个年头，音乐人虽然没有影视人挣钱多，但是影视圈只有顶层才能吃到大头。而音乐的影响力在很多时候，甚至还比影视本身影响力大呢——好多没看过某部戏的，可能都听过它的歌。
这事，韩升稳赚。
更何况，导演也并没有说现在要定下谁主演。
是在想借口吗？
还是在斟酌。
他说不好，也不敢去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这些天的努力可谓彻底白费，下一个机会就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许震心中，莫名其妙一阵心烦。
...
与此同时，马明南却脸色稍霁。
因为在受到这么大冲击的情况下，张建成第一时间没有说定下这个角色，而是说要定下歌曲。
那就代表着，其实张导已经有决定了。
答案也已经呼之欲出。
但确实，他心中的震动，不比许震来的少。
因为的确，选择一个歌手在没看过电影情况下创作的歌曲，还不是成品，就是现场吉他这么一弹的版本。那就真的，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情。
尤其这还是张建成这个人说的。
那就更不简单了。
虽说马明南这是第一次和张建成合作，但是大家都在圈里多年，所以他很知道张导是个多么有信用的人，以及他对配乐的要求水准是多么的高。
举个例子，当年乡港的明星，在内地有多火不用说吧？
那时候，很多乡港的明星不仅演戏，还唱歌。有一次，某天王级的明星就执意要让电影方用他自己写的歌，做片尾曲。
张导拒绝了。
期间一度遭到港圈封杀，但依旧我行我素。
并且靠着远帆国际，弯道超车，有了如今的地位。
这也说明了配乐这件事情对张导的意义。
比其他导演还要更特殊一些。
而如今张建成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要定下这件事情的意思。即使是没有最终拍板，但感觉也**不离十...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张导为他破例了啊！
破例，对于他们这些老家伙来说，可不是多容易的。
马明南是越想越觉得感叹，总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好运啊：
如果真的定下了。
那以后名气就是一炮打响，这小子电影主题曲创作的活，不会少。
这对于新人可是黄金开局。
毕竟这个年代，一步登天背后，往往隐藏着太多资本推波助澜了，纯草根别说一夜爆火，就是要爬上顶端都是难上加难。
因为资本不会愿意看着一个不受控制，又没什么背景的人爬上高处，抢夺资源。
资源总共就那么点。
这年轻人，虽然丢掉了角色，但是，收获的远比一个小配角来得要多啊...
...
上午，12点。
蒋希希在休息室内，等得有点百无聊赖。
她一开始没想过韩升能进第二轮。
说实话，他能顺当地被淘汰出来，蒋希希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所以在休息室等着这会，她早就没有想过韩升的事情，而是已经开始盘算着，接回徐一舟之后应该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肯定要教育一顿，不然以后这种事情还会再发生。
但也不能太狠，毕竟这家伙背景是有的，自己做他的经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然后接着横店那边还有个剧组...
“希希姐？”
正想着，旁边忽然传来声音。
她抬头一看，门口出来两人，是高兴的韩升，和不那么高兴的许震。
这...
难不成...
“我没选上。”
韩升直接开口击破了她的幻想。
“噢，哦。”
蒋希希恍然，然后习惯性安慰道：“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
这事是很正常的，就说里面的许震再怎么差，也是科班出身多年演戏。如果上来就被韩升赢过了，那就太不合理了——就好像一个念完重点高中的人，在做奥数的时候被小学生胜过了。
显然不大现实。
所以即便是极小几率，真的赢了。
要么是韩升天赋惊人，要么就是...有挂！
所以她接下来只关注一件事情：“那导演那边...”
“没问题。”
韩升点点头，只道：“一切正常，他也还挺喜欢我唱的歌的。”
“那就好，那就好。”
蒋希希松了一口气，便不再多追究。爽快地拿起手机，几下划拉，韩升的手机也适时响起：“福报宝到账，5000元。”
韩升点点头。
虽然刚才在房间内，双方已经谈了一个大概的价钱——马明南的意思是，既然张导喜欢，那就高价买下歌曲，让知名歌手演唱。但是韩升也不傻，坚持自己唱，因为他知道这是个推广自己的绝佳机会。
所以最后谈下来，就按正常价格。
比较知名的音乐人制作的歌曲本身其实没那么贵，作词几万，作曲几万，编曲就比较贵一点。
好在这次呢，是对方主动找上门。
所以哪怕也没什么名气，谈完对方也就是给的挺大方的五十万——先支付他百分之二十的首款，如果韩升《melody》的成品满意的话，就正常付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否则就没戏。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他便道：“行，那希希姐，我就先走了？”
他东西其实已经差不多收好，回宾馆大概拿上就能离开。
蒋希希则不解道：“这么急？还说青你吃个饭，谢谢你帮忙呢。”
虽然一开始是砸钱让帮忙。
但事情顺利办完，顺便请吃个饭，结个善缘。
奈何韩升本人并不想和她再多接触了：要知道，他现在还处于穿越过来的初级阶段，所以还是尽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就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那行，你先忙吧，我得去处理一下一舟的事情了。”
蒋希希也识趣地回道。
她本身也不算多清闲的一个人，或者说，谁摊上徐一舟这个少爷也不会多清闲。
要不是钱给的不错，又实在推不开，谁愿意带着这种很难出头的艺人。
心累，也想说一句西内。
但是真正让她想西内的，可能还是下午四点的时候。
...
“什么？他的新歌，被张导选做了片尾曲，还被赞赏演得蛮自然的？”
“是啊，你不是他的经纪人，你不知道嘛？”
对面的声音满是惊奇，道：“我还在想着呢，找你家艺人由几个活。别的不重要，关键那个项目，可不能错过啊，s级制作呢！去试试也好啊！”
“这个，这个事情有点复杂。”
蒋希希心中一阵砰砰乱跳。
她现在虽说有些名气，但是娱乐圈就这么大，有些名气也不是多难。
所以她这个级别，每年能经手的s级项目，也就那么些。
每一个都很珍贵。
但说实话，以前这种机会，也不至于让她多心动。关键是，现在的时机特殊。
她回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条消息。
“希希啊，一舟都给我说了。
确实我知道你是为他好，但有时候我觉得，你的方法可能也不一定那么适合一舟。他心思比较倔，你就不要多强迫他。
这样吧，要不我先给你放个假，你们先各自轻松一下...”
放个假...
换个经纪人还差不多吧。
蒋希希今天心情大起大落，但总又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抓到点什么。
她拿起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奈何对方没接。
嗯，对，韩升这会可没没注意震动的手机。他这会，正在高铁站贵宾休息室，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愉悦。
他整个人现在感觉挺好的。
不久前，只是想着为了掩饰一下，去大理，至于以后能干什么都是问号。
但现在，手里有活儿了。
以后的路也光明着呢。
毕竟手握这么多歌手资源，慢慢回忆，应该能想起不少。所以，那句经典的台词怎么说的？
“朴树还没火呢...”
“许巍也还没火呢...”
“我要火啦！！！”
第七章 又是捡漏
韩升最后看到未接来电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了。
天色已晚。
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地飞起雨丝，斜斜打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车内呢，倒是一篇温馨。
至少，韩升在座位上醒来的时候，周围安静和谐，只有旁边的人轻轻敲打笔记本键盘的声音——他上车之后，兴奋之后，不自觉就睡着了。
然后睡得贼香，一觉就睡了俩小时。
大概是因为最近精神太紧绷了吧。
这会一切总算迎来了一个小的结束，暂时没事了；下午的时候呢，很快把合同敲定签下，有了一笔钱；然后在这么个周围都是陌生人的环境里，也反倒可以毫无顾忌地休息。
所以这会拿起手机，看到俩未接来电，也没那么心慌。
他先是拿起矿泉水瓶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然后才慢悠悠的回拨出去：
不知道蒋希希找他还有什么事？
凭心而论，这个经纪人算是他接触过地不错的一个人了。但真要说起来，他也是没有多想着说要和她多接触。只是性格使然，他才会回拨过去。
...
“诶，小韩啊。”对面很快就接起了电话，语气热情。
“嗯，希希姐。”
事出反常必有妖，韩升不自觉有些冷淡道：“怎么了，我看你打了两个电话，有事么？是今天下午...”
蒋希希道：“没事，下午的事情你表现挺好。倒是听说你，新歌得到了张导赏识，谈了一下片尾曲的事情？”
“啊，是，不过还没定下来呢。”韩升的声音更冷淡了。他今天下午故意没提到这茬，就是不想横生枝节，没想到对方还是追着问过来了。
“那也算成功了，还是得恭喜你两句。”
蒋希希多人精啊，不可能听不出语气。
但是做经纪人这行，有很多时候就是没办法，不行也得上——就像是哪个经纪人愿意伺候徐一舟这种艺人？还不是没办法。
娱乐圈，从来都是只有做到顶层了，才有选择权。
到时候哪怕是个三四线，拍部戏那也是妥妥的千万起步。
但没做到顶层之前，忍着吧。
所以这会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问道：“不过我听说小韩，你现在是没有经纪人的吧？你们乐队好像也只有个代理...”
“好像，是这样的。”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寻找一个合适的经纪人帮忙呢。你看，我听说你这会拿一首歌报价五十万，是不错，但是这是对方又需要。如果正常的话，没有经纪人帮忙谈，可能价格...”
“等几天再谈吧。”
“价格方面，就不一定...啊？等几天？”被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谈话，蒋希希一愣。
韩升点点头：“对，等几天。”
“是，有什么事情么？还是有人已经联系你了...”
“不，没什么事情，我只是已经定好了，这几天好好地旅游一番。”
然后果断要挂断电话。
惹得那头的蒋希希一阵无语，她还有好多东西都没讲呢，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要挂电话了。她只能在最后争分夺秒喊出：“诶，先别，其实我手里的项目也是旅...”
还没说完，屏幕已经黑下来。
叹了口气，她只能抿抿嘴，回去好好整理下，准备把资料发他邮箱了。
然后又咬咬牙，不管怎么样，为了以示诚意，她先把韩升的名字到时候也推过去好了。
...
其实韩升也不是说，真的多不喜欢要个经纪人。
或者说以前是，现在正相反。
几天前蒋希希要签他，就会涉及到原主的很多东西。比如说乐队，比如说以前的作品，比如说很多很多...不然光是一张漂亮脸蛋，很难被签下。
除非是那种骗子公司，骗人当明星，实际上呢。
骗解约费/拉皮条/广撒网不推荐资源...
而蒋希希，肯定不是的。
她所就职的，是国内有名的大公司之一，华溪文化集团。
这家公司的知名程度，韩升仅仅是在网上稍稍搜了一下，就有无数的新闻蹦跶出来。除了那些众所周知的资源雄厚，发展不错，竞争激烈之外，就是那些八卦：
公司最近一姐之争啦，某新星疑似得到上层看好啦，新项目谈了墨镜导演啦...
热闹得很。
但话说回来，韩升现在需要呢，是因为他现在发现自己可以有那么多歌曲拿来用。
不需要以前的积累了。
也可以顺当地在娱乐圈试着发展发展：不过对于自己这种原时空快读完研，还在准备国考的家伙来说，有一个经纪人指路是更好的。
不过也不用着急，目前自己心里有底，不慌。
先休息。
所以就这么想着，高铁也顺利到站。
“哒哒哒...”
韩升拖着行李下车，按照指示一路走到了门口，果然外面还在下雨。
并且愈演愈烈。
他其实是很喜欢下雨的，尤其是下雨天，听着哗哗的雨声，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
但这会下雨，还是有点麻烦的。他的伞落在了宾馆，而这里的公交站距离高铁站出口，还有那么一小段距离，但足以把他整个人淋湿。
现在可是十二月份，被淋湿的感觉还是挺难受的。
“算了，打个车吧。”
韩升掏出手机，就开始打车：也幸亏原主用的就是身份证后六位做密码，不然还有的麻烦的。
而从大理高铁站到洱海不远处的旅馆，距离也不远，价格并不贵。
加上十万多块钱躺在卡里面，心里自然大方了起来。
何况后面还有四十万尾款。
说起来。
他也不能光玩，得找个地，把这首歌给做出来了。
看情况吧，原主的朋友肯定熟悉这些流程，但不好联系。
要不就交给蒋希希？
到时候他们谈一谈，如果靠谱的话就可以签约。如果合适，之后就可以把东西交给她处理一下；如果不合适，自己也要有个备选答案。
电影那边不等人。
他下午谈的时候，说的是最好早点交货。
要是晚了，剧组可能资金紧张，就不容易那么快全部到位：
你懂的，剧组的钱从来就没有花不完的，何况还是那种冤大头花法。韩升计划着，争取一个半月内搞定。
就这么想着，坐着车，不久后他就到了住的地方。天已经全黑了，他虽然在高铁上睡了一觉，但也很累，所以忙着办理了入住就回房间躺在床上。
这下是彻底放松了。
过后的几天，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然后...
