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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湖猫     极品权贵txt下载     极品权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5章夏日倾情

    陈明远握着那寸温香柔软,笑道:“怕什么,他们都已经认定你是我的人了。”

    尹夏源双颊生红,嗔道:“谁是你的人了,快松手!”

    陈明远只是摇头,牢牢握着不放。

    尹夏源玉腮的红霞愈发浓郁,垂下手臂任由他牵着,声如蚊呐道:“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

    话没说完,陈明远就把她拉进怀里温存了下,下颔抵在她的香肩上,靠近发梢覆盖下的耳畔,低声道:“我等你回来。”

    肌肤相贴,尹夏源的身子骨瞬间软了,那句话传入耳朵后直接坠入心底,在心湖上泛起了阵阵涟漪,竟舍不得就此挣开。

    这一刻,时光的流动仿佛都慢了许多。

    陈明远没打算在这种公共场合亵渎她,片刻后就松了手,微笑道:“好了,你爸妈都等着了,我就不过去打扰了,帮我带一句好。”

    尹夏源垂着红霞遍布的脸蛋,直觉自己脸颊的热度甚至超过了地表温度,烫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脑袋里一片混沌,闻言,只是轻轻嗯了声。

    关系这么就算定下来了吧?

    她默默想着,有点迷惘,却夹带着丝丝甘甜,但架不住突然袭来的幸福,头晕目眩下,拔腿转身就要遁走离去。

    不过没走几步,她忽的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下,转过身道:“明远……你接下来在台里注意些,我听人说,似乎许台长对你有些成见。”

    对于陈明远和许默叔侄俩的仇怨,尹夏源已经大致了解了,也得知前不久许默还带着人公然袭击岑若涵等人,好在有堂弟帮忙,才没酿成大祸。

    只是这么一闹,如今许默又整得生不如死的,这仇算是彻底结实了,在台里,要不是有关丛云压着,许声仲找陈明远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但一时的风平浪静,不代表彼此就能相安无事了,以许声仲睚眦必报的脾气,接下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看尹夏源忧心忡忡的神色,陈明远飒然笑道:“放心吧,我能把许黑狗收拾了,回头就算他的狗爹狗娘集体来找我寻仇,我也能用打狗棍法一块给打瘸了。”

    尹夏源扑哧一笑,没好气道:“什么狗爹狗娘的,我看你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呢。”

    她吸了口清热的气体,在这个男子面前毫无保留地舒展笑颜:“总之,一切当心,千万别意气用事,我等着回来听你的好消息。”

第76章蒋恶妇和刘皇叔

    八月末,为了配合首都燕京申奥的宣传活动,东江省直宣传文化口单位篮球赛在市体育中心馆中拉开了帷幕,来自全省二十多家省直单位的两百多名运动员将展开为期十天的竞赛,用实际行动为申奥行动贡献一份力量。

    开幕式上,包括尚文彬在内的省委主要领导纷纷莅临,在主席台发表了简单的讲话后,赛事正式开始,揭幕战是省卫视电视台对阵省教育电视台。

    省有线台组织队伍的时候,年轻挺拔的陈明远自然被抓了壮丁,此刻正百无聊白地坐在场地边观看比赛,偶尔往主席台上张望几眼,看着关丛云等省直文化单位的负责人一字排开,暗暗失笑。

    这分明就是广电系统权力洗牌前的竞争预演嘛!

    再看看场上两队热火朝天的比拼,毫无放水的意思,可想而知,大赛之前,这些队伍都做足了动员行动,意图在重组合并之前,先在比赛里给竞争对手一个下马威!

    虽然对实际的结果不会有多少影响,但能占得心理上的优势又何乐不为呢,况且这还是一个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

    “嗳,大家都围过来一下!”

    孙和平拍拍手,招呼有线台的队员们围拢过来。

    不要误会,以孙和平这把老骨头还没不自量力到跟一群年轻人赤膊较量,况且他也明白这次比赛的意义不同寻常,万一有哪个对手杀红了眼,当场把他撂倒了那还有命?

    索性,他就当了个领队兼教练角色,此刻,他也正行使着这一职责。

    “不用我多说了,这次比赛,事关我们有线台的荣誉,一个个都打起十二分力气去拼,做到每球必争!”孙和平豪气干云地攥紧了拳头,“即便输了,那也得站着输,决不把输了气势,得让卫视台、广播台那帮人看明白,咱们有线台虽然人少,但个个都是精英良将!”

    昨晚动员,他首先把手伸出去,然后大家再把手叠加上去,一起大喝了一声!

    “怎么拼啊,篮球衣发过来手都没捂热呢!”朱天鹏郁闷地撇撇嘴,“人家卫视电视台、广播台早一个月前就开始练习准备了,我们倒好,前两天才通知下来,一次合练都没,能过第一轮就该烧高香了。”

    看着场上卫视电视台队娴熟的配合,陈明远只是置之一笑,没理会他的抱怨。

    诚然,卫视电视台这两队准备得是比自己这边充分许多,但人家的编制名额多,混闲职的更不在少数,专门抽调一批人去练球,也不会影响电视台的正常运营;而有线台由于行政级别低,近几年对职员的数量卡得很死,很多人都是干着成倍的活,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专门抽人练球,只为博领导一笑。

    有鉴于此,有线台的职员对卫视帮、广播帮的那群人早就积怨已久,凭什么自己这些人付出得最多,地位反倒不如这些吃白饭的强呢?

    “瞧那骚娘们的得意样,看她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孙和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旁边,眼睛滴溜溜看着主席台,咬牙切齿道:“明远,我没别的要求,就希望你能给卫视台那帮鸟人一点苦头吃,看到那臭娘们的笑脸,我就恨不得抽她几个耳刮子!”

    听他张口‘骚娘们’闭口‘臭娘们’的,陈明远眉头一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到了坐在靠中央位置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身上,瞄了眼三角牌的名字,正是卫视电视台的台长蒋丽萍!

    对蒋丽萍,陈明远有些耳闻,据说是一个相当精明且强悍的女人,处事圆滑老练,又是部队文工团出身,所以很讨一些省里老领导的喜欢,即便卫视电视台年年亏损,但她的位置依然稳当当的,而且这一次广电重组合并,她拔得头筹的呼声很高!

    见孙和平惟独对她恨得牙痒痒的,陈明远就知道有线台平常没少受卫视电视台欺压。

    也难怪,别看蒋丽萍对领导都是乖巧听话,但对下属以及兄弟单位的同僚却极为刻薄,据小道消息,关丛云和孙和平之所以在省领导那边印象恶劣,和蒋丽萍三天两头的打小报告有着密切联系。

    同时,传闻近来向省里检举有线台的信函剧增,也有很大一部分出自蒋丽萍的手笔,试图在尚文彬履任伊始,还没来得及熟悉人,先把关丛云和有线台彻底抹黑了,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广电重组中,她的优势将更明显!

    思及于此,陈明远忽然低声问道:“孙主任,我听说蒋丽萍在省里有硬靠

    山,是不是真的?”

    孙和平欲言又止,眼看四周无人,就冷笑道:“你小子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哼,不过也难怪,一个女人能坐到这位置,没点靠山才奇怪了。”

    语气透露着一股暧昧和嘲讽,暗指蒋丽萍是靠潜规则上位的。

    “人家当初可是省文工团的当家花旦,不少老领导当初都是她的入幕之宾,迷她迷得要命!”

    对陈明远,孙和平早已是信任有加,也不介意分享八卦:“你瞧瞧,这娘们除了一股骚气,她何德何能当上一个正厅级的台长。”

    陈明远啼笑皆非,孙和平这张嘴倒是够阴损的。

    “原来的宣传部长就是她的一大粉丝,还好已经退了,否则指不定这娘们嚣张到什么地步。”孙和平一想到蒋丽萍联合前任宣传部长对有线台的打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过退了一个,其他的老头子还在,比如季书记……哎,总之这女人很不好对付。”

    孙和平随口的感慨,却透露出极大的信息量。

    季书记无疑就是省委专管党务工作的副书记季明堂了。

    和文海琛类似,季明堂是从钱塘市一步步走到省委副书记的位置,堪称是东江本土派的核心人物,在省城乃至全省的人脉关系盘根错节,而蒋丽萍又是出自省文工团的,想必两人关系密切的传闻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除了这骚娘们,那个地中海的秃头看到没?”

    闲来无事,孙和平索性就给陈明远介绍起有线台的那些个死对头,“那老小子就是广播电台的台长刘有德,别的本事没有,溜须马屁绝对一流,圈里人都管他外号叫刘皇叔。”

    刘皇叔?

    看陈明远一脸的困惑,孙和平调侃道:“刘皇叔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七弯八拐拉亲戚关系嘛,一个卖草鞋的,硬是翻出一本不知道从哪来的家谱,把自己扮成了皇亲国戚!”

    陈明远忽然明白了什么,笑问道:“那这位刘皇叔攀的是哪门子的亲戚关系?”

    孙和平指了指上面,压低声音道:“省里的第二把交椅!”

    第二把交椅,不用猜,自然是省委副书记、省长白永康!

    陈明远微微皱眉,“不过我听说,白省长的作风很清廉朴实,应该不会理会这些把戏吧?”

    白永康算是省委常委班子里,立场比较特殊的一位了,他从八十年代就来到东江省主政了,几乎已经是半个东江人,秉性刚正不阿,党纪立场坚定,不偏帮不徇私,十多年来,不管是本土派还是外来派,都对这位老省长钦佩有加,在钱塘民间还赢得了白青天的美誉。

    这么多年来,本土派和外来派的斗争此起彼伏,但始终没有闹出太大的纷争,和白永康的居中平衡是密不可分的!

    孙和平嘿嘿一笑,道:“白省长对这种跳梁小丑自然是不感冒的,但人家刘皇叔的脸皮够厚啊,甭管什么场合,一提到白省长就说是我姐夫,越传越广、越描越黑,这不假冒的都成真货了嘛。”

    “那白省长就真是他姐夫了?”

    “屁!”

    孙和平不屑地哼了声,“这个刘来德的老家无非是跟白省长的夫人隔壁村,偏偏他一层层的亲戚关系串联起来,七大姑八大姨全套了进来,最后捧着一箩筐的族谱,非指着白省长的夫人是他的姐姐,白省长的夫人性子温顺,又离乡背井这么多年,难得遇到一个隔壁村的老乡,架不住一声声的姐,一时心软就默认下来了。”

    “就因为有了这层破关系,这老小子才能从一个打杂的,忽悠着一个个领导把他捧到了广播台长的位置上,你说恶不恶心!”

    陈明远差点捧腹大笑出来,不得不说,这位刘皇叔真是个大人才,比起蒋丽萍不遑多让。

    谁说草根不能飞上枝头,这就是活生生的一个经典教材!

    孙和平发泄完了郁闷,心情也畅快了些,不过看到主席台上的座序排名,关丛云被安排到了边缘位置,还是不禁忧心忡忡,“只是可惜了关台长,明明最能干最有本事的,却到处招人白眼,我都替他觉得不值。”

    陈明远也是默然一叹,虽然逻辑很奇怪,但这就是现实,要怪的话,只能怪关丛云太过务实了,如果懂得投机取巧、工于心计一些,或许也不至于如此的腹背受敌。

    接下来,就不知道关丛云能不能在蒋恶妇和刘皇叔的围剿下突出重围了。

第77章福将

    场上的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主席台上的领导们看似其乐融融,实则暗地里的较劲早已展开了。

    看着卫视电视台队占尽优势,刘来德就笑道:“蒋台长,你调教的队伍不错啊,这些日子来,你没少辛苦去调教吧?”

    蒋丽萍漫不经心地笑道:“都是他们自己玩着练的,我哪有闲力气操这份心思呀,天天忙着参加会议、制定履行省委省政府的宣传任务,一刻都没消停下来过,不过话说回来,还是你们广播的命好,要张罗的事务少,找个声音嗓子甜的,甭管长得丑不丑,照着稿子讲一通就行了。”

    刘来德的嘴角抽了抽,这恶婆娘的嘴皮子果然是恶毒,丁点的亏都不会吃!

    吃了一瘪,刘来德又转口道:“看这情形,蒋台长的队伍是对这次锦标志在必得了吧?”

    “能赢当然是最好的了,赢不了也无妨,重在参与嘛。”蒋丽萍的腔调极富优越感:“尚部长不都说明了吗,这次比赛的主要目的是弘扬体育精神,为申奥加油鼓劲。”

    刘来德一阵鄙夷腹诽,说得倒是轻巧,他可是全听说了,蒋丽萍不仅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挑选队员进行魔鬼训练,而且还开出了丰厚的奖金,染指冠军的野心早已毕露,偏偏还要装得与世无争一样。

    不过想想自己这边,其实也半斤八两了,唯一不同的是,自己开出的是惩罚措施,如果输了比赛,当月奖金全部扣除!

    看蒋丽萍如此在意此次锦标,又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刘来德不由想起最近的耳闻,据说这恶婆娘已经做通了省委副书记季明堂在内众多领导的关系,对接下来广电集团的头号宝座是稳操胜券了!

    思及于此,他便把头凑过去,问道:“对了,蒋台长,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广电重组的新情况?”

    蒋丽萍哼笑道:“我能知道什么啊,一个听差办事的小兵而已,怎么决策的得问领导才行。”

    顿了下,她又道:“倒是刘台长你有没有听你姐夫提过这方面的事?”

    一说到自己的姐夫,刘来德的胸膛不由挺了挺,洋洋得意道:“我倒是真想听到些什么,可惜啊,你也知道,我姐夫这人刚正严明,我就算把喉咙说破了,他都不会多吐一个字出来。”

    刘来德说到‘姐夫’的时候,声音立马高了几度,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蒋丽萍冷笑不已,死皮赖脸认了个姐夫过来,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却也清楚,刘来德这话,很大程度是说给新任宣传部长尚文彬听的,提醒这位新的顶头上司,自己可是有个省长姐夫做后台的!

    看了眼不远处的中央位置,蒋丽萍仔细观察着尚文彬的神色,发现这男人始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让人摸不透心思,不由的再次失望。

    她有足够的理由觉得倒霉。

    前任宣传部长和她私交笃密,如果广电重组提前几个月或者前任部长晚退休几个月,那广电集团的大权归属根本不用多猜,铁定落到她的名下了,如今新来的尚文彬,她也几次尝试拉拢,却发现这位年轻常委根本油盐不进,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着实让她的心直痒痒。

    有鉴于此,这次的锦标赛,她是一定要拿下来的,不仅是为了面子,也是一个在新领导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随着揭幕战结束,卫视电视台以大比分获胜,蒋丽萍起身愉快地鼓了几下掌后,眼看广播电台队和有线台队登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幸灾乐祸道:“呀,刘台长、关台长,你们两位第一轮就扛上了,这下可有好戏了!”

    刘来德不屑地咂咂嘴,一个小台的乌合之众也配跟自己相提并论?

    事实上,在这次权力争夺中,他和蒋丽萍根本没把关丛云当成是对手。

    不过蒋丽萍可不愿意错过这挑拨离间的机会,唤道:“关台长,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要不你和刘台长赌一局如何?”

    关丛云笑道:“怕是不合规矩吧?”

    “什么规不规矩的,大家都老熟人了,随便取个乐子而已。”蒋丽萍不依不饶道:“刘台长,你意下如何,可千万不要未战先认怂咯。”

    即便明知道对方是故意找茬,但当着众人的面,刘来德绝无可能退缩,“那行,就听蒋台长的提议,至于赌什么,由你定。”

    尚文彬也被这些台长的起哄吸引了,笑道:“当着我的面子开赌局,你们的党纪作风有问题哦!”

