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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湖猫     极品权贵txt下载     极品权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舆论效应

    晴天白日下,钱老板陪着诸人走出饭店,心中依然七上八下的,忍不住道:“陆公子,这件事……真的妥当吗?”

    “违法乱纪的又不是你,你担心个什么劲。”陆伟廷知道他是担心被牵连,表态道:“总之,只要你奉公守法,就没人能挑得出你的毛病。”

    钱老板不住点头,又拍了通马屁,就告辞离去。

    这时,岑若涵忽然看向尹夏源,再次打量了下这独具空灵气质的韶秀女子,眸光一闪,似笑非笑道:“明远,你会不会太失礼了,到现在都想不起介绍人。”

    陈明远歉然笑道:“刚刚太乱了,一时没记起来。”

    “给你们介绍下,姨,陆哥,她叫尹夏源,是我大学时候的学姐,也是我在有线台的同事,夏源,这是我在中海的阿姨,岑若涵,这位叫陆伟廷,钱塘人,目前在中海上班。”

    尹夏源落落大方地跟两人握手,只是醒悟到岑若涵‘阿姨’的称呼,微微有些困惑,起初岑若涵优雅端庄的气质就令她有些侧目了,此刻听闻陈明远得称呼对方叫阿姨,顿时大为不解。

    难道她只是看着年轻而已……

    但无论如何,当得知这是陈明远的亲人,不知怎么的,她的心绪竟宽松了不少。

    岑若涵笑盈盈道:“我年长你几岁,你要不介意,直接唤我姐就行了。”

    说完,不理会陈明远抗议的目光,主动伸出了手。

    一刹那,那只戴着玉镯的芊芊玉手轻轻拨动,雪腻皓腕,宛若春笋,令人惊叹造物主的偏心;另一只素手虽然空无一物,却晶莹剔透、修长粉滑,日光照耀下,犹如上等的羊脂白玉般,浑然看不出丁点瑕疵,看着两只美手握在一起,无疑是一种视觉上的极致享受。

    “今天场合不对,反正我接下来要在钱塘呆几天,找时间我们约出来喝杯咖啡。”

    岑若涵笑得仪态款款,“你们下午还得上班,就先回去吧,我直接在旁边的酒店住下就行了。”

    旋即,她饱含意味地瞥了眼陈明远,道完别后,由陆伟廷陪着去了饭店隔壁的那间酒店。

    尹夏源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转回头后,正巧和陈明远对上了视线。

    “好了,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陈明远装出了思考的模样,“让我猜猜你这位大主持人接下来想干什么。”

    尹夏源知道他在逗自己,轻鼓着香腮,“你要笑就笑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在你面前出洋相了。”

    “其实你的计划已经很完美了,只是缺了些随机应变的灵活,还有一点点运气。”陈明远竖起大拇指朝有线台的方向指了指,笑道:“走吧,我陪你回台里找关台长。”

    “我都被停职了,回去做什么?”

    “这条新闻选题是你想出来的,接下来当然交由你做了。”

    陈明远握住她的皓腕,转身便走,“放心吧,老关他深明大义,这么有噱头卖点的新闻,他不会放过的。”

    尹夏源惊得芳心乱跳,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硬不起心肠、使不出力气去挣开,只能嘴上埋怨道:“你松手,我自己可以走……”

    …………

    台长办公室里,依然是烟雾缭绕。

    关丛云连续抽完第二根烟后,问道:“这条线索,是谁挖出来的?”

    陈明远答道:“算是合作挖出来的吧,不过策划选题的是尹主持。”

    面对关丛云的审视,尹夏源迟疑片刻,点下了头。

    关丛云心中有了数,又瞅瞅这张新闻选题单,沉吟道:“这选题,看着还是挺有新闻价值的,治安保护者却干着鱼肉百姓的勾当,很能凸显出矛盾和冲突点,既有新闻价值,又能针砭时弊,好好策划一下,反响应该会不错。”

    能得到如此的肯定,尹夏源隐隐见到了希望。

    “不过……”关丛云忽然话锋一转,“小尹啊,别忘了,你还处于停职期间。”

    陈明远苦笑道:“关台长,你这未免就有点过于拘泥条规了吧,凡事总该有视情况变通的特例嘛。”

    关丛云瞪了他一眼,“这特例我要开了,以后天天有人来找我要特例,那规矩索性就不要了。”

    尹夏源见他没有松口的意思,黯然道:“关台长,我全盘接受台里的处罚和决定,我也是偶然得知了这件事,一时气不过……”

    “一时气不过就奋不顾身上阵了?”

    关丛云指了指她,笑道:“亏你还是新闻系出来的,难道学校老师没教过你,搞新闻工作,就得冷血一点嘛?”

    “这所谓的冷血,不是让你见死不救,而且站在客观的立场看待问题,不要学那些热血冲动的小年轻,遇到点看不顺眼的事连脑子都不过就怒发冲冠了,只知道凭自己的喜好下结论!”

    “知道我为什么要停你职吗,其实我早想这么干了,好让你发热的脑袋冷静冷静,从上班第一天开始,你就像小火车一样横冲直撞,跑新闻做节目,也老喜欢把自己的主观想法灌进去,别忘了,你是搞播音主持的,观众要听的只是新闻内容,而不是看你在荧幕上高谈阔论!”

    尹夏源愕然失语,细细咀嚼着这番精辟的教诲,再联想到自己从前的武断行事,不由羞愧满面。

    关丛云教诲道:“小尹啊,你很有潜质,又很上进,我是很看好你的,但也希望你能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凡事尽量想得周全一些,做得圆滑一些,这点你就可以好好学学明远。”

    尹夏源往旁边瞥了眼,发现陈明远正貌似得意地朝自己眨眼,就扁了扁嘴:有什么好得意的!

    “关台长,您这番话我会永远铭记在心……呃?”

    她正想起身告辞,却见关丛云拿起钢笔在选题单上签下了大名,头也不抬道:“看你这次出发点是好的,我破例一回,不过停职的处罚还是得作数。”

    陈明远嘴角闪过笑意,他就知道关丛云会答应。

    尹夏源怔怔望着表单,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惊喜,再抬头,瞧着关丛云略微温和的目光,忍着情绪道:“谢谢您,关台长……”

    “好好做吧,你和明远都是我一手发掘出来的栋梁,我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在各自的领域上有所建树。”关丛云感慨似的道:“不管我还能当你们多久的领导,但愿接下来的几个月,大家都能有个圆满的结果吧。”

    …………

    在关丛云的批示下,有线台新闻部立即着手跟进治安员收取保护费的内幕,新锐女主持尹夏源全程参与了新闻的策划、采访、录制以及后期剪辑。

    后期制作倒是不难,难的是给那些商家做思想工作,毕竟都是些平头百姓,让他们抨击这些小官吏,还是有点畏惧的,最后在尹夏源的努力说服下,并且承诺会打上马赛克,钱老板等几个商家才同意现身揭露这一黑幕。

    到此,尹夏源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相信,这则新闻的播出,必定能在社会上引起舆论的广泛关注,进而为受害的商家以及堂弟讨回一个公道。

    不过惊喜还远不止这些,正当她打算功成身退的时候,新闻部却让她临时主持当天晚上的新闻节目。

    得知消息的时候,尹夏源又惊又喜,她原本**主持的机会就屈指可数,如今不仅得以如愿参与新闻的制作,还能获得出镜的机会,已经算无以复加的犒赏了。

    她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在节目中非但没有怯场,还展现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冷静和大气,用简洁流利的口述,将治安员敲诈勒索的丑行公之于众。

    本该保一方平安的治安警察,竟成了盘剥压榨百姓的恶霸,新闻一经播出,立刻在钱塘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即便尹夏源按照关丛云的指点,并没有在节目中明确地指责临湖区分局,但仍不能阻挡群众怒火的迸发,一时间,对临湖区分局的抨击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

    新闻播出的第二天,市政府的会议上,市长陆柏年作出指示,要求临湖区公安局从严从快地核实情况,严厉追究相关治安员的责任,对以权谋利的行为必须一查到底,抓到一个处理一个!

    这还没完,随着事件的升级,随后的常委会上,陆柏年伺机而动,直言事件已经受到了各方的关注,甚至连省领导都过问了进来,鉴于不利的形势,主张由市公安局成立工作组介入调查,除了要还受害商家一个公道,还要严格查处相关责任人,把这些抹黑党政形象的蛀虫剔除出去,杜绝权大于法的现象再发生!

    陆柏年说得义正言辞,让众常委纷纷心头一凛。

    要知道,冯鹏飞是钱塘本土帮中的骨干,被如此抨击,明显是给市委书记文海琛上眼药嘛。

    没想到这空降来的市长还真有些铁骨和魄力,也就不难怪他能抗衡文海琛如此久了。

    文海琛的脸黑得跟煤块似的,但不管他有多心不甘情不愿,陆柏年占据了道德、法纪以及舆论的有利地形,自己根本无从抵抗反击,能做的,只能是付出尽可能少的代价,保住冯鹏飞!

    眼看调子被定下来了,文海琛只能捏着鼻子赞同了这老对手的提议,只是亲手拿起刀子朝自己心窝里捅的滋味,着实让他心如刀绞。

第62章收编

    “源源,明远,来,你俩坐这,就当在自己家里,千万别跟婶婶客气。”

    在自家的小餐馆里,刘惠云热情地招呼两人落座后,又是递碗筷又是倒酒水,一张脸几乎快笑出花来了。

    即便她知道陈明远背景通天,但儿子打伤人是事实,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才能完结,却不想才过了五天,儿子就被放出来了,至于伤人的问题,对方也同意私了解决,总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其实,冯鹏飞哪甘心就这么善了了,实在是不得已,毕竟省城里如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局里,市领导更是明确下达指示,要求临湖区分局在市局的监督下,进行内部调查和整顿,第一个开刀目标的自然是治安队。

    他深知,市长陆柏年是打算揪着这件事,借机给文海琛下绊子,进而打击钱塘的本土势力。

    为了避免成为双方博弈的牺牲品,也为了保住乌纱帽,他不得不第一个站出来大义灭亲,干脆利落的把自家外甥等治安员给革职查办了,至于外甥前两天和人的争端,不消考虑,直接让人把案件立刻了结了,不要多生枝节。

    先不管这起斗殴孰对孰错,如今治安队几乎快成了过街老鼠,还有前科,处理得再光明正大,也准得遭人诟病,甚至可能引来市局进一步的查处。

    因此,冯鹏飞的外甥再不甘心,也只得捏着尚未痊愈的鼻子认栽了。

    儿子安然无恙,刘惠云自然是欢天喜地了,这不,刚把人接回家,就特地给侄女打电话,让她母女俩带着陈明远来店里吃饭,打算亲自道谢。

    眼看盛情难却,尹夏源只得答应下来,不过由于母亲要照看父亲,最后她只能和陈明远一块来了。

    “庆宁,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你姐还有明远道个谢,这回没他俩出力帮忙,你现在还得啃牢饭呢!”

    嘴上说着,她推了推儿子的胳膊。

    尹庆宁二十出头,隐约有几分尹夏源的轮廓,长得俊俏倜傥,穿着背心短裤,有种阳光青年的气质,而且由于常年锻炼的缘故,身材匀称修长,而且肌肉很扎实,这所谓的扎实,并不是刻意健身塑造的僵硬,而是线条流畅的壮实!

    有这份身体条件,也就不难怪他能轻轻松松摆平了几个治安员。

    得到提醒,尹庆宁忙站起身,端着酒杯,咧嘴笑道:“姐,我就知道你疼我,肯定不会眼看我遭难的。”

    尹夏源板着脸道:“还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脾气,要不是这次那群人理亏在先,我才不想理会呢!”