“噔噔噔！”
又是一声响铃。
很多人都知道，一个人在很困的时候，听见微信的提示音，那种蛋疼感不比早上听见闹钟少。
他耐着性子，打开手机，是一封邮件：
内容很简单，一档s级的旅游音乐综艺即将开录，但是某嘉宾突然被换下来，原因不明。
只是这临时换人，也不好弄，主要就看关系了。
而蒋希希就有这个关系...
“捡漏，又是捡漏？”
黑暗中，手机的灯光照在韩升脸上：“算了，先睡吧，管他什么呢。明天再回，假期可不能谈太多工作啊...”
“好不容易到大理旅游了，可不想再跑来跑去了。关机，睡觉...”
...
然而有时候，大家心中的旅游胜地也就那么些。
就在距离这所宾馆没有多远的地方，另一家更为豪华的宾馆里，这档s级的旅游音乐综艺《我们的音悦之旅》导演组正在这里，准备从大理启程。
不过这会嘛，有点兵荒马乱的。
“又来了一份简历，还不错。”
话音落下，助理很快轻点鼠标，又一份资料发了过来。
导演吴丹熟练点开一看，资料其实还不错。
新生代偶像歌手李丹阳，发过两张ep，粉丝还可以，人气不错，看起来是个好选择。
可惜吴丹只是摆摆手，道：“不合适，咱们预算可没那么多，以后，你别把这些贵的，没话题的，总之没什么特点的艺人推给我了。”
开玩笑，这年头但凡是个走偶像路线的，费用都贵。
而他们呢，这次又是清退了某位临时坐地起价，想要涨钱的某湾湾过气男歌手——对方还以是十几年前的状况，内地公司还会求着他留下。
果断退货，哪怕要开机了呢。
吴丹最不爽的，就是湾湾的某些自以为高贵的艺人，尤其是合作态度还不好的。
所以如果对方没有靠山的话，吴丹对这种不配合的艺人，一点都不客气。
但确实爽完之后，也有问题：
那就是他们这边清退，反倒是还要小赔上一笔。而节目组虽然是s级综艺，但是预算也是有限的，吴丹把每一笔钱都希望尽量花到实处。
所以这会嘛，他只想找个便宜的，有点话题的就行。
“还有一个。”助理又道：“是希希姐推来的，好像是个倒新不新的音乐人，叫韩升，玩乐队的。”
“哦？我看看。”
吴丹皱眉，其实圈子里最怕遇到的，就是倒新不新的——这个词背后，潜藏的意思可能就是，也没有那么新鲜了，但也没红。所以比新人他少了新鲜感，比老人他少了名气。
一般这种人，很难混的。
助理则继续补充道：“不过我大概看了一下，说这个韩升最近给张建成导演的新戏，写了片尾曲。”
“张导？《惊蛰2》嘛？”
“对。”
“那可是部大戏啊，我听说前阵子，许震都放下身段去抢里面的一个配角...”
吴丹思考了一下，又来了点性质，便道：“发过来我看看。”
助理操作迅速，吴导很快收到消息。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家伙，这小子长得比刚才那个李丹阳偶像派多了吧？这小脸蛋，一看就是吸粉利器！
作品也不少，还是原创歌手。
这挺好的，因为他们《音悦之旅》主打的其实就是每到一个地方，就给当地写歌。
主咖们其实早就已经写好了，分配好了每地至少一首。
至于有人要写更多的，那也欢迎。
所以粗看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值得考虑。
...
“这个，联系一下他吧。”
又是十来分钟，在听完韩升之前的原创作品后，吴丹心里还算满意，只道：“如果他整体资料都不错的话，那他就在我们考虑范围里了。”
或者说，吴丹是很对这个年轻人印象不错的。
可以的话，定下来。
别折腾了。
折腾，也折腾不出个花来。
因为这种第一季的新节目，即使是s级，嘉宾席位也没那么热门，尤其还不是节目组主捧。
毕竟那个湾湾歌手，一开始节目组给他的定位就是，当做绿叶陪衬主要嘉宾的，稍稍有那么点不重要的意思。
节目组不会给他主动加戏的。
所以如果节目里没有实现准备歌曲，那纯粹就是沦为透明人，甚至可能还会被踩着上位。
得不偿失。
自然就没有什么强力竞争对手了。
然后资金有限，他们其实这次给的价钱低，档期又临时，还真没有《惊蛰2》那么热门——再次强调，《惊蛰2》就是个败家剧组，不差钱的。
与其这样，不如要一个好看的花瓶，也算卖蒋希希一个面子。
吴丹想了想，也不忘强调：“最好明天就飞过来，如果没问题，我们周一就要录制了。”
助理也懂事，提醒道：“那个，导演，希希姐提了这个艺人，好像现在就在大理。”
“现在就在？那赶快叫他过来！”吴丹于是很开心。
“好，我联系一下。”助理点头。
然后，十分钟后。
吴丹接到电话，一脸黑线，忍不住吐槽道：“睡了？这才1点都不到，他就睡了？他还是玩乐队的，还是年轻人么？再说，睡了你不会夺命连环call把他叫起来？”
“这个，他的确是睡着了，都关机了。”
蒋希希在电话那头一脸苦笑，道：“丹哥，实在不好意思，其实他也是挺优秀的...”
“...没事，我没生气。”
吴丹摇摇头，忽然来了几分兴致，道：“这小子挺有个性的，明天就明天吧，他开机了你就让他来找我就是了...”
第八章 茶楼上的偶遇
次日，早上八点多。
天空素净，零散飘着几缕浅浅的白云，然后更多的是一片空旷的浅蓝色。
太阳从东边升起，温和的日光开始向四周铺洒，越过高低错落的灰绿色苍山群峰，最后到达洱海湖面。
波光明净，在这个冬日里，也多了几分温暖。
“当当当！”
“笃笃笃！”
“叮铃哐啷！”
一阵噪声响起，打破了这幅唯美的画卷。没办法，国内这个情况，有人的地方就有工地，而且这个工地绝对不是那种做一天休半天的。
大早上的，就开始作业了。
韩升睡到这会被这不远处的声音吵醒，有些无语。好在他没有起床气这东西，在床上坐了坐，就起床了。
洗漱，收拾，顺便听听歌。
原时空的歌在这里都没有，而对应的，这个时空里也就有着太多对于韩升来说，是新歌的歌了。听着那叫一个爽啊，还可以优中选优的那种。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甜蜜蜜...”
愉快地哼着歌，他下楼，买了一杯四块钱的大杯柠檬水。
拿出手机，才发现关机了，遂开机付款，然后就立马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蒋希希：“谢天谢地，你终于起来了。”
“...你不会一直在打我电话吧？”
韩升只发楞，这么及时的电话，着急的语气，不太像是凑巧所为。
“差不多，所以我得跟你说个事。”
蒋希希顿了顿，才道：“以后你要是做艺人，首先手机就不能关机，二十四小时都必须能联系到。”
她能理解现在很多普通年轻人，即使晚上关机，也没人给他发消息，打电话。
甚至一周过去了。
通话记录了，只有父母，还有外卖。
但是艺人不一样，就没有下班这一说。不过这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她没等韩升回话，就继续道：“暂时不说这个，我现在在大理。昨天的资料你看了吗？他们找人找得很急，机会也难得，如果你想接的话，咱俩就碰个面聊一聊。”
...
“你在大理？”韩升步子不自觉就停了。
“对，我现在就在车站。”蒋希希回道。
好家伙，这人的执行力真够高的。
但某方面讲，压迫感也十足，所以徐一舟当初跑掉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蒋希希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但她更觉得，有的时候机会难得——她就是这么一步步艰难上位，所以平时还好，但遇到事情了，不自觉着急。
但就是论事嘛，没问题。
她也从短短的接触中，很明显能感觉到韩升也是个务实的人，所以这么说应该没问题。
熟料，对面的人却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你刚才说很急？我最近，还暂时不想去谈别的，也不想录节目，只想休假旅游。”
何况，别忘了韩升此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
就是和原主做一个切割，所以安静一阵，显然要比抛头露面的好。
“小韩，你可能不太知道娱乐圈的资源竞争真的很激烈，这次的机会非常难得的！”蒋希希于是着急道。
她觉得，可能是之前的《惊蛰2》试镜给了对方错觉，以为娱乐圈其实可以随便混。奈何哪有那么容易的？
僧多粥少是现状。
就说这s级资源，每个平台每年都是有限额的。虽然比不上最高等级的s+，但那也是每一季度也就全网平台的s级加起来一般不超过一手之数。
能上这种综艺，一般都是有背景或者有热度的艺人。
韩升能有机会去，不容易的。
错过这个，下次也许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我知道的。”
韩升被提起这个，也是又有些犹豫。语气不自觉软了一些：“但我也有其他的事情...”
“这些都好商量，可以谈的嘛。”
蒋希希见他有所松动，立马趁热打铁：“咱们先见面聊，好吧？你现在在哪？吃早饭了么，要不你在附近找个比较安静的店，我们边吃边聊。”
“我在这个，好像叫什么海峡广场附近。”
韩升转头，道：“附近，好像有个茶楼，应该可以吧？”
“行，你威信发我个地址，我这就过来。”
“哦，好。”
又是挂断电话，韩升不自觉叹气。
从顶包试镜角色到现在的综艺机会，其实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太了解，好像一直被推着走。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完全学会游泳，机会就来了，然后就开始游过去了...
...
上午，9点多。
茶楼在这个点还没有开，说是要十点半才营业。
不过今天算他运气好，今天老板在店里。直接发话，说要是不介意他们备菜慢，然后还会时不时过来收拾的话，那三楼的露台其实可以坐的，也相当于包场了。
也行，那就上去吧。
不多时，蒋希希也来了，风尘仆仆的。
她其实也很心累，因为遇见这个主，都只能顺着来。换做是徐一舟这种已经在圈里混了一阵的，只要不傻，基本上都会先应下来再说。
甚至有时候她都在奇怪，自己干嘛要这么搞？
才送走一个徐少爷。
又迎来一个韩少爷？
好在这位韩少爷相对徐一舟来说，虽然没什么背景，但是确实有几分姿色和本事，以及更聪明些的。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合理的范畴内对方也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所以你看，这个综艺完全是为你度身定制的。你可以一边旅游，一边还可以看找找写歌的灵感，岂不是很棒？而且我有熟人在里面，还能帮衬你一下子。”
“灵感不灵感另说，你确定这种综艺，真的能旅游？”
“当然，不然叫什么音乐旅游综艺，不旅游干嘛？”
蒋希希信誓旦旦。
呵呵，韩升当然知道有些综艺，或许真的是旅游的。但是不知道这个时空里，有没有一档综艺，叫做《花儿与少年》，然后办了两季...
要真碰上这个，绝望.jpg。
但其实刚才蒋希希也挨个介绍了，这些嘉宾的大概资料。总体看下来，到没有特别不好相处的人，所以如果她说的是真话的话，倒也不用担心。
他听完确实还行，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喜欢这种形式，尤其是旅游还是跟外人一起。
跟陌生人旅游...
对于他来说，算不上多舒服的事情。着整个节目就像是个被随时监控着的大型跟团旅行，到时候多半是乐趣不多，剧本多多——对，综艺的剧本少不了的。
对此，蒋希希只是叹气道：“这个综艺，剧本已经算是很少的了。”
因为是慢综艺，所以相对那些要快速给人带来欢笑和刺激的快综艺，比如说原时空里的《王牌》《跑男》以及《动挑》之类的...
慢综艺的剧本也有，但相对来说，还是有一些没那么剧本痕迹严重的。
“我知道，我想想。”
韩升盯着资料，他明白一句话叫“条条蛇都咬人”，只是道：“我想想。”
“没事，你可以想一想吧。”
蒋希希给自己倒了杯茶，没再说话，开始吃菜。
她是真饿了。
露台上于是一篇安静，直到十分钟后，被一组意外来客打破。
“没事，哪有那么多人会注意的。”
“可是玥姐，你毕竟...”