    “尚部长,您这就

    小题大做了,难得我们这些兄弟单位聚在一块,而且过不久大伙就成一家人了,理当得好好增进下感情嘛!”

    不得不说,蒋丽萍很会做人,尚文彬也没法再劝阻了,“那好,由着你们一次,小赌怡情。”

    蒋丽萍趁势拉近关系:“那干脆由您当个公证人吧,至于赌注是什么,由您定夺。”

    尚文彬思忖了会,道:“钱就不要赌了,干脆这样,输的那队掏腰包,请赢的那队饱餐一顿吧。”

    “这主意好,都是群小伙子,这么拼下来肯定饿得慌,正好补充补充。”

    蒋丽萍的几通马屁拍下来,连当事人的意见都没征询过,就拍板决定了。

    刘来德暗骂了声,悻悻地坐下来,却没多少担心,他的队伍可是经过了一个月的艰苦磨砺,又多是人高马大的汉子,蹂躏有线台易如反掌!

    而且,他也知道蒋丽萍之所以要这么做,讨好尚文彬是一个目的,另一方面嘛,自然是让关丛云当众下不了台,落下一身笑柄,提前踹出广电重组的竞争队伍!

    一想到等会关丛云输了人,还是捏着鼻子掏钱给自己埋单,刘来德一阵阵的神清气爽。

    关丛云连插话的余地都没,只能无奈的坐下来,暗自叹了口气,这帮人不把自己逼到绝路是不会甘心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过,一场半小时的比赛才过去了一半,在场观众以及主席台领导的脸色纷纷变了。

    “那个七号是谁啊,组织突破样样精通。”

    “啧啧,这三分球冷箭投得倒是够犀利的!”

    “卧槽!又是一个抢断,这家伙神了!”

    “太帅了,他是有线台哪个部门的,怎么之前都没见过……”

    在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身着七号球衣的陈明远慢悠悠地把球运过半场,站在弧圈顶上,一边指挥队友跑位,一边寻找良机,显得气定神闲。

    相比较下,负责防守的广播电台职员则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样了,眼看对方屡屡在自己面前展示各式手段,气得几乎要崩溃了,偏偏又无可奈何。

    这家伙,看着身体条件一般,技术也好不到哪去,但实在太过狡猾冷静了,总能轻易找到本方的漏洞,给予致命的一击,这才半场功夫,撇去组织和助攻不说,就已经在自己的脑门前砍下了近二十分了。

    有线台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妖孽!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际,稍微一个恍惚,就又被陈明远抓到了漏洞,轻松自如地晃过了他,跑到罚球线上就高高跃了起来!

    “蠢货!扑上去啊!”

    刘来德暴跳如雷,狠狠拍了下桌子,起身嚷叫了起来,看样子,已经被陈明远刺激得丧失理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呵斥起了作用,那名队员还真扑了上去,一掌狠狠拍在了陈明远的肩膀上,却仍阻止不了篮球高高的抛了起来,在空中划过绚丽的弧线,随着唰的一声,最终稳稳当当的落进了篮筐里。

    这一幕彻底惊呆了众人,直到裁判的哨声响起,示意犯规加罚,现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靠,这小子简直要逆天了!”

    孙和平狠狠地把毛巾掷在地上,虽然对手不是卫视电视台,但能抽刘皇叔的脸皮,还是让他觉得大为解气!

    陈明远甩了甩被拍得发麻的手臂,还没得及恢复,就被朱天鹏等人熊抱住了,好像已经赢下了比赛一样。

    事实上,即便还有半场时间,但看这情势,有线台队已经是十拿九稳了,当然,前提是陈明远继续留在场上。

    主席台上,尚文彬带头鼓起了掌,这是他头一次真被比赛吸引住了兴致,转头道:“关台长,这七号还真是你们台的福将啊!”

    关丛云笑着谦虚了几句,扬眉吐气的同时,禁不住一阵感慨,的确啊,自从发掘了这小子,每每自己困局的时候,他都能给自己带来福运。

    但愿随后的广电重组中,还能延续这种运势吧!

    刘来德的脸色呆滞了片刻后,感觉到周围促狭的笑容,顿时脸色火辣辣地滚烫,仿佛被人连抽了几记巴掌,赶忙坐了下来,不无埋怨地瞪了蒋丽萍一眼。

    如果没有这恶婆娘从中作梗,自己岂会如此颜面丧尽?!

    蒋丽萍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待这一切,刘来德丢不丢人跟她没半毛钱的关系,只要她自己安然无恙即可。

第78章昔年的青年才俊

    随后的比赛就没悬念了,在陈明远的强势发挥下,有线台队彻底奠定了优势,把广播电台队打得兵败如山倒,最后以二十分的差距被首轮横扫出局!

    不用猜,‘刘皇叔’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自己早早地挑选出队员来,又费心思操练了一个月,结果竟得到了这么凄惨的结果,没当场掀桌就很不错了!

    枉费自己之前还给了这群窝囊废带薪训练的优待,到头来却跑来这丢人现眼!

    比赛还没结束,刘来德就想好了回头的严惩手段,以消心头之怒。

    “刘台长,看来你得破费了,呵呵。”

    蒋丽萍语带戏谑,又朝关丛云笑道:“关台长,也得恭喜你了,拿下了开门红。”

    关丛云只是笑笑,没太多表示。

    他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蒋丽萍是在对自己表达善意。

    最毒妇人心,一个女人能爬到正厅级的省直单位负责人,远比常人想象得更复杂,蒋丽萍除了讨领导欢心有一手,处事方式也往往强势,对于她没有利益关联的人,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而且常常恶言相向。

    圈里就常有人戏言,广电系统是党委政府的喉舌,蒋丽萍则充分诠释了毒舌的特征!

    别看她和刘来德都视关丛云为眼中钉,但刘来德同样是她的竞争对手,此刻自然不会放过棒打落水狗的机会,“真是难得,有线台人少,人才却不少,总算比那些四肢发达的粗蛮之辈强了点!”

    说完,她理也不理刘来德难看的脸色,自顾去跟尚文彬套交情了。

    关丛云哑然失笑,这恶毒妇,还是少惹为妙。

    任凭主席台上的勾心斗角如何激烈,球场上,陈明远等人怡然享受着胜利者的荣耀,听闻了饭局赌约后,更是乐不可支,赢球还能赢下一顿大餐,忒值了!

    “明远,这场你是功臣,由你决定去哪坑广播台那群鸟人一顿大的!”

    朱天鹏的提议得到了众队员的支持,经过这次,陈明远在台里的人气更是见长。

    孙和平制止了众人的起哄,“位置已经定好了,就在明湖饭店,你们等会吃完了挂咱们台的账,我会找广播台报销的。”

    “不过今晚我临时还有事,就不过去了,另外,明远你洗完澡后,就跟我联系下,有点事。”

    陈明远看了他一眼,就点头答应。

    …………

    回宿舍洗完澡后,陈明远快速穿戴了下,就拨打了孙和平的电话,得知他已经开车在楼下等着了。

    “效率倒挺快的嘛。”

    看到人上了车,孙和平启动了桑塔纳轿车,这是有线台购置给广告部跑业务用的,只是车钥匙基本都在孙和平的手中,不过也没人有异议。

    陈明远笑道:“主任相邀,我哪敢怠慢。”

    孙和平展颜失笑:“小陈啊小陈,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大人才,年纪轻轻,有才识有能力、懂做人懂说话,篮球还打得牛掰,你要是早出生那么几年,我这位置铁定是你坐了。”

    “全靠由孙主任你们提携信任,我只不过尽心办好事罢了。”

    陈明远不敢恃宠而骄,免得被孙和平误会自己觊觎他的位置。

    “行了,以后这些奉承话少说点吧,大家又不是外人。”

    孙和平豪爽地笑笑,似乎有意在拉近两人的距离,“对了,有投标意向的商家,一共来多少个了?”

    陈明远思量了下,回道:“正式约见商谈过的,一共有十二个,按照我们那三点条件筛选下来后,勉强只有五个。”

    一听到‘勉强’两字,孙和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实力大多不怎么样吧?”

    陈明远点点头,“基本都是市里或者周边区县的,总体的资金财力大多一般,相关经验也不是很足,最主要的,我觉得他们对搞会所的理念,和我们的初衷有分歧。”

    “这话怎么说?”

    陈明远苦笑道:“打一个通俗的比方吧,主任你觉得一个搞酒店的大老板,能和开排档的小老板达成什么经营共识吗?”

    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孙和平怔了怔,醒悟到这一道理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要是真让这群人拿到了经营权,成天搞什么降价促销,非得把会所搞成了饭馆!”

    孙和平嗤笑道:“都是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要理会,走,今晚我领你去见个大户,准能入你法眼。”

    陈明远顿时有了谱,特地把自己叫出来,还询问招标事宜,果然是奔着会所项目去的!

    车子驶入市区的繁华路段,停靠在了钱塘大酒店的停车位,这是一家集客房、餐饮和娱乐于一体的商务型酒店,周围坐落着众多知名购物中心,是钱塘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进了酒店,孙和平就领着人坐电梯直上三楼,来到了一间名叫锦绣阁的包厢。

    “等会客气些,这人还是咱们台的财神爷呢。”

    孙和平叮嘱了句,轻轻敲敲门板,就推开了门,立刻堆满笑容道:“哟,闵总,等久了吧?”

    这一声闵总,让陈明远还没看到人,就先猜到了这位财神爷是何方神圣,可不就是百涛房地产的闵百涛嘛!

    “不久不久,我也才刚来。”

    闵百涛和孙和平握握手,由于他是有线台的头号赞助商,即便这次是有求于人,也依然端着架子,只是一看到陈明远,脸色霎时就变了,却并不显得惊讶。

    他早已从各方面打听清楚,此次负责招标事宜的,正是这位连文锦华都忌惮三分的贵公子了!

    两人寒暄了两句,孙和平就道:“来,闵总,给您介绍下,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陈,我们广告部的得力大将,也是这次招标工作小组的副组长。”

    “幸会了,陈组长!”

    闵百涛主动伸出了手,佯装出初次相识的样子,毕竟之前的‘不打不相识’,实在有些尴尬,还是揭过去得好。

    陈明远也是心照不宣,“久闻大名了,闵总,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对我们台还有广告部的支持。”

    闵百涛笑容洋溢,暗自则有些牙疼,上次为了给对方赔礼道歉,他追加了不少广告费给有线台,这支持力度可不小!

    不过看这情形,对方差不多是既往不咎了。

    松了口气,闵百涛又回身指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道:“这是我刚聘请来的助理,叫陶方龙,趁机会认识认识,以后还要长期合作的嘛。”

    陶方龙生得很白净,举止斯文得体,笑容如春风,和孙和平握完手后,转向陈明远的时候,不由怔了怔,脸色有些惊疑不定。

    “好久不见了,陶主席。”

    陈明远轻笑道:“一别三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再碰面。”

    “你是……明远?!”

    陶方龙诧异失笑,边握手,边拍了下对方的手臂,“好小子,真是你,差点认不出来了!”

    陈明远只是笑而不语。

    “你们认识?”闵百涛和孙和平纷纷面露好奇。

    陶方龙点点头,解释道:“闵总,我和明远都是东江大学经济系毕业的,我大他两届,算是他的学长,只是毕业这几年,一直在忙工作,也没机会联系上,没想到今天会有缘在这重遇。”

    闵百涛的心眼顿时一亮,打了个哈哈道:“那这么说,我还促成了一段好事,让你们这对老同学得以重逢相聚。”

    “既然这么有缘,大家也都认识,就不讲那些个场面话了,快坐,咱们边吃边聊。”

    孙和平连声说好,只是瞥见陈明远始终平淡的笑容,顿时起了困惑。

    对这下属,孙和平还算有些了解,大多时候是喜怒不形于色,但不知怎么的,见到他和老同学重逢,似乎瞧不出丁点喜悦,相反的,隐约还有些隔阂生疏。

    难不成这两人之前有过节?

    果不其然,面对陶方龙的叙旧,陈明远既没有过于的热情,也没有丝毫的冷淡,分寸把握得极好,心里则有些感慨。

    没想到这学生时代的‘冤家’竟又窜进了自己的生活。

    对陶方龙,陈明远谈不上亲近。

    大学时候,陶方龙就是系里万众瞩目的青年俊杰,成绩优异、出类拔萃,还曾经担任过分院的学生会主席,由于为人八面玲珑、斯文有礼,所以很得校领导、导师和辅导员的赏识,荣誉栏上光鲜夺目,还没毕业,就被各路神仙推荐到了各大企业和公司,前途可谓是锦绣灿烂,优秀得让人嫉妒。

    听闻,大四实习期,陶方龙拒绝了几家国企单位的入职机会,转而踏足房地产业,第一个月就成了销售冠军,随后还参与策划了一个大型的房产项目,结果大获成功和好评,逐渐在业内声名鹊起。

    相比较下,陈明远大学时则奉行着低调的原则,成绩和荣誉平平无奇,除了社团活动,很少出现在大众眼中,用后世的流行语概括,那就是一枚宅男,在陶方龙的铄亮光环面前,显得一文不值。

    事实上,两人除了屈指可数的几次照面,基本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只是后来由于尹夏源的缘故,才使他对这位天之骄子有了深刻的印象!

第79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入席后,服务员就开始往餐桌上菜,一盘肥嫩的干鲍经过汤汁浇灌后,显出诱人的色泽,房内顿时飘香四溢。

    随口聊了几句后,孙和平就端起酒杯,起身笑道:“闵总对我们有线台的广告业绩一向关照有加,平常我和关台长都是盼星星盼月亮地想找机会和您加深感情,今天却反过来让您做东宴请,这一点,是我这广告部主任做得失职,这杯酒我先自罚了。”

    “嗳,大家都那么熟了,还见什么外!”

    闵百涛笑着摆摆手,却没有劝住的意思,作为有线台的头号赞助商,他担得起这个礼仪。

    孙和平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满小杯,同时朝陈明远使了个眼色,双手持杯道:“这杯酒,我代表有线台敬您,感谢您这几年的支持,您是钱塘的龙头大企业,我们只是个小台,平心而论,我们收了您的广告费替您做广告,其实还是我们占了便宜,所以无论从任何角度上讲,您都是咱们有线台的恩人,来,多的我也不说了,我和小陈先干为敬!”

    连领导都起身了,陈明远不好再充木头人,也有样学样地起身端起了酒杯。

    一看这位贵公子主动敬酒,闵百涛不敢再托大,连忙端酒起身回敬,引得陶方龙也一块把杯子凑了上去。

    “老孙,你太客气了。”闵百涛一手搭在孙和平的肩膀上,粗着嗓子嚷道:“咱们认识也有好些年头了,这几年,我见证了你和关丛云把有线台搞得蒸蒸日上,你们也见证了我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大家算得上是患难交情了,平常互相帮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别老挂在嘴边,听得人臊得慌!”

    “我闵百涛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也没那么多小九九,脾气一根筋直到头,说句实话,我每年给你们台投那么多钱,一方面是我觉得你们的市场运作方式好,懂商业宣传,不像卫视电视台这些官媒,明明都开价钱出来卖了,偏偏还端着架子跟青楼红牌似的!”

    闵百涛的粗俗比喻,惹得在座几人皆是忍俊不禁。

    陈明远依然心如明镜,他好歹在广告部呆了那么久,清楚闵百涛给有线台的广告费虽然不菲,但相比于宣传面更广的卫视电视台和广播电台,还是差了一大截。

    逐利是商人的天性,以闵百涛的城府,所谓的交情,远抵不过实际的利润!