    “姐,我也不想的,但那帮人实在太过分,我是忍无可忍才动了手。”尹庆宁的嘴皮子有点遗传母亲,一脸不屑地道:“反正这件事,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要怪就怪那几个杂碎太不经打了,我还没怎么动手呢……”

    见堂弟还不知悔改,尹夏源芳容一冷,别过了头。

    尹庆宁碰了一鼻子灰,又好声好气告饶了几句,眼看堂姐还爱理不理的,只好悻悻地把眼神投向了陈明远。

    这次幸免于难,他也清楚除了堂姐通过媒体渠道制造舆论压力,最关键的,还是靠了堂姐的这同事。

    听母亲私下里说,这人正和堂姐处对象,而且家境背景相当硬实,连市委书记都得卖面子,这才能轻轻松松地把自己捞了出来。

    说实话,他挺抵触的,他对尹夏源几乎是拿亲姐看待,实在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堂姐欠人恩情,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些富贵公子哥大多是拿着权势和金钱去玩弄女孩的感情,等到新鲜感一过就弃之一边了。

    不过见了陈明远本人后,见对方温文有礼,并没有那种张狂的傲气,尹庆宁才稍稍放下了心,但愿这人对堂姐是真心实意的就好,毕竟,堂姐这些年为了家里牺牲了太多,如今有个靠得住的人能帮忙分忧,也是一大好事。

    “陈哥,这次真麻烦你了,我……”

    尹庆宁正想敬酒,却被陈明远摆手拦下了,“先跟你姐赔礼认错,你打人是打得痛快了,但最后还得你爸妈、你姐操心劳力的替你收拾烂摊子,这么大个人了,难道就不会设身处地地替你姐想想?”

    陈明远黑着一张脸,不留情面地训斥道:“现在这时候,你大伯还重病躺在医院里,你姐每天奔波劳碌,吃了苦受了罪只能往肚里咽,你不知道帮忙分担就罢了,还给她添乱找麻烦,你惭不惭愧?”

    尹庆宁的脸色阵白阵红

    ,直觉得无地自容。

    尹小川等人也被陈明远忽然的翻脸给惊住了,别看他总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态,发起怒来竟也是声威振振。

    尹夏源还是爱护堂弟的,而且也担心以堂弟叛逆冲动的性子,被骂得狗血淋头,保不准就要闹起来了,于是忙帮着说起了好话,“算了,明远,他受过这次教训,以后应该不会再犯了……”

    尹小川和刘惠云也忙着打圆场,让儿子赶紧服软认个错,要是真把人家惹恼了,能把儿子救出来,自然有的是法子再教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明远摇头失笑,面对她,神情不由缓和下来,瞄了尹庆宁一眼,教诲道:“你自己好好看看,自己出了事,遭罪是其次,总是让心疼你的人最担惊受怕!”

    尹庆宁沉默半响,忽然扬起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涩声道:“明远哥,你教训的是,我实在太混帐了,我姐家出了那么多事,我帮不上忙,还给她添乱,真该直接扔到钱塘江里喂王八得了!”

    “姐,这次都是我不好,我发誓,我以后绝不会再惹事生出非了!”

    刘惠云夫妇登时错愕,儿子什么脾气没人比他俩更清楚了,小时候就没学好,平常和又社会上的混混走得很近,桀骜不驯得很,自己说他几句不是,也时常遭来顶撞,但这次被劈头盖脸教训了,非但没有拍案而起,竟然还老实认错了。

    其实,尹庆宁还是明白事理的,主要他好勇斗狠惯了,一直秉承着拳头硬就是强者,但这次的事却给他当头一棒,一个片警就可以把他整得死去活来,才发现在权力面前,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卑贱,如今又见证了陈明远摆平事端的手段,不由多了些信服。

    论搏斗,他自信能干掉十个陈明远,但不知怎么的,对方随随便便的往那一坐,疾言厉色了几句,就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席卷而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强者,远不是自己那些逞凶斗狠哪所比拟的。

    陈明远缓和了口吻,道:“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以后做人还是脚踏实地、上进努力些好。”

    尹夏源斜眼瞅瞅他,忍不住暗暗腹诽,明明也就比堂弟大了一岁,偏偏还装得老气秋横。

    目睹儿子对陈明远如此恭敬,刘惠云的心思活络了过来,见缝插针道:“庆宁,你可一定要把明远的话都记牢了,以后改过自新做人,不然的话,不用你姐发话,我和你爸第一个不饶你!”

    “至于你开摩的的活,以后也别再干了,妈总担心你跟那群混混痞子学坏了。”

    尹庆宁不乐意了,嚷道:“妈,我不开摩的靠什么赚钱呐,我可不想呆店里打杂。”

    “嗨,让你留店里帮忙还委屈了你啊?”

    刘惠云正想训斥儿子,尹小川忙劝道:“行了,好好吃顿饭,别又整得家无宁日的。”

    忽然,他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得找份正经工作才好,成天无所事事的,容易惹事情。”

    只是说得容易,他两口子哪有那份本事,而且儿子的学历又低,却又爱面子,像搬运送货之类的粗活累活肯定是不高兴干的。

    见一家三口愁眉不展的,陈明远想了下,道:“这样吧,正好我一个中海的朋友要在钱塘开分公司,正需要人手,只要庆宁不嫌工作累工资低,我可以做主让他来帮忙。”

    按照岑若涵的计划,等到仓库确定后,还需要招聘一些人手去打理维持,做一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

    刘惠云简直是心花怒放,哪管工作累工资低的,这年头,以儿子的学历想找一份稳定工作都难得很,如今有机会拥有一份正儿八经的职业,那是天大的好事!

    再说了,她最期盼的就是儿子能借机攀附上陈明远,只要能讨得这位贵公子的欢心,以后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庆宁,还傻张着嘴干什么,这么好的差事让你干,你要再不答应下来,妈非拿菜刀削了你!”

    刘惠云拍了下儿子的脑袋,拉着他一起致谢道:“明远,那这事你多帮衬帮衬,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尽管差遣庆宁去办,要是办得不满意或者惹你不高兴,你随便骂,打都行。”

    陈明远哭笑不得,忙抬手阻止尹庆宁的鞠躬。

    尹夏源知道他是不想自己为难,动了动樱唇,也没说什么。

    算了,反正欠他的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么一件了。

第51章 心意

    两人难得回趟母校,晚上又闲来无事,索性结伴在校园里走动着。

    校区面积并不算大,而且房舍相对来说大多比较老旧,可每一处却都镌刻着两人在这里度过的年华光阴,恍惚间,那段青葱飞扬的岁月似乎还停留在昨日,栩栩如生。

    “基本没变化呢。”

    尹夏源漫步在林荫小道上,步履款款、摇曳生姿,一袭青衫不时随风荡漾起柔软的皱褶,诠释着丰盈优雅的体态,那张不加粉黛修饰的鹅蛋脸依然静谧清丽,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颜,为这片祥和宁静的夜色中添上了惊鸿夺目的一抹秀色,“我记得那时候很多人都特别羡慕新校区的环境,不过现在回头想想,还是对这里最有感情了。”

    陈明远也感慨地笑了:“人基本都这德行,拥有的时候大多没心没肺的,可失去了,又会牵肠挂肚的。”

    尹夏源却轻轻摇头,莞尔道:“那我倒不至于这么矫情,像我吧,念书的时候就盼着早点毕业上班,好分担家里的负担,这两年在台里每天忙前忙后的,基本也没闲工夫挂念这些事,毕竟人都是得长大的,生活的压力哪里容得了人不时的驻足回头呢。”

    她忽然迟疑了下,问道:“明远,以你那时候在学校的成绩,毕业后应该不乏出路吧,而且也该有导师肯接收你报研究生,可你为什么偏偏去了有线台……”

    换做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如此高含金量的专业文凭,毕业后决计不必为就业发愁,事实上,像陈明远那个专业的同窗,毕业后不是进了外企国企或银行上班,就是继续读研考博,去电视台跑业务的简直是绝无仅有,除非脑子进了水。

    况且,以尹夏源最近对他家境的揣测,也实在想不通他的家人怎么会肯允许呢?

    陈明远明白她的意思,说实话,如今的他也难以理解前世自己的幼稚举动,为了所谓的叛逆和执念,竟置所有前途于不顾。

    “只能说青春年少的时候,总免不了有些冲动吧,往往脑袋一热,都没细想就去做了。”

    陈明远轻笑道:“反正现在的情况也不坏了,升了职,还有很大机会入编制,不虚此行。”

    尹夏源本想问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进有线台,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了下来,免得到头来自作多情遭人笑话,“那以后呢,你还打算继续留在台里么?”

    如今陈明远尚且年轻,留在台里过渡一下还说得过去,可他拥有如此丰厚的家底,怕是这座小庙容不下他太久了。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重要的是走好当下的每一步,不要留下遗憾才好。”

    陈明远含糊地揭了过去,内心的计划却相当清晰。

    有线台,注定只是他通往权力巅峰的起步点。

    对于从政,他已经有完整的思路和心理准备,到基层不过是一个程序,谁能一直待在基层,不想进步了么?不断进步,不断攀向更高的位置,获取更多更强的权力,才是从政的最大魅力!

    望着近在咫尺的尹夏源,他的目标更加明确,褪去了年少轻狂,为了保护这些在意的人,他必须尽快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正值暑假,校园人气少得可怜,入夜之后,除了三三两两的留校生,周边的居民也前来纳凉散步。

    尹夏源忽然瞟见前方的一栋楼宇,望着顶层,低吟道:“那是观星社的场地吧?”

    陈明远点点头,“上去看看吧。”

    “可都没人……”

    尹夏源来不及劝阻,见他已经走进楼宇,只得跟了上去。

    楼道凄清无声,昏黄的灯光中窜入两跳人影,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格外悠远。

    尹夏源跟在后边,低絮道:“放假门都锁了,还来这……呃?”

    正想劝他回去,却见陈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轻松打开了门锁。

    “这是倚天学姐当初配给我的钥匙,还好这锁一直没换过。”

    陈明远推开房门,驾轻就熟地打开了灯光,当即看到了屋里琳琅满目的天文设备和道具。

    尹夏源漫步进来,环视了圈,不由想起了在观星社屈指可数的那些经历,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陈明远打量了遍,然后熟络地搭起了一个天文望远镜,调试了下,笑道:“今晚夜色不错,看得很清晰。”

    “真的?让我看看。”

    尹夏源来了

    些兴致,接过镜头瞅了瞅,欣然道:“其实我那时候在观星社里,基本不干正事的,你们在观察星体,我就装模作样地数星星……嗯,看是看得清楚,可数量有些少呢,我来数数看……”

    见她果真煞有介事地数了起来,陈明远忍俊不禁,望着满天星斗半会,毫不犹豫地道:“99颗吧。”

    “这么快?”

    尹夏源诧异地抬起头,不过看到对方促狭的笑意,心知自己是上了当,正欲发作,忽的醒悟到了什么,心弦急速拨动了几下,默默想道:“99颗,天长地久么?”

    明月当空,白芒柔和的洒进屋里,四目相对,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两个人心间传递着。

    尹夏源甚至可以感觉双颊急速挥发的热力,见他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别开了螓首,留在月光中的半片侧脸红霞密布,只能紧紧握着望远镜的架子,手心的汗津不断溢出。

    正惶乱不安地思考着该做如何表态,眼角忽然瞥见一个黑色圆壳的不明小物体正沿着架子迅速爬上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向旁边躲避开去,却正巧撞进了陈明远的怀中。

    “别担心,只是瓢虫。”

    陈明远瞟了眼那只努力上爬的虫子,一时哭笑不得,不过低头看到那张皎白如玉的丽容,以及沁人心脾的幽兰芳香,心头莫名有种醺醺的沉醉弥漫了出来。

    听闻不是蟑螂,尹夏源顿时松了大口气,定下神后,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度,心间猛的跳窜了两下,如红酒般浓郁的色泽渗透到了整张脸,娇艳欲滴,连玉润的耳垂也未能幸免,正急着想退开去,却不想两只手臂先拢住了腰身!