“嘘，别说话了，人家...诶？希希姐？”
露台门被推开，走进来俩女生。左边的那个有些胖，围着旁边的打转。旁边的那个则很年轻，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带着墨镜，但已然让人感受到她的美。
然后她摘下了墨镜，和蒋希希开始打招呼：
“这么巧，你们也在这？”
迎着阵清风，她身着一身白底碎花长裙，却裹着个羽绒服，像是拍摄完节目的样子。
却依旧难掩眉眼精致，飘逸仙气。
从韩升的角度看过去，她的裙摆随着快步。清新自然，毫不做作，却依然掩不住的惊艳之感。
以现代人见惯了美人的状态，依旧是不由得涌起起惊艳之感——几乎一眼就可以确定，她是旧疆的美女。但她又不是那种典型的旧疆美女，那种大眼睛长睫毛的那种，而是更难得的长相。
光靠这幅样貌，人家就可以吃这碗饭了。
“哎呀，玥玥，这么巧？”
蒋希希忙站起身招呼，也连带着韩升才回过神来，起身给人家拉开凳子。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带点笑意。
然后又忽然转头，道：“我没见过你，你是希希姐新签约的艺人？”
“...还没签，在谈呢。”蒋希希道。
女生也就点点头，还是眨眨眼道：“我叫古玥，很高兴认识你。”
韩升便也眨眨眼，笑道：“你好，我叫韩升。”
第九章 心思
按照韩升一开始的想法，他以为两人都这么热情地打招呼了，怎么也得坐下来一起聊聊天啥的。
额，并没有。
双方好像都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简单地坐下，招呼问候一下。古玥和她旁边的助理又起身往边上的角落走过去，另选了一张桌子地坐下了。
“这个，是不是我在这里，你们聊天不太方便啊...”
韩升稍微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
蒋希希摆了摆手，只道：“哦，不是，本来大家就是认识一下问个好。”
“但感觉你们看起来还挺熟的...”
“圈子里就是这样，要保持一定的客气。甚至刚才你不拉椅子，人家说不定就是简单问候一下就算了。所以咱们也是一样，要是我们先走，最多也就说一嘴就好。”
蒋希希沉吟了一下，道：“本来说起来她也是这个节目的嘉宾之一，你们也许可以聊聊。
可惜你咖位和她差太多，也是第一次接触，等定下来了再讲也不迟。”
“嗯，好吧。”韩升点头，也就不再追问了。
他确实是有点好奇。
但也不至于那么无聊，看到个美女就死乞白赖地贴上去。
何况人家刚才也确实是很客气，也看得出平时不是那么朋友成群，嘻嘻哈哈，很快就能和陌生人打成一片的人。稍稍有点高冷，有些距离感。
所以这暂时算是个蜻蜓点水的小插曲，很快，两人又开始继续讨论了。
“怎么样，想的如何？”蒋希希继续问。
韩升摇摇头，道：“还在想，不过你刚才说的，有熟人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刚才蒋希希话里话外说的，都是这个节目机会如何难得。但是即便这样，机会难得，节目组不给你点照顾，即使出彩，也不一定能出头。
蒋希希便点头道：“里面的两个制片主任里，有一个是我关系不错的前同事。”
两人之前呆在一个公司，是个初创公司，每天累死累活的。后来虽然意料之中的倒闭了，倒是公司里不少同事关系不错，后续发展也蛮好，所以现在也能抱抱团。
娱乐圈里，报团取暖是常态了。
而这个制片主任陶满也算是团体核心了，不是因为年纪，主要是因为发展好。
当初公司解散，蒋希希还在为自己下一份工作发愁的时候，人家就已经被多家公司争抢，然后很快就入职了。
这样的人在节目组，还是能上下掺和一下的。
或者最基本的，有自己人在，不太会担心被恶意剪辑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使有，也能提前得到消息方便应对。
蒋希希最后做了总结：
“也就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配合完剧本的内容，你完全可以当做公费旅行。”
“...但愿吧，很多事情进组了，就不一定跟想的一样。”
韩升其实听她说的很美好，但知道生活中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有一点她没说错，确实如果在这样比较有保障的前提下，这个节目确实还是可以考虑的。
他叹了口气，又问：“那要不我去试试？”
蒋希希便点头，乐道：“好，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是要来谈谈经济合约的事情...”
...
蒋希希是个经纪人，不是慈善家，所以张罗完毕，自然也不能丢了自己的好处。
只是时间紧迫，两人谈了一会不是很谈的拢。便先大概有个合约，约定了关于这一个节目的分成问题——类似于别人给你拉活，帮你张罗，你给他分成的事情。
这也是很临时的事情，后续肯定还要继续谈。
但目前的状况，已经是很好的处理结果了。
而这俩在谈完之后，就开始叽叽咕咕地讲一些东西：
类似于这个节目的资料。
导演个人看中的东西。
以及一些需要避讳的东西之类，算是为见导演做准备。
这一讨论起来，声音不自觉有时候就有点大。
旁边的人，也自然听到了。
“诶？他们是来试镜我们那个节目的么...”助理忍不住张嘴道。
其实助理一直注意着这边，或者说，两人刚才就已经聊过了：
蒋希希带的这个艺人，比她见过的很多艺人都好看。有点高，但并不高冷，穿着宽宽大大的衣服，整个人气场蛮温和的。感觉会是那种，在街上被人不断要电话的类型。
这个想法，让古玥觉得很有意思。
因为她第一眼看见韩升，就觉得也是有些讶异。毕竟很多上镜的帅哥美女，在平时生活中往往瘦得有些过头，倒是这个韩升还蛮正常的。
所以本身就聊到了他，这会听到消息，古玥只是笑道：“应该是了，总不可能是来度假的吧。”
她也自然是知道剧组这两天的风波，导演组正在加急招人。这事她没有参与，只要不是把她讨厌的人招进组里，应该就没事。
助理也就点点头，笑道：“而且感觉，他人应该蛮不错的。”
作为古玥的新晋助理，她其实还有一个身份是古玥的堂姐。
所以言语间，有时候也会调侃两下。
古玥也不搭理她的打趣，只道：“只碰过一面，你就觉得人不错了？”
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双面人了。
表面上纯情又自律，实际上好几个嫂子；表面上冷脸又无聊，私下可能油腻又无赖；当然也可能表面上不好接触，实际上人还蛮好的。
但这都属于少数。
只是助理并不气馁，而是指着那边道：“看细节就知道了啊。”然后悄声道：“他刚才明显和经纪人有点冲突，但看起来始终是性子很好地慢慢在讲，这点就已经足够难得了。”
古玥眨眨眼，忽然笑道：“就花痴吧你。”
“哎呀，怎么就不能花痴了。”助理就笑。
于是这一个露台上，顿时就出现了两种氛围。韩升和蒋希希在那边，严肃认真，各种协商，显然这次合作要比上次来得认真很多：上次就是草率的一口价，这会起码持续到节目结束。
古玥和助理在这边，则是嘻嘻哈哈，享受录节目前难得的，真正的休闲时光。
所以闹了一阵，助理才正色道：
“我觉得，他确实应该是个资质不错的年轻人。”
古玥懒洋洋的，又喝了口茶，只道：“得，刚才觉得他人挺好，现在又是怎么发现他资质不错了？”
“你可别小看他，我刚才发给晶姐这个消息，晶姐查出来了点东西。”
娱乐圈没有秘密，什么消息一旦传出，速度都是很快的。
助理虽然看似花痴，办事还是靠谱，便继续道：“说是最近给《惊蛰2》写了片尾曲，这可是张导破例定下来的，不容易啊。”
...
“《惊蛰2》？”
古玥有点惊讶，这确实是属于比较大型的资源了。
好吧，确实有这个开场，算不错的。
助理便点点头，又道：“这种创作型歌手其实很有才华，如果...算了。”
然后又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没说出来的话，就是，到时候万一他节目上有什么作品出来，咱们也可以有一波热度，然后可以在节目里有更好的表现：
是的，古玥很美，但美不代表她就是主捧。
人气和咖位才是。
所以相对于蒋希希这边“能进节目就是赚了”的心态，她们这边则希望更进一步达到“利用节目来提升热度，然后去获得后续更好的资源”。
“什么算了？”
奈何这一收声，反倒是惹得古玥好奇起来。
“没什么，就是我花痴了呗。”助理笑了笑，嘻嘻哈哈应付过去了。
肯定不能直接说的。
也是因为古玥一向是个没那么功利的性子，如果要说是为了热度，她肯定会别扭。
但如果这会自己主动接触一下，然后联系以下对方的经纪人，多半有的聊...
“好吧好吧，你啊，不跟你说了，我晒会太阳...”古玥轻笑。
然后她就真的托着下巴，闭上眼。
开始认真地晒太阳。
此时太阳已经爬起来了，冬日的阳光顺着她白皙的下巴往下延伸，愈发显得她整个人仙气飘飘的感觉。
她确实从出道以来，就被评价为颇有仙气。
并且不像那些越长越残的，古玥这些年来，整个人的气质愈发出众。圈子里星光璀璨，美人无数，但要论在异域风情和柔和的线条上，谁也比不上面前的这位，也成就了那种疏离但也不至于太远的美感。
这也是她性子有些难搞，但晶姐仍愿意大力捧她的原因。
于是，她就这么晒了一会，才睁眼，长吐了一口气：
最近为了这个新节目，忙得太多了。
每个嘉宾都是。
每个人这会都累得不行，远没有那个在边上，准备面试的新人轻松。
可节目前轻松，节目后就不一定了。
“...”古玥想到这里，抿了抿嘴。
其实她对那个新人的观感也确实并不差，这点和助理一样。
但也不至于多嘴。
所以她便起身：“行，差不多了，我们准备走吧，一会茶楼就真要开门了。”
两人起身，露台上又没什么人，自然引起了那边两人的注意。
就见对方也是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就点头示意。古玥也是点头，走过去，但真的走到跟前，助理却停下了脚步，热情地招呼起来：“对了希希姐，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一说！”
说着，就拉着蒋希希跑到一边。
事情很突然，以至于留下来两人在现场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说什么，但总之很尴尬。
...
尴尬，是需要人打破的。
“你要不，先坐会？”
这两人看起来一时半会聊不完的样子，韩升顿了顿，不由道：“感觉她们可能要聊一会。”
古玥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坐下。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她才也觉得不说点啥不太好，便没话找话道：“刚才我好像听见你们说了嘴，音悦之旅的事情？”
“嗯，我们准备去面试。”
韩升刚才自然被科普了很多，包括节目嘉宾，便也尬聊道：“希希姐说你也在这个节目，真巧。”
“对啊，真巧。”
“...”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搞得气氛比刚才没说话的时候好像更尴尬了。
一会，韩升抬头想悄咪咪看一眼，却赫然发现对方也在做同样的动作。
“...”
“噗...”还是古玥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韩升也笑了起来。
这一笑，整个尴尬似乎消散大半。
古玥看起来高冷又仙气，韩升看起来低调又拘谨，结果两人却在同时发现，对方在做着一个有些鬼鬼祟祟的动作时，那种打破固有印象的感觉...
似乎一下子，让两人距离有所拉近。
“她们好像聊得差不多了。”
古玥抬头看看那边，便主动开口：“那我祝你面试成功，旗开得胜。”
韩升也点头笑道：“谢谢，借你吉言，到时候如果能成功进组可能还得多麻烦你了。”
“行啊，包在姐身上了。”古玥难得被这么拜托，以往她都是被照顾的对象。
忽然，就生出一股豪情。
“...”韩升于是黑线一下。
不知道她几岁，但是估摸着，肯定比原时空里的自己小。
挥手，告别，离场。
韩升看着关上的门，漫不经心问道：“你和那个人，聊了什么啊？”
“有点事情，到时候整理一下告诉你。”蒋希希并没有直接说。
“哦，行吧，那我们继续准备面试？”
“行，那刚才是聊到节目意义的升华吧...”
刚才两人，正是聊到了节目的最后步骤，升华主题。
韩升其实根本对那种东西无感，可能是生活在钢筋水泥城市里的人们，会看着这些明星四处旅游，拥抱自然，然后大方又廉价地挥洒着看似深刻的句子，实则空洞无比。
这种节目，也不会真的因此就上升到哪里去。
这也是一大弊端：做节目，就做节目算了，非要上价值干什么？
“...”但这次，韩升没有说话。
虽然有些东西不满意，虽然行程安排很匆忙，甚至虽然他还没有正式接触节目组。
但并不耽误他忽然满怀期待地，去这个节目。
去旅游，去唱歌，去...