    见对方如此盛情的套近乎,陈明远知道他是要借此引出下文。

    “再一个,还是你和关丛云对我的脾气,从前,我特反感和搞文化的官员打交道,扭扭捏捏不爽快,不过结识了你和关丛云后,这话得另当别论了。”

    闵百涛貌似情真意切地道:“能让我服气的人不多,关丛云算一个,说实话,我一直替关丛云可惜,他的本事真不小,偏偏窝在国有媒体卖命,要是肯下海大干一番的话,成绩绝不会比我逊色!”

    孙和平就笑道:“其实大家都是为了国家的事业卖命,不同的是,闵总您是在为经济建设添砖加瓦,还是我们市的纳税大户。”

    闵百涛不屑地嗤笑道:“还跟我打马虎眼,谁不清楚,省里的领导对你们有线台不怎么待见,这几年有线台发展得这么好,关丛云累死累活保住了那么多人的饭碗,反倒却受这鸟气,换做我早撒手不管了!”

    孙和平尴尬不语,心里也挺气愤的,干的最多最累,反倒不如蒋丽萍、刘来德等宵小之徒靠着溜须拍马得领导宠信!

    闵百涛眯着绿豆眼,捕捉到他脸色间的忿然,话锋一转,道:“而且,最近不是闹着要合并嘛,我瞎操心思多问一句,关丛云活动开了没有?”

    他指指天花板,暗指领导的关系做足了没。

    孙和平沉吟道:“关台长他……哎,什么都好,就是太务实了。”

    太务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闵百涛不住摇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都这节骨眼了,亏他关丛云还能坐得住,搞管理搞经营那么精明能干,怎么还认死理呢,做得再多最累,也得把领导伺候舒坦了才行吧,再这样下去,回头丢给他一个闲职就真歇菜了。”

    “要不然这样,你们台的公关经费不方便出,这笔钱我出了,或者你找找关系,谁家想买房了,就介绍到我这,一律打折扣!”

    “别!这万万使不得啊,闵总!”

    孙和平一听就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和关丛云贿赂领导,“我明白您一番

    好意,但不瞒您说,这两年来,寄到省里检举我们台的匿名信可不少,现在风头浪尖上,更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是没什么,但如果好心办了坏事连累了关台长,我怎么过意得去。”

    闵百涛一脸晦气地撇撇嘴。

    陶方龙趁机打圆场道:“闵总,真金不怕火炼,能做到省领导的位置,想必总归是有几分慧眼的,如果关台长真有本事,自然不会被埋没了,我们暂时就不需要杞人忧天了。”

    这句话很面面俱到,顿时化解了尴尬,让闵百涛和孙和平的脸色都宽松了不少。

    陶方龙又拿起酒给几人斟满,朗声笑道:“酒后不分家,既然坐在一张桌子上,都是一家人,来,一切尽在不言中,都在酒杯里!”

    大家就举起酒杯响应着,彼此碰了杯,揭过这茬。

    见状,陈明远暗暗留心,过了这几年,看来陶方龙察颜观色的本事日益见长了。

    不过旋即又有些莞尔,自己不也是为了力争上游,开始变得圆滑世故了嘛!

    重生一世,陈明远最大最深的感悟,就是要适应这社会的各种明规则和潜规则,并且活得游刃有余,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机会,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几杯酒下去,一瓶五粮液去了一半多。

    孙和平多看了陶方龙两眼,笑道:“闵总,您招了一个人才来呀。”

    陶方龙自谦地笑道:“您过誉了,承蒙闵总信赖,不在乎我浅薄的资历,接下来还是得虚心学习才是。”

    “老孙,我这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闵百涛笑孜孜道:“别看小陶年轻,但能耐不小,先前在一家房产公司做售房业务员的时候,连续半年拿到了销售冠军,后来提拔当销售经理,还策划了一个在业内知名的房产项目。”

    “这还不止,他后来放弃了高薪待遇,跑去首都闯荡,在一个大型俱乐部学习当经理人,业务水平那叫一个厉害,这不,前不久我去燕京出差,在那俱乐部碰到了他,索性就把人带回来了,这样集销售和经营于一身的人才,搁在那地方实在糟蹋了,倒不如跟在我身边做事,酬劳和机遇绝不会亏待了他!”

    听闻如此傲人的履历,孙和平的脸色顿时动容,不由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陈明远。

    陈明远笑道:“陶助理在大学时候,就是很多人仰慕的全才了,学习、体育和社交组织样样精通,我那时候只有高山仰止的份。”

    “明远,你可别再起哄了,我有多少斤两,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无非是运气好些,遇到了几位贵人和伯乐。”陶方龙的口齿很伶俐,谦逊的态度,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再说了,你现在做得也不错,在省直单位里都担任了部门领导,以后可一定得多关照关照学长我啊。”

    “这杯酒干了,为了我们共同的青春,以及再次的重逢!”

    陶方龙又拿起酒杯,和他碰杯干了下去,旋即,两人相视一笑。

    陈明远微笑地看着他的脸,那张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脸,背后又隐藏着多少虚伪和阴冷呢?

    记得前世自己离开钱塘后,曾经邂逅过一位老校友,从他口中得知陶方龙如今的事业正如日中天,只是行事手段愈发阴毒狠戾,作为经理人的他,不仅联合外人吞并了自家的房产公司,而且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勾结官宦、欺压平民、谋财害人等事迹闹得街知巷闻,在一起拆迁项目中,甚至还发狠把人生生活埋!

    看着闵百涛此刻的志得意满,陈明远暗自一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凭闵百涛再阴险狠辣,在身边养了一只比之更甚的白眼恶狼,却还懵懂未知!

    酒席的气氛很和睦融洽,言谈之间,谁都没有点破今天的主题,但谁都知道,这就是中国式的智慧,大家其实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在离席之前,闵百涛忽然拿出两个纸袋,直言里面装着他最新开发的楼盘资料,让两人拿回去看看。

    只是偶然间的一瞥,陈明远发现里面赫然还有一张信封,心里顿时有了谱,怕是这张信封装的很可能是张银行卡了,只是眼看孙和平接了下来,迟疑片刻,只得先收入囊中,准备再找机会返还。

    醉翁之意不在酒,望着闵百涛朦胧醉眼中闪烁过的精光,陈明远知道这位对台里的会所项目是志在必得了,至于负责这事项的人选,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得力助手陶方龙了!

第80章伪君子

    对于闵百涛忽然想拿下会所经营权的计划,陈明远并不觉得意外,商人嘛,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牟利的机会,况且除了钱财上的收益,会所的经营还将带来难以估量的人脉资源,这可是用钱都买不到的巨大宝藏,闵百涛不可能不心动!

    两世为人,陈明远深知在这国家乃至全世界,想要在政治或者商界上始终立于不败之地,人脉关系始终是关键因素,或许往往一个消息一句话,就能给某些人带来偌大的机遇和帮助,而走高档会员路线的会所俱乐部,则很贴切地成为了收集人脉资源的理想场所。

    这一点,陈明远能想到,闵百涛自然也想得到,只是他会这么果断的做出决断,想必陶方龙在当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财大气粗的闵百涛肯主动宴请自己和孙和平,目的显而易见,毕竟,只要招标组的正副组长都点头答应了,以闵百涛在省城商圈的地位以及财力,那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

    只是,陈明远对此却有些抵触,先不说闵百涛和陶方龙的性格同样都是贪婪狠毒,而且闵百涛和文家关系匪浅,如今自家正要全力支持陆柏年上位,接下来难免要和文家有间隙,在这节骨眼,再把闵百涛这头豺狼放进来,对自己的威胁太大了!

    但眼看孙和平的立场倒戈向了闵百涛,陈明远不觉有些为难,如何在不得罪孙和平的前提下,又能斩断了这匹豺狼的野心,看来还需要费一番计较才行。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陶方龙就找上门来了,带来了一份投标意向书。

    “明远,既然大家都是熟人,我就不绕弯子了。”

    陶方龙笑容洋溢,谈吐间流露出的那股自信,颇有种商界精英的风采,“对于贵台的会所项目,闵总和我个人都相当看好,西溪湿地的现场,我也考察过几次,环境和风景都堪称是得天独厚,而且又位于长三角经济区的中枢地域,有这份优越的地理资源,只要量身打造出一栋依树傍水的建筑物,大肆宣传一番,绝对能一炮而红。”

    陈明远翻阅了几页投标书,轻笑道:“你说的这些优点,我们自然都清楚,所以对于合作商的选择,也是慎之又慎,毕竟大家都不希望看着这么好的资源被糟蹋了。”

    陶方龙的身子微微前倾,在心理学的角度,这是一种带着攻击性的姿势,侃侃而道:“所以,我们公司的优势才更明显了,论财力论实力,百涛房产的情况就不用我多累牍了,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论关系,我们两家合作了那么多年,一直是愉快顺利,单凭这层关系,我们公司就该位居前列了。”

    “最后一点,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建设项目,经验丰富,说句不害臊的话,搞这些楼宇建设简直是家常便饭了,到时候把楼盘的建设一块承包了,不就能省了很多周折嘛,而且据我了解,你们之所以想公私合办,除了资金方面的支持,最主要的原因是很多政府机关的审核难以走通,才会想借助民营的优势一举两得,如果真是这样,我想不出会有哪家公司比我们更合适了!”

    陶方龙的嘴角扬起笑容,优越感毕露无遗。

    这位学生时代就主持过无数场演讲和活动的高材生,曾经代表东江大学拿下过全国辩论赛亚军的荣誉,应付这些谈判工作显得游刃有余,也就不难怪闵百涛对他青睐有加了。

    如果换做普通人,估计早已在他凌厉的唇枪舌剑下溃败了,但陈明远却显得无动于衷,往椅背上一靠,笑道:“给你这么一说,似乎这会所的经营权只能交给你们公司了。”

    “不是似乎,是一定!”陶方龙的口吻显得不容商榷,隐约有种发号施令的意味,“再说了,以我们的交情,这个顺水人情你还能不卖?”

    陈明远冷冷一晒,这家伙,真是当官当久了,还是改不了这种高人一等的臭脾气,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不通世故的愣头青好欺负了!

    “人情自然得卖,但前提是必须得在正常工作的范畴里,说到底,我只是替领导分担些工作,可不敢擅作主张哦。”

    陈明远不疾不徐地道:“再说了,对招标的事宜,台领导三申五令说要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去筛选,虽然我承认你说的那些条件优势很诱人,可我还是得说,一双鞋子再好看,也得看合不合脚,说白了,我们台找合作商,是要找最合适的,你懂我的意思吧,陶

    主席?”

    陶方龙的眉头蹙了蹙,对他的搪塞略有不满,同时也有些诧异。

    虽然和陈明远在大学期间不算熟识,但总归有几分印象,大约就是个内向寡言的大男孩,各方面条件平平无奇,和自己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因此,再次见面,并且得知他是招标项目组的负责人,陶方龙不免有些轻视,对于从陈明远手中拿到经营权是胜券在握,这趟来洽谈,基本都做好了大胜而归的准备,却不料,这小学弟不仅对自己无懈可击的讲解一笑置之,而且还打起了官腔,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几年不见,这小子倒是精明了许多!

    “明远,你可有些不厚道了,这是想吊我的胃口,还是想探探闵总的诚意呢?”

    陶方龙开玩笑似的道,却是故意拿出闵百涛来压他,提醒他,别仗着有点小权就可以端架子,不把自己和闵百涛放眼里了。

    陈明远看出了他气急败坏的一面,悠悠笑道:“陶助理,你的帽子戴得真够重的,如果我们双方没有诚意要合作的话,我费得着在这和你谈半天么?”

    “况且,昨天你自己也说了真金不怕火炼,如果贵公司在所有的投标者中,确实是最符合我们台要求的,自然不需要杞人忧天。”

    一席话说得外圆内方,三言两语就把陶方龙的犀利话锋化解于无形。

    陶方龙放下桌下的拳头猛然攥紧,用蕴含凌厉的目光注视着对方,陈明远坦然从容地与之对视,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

    见对方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决,陶方龙渐渐泄了气,几年来,头一次生出了挫败感,点头道:“好,我会把这番话转告闵总定夺的。”

    旋即,他脸色复杂地苦笑道:“三年不见当刮目相看啊,看来进了社会后,你确实长进了许多,难怪这次能被委以重任了。”

    “还远比上陶主席呢。”

    陈明远笑了笑,忽然从抽屉里拿出昨晚闵百涛赠与的那袋子,从桌上推了过去,“这袋子,麻烦你帮我一块还给闵总吧,我一个给人打工的小角色,暂时还没有买房置业的野心。”

    陶方龙皱眉看了他一眼,“一番心意而已,犯不着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但我更想看到关于这次合作的诚意。”

    说完,陈明远就收回了手,拿起杯子啜了口茶,不打算再多费唇舌。

    陶方龙只得无奈地收回了这份‘贿赂’,起身正准备告辞,忽的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尹夏源在这台里当主持人吧,今天有没有上班?”

    “不巧,她这几天有事请了长假,不在钱塘。”陈明远笑道:“你还记得她啊?”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几届学校里知名的校花嘛。”陶方龙感慨似的道:“你们如今还是同事,关系应该不错吧?”

    陈明远含糊道:“还行。”

    陶方龙点点头,不再多说,径直转身离去,只是侧身关门的一刹那,脸色的阴沉还是让陈明远捕捉到了。

    看来,这家伙对尹夏源还是贼心不死啊!

    作为大学时代的骄子,陶方龙自然不乏女人缘,而且优越的心态,让他对于女友的标准极为苛刻,因此,芳名盛传的尹夏源成了他最为理想的追求目标。

    在很多人眼里,如果这两人在一块,无疑是金童玉女的般配组合。

    但不知道是尹夏源冷淡的态度让陶方龙打了退堂鼓,还是陶方龙为了某些实际利益转移了目标,总之,最后陶方龙勾搭上了另一个富家千金,毕业之后,就跟随去了富家千金所在的城市。

    由此可见,陶方龙无疑是一个为了利益可以无情无义的伪君子!

    看他如今的情况,当初八成是被那名富家千金抛弃了,才不得已跑去首都的俱乐部委曲求全,碰到闵百涛后,一番巧言令色,把自己的光辉履历一包装,才哄得了闵百涛的青睐,一举咸鱼翻了身!

    这样的白眼狼伪君子,陈明远压根不愿多接触,也绝不会允许他再骚扰到尹夏源。

    沉吟片刻,他正想联系下张倚天,约她出来探问一些陶方龙在百涛房地产的情况,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噪响,就听到朱天鹏嚷道:“喂,不是让你坐着等一下嘛,怎么还乱闯啊,再这样我可叫保安了!”

第81章不靠谱的‘骗子’

    伴随着朱天鹏的劝阻声,招标组办公室大门被一把推开,同时响起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吵吵嚷嚷干什么,我都说是来跟你们谈生意了,有这么招呼客人的嘛!”

    “那你也得先自报家门啊。”

    朱天鹏一脸的郁闷,自从项目组成立后,他就被陈明远申请要了来,平常主要负责协助洽谈和接待工作,眼看这人莽撞地推门而入,只得跟了进来,“明远,他……”

    陈明远摆摆手,朝那名年轻人扫了一眼,年龄大约和自己相仿,身材修长,面貌俊朗帅气,而且身上的着装仪表很是干净整洁,看得出,这人对外在形象的搭配塑造很有讲究。

    同一时间,年轻人也在打量陈明远,横看竖看了几下,拧起了剑眉,又转头瞅瞅门牌,咂嘴道:“喂,你们领导究竟是谁啊,该不会又糊弄我吧?”

    朱天鹏翻了个白眼,提醒道:“看清楚了,这就是我们招标组的副组长!”

    “就他?”

    年轻人错愕地看着这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家伙,失笑道:“啧,你们电视台的干部倒是够年轻的呀!够新鲜!”

    陈明远笑了笑,没在意对方无礼的举止,“这位朋友,来这有何贵干?”