    那一刻,呼吸几欲停滞。

    陈明远双手揽着她柔嫩纤细的柳腰,隔着薄薄的布料,仍能感觉到肌肤的粉滑细腻,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充斥了神经,目光下移,透过低低的领口,饱满坚挺的**沟壑在视线中一览无遗,挤压在自己的胸膛前,形态之美非笔墨能描,娇颜媚态,动人心魄,一丝火热的躁动从心底里渐渐燃起,双手忍不住的一点点用力,揽着她向自己靠过来,脑袋也微微垂下,向尹夏源粉嫩绝色的脸蛋上凑过去。

    “你……”

    尹夏源的声音微有些颤抖,眼看距离在寸寸缩短,鼻尖萦绕满了男性的气息,身子几乎酥软了大半,甚至还得倚靠着男子才能保持住平衡。

    就在她认命似的阖上眼帘之际,陈明远却轻轻松开了手,目光恢复了澈亮,低声道:“抱歉……”

    尹夏源彷徨地退后了两步,在心神松懈一刻,不知怎么的,有些空落落的感觉,眉睫星眸不断扑扇着,只是轻轻摇头。

    也不知道沉默多久,尹夏源渐渐冷静下来,润光盈盈的眸子定定看着他,想到他能够如此的体贴尊重自己,不觉有些欣悦和甘甜。

    以她极具主见的性子,如果刚才香唇真被夺了,或许会默认下来,但芥蒂也会随之落下,毕竟,她不会容许自己任凭男人摆布,而陈明远近乎柳下惠的举动,则让她的好感飞速蹿升,虽然依然羞赧无限,可还是语带温柔地道:“明远,谢谢……谢谢你对我的尊重。”

    “你的心意,我明白的……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我爸能早日康复,其他的事暂时没精力多想,所以……请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么?”

    陈明远坦然笑着点下了头,“没事,我等你。”

    顷刻间,尹夏源的笑颜翩然浮现,月色星光下,仿佛汇聚了天上人间所有的美好。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但谁都没有感觉寂寥无趣,耳畔传来城市的喧嚣声,脑海里却分明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如此之近。

    尹夏源默默望着两人时而交织在一块的影子,心潮翻涌,一直走到农机厂住宅区的楼道口,才停下脚步,背负双手,亭亭而立,婉声道:“那我先进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我也听说你接下来要忙上一阵子,好好加油。”

    陈明远笑道:“你也是,等你爸康复了,再把心思放到工作上,争取早点在媒体圈闯出名堂。”

    尹夏源展颜一笑,眸光熠熠,抿着朱唇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思虑着刚刚的表态会不会让他以为自己在刻意回避婉拒,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好让他安心,忽然不远处走来一个妇人,用尖锐的腔调叫道:“源源,你大晚上的跑哪去啦,现在才回来,害我们等了你半天。”

第63章 弦外之意

    尽管尹庆宁很努力地把持方向盘了,但架不住一路上的坑坑洼洼,轮番颠簸不止,好在这辆尼桑轿车底盘够高,否则哪禁得起这么折腾。

    想到这里,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紧了紧,这还是他头一次开这么好的车呢,心情不由有些飘飘然起来,习惯性地想吹口哨,忽的醒悟到后面还坐了两尊佛爷,赶紧收敛心神,一本正经道:“陈哥、岑总,这路况有些差,要不要我再开慢点?”

    “不用了,我们还没这么金贵。”

    陈明远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开车像是个老手啊。”

    尹庆宁灿烂一笑,解释道:“我出来混社会早,曾经在修车行干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没事就喜欢拿客人的车开着玩。”

    陈明远摇头叹息道:“私自动用客人的车子,换做我是老板,也不敢用你啊。”

    尹庆宁顿时臊得脸红,事实上,他还真是因为偷偷开着客人的车,载着朋友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因此被赶出了修车行。

    唉,自己这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尹庆宁生怕因此遭他反感,忙道:“陈哥,我保证,以后绝不敢再干这些事了,没你吱声,我连车轮胎都不多碰下,真的!”

    见把他吓得诚惶诚恐的,陈明远哭笑不得,一旁的岑若涵也被逗得忍俊不禁,道:“别慌张,你的陈哥接下来还得指望着你这手好车技呢。”

    尹庆宁讪讪一笑,通过倒视镜瞟了眼岑若涵谈笑间的卓越风姿,以及靓丽时尚的装扮,心口禁不住又是一跳。

    刚见到岑若涵的时候,他还真吓了一大跳,除了惊艳于对方的明艳动人,也怀疑她和陈明远的关系,生怕陈明远是用情不专,私底下有相好的对象,还玩弄堂姐的感情,直到听陈明远介绍说这是他从中海来的阿姨,也是自己未来的老板,心口的大石才落了下来。

    虽然有些诧异于这位阿姨的年轻,但他也没再多怀疑,毕竟如果这两人真的是暗通款曲,绝不至于光明正大的让自己撞见。

    岑若涵收敛起笑意,道:“庆宁,你以后还是直接喊我岑姐吧,别岑总岑总的叫了,没必要那么生分。”

    尹庆宁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不行,您和陈哥肯给我这机会已经很好了,我要再没大没小的,就太不识抬举了,让我妈和我姐知道了,非削了我不可!”

    岑若涵点点头,也不再这问题上纠结,转口道:“你既然是明远介绍来的,只要你脚踏实地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只是我的事业才刚起步,公司都还没正式搭起来,乱得很,至于钱塘这边,初期肯定没法成规模,所以你现在过来,怕是免不了得身兼数职,就怕委屈了你。”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尹庆宁毫不犹豫道:“我不像我姐那样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没学历没技术,就一膀子的力气,别说让我开车了,就是搬货打杂都没问题,以后只要岑总您想到要办什么事,不管什么时候,尽管知会声就行了!”

    “没那么严重,我还不至于那么狠心地使唤你,再说了,你陈哥也不乐意的啊。”岑若涵掩嘴轻笑,瞄了眼陈明远,悠悠道:“不过啊,难得你年纪轻轻的,就能这么懂事,可比某些人强多了。”

    陈明远对她的含沙射影仿若未觉,瞄了眼天际的晚霞,道:“庆宁,那仓库还有多远?”

    “快了,差不多五分钟就到。”尹庆宁笑道:“放心吧,陈哥,夏天入夜迟,咱们铁定能在傍晚之前回市里。”

    陈明远点点头,不再多说。

    这几天,在陆伟廷的推荐下,岑若涵陆续考察了几家仓库,今天正不巧,陆伟廷临时有事,只能陈明远亲自相陪。

    不过陆伟廷很会做人,除了把车借给岑若涵使用,还打算再找一个向导领路,毕竟那几个仓库的地理位置偏僻,就算陈明远在钱塘生活了四年,估计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但在得知尹庆宁不仅会开车,而且开摩的的时候,已经把钱塘的地理方位记得滚瓜烂熟了,所以陈明远干脆就让尹庆宁开车带路,顺便让他在岑若涵面前混个熟脸,展现点能力。

    虽然是碍于尹夏源的面子,让尹庆宁过来帮忙做事,但陈明远绝不会让他来吃白饭,年纪轻轻的,如果不好好磨砺磨砺,对他本人、对大家都不好。

    尹庆宁也明白这层意思,尤其母亲还私下里叮嘱他,要无条件听差办事,只要能讨得陈明远的欢心,以后的前程铁

    定安枕无忧!

    况且人家的公司正在起步,自己只要任劳任怨干事,以后成了规模肯定亏待不了自己。

    不过说到底,他之所以肯如此听话,还是打心里对陈明远服气,别看年轻才比自己大了一岁,但人家大城市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有真本事!

    多看了尹庆宁两眼,岑若涵忽然想到了件事,道:“对了,庆宁,你大伯的身体情况这几天怎么样了?”

    “我和我爸妈昨晚才刚去看过,气色比起之前好多了。”

    尹庆宁如实答道,自从这次风波过后,尹小川夫妇对兄长家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刘惠云深深明白,陈明远之所以肯理睬自家,全靠了尹夏源的面子,要维护加深这层关系,自然得对症下药,好好修补拉近和侄女家的关系。

    因此,这几天来,她和丈夫格外的殷勤,不仅三不五时的往医院跑,煲汤送菜的,而且还主动提出轮流照顾大哥,以便减轻尹夏源母女俩的负担。

    “那就好,让你大伯他们好好准备下,中海那边的医院已经差不多准备齐全了,估计这两天就要安排转院事宜,正好跟我一块回中海,到时候我再帮你们打理妥当了。”岑若涵对陈明远交托的事还是很用心的,“让他们放宽心就行了,那边医院的医疗水平和条件都很不错,应付这种病也很有经验,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嗳,好,实在太麻烦您了!”

    尹庆宁一脸的感激,同时心生感慨,如果这次没有陈明远和岑若涵的相助,自己和堂姐家还不知道要陷入多么困苦的窘境。

    恩重如山,他更坚定了要为两人鞍前马后的觉悟,同时也对堂姐的终身幸福更有信心,有如此体贴入微的爱人照拂,今后绝不会委屈了堂姐!

    只是,他对陈明远和尹夏源的未来是信心满满了,但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会看好,比如此刻的岑若涵,黛眸中隐约流露出了一丝忧虑……

    …………

    抵达目的地后,仓库的负责人早已守在那里了,由于是有大关系推荐来的,负责人不敢怠慢,亲自领着三人把仓库转了圈,介绍了里里外外的情况,就把租金价格报了出来。

    “您几位放心,这桩生意是上面叮嘱过的,我绝不会搪塞忽悠您们,情况都明明白白说清楚了,价格也不会有丁点水分。”负责人指了指宽绰的仓库空间,又指了指外头,“您们看到了,这样的设施条件,这样的价位,在钱塘想再找到一个类似的难得很,再说这里的交通四通八达的,周围还都是工厂企业区,货运物流相当便利,完全符合了几位的要求。”

    这是位于钱塘江南岸经济开发区内的一处仓库,曾经隶属于某国营单位,后来亏损倒闭后,就空置了出来。

    岑若涵快速核计了下,“那行,我再看看吧。”待负责人退下后,岑若涵就问道:“明远,你觉得怎么样?”

    陈明远点头道:“条件和价格都算不错了,可以再压一压,毕竟区政府也急着想甩掉这包袱,而且,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在合同里加入一条,租期满两年或三年后,能以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买下来。”

    “这里是国家级的高新区,有国家和地方的政策支持,以后的地价肯定只涨不跌,哪怕最后这个分部运转不起来,但转手卖了这地皮和仓库,也绝不会亏。”

    岑若涵赞许地点头,很是认可他这项提议,只是她绝不会想到,再过两三年,国家的房地产业将会呈现如何的火热,如今买下仓库的价格,放眼今后,简直就是白菜价!

    好在,陈明远都已经帮她计划好了,等到资金充裕后,可以继续吞并下类似的场地,反正稳赚不赔,至于家族的生意,他也会找机会建议母亲等人尽快把发展方向转移到房地产业,为这个商业帝国的延续壮大占据先机!

    “有你作参谋,我倒省了不少心思。”

    岑若涵展颜一笑,见尹庆宁似乎正努力消化着这些商业知识,不禁莞尔,“庆宁,你在门口等我们一下吧。”

    尹庆宁见到她饱含意味的眼色,心知两人有话要讲,忙不迭应允,往仓库门口走去。

    看到对方消失在门外,岑若涵环抱着双臂,轻笑道:“这小家伙挺伶俐的呀。”

    “没点本事的话,我也不会介绍过来了。”

    岑若涵轻悠悠地笑道:“还别说,我起初真以为你纯粹是卖人情,又硬塞一桩麻烦事给我解决呢。”

    陈明远皱皱眉,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意。

第64章任何人都休想摆布我

    陈明远轻轻笑了下,淡然道:“岑姨,你有话就直说吧,没必要跟我含沙射影的。”



    岑若涵轻叹一息,环抱着双臂,身姿款款地沿着钢梯往上走着,嘴上道:“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话,如果是外人,我是理都不理一眼的,但你的事,我没法坐视不理。”



    陈明远和她并肩走着,心如明镜,“你是想跟我谈尹夏源他们家的事吧?”



    “没错!”岑若涵干脆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按理说,我不方便多说什么,但我还是有些忠告想提醒你。”



    不待陈明远回应,她继续道:“据我所知,你们也是最近才熟悉起来的吧,首先是因为她爸的病,她们家没钱没关系去医治,而你就在这时候帮了她一把,又是出钱,又是找我妈的关系,把她从水生火热中解救了出来,称得上是有情有义了。”



    “再接着,是她弟弟的那档子事,又被你碰上了,你不惜欠了陆伟廷一个人情,也要帮忙把人捞了出来,算是仁至义尽了!”