经历更多地事情。
第十章 剧本与分组
讨论其实并没有持续特别久，下午两点，韩升就蒋希希一起见了导演。
吴丹对他一见倾心...
哦不，总之就是很满意的样子。
后来蒋希希说，好像是因为自己这边各方面都挺符合要求的，本人又性格不错，要价便宜，再加上这次来的竞争者更少——上次《惊蛰2》剧组那么大，拍摄只需要三五天时间，都不好招人。
他们这边，可是陆陆续续将近一个月拍摄呢。
期间虽有休息，但时间太短，也做不了太多事情。
给的钱又少。
好的电影，还可以给艺人镀金；综艺呢，则多半是用于挣钱，以及消耗一定热度。这么多年来，靠综艺成名的远比因为综艺而掉热度的，少得多。
韩升就信了。
虽然他总觉得，那天蒋希希说不定是和古玥的经纪人什么的，有过一番操作，才这么顺利。
但总之第三天，他就进组了。
而且十分忙碌，因为韩升自己什么都没准备，都得蒋希希来。惹得她不停抱怨“赚点钱都赔进去了，你要真想进圈，得多考虑考虑我啊”...
好吧，确实可以考虑。
这两天忙前忙后的，这么快节奏的工作，她也很快张罗好。能力不错，虽然有些地方有点毛病，但也不看看他韩升现在是个什么菜，有啥资格挑三拣四的。
时间一晃，到了25日。
录制开始的第一天。
节目比他想象中的要真实，生活节奏，自然也慢了下来。
上午7点，韩升已经妆发完毕，正在酒店门口晃悠。
虽然昨天就已经进组，但他是早上6点才搬进酒店的。所以门口的小花圃虽然有些萧条，但对他来说，还算新鲜。
看了一会，再走出去几步，就是洱海。
韩升踩着不紧不慢地步伐，演着湖畔散步。这里和他一开始住的地方隔得有点远，是一个叫喜洲镇的地方。虽然偏了点，但这个地方好就好在前面是洱海，后面，就是苍山。
这种背靠山海的感觉，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勤恳的跟拍摄像也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顺便拍一拍洱海的景色，宽阔，又碧蓝。
作为yn省内第二大淡水湖，洱海出名不止是因为它的大，更是因为那四大景色。于是沿岸一堆堆旅游景区慢慢发展起来，配和着各种开发，商业氛围渐渐浓郁，似乎什么都能成为卖点。
但哪怕是到了今天，洱海还是一样。
安静地流淌着湖水，从古至今，好像什么都没变。
只有偶尔一两个当地人经过，看着他和他背后的摄像有些好奇，然后又转头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进发。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并不稀奇，或者，至少韩升并不稀奇。
“诶，你好，你是韩升吗？”
而正是这个时候，一道清澈的男声，从背后响起。
...
韩升回头，背后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一米八出头，皮肤蛮黑的，体格健壮，长得也不错，是属于那种挺爷们的那种帅气。
就是这么看起来，第一眼总感觉他应该是个健身教练，而不是国内知名歌手。
“是的，周老师早上好！久闻大名，这次终于有机会见到本人了，比电视里还要帅啊...”
他心里想着，表面上还是很快就迎了上去，这位就是节目的绝对主咖，周斌。
出道十余载，也发行近十张专辑，热歌也挺多的。近两年虽然减产，作品质量也开始有所下滑，但仍然是一线当红歌手，各大综艺节目，舞台表演的常客，演唱会也是顺顺当当的那种。
对于这种大咖，必须摆足姿态。
周斌也热情，道：“客气了客气了，叫我周哥就行了。”
末了又道：“小韩也喜欢晨跑？”
“额，其实我是出来散散步。”韩升老实道。
“哦，那我陪你走一会。”
他放慢脚步，开始和韩升聊天。小韩同学自然不太习惯这种初见面，就似乎已经认识很久的架势，倒是周斌不介意。
甚至，周斌开始给他介绍起来这里。
“我年轻的时候，其实就在这几个古镇的酒吧驻唱。”
说着，他指着岸边枯黄的草地，路边的小店，以及偶尔惊喜欢呼的路人，道：“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发展起来。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回来这里，很多东西也还是没变啊...”
“...是啊是啊。”韩升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配合。
周斌便又道：“所以我这会再回到大理，就像和一个年轻时交下的老朋友重逢。看起来我们好像都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就像这边的洱海一样。”
“...是啊是啊。”
韩升直叹气，感情这么粗放的前辈，还是个文艺青年。
好在周斌一番忆当年的感慨之后，帮着捧哏的韩升得到了周斌的好感——毕竟这种感慨的时刻，旁边有人，和旁边没人那是完全不同的。
两人便一路溜达着，回了酒店。
这会差不多快到八点了，酒店院子里也有人，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古玥。
再次相逢，两人多了点默契。
甚至人家还主动上前：
“周哥早上好，韩升早上好！”
说着，她还不忘分享手里的零食，山楂片：“要来一点吗？”
“谢谢小玥，我吃一片就好了。”周斌点点头。
而韩升也不客气，同样笑道：“我也来点，谢谢啊。”
“不客气。”
三人在一起一片和谐，就分外显得边上的某年轻男星，有些尴尬，以及脸色不佳。没错了，这位年轻男星叫李熙珉，蛮韩范儿名字，人也是在泡菜国组合出道的。
人气不错，比周斌更胜一筹，但是实力欠佳。
要放以前，人家根本不希得来这种节目；可惜随着年龄增大，他又经历爆了几个黑点，不得不寻求转型。
这次这个节目，某种意义上精准击中他的需求，也就和节目组开始谈了。
对此呢，大家也在事前收到了节目的消息。
所以导演组举起提示板，这三人也就顿了顿，周斌转过头笑道：“煕珉也起来了啊？你和小玥之前见过吧，这位介绍一下，韩升，也是一位新人歌手。”
“你好你好，我是韩升。”
“你好你好，我是煕珉，有机会多多合作。”
镜头扫过来，对方表情一秒切到热情状态，各种亲切地上来握手。
好家伙啊，韩升，你多半要小心这人了...
...
见面问候，尬聊一阵，节目录制也算是正式开始。
第一期的节目往往剧本痕迹会比较重，因为要保证一开始的亮点嘛。
所以剧组今天的安排就是，大家先一起坐上大巴车，然后环洱海转半圈。下车，“偶遇”一个拍照片的人，这个就是今天的惊喜嘉宾了。
节目组也就围绕这个，设置了一定的悬念。
“是吗？长发，80后，个性女歌手，会是谁呢？”
周斌拿到本子，一本正经地开始猜测。
他其实心里大概有几个答案，不过有些时候，为了节目效果，就要像《蒙面歌王猜猜猜》一样——虽然都已经听出来是谁了，但还要硬着乱猜。
“张茜？还是白元姐啊！”
“我觉得是檬姐吧！”
“不对，檬姐好久都不留长发了，应该不是她...”
一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韩升在旁边听着直发愣。
他是真的没做啥准备，进组都是匆忙的。也根本不知道这个时空里，那些成名的歌手具体都有谁，长什么样，有什么特点之类的...
就是，一脸懵。
也好，倒也符合节目组让他做副咖的定位：就是不要抢主咖话。
结果聊着聊着，话题竟然又转到他身上来了。
周斌先是顿了顿，又笑道：“诶，小韩你怎么不说话，你猜猜会是谁？”
“额，我还真不知道，是张茜姐么？”
韩升胡蒙了一个之前说过的名字，实际上他啥也不知道。
“我也觉得是！”周斌大力点头，拉着他开始巴拉巴拉：“你看这个特质，我是觉得吧，很有可能的...”
如此这般，镜头又对准这俩。
旁边的人不自觉，又有些想黑脸。
李熙珉其实第一次见着这个韩升，就不太喜欢他。毕竟承认或不承认，他们这种年轻艺人，很少能对比自己帅的艺人起好感：尤其是同年龄层的。
尤其，这个人还抢镜头。
不管是不是主动地吧，反正其实除了周斌，其实他都把其他艺人当做背景的。
自己这次来，尤其是第一期，那必须重点在他这。
他需要在这个节目第一期，就给自己树立一个“音乐才子”的形象，所以包括今天的固定曲目都是他早早准备好的。
于是吧，他就又开口了：“诶，那导演组我们猜到的人里，有正确答案么？”
“有的。”导演组点头：“那我们就可以进入下一个环节，分组比拼！”
“好！我好崇拜周哥的，我要和周哥一组！”
李熙珉喊了一声。
周斌不着痕迹地皱皱眉，然后又马上笑道：“好啊，没问题。”
“那古玥和韩升就自动分为一组了，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
导演点头，大巴车也在此时适时停下：“好的，那我们现在兵分两路。你们选一个往左，选一个往右，看看谁能找到神秘嘉宾！”
“我先选了周哥，那韩升他们先选方向吧。”李熙珉又开口了。
韩升和古玥相视一看，只能心中叹气：“我们，选左边！”
...
《音悦之旅》的第一期的剧本，是很重的——所以毫无疑问地，往右开，才会遇见神秘嘉宾。往左开呢，节目组给两人安排了一个拍照取景的任务。
到时候效果不错呢，多点。
效果一般，就少点。
不过现在看来，以两人俊男美女的状态，还是能有点东西的。
以及托剧本安排的福，他们这组注定要输掉比赛的二人组，没有被多安排什么。
“...”车上先是又一阵安静。
古玥才慢慢开口道：“你说，我们能找到神秘嘉宾么？”
“...我觉得，看运气吧。”
韩升配合着，但又不想完全配合。
他便转移话题，开始聊一些大理的东西，主要是自己昨晚搜集的资料，然后配合一些自己的感想，让观众真的感觉他是想要来旅游的。
那边肯定是配合嘉宾开展，而他们这边虽然没什么戏份，但既然是旅游节目，肯定也要有一些介绍之类吧？
没有介绍的旅游，少了太多意思了。
就像是去故宫，如果没有导游和讲解器，那可能就感觉是：
好大的宫殿啊，诶，这个缸里是什么？啊，好晒，为什么故宫这么大...哦，到乾宁宫了，这个我知道，然后，买根雪糕吃吧，吃着吃着，出来了？
哎，故宫真无聊。
韩升想到了这个，所以他决定讲讲这个。
这也算，节目里，找灵感写歌的部分吧？
于是他慢慢开口，古玥慢慢倾听，镜头里除了大巴的行驶声，就只剩下一道声音：“说起为什么想来大理么？其实，可能还是对现状不太满意吧，生活紧张，焦虑。
以至于性格都有不少变化，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于是嘛，“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我就来了...”
第十一章 慢综艺
必须承认一件事情，没有剧本的旅游综艺，确实会比较平淡一点的。
因为艺人旅游，也跟普通人旅游一样。
不可能平白就碰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就好像旅游节目的各种歌舞节目，要么是掐着点拍，但更多时候就是单纯的节目组安排人来做的。
所以一般也没什么特别的。
奈何这么搞还是有点无聊，基于这样的顾虑，这个节目增加了各种剧本环节，也算是节目重点。
这也就使得最开始的时候，吴丹更关注加戏的这组，并没有多关心那边“流放”二人组的情况。
他肯定是跟着这边这组的。
两人下车，准备拍和神秘嘉宾“惊喜见面”的时候，吴丹才有心思关注一下那边的情况：
“陶哥，你那边咋样，有拍到合适的照片吗？”
他给那边二人组的任务，主要就是拍摄一些好看的照片。然后靠着颜值配美景，到时候说不定能吸引一些颜狗过来观看节目，也顺带给旅游景区宣传，让人有兴趣过来打卡拍照。
“已经拍了一组了。”
那边的声音感觉心情蛮不错的。
吴丹也就点点头，才好奇问了句：“拍得挺好么？感觉你很高兴啊。”
“差不多吧。”
陶满当然也知道自己拍的这组按照安排，会比较无聊，而两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很会给自己加戏的样子。所以受蒋希希所托，他本来准备给两人来一个游戏环节，看看效果什么的。
但有时候，制造效果并不需要太多东西。
也不需要本来就不熟悉的两人立马各种互动，只需要淡淡的一应一答：
“洱海月，好想快点到晚上，看看风景。”
“慢慢来呗，白天也有很多可以看得，诶，那边就不错。”
“下车拍拍照？”
“走走走！”
车开半小时，行驶到一处木质栈桥边上。
太阳这会已经升起，高高挂在上空，映的两边的荒草带了点金黄的颜色，反倒和干净整齐的栈桥形成鲜明的对比。
古玥第一个就被吸引了。
几步上前，顿了顿，又叫上韩升：“你也来啊！”
“就来，就来。”
韩升笑了两下，也跟着过去了。
然后两人站在桥头看去，天空碧澄如玉，湖水干净透明，一时间竟然有些寂寥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边上。
摄像扛着两台机器，绕着两人来回转动。镜头回转，把两人侧影拍得像是一幅画一样。
映照着湖光山色，分外和谐。
“不错！不错！”
监视器前，陶满连连称赞。
这不是他们拍的第一组风景照，陶满没有给他们什么特别的安排，但这两人就是随便一拍，就非常有感觉。
所以他觉得，太合适了，太搭了。
不仅是颜值部分。
更有两人的状态。
他们就像是正常的游客，随走随停，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陶满忽然有些感慨，这本来是节目最该有的意义，到现在却很少见到了。
...