    年轻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还用说,来这当然是谈那个什么会所项目的嘛,你说是副组长,找你谈事,你的话顶用不?”

    陈明远抬手示意道:“如果你觉得我靠不住,大可以去其他办公室问问,我不勉强。”

    一看对方转眼就翻脸了,年轻人悻悻地撇撇嘴,旋即换上一副笑脸,道:“嗨,这么较真做什么,我就是确认一下,不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忽然看见你这么年轻的领导,一时反应不过来。”

    说着,他就自来熟地窜到了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见这家伙没个正形,陈明远不由啼笑皆非,但还是耐着性子接待了他。

    朱天鹏只能无奈地退避出去,只是临走时,看向对方的目光流露着警惕,总觉得来者不善。

    “嘁!什么眼界,搞得我好像是偷蒙拐骗的皮包商!”

    年轻人嘟囔了句,旋即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放,从里面翻腾了阵,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先自我介绍下,我叫沐恬郁,从岭南省来的,这次千里迢迢过来,就是看中了你们台的那个会所项目。”

    一般主动来洽谈的,递名片的时候大多是双手拿着,这人却大咧咧地用单手丢到了桌上,毫无不妥的自觉。

    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派了这么一个冒失鬼来洽谈!

    陈明远暂时没动声色,捻起名片看了眼,顿时心生狐疑,低吟道:“华裕商贸投资……交州的公司?”

    他还真有点怀疑眼前这家伙是皮包商了。

    关于会所项目的宣传主要覆盖到钱塘市以及周边地区,中海那边,也有岑若涵等人帮忙散布消息,而这人却是从万里之遥的岭南省闻风跑了来,实在令人费解。

    要知道,如今的信息流通还远不如几年后的四通八达!

    而且,更让他起疑的是,名片上,这名叫沐恬郁的家伙竟然是这家华裕投资公司的副总经理!

    沐恬郁瞪眼道:“干嘛,难道你们不接受外地的公司啊?”

    陈明远摇摇头,问道:“我只是奇怪,你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哦,是一个中海的朋友收到了风声,说你们电视台要搞什么会所,刚好我们公司最近想在这一地区找点生意做,查了下你们的项目情况,觉得挺合适的,就派我来谈了。”

    沐恬郁解释了下,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彩页宣传册,侃侃而道:“你看看,这是我们公司的资料,我跟你说,我们公司虽然才起步没多久,但实力绝对一流,主要业务除了国际贸易、投资理财和企业咨询以外,最近一两年开始涉足文化娱乐领域的投资。”

    “正在举办的昆明世博会听说了没,我们也有参与部分工程的建设,这不,我们老板要在那盯着,抽不开身,所以才派我来打头阵了。”

    陈明远浏览了下资料,内容大致和他说的一样,而且从中可以发现,这家公司的商贸业务基本都和法国方面有关联,代理销售诸如红酒、香水和奢侈品箱包,至于投资理财和企业咨询的业务,也和岭南省一些知名的企业有密切合作,看样子,生意线铺得挺广的。

    只是,越是这样,陈明远越觉得这是一家南方的皮包骗子公司!

    毕竟,南方这类皮包公司实在太多了,况且,这公司要是真这么有规模,并且对会所项目有诚恳的投资意向,怎么可能会派个如此不靠谱的经理

    来呢?

    到此,陈明远已经失去了兴趣,嘴上却道:“看样子,你们公司的生意规模很大啊,无论是在法国还是岭南省都吃得开。”

    “那是当然了!”

    沐恬郁的自我感觉很良好,滔滔不绝地炫耀道:“我们老板当初可是在法国创业起家的,还兼着那边华侨华商会的秘书长,在那边的华人华侨圈里特有声望,在岭南省也是有名气的企业家,你们岭南省东江商会的副会长就是她,人脉关系多得很,本事也不小,一个人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名副其实的女强人,连我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哥们,我这人很实在,多的不说了,只要你们答应把会所交给我们搞,肯定能做得有声有色,大家都能受益,相信我,不会有错的!”

    说到这里,沐恬郁忽然把头凑过去,神秘兮兮道:“另外我偷偷跟你透露点消息,我们公司的背景不简单,幕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支持,只要是我们搭上关系的,做生意基本是稳赚不赔,如果碰到一些官面上的难办事,吱一声,一个电话就轻轻松松搞定了,保证你能在政商两界横着走!”

    陈明远差点捧腹大笑,这家伙吹牛也该有个程度吧,也不怕吹到天上下不来了,真要是这么有能耐,还用得着劳驾他一个副总经理亲自动身来谈判?

    到此,他基本已经确定这是一家彻头彻尾的诈骗团伙!

    沐恬郁却犹未自知,继续胡侃得天花乱坠。

    陈明远自知多说无益,就随手把宣传册往桌角一搁,笑道:“好的,你们的情况我都了解了,回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已经算是很有礼貌的回绝了,换做是孙和平,早喊保安进来赶人了!

    说得口干舌燥,沐恬郁自顾起身拿杯子想倒杯水喝,听了这话,不由愣住了,察觉到对方的冷淡态度,试探道:“哥们,这什么意思呐?”

    陈明远微笑道:“我说了,我们会好好考虑你们的意向,你先回去静候音讯吧。”

    “诶,不是,我这话都还没说完呢。”

    沐恬郁急了,“我们公司这么有实力,难不成你还看不上眼啊,还是你觉得我有哪里说得不够详细,要是这样,你尽管问,我知无不尽。”

    “大概情况,我都了解了,而且你们公司实力这么雄厚,我们只是个小电视台,怕是高攀不起。”

    陈明远下了逐客令,“好了,我还要忙,你请自便吧。”

    沐恬郁却还不肯死心,又试着争取了几句,见陈明远还是那副神情,悻悻道:“嗨,我说你倒是够拽的,我爸都没你这么牛气,你知不知道,我随便打几通电话,你们省里的领导都得立马跑来给我送生意做,你倒好,升官发财的机会都不要,缺心眼呢!”

    陈明远皱起了眉,目光凌厉地扫了他一眼。

    沐恬郁还想再发牢骚,可一迎上这束犀利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噤,刹那间,莫名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威压。

    虽然不甘心,但沐恬郁还真不敢再造次了,嘀咕了几句后,把公文包往胳膊里一揣,一脸郁闷地摔门而去。

    陈明远摇头失笑,这骗子做得如此不靠谱,竟然还敢出来招摇,遇见自己,也算他运气好了。

    这段插曲,并没有让陈明远放在心上,继续全心忙碌着会所的招标事宜,毕竟,留给他和有线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让人心觉蹊跷的是,台里一部分领导的态度渐渐起了变化,开始对招标组的工作产生了诸多质疑,认为效率和能力过于平庸,许声仲甚至建议撤裁招标组,由台领导亲自统筹负责。

    联系到关丛云正为自己争取编制的事情,陈明远清楚,许声仲这是想趁着自己羽翼未丰之前,把自己的前程及早湮灭,以便报仇雪耻!

    只是看到除了许声仲以外,其他台领导也出面附和,陈明远直觉得这是一起有预谋并且完全针对自己的行动,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黑暗处窥视着自己,试图对自己发起攻击。

    有传闻说,包括许声仲在内的台领导,最近都接到了闵百涛的宴请,难不成这老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要跟自己撕破脸皮了?

    揣测之际,他接到了文锦华的电话,邀请他出来喝一杯,直言彼此间可能有些误会,还是说清楚得好。

    略一寻思,陈明远就明白了,很可能是文锦华觉得上回被驳了面子,于是暗中指派闵百涛捣鬼,想借由招标事宜给自己敲一记警钟,顺便提醒自己别站错队。

    “抱歉,最近琐事缠身,还是另找时间吧。”

    陈明远直截了当地回绝了,想威胁自己,这文锦华估计是嫌命太长了!

第82章他敢做初一,我就能十五

    云雾飘渺,一场夏雨后,西子湖格外的静谧悠然,宛若洗尽铅华的美人,焕发出与众不同的生机和丽质。

    茶馆的雅间里,陈明远隔窗看着雨后的景致,往嘴里送着茶水,清新的气息萦绕在周遭,听着微风拂过树林发出的轻轻响声,自有一番惬意妙趣。

    “嘀嘀嘀……”

    手机铃声响起,陈明远瞟了眼来电,顺手接起,“三叔。”

    陈国梁应了一声,开门见山道:“这些日子,文家有没有再找过你?”

    陈明远知道瞒不过他,坦白道:“找过了,不过我回绝了。”

    “应该是给你找麻烦了吧?”

    陈国梁叹了一息,天下哪有密不透风的墙,如今自家要支持陆柏年的消息,早已在圈子里传开来了,可想而知,文家绝不会坐视不理,除了阻止陆柏年上位,想必还会把主意打到陈家的身上。

    事实上,陈国梁已经收到风声,有人传话希望陈家能放弃扶持陆柏年的计划。

    “找麻烦还谈不上,就是故意添点堵,想提醒咱们家别站错队。”

    陈明远又补充道:“至于是不是文海琛的亲自授意,我就猜不准了,不过依我看来,很可能是文锦华的擅作主张。”

    好歹是个副省部级的实权高官,即便因为陆柏年的事情,文海琛对陈家生出了埋怨之意,但也不至于使这种下三滥的阴招,要是传扬出来,说文海琛自降身价跑去找一个小字辈怄气,那他自己必将大失颜面,凭白授人笑柄!

    在政治的圈子里,即使两股势力争斗得再激烈,也没有谁会迁怒向对手的家眷子女,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就是坏了大家默认的规矩,必将遭来所有人的嘲讽和忌惮,再难在圈子里立足!

    所谓的祸不及家人,同时适用在这层面!

    有鉴于此,很可能是文锦华气不过几次被驳了面子,才会差遣闵百涛暗中捣鬼,联合许声仲等台领导,故意给自己使绊子!

    “文海琛虽然心机深了点,但总算识大体懂分寸,偏偏却教养出一个如此顽劣阴险的儿子,再这样放任下去,迟早会捅出弥天大祸来!”

    陈国梁冷哼了一声,道:“你安心做事就是了,我回头会找文海琛要个说法的!”

    陈家的长孙嫡子被人如此挑衅,分明是在藐视整个老陈家的权威,作为家族核心和长辈,陈国梁岂能善罢甘休!

    陈明远就笑了,“三叔,文海琛教子无方,如果连你都跟他们父子俩一般见识,那你不是也得有**份。”

    陈国梁微微一怔,困惑道,“你打算忍下这口气了?”

    “当然不是,我的气量还没这么大。”

    陈明远的语调显得不温不火,“只是这件事是文锦华故意针对我搞出来的,理当得由我应招,如果凡事遇到点小麻烦,就惊动您和爷爷出面替我斡旋,那我岂不是比文锦华还饭桶了嘛。”

    既然家族层面的矛盾,得由陈国梁、文海琛这些上位者正面解决,那么权贵子弟间的冲突,自然得由当事的双方去亲自应对。

    如今自己只是受到了文锦华的挑衅,就贸然找家族长辈诉苦求助,那么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也不管文家是否理亏在先,自己都等于败在了文锦华的手下,同时家族也必将脸上无光!

    要知道,世家大族间,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了!

    陈国梁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哑然失笑,欣慰道:“你想得还挺周全的,不再跟小孩子似的,只知道好勇斗狠,反而开始懂得全面去考虑问题,很不错啊。”

    “只是,文家在钱塘根深势大的,你有把握扳回来吗?”

    侄子能深明大义固然值得高兴、值得提倡,但凡事讲究量力而行,他还不相信陈明远能凭一己之力,对抗一个本土的官僚利益集团。

    “放心吧,三叔,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没有十全的把握,我还不至于傻到自讨没趣。”

    陈明远的笑声很轻,却透露着一往无前的决然,“这只是件小事,我会是视情况妥当解决的,您不必替我忧心,当务之急,还是陆柏年的那档子事。”

    “既然文家敢做初一,我们就能做十五,没必要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情面放弃实实在在的利益,况且这些年来,我们家还没有怕过谁呢,文家敢扫我们的面子,就得让他们知道疼的滋味!”

    陈国梁心头一凛,一时间,既诧异于侄子如此神速的思想进步,又惊骇于他那种杀伐果断的刚

    勇气势,难以想象,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会有如此的体悟,这还是当初那个内向寡言的大男孩吗?

    沉吟片刻,陈国梁就决定暂时先由着他自行解决,如果后面还是难以收场,自己再出手也不迟,顺便再借机重新规划侄子的仕途路线,没必要再在一个风雨飘摇中的小电视台孤身作战。

    …………

    结束通话后,陈明远又喝了几口茶,听到包厢门忽然被轻轻叩响,应了一声,就看见尹庆宁推门而入,身后还领着一个留着长发的邋遢青年。

    “哥,人带来了。”

    尹庆宁指着长发青年道:“介绍下,这是我的一个铁哥们,叫大邱,大邱,这就是陈哥了。”

    大邱忙规规矩矩地拘了一礼,不敢造次。

    虽然不清楚陈明远的具体底细,但他听尹庆宁透露过,对方的背景极为雄厚,尤其得知尹庆宁上次落难入狱,就是被对方轻松摆平后,更是又惊又畏。

    “都先坐。”陈明远扫了眼两人湿漉漉的头发,笑道:“你伤才刚好,就得辛苦你了。”

    尹庆宁忙不迭道:“陈哥,您可别这样,只要是您交代的事,不管大事小事,那都是我的分内事!”

    陈明远笑笑,目光转向大邱,“邱兄弟,麻烦你冒雨赶来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大邱诚惶诚恐道:“我和庆宁是穿开裆裤长大的铁哥们,既然他开口了,我就绝不会眨一下眉头!”

    陈明远点点头,不再客套,径直问道:“听庆宁说,你在做工程承包商?”

    “什么承包商,您太抬举我了,只是个小工头而已。”

    看这位公子爷如此的平易近人,大邱渐渐放松下来,瞟了眼尹庆宁,干脆道:“庆宁先前也问过我了,没错,我之前是帮那个百涛房产做了几单活。”

    “那现在还有没有合作?”

    “早没了!”

    大邱拍了下大腿,满腹怨气地道:“别看这公司的生意做得大,但这**商资本家就是黑心刻薄,平常吆喝催工程的劲头那叫一个足,到头来我们累死累活了一整年,该结算工钱了,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我低声下气催了几次,这帮王八羔子才跟打发叫花子似的施舍了些小钱,剩余的连张欠条都没打!”

    “更可恶的是,我一个兄弟在他们工地磕破脑袋受了伤,他们垫了几百块押金后,就根本不管了,我想着就来气!”

    尹庆宁怒气腾腾道:“亏你忍得下去,换做我早领着人上他们公司闹了。”

    “闹?怎么闹!”大邱跟尹庆宁说话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百涛房产在咱们市有多财大势大,寻常官员碰见他们都得客客气气的,连屁都不敢放,哪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招惹得起的。”

    “你不知道,当初我领着几个人去讨说法,他们的负责人有多嚣张,直接喊人把我们赶了出来,让我们有本事就去找政府伸冤,要是还气不过,告到法院都成,总之一句话,在这地头上,就没有他们公司摆不平的事!”

    大邱抹了把脸,涩声道:“就是苦了我那帮弟兄,跟我辛辛苦苦干活,我却连口饱饭都没给他们挣回来,还害了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现在只能躺在家里半死不活的,想想自己也够窝囊的!”

    尹庆宁很不好受,看着往日的弟兄们如此忍气吞声受委屈,再难克制感情,满脸诚恳道:“哥,大邱和我都是知根知底的铁哥们,虽然我们曾经走过一段弯路,但这几年为了亲人都开始踏实做人了,大家都是赚点辛苦钱去养家,却被那群王八蛋这么折腾,这还有天理王法吗?”