    “有这些人情在,你和她的关系想不密切都难,看情况,你差不多都要虏获她的芳心了吧?”岑若涵似笑非笑道,忽然话锋一转:“只是,我多嘴问一句,你能确定她会因此而真正喜欢上你吗?”



    她终究年长了几岁,又生在官宦之家,对人情世故的洞悉远比常人更透彻。



    对陈明远,她是知根知底的,绝不是依仗家世欺男霸女的纨绔公子哥,但难保不会有女方窥觑陈家的家世财产,从而刻意接近引诱陈明远,要知道,从古至今,海内海外,权贵身边从不缺乏贪慕虚荣的女子!



    当然,通过侧面的打听了解,以及接触,她看出尹夏源并不是那种暗藏心机的女子,别看尹夏源表面矜持贤淑,但骨子里却极为坚毅,此次她之所以接受陈明远的恩惠,想必也是身陷绝境时的权宜之计,或许,也不乏她对陈明远有几分好感和信赖的缘故。



    但也因此,岑若涵才会更忧心忡忡。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明远轻笑一声,道:“你是担心她是迫于形势,才会委曲求全跟我在一块,又或者她是心存一时的感激,等她家彻底脱离困境了,这份感情就会随之消散吧?”



    “你既然都清楚,就表示对这点并不介意,只要能得到她的人就心满意足了?”岑若涵有些困惑和忿然,劝道:“明远,你要想清楚,这种感情纯粹是在物质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等到这基础不稳固了,你们两个又要何去何从?到最后,受伤害的还是你们彼此。”



    “除非你有把握让她打心底里接受你,同时,你也要为了她,主动放弃对她的控制**,我看得出来,她很有主见,不会轻易的受人摆布驱使,说白了,你们两个在一起,必须有得有为彼此做出让步妥协的觉悟。”



    面对岑若涵犀利的质问,陈明远没有丝毫彷徨和迟疑,从容说道:“姨,我认识她五年了,对她的了解绝不比你这几天的了解少,既然我选择踏出这一步了,就做好了你说的那些准备。”



    “我不否认我们的关系是基于我的那些援助才衍生出来的,但你就能确定,我放弃她以后,能找到一个完全不在乎我家世身份的女孩子?”



    岑若涵一时语塞,旋即默认了下来。



    确实,以陈明远的背景身份,以后无论是他自己找的,还是家族安排的,谁又能保证没有掺杂丁点的利益关联呢?



    “而且你也看出来了,尹夏源并不是那种追求攀高附贵的世俗女子,她很**也很自强,在这年代已经算难能可贵了,与其再打着灯笼到处找,我不如在三千弱水里只取这一瓢饮了,不管到最后她的心有没有真的倒向我,她都会以一种真诚坦然的态度面对我,不会伪装欺瞒。”陈明远的笑容泛着几丝和煦,“至少,现阶段看来,我赢的几率很大。”



    扑哧!



    岑若涵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好气道:“感情闹了半天,你还是抱着征服好玩的心态接近她吧?”



    “爱情如战场,如果一味的仁慈和退缩,十有**要粉身碎骨,倒不如全力搏一搏,赢下来了,不就能抱得美人归嘛。”



    陈明远顺势开起了玩笑,缓解了刚刚的凝重气氛,同时也借着这番比喻表明了自己对尹夏源不容商榷的态度。



    岑若涵也听出了他的决绝,怕是自己再劝也是无济于事了,而且正如他所说的,像尹夏源这样的女子确实是旷世稀少,如果能真正俘获她的芳心,想必也是一段锦绣良缘。



    但一想到尹家的情况,她还是放不下心思,待走到盘旋在仓库上方的钢板走廊后,迟疑片刻,问道:“你是已经过了自己的这关,但你就有把握过了家里的那关吗?”
    以陈家的权势地位,子女的择偶对象必定不会是平庸之辈,像陈明远这种长孙嫡子,婚姻的价值,更多还得体现在利益方面!



    这,就是所谓的政治联姻了。



    说来可笑,生在豪门大族,得以享受到常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但殊不知,在光鲜的背后,也有可悲的一面,比如没法决定自己的婚姻幸福。



    岑若涵是深有体会的,当初对周哲雄,她就没有丝毫的感情基础,但碍于媒妁之言,只能勉为其难地周旋着,她很无奈,但也清楚这种为了政治、经济目的而结合成的婚姻在燕京、在中海、在华夏众多的家族之间比比皆是。



    感情和理智是两回事,即便彼此没有感情,但为了以婚姻的名义维持利益同盟的需要,依然得在世人面前表现得恩爱和睦、相敬如宾。



    好在,岑若涵暂时摆脱了那层束缚,但看到陈明远和尹夏源,又不禁起了深深的忧虑,以尹夏源普通窘迫的家境背景,能得到陈家的认可吗?



    至少,目前看来,还看不到丁点希望!



    有一句话,岑若涵没敢说,她想提醒陈明远别忘了父母亲的婚姻,就是因为杨休宁寒微的农村出身,使得她二十多年来饱受着族人冷眼,直到她咬牙站稳了脚跟,同时陈明远在此次风波中力挽狂澜,初步团结了家族力量,才提升了母子俩在家中的地位。



    同样作为女人,也作为长辈,岑若涵不希望尹夏源和陈明远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不幸。



    陈明远对她的顾虑一清二楚,没动声色,目光却明澈无比,忽然走到窗台边,伸手拉开了窗户,江畔的清风拂面而来。



    “姨,我前面的二十多年,之所以会不思进取,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陈明远的腔调四平八稳,眼中透露着一往无前的决然:“但现在不同了,我有了想要追求的目标,并且为了达成目标,我绝不会轻言放弃,无论路上有多少艰难险阻、危机坎坷,我都不会有半步的后退犹豫!”



    “家里的责任,我会承担下来,并且会做到最好,但我有自己的原则底线,绝不会容许自己的人生被任意操控摆布,任何人也休想!”



    见到他此刻的决然以及眼眸的深邃,岑若涵的心猛地悸动了下,直觉得眼前的男子,和自己记忆中的男孩完全是判若两人。



    换做从前,她绝不会相信那个内向腼腆的男孩,会有这份人生的体悟,但经历了那场惊天风波,以及这些日子的接触,她对陈明远的印象正急速发生着改变,不时展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以及那种卓尔不群的沉稳气势,连自己的父亲怕是都过犹不及!



    “明远,你变了!”



    许久之后,岑若涵心中的万语千言,只能转为了这句话。



    陈明远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姨,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嘛,人每隔几年都会有种想掐死从前自己的冲动,因为这证明了人在进步,同时表达了对过往失败人生的恼恨不甘,如果没有这种冲动,那很抱歉,这人只能被生活掐死!”



    “况且,我觉得自己这几年的变化没什么坏处,至少我让自己、还有身边的人过得更好了。”



    “真不知道你从哪里体悟到这么多歪理的。”



    岑若涵哭笑不得,但还是认可了这句话,思忖片刻,道:“看来你对尹夏源是志在必得了,我就不干这棒打鸳鸯的事儿了,至于她和家人这次去中海,我会跟我妈说她是我的朋友,不会让你家里收到风声的,回头该怎么交代,你自己考虑仔细吧。”



    “不过先说好,不管他们会不会反对,你都得耐心处理,绝不准因为这事再跟家里置气甚至闹翻了,这只会让事情越变越糟,知不知道?”



    陈明远点头微笑,“放心吧,姨,我心里有分寸。”



    关于什么时候跟家里交待,至少得等自己在家里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岑若涵苦笑道:“唉,光顾着操心你的事情,我自己还有一堆麻烦事等着去面对呢。”



    “还早,就冲你未来大陆首富的身家,终身大事怎么也得待价而沽吧。”



    “得了吧,等到人老珠黄了,我难不成去包养小白脸啊。”



    陈明远煞有介事地点头道:“这主意不错,不过你不需要白白耗了大好青春,现在就可以行动了,要是实在找不到现成的,我委屈下自己好了……”



    “哪凉快哪呆着去!”



    岑若涵娇俏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失笑地转回了头,只是,神采间隐约有一丝失落。



    算了,只要他能幸福就好了。

第65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结束了这段讨论,两人转而又对这间仓库以及接下来的创业计划沟通了番。



    “看了这么多仓库,目前看来还是这间最适合了。”



    岑若涵沿着环形走廊又看了圈,指着空荡荡的仓库,“承租下来后,再稍微改装下,我打算在门口这边用隔板做出几间办公室,负责管理、统计、发货和协调工作,不过我到时候肯定顾及不暇,所以得你抽空盯一下,庆宁虽然是挺机灵的,但经验还是太缺了,得稍微带一带,最好是再在本地招聘到几个有相关经验的人。”



    “先试着招聘看看吧,不行的话,我找找老同学,看看有没有志同道合的。”陈明远苦笑道:“只是我们这座庙宇现在还太小,那些心高气傲的高材生怕是看不上啊。”



    岑若涵狡黠地笑道:“那由你亲自顶上呗,反正这生意你也有份。”



    “得了吧,接下来台里还有一堆事务委派下来,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扛不住了。”



    陈明远摇头失笑,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姨,我有件事还得麻烦你下。”



    “唉,我怎么感觉自己成机器猫了,你每次遇到麻烦事,都尽往我这推!”



    岑若涵撇撇嘴,满是无奈地剜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多少钱,这辈子还不知道得给你还债到什么时候。”



    陈明远没把她的埋怨放在心上,直截了当的把会所招标的事宜说了遍,希望她返回中海后,能在商界放出这条消息,进而吸引一些富商来投标。



    “这倒是不麻烦,只要跟工商口的几个负责人打声招呼,再把风声透露给几个有名望的商贾,不用多久,基本就能把消息在圈里传开。”



    岑若涵灵眸一转,瞬间领悟了他的构想,毕竟说到私营经济的实力,中海还是领先了钱塘好几筹,吸引中海有实力的合作商加盟,无疑能为会所项目增添成功的系数。



    旋即,她煞有介事地瞅了瞅陈明远,调侃道:“现在情商提高了,这智商也是水涨船高,连我和你妈都得甘拜下风了,说实话,明远,你继续呆在电视台,会不会有些屈才了。”



    “当然,我不是又劝你回家里做事,只是我看你似乎是想往仕途发展,既然如此,你大可以尝试去省市的党委机关另辟路子,总好过你现在不官不商的处境,再说了,我听伟廷说过,你们省里的广电系统最近情况比较乱,闹着要重组合并是吧。”



    陈明远只是置之一笑,“好不容易我才在台里刚做出点成绩,突然要转移阵地,不仅又得重头来过,而且新环境对我未来的发展有没有便利,都是未知数,不妨再待一段时间看看吧。”



    岑若涵沉吟了下,提议道:“其实,有伟廷家里的关系,给你安排出一个合适的位置,应该不难……”



    “是不难,但人情债不好欠。”



    连去首都镀金深造的机会都拒绝了,陈明远哪会看上这条小捷径:“我知道陆伟廷父子想借机向我们两家靠拢,但现在我们双方都还没明确表态,还得再观察下才好,至于这次他帮我们找场地提供的援助,反正他接下来还得长期在中海发展,总有还得上的时候。”



    岑若涵认可了他的话,而且如今陆柏年和文海琛正闹着水火不容,陈、岑两家在此时贸然介入,实在算不得明智,无论偏帮哪一方,都等于和另一方结下仇怨。



    蓦地,岑若涵敏感的察觉到,似乎一场风雨又将在钱塘降临。



    …………



    和仓库负责人达成了初步意向后,三人就坐车向市区返回,果然如尹庆宁的估测,恰好在傍晚时分抵达。



    “奔波了一天,大家也累了,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吧。”



    面对陈明远的提议,岑若涵展颜笑道:“好啊,不过能不能别再去那些酒店饭店的了,难得来趟钱塘,诸如猫耳朵、葱包之类的特色小吃我都没机会尝过呢。”



    这几天有陆伟廷相陪,顿顿都是大鱼大肉的招待,她实在有些腻味了,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主人家的热情款待。



    陈明远就笑道:“这方面,我不是行家,庆宁应该比我清楚多了吧。”



    尹庆宁朗声笑道:“陈哥,你这就问对人了,论起钱塘的这些特色小吃,只要你们报得出名号,我准能找到一个风味最正宗的地方。”



    岑若涵啼笑皆非道:“难怪把你养得又高又壮的,那好,我接下来的口福,就全指望你了。”



    “得令!”