是这样的，陶满也算是综艺老人了。
他这些年做过很多节目，包括旅游节目，但有一点是类似的——那就是虽然大家来到的地方，每次都不一样。
但最后都演变成了看那几个嘉宾玩差不多的游戏，做差不多的事情，以及迎接差不多的惊喜。
老套路了，观众最近似乎都腻了。
以陶满的感觉，如果这时候有点什么新的形式，说不定就把注意力转移过去了。
而这两个人，就有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这俩嘉宾，本身被安排的戏份就很少，话也不多。放在以前，那肯定拍这两人单独的镜头就很沉闷缓慢，没有什么意思。
沉闷或者说缓慢的综艺节目，还叫综艺么？
陶满以前就是这么认为的，综艺节目，必须快速带给人新奇/惊喜/欢笑...
原因很简单，因为观众很忙啊。
每天经历了大量的工作，只剩下在下班回家之后，不多的休闲时间，或者也并不是那么多的周末空闲，来看看节目缓解一天的疲惫。
这个时间其实并不多，所以似乎大家选择的节目都是快速带来一些正面反馈，高强度输出欢乐的情绪。
可是久了，就会疲乏。
陶满也是一样，只是这次，他看两人的这一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慢悠悠地，没什么频繁的笑点之类，却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韩升和古玥，
两人的旅程就像是被按下了慢放。
一个多小时，周斌那边已经猜谜，见神秘嘉宾，互动游戏，最后开始寻找创作灵感之旅了。
而这边就做了两件事情，或许也能归于一件：
介绍与游览。
比如说苍山，原来就叫“点苍山”；比如山上有蝴蝶泉，就是电影《五朵金花》里的那个；再比如山里出产的石头，就有全国闻名的大理石。
古玥咋一听都愣了：
“大理石，原来出自这里？”
“对啊，不然你想想，大理石，自然是来自大理啊。”韩升乐了。
不过这事也好理解，因为大理石三个字，已经是一个固有词汇了，有时候不见得会去拆开来想。
而两人闲散的聊天中，总是会有这种时不时蹦出来的点。有趣，但不浮夸。
陶满继续看了看监视器，画面里，两人已经看够，举着手机拍够了。上车之后，他便没有继续走流程，而是叫两人过来讨论。
“怎么了，陶老师？”
韩升一路过来，看陶满没说什么话，还以为这会有什么交代的。
谁料陶满只是说出了他心里的困惑，然后问道：“你们说，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想留住这个感觉。
因为他毕竟做综艺这么多年，对这种东西很敏感。陶满隐隐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可能——如果这种感觉能让他感到舒服，愿意看下去，还放松，那观众也有可能能看下去，甚至会很喜欢。
他其实一直是，想做到这种效果的。
毕竟开创一个综艺时代的潮流，对于任何制作人来说，都是足以称道的业绩。
所以陶满兴致勃勃地准备讨论个三天三夜，奈何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韩升一脸疑惑地开口：
“这个，不就是慢综艺么？”
...
“慢综艺？”
陶满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觉得有些奇怪。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慢综艺，顾名思义就是慢下来的综艺节目。
“这说法，有点意思啊。”
他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古玥则是没太理解，皱了皱眉，问道：“所以，是什么意思呢？”
韩升摊了摊手，道：“就是和快综艺对应的吧，很多综艺不都是各种比拼，各种竞赛，各种加速么？比如说...”
他犹豫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里的时空和原来不一样，只能收住：“总之，慢综艺就讲究一切慢着来。”
陶满随口问道：“怎么个慢着来？”
韩升奇怪地看了一眼陶满，才意识到对方好像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这个概念，刚才好像只是随着表面的意思理解了一点。
索性转过头来，对着他。
用一种更详细的解释道：“比如说大家一天从早到晚，做无数个活动，各种竞争计时，然后比拼，分输赢。
慢综艺呢，就慢悠悠地做一两个事情，也不追求完成不完成，就放松自在就对了...”
慢慢悠悠，解释了五六分钟。
再转过头，就感觉陶满一脸痴呆的样子，眼睛里却异彩连连。
“陶老师，陶老师？”
再回过头，古玥也是满脸向往：“听起来很不错啊，但是...”
“但是什么？”
古玥转过来，眉头轻轻皱起，然后把头发挽到而后，才道：“观众们，好像不太喜欢这种节目。”
韩升问：“那他们喜欢什么？”
古玥道：“就喜欢你之前说的，各种比拼的那种。有很多笑点，很多输赢，最近大爆的节目，好像都是这种类型...”
韩升又问：“就只喜欢这一种？”
“不。”
然后就看见陶满终于回过神，轻声道：“我觉得不止是这种，观众的审美，会变的。”
说到这里，韩升也就点头：
“对啊，以前大家喜欢看节目组里各种比拼，竞争激烈，是因为现实中大家比较闲，休闲娱乐活动比较少。
但是现在经济快速发展，大家生活的节奏也很快，反倒有时候需要看节目里大家慢下来，比较放松吧...”
说起这个，他就停不住嘴。
“！！！”
然后陶满就又呆了，满脑子头脑风暴。
如果说刚才看到两人的互动，他只是隐隐有些感觉的话。那这会听见韩升这么一分析，他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并且觉得非常有戏。
不过这一切，必须要有时间来梳理一下。
因为确实一个新的东西在诞生前，其实是需要有很多方面的考虑的。
所以他还需要从长计议。
只是这会，他又从沉默中回神后，就满眼感慨：“不错，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想法的...”
“额，脑子里自然就出来了。”
韩升笑道：“可能也是我本身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的这个节目的。”
他总不能说，我们那个时空里有个慢综艺鼻祖《向往的生活》。
当年也是各种不被看好，认为大家不会喜欢，而那时候《跑男》和《极挑》这种竞技综艺也是火的不行。但是《向往》一出，照样引发收视奇迹。
至于这个时空里合适不合适，其实他还真说不太准。
毕竟他对这个时空不太了解。
“那你确实挺厉害的。”
古玥扬起小巧的下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道：“能想出来这种新东西。”
“嗨呀，其实也就还好。”
韩升现在还没修炼到那么深厚的脸皮，不太好意思，便也就转移话题：“对了，不说这个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找找灵感，写歌什么的？”
“哦，对，确实是。”
陶满回过神来，示意摄像转过镜头，把韩升牢牢框住。画面里，韩升安静而自然，伴随着的却是在大巴车，两侧的山水风景快速往后倒退。
充满着变化，与不变的感觉。
陶满顿了顿，认真地拿出自己的稿子。
准备聊聊这事。
其实所谓的旅游找灵感写歌，都是扯淡——一开始大家就已经把所有都定下了，包括哪一站谁要唱什么新歌，早早地就已经写好了。
但节目组其实最初的时候，也是期待能有现场写歌的。只是随着对嘉宾的考核之后，发现华语乐坛如今的状况，只能放弃。
有那种才华的，可能也就存在于零几年吧。
但是...
“那么韩升，你今天有灵感吗？”
车上的人都看着他。
在今天上午之前，他们其实都不太有期待了。但是经历了这一切，总觉得会有那么点希望。
然后果然，对方也不负期待地点头：
“有的。”
第十二章 去大理
“真的假的？他说他有灵感了？”吴丹又双叒叕被“流放二人组”那边的消息，给吸引住了。
倒不是说他这边没啥牌的。
相反，太多拍的了。
除了刚才介绍的行程，现在他们已经寻找完了灵感，然后开始回程。中途还安排了个弹唱环节，就是李熙珉拿着吉他，自弹自唱他的各种歌曲。
而两位前辈呢，则一脸笑呵呵地欣赏，最后给与“好评”。
但其实大家心里门清：
这也就是李熙珉团队和节目组商量好的东西，至于他写的歌，两位前辈真的欣赏么？额，多半是不太感兴趣的。
换句话说，李熙珉在音乐性上...
对《音悦之旅》是没太多帮助的，纯粹是拉人气，包括现在的环节吴丹也是提不起兴趣。
而节目组呢，其实内心还是很希望能有几首好听且出圈的歌曲，来给这个节目增光添彩了。
不是李熙珉那种出了他的粉圈就没人听的，也不是周斌那种虽然有一定质量但有点赶不上时代，更不是古玥那种简单制作且要配合舞蹈来看的。
但在这之前，确实是没戏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节目的初始底子是不够完美的。他们没有一个坚实的保障，换句话说，提早收集上来的歌曲都不算差，但也不能说特别好。
只是，这也是如今乐坛的现状了。
老前辈在走下坡路，而新人则完全没有跟上来。
这也算是个隐患。
节目组的隐患。
“对，韩升说其实他之前就想来大理了。所以一路上就有很多想法，很多东西，现在就差不多整理一下就可以出来了。”
陶满在电话那头有些感慨。
他们和韩升签订合同的时候，也比较人性化。
规定的是，韩升只需要在节目结束前，写出一首关于京城的歌曲，填补上那个湾湾歌手的空白就好了。
至于其他地方，随意。
谁料人家真不愧是创作歌手，做事那叫一个迅速，眼看着签下来就立马有产出了。
吴丹摸了摸下巴，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商业互吹：一边装作谦虚客气，一边装作满脸和煦，但摄像机一旦关闭之后大家就像被按了静音键。
不说立马黑脸吧，至少也没啥好聊的。
这可不是他要的节奏。
在这么好的洱海与苍山边，有着那么美的风花雪月，而再想到今晚李熙珉的歌曲...
吴丹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那行，按照流程，让他今晚准备表演吧。”
...
中午12点半，两组人马终于又返回碰面。
“茜姐好，久仰大名了，您的《欢喜》我很喜欢听。”韩升这次补了课，随口就说了一首张茜不是那么广为人知的作品。
但这其实也是蒋希希精挑细选出来的，《欢喜》这首歌，据说张茜本人很喜欢但不太流行。
韩升这么说，容易留下好印象。
果然，张茜眼睛弯弯：“是吗？这首歌听的人不多，其实也有不少的缺陷。”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
韩升默默地回想了一下，笑道：“我比较欣赏的，是里面那段创新地运用竹笛进行编排的方式，很有特点。”
张茜又是讶异，反问道：“你注意到这个了？”
韩升笑道：“对，我也喜欢在音乐里，加上一些具有民族特色的乐器。”
张茜点点头，也没再多说。
其实娱乐圈里这些年来，老牌明星已经被很多人摸得比较透了，比如说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所以对于这种事情，她也并不稀奇。
接下来她又和古玥聊了聊，重点就又回到李熙珉那边去了。
两人萍水相逢，张茜就是拿个钱来捧个场，录个节目。收到的任务就是，主要关注李熙珉，也顺便和老友周斌聊聊天。
至于别的，她也没心思了解。
包括节目组接下来的安排，也是这样。
中午大家的安排说的是一起去吃云南的菌菇汤，不过要自己干。
于是李熙珉又给自己立了这个节目的第三个人设，也就是继音乐才子，谦虚后辈之后，勤劳吃苦：“放着放着，我来我来！”
然后就招呼着其他几人：“剩下的我来做，你们去看电视吧！”
好家伙，韩升就觉得这种东西，真的有必要这么搞吗？会有人信么…
还是说，不需要路人相信，只需要给粉丝看。
“你在想什么？”
古玥看他好一会不说话，不禁问道。
“啊？哦，没什么。”韩升只道。
反倒是古玥好奇起来，道：“是，新歌的事情么？”
“...算是吧。”
“想的怎么样了，今晚能出来么？”
“差不多了，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
两人窸窸窣窣地聊天，镜头这时候对准的是周斌和张茜。两人的老友重聚也是卖点之一，毕竟这个节目总共就录五次，又要分成十期播出，自然内容安排不少。
所以古玥只是回过头看了看，又道：
“那要准备什么嘛？你得趁这个机会，跟导演提前说说。”
准备什么？
韩升愣了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摇摇头，道：“就直接上呗。”
古玥很是不解，只能再次问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需要乐队什么的，肯定要给导演提前说。他们准备的话，起码也是好几个小时吧。”
说着，她又看了眼厨房：“一会导演组就会去拍李熙珉和他的乐队排练了。”
乐队？
好吧，韩升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有个乐队。
这个乐队说起来还真是个麻烦事。
“暂时...不用，我就一把吉他就行，是首民谣。”韩升又只能先不管那事。
民谣么，古玥点点头，忍不住有想要多说点什么。但她克制住了，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有点凉，大概是放得久了。
为了还原“自然旅游”的概念，他们中午吃饭的地方是个小院子民宅，没有空调的那种。所以喝下去，一路冰凉凉的感觉直达胃部。
然后她就看见韩升一边拿起水壶，一边倒水：“凉了？加点热水吧。”
动作轻柔自然，像是随手为之。
古玥顿了顿，便又继续开口：“今天晚上李熙珉的整体安排，特别宏大，据说是大价钱的歌曲。你如果是简单的民谣，气势上就弱下去了。”
剩下的她没多说，但也不想韩升的一番努力，最后就真的沦为完全的陪衬。
只有韩升纳闷：“宏大，就一定好吗？”
这话一出，屋子里忽然一静。
转过头一看，哦吼，这俩老友也看过来了。
这会被两人转头盯住，抓了个现行。但前辈不愧是前辈，表面上叙旧，实际上听八卦，到现在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接着聊：
“哦，是吗？你那时候还挺年轻的...”