    陈明远摆摆手,让他别意气用事,问道:“你们找过政府部门了没?”

    “找过了,听别人的指点,去劳动局递了材料,不过两个多月过去了,什么回音都没!”大邱摊摊手,一脸的苦闷无奈。

    这年代的工伤赔偿制度还很不健全,像这类劳务合作关系,大多连个不平等的合约都捞不到,一旦出了事,很大程度上,只能依靠政府职能部门的居中调节,以及责任公司是否良心发现来决定。

    何况百涛房产在钱塘的官场商界拥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甚至还有文家这颗大树庇护着,大邱等人要和对方扛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当然,这件事如今被陈明远获悉了,还亲自找大邱来询问,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最为主要的,他还要借此事,好好挫挫文锦华和闵百涛一伙人的气焰,让他们知道疼的滋味!

第83章谁才是骗子

    关于百涛房产拖欠工钱、逃避工伤责任的内幕,陈明远也是听尹庆宁偶然提起来的。

    那次在医院门口送别完尹夏源,尹庆宁忽然提出要再去趟住院楼探望一个朋友,刘惠云还以为是儿子的狐朋狗友又斗殴受伤了,坚决不让儿子再和那群人有往来。

    尹庆宁直言有朋友在工地干活受了伤,见母亲还不相信,只好找陈明远帮忙说情,同时又趁机询问了些关于工伤的赔偿程序。

    陈明远就把自己所知道的简述了一遍,随口问起缘由,得知是他有个搞建筑工程的哥们在某楼盘的建设中出了事故,赔偿事宜至今没结果,而且对方家境又很是窘迫,住院费都是几个弟兄东拼西凑来的,好在岑若涵那次奖励给了他六千块钱,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陈明远就让他们先试着走正常程序申述一下,要是不行可以再找自己,但尹庆宁一家已经欠了他老大的人情了,自然不好意思再多添麻烦。

    这件事,陈明远当时没太放心上,几乎要淡忘之际,却不料前几天闵百涛宴请自己和孙和平,以送楼盘资料为名义行贿的时候,放在袋里的楼盘资料正好是尹庆宁哥们揽活并且受伤的地点,于是就又找尹庆宁询问了下后续情况,得知百涛房产不仅逃避责任,还长期拖欠着大邱等人的工钱,态度极为嚣张恶劣。

    原本,陈明远打算找机会警示下闵百涛,让他把责任和义务都尽了,没想到这奸商先联合许声仲等人给自己找晦气来了,一番斟酌,索性决定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了!

    眼看尹庆宁两人目露期盼地望着自己,陈明远便道:“这样吧,你让你那受伤的朋友再写一份申述材料,连带你们被欠工钱的事情,一起投给信访局。”

    大邱和尹庆宁对视一眼,迟疑道:“这样……有用么?”

    对陈明远的好意,他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但问题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百涛房产连劳动局的干预都能视若无睹,何况是信访局呢。

    “如果没用,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多跑这趟冤枉路!”

    一时间,陈明远没法跟他具体解释:“总之按我说的做了,接下来的事你和你的朋友就不必太过担心,只管安心等着拿到补偿钱款就是了。”

    尹庆宁一看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登时大喜过望,见弟兄还傻愣愣得不解其意,忙催促道:“大邱,赶紧谢陈哥啊,他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你还怀疑什么!”

    大邱赶紧连声致谢,虽然还不明白对方究竟意欲何为,但光凭对方非凡的背景和关系,想必要解决这麻烦事也是易如反掌!

    “陈哥,真太谢谢您了,不管这事能不能办成,您都是我和弟兄们的大恩人。”大邱情真意切地道:“我们学历低出身低,又有过前科,在社会底层干着苦力活,平日里别人都特看不起我们,惟独您肯在这危难时候伸出援手,我不大会说话,既然庆宁认您做哥了,那您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哥,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差遣!”

    “没这么严重,举手之劳而已。”

    陈明远忽然有点明白‘仗义每多屠狗辈’的道理,比起和孙和平、关丛云等人交际时的谨言慎行,尹庆宁和大邱这些粗野汉子却显得尤为真诚质朴,“还有,别大哥的叫了,我一介良民,而你们又都洗心革面了,就别再搞得一身江湖匪气了,让外人听了,还以为我们是打家劫舍的黑帮团伙呢。”

    大邱挠头尴尬地笑了,和尹庆宁均是喜上眉梢。

    惟独,陈明远的心情还没放踏实,如今扭转不利局面的杀手锏已经有了,市里头,又有陆柏年和自己呼应配合,不怕击不溃以文锦华为首的利益团体,但如果想把闵百涛彻底赶出会所经营权的竞争队伍,单凭这一点,怕还是有些玄啊。

    说到底,有投标意向的商家里,还缺少一个实力可以和百涛房产比肩的财团公司,否则,即便把闵百涛赶出局,他仍旧会受到许声仲等人的攻陷!

    连本职工作都没做到位,还谈什么升职!

    对此,陈明远实在有些无计可施,要怪只能怪宣传工作不给力,找上门来的商家全都良莠不齐,甚至还混进来一个不靠谱的皮包商……

    “卧槽!你开始口口声声说保证一星期内能办好,连定金都收了,这都几天了,连人都约不出来,还敢再问我要钱,真当老子是冤大头啊!”

    一缕不和谐的嚷声从隔壁传了过来,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陈明远隐约觉得耳熟,略一分辨,不由莞尔,该不会这么巧吧,说骗子骗子就到,就朝尹庆

    宁使了个眼色,“过去看看,是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嗯……穿着打扮比较干净时髦的。”

    尹庆宁应了一声,出去查探一会,回来便点头表示确认。

    陈明远没想到这小子还滞留在钱塘没回去,问道:“他在吵什么?”

    “听对话,好像他在托中介人想租下西溪湿地的一块土地,然后建屋子,不过我猜他估计是碰上骗子了,那中介人收了定金没办成事,还想跟他继续要钱。”尹庆宁混迹社会多年,什么三教九流没接触过,几番揣测,就瞧出了里头的猫腻。

    闻言,陈明远不由怔了下。

    这小子在自己这里没谈成,竟然转而想另租土地自建会所,不得不说,勇气和毅力倒是够足的。

    只不过,暂且不说重新营造房屋需要花费的财力物力,单单想租赁下一个著名风景生态区的土地,这当中的难度,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钱是其次,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想当初,关丛云想在那建招待所,就不知道走了多少门道送了多少好处。

    见他如此的执着,陈明远隐隐觉得自己先前没准是误解了对方,或许,那小子只是初来咋到,没多少社会经验,才会过于稚嫩直白罢了。

    眼看隔壁屋子越吵越凶,尹庆宁皱皱眉,“哥,要不要我过去压一压?”

    陈明远想了下,起身道:“一起过去看看吧。”

    如果真是自己误会了对方,总归是有点歉疚。

    三人陆续走出包厢,正巧隔壁的房门应声而开,一个眼镜男当先走了出来,回头不耐烦道:“既然你不高兴就算了,那块土地你不想要,还有一堆人排队等着呢,活该你没本事!”

    “想走可以,先把定金吐出来!”

    后面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眼镜男的胳膊,下一刻,一个白净帅气的青年跃了出来,正是沐恬郁,“敢骗到老子的头上,活得不耐烦了!”

    “什么定金,你什么时候给我钱了?我没问你要辛苦费就不错了!”眼镜男扬起脖子不认账:“松手,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

    沐恬郁瞪鼓了眼睛,死拽着他不松手。

    眼镜男见挣不开,露出了狰狞的神色,直接挥拳击中了对方的脸颊。

    沐恬郁生得高大挺拔,却没多少打架经验,直接被抽得跌坐回去,捂着脸颊大呼疼痛。

    眼镜男没料到对方如此不经打,索性又扑上去想再教训一通,只是胳膊肘才刚挥起来,就被人稳稳拿捏住了。

    “有话好说,别动粗手。”

    得到陈明远的指示后,尹庆宁及时出手才避免了冲突的加剧。

    “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松手,再不松手我就报警了。”

    眼镜男色厉内敛地叫道,觉得对方的手如同钢钳一样箍得自己动弹不得。

    “报警!非搞死你!老子长这么大,你个王八蛋还是头一个敢打我的!”

    沐恬郁跳脚叫骂道,还想冲上去报仇,却被大邱堵了住。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纯属被揍的份。”

    大邱轻轻松松把人推了回去,论打架,他一只手就可以摆平十个这样的小白脸了,回头瞅瞅那眼镜男,目光停滞了下,就探手摘掉对方的眼镜,咧嘴笑道:“嘿,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张流子,啧啧,一段时间没见,穿得人模狗样起来了,还干起了中介买办人,有这么好的出路,怎么也不记得关照下兄弟我啊。”

    张流子一见到大邱,立刻吓得手软脚软,脸色煞白,再不敢吱声。

    大邱冷哼一声,朝陈明远解释道:“陈哥,这小子我认得,就是在工地上跑腿拉货的,平常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一听自己竟被一个工地跑腿的给忽悠了,沐恬郁盛怒到几乎暴走,又想冲上去泄愤。

    “坐下,安分点!”

    陈明远板着脸呵斥道,沐恬郁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就想翻脸,不过看到陈明远不怒自威的脸色,终于如还是泄气坐了回去。

    见人老实了,陈明远就拿出手机给区分局的吴启浪拨了个电话,这是上回在医院时,他问吴启浪要的号码,以备不时之需,“吴队长,我这里碰到一起治安和经济纠纷,可能其中有诈骗的嫌疑,你派几个同志来协助处理下吧,就在西湖边上的茶馆……”

    沐恬郁下意识地对号入座,忍不住抗议道:“喂,我真不是骗子!”

    陈明远翻了个白眼,虽然不是骗子,但还是太不靠谱了!

第84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么一闹,茶馆的静谧就被打破了,好在是工作日,又是大白天,客人不算多,倒没引起太大的喧闹。

    眼看发生斗殴纠纷了,服务生和店家就急着要报警,不过电话还没拨出去,临湖区分局就火速派出了警车,能有如此迅捷的效率,距离近是一大要素,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陈明远的话起了作用。

    最近刚荣升分局治安队长的吴启浪快步走进茶馆,显得意气风发,一看到陈明远,立马堆满了恭敬的笑意。

    先不说对方深不可测的身份背景,自己能如此顺利得取代莫炜掌管治安队,就少不了这位贵公子的作用和提携!

    陈明远和他握了握手后,指着两个当事人,道:“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就看到这两个人在隔壁包厢发生争执斗殴,听对话,似乎是有经济纠纷吧。”

    虽然已经知晓了争执的缘由,但作为目击者,陈明远还是选择了中立客观的解释,却惹得沐恬郁又开始愤然不休。

    “靠,你刚刚不都听见了嘛,明明是这王八羔子骗我的钱!”

    沐恬郁张牙舞爪地叫嚷道,但一看到尹庆宁、大邱和吴启浪纷纷冷森森地剜向了自己,嚅嗫了下嘴唇,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嘟囔道:“真够牛逼哄哄的,说你两句不是,一群人忙着替你出头……”

    陈明远没跟他计较,朝战战兢兢的张流子努了努嘴,补充道:“不过听我朋友说,这人似乎有过不良的前科,还得劳烦吴队长回去详细调查下,公道处理了。”

    吴启浪心领神会的应允下来,不由赞叹起陈明远的冷静睿智,三言两语就把一件案子给剖析清楚了,同时最后一句话还把决断权完全交给自己,表示自己不会干涉办案工作。

    “放心吧,陈先生,我一定会谨慎公正地处理这事的。”

    吴启浪端正地敬了个礼,就指挥警员把当事双方押回局里,见沐恬郁还在不依不饶,立马给了他脑后勺一巴掌,冷脸冷声道:“再不老实点,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沐恬郁张嘴想骂,但一看彪悍的警察们,只得把火气憋了回去,悲凉且委屈道:“来趟钱塘,算倒了十八辈子的霉运,到处受气受骗、挨骂挨打,我的小命怎么这么苦啊。”

    吴启浪还想再教训,却被陈明远劝住了,“算了,年轻人,火气盛,适当教育下就行了。”

    “搞得自己老大不小似的。”

    沐恬郁不屑地撇撇嘴,但也没再较劲了,老老实实跟着一群人下楼上了警车。

    “哥,那小子的公文包落这了。”

    尹庆宁从包厢的角落里捡出来一个公文包,陈明远瞥了眼公文包的牌子,又拿过来摩挲了几下,眉头不由微微一挑。

    出身富家贵族,常年的耳濡目染,他对各种奢侈名牌接触得也算不少了,当即确定这样式普通的公文包是法国的一个著名奢侈品牌,如假包换的正品!

    这年代,国内的购买能力还不高,更别说对高档奢侈品的消费了,到此,陈明远已经大致认定自己先前真是误会了对方。

    联系到奢侈品,陈明远心里一动,打开公文包在里面搜罗了圈,掏出了一张公司营业执照的复印件,看了会上面的内容,不由会心的笑了。

    …………

    从公安局走出来,沐恬郁连续呸了几下,回头赌气道:“狂个毛,要不是时机不对,老子非得从军区拉几个装甲部队碾平了你们!”

    忽然,一阵汽车鸣笛声在身后响起,沐恬郁回头一看,脸皮登时拉了下来。

    “先上车!”

    陈明远指指副驾驶座,车子是陆伟廷借出来,方便尹庆宁跑腿办事用的,不过这只是个名头,免得遭陈明远拒绝。

    沐恬郁犹豫了下,还是闷声不响地上了车。

    陈明远启动车子后,把公文包扔了过去,“包拿好了,别再丢了,东西可不便宜啊。”

    沐恬郁这才想起自己丢了东西,不过醒悟到他后半句话,狐疑道:“你还挺识货的?”

    见对方笑而不语,他咂了咂嘴,想不通这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家伙,怎么老装高深莫测,偏偏还装得有模有样。

    不过想到这家伙今天帮自己解了围,还是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沐恬郁用精神胜利法说服了自己后,便问道:“喂,你这是要送我去哪?”

    陈明远头也不转道:“机场,下午正好有一班直飞交州的航班。”

    沐恬郁瞪圆了眼,叫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回交州了?”

    “不是你自己说在这霉运连连嘛,况且生意也没

    做成,还留在这做什么。”

    陈明远悠悠笑道:“换做我,接二连三的碰壁,早收拾包裹有多远跑多远了,免得丢人现眼。”

    “你敢这么说我!”

    沐恬郁立马梗起了脖子,不过见陈明远根本不鸟自己,像败了的公鸡似的垂下了头,嘟囔道:“还不是运气不好,难怪得了我嘛。”

    陈明远摇头道:“人啊,有个大毛病,每次受挫就都习惯性的找藉口,不愿意在自己身上挑毛病。”

    “就说说你自己,如果第一次碰见我,懂些礼数和分寸,不要信口开河,还用得着天真到被骗子蒙了嘛。”

    说得是轻描淡写,却如一根根钢针扎进了沐恬郁的心坎,脸色阵红阵白了会后,仰头喃喃道:“难不成真跟我爸妈说的一样,没了家里的支援,老子就一事无成了?”

    这句话拨动了陈明远的心弦,让他想起了前世负气出走后的种种,再看沐恬郁流露着不甘的神色,感慨道:“这得看个人了,毕竟谁生下来都不是一学就通的绝世天才,关键是得找对方向找对路,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受点磨难和坎坷在所难免,贵在积攒经验避免再犯错,总会有成功的时候,全看你能不能坚持下来了。”

    沐恬郁转过头瞅瞅他,脸色古怪:“看不出,你这么年轻,大道理倒是懂得不少,难怪能让一帮人听你使唤差遣了。”

    “跟我那姑姑倒是有的一拼。”

    “哦?那你的姑姑应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了。”

    沐恬郁的神色忽然端正了许多,与有荣焉道:“何止是不简单,简直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你在她面前,都只有被秒杀的份!”