    尹庆宁拍了下方向盘,踩

    油门的脚又重了几分,大约在市里兜转了十多分钟后,一行人最终来到某条商业街背后的一家小店。



    “陈哥,岑总,你们别看这店面小,但菜色齐全,味道也不错,关键还便宜。”



    尹庆宁熟门熟路地讲解着,指了指附近的建筑,“周围有几家酒吧、卡拉ok厅和游戏机店,我以前和朋友玩完后,经常来这祭五脏庙。”



    醒悟到自己又随口讲出当年的恶劣事迹,尹庆宁讪笑道:“不过我很久没光顾这些地方了,和那些狐朋狗友也大多没什么往来……”



    陈明远失笑道:“我们聘用你,又不是让你做和尚,该放松的还是可以找点乐子的,但绝不能过度,懂我的意思吗?”



    尹庆宁忙不迭应允,句句铭记在心。



    店铺确实很小,只能容纳七八桌人,三人进来的时候,生意已经非常好了,仅余下两张空桌。



    尹庆宁用纸巾查了下桌椅的油腻,让两人坐下后,就要来菜单供参详。



    “我都不知道哪样好吃,还是你们看着点吧。”岑若涵似乎头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吃东西,兴致盎然地环视起来。



    尹庆宁先征询了下两人的口味,快速点了几样上来,“陈哥,我开车,你和岑总要不喝点冰啤酒解解渴吧。”



    陈明远瞥了岑若涵一眼,见她有点跃跃欲试的,就要了两瓶冰啤。



    不得不说,尹庆宁确实有些吃的心得,推荐的几份特色小吃都很不错,即便陈明远在钱塘呆了几年,此刻也是吃得津津有味,搭配冰啤,自有一番妙趣。



    “干杯!”



    岑若涵笑容洋溢地举起杯子和两人对碰了下,喝了点酒水,双腮熏染上一层海棠般的嫣红,娇颜媚态,动人心魄,让周围几桌的客人忍不住侧目而视,“这杯酒,预祝我们这次的生意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总是喜欢以长辈姿态自居的岑若涵,难得在自己露出了几分少女独有的率真和明丽,陈明远也由着她,毕竟随着各自事业的推进,这样的机会肯定会越来越少。



    可惜,在生意还没确定是否一帆风顺之前,随后的遭遇,注定没法顺利了。



    相谈甚欢之际,忽然传来了一缕不和谐的声音,带着几分恶毒和憎恨。



    “哟,这不是明远嘛,哦,错了,现在应该改口叫陈组长了!”



    陈明远的背后忽然走过来几个人,然后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阴阳怪气道:“才多久啊,我们又见面了,看来注定我们的缘分还断不了,嘿嘿嘿……”、



    听到这貌似熟悉的腔调,陈明远心头一动,回头看去,只见六个男人站在了后面,看穿着打扮,不是染着黄毛,就是纹着刺青,都是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至于拍自己肩膀的那人,满脸的暗疮,梳着一个不伦不类的大背头,而那张露出森白牙齿的嘴,正透露着丝丝寒意和恶毒,仿佛毒蛇亮出獠牙一般,竟是刚被有线台扫地出门的黑狗许默!



    果真是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陈明远暗骂了句晦气,桌下轻轻踢了下尹庆宁的腿,示意他做好翻脸的准备,然后站起身,怡然不惧地看着许默冷笑道:“是啊,确实挺有缘分的,自从台里没有了你的犬吠,我过得还挺不习惯的,手痒了,也找不到牲口耍一耍。”



    不理会许默铁青的脸色,他继续调侃道:“难不成,你这只丧家犬皮痒了,又嗅着我的味道找了过来?”



    “**的!”



    许默暴跳如雷,狠狠地拍击了下桌子,震得碗碟都跳了下,差点没把这张简易桌子拍散架了,厉声骂道:“你个王八蛋,还敢在我面前嚣张,前几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医疗器材的那档事,也是你从中捣的鬼,联合关丛云一起阴我,现在还敢在我面前摆谱,妈的欠收拾!”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店老板忙跑了上来劝架。



    岑若涵厌恶地蹙蹙眉,冷声道:“老板,马上报警!”



    “报警?哈!今天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许默本来就是流氓痞子,对陈明远又是恨之入骨,此刻凶恶狰狞的面孔几乎扭曲,贪婪地瞥了眼美艳绝伦的岑若涵,阴测测道:“这是你在哪勾搭上的,姿色不错嘛,正好把你收拾了,再把这娘们带回去爽一爽,泻泻火!”



    说完,他舔了下嘴唇,让岑若涵看得不寒而粟,顺手拿起啤酒瓶吼道:“兄弟们,先废了这小子!”

第66章街头快打

    许默显然是信心膨胀过度了,以为仗着有帮弟兄撑腰,就敢有恃无恐地动手,却忘了上次在电梯中的奇耻大辱。

    当他抡起酒瓶子的一刻,陈明远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寒芒,准确地捏住了他拿酒瓶的手腕,用力的一扭一甩,狠狠掷在了桌上,同时趁着许默弯腰的瞬间,猛地抬起膝盖砸进对方的腰腹位置!

    这部位是人体最软弱的要害,一旦受到击打,会暂时丧失掉行动能力,许默生生挨了一击,几乎要作呕出来,但没来得及咳出声,手中的酒瓶子就被陈明远劈手夺了过去,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砰!

    绿盈盈的碎片在许默的脸上炸开了花,酒水顺着血水流淌下来,原本遍布暗疮的脸登时变得千疮百孔,赫然显出几颗豆大的血窟窿,几枚碎片还直挺挺插在皮肉伤,尤为吓人!

    许默发出了疼痛欲裂地嚎叫后,眼皮翻了个白,直接歪头晕了过去!

    这招直接把在场的人都惊得瞪傻了眼,这年轻人看着斯文俊朗,没想到下手竟如此狠辣!

    “呀!杀人了!”

    随着一声惊呼,店里的客人纷纷朝外头涌去,店老板也不敢再劝,远远躲到了一边,同时拿起座机准备报警!

    “我草!大家一起上!”

    见许默被摆平了,剩下的五个痞子反应过来后,大喝一声,有的手拿酒瓶,有的则拎起折叠椅,齐身冲了上来。

    陈明远退无可退,一脚扫出去,踹到最前面那黄毛的膝盖上,趁着对方脚软的间隙,扳过这人的身体,往其余几人推了上去,回头喝道:“带岑姨先走!”

    尹庆宁本要帮忙,但听了这话,犹豫片刻,只得拉起岑若涵的手往店门口跑去。

    陈明远最担心的就是岑若涵的安危,见她被带到店铺外的人群中,顿时松了口气,见一个大汉甩起酒瓶砸过来,身子顺势侧避了过去,退步的同时,双手擒拿住他拿酒瓶的手臂,以关节为支点向反方向对折了过去!

    咔!

    骨骼的尖锐声响,大汉痛得惨叫失声,面无人色,不住倒吸着气。

    陈明远又把他拉到身前,挡住了另一个人的冲击,不过还是留出了一个大空档。

    “明远,背后!”

    随着岑若涵的惊恐呼喊,陈明远直觉脑后有劲风袭来,眼看要被砸中,另一股劲风从侧方以更迅猛的速度袭来,下一刻,那个搞偷袭的痞子就被踹飞了出去,然后压垮了桌子,捂着胸口,看样子是爬不起来了!

    “这些狗杂碎!”

    返身回来支援的尹庆宁收回了腿,和陈明远背靠着背,喊道:“陈哥,都交给我来搞定!”

    尹庆宁艺高人胆大,这辈子打架还没怕过谁,如今有人敢对他的未来姐夫不利,宰了这帮人的心思都有了!

    剩下几个还有余力的痞子一看两人如此能打,都有些手软脚软了,握着道具畏惧得不敢冲上来,也不知道谁先把椅子砸了过去,几个人立马作鸟兽散,丢下在奄奄一息的同伴跑路了。

    不过其中一个黄毛趁着逃亡的时机,眼毒盯住了人堆里的岑若涵,竟抡着酒瓶子意图报复!

    “啊!”

    人群爆发出一声惊叫,忙向四周躲避开,岑若涵则吓得花容失色,站在原地措手不及。

    陈明远惊骇失色,却来不及施以援手,千钧一发之际,尹庆宁犹如豹子似的跃身而上,将手臂伸展到极限,险之又险地挡住了酒瓶子,只听得一声脆响,碎片和酒水浸满了他的手腕!

    黄毛傻了眼,呆愣在当场。

    尹庆宁被激起了血气,揪住黄毛的衣襟,先是胳膊肘砸到对方的下巴,然后像打沙包似的,连续的几拳狠狠轰在对方的胸口上,一直把人打倒在墙壁上才罢手,握住衣襟的手一松,这人直接跟软泥似的倒了下来,瞧那情形,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张口呕出了一口鲜血,立马晕厥了过去!

    “行了!庆宁!”

    陈明远厉声喝止了他的动作,万一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明远,你们两个有没有事?”

    岑若涵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她虽然聪慧过人,但毕竟是弱质女流,又是从小受尽呵护,哪经历过这些暴力血腥的场面。

    陈明远摇摇头,回头瞟了眼,许默依然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看那张被酒碎片彻底毁掉的恐怖脸蛋,除非找到技术高超的整容医生,否则这辈子都无颜示人了。

    当然,陈明远不相信在这年代有如此高明的整容技术。

    眼看冲突平息了,人群在外面

    七嘴八舌讨论着,正在此时,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停在不远处后,跑过来几个警员,喝问道:“谁闹事?”看到横七竖八倒在地方的那几个痞子,或呻吟或晕厥,个个头破血流的模样,一时间也看呆了。

    “都是我打的!”

    尹庆宁相当干脆地揽下了罪责,俨然有了替老板扛罪的觉悟。

    还没昏厥的一个痞子挣扎着撑起来,指着陈明远喊道:“他也有份!”

    “你们两个都站着别走!”

    警察阴沉着脸,立即招呼人叫救护车,在商业区闹出这种暴力案件,有的折腾了。

    岑若涵一听警察要带两人回警局,立刻阻拦反对,直言是这几个痞子挑衅动手在先,但陈明远自知这趟警局是免不了要走一趟的,劝道:“没事,我跟他们回警局说明下经过就行了,你先给陆伟廷打个电话,他会知道怎么办的。”

    好说歹说,岑若涵才忍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陈明远和尹庆宁被带上警车,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陆伟廷的号码,疾声道:“伟廷!不好了,明远被警察带走了……”

    …………

    出警的是附近的派出所,不过由于案件性质恶劣,直接移交到了临湖区分局处理。

    进了局子后,陈明远和尹庆宁被分开来做笔录询问,坦然平静应对着,不过相比于他的气定神闲,外面则炸开锅了。

    得知侄子许默被殴打进医院后,许声仲火急火燎赶赴了过去,当见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侄子,那颗被裹成了粽子的脑袋,几乎目眦欲裂。

    “孩子他叔,你可一定要帮许默讨个说法啊,他的那张脸全毁了,医生说就算好全了,也得满脸留疤,他还这么年轻,往后让他怎么活下去啊!”许默的母亲痛哭流涕道:“许默的朋友说他是被一个叫明远的人打的,还是你们台里的,这得多心狠手辣啊,绝不能饶了他!”

    陈明远!

    许声仲气得怒发冲冠,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当场拨通了临湖区公安分局局长冯鹏飞的号码,“喂,冯局长,刚刚那起斗殴案是不是你们局在处理……是这样的,我有一个侄子也卷进去了,被打得毁了容正在医院抢救呢,下手太狠毒了,你们可一定要秉公执法啊!”

    ………

    “爸,不好了,岑若涵他们刚刚遭人袭击,现在陈明远被区分局的民警带走了!”