好吧，韩升一脸黑线，也不多说。
古玥直接也郁闷了，只能再多喝热水，缓解一下。但确实是想到刚才的话，似乎有点道理，以及她更期待今晚的表演了。
...
下午，果然是预料之中的大家一起去观看彩排。
这也是节目的安排。
期间大家被告知，韩升也有新歌，李熙珉先是一惊。然后听说只有一把吉他就行了，然后又立马放松下来：
开玩笑，他这可是国外一线歌手的制作人制作的。
请到了tom robert亲自操刀。
用到了十二种乐器...
“没事，他那种个人搞得，比你这种差多了。”
李熙珉的经纪人是王达，业内知名经纪人了。
这次的节目，其实就是他负责和节目组沟通，各种权利也都是他提前要求下来的。可以说，这个节目里其实明着是周斌最大，但私下最被关注的是李熙珉。
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
王达查了资料了，也听了这个韩升的歌曲：制作水平也就是一般，唱功更是不太行，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样子。
偶然被张导看上，这事对于别人来说很厉害，对他来说...
也就是运气好吧。
“嗯，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李熙珉也不是什么新人了。
以前他还会觉得，别人的歌曲比自己好听，会觉得很焦虑。
但是后来他就知道，大家的歌曲其实也多半是半斤八两，靠的就是后续的营销和推广，以及粉丝卖力购买专辑刷数据，所以都还好。
这就是他熟悉的领域了，毕竟是从泡菜国做偶像回来的。玩起来这一手，那基本上就是没问题，他已经想好粉丝到时候会如何吹他是音乐才子了。
这些，都是剧本上有的。
一想到这个，李熙珉每个细胞都充满了热情。
这个综艺对他来说，是一个再次翻红的机会。
他其实本来就是个没啥才华的人，之前和女粉丝约会，都被公关了下来，但次数多了难免就真的人气掉落，只能靠买热度假装自己还没糊。
所以如果转型创作人，这些私生活，大家也就宽容一些。
今晚看起来万事俱备，但他总有那么一点不祥的感觉，总觉得那个窝在角落，盖着帽子睡觉。就是醒来的时候，也就是看着他偶尔笑一下的小子，有点问题。
晚上8点，一行人又是一餐饭结束，一轮游戏结束。
毋庸置疑，李熙珉组又赢了。
不过，这会他却笑着开口：
“没，这会赢了只是小事情。韩升，你一会悠着点啊，别太碾压我了。”
他脸上带着开玩笑的语气，一副很陈恳的样子。
韩升也开玩笑道：“放心吧，我就一把吉他，其他啥也没有。”
好家伙，这就暗着顶回去了。
李熙珉心中一愣：
这小子，确实不是省油的灯，一下子就显得我有些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哈哈哈哈！”
李熙珉打着哈哈，转移开话题。等到不久，导演忽然提醒：“那边都准备好了！”
于是李熙珉转头，笑道：
“那，你先来，我先来？”
他其实刚才突然有一种冲动，就是发动自己的权利，让韩升不要唱——这一点，他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可惜他忍住了。
这样做的话，他自己面子上过不去。经纪人多半也会劝他不要小题大做，多给眼神。
“我都行。”韩升回道。
“那，小韩先来吧？”
周斌这时候忽然开口了，乐呵呵道：“他就一把吉他，你那么大的阵势，接在你后面太吃亏了。”
这家伙！李熙珉心中不悦。
但还是不好发作，只能笑：“说的也对哦，那韩升，你的歌有什么介绍的么...”他想说，比如说制作理念，背后故事，内容寓意，这方面李熙珉准备了一大堆，肯定会很出彩。
但韩升只是轻轻起身，拿起吉他：
“哦，我的歌啊，叫《去大理》。”
第十三章 理想和现实
这话一出，李熙珉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他原本的的计划是，讲一个漫长的关于这首歌的故事，先给人们描绘一个美好的背景。然后再用乐队的表演，自己新进修学习的唱法，制造出完美的现场，最后再众人的惊叹中，“不经意”地提起背后豪华的制作团队。
很多观众，或者说至少他的粉丝是很吃这一套的。
为了这个，他甚至这次来录节目，下飞机的时候都手里端着个笔记本电脑，边走边“做音乐”。
结果好嘛，韩升这一出。
搞得他好像如果要说的话，就有点刻意强调了。
“喔噢噢噢！”
但现场这会众人基本上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并没有谁太过在意他的情绪。
说实话，整个节目都已经捧着他录制了一整天了，给别人点镜头也是合理的。
“谢谢，谢谢。”
而韩升这边，也就点点头，拿着吉他到椅子上坐好——他这次来得实在匆忙，又比较没那么有钱，所以吉他都没买，还是用的节目组的。
有点可惜。
上次用的泰勒314ce是他比较熟悉的，这次就稍稍有点陌生。
但这种东西，外行看不出来。
内行么，听现场，也自然没有录歌的时候要求那么高。
三分钟后，现场安静下来。
节目组在喜洲选的这个地方，是比较偏僻一点的，所以这会一阵风吹来，院子里树影婆娑，枝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镜头里只有五个人。
但其实周围围了十多台机器，有跟拍摄像，有拍运动的1dx，还有拍群体的5d4，拍全景的amira和从上往下拍的摇臂，就更别说好多个go pro都代表着背后有更多人在关注着他。
这是今晚最后一个重要项目了，嘉宾又集中在一小块区域，所以长枪短炮的全集合了。
坐在中心，面对着这么多人，说实话韩升比那天去《惊蛰2》试镜还要紧张些——他又不是那些人，所以对他来说，就是上次面对三个人，这次面对二十几号人的区别。
没录过大型综艺的他，自然是有点忐忑。
就是这时，他低头，稳定了下心神，手指拨弦，乐声响起的时候自然也平静了下来。
“是不是对生活不太满意，很久没有笑过又不知为何
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
...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这就是民谣。
有人很骚情地说，民谣太穷了。一把吉他，一瓶酒，一根烟却断断续续想要抽到天明。
是，吴丹觉得这句话有点意思。
尤其是他今晚听到韩升现场演唱这首歌的时候，顿时感觉自己，似乎是小觑了他。因为这带着文艺和骚情的前两句歌词，确确实实有点打动人。
吴丹也听过很不少的民谣。
但是第一句这样让他有所同感的，真的太少太少了...
这是很正常的。
因为就像是某搞民谣的胖子说过，他有钱之后反而写不出歌了。多数时候，民谣是穷的时候写的，也是年轻时候经济不那么富裕的年轻人听得比较多一些。
所以吴丹这种经济条件不错的人，很难完全感同身受。
可是这“对现状不满，却又不知道为何”的感觉，确确实实地就印在了他的心里。
而且不是刚才突然发现的，是在他心里一直长久存在。。
“...”吴丹想到这，不由得抿了抿嘴。
这其实一句唱完，也就一分钟不到，他就已经想了很多：所谓思绪万千，也就无非如此了。
包括节目组的也是，刚才是因为要现场收音，所以必须安静，但多少人还有点躁动；这会却是很多人已经静了下来，真的开始听歌。
毕竟这个灵魂发问之后，他也给了答案：
那就是一路向西去大理。
然后，歌词里，他就真的一路过去大理了：“路程有点波折空气有点稀薄
景色越辽阔，心里越寂寞
不知道谁在何处等待，不知道后来的后来...”
韩升的嗓子变得比平时更低沉，情绪却愈发地舒缓。
不太像是一个年轻人的状态，更像是一个中年人，面对一时兴起，逃脱牢笼之后的茫然。
这一点，就不止吴丹了。
周斌整个人从椅子上端正坐着，到慢慢地有些懒洋洋地躺在上面。
他很有感觉。
旁边的张茜转头看了看他，两人眼里飘过一丝默契，其实这种感觉都是类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特理解这种歌词里的状态——年轻的时候，这群玩音乐的怎么没有想过逃离现在？甚至这些搞艺术的，自己都已经做过了。
方才吴丹是这么想过，他们是真的这么做过。
可之后呢？
从繁忙的生活事务中逃脱，并不代表一切烦恼也就从中离开了。
简单而短暂的快乐之后，带点波折的旅行开始。美景如画，天地宽阔，但却正是在这个时候，猛然发现好像更空虚了。
“难得啊...”张茜低声道。
能写到这个程度，可比那些单纯的放开自己难多了。
她刚才差一点就惊呼出声，因为确实蛮有感觉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产生一种内心波澜的感觉。
这对于她这种娱乐圈老人是很难得的。
而周斌其实也若有所感，他甚至猜测，这歌真的是个年轻人写的么？但再一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只是老了而已：要知道当年他写出成名曲的时候，也有人怀疑他是父亲代笔。
所以最后，两人的心情又归于欣赏。
现场呢，对于他们这俩真的经历过“去大理”的人来说，是感慨；而对于没去过的，则是更高级的感官上的刺激：
古玥整个人平静下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前方，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李熙珉则是脸色阴沉地开始和经纪人嘀嘀咕咕，搞得摄像师都不好拍他的反应镜头，毕竟现在实在是太难看了。
但总归唱下来，多数人是满意的。
而更满意的，则由这娓娓道来的铺垫，终于在韩升嘴里推向了**：
“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
谁的肩上没有过齿痕。
也许爱情就在洱海边等着，
也许故事正在发生着...”
...
其实如果只写第一个或者第二个大理的话，那《去大理》这首歌难免单薄，但原作者郝云是有思考的，所以最后处理好了这两个大理的问题。
是的，有两个大理。
或者说，其实大理不只是大理。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常说的大理，可能分为两个：现实中的大理，和想象中的大理。
就跟耶路撒冷对于普通人和信徒之间有着不同的含义一样，大理对于很多人来说，也是有着多面性的。
而且两个大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个是蝴蝶泉20元门票，住好点300-1000，跑过去拍拍照打打卡的现实；一个则飘忽在空中，属于理想中脱离烦恼，并且找到迷茫后的答案的精神信仰。
这首歌，开始于对大理的精神信仰。
中途经历种种，才发现现实的问题，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最后，作者给了个完美的答案：
《去大理》的这几句歌词，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文艺气息，但又克制住了。头顶上的灰尘，和肩膀上的齿痕，从二百五十六平方公里的洱海边上偶然遇见的故事，到也许未来会不期而遇的感情...
于是第一个大理和第二个大理在朦胧间，竟然融合为一体。
然后带着现实和想象的空间，一遍遍重复着，直到最后一句：“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
谁的肩上没有过齿痕。
捡起被时间碾碎的勇气，
让双脚沾满清香的泥...”