    陈明远失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兴趣会一会了。”

    “嘿,我倒真想看看你在我姑姑面前吃瘪的模样。”沐恬郁的玩闹兴致顿时起来了,不过醒悟到了什么,意兴索然道:“不过她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的,连我都难得见她一面,你此生估计是没这福分了。”

    “再说了,这趟之后,我就该没自由了,咱俩以后也没机会再见了。”

    看样子,他似乎挺舍不得这话投机的新朋友,即便到现在,他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晓得。

    陈明远听出了弦外之意,问道:“跟你家里下了军令状?”

    沐恬郁点点头,唉声叹道:“家里本来已经给我安排了一份国企单位的工作,是我自己觉得太闷了,非要出来闯一番事业,闹了好些日子,我爸妈才勉强答应下来,把我介绍到我姑姑朋友的公司做事。”

    “不过我姑姑的那朋友,其实也挺瞧不上我的,给了个虚职却一直没安排正事,纯粹是让我坐办公室领工资,后来她要去昆明监督世博会的工程,抽不开身来谈你们台的项目,我才自告奋勇来了,当时嘴皮都说破了,还跟她和家里保证,如果这单生意做不成,我以后就任凭他们处置,这才给放行了。”

    陈明远顿时释然了,难怪一家大公司,会派出如此不靠谱的高层来洽谈。

    到此,他还真对沐恬郁的家世背景来了些兴趣,如果所料不差,基本是非富则贵,否则也养不出如此桀骜不驯的公子哥来了。

    只是,两人不熟,贸然问这些肯定不合适。

    更何况,当务之急,还是从这家伙身上找到会所项目的突破口!

    “那这么说,是不是只要你成功拿下会所的经营权,你就不必再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了?”

    “何止啊,都可以翻身做主把歌唱了!”

    沐恬郁不假思索地回道,回过味来后,惊喜不定地道:“哥们,你这么说,是不是表示那项目的谈判还有戏?”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今天是招标工作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该开会决定了,所以只要在下午五点之前来投标的商家,都有入围的资格。”

    陈明远笑了笑,“当然,必须得符合我们的筛选条件。”

    “那我们公司肯定没问题啊!”

    沐恬郁眉飞色舞道:“我们连世博会的工程都搞得定,区区一个小馆子有什么难的,只要你肯把经营权交给我们,保证给你办得风风火火的,还有,到时候跟我们合作了,保证你在政商两界横行霸道、所向披靡……”

    见他又开始口无遮拦起来了,陈明远打岔道:“你不都要收拾包袱回去了吗?”

    沐恬郁豪气干云道:“还回去个毛,赶紧改道,去你们台里,咱们一鼓作气把这事给办了,再过些日子,哥就能衣锦还乡了!”

    陈明远啼笑皆非,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85章是你要民主公正的嘛

    台务会上,一席人围桌而坐,与会的人面前都摆着几份厚厚的文件,是此次参与会所经营权招标的商家的材料。

    作为工作组的副组长,陈明远也列席参加了,但基本只有听着的份。

    大多人一言不发,连议论声都很少,但如果留心细看,发觉每个人的眼珠都在滴溜溜转,显然都在打着各自的算盘,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毕竟,广电重组在即,会所项目将会是有线台最后的一块肥肉,这时候不削尖脑袋往里面钻,还要装矜持等到什么?

    因此,以往明哲保身的台领导们都开始摩拳擦掌,露出了贪婪的爪牙,准备奋力扑上去撕咬下一块大肥肉,至于什么过往情分,统统扯淡!

    战事尚未开启,硝烟早已弥漫!

    关丛云忽然咳嗽了几声,按常理来说,这应该是开腔的前奏,只是陈明远端详了下他眉宇间的疲乏,以及烟灰缸满满的烟蒂,心知关丛云近段时间的精神压力已经很不容乐观了。

    而且,陈明远听孙和平唠叨过,最近冒出了好些检举有线台‘黑幕’的信笺,不断被寄往省委省政府,结合时下的微妙形势,不难理解,这是有心人图谋在重组之前,把关丛云提前扫出竞争的队伍!

    尚文彬上任伊始,对手头工作以及下面的人事关系还没来得及熟悉,眼看不断有人跑出来黑关丛云和有线台,即便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对关丛云的印象分也免不了大减!

    另一边,蒋恶妇、刘皇叔都忙着跑关系送人情,此消彼长,关丛云就落了下风。

    罢了,福祸难料,而且对于自己来说,眼下不也在参与一场暗潮汹涌的竞争嘛,如果不越过这伫立在面前的高山,还谈什么以后。

    可以说,这一仗,是陈明远首个至关重要的关卡,万万输不起!

    “这些就是近段时间,工作组的成果了,大家都仔细看看吧。”

    关丛云啜了口茶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涩,“攸关招待所的改良和盘活,本着民主公正的原则,这次是全程向社会招标的,为的就是尊重迎合市场经济的发展规律,改制度改脑筋,避免国有资产的浪费和流失。”

    “俗话说,选错一个领导,撂倒一个单位,虽然招待所的所有权还在我们这,但经营权分出去后,我们只保留了监督权和建议权,所以合作商的信誉好坏水平高低,都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因素,要是看走眼选错了,创收没创成,反而彻底烂了,到时候招骂名挨批评的还是我们。”

    这句话算给所有人打个预防针,提醒他们别为了一己私利,搞垮了会所项目。

    虽然,他明白,这些话的效果微乎其微。

    果然,见关丛云做完了开场白,许声仲立马接过话头,“既然关台长都说本着民主原则了,我就先说说我的意见,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这次的招标工作不算顺利,从立项到今天将近一个月了,才吸引来这些个商家,而且实力大多参差不齐,很难让人信服啊。”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用,但我还是得批评下招标组的工作,孙主任,你这小组领导很不称职啊,当然了,你的主要责任是没选对好的下属,达不到我们台的要求。”

    所有人都倒吸凉气,没想到许声仲连个前兆都没,就直接真刀真枪干上了,不留丁点余地。

    关丛云面沉似水,孙和平脸色铁青,这分明是**裸地抽自己耳光啊,欺人太甚!

    同时,他不无担心地瞥了眼角落边上的陈明远,生怕他被激得分寸大乱,毕竟,谁都听得出来,许声仲最后那句话的矛头完全是针对陈明远的!

    好在,陈明远始终气定神闲,仿佛没事人一样。

    “这老狐狸,看样子是要闹得鱼死网破了!”

    孙和平无奈一叹,先前由于许默受到关丛云的挟制,许声仲还不敢轻举妄动,但如今许默因为恶意伤人罪被捕入狱,许声仲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趁着有线台快被合并的前夕,不仅要给关丛云使绊子,还试图置陈明远于死地!

    可想而知,如果今天的局面彻底被许声仲掌控了,不用猜,自己和陈明远的前途都将毁于一旦!

    怒急之下,孙和平正想反唇驳斥,但一看到许声仲拿出了百涛房产的材料,犹豫片刻,只能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之前也是收了闵百涛的好处,总不能抽自己的脸吧。

    许声仲拿起百涛房产的材料发表看法:“好在,我们本地的一些企业慷慨响应,总算没

    让结果太惨淡,我仔细甄别了下,觉得百涛房产的优势是最明显的,这家企业大家都耳熟能详了,是我们钱塘的明星企业,老字号、信誉好、经济实力强,更关键的是,它和我们台还保持着长期合作关系,有这些前提,相信我们把会所的经营权交给他们,会是最为、明智的抉择。”

    他昂首挺胸地环视了圈,一众台领导们跟着点头附和,立场鲜明。

    关丛云的脸色不免又阴郁了一分,最近听闻闵百涛在大肆攀交台里的高层,看样子,人心基本都笼络到了。

    虽然他和闵百涛有些交情,但他总觉得这商贾太贼精了,满肚子坏水,像这次,闵百涛宴请了所有人,偏偏没找过自己,显然连他都觉得自己必将在广电重组中失势,没了利用价值。

    况且,这还是许声仲的提议,如果自己点头应允的话,分明是向着老对手低头了,接下来也等于被彻底架空!

    关丛云瞟了眼孙和平心虚的脸色,心知连他估计也收了好处费,打算和稀泥了,顷刻间,一种苍凉的寒意弥漫了周遭,这人都还没走呢,茶就凉透了。

    不过,这也带起了关丛云的豪气,决意要好好迎头痛击下这群逆臣!

    眼看陈明远的目光渐渐犀利,关丛云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轻轻敲敲桌案,笑道:“许台长的见解还是很独到的,把百涛房产的优点都大致罗列了出来,深得我心啊。”

    许声仲惊疑不定,心忖关丛云莫非是要服软了?

    “不过……”关丛云忽然话锋一转,“既然说到实力,我就想顺便介绍下另一家投标商。”

    他拿出今早上刚打印出来的材料抖了抖,道:“这家叫华裕投资的公司,来自于岭南省交州市,昨天是招标期限的最后一天,他们不远千里赶过来,为的就是想拿到会所的经营权,诚意十足啊。”

    “当时是副组长陈明远接待了他,连夜跟我汇报,我大致了解了下,这家公司的确实力不凡,据说公司老总还是在法国创过业的优秀企业家,兼着法国当地的华商协会秘书长,名声响亮,对西方的经济和文化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前几年回国后,迎着南方大改革春风的步伐,创立了华裕投资,经营各种高档品牌的销售和理财投资,和岭南省的不少大企业都有业务合作,这点优势和我们的初衷不谋而合,毕竟我们要搞的会所也是西方的舶来品,要走国际化高端化的经营路线,有这样一个集中外经商经验的商家接手,无疑是恰到好处。”

    孙和平瞪傻了眼,赶紧去翻华裕投资的资料,想不通什么时候混进来一个庞然大物,自己却还蒙在鼓里。

    殊不知,这事是关丛云叮嘱陈明远隐瞒他的,虽然孙和平对自己还算忠心,却过于胆小谨慎了,难成大事!

    “最主要的,这家公司近两年开始涉足文化娱乐领域,并且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像目前正在昆明举办的世博会,他们就成功拿下了一部分大工程,这是他们公司今早上传来的资料,还有些世博会现场的照片,大家都看看。”

    关丛云使了个眼色,陈明远就起身,从文件夹里掏出一沓复印材料,人手一份地传了过去。

    看到如此震撼的材料,众人大为咂舌,百涛房产是牛,但比上这条过江龙,竟也逊色了不少,毕竟,能参与到世博会的建设,就足以证明这家公司的实力和背景都是不同凡响的!

    收了好处费的那些台领导顿时面面相觑,眼看大局已定,忽然跳出来个程咬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好齐齐看向了许声仲。

    许声仲拿着材料的手紧紧攥着,忍着滔天怒气道:“关台长,这不合适吧,暂且不论这家公司的真假,我们有必要舍近求远,找一个不知底细的合作商吗?”

    “许台长,你的思想就太保守了。”关丛云笑得人畜无害,“先前我们不都达成共识了嘛,招标工作讲究实力至上、民主公正,既然这家公司正对我们的要求,我们就没必要分什么里外。”

    “现在都经济全球化了,没准我们今天买的车子,昨天还躺在欧美人的车库里呢,我们东江省和岭南省的经济合作和交流也早已是大趋势了,我们既然要转变思路盘活会所,就没必要把自己的思维限制在条条框框里面嘛。”

    关丛云说得理直气壮,见把许声仲的嘴巴堵了个结实,像吃了酱菜一样,不由暗暗好笑,同时瞄了眼独自清然的陈明远,不禁心生感慨:似乎每次遇到难题,这家伙总能轻易地找到解决对策,立于不败之地,许声仲和他扛上,也算自找霉运了!

第86章赢家

    陷入了困局,许声仲的胸口起伏不定,已然是动了真怒。

    这筹谋已久的时刻,他不知道盼了多久,就准备在今天给予关丛云致命一击,同时把那挨千刀的陈明远铲除了,却不料,忽然跳出来一个岭南省的公司,还大有来头,立马搅乱了所有计划!

    再看关丛云和陈明远‘眉来眼去’的,想必早就做足了准备,就等着自己上钩呢!

    见台里的一帮盟友都有些心虚气短,许声仲知道再不赶紧扭转形势,就真要回天乏术了,思绪快速转了几下,顿时计上心来,阴测测地笑笑,道:“看来关台长对这家公司很是推崇啊,依照这么一说,这家公司的实力应该很不错,但我还是想多嘴问一句,这些外省人真靠得住么?”

    “如今不都说南方多骗子嘛,虽然这话不能太绝对,但让我奇怪的是,我们东南临海地区有实力的民营财团数不胜数,我们的宣传工作展开那么久了,为什么一个有实力的都没出现,反而是一家远在万里之外的公司找上门,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起对方的诚意以及真实性……还有工作组的原则操守是否有问题呢?”

    众人悚然动容,这话分明是暗指招标工作组收了贿赂,跟这家南方公司里应外合诈骗国有资产了!

    这帽子可大可小,一旦扣实了,就不仅仅只是失职那么简单了,孙和平急着想争辩,但一想到自己对华裕投资的情况一无所知,还是忍了下来,

    陈明远则冷笑连连,也真亏这老狐狸说得出口,他收了闵百涛的好处费,光明正大地帮忙说好话,如今却反过来朝自己泼脏水!

    “这一点,对方也跟我说过了,是他们公司通过中海的合作伙伴得知的消息,没什么好奇怪的,国家总没明文规定,不准外乡人投资吧。”

    关丛云沉声反驳道,这许声仲为了一个不成器的侄子,怎么就跟疯狗似的,死咬着陈明远不放呢!

    “呵,这又是他们自己说的。”

    许声仲朝众人摊摊手:“大家都发现了,说来说去,眼下得到的信息全是他们透露给我们的,究竟有多少真实性,谁也不能打包票,总不能因为人家吹捧下自己的业绩,派个人来,我们就大方的把工程交给他们去搞吧,要是真出了意外,谁来负责?在我看来,这无论对有线台,还是省广电系统以及省委省政府,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就像关台长你开始说的那样,对国有资产的监管容不得任何马虎!”

    关丛云忍着怒气道:“这些材料和资质文件还不够证明的嘛,要不要把他们公司的财务清单也一块拉出来?”

    许声仲理直气壮道:“材料和文件都是可以造假的,何况是财务清单呢。”

    “那你想怎么样?”

    “就一个字,查!”

    许声仲彻底豁出去了,咬牙道:“这家公司远在南方,我们对它的真实情况根本不清楚,这些材料的真实性也有待考证,如果由我个人定夺,我是一万个不乐意把工程交给他们的,但看关台长你这么坚持,我们两个又谁都说服不了谁,那么公平谨慎起见,我建议派一个小队伍前往交州市考察,等确认无误了,我们再重新审议结果,然后再把结果上报省委省政府,如果连省领导们都认为可行,我就没意见了!”

    今时今日,关丛云才发现这老对头有多无耻狡诈,眼看争不过自己,竟用上了拖字诀。

    现在距离年关也就三个月不到了,按照以往惯例,广电重组肯定是在年底前就有结果的,所以关丛云才急着想把会所项目彻底落实了,许声仲显然也明白这点,才会故意提出这要求,一旦让他得逞,这一来一回考察完再审议,然后上报省委省政府,明年春天的桃花树都要开了!