    市委住宅区二号楼里,陆伟廷急匆匆地闯进书房,不顾父亲不满的眼色,疾速把事情的始末说了遍。

    陆柏年眉头一扬,还真担心陈家的长孙嫡子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什么闪失,立刻翻出联系薄,拨通了临湖区分局副局长赵准的号码,让他查一查情况,务必确保陈明远的安全。

    由于冯鹏飞在区分局里一手遮天,相当的强势,赵准早已是积怨已久,但碍于人家有文海琛做后台,只能隐忍下来,背地投效到了市长陆伟廷的门下,此时听上级如此吩咐,立刻风风火火地查证去了下,大约十多分钟,打回了电话,“市长,确实是闹出了一起斗殴案,还挺严重的……不过您放心,那个叫陈明远的毫发无损,而且我问过了,是那群痞子动手在前,他是出于正当防卫,问题不大。”

    陆柏年松了口气,道:“问题不大就赶紧把人放了吧,至于那群痞子,好好处理一下!”

    赵准意识到陈明远和陆柏年关系匪浅,揣着好奇心,接着道:“我本来是打算直接把人放了的,但是刚才冯鹏飞也打来了电话,插手过问了这件事。”

    “他怎么说的?”

    “那帮痞子里,似乎有个家伙的家属有点来头,和冯鹏飞认识……”

    赵准没有直接点破,陆柏年却听得心如明镜,看情况,这冯鹏飞接下来是打算偏帮案犯,找陈明远的晦气了!

    沉吟片刻,陆柏年吩咐道:“你只管按照程序依法办案就行了,至于冯鹏飞那边,就先不要管了,看看他打算耍什么花招!”

    “当然,务必得确保那个陈明远的人身安全,他要是在你们局里出了事,后果可不是你和冯鹏飞担待得起的!”

    赵准一迭声应允下来,心情既惊又喜,知道陆柏年是打算放纵冯鹏飞徇私枉法了,让自己隔岸观火,等到这把火烧得正旺,再趁势把冯鹏飞削了!

    前几天治安员勒索商家的丑闻曝光后,把冯鹏飞整得焦头烂额,但可惜,由于问题不大,加上文海琛袒护,冯鹏飞最后还是安然无恙,这让赵准大为失望,却不想,转眼又送来了一个天赐良机!

    思及于此,他忽然乐开了花,闹得越大越好,这样一来,自己就有机会摘桃子了!

第67章自找死路

    由于现场的目击证人作出了供词,证明是许默带人先辱骂动手,迫于无奈,陈明远和尹庆宁才会动手反击,虽然把人伤得厉害了些,但还是属于正当防卫的范畴。

    有鉴于此,警察审问陈明远的态度还算可以,虽然不冷不热的,但总算没刁难的意思。

    但不知怎么的,中途忽然走进来一个老警察,在同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不时还朝陈明远瞟几眼,隐约有些不怀好意。

    旋即,三个警察陆续起身出去,只是临走前,原本做笔录的两个警察,看向陈明远的目光,蕴含着些许怜悯。

    陡然间,陈明远察觉到了诡异之处,莫非许黑狗在自己之前找好了关系?

    很快的,他的臆测就得到了印证。

    讯问室的门再次拉开,除了刚刚的老警察,还有一个大鼻子的中年警察,刚照面,眼中就流露出阴沉和冷冽,拉过椅子坐下后,老警察把本子往桌上一丢,沉声道:“先做笔录吧,姓名。”

    陈明远皱皱眉,“刚刚不都问过了吗?”

    “少废话,让你说就说!”

    旁边的大鼻子倏地黑下脸,拍了下桌子,厉声道:“进了这里给我老实点,否则有得你受的!”

    大鼻子是临湖区分局的治安大队长莫炜,整天跟社会上的三教九流打交道,经验丰富,他这脸一绷起来,寻常的地痞流氓早吓得丧魂落魄了。

    不过陈明远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摇头道:“警官,现在案件还没定性,我只是配合你们调查,别把对待犯罪嫌疑人的方式套在我身上。”

    见这人还如此的有恃无恐,莫炜当即火冒三丈高,正欲发作,一旁的老警察劝道:“队长,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莫炜狠狠瞪了眼陈明远,“别给脸不要脸,你这种垃圾货色我收拾多了,有的是法子整得你哭爹喊娘!”

    陈明远眯眯眼,心知这大鼻子是有意为难自己了。

    不容他多想,老警察咳嗽了声,面无表情道:“明白自己为什么进来吗?”

    “打架。”

    “是什么原因打架的?”

    陈明远干脆道:“我和我的朋友在店里吃东西,那帮人上来挑衅还动了手,我为了保护自己和朋友,只能采取正当防卫。”

    莫炜沉声道:“嘿,正当防卫?正当防卫能把人都打得进医院了!”

    陈明远怡然不惧地笑道:“事实就是如此,那么多的目击者都可以证明,我和我的朋友手无寸铁的,而那群人不是拿酒瓶就是凳子,我们要是不还手,现在躺在医院的就是我们,至于为什么我们没事,虽然很抱歉,但我只能说那帮人太渣了。”

    老警察忽然冷下了脸,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挺能打的,也挺能说的,不过劝你一句,在我们面前,还是老实本分点好。”

    他在本子飞快写了几行字,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打的人里面,有一个叫许默的,你们是认识的吧?”

    陈明远心头冷笑,淡淡道:“认识,以前的同事。”

    “老同事还能闹成这样,应该是之前有过节吧?”

    “没有!”

    陈明远矢口否认,还没蠢到钻进他们的套子里,可以预见的,一旦自己承认下来,回头十有**要给自己定性为恶意报复,那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至于两人是否有纠纷,这帮警察很难有确凿证据,就算跑去有线台搜集人证,不说关丛云会袒护自己,陆伟廷那边也早把自己捞出去了!

    见他没有上当,莫炜和同事交换了下眼神,转回头,面色森然道:“小子,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了,现在被你和你朋友打伤的人里,一个胸口断了好几根肋骨,还有一个毁了容,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治安纠纷了,而是刑事伤人,严重点,还可以判故意杀人未遂罪!”

    待莫炜当完黑脸后,老警察又跳出来当白脸,缓和口吻道:“趁着还在调查,你最好自己主动交代了,争取宽大处理,别抱着侥幸心态,你不说,我们一样查得出来,到时候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陈明远笑了,真把自己当三岁孩童戏耍了,殊不知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道理?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我和我的朋友无缘无故遭到了他们的骚扰侵犯,出于自我保护,只能发起反抗。”

    见对方咬死了这句话,莫炜再忍不下去,霍然起身窜过去,就想动手。

    陈明远被锁了镣铐,行动不便,但仍然飞快的起身后退了两步,冷幽幽道:“我上警车的时候,店

    家和我的朋友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没有一点伤痕,我要是出去的时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得想清楚后果了!”

    莫炜一愣,没想到这家伙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保持如此的精明和冷静。

    “队长,别中了这小子的伎俩!”

    老警察忙起身拦住了莫炜,然后回头盯着陈明远几秒,点点头,笑道:“倒是有点小聪明啊,不过在这里,诸葛亮再世都没辙!”

    莫炜悻悻收回了手,略一思索,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老王,你去弄条湿毛巾来,再把电棍带进来!”

    陈明远暗骂了声,这帮渣滓,分明是想对自己严刑逼供了!

    虽然没多少审讯经验,但他还是见闻过一些酷刑手段,比如让自己的身体盖着湿毛巾,通上电后,不仅可以施以折磨,还不会留下任何伤势,事后追究也是空口无凭!

    老王答应一声,出去一番捣鼓,不多时,双手分别拿着一根电棍和湿毛巾回了来,走到陈明远面前,阴沉一笑,“小子,机会给你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怨不得谁!”

    说完,他和莫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陈明远固定在了椅子上,由他摊开湿毛巾准备覆盖住陈明远的脖颈,莫炜则打开了电棍开关,在噼里啪啦的电花后,噙着冷酷的笑意步步逼近。

    正在危急关头,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四方脸的男子闯了进来,看到场面,不由大惊失色,忙道:“莫队长,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四方脸正是在明湖饭店邂逅过的临湖区分局治安副队长吴启浪!

    陈明远被送进来的时候,他恰好在外面执勤,忽然接到副局长赵准的电话,让自己赶回局里,盯着讯问室的状况,如果发现警员要对斗殴案的当事人施以酷刑,就立刻出手制止,绝不能让当事人遭受丁点损伤!

    虽然满腹的疑惑,但他还是听差照办,毕竟在局里,赵准是他唯一的依仗,绝不会害了自己。

    赶回局里,了解了下案情,吴启浪就去监控室盯梢了,只是一看到陈明远的容貌,立马吓得寒毛炸立,竟把这活祖宗给请进来了!

    不过看到莫炜似乎有意刁难,他还是暂时忍了下来,同时也明白赵准是打算坐山观虎斗,想借由陈明远,扳倒莫炜乃至是冯鹏飞!

    治安大队里,莫炜是以冯鹏飞马首是瞻的,他则和分管治安的副局长赵准走得比较近,所以两人的关系不算好,此刻见有机会捅对方一个大娄子,自然乐见其成。

    他还就不信了,即使有冯鹏飞的支持,一旦莫炜惹毛了这位深不可测的贵公子,还能幸免于难!

    不过眼看莫炜打算上刑,他真担心陈明远有个闪失,通知了赵准后,连忙冲进来阻止,以免闹得不可收拾!

    “没看我在审讯犯人嘛!”莫炜一看是他,不耐烦道:“吴队长,这是冯局长亲自交代办理的案子,我们要尽快破案才行!”

    话中饱含着威胁的意味,提醒吴启浪别碍事,要不然回头冯鹏飞追究起来,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再审讯就要出大事了!”

    吴启浪忙把莫炜拉到一边疾声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管他是……”莫炜正想把手甩开,但觑见吴启浪惶恐的脸色,顿时察觉到了蹊跷。

    吴启浪正犹豫要不要提醒,房门又被推了开,一行四人鱼贯而入,为首的人赫然是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贾大路,他的身后则跟着分局局长冯鹏飞和副局长赵准,冯鹏飞的脸色晦暗惨淡,目光有些躲闪,至于赵准虽然面色严肃,眉宇间却透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剩下一个,竟是市长公子陆伟廷!

    陆伟廷看到莫炜正手持电棍对着陈明远,棍头的电花正噼里啪啦直闪,忙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见到警察头子,莫炜一时走神,又被忽然呵斥了下,寒噤下,手一抖,那根电棍直挺挺滑落了下来,正好卡在手掌的虎口,电花沸腾间,立马把他电得魂不附体,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剧烈颤抖!

    “快踢掉!”

    不知道谁喊了声,距离最近的吴启浪踢出一脚,踹掉了那根电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公报私仇’,把莫炜一股脑踹到了墙壁上。

    莫炜打筛子似的哆嗦了好几下,渐渐平复下来后,重重喘了几口气,吃吃道:“贾、贾局长……”

    贾大路气极反笑,指着他回头道:“瞧瞧,这难道就是你们分局警员的素养?”

    冯鹏飞羞愧得无地自容,直叹霉运连连。

第68章这笔账慢慢算!

    冯鹏飞一脸的晦气,晚上正在家里跟婆娘亲热,忽然接到老友许声仲的电话,让自己帮忙给他的侄子出口恶气,得知只是寻常的治安斗殴,就没太放心上,跟心腹手下莫炜知会了声,让他整治一个叫陈明远的当事人后,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料过了不久,顶头上司贾大路的电话飚了过来,询问自己的分局今晚是不是处置了一起斗殴案。

    冯鹏飞奇怪对方怎么会关注到这件芝麻绿豆的小事,只能含糊地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需要查证下,却不料贾大路立马声调转沉,直言这事都已经惊动上头了,你一个当局长的竟然还全然不知!

    没多解释,贾大路就让他立刻赶回局里。

    这下子,冯鹏飞再难保持冷静,察觉到这起治安斗殴远非那么简单,难不成除了许声仲的侄子以外,参与斗殴的人里面还有不寻常的人物?

    于是,他一边翻身下床穿衣服,边拨通了许声仲的电话,询问除了他的侄子以外,其余几个当事人是不是还有什么来头。

    许声仲对此还是心中有谱的,侄子结交的那几个街头痞子就不说了,陈明远纯粹一个小职员,除了关丛云、孙和平对他另眼相待以外,能有屁的背景关系。

    冯鹏飞被搅得满头雾水,不过听他笃定的确认下来,顿时也放心了不少,懒得多想,径直驾车赶赴回分局,不过刚驶进院子,后面又有辆车紧随而至,从车里先后下来两个人,一个正是贾大路,另一个赫然是市长陆柏年的公子陆伟廷!