很多理解能力比较好的人，这会也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个大概。
却不曾想，此处再次让视野开阔起来。
“啊呀...”张茜这次是真的点头表示还不错。
周围也有人觉得不错。
但可惜古玥没有，她本身就不是学音乐的，刚才又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里：一首歌其实认真听，和不认真听是两种感觉。就好像听英文歌，感觉节奏各种酷炫；然后仔细一听英文歌词，额...
具体反映，参考各种小视频，“为什么英文歌不能直接翻译成中文唱”。
所以，其实她是没那么懂的。
“这个，其实也不难。”
周斌顿了顿，就问：“他先唱了理想中的大理，第二段唱现实中的大理，第三段副歌把两者结合起来，你懂的吧？”
古玥道：“额，差不多懂了。”
周斌又问：“那你觉得所谓的大理，其实应该是哪个大理呢？”
这句话有点绕，古玥想了想，才道：“理想中的吧。”
但很快又改口：“不，现实中的。”
周斌于是乐了。
张茜也插嘴道：“到底是哪一个？”
古玥看了看中间的韩升，他还坚持着把最后一段弹完，便继续道：“我觉得很难选，都有。”
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一体化的，很难有个答案。
于是周斌便笑道：“对咯，所以最后他说的就是无论是哪一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到这里，无论通过什么样的大理获得了慰藉，最重要的是重拾勇气，再次上路就对了...”
说完，他便也不再多讲。
留下若有所感的古玥，刚好音乐也结束，他便和周围的人一起欢呼鼓掌起来：“哦哦哦！”
场面热闹，和刚才的安静截然不同。
诚然，《去大理》很难说他是一首全民都会喜欢的歌曲。但至少对于愿意来做《音悦之旅》这个旅游节目的人来说，感觉那是不一样的。
“谢谢，谢谢大家。”
韩升这时候才笑道：“有点仓促，献丑了各位。”
张茜则终于也笑道：“我觉得挺好，值得鼓励。”
“是啊，满可以的。”
“我反正你出了歌，我会购买下载下来，多听几遍...”
气氛越是和谐，有人就越难受。偏偏这时候也不想有人触霉头，就越不提这事。
一时间，节目又录了十来分钟的夸奖，才终于是不得不提起：还有个人，今晚带着音乐，要上场呢...
第十四章 意料之外
录影最后，那个盛大的乐队还是如期上场了。
他们刚才因为人数过多，屋子又小，不方便录制，所以在外面的隔间等候着。这会进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看到李熙珉脸色不佳，以为是前一个人录制时间太多了的缘故。
确实，这一部分录制了估计半小时？
远超想象啊。
此外就没有多的了，只是演出的时候，李熙珉格外卖力。
这首流行摇滚曲风的歌曲，有几个情绪强烈的地方，他都直接真音顶上去了——这一点，在结束后也被赞扬情绪浓烈，唱得不错。
看得出，最近进修的唱功也颇有成效。
“难得啊，小小年纪就能唱的这么好，我们那时候还只是胡乱吼几句。”
“是，这个年纪，也根本别说制作出这么编曲精美的歌曲，太难搞了。”
“光是这么多配器之间的协调就是个大工程，而且不是说花时间就能协调出来的，需要写的时候就具有相当的想象力。”两位前辈继续发挥彩虹屁功能，开始按照正常节奏吹捧。
甚至比剧本上设计的，还要高一个等级。
乐队几人于是乐呵地退场。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场景之前也上演过，并且来得更走心点：
虽然说前辈们演技出众，夸奖不似作假...
“就算是假的，也必须给我说成真的！”
院子里，王达站在边上，脸色挺好，但嘴里却对着助理立刻吩咐下去。
今天晚上，韩升先是一句话就让李熙珉的歌曲介绍，变得有些多余；然后作品方面，只要是不傻，谁都能听出来普通观众可能会更喜欢哪首歌...
尤其是只用一把吉他的演绎，把那种简单又悠长的韵味表现得淋漓尽致。
等他表演完后，精美的编曲反倒成为了累赘。
就更别说其他了。
王达心下叹气，揉了揉眉头，道：“去和节目后期配合一下，我要成片多剪辑一些欣赏小珉的反应镜头，还有多给点夸奖的片段。”
“好的，达哥。”
“咱们要强调的几个优点，也要剪辑进去。”
王达顿了顿，不忘继续道：“我之前给你强调的，还记得吧？”
助理立马翻出手机里的记事簿，道：“当然，达哥。”他看得出现在老板情绪不佳，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什么事情，立马遭殃。
于是王达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道：“至于那个韩升的镜头，就不要多了。”
助理点点头，正要过去，又被喊住。
“或者你这样...”
王达看了看现场，又道：
“算了，你留在这看着李熙珉，别让他黑脸，也别让他没关机前乱说话。”
“那节目组那边的事情...”
“有我呢。”
王达摇了摇头，转身往里走，他要亲自出马：“还是我自己来安排吧。”
...
晚上11点，韩升才终于整个人收拾完毕，躺在床上。
累啊，确实蛮长时间的。
他从没当过艺人，所以很难体验这种早上6点钟起床收拾，然后7点钟开始录制，一直到晚上11点才结束这种连续工作十七个小时的行程。
关键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镜头，难免有时候并不如他看上去的淡然。
紧张，是常有的事情。
“正常，你是第一次录制，不习惯。其实今天的录制，算是轻松了。”
屋子内，蒋希希还在核对着明天的行程。
明天会比较轻松一点，早上起来之后，录制一个“随机选择去哪儿”的环节增加悬念。但实际上么，大家都懂的，也就不用太过去准备了...
所以她还算放松，道：
“你要是去录那种《快跑吧朋友》的综艺，录制时间不比这个短，而且基本上从早到晚都是大量的运动，比现在辛苦多了。
就更别说一些节目，不但要做这些运动，连续录一天多不合眼的都有。”
蒋希希说着也是叹气。
娱乐圈看似光鲜，但也就是顶层的比较光鲜。中层，也还不错，但是像韩升这种下层的就难说：
运气好一点，就像最近这样，接连被些机会砸中；差一点呢，可能就只能努力地去配合着节目组，做一些本来就不咋的东西，到最后说不定还会被一剪没。
“那也太蛋疼了，这样的节目我不想接。”
韩升揉着额头，直咧牙道：“从早跑到晚，录制一天多，我感觉这累的不行。”
“那也要人家愿意要你去录呢。”
蒋希希对这种话哭笑不得，就跟看初中生说去清华还是北大好一样。多少人倒是想去，也没机会，你这说的跟随便去个路边的摊位吃饭一样。
“我知道，我只是说不愿意去嘛。”
韩升反应也很快，看出了他的意思，直接道：“我考不上清华，但并不代表我就不能讨厌清华美院的某些人吧？一个道理。”
“...也是，不过为什么是美院？”
“额，这不重要。”
他伸了个懒腰，忽地抬起头，问：“对了，如果以你专业的判断来看，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韩升反正自我感觉良好。
但这也可能是因为他这是录得人生第一个综艺，很多时候又是和古玥一起：
和美女一起录节目，虽然也没深入了解，心情总会是愉快的，一切似乎也都愉快了起来。
“还不错，挺好的。”
今天录制的时候，蒋希希其实也是全程跟组。
但她少见的没有干扰。
因为无论是上午韩升边介绍，边拍照，顺便引申出来慢综艺这个概念；
还是下午他正常准备后，晚上带来一首相当水平不错的歌曲，都是超出蒋希希意料的好。
所以，不需要她画蛇添足。
做艺人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个性。
无论是长相上的，声音上的，还是性格上的。
有个性始终是在娱乐圈占有一席之地的法宝，不像现在某些量产出来的偶像，按照模板批量制造，如果没啥后续特点，淘汰的也就分外之快了。
这也算为什么他们都要立人设的原因之一：
人设，某种意义上就代表着鲜明的特点。
“那我就放心了。”
韩升点点头，看来今天自己的录制还成。
虽然戏份不多，但是也把握了一个度，导演组那边也没有对自己说有啥做的不好的。
“对了，说起来还有个事情！”
想到这，他忽然坐起身来。
今天看似重点在晚上，但其实上午慢综艺这个事情，反倒有着更深远的影响。所以韩升顿了顿，道：“我们应该还是要联系一下陶哥，聊聊慢综艺这个设定的事情吧？这挺重要的”
...
没错，《去大理》这首歌，可能就影响一期；慢综艺的事情，或许能贯穿一整季《音悦之旅》。
上午其实没细聊。
但真的如果像韩升想的，这里还没有慢综艺这个事情的话，那可能这件事情意义就大了。
韩升其实回来之后，也大概搜了一下：
确实，这两年综艺市场也是非常火爆的，各种各样的类型都有。而且也确实如陶满所说，多数都是高强度竞技模式，反正怎么折腾艺人怎么来的那种。
再仔细搜一搜，
才看到六七年前有几个勉强算是慢综艺的。
做的都不太好，其中最有热度的好像是一档真人秀节目。某度百科上说，这是个基于真实生活的大型生活实验真人秀节目，也是首次24小时直播的综艺节目：
十几位背景迥异的陌生人，从零开始在荒芜的平顶之上共同生活一年。在极其有限的条件下，努力生存，末尾淘汰，最后实现理想生活。
好嘛，其实还是伴随着竞争，贫乏，以及镜头下的紧张。
最后还是因为素人在镜头下搞在一起了…
才迎来热度高点。
这就很难受。
但这也就与此同时，可以看出很多点：比如慢综艺，其实某种方面上，带着一点小资情调。
举个例子，《向往的生活》描述的是美好的乡村生活，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乡村生活不是这样，众人的劳动和餐食之类，多少还是带一点“过得比乡村好多了”的感觉。
甚至包括最新一季苦了一点，都被人吐槽，不再是向往的生活了。
“所以，为什么非要有这种情调呢？”
屋内，韩升大概讲了这个问题，蒋希希于是也就好奇问：“不能真实一点么。”
韩升拿起手机，随便划了几下，道：
“因为就跟《去大理》一样，大家喜欢的生活，还是比较理想化的。”
年轻观众里跟周斌和张茜一样，经历过理想与现实混合双打的毕竟是少数。多数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对很多东西，还是理想化的。
那样大家才比较爱看。
或者说平时就已经被现实打击够了，更缺乏的，是理想化的部分。
“比如说举个例子？”
“比如说让他们在电视上看田园牧歌，很美。”
他举起手机，展示图片：“但其实大家仔细想想也知道，如果没有良好的物质保障，可能田园牧歌就变成了交通不便，蚊子到处有，周边生活设施不完善等问题...”
可能要买个东西，都要走小路好久才能买到。
蒋希希于是恍然，自言自语道：“也是。”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按照韩升这么说起来，那他应该就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概念，并且对它有着不少研究和认知的第一人咯？
这样的话，确实是很有可行度。
她作为一个经纪人，都说到这里了，再没有点灵敏度，那就说不过去了：
“行，我也觉得该聊聊。”
然后又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十一点多，他们应该刚忙完今天整理的事情，估计正在休息呢。现在去，刚刚好。”
“这会才忙完？”韩升奇道。
蒋希希点头：“对啊，他们可比你们辛苦多了。你现在录完就可以休息，他们还要连夜赶工，粗加工一遍。
反正你能睡五六个小时的话，他们也就眯两三个小时最多了。
有时会你就不要奇怪导演脾气不好，睡得少任务重自然会这样，所以今天可能没事，以后遇到导演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要多事，懂吗？”
她也借机交代这个娱乐圈菜鸟，一些生存法则。
这事确实还蛮合理的。
韩升点点头，很认真地道：“我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去...”
蒋希希满意点头：“那我先给老陶发个消息，之前和他说好了，要聊聊，不过他一直没回。”
“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应该不会吧...”
蒋希希说着，正要开门出去透透气。
谁料，房门在这时候突然自己打开了：闷声不响就进来了个男的，正是陶满本人。
“嗯？不是说我过去么。”
她顿时一愣，赶紧道：“就我们几个讨论，也坐不了主啊。得去找吴导讨论，看他干不干。”
“希希姐...”