    “而且为了避嫌,我认为实地考察不应该再由工作组的人出面了,再加上临近年关,台里的事务本来就多,总不能再养闲人,依我看啊,这工作组在今天还是就地撤销的好,把人员都还给各部门科室,总不能专盯着这一件事瞎等下去。”

    到此刻,许声仲依然不忘把陈明远拉下马,见关丛云脸色黑沉,便笑道:“如果关台长觉得这样子太兴师动众了,那可以再商量,比如直接选择百涛房产,毕竟都是本地的合作兄弟,大家知根知底,闵总的豪爽仗义是大家都清楚,没什么不好放心的。”

    总之,摆在关丛云面前的就两条路了,要么被拖到猴年马月去,要么接受闵百涛的投标,但不管怎么选,他都中了许声仲的圈套,彻底落败!

    陈明远心知关丛云再难匹敌这一群逆臣了,正打算拿出杀手锏,房门忽然被急促敲响,办公室主任朱思金慌慌张张跑进来,疾声道:“台长,尚部长来了!”

    在场诸人全都愕然,没听说领导今天要来台里视察啊,难不成是搞突击检查?

    “在哪了?”

    一听直属上司来了,关丛云、许声仲等人也顾不上内斗了。

    朱思金忐忑道:“已经在楼下了,正要上来……”

    “哎呀,快!赶紧下去迎接!”

    许声仲跺了下脚,拔腿就想冲下去‘恭迎圣驾’,但才刚走到门口,看到迎面而来的几个人,脚步生生停了下来,侧身站到门旁,鞠躬笑道:“尚部长,您来了……”

    脚步声迅速逼近,片刻后,儒雅翩翩的尚文彬就领着一干人进了会议室,扫了眼场面,笑道:“在开会呢?看来我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啊。”

    “不会不会,尚部长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下来视察指导我们的工作,这是有线台全体人的万般荣幸!”

    比起刚刚的盛气凌人,此刻的许声仲谦卑谄媚得令人作呕,一直把尚文彬延请到落座上茶后,站在旁边寸步不离。

    “其实今天这行程也是随兴所至,正好路过你们台门口,就想顺道上来参观一下。”尚文彬很是平易近人,笑道:“论起文化工作,我是外行指挥你们一群内行,现在工作还处于熟悉阶段,纸面的东西了解再全面,还是离不开实地的观摩啊。”

    关丛云等人忙说您辛苦了。

    尚文彬的视线落到了桌上的材料,沉吟道:“你们在讨论的议题,是关于西溪湿地的那栋楼宇的改良和招标工作吧?”

    得到回答,他看向关丛云道:“那次你来宣传部上报后,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现在该有结果了吧?”

    关丛云正色道:“承蒙领导关心,筹建工作已经按部就班地部署开来了,今天就打算把合作商定下来,这些是我们收到的投标意向。”

    尚文彬就翻阅了几下,许声仲眼珠子一转,心知机会难得,赶紧道:“尚部长,目前,我们的讨论已经大致出结果了,打算把经营权交给市里的明星企业百涛房产……”

    “百涛房产?”尚文彬的眉宇皱了皱,又看看许声仲,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最后摇头笑道:“亏你们还是干媒体工作的,新闻时效性和敏感度太不及格了,难道你们都没听到消息嘛,今早上,百涛房产就爆出了丑闻,拖欠工程款、逃避工伤责任,现在省报、卫视电视台都派人跟进报道了,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们却还想把经营权交给他们,想一块挨骂名吗?”

    许声仲的脸色骤然大变,一缕寒气从脊梁骨冒了出来,惊得心脏紧绷,冒出了一身的寒毛冷汗,吃吃道:“我、我不知道……”

    尚文彬叹息着摇摇头,懒得理会辩解,随手把百涛房产的资料搁在了一边。

    这一表态,基本已经是判了百涛房产的‘死刑’了,其余台领导们看得心惊肉跳的,哪个还敢帮忙说好话,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陈明远心里一动,隐隐觉得尚文彬这趟来的目的,似乎并不只是随行来视察这么简单。

    尚文彬又看了下其余的投标书,目光最后停在了华裕投资,讶然笑道:“这家公司都找上来了?”

    关丛云谨慎问道:“尚部长知道这家公司?”

    尚文彬点点头,解释道:“我之前在邻省工作的时候,这家公司曾经来当地投资置业,是我亲自接待了他们的负责人,最后的合作结果还算不错,当时就听那负责人说,最近两年想把业务重心转移到长三角地区了,没想到动作如此迅捷。”

    “不过我如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不掺和这些了,他们来投标,你们有线台必须得公事公办,不偏帮不徇私,一切以国有产业的利益优先,什么人情关系都搁在一边,要是回头出了问题,我拿你们是问。”

    尚文彬开玩笑似的作出了指示,即便是用打趣口吻,仍旧把一众台领导吓得连声应允,心知华裕投资的中标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关台长,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希望别让我失望。”

    尚文彬起身鼓励了两句,提醒会所的成绩将纳入广电重组的考核标准,又环视了众人,看到角落的陈明远,沉默片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陈明远被看得满头雾水,但不管如何,即便这次只是居于幕后操控,但他还是成了实实在在的大赢家!

第87章狗咬狗,一地毛

    砰!

    文海琛狠狠地把紫砂壶砸在地上,顷刻间碎了满地,抬手指着儿子咆哮道:“说!你究竟还瞒着我干了什么事!”

    文锦华被吓得缩了下脖子,结结巴巴道:“爸,我、我真没做什么,是闵百涛那老小子自作聪明,又急着想拿下那栋楼宇,才背地里设绊子……”

    “这时候了,还想推卸责任?”

    文海琛特想抽这混帐儿子,但还是忍了下来,黑着脸呵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干了什么勾当,往常看你干得没太过分,我权当睁只眼闭只眼,倒是没想到,这反而助长了你的胆子,连我的话开始阳奉阴违了!”

    “爸,我没……”

    “还说没!”

    文海琛劈头盖脸的骂道:“要不要我把闵百涛叫到家里来,跟你当面对质?啊!”

    文锦华仅存的侥幸心态彻底消散,哭丧着脸道:“爸,我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我只是让闵百涛适当搞点小动作,搓一搓陈明远的锐气……”

    “我看你是要死到临头了才会醒悟!”

    文海琛瞪着怒目道:“我一再提醒过你了,让你收敛安分一点,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却不听,成天依仗家里的关系作威作福,万一真碰到惹不起的人了,有你吃苦头的时候,连我都少不了有麻烦!”

    “那个陈明远,我之前就跟你言明了,平日里和他接触谨慎客气点,别动歪脑筋,先不说他家的底子,就他个人的本事也比你不知道强了几个层面,论心机论手段,十个你都不是他对手,你不知道做好关系,还主动去找人家晦气,脑袋给驴踹了是吧!”

    听父亲如此长他人志气,文锦华顿时老大不乐意了,硬着头皮道:“爸,您也太看得起那小子了,他要是真有能耐,会沦落到电视台给人家跑腿嘛。”

    “而且我也按您说的办了,都快热脸贴到冷屁股上了,但那小子实在太狂太不识抬举了,还几次拒绝了我的好意,跑去跟陆伟廷结交,这简直是扫我们家的脸面啊!”

    文海琛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他何尝不知道连陈国梁都提防着自己,毕竟彼此隶属的政治派系不同,但在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前提下,终归还是能维系住表面的和睦,没准往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但如今被这不肖子一闹腾,彼此的关系闹僵了,就不仅仅只是衙内之间的意气争斗了,分明是公然扫整个陈家的脸面,对方焉能善罢甘休!

    这些世家大族最在乎的就是面子,长子嫡孙在外头被人如此挑衅,一旦彻底触怒对方,倾家族全力打击报复都是大有可能的!

    一想到陈家的那尊太上皇,文海琛惊怒交集,可错已铸成,再苛责儿子也无补于事,便道:“我不管你付出什么代价,这次是你有错在先,务必要把事端摆平了。”

    文锦华争辩道:“爸,有必要这样吗?”

    “我让你照我的话做!”

    文海琛破口大骂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挑的事,今天的常委会上,陆柏年的气焰有多嚣张,就拿着闵百涛公司的破事当令箭使,要求严格追究他们公司的责任,还要派驻工作组,要真让他们查下去,后果你自己清楚!”

    文锦华的脑袋嗡鸣了声,全身如同坠入了冰窟。

    市里头,消息稍微灵通点的人都清楚,自己和闵百涛关系匪浅,利益往来远不是几次合作那么简单,如果说闵百涛是台面上的负责人,那他则是幕后的老板!

    可想而知,真让陆柏年揪着这件事把百涛房产查个底朝天,他自己必定在劫难逃!

    见儿子吓得魂不附体,文海琛重重哼了声,“趁着这把火还没烧到自己身上,你赶紧抽身把屁股擦干净了,然后去邻省金陵市你大伯那待一段时间!”

    “至于闵百涛,他如果想保命,就让他立马把拖欠工人的钱和抚恤金给赔了,我可不会帮他说好话!”

    文锦华登时心丧若死,自己堂堂钱塘市的首席衙内,竟沦落到跑外头避难的地步,眼看父亲目露凶光,只得悻悻答应了下来,不过忽的想了什么,试探道:“爸,难不成陆柏年真的要……”

    文海琛摆摆手,没回答,心里则是盛怒至极。

    刚才他已经得到消息,贾大路已经决意要把冯鹏飞赶尽杀绝了,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了,除了表示贾大路打算要倒向陆柏年,同时也表明陆柏年晋升省委组织部长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但殊不知

    ,陆柏年能如此顺利的晋升,和文锦华的举动触怒了陈家有着密切关联,否则也不至于让陈家下定决心,要扶持陆柏年上位制衡自己了!

    这凌厉的反制手段,是在提醒文海琛父子,陈家的威信容不得任何挑衅!

    如今,文海琛腹背受敌,又被儿子一拖累,理亏在先,即便想阻击陆柏年,也是有心无力了。

    人比人气死人,陈家、陆家的子嗣都是青年俊杰,自己却养出了个只会惹是生非的纨绔,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没有最霉,只有更霉,文家父子只是郁闷憋屈,闵百涛只能捶胸顿足、怨天怨地怨社会了,他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是文锦华指使他给陈明远设点绊子,到头来被反将一局,还得把他推出来背黑锅,马仔当到这份上,也算千古奇冤了。

    被群众百姓戳脊梁骨也罢了,还得面临政府开出的连串严厉处罚,逼着他掏钱赔偿那些工人,本来还想咬牙息事宁人的,没想到文锦华一通电话打过来,硬是让他把赔偿金翻一倍,权当给陈明远赔礼道歉的一些交代了。

    这一刻,闵百涛陡然有种满清政府战败割地赔款的屈辱觉悟,赔出去的不是钱,那是他的血肉,闹了半天,会所的经营权没捞到,反而被人抓到把柄连敲带打的,而且还把陈明远给得罪死了,以后还不知道得遭到什么报复打击。

    焦躁惶急下,他的嘴唇都冒起了水泡,忍着心绞痛把钱赔了后,又问文锦华该怎么收拾残局。

    文锦华也无计可施,直言自己找中间人联系过陈明远,除了要求自己赔偿工人的抚恤金,还指名道姓的要惩办许声仲,后续的则全看他的心情以及自己这边的诚意了。

    闵百涛自知想要自保,许声仲就必须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夜给省广电局写了一封检举信,痛诉在招投标的过程中,许声仲向自己敲诈勒索,要求省广电局给自己讨公道。

    但不知中间生出了什么周折,这封检举信竟落到了关丛云的手里。

    看着检举信,关丛云眉头紧拧,想不通闵百涛和许声仲怎么忽然反目成仇了,难不成就因为许声仲没成功帮他拿到会所的经营权?

    满腹的困惑,他的头又疼了,这多事之秋,搅得他片刻不得安宁,揉揉鼻梁的穴位,就听见门被推开,旋即陈明远走了进来。

    “坐,文件都签好了吧?”

    关丛云的语气很随意,没有丝毫的客套,经历几次共患难,他已然把陈明远视为最为倚重的心腹了。

    陈明远把一沓文件递到他面前,道:“没问题了,华裕回复消息说,会立刻着手组建队伍投入到会所的筹建,争取赶在年底前动工,只是涉及到组建合资公司的细节,他们希望我们台能派代表过去详细谈一谈。”

    和华裕投资达成合作意向后,下一步,就得由双方共同出资成立合资公司经营管理会所了。

    陈明远沉吟道:“听意思,他们的目标是想打造出长三角地区首屈一指的高档娱乐会所,觉得我们出的资金太少了,不利于会所的起步发展,另外,他们还提出一个附加条件,要求持有这家合资公司51%以上的股份,换言之,就是要绝对的控股权,并且完全从有线台剥离出去。”

    这些事,都出自沐恬郁的嘴巴,不过陈明远知道这小子无非是充当一个传话筒。

    “呵,他们的野心倒是不小啊!”

    关丛云凝神想了会,道:“这样,关于各自投资的金额,就由你亲自去交州跟他们谈,我给你的最大预算浮动是一千万,原来招待所的楼宇物业和土地使用权折算成两千万,不过你要记住,合资公司可以交给他们掌管,但会所的经营权他们最多只能拥有30年,这是省委省政府给我们的指示,没得商量。”

    “至于把合资公司从台里剥离出去,这点我早想过了,毕竟我们几个台很快就要合并了,以后我还能不能说上话都是未知数,为了会所发展的稳妥起见,还是施行切割经营吧,让他们不用担心受到新管理层的干预。”

    关丛云就担心蒋丽萍或者刘来德当权后,会因为私人仇怨拿会所开刀做文章,而如果剥离出去了,合资公司的控股权和会所的经营权又在华裕投资的手上,他们想插手都没辙。

    眼看把离任前的最后一桩大事落实了,关丛云顿时轻松了许多,默思了会,拿出那封检举信,目光炯炯地盯着陈明远,问道:“小陈,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封举报许声仲的信笺,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第88章送你一份前程

    对这下属,关丛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几次的出言献策,处处都展现着卓尔不凡的睿智和谋略,让在体制内混迹数十年的他都自叹不如,要不是履历档案摆在那里,实在难以想象这会是个刚从大学毕业才一年多的职场新人,反而更像一个历经人情世故磨砺的上位者。

    同时,让他开始怀疑起陈明远的家庭背景并没有那么简单,不都说中海的权贵多如牛毛嘛,没准这小子还真是出自一个权贵豪族,只是比较低调内敛,才没有暴露出来!

    这猜测,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他脑海里了,特别这次,看似是陈明远和自己商议过后,扑灭了许声仲的狼子野心,但仔细一想,当中却透露着几分玄机。

    他想不通,陈明远怎么会有把握,闵百涛压榨工人的罪责会这么快被揭开,并且受到市委领导的重视和追究,唯一的合理解释,只能是他在市里真有某位达官贵人作为内应!

    如今事端才刚平息,闵百涛又冒出来跟许声仲自相残杀,思来想去,他隐隐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居于幕后操控着这出闹剧的爆发和衍变。

    看到那封检举信,陈明远暗自好笑,自己不过随口一说,这文锦华和闵百涛倒是够效率的,立马就要拿许声仲开刀给自己赔礼道歉。

    唯独不知道这封信怎么会落到了关丛云的手中。

    “关台长,这话从何说起。”陈明远揣着明白装糊涂,苦笑道:“我承认我和许台长之间有些矛盾,但还没无聊卑劣到打小报告,更别说没跟你打招呼,就直接跟省广电局检举了。”

    有些话还是坦白说清楚的好,免得让关丛云以为自己擅作主张,搞越级举报。

    要知道,无论在官场还是职场,越级都是一大忌讳!