    这一幕,让冯鹏飞看得两眼瞪圆,除了惊诧于陆伟廷的到来,也奇怪对方怎么会和贾大路在一块。

    贾大路在市政法委的权威不容置疑,只是在这些年来,他一直保持着中立态度,和文海琛、陆柏年都没有过于的亲近,并没有意向参与这场权力角逐。

    毕竟,贾大路的仕途始终扎根在政法委系统,他今后的权位追求势必是省部级的公安口,与其加入这场胜负未知的权力博弈,面对未知的风险,倒不如独善其身,稳扎稳打向着省部级冲刺。

    虽然官场上,左右逢源大多没什么好结果,但也得视情况而定,像贾大路这种老资历,在上层还有人脉关系,文海琛和陆柏年拉拢都来不及,哪会闲着去挑事得罪。

    有鉴于此,见两人竟是为了同一目的到来,再看到贾大路严峻的目光神色,冯鹏飞当场脸色僵硬,猛然意识到这案子怕是没那么简单,否则怎么可能劳驾一位正厅副市级的常委大员和市长公子连夜亲自跑来探视?

    贾大路一张脸暗沉如水,询问了案子的处理情况后,见他回答得吞吞吐吐,就知道他心里有鬼了,冷哼了声,在陆伟廷的催促提醒下,大步朝里面走去,同时副局长赵准也赶了来,四个人凑在一块,正巧撞见了莫炜两人正欲对陈明远使用酷刑!

    此刻,看冯鹏飞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贾大路摇摇头,也没心情训斥了,目光转向陈明远,忙走了上去,堆满了笑意道:“你就是省有线台的明远同志吧,你好,我是市局的贾大路……”

    他正要伸出手,陈明远却抬起了被镣铐锁住的双手,莞尔道:“贾局长,我还是头一次这么跟人这么握手呢。”

    贾大路火冒三丈高,怒目呵道:“还杵在那干什么?赶紧开锁!”

    刚刚替陈明远铺湿毛巾的警察老王蠕动了下嘴唇,忙不迭掏出钥匙跑上来开锁。

    “王警官是吧?”陈明远含笑望着对方,“今天认识你,让我忽然明白到,有些警察可不仅仅只是执法者而已。”

    老王手一抖,抬眼迎上他饱含深意的目光,登时如坠冰窟,寒气从脚底板冒上了头顶,那张脸再无半点血色!

    陈明远解下镣铐后,随手往他怀里一丢,然后和贾大路几人一一握手。

    “还好你赶来得及时,要不然等会这手被电麻了,就真没法握了。”

    趁着和陆伟廷握手的间隙,陈明远又开了个玩笑,但落在其余人的耳朵里,却尤为讽刺!

    “贾局长,这不合规矩吧?”

    陆伟廷沉着脸道:“我的朋友明明是无辜的受害者,来警局只是按例协助调查,而这两个警察却罔顾法规条例,竟然擅自对我的朋友动用私刑!”

    如今有机会扳倒冯鹏飞,同时拉近和贾大路的关系,作为一心‘望父成龙’的合格衙内,陆伟廷自然会加以利用!

    被抓了现行,贾大路知道再多解释也枉然,目光如刀般

    扫过战战兢兢的莫炜和老王,朝着冯鹏飞沉声道:“前几天新闻刚曝光了你们分局治安员欺压商家的丑闻,今天又来了个徇私枉法、严刑逼供,嘿嘿,看样子,你们临湖区分局的内部情况很不干净啊,冯鹏飞,你作为分局局长,实在是难辞其咎,我先代表市局党委表个态,相关责任人员先停职反省,等待进一步的严肃查处!”

    冯鹏飞的脑袋嗡鸣了声,迎上贾大路不容商榷的神色,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看这态度,还是当着陆伟廷的前,显然,贾大路是铁了心要办了自己,不会留下情面和余地了!

    自己殚精竭虑才混到了这位置上,难道就因为这么一起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饮恨落马嘛?!

    贾大路不理会冯鹏飞凄凄惨惨的模样,继续下派指示:“赵局长,这件案子,现在由你成立专案组亲自负责侦办,对于案件审理过程中出现的违法乱纪行为和直接责任人,一经发现核实,即刻停职接受检查、严肃追究责任,绝不能有半点姑息!”

    “我们公安机关的职责是维护地方清平安定,不管遇到任何案件,牵涉到任何人,都必须秉公执法,对于那些败坏党纪国法、抹黑公安机关形象的害群之马,一律严惩不贷!”

    “是!”

    赵准做了个标准的敬礼动作,满面的踌躇满志,有了这把御赐的尚方宝剑,自己不仅可以立刻掌控住临湖区分局,而且等冯鹏飞被削了后,自己将很有可能取而代之!

    自己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思及于此,赵准不由眯着眼,阴冷地扫了莫炜一眼!

    莫炜被电糊涂了半响,但还是看得懂形势的,眼看赵准掌握了生杀大权,还牢牢盯住了自己,不消多说,自己这治安大队长,无疑是第一个要被开刀的对象!

    哪怕电棍已经被踢飞出去了,但他的腿肚子仍然开始了又一波剧烈颤抖,哆嗦了几下嘴唇,忽然间似有所觉,艰涩转过头,就看到陈明远正用冷漠寒霜的眼神望着自己,嘴角正泛着凌厉的讥诮,脚踝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陈明远懒得理会这些渣滓的悲惨心情,问道:“赵局长,和我一块进来的那朋友现在如何了?”

    赵准一愣,没回答出来,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在了陈明远身上,至于另一名当事人尹庆宁倒没上过心。

    “在隔壁吧,我这就带您过去。”

    吴启浪刚才在监控室留了点心眼,知道尹庆宁此刻的方位,不过刚说出口,脸色陡然一变,“不好!”

    话音刚落,他立刻跑了出去。

    陈明远意识到不测,忙跟了上去,跑到拘押尹庆宁的那间房后,当即勃然震怒!

    相比于自己,尹庆宁就没那么走运了,此刻半屈蹲被拷在冷气片上,冻得瑟瑟发抖,脸颊青肿了一大块,嘴角也破了,挂着血丝,正脸色倔强地看着面前那个手持棍棒的警员!

    “你干什么!”

    吴启浪一个箭步冲上去,夺过这名警员手中的棍子,怒喝道:“郭宇,你已经被革职了,怎么还穿着警服在局里审讯,还敢动用私刑!”

    陈明远看了眼那名警员,鼻子被绷带缠绕了一圈,遮住了大半张脸,再结合吴启浪的质问,略一揣测,大致可以确定这叫郭宇的,正是前几天被尹庆宁打断了鼻梁骨的治安员!

    贾大路、陆伟廷也紧跟而来,看清楚场面后,个个都是脸色凝重。

    陈明远神色平静,走到尹庆宁面前蹲了下来,问道:“还挺得住不?”

    尹庆宁咧嘴笑道:“放心,陈哥,这小子就一怂货,奈何不了我。”

    陈明远不再吱声,挥了挥手,吴启浪会意,连忙找来钥匙给尹庆宁解了镣铐,一起帮忙搀扶起来。、

    尹庆宁被冻被打了好一会,又一直半蹲在那,饶是身强力壮,一时半会走得也格外吃力,但没有露出半点虚弱的神态。

    陈明远扶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着冯鹏飞,又回头瞟了眼战战兢兢的郭宇,吐出的字句不带半点温度,“这笔账慢慢算!”

    说罢,他就搀扶着人出去了。

    被这句话一激,气急攻心下,冯鹏飞两眼黑了下,险些栽倒,好在被赵准搀扶住了。

    “冯局长,当心点。”

    赵准皮笑肉不笑道,落在冯鹏飞眼中,皆是嘲讽玩味之意,仿佛可以预见到赵准接下来对自i见的落井下石,不由一阵阵的钻心刺痛!

第69章连锁反应

    虽然和陈明远相识不久,但陆伟廷看他在如此境遇下,神色仍是纹丝不动,就知道,这名世家子弟是动了真怒,接下来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当场大吵大闹讨说法的,十之**是纨绔子弟所为,而像陈明远这种,越是盛怒,越是保持着冷清的,才是心智和城府都一应俱全的狠角色,一旦较上劲了,从对手身上扒层皮下来都算仁慈的了!

    “贾局长,我先去看看我朋友,这边的事情还得劳烦你了。”

    对贾大路,陆伟廷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客套,如今父亲在市里的情况不容乐观,任何一个支持力量都是难能可贵的,更别说像贾大路这类位高权重的老常委了!

    贾大路郑重表态道:“你和你朋友都可以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对败坏法纪的人员追究到底,给受害者一个满意的交代!”

    陆伟廷点点头,忽的想到什么,低声补充了句:“不过……尽量还是低调处理下吧。”

    几个痞子和小片警,陆伟廷压根没放在眼里,只是顾虑陈明远接下来万一要往仕途发展,这种斗殴纠纷难保不会有损声名。

    虽然这次的主要目的是要借势打击冯鹏飞乃至文海琛一系,但作为今后的长期合作伙伴,陆伟廷必然要把所有的细节都处理妥当,让陈明远免遭不必要的麻烦。

    他深知,想和这类权贵子弟成为莫逆之交,很多时候,即便对方没吱声,自己也得设身处地帮忙排忧解难,如此一来,关系才能经久不衰!

    贾大路会意地点头,吩咐道:“赵准,你让人陪着出去送送小陆和他的朋友,特别是那名受伤的小伙子,赶紧领去医院看看,同时代表你们分局转达下歉意!”

    赵准忙不迭应允,“小吴,你先陪陆公子去看看,我稍后就到。”

    他自己还得留在这里待命,准备开始抢班夺权了!

    待吴启浪和陆伟廷出去后,脸上缠绕绷带的郭宇瞟了眼贾大路,心虚地唤道:“舅舅,我……”

    冯鹏飞毙了这外甥的心思都有了,三天两头给自己惹事,感情不把自己害死掉不会罢休了!

    上次治安队的丑闻曝光后,权宜之下,他只能先把外甥革职了,打算等风波平息后再做安排,但没料到,今天的斗殴案,被送进来的一个当事人竟然是上次把外甥鼻梁骨打断的尹庆宁!

    不用多猜,八成是莫炜或者哪个警员认出了尹庆宁,然后私下通知了郭宇!

    得知仇人又栽了进来,郭宇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奔回局里套上警服,拿起棍子就开始报复来了。

    先后两次被撞见徇私枉法的丑事,冯鹏飞已经不敢再看贾大路恐怖的神色了,铁青着脸斥道:“你什么你,你明明已经被革职了,还敢蒙混进来,谁给你这权力和狗胆的!”

    郭宇被劈头盖脸骂懵了头,根本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贾大路懒得理会这场窝里斗,他执掌钱塘的政法委权柄这么多年,就没过比今天更丢人现眼的时刻了,虽然责任不在自己,但这一桩桩丑事毕竟都是出自他主管的口子,总是脸上无光的,一腔郁闷和怒火当场发作了出来:“冯鹏飞啊冯鹏飞,我看你这分局局长算是坐到头了!”

    冯鹏飞呆若木鸡,呼吸几乎停滞!

    “这临湖区分局交给你管了那么多年,今天我随便来走一遭,真是一看吓一跳,感情这公安局都快被你改造成黑社会组织了,各种酷刑层出不穷,我干了大半辈子的警务工作,都自叹不如啊!”

    不待冯鹏飞反应过来,贾大路利索地做出了决断:“明早的市局党委会议上,我们会讨论研究你和分局的问题,前几天刚派了个工作组进来,这回我会亲自牵头,好好查查你们这临湖区分局的黑水有多深,但愿今天的这些事不要是冰山一角,否则的话……”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眼角余光瞄了眼郭宇,然后背着双手拂袖离去。

    赵准立刻招呼来警员,勒令把郭宇控制住:“先前执法犯法,被革职查办了,这次竟然还敢混进来,乔装警务人员恶意报复受害人,已经够得上刑事罪了,直接移交刑警大队处理!”