然而旁观的韩升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陶满的脸色并不太好，也不像是来和他们讨论什么慢综艺之类事情的样子。
“陶满，你怎么了？”蒋希希这才回神。
“...”陶满先是沉默了一下。
然后，才冒出来他进入房间后的第一句话。
不过这句话，上来就是个有点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重磅炸弹。只见陶满语气凝重，开口却蛮有火气地道：“李熙珉那边，要把你今天唱《去大理》那一段，全剪了。”
第十五章 垃圾时间
这两人半小时前还聊呢，说这娱乐圈里新人的不少东西，其实蛮蛋疼的，还说韩升最近比较幸运。
谁曾想，话刚说完就被反将了一军。
“怎么回事啊，他说剪就剪啊？”
蒋希希当下就有点上头了。
自家艺人表现上好，作品出色，不给他更多镜头也就算了，还要把他今天晚上表演的片段剪掉？
简直不讲武德嘛...
确实，她刚才也说了娱乐圈新人没地位。
但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这，这，虽然她好像也知道自己肯定搞不过对方那种大经纪人：王达是谁？是提到他，比某些三线艺人还要出名的大经纪了。
如此顶层的经纪人，想要搞事情确实有能力。
除非就是...
“那你们节目组呢？什么态度...”想到这里，蒋希希忙问。
其实如果真要是中小型节目，那基本上就完了，说句不夸张的——没有人会为了现在还一名不文的韩升，去得罪还算当红的李熙珉。
本来就是陪衬，删了就删了。
这不就是综艺节目里的常态么，大牌嘉宾喝个水旁边都有花字加戏，各种夸奖；小咖艺人扭伤了脚都无人问津，只能自己忍着。
好在这是一档，s级的节目。
如果不是节目组自家艺人的话，多半是不可能让艺人在组里，上来就干涉节目组行事的。
“当然不愿意乐。”陶满说到这脸色好了一些。
谁都知道，《去大理》的质量不错。
而节目组肯定是希望节目亮点越多越好，所以他继续道：“这不，导演就让我来找你们了么。一会过去的时候，我就不陪着去了，你们就假装路过，然后推门进去聊这个事情就是了。”
有些东西，真要当面撕破脸...
可能现在还未必。
“行，我们这就过去。”
蒋希希说着，风风火火就要拉着韩升过去。
忽然她又顿住，拿出口红，仔细地涂了下，照了照镜子确认不错，才继续气势汹汹地往那边走：
断自己艺人前途，有时候比抢个资源，都要严重得多。
“咯噔，咯噔...”
鞋跟踩在地面上轻响，走廊里的灯光依旧和煦，但人们的心情并不好。
而这条走廊的尽头，正是导演的屋子。虚掩的房门处，可以听见里面两人在说着什么。
韩升和蒋希希探出头稍稍往里看过去，就见到吴丹脸上有些发红，整个人低气压到不行，皱眉道：“达哥，这样真的不行。
韩升是临时被我们请来帮忙录制的，人家录节目可能就最后有点镜头，不能真全删了吧。
这样，我怎么对人家说得出口啊？”
屋内，王达心中只是嗤笑了一下。
真要是请来帮忙的，那今天上午也不会是那样的安排，何况一个新人凭什么要你吴大导演去请？
他韩升何德何能。
但王达肯定不会戳破，表面上还是一片诚恳：“是，吴导，我知道你不好办。但是我们之前就说好了，这前面两期啊，主要是要捧小珉的。”
说着，他仔细分析道：
“可这次就有两首歌曲输出，会不会，有点分散观众注意力了？”
废话，你就是自己也觉得李熙珉的歌赶不上韩升的呗？
还扯什么注意力。
吴丹也知道对方说的什么鬼话，也同样不可能戳穿，便道：“可能是，那要不我们折中一下，《去大理》我们就直接放，没有其他的介绍？”
“这个，我觉得...”
总之双方开始焦灼，僵持。
看起来，已经这样持续好一阵子了。
蒋希希知道，自己该登场了。便立马乐呵道：
“导演在吗？有个事想和你聊聊...”
推门，然后她满脸惊讶，道：“哎呀，达哥也在这？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呵呵。”王达皮笑肉不笑：“那我一会...”
“别啊，这事也和达哥有关，都听听呗。”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蒋希希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拉住了王达。
吴丹在边上也一唱一和：“那挺好，刚好我们刚才聊的事情，也和你们有关。”
“什么事情啊？”蒋希希一脸疑惑。
吴丹先是咳了咳，不顾王达脸色难看，道：“达哥觉得我们一下子录两首歌，可能太多了，想做一个调整...”
言笑晏晏，又暗流涌动。
韩升在现场只想拍手称赞，这一场戏要拿出去评奖，怕是要拿好几个影帝影后回来了...
...
三人斗法正式开始，其实韩升这个当时反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参与感。
非要说，他就相当于一个砝码。
有他本人在这，有些话，王达只要还稍微要点脸，留一线的话就不太好说，也算是蒋希希为数不多的转机了。
说实话，这次也就是节目组签了合同，要捧李熙珉，还算好的。
他要真是但凡节目里有李熙珉背后公司的投资，今天就完全没得玩。因为这就属于碾压性质了，就算导演想保也没用，人家两方压力呢。
这会，导演站韩升，制片人不想蹚浑水，王达反对韩升，算是能僵持住。
可即便如此，就想想：
王达这边都能给节目组搞得不敢直接说话，也是挺牛的。
以至于蒋希希只能从中穿插，配合着吴丹。
然后来做点事情。
双方于是这么一番虚情假意之后，最终到了摊牌环节。
“达哥，我能讲讲我们聊到现在，我怎么想的么？”蒋希希于是道。
话都说到这了，混圈子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王达也就点头，道：
“当然，没问题。”
“咱们聊了这么半天，其实大概也知道彼此怎么想的了。我这就一句话，哪怕把他今天其他戏份剪完都成，要把韩升新歌《去大理》剪完，我是肯定不答应的。毕竟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就没有以后了。”她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
屋子里也安静了一会，显然都在思考。
“...”
王达沉默了半晌，才道：“那也行，把这个部分，放在会员的plus（加长）版里吧。”
好家伙，韩升一听就无语了。
所谓这个“会员plus版”，顾名思义，就是只有会员才能看的加长版。
可问题就来了，首先看这个版本的门槛就必须是会员；再次，会员版要比普通版晚上线一天，一般只有节目或者嘉宾的忠实粉丝才会去看。
韩升，有什么粉丝？
而一个新节目，又有什么粉丝？
这听起来似乎像是让步了，但说到底还是基本上没有多大意义。
“达哥，这样就没啥意思了。”
蒋希希还是忍不住激动了，但又必须忍着，她现在的底气其实全靠导演这边撑着。所以只她能呼了几口气，才道：“韩升他的片段放里面去，不会有多少人看的。”
“没事，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王达道：“我昨天听了，确实不错的，肯定到时候会有很多人专门去听的。”
我听你个大头鬼！
韩升在一边真不太看得下去了，这家伙，脸可真厚。
“可是...”蒋希希还要争辩。
王达直接打断：“够了，就这样吧。煕珉可是很忙的，真要这么折腾下去，耽误了他接下来的行程，到时候万一下一期录不了就不好了...”
话里话外都锋芒毕现。
事情似乎又一下子，快成了定局。
“好了，我来说两句吧。”吴丹这会终于开口。
他是不可能做坏人的。
哪怕他最后想的也是起码要把这首歌在正常节目里播出，引发关注。但是坏人呢，肯定还是蒋希希要去做，锅也得她来背。
现在，无非是看着谈不下去了，才终于当个：
“裁判”。
这一点韩升心里门清。
所以他只是吃瓜看戏，然后果然等到了这个片段——至于要不要趁机狐假虎威，免了——人家大牌艺人+大牌经纪人，威风很正常；自己正常经纪人+新人歌手，能有机会说话都可以了。
圈子里规则就是这么样。
“达哥，你这样说韩升这边确实很难，今天录一天也挺辛苦。”
末了，吴丹又转头对这边道：“希希，韩升，你们也要理解达哥这边，为了节目能够更专注，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
好家伙，吴丹都佩服自己刚才说这段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的。
修炼有成啊看来是。
所以他接着道：
“那这样吧，我提议，把这一段放在节目最后的最后播出。”
...
所谓最后的最后，那就是播放演职人员名单的时候了。
伴随着的，画面上还要飘起赞助商的广告。
基本上看不见画面，只能听见声音，还不是纯的节目声音，还包括“感谢xxxx品牌对本节目的大力支持”这样的东西，很影响观看体验。
播完这个，立马就是电视台的广告了。
所以可以说，这段算是全片中最没有牌面的内容了，甚至被人称为垃圾时间。
一般都是播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就算是王达，也不得不说，这一段的时间点可能比在会员版里看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蒋希希也知道这个，她的目标肯定不是这里。但她也没有说，因为现在是吴丹开出了自己的价码，那她基本上也就丧失了和王达议价的权力。
韩升更是直发愣，他没想到参与的节目录的第一次，就这么图穷匕见。
“滴答，滴答...”
屋子里只剩挂钟走动的声音，已经是深夜了，屋子里非常安静。
但这四个人，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的答案，还是归于王达。
“呼...”
王达长出了一口气。
他转身，慢慢朝门口走过去。整个屋子里气氛突然阴郁得吓人，吴丹手指微颤，似乎下一秒就要有所行动。
“哎，好吧。”
然后王达忽然开口说了一声。
韩升等人转头，就看见王达又恢复了初见面时和煦的样子：“我觉得这样也行，导演你看着来吧。今天太晚了，明天还要录节目呢，大家早点都去休息吧！”
说着，他不自然地摆了摆手，走出了屋子。
王达还是肯定没有撕破脸，更不可能因为一个韩升，就不录接下来的节目。
真这样搞了，他也得罪不起。
更会说出去惹人笑话。
“行，那我们也先走了。”
半晌后，蒋希希也点头道。
这场风波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没有一败涂地，也算是难得了。
毕竟今天要是开了这个口子...
明天，那就更说不好了。
“导演再见。”韩升也点点头。
他确实感受到，今晚自己的无关紧要，心中有些感慨。但也不同于那些这个年龄的男生，他知道这就是社会的真相，所以倒没有什么怨怼的。
只是心里，难免会有点情绪复杂。
...
出门，左拐，两人一起回了屋子。
陶满还在屋子里等着，见两人回来，立马上前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
蒋希希一进屋子，就双腿一软，直接坐在椅子上。
倒是韩升还好：
“算是勉勉强强，守住了吧。”
说着，就把刚才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他描述得还算平静，但陶满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完全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有多么的不容易。
然后，这个结果...
也只能说，陶满自己能接受。
因为陶满甚至都不是韩升的临时经纪人，他只是蒋希希的朋友，所以这事做到这里，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甚至算很好。
“行，留住就好。”
他顿了顿，本来准备继续和两个人聊所谓“慢综艺”的事情。这事他和导演提了几句，吴丹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所以陶满需要更多地支援。
甚至到时候韩升亲自去和导演说。
但看目前这样子，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那，剩下的明天再说吧，你们好好休息。”
说着，他又安慰了蒋希希几句，便出了门。
屋子里再次恢复安静。
韩升站着等了一会，看蒋希希精神稍稍好一点，便道：“那要不，你先回去...”
毕竟还是男女有别，所以即使对方是自己现在的经纪人，蒋希希进来的时候，他还是都把门敞开。自然地，这么晚了还在一个屋子里，还不是那么熟，自然不太好。
“嗯，是该好好休息了。”
蒋希希缓缓起身，她今天算是打了场大仗。主要靠吴丹，但真要说起来吴丹为什么支持他们...
还不是因为《去大理》质量不错。
“所以s级节目比我们想象中的难啊，你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歌曲了...”
门口，蒋希希挎着包，转头道：“你能每一个目的地都写出关于当地那个城市的，质量很好的歌么？比《去大理》差一点也行。”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虽然每一次的录制间隙差不多都有一周，但这个时间对于一首歌来说，还是太短了。
何况还不止一首，好几首呢。
命题写歌，太难了。
对方都是提前好几个月开始准备的。
哎，为啥这么较真呢？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类似的事情，这次...可能是因为这次，真的看得到希望吧。
“我...觉得或许可以吧。”
然而下一秒，她却听到韩升意料之外的回答。并且，他还笑着问：“不过今天就已经闹成这样了，下一次如果我还写了首，岂不是会更难搞？”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必须搞。”
蒋希希看着韩升，满脸感慨：“因为你这么做是好的，是对的。因为相比于王达的针对，我更担心如果我们后期不再给导演组输出价值，那你可能...”
剩余的，她没说。
韩升只是看着她回头关门，也叹气。
一切尽在不言中，所以看样子，自己慢慢悠悠出歌曲的计划，暂时是行不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