    关丛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看他脸色坦然,就轻轻点头,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放心上,这封信其实是闵百涛写给省广电局的,检举许台长利用职务便利向他勒索好处费,省局的谭局长阅览了后,觉得有蹊跷,就把信转递给我,让我先内部核查一下,看看闵百涛是不是因为竞标失败,怀恨在心才会抹黑干部。”

    “你也知道,我们文化系统正值多事之秋,而且谭局长年底也很可能要退下来了,为了内部的稳定和团结考虑,他是不希望在这节骨眼上再闹出事端的。”

    陈明远顿时释然。

    关丛云所说的谭局长,正是省广电局党委书记、局长谭林盛,已经六十高龄了,基本到了退居二线的时候,有传闻说,年后他就将转任省广电协会会长,加上为人做事比较平庸,到如今,影响力已经很小了。

    官场就是这样,不管你当政时有多风光无限,一旦退位离任,总免不了人走茶凉的苍凉境地。

    有鉴于此,谭林盛收到了举报广电干部的信函,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自然不愿意在离职之前多趟浑水,如果追查下去,不管信函上内容是否属实,他都免不了要得罪人,还要多生枝节,与其这样,不如把这把火扔给关丛云自己处理,他自己则继续安稳磨蹭到退休。

    而且据说关丛云和谭林盛的私交不错,在前任宣传部长对有线台颇有成见的时候,几次帮忙说好话,还调和着蒋丽萍和刘来德等人对关丛云的矛盾,堪称一个老好人。

    当然,这中间肯定免不了关丛云的礼尚往来!

    因此,这封检举信一圈兜转,最终就落到了关丛云的手里。

    理清了头绪,陈明远心里一动,问道:“关台长,实名举报可大可小,既然谭局长让你内部先调查,那你的意思是……”

    关丛云静静抽着烟,目光闪烁了几下,低声道:“我的意思是暂时压一压,你觉得怎么样?”

    陈明远就皱皱眉。

    关丛云把他的神色变动看在眼里,苦笑道:“你肯定是以为我怕事软弱了,被老许三番两次的挑衅,还憋着气不还手。”

    “不瞒你说,被人这么踩到头上,我巴不得像你揍许默那样,把老许也打进医院里躺个三年五载,但可惜,我没你那么好的身手。”关丛云开了句玩笑,又解释道:“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广电重组在即,正是我们台要同舟共济的时候,要是再闹出什么事端,不管最后有没有把老许搞下去,我和你,还有全台的人都不会有半点好处,相反的,万一真爆出丑闻黑幕,大家

    都免不了沾上污渍,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凭白让外人看笑话,懂我的意思吗?”

    陈明远点点头,不得不说,在这点上,关丛云考虑得比自己周详全面。

    正如关丛云所说的,在如此微妙的时刻,要是有线台高层再闹出风波甚至是黑幕,一旦被省领导获悉了,甭管当事人是不是只有许声仲,所有人都必将遭来省领导的反感和厌恶,等到重组合并的时候,这件事故就足以将关丛云和有线台全体人打入冷宫了,更别说蒋丽萍、刘来德等对手还在虎视眈眈着,巴不得多几个这样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机会呢!

    作为一台之长,关丛云的确有责任为了自己和全台人的前途,暂时隐忍下来。

    况且,关丛云也清楚除了许声仲以外,还有不少台领导收了闵百涛的好处,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旦认真追究下去,没准有线台就将闹出领导集体**的大丑闻,这样的后果,没人承担得起!

    “明远,我知道你对老许的怨恨很深,毕竟,他这几次做得太过分了,但为了顾全大局,我希望你能体谅我的用心。”关丛云语带真诚道:“我担心的不是自己的乌纱帽,而是全台职工的未来,不希望因为这只害群之马,连累大家成为众矢之的,特别是你,你这么年轻,前途大好,如今会所项目基本已经定下来了,我就希望能在离任之前,把你提上去,没必要在这汪水里受到拖累污染。”

    陈明远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只能勉强笑道:“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您都是我的领导,这件事的处理,我自然听您的。”

    关丛云欣慰地笑了,“放心,你为有线台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回头,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前程的!”

    没有过多的说明,他掂量了下检举信,狡黠地笑道:“不过送上门的把柄,哪有不用的道理,老许为台里辛苦了那么多年,到现在,也到该享清福的时候了。”

    陈明远心领神会地笑了,看来,关丛云是打算借机逼着许声仲主动申请退休了,这阴软刀子,比起大动干戈也是不遑多让啊!

    …………

    晚上,关丛云主动请了谭林盛吃饭,表达对他‘深明大义’的感谢之情。

    “哎呀,这么客气做什么,本来就不是大事,只要查清楚就好了。”谭林盛美滋滋地啜了口茅台酒,心照不宣地笑道:“这些年来,检举你们台的信函可不少,不说省领导那,光我抽屉里还有好几封,里面还有举报你在外头养了十个私生子的呢,我们要是一封封都当真查下去,所有人的工作都不用干了,专门盯着你关丛云好了。”

    关丛云敬酒道:“这还是多亏领导们信任有加,没有听信谗言,这些年来,实在是托了您不少照顾,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啊!”

    “不遭人妒是庸才,所有省直单位里,就属你们台的效益最好,难免会有人眼红捣点乱,但我作为你的直属上级,看着你辛苦把一个小台搞得红红火火的,对你的人品操守,还是心里有数的。”

    谭林盛叹息道:“你是一个干实事的人才,这点很难得,系统里的很多人总诋毁你把有线台搞得乌烟瘴气,为了钱,不惜败坏新闻单位的形象,但现在都市场经济的年代,新闻单位也得学着自养自足啊,像卫视电视台,规矩是很规矩,也能圆满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但每年还是得让省里财政拨款接济,到头来只会成为东江省人民的负担,名声反而更加不好听。”

    “我马上就要退下去了,未来的广电事业,还是得由你这类能人挑起大梁,关于广电重组合并,对领导班子的考察,尚部长也征询过我的意思,我推荐了你,觉得你能带好新班子。”

    关丛云忙连声致谢,一直把人哄得眉开眼笑了,便拿出一份人事简历,道:“谭局,我这还有个不情之请,您务必帮帮忙,我台里有个职员,无论工作能力还是处事表现都很不错,还是东江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所以我想趁机会把他的编制级别解决一下,也算是对人才的重视和培养吧。”

    谭林盛一皱眉,面有难色道:“这都是快重组了,人事的安排不大好操作了啊。”

    “我也知道这挺让您为难的,但如果真不是这孩子才华横溢,让我不忍心就此埋没了,我绝不会开这口!”

    关丛云一脸的恳切:“我要求不高,只需要一个副科级就够了。”

第89章暗潮汹涌

    听他如此推崇一个新人,谭林盛顿时勾起了好奇心,“我认识你这么些年,还很少听你这么夸人呢,拿来我看看,究竟是什么青年才俊,能劳驾你一个大台长如此上心。”

    拿过人事简历后,谭林盛眯着老眼瞅了瞅,喃喃道:“陈明远,去年才入职的啊……”

    “对,虽然他的工作时间还短,但能力真的很强,像这次我们台的会所项目,他就居中出了大力气,忙前忙后,交办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关丛云不吝啬赞美之词,“这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就这么埋没耽误了,我实在是与心难安呐,还请领导务必帮帮忙!”

    他说得句句属实,但谭林盛游历宦海数十载,类似的赞扬早听得起耳茧子了,反而泛起了玩味的笑容,“该不会是托关系的吧?”

    临近年底了,部委机关里有点关系和能耐的人都活动起来了,争着想升迁、调职或转正,要是拖到来年,像省文化系统这样,上面的领导一变动,前面所有的努力都得付之东流。

    关丛云辩解道:“您千万别误会,我再糊涂,也不会冒着风险犯这样的错误,况且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来,我们有线台的人事卡得特别紧,广电学校想送学生来实习都没机会,好些领导打电话、开条子想让我帮忙谁家的孩子安排岗位,我是能推就推,因为这样还得罪了不少人呢。”

    谭林盛点头道:“这倒是,我们局里的老李到现在还对你有怨气,当初求到你这了,想让你给他侄女安排下,你却连点人情都不卖,到最后还是卫视电视台给接收了,这次要重组合并,老李可是很支持蒋丽萍的哦。”

    关丛云只能苦笑,不是他不肯卖面子,只是他这庙小粥少的,要是开了这口子,以后根本应付不过来,而卫视电视台编制名额多,又不怕亏损,以蒋丽萍的心机,多养个闲人,换取同僚的感激,肯定是乐意之至。

    “我知道你的原则性很强,也没什么,不过以后还是多注意些人情关系的处理,有些人虽然成你不足,但如果记恨上你了,总能给你找些不痛快。”

    谭林盛好意的提醒了句,又瞟了眼陈明远的简历,再次问道:“这孩子,真的没人托你办事?”

    关丛云满面肃穆地摇头。

    谭林盛就拧起了眉头,责备道:“关丛云,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都这时候了,竟还有心情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拿过公文包,从里面翻出一张红头文件,指着道:“你自己看吧,下午刚从省委下发的,油墨都还没干呢。”

    关丛云定睛一看,登时面色剧变,文件标题赫然写着《关于成立东江省广播电视改革工作小组的通知》!

    谭林盛讲解道:“前段时间,由于宣传部和组织部的位置都空缺着,所以才拖了下来,如今尚文彬上任,前两天,钱塘市长陆柏年又调任了组织部长,所以昨天的省委扩大会议上,首长们就把改革工作组的成员名单敲定下来了。”

    “组长是由尚文彬担任,省委省政府两名分管宣传文化的副秘书长任副组长,至于成员,则有我、蒋丽萍、刘来德还有组织部、省计委、财政厅等部门的负责人,另外党委分管意识形态的副书记、政府分管文化工作的副省长也会牵头协调组建工作,你看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了没?”

    关丛云死死盯着文件许久,一言不发,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虽然早有预料,但面对铁铮铮的事实,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小组成员里,谭林盛以及其他部委机关的负责人担任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蒋丽萍、刘来德的入围,则明显带着另一层重大涵义,对此,关丛云自然也看得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新广电集团的头把交椅将在这两位中产生了!

    “我很为你觉得可惜,这位置应该由你来坐会比较合适,你年富力强、思想解放,肯干实事,比蒋丽萍、刘来德强得太多了,但在我们这圈子里,很多事往往没法太想当然的。”

    谭林盛摇头叹息着,“但你也不要气馁,坐不到班长的位置,能进班子总是好的,我也会全力向首长们推荐你,不过我希望你注意一下,在这段时间内,千万不能再出现负面消息,检举许声仲的信函就是一记警钟,我能帮你盖一下,下次就没那么走运了。”

    关丛云努力按捺住心头的激荡,连声致谢又作保证。

    “另外……”谭林盛瞄了眼陈明远的简历,“关于给这孩子争取副科级别的事,其实不算麻烦,只需要我们内部开个局党组会议,然后报组织部和宣传部备案就能解决了,

    但问题是,无亲无故的,这时候你还有闲情操这份心吗,如果我是你,肯定先争取给台里的中层干部提一提,像孙和平、朱思金这些人就不错嘛,等到合并之后,他们也能在某些事务上帮帮你。”

    这席话是精辟之谈,给陈明远一个副科的级别不难,但问题是给了又有什么用,短期内根本不可能给关丛云带来可观的助力,相反的,如果把这机会给孙和平,那么即便合并了后,他也是新单位的中层骨干,总能或多或少提高关丛云的地位。

    一个是前途未知的潜力股,一个是立杆见效的绩优股,换做任何一个人,估计都知道该投资后者,只是关丛云沉吟半响后,仍旧选择坚持原意,“谭局,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一口唾沫一颗钉,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帮他解决级别,那就没得反悔了。”

    “哎,别人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却偏偏还认这死理,我是该说你守信还是天真好呢!”谭林盛哭笑不得,旋即长吁了口气,道:“好,既然你都有主意了,我也就不拦你了,念在我们合作了那么久,在退下来之前,我帮你这事情办了,但愿这孩子今后的发展能不辜负你的青睐!”

    说完,他不由多朝那份简历看了两眼。

    …………

    “陈明远……”

    饭店包厢里,刘来德瞅了几眼简历,呲牙道:“就是上次篮球赛的那家伙吧?”

    想起上次的耻辱,刘皇叔至今恨得牙痒痒的,对导致自己成为圈内笑柄的陈明远,也记在了心上。

    “没错,就是这小子,因为会拍点小马屁,才哄得关丛云把他视作心腹,揽到了会所项目的肥差事。”

    到今天,许声仲也没察觉到陈明远的特殊背景,那次委托冯鹏飞帮忙整治后,随后却得知冯鹏飞因为滥用私刑被上级刚好逮到,直接被停了职,他以为这老友走了霉运,随后几次联系冯鹏飞,都被对方直接挂了,到今天又收到消息说冯鹏飞因为作风问题被纪委双规了,自然不清楚其中的隐情。

    而且,就算知道了,以两人不共戴天的仇怨,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刘来德冷笑道:“关丛云还真敢干,也不怕被人举报说转移国有资产。”

    “他现在是虱多不怕痒,估计天天被人打小报告,也麻木了。”

    许声仲的脸色很是憔悴:“关丛云眼看自己的一把手做不久了,索性变本加厉起来了,还想把我打发去政协养老,王八蛋!”

    他已经知道闵百涛检举自己的事了,也受到了关丛云的胁迫,直言如果自己不主动申请退休,那封检举信就很有可能被转呈给省纪委!

    虽然很不甘心,但把柄被抓着,他已经没得选了,一想到自己爬到这位置所付出的心血努力,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刘来德瞄了眼他灰败的脸色,就假情假意安慰了两句,装着义愤填膺道:“老许,我真替你觉得窝火,你辛辛苦苦为有线台奉献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关丛云不知道感恩,竟然还要铲除异己,换做是我,早他妈反了。”

    “你也别急,再撑一段时间,回头我当了这掌舵人,绝不会亏待了你。”

    听了这保证,许声仲顿时又看到了几分希望,但还是忧心道:“可现在关丛云逼得紧,我怕是熬不到来年了。”

    “嗨,老许,你怎么还死脑筋呢。”

    刘来德忽然压低声音,阴测测道:“他不仁你不义,既然都撕破脸皮了,你也没必要手软,找准机会就捅他一个大娄子,这时候,如果你们台出了负面消息,他不仅要挨上头的惩戒,而且被整得灰头土脸了,哪里还有闲力气找你晦气啊。”

    见许声仲的眼睛渐渐亮了,刘来德知道他被自己说得心动了,又道:“比如这会所,他不是很看重嘛,那你就对症下药,在中间使点手段,把这项目给搅黄了,看他还能不能猖狂!”

    刘来德很精明,自己不出面,却教唆许声仲去闹内讧。

    许声仲心口一跳,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比起先前的两次,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犯罪啊!

    但转念一想,自己都被逼到这般田地了,如果铤而走险搏一搏,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而且,如今陈明远正负责着这一项目,何不趁此机会一并铲除了呢!

    许声仲拿起酒杯惯了一大口,待脸色红润后,便把心一横,厉声道:“好!他先不仁,我也没必要留情,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

    刘来德得意地笑了,他不清楚许声仲和关丛云谁能笑到最后,但能够坐山观虎斗,他自己就有幸灾乐祸的理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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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权贵介绍:
在这片土地上,有钱不一定有一切,而有权就一定能有一切,所以有钱后要想的是怎么让自己的子孙获取权力,家族的地位才能屹立不倒。英雄始于毫末,枭雄出自乱世,风起云涌的江山画卷中,出身贵胄的陈明远被家族寄于厚望,期盼他有朝一日能带领家族荣登豪强,最终却不堪重负而叛逃离去!时过境迁,当他见证了家族的衰亡,最终在得知母亲自杀的那一晚幡然醒悟,重生一世,当人生的岔路口再次摆在眼前,他将如何抉择?都市为主、官场为辅,立志打造一篇豪门崛起的恢弘大戏!书友QQ群:11o75914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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