    冯鹏飞脸色骤变,质问道:“赵准,你真要做得这么绝?”

    赵准无奈地摊摊手,苦笑道:“冯局长,不是我不卖你面子,我要不这么做的话,回头我也得一块吃挂面了。”

    他把挂面两字咬得格外清晰,尖锐刺痛

    了冯鹏飞脆弱的心脏,正欲驳斥,郭宇奔了上来,哭丧着脸道:“舅舅,您可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冯局长正有气没处撒,见到“罪魁祸首”窜上来,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外甥,立马掀了个耳光过去,一声嘹亮的脆响后,郭宇的鼻血立刻喷涌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了绚烂的弧度。

    刚遭受重创的脆弱鼻子,再被这么一拍,基本是要报废了。

    赵准看得直乐呵,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拦了下来。

    看到外甥痛不欲生的模样,冯鹏飞也后悔了,想上去查看一下,却被赵准拦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郭宇被警员架出去,听着那一声声哀嚎,这一刻心如刀绞!

    “我先去忙事了,冯局长,您自便。”

    赵准促狭一笑,转身扬长而去,享受着胜利者的愉悦。

    冯鹏飞的胸膛不住起伏,恼怒、后悔、悲痛和不甘的情绪齐齐漫上了心头,难道自己真要这么载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看出陆伟廷和贾大路是奔着陈明远来的,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竟联合起来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这小子,不是说好只是个省台的小职员嘛,怎么会有如此通天的背景,怕是连市委书记的儿子都不至于如此牛叉了!

    一想到市委书记,冯鹏飞怦然心动,一溜烟跑回办公室,拨通了文海琛的号码,这时候,能救他的,只剩这靠山了!

    接通后,当听到文海琛的声音,冯鹏飞直觉得宛若天籁之音,紧张兮兮道:“文书记,出大事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

    忙碌了一天,文海琛正在看书休憩,听到冯鹏飞凄凉的叫嚷,不由皱皱眉,不悦道:“慢慢说,成何体统!”

    被这么一训,冯鹏飞赶忙理了理情绪,但心头依然七上八下。

    文海琛也察觉到有状况,把书本搁在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大晚上还不消停的。”

    “文书记,我、我也不想的,但……哎,今天把八辈子的霉运全倒掉了!”

    冯鹏飞悲愤欲绝地哀叹了声,然后把事情始末说了遍。

    文海琛起初还没反应,一听说‘陈明远’也牵涉进来了,还把陆伟廷和贾大路也一同招惹来,立马忍不住怒斥道:“该死!那人怎么样了?”

    冯鹏飞吓得一哆嗦,忙道:“我那外甥也被拘了……”

    “谁问你那龟蛋外甥,我问你陈明远怎么样了?”

    文海琛怒火勃发,这冯鹏飞真是个惹事精,前不久刚吃了教训却还是没长记性,这次更是把陈家的长孙嫡子给绑了,听情形,似乎还严刑逼供了!

    冯鹏飞腮帮一抖,又是陈明远,这得有多大的来头啊,“他、他没事,没受丁点损伤,就是、有些不太高兴……”

    “唉,我也是被人害惨了,都怨那个省台的许声仲,说他侄子被打了,还跟我保证那个陈明远就一个小职员,没点家世背景,我才……”

    没点家世背景?

    文海琛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了,人家的爷爷,连最高首长都得尊奉为恩师,也是你一个片区的小局长能招惹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冯鹏飞深知这次是踢到钢板上了,一腔悲凉地道:“书记,您可要拉我一把啊,这回陆柏年肯定是要抓着我不放了,还有那个贾大路,竟然也站在了他们那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的职务给停了,还说明天要召开市局党委会议,追究我的责任呢!”

    文海琛怔了怔,贾大路什么时候也投到陆柏年门下?

    转念一想,他忽然醒悟到,似乎有传闻说贾大路和中海常务副市长岑瑞文是同年下乡的知青战友,私交密切,再联系岑瑞文身上的陈系烙印,不难想象,贾大路这次之所以会跟陆柏年同仇敌忾,九成九是因为陈明远的关系,否则也何必公然和跟自己这边过不去呢!

    文海琛捶了下桌案,又怒又忧,可想而知,这次陆柏年绝不会心慈手软了,不过让他担忧的远不止这些。

    冯鹏飞明目张胆的徇私枉法,留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迟早要惹祸上身,倒不如趁机踢开,只是,如果因为这茬,导致陆柏年拉拢到了贾大路,那此消彼长之后,自己在市里的境况将很不乐观!

    更让他心悸的是,万一牵扯出陈家,不仅对自己怀抱起敌意,甚至还有可能因此和陆柏年走到一块……这样的后果,让文海琛结结实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70章先看诚意再谈合作

    医院走廊上,急诊室门口,陈明远、岑若涵和陆伟廷坐在长椅上静候着,一言不发,脸色冷清,惹得站在一边的吴启浪头皮发麻,直叹伺候这几位贵胄子弟不是件轻松事,更何况这几位才刚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那心情可想而知该有多恶劣了。

    又过了好一会,急诊室的房门才打开,旋即就看到尹庆宁在医生的陪同下大步走了出来。

    三人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询问道:“怎么样了?”

    尹庆宁甩了甩胳膊,满不在乎道:“真没事,那个郭宇纯粹一怂包,没点力气,我皮糙肉厚的顶得住,只是被拷在冷气片旁边,站又站不直,蹲又蹲不下,弄得筋骨有些发麻,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说完,他就想咧嘴笑一下,却忘了唇边的伤口,一撕扯,当即疼得呲牙咧嘴的。

    “放心吧,你这朋友身子骨结实,受一点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

    医生指向了尹庆宁左手腕的绷带,道:“就是手腕得注意些,竟然拿去挡酒瓶子,还好只是一些擦伤,万一碎片割破了动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岑若涵听得有些心惊,那手腕的伤,正是尹庆宁替自己挡酒瓶时伤着的,“谢谢你了,庆宁,多亏了你,我才不至于……”

    一想到当时的惊险,岑若涵至今心有余悸,潜移默化间,对这大男孩也是刮目相看,先不说人品究竟如何,单说肯舍身救主的情义,就足以令人感念了!

    尹庆宁灿烂笑道:“真没事,岑总,您是我的老板,保护您的安全,是我分内的事,要是第一天就让您挂了彩,那我往后也不用干了。”

    见他如此的没心没肺,几人纷纷忍俊不禁,岑若涵展颜道:“总之,你这次大功一件,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了,理当好好犒赏。”

    说着,她从挎包里取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一沓用报纸包好的现金,约莫四五千块的样子。

    这是趁着诊治的间隙,她特地去旁边atm机取出来的。

    “真不用了,岑总!”尹庆宁连忙摆手,态度坚决道:“您给我这工作机会,还救助了我的大伯,我替你挡一下酒瓶子实在是不值一提,您要再给钱,我脸色再厚,也伸不出这手啊!”

    “让你拿着就拿着!”岑若涵正色道:“我给你工作机会,是看中你的能力,帮你大伯,是卖明远的面子,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不喜欢欠人情,你要不收的话,我心里可是会一直堵得慌!”

    尹庆宁顿时为难了,只能求助的瞅瞅陈明远两人。

    陆伟廷笑道:“你还是拿着吧,哪怕你在普通公司做事,立了功劳都能拿奖金,再说了,如果没你挡着,现在毁容躺在医院的就不止那一个痞子了。”

    “女人的脸蛋,相当于就是女人的半条命,你救了若涵的半条命,给你这点钱,我还嫌少了,再怎么说,也得六位数开头吧。”

    不得不说,陆伟廷很会说话做人,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尴尬。

    岑若涵莞尔道:“算你说的有理,不过我现在开公司手头紧张,要不然剩下的钱我打个欠条,以后慢慢还庆宁好了。”

    见尹庆宁忙说不用,她就把钱袋子往前一推,“那就赶紧拿着,一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

    尹庆宁迟疑了下,看陈明远也点点头,只好硬着头皮收下了。

    “这就乖了。”岑若涵盈盈笑道:“今晚回去后,好好休息几天,有事我会再联系你的。”

    尹庆宁不住地点头道谢。

    陈明远转头道:“吴队长,麻烦你送下他吧,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

    吴启浪本想把人一块都送到,不过迎上陈明远不容置喙的神色,心知他们三人还有话要谈,于是很识时务地领着尹庆宁告辞离去了,只是临走前,依然提心吊胆地问道:“那么今晚上的事……”

    虽然没得罪对方,但他还真担心这位贵公子火气上来,连他一块收拾了!

    陈明远微笑道:“放心吧,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而且要不是你赶来及时,我就有苦头吃了。”

    吴启浪顿时心神一松,再三致歉了几句后,就和尹庆宁双双离去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口,陆伟廷沉吟片刻,道:“明远,你放心好了,冯鹏飞和他的外甥,还有拷问你的那两个警察,我和我爸绝不会轻饶了他们,至于袭击你们的那几个痞子,我会一并收拾了,不会留下什么后患的!”

    其实,即便他不说,这些人基本都是在劫难

    逃了,但难免不会衍生出什么后续麻烦,比如那些痞子,都时常在这片区厮混游荡,万一以后再碰上面,总免不了多生枝节,陆伟廷要做的,就是用各种手段,把这群人整治到服帖畏惧,再不敢心怀半点的不轨!

    陈明远只是轻轻嗯了声,没做什么表示,转口道:“岑姨,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酒店休息吧。”

    岑若涵点点头,多看了眼陆伟廷,似有所觉,不过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和陈明远一同离去。

    感觉到陈明远态度的冷漠,陆伟廷心里一咯噔,顿时有些紧张,该不会自己和父亲利用此事扳倒冯鹏飞的企图被他发觉了,进而对自家有了不满吧?

    说实话,哪怕没有冯鹏飞,陆伟廷也会全力相助,但这次却多了几分私心,难保不会惹得陈明远的不快,让他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毕竟,这些世家子弟大多极重面子的!

    一念至此,陆伟廷顿时有些头疼,咬咬牙,亦步跟了上去,准备找时机说清楚,绝不能因为此事让彼此生出芥蒂!

    …………

    灯火通亮的酒店里,随着数字的递增,电梯飞速上升着。

    眼看四下无人,岑若涵忽然道:“还生气呢?”

    “生什么气?”

    “别跟我装相!”

    岑若涵没好气道:“人家伟廷跑前跑后帮了我们,你倒好,还给人家摆脸色看,会不会过分了?”

    陈明远坦白道:“帮是帮了,但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当棋子摆布了,你觉得要是没有冯鹏飞,我和庆宁至于会被关那么久么?”

    这一点,他早看透了。

    以陆柏年的权位,只需一个电话打给冯鹏飞知会一声,即便两人关系不佳,但这点事情,冯鹏飞是绝不会推诿的,但陆家父子偏偏反其道而行,亲自领着贾大路一块来兴师问罪,明摆是打算借由自己这件事,顺势铲除了冯鹏飞!

    虽然也明白陆伟廷对自己是一番好意,但看到尹庆宁的伤势,陈明远还是有些气不顺!

    岑若涵也知道他的恼怒根源,耐心开解道:“你说的没错,伟廷和他爸这次是带了点私心,但我还是得奉劝你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人无完人,大千世界中,你和我,还有我们的亲朋好友,又有哪个是完全没有私心的呢?”

    “比如你三叔,你就能担保他对你的关切爱护胜过了对他的亲生儿子?还有我爸、子轩他们,之所以会以你家马首是瞻,除了长年累月积累下的情义,和大家共同一致的利益目标也是密不可分的,明远,你要谨记,如果要交朋友,就不能只看到对方的缺点,如果你以后想有一番大作为,宽宏的胸襟是很有必要的。”

    “我认识伟廷这么多年了,对他的品行还是信得过的,否则这次也不会委托他帮忙了,其实今晚这事真没什么,无非他在帮你的同时,顺便替他父亲解决了一个难题,换做是你,如果面对这种局面,我想也会如出一辙的。”

    陈明远苦笑道:“姨,你这就有点胳膊肘往外扭了。”

    岑若涵嗔道:“别乱戴帽子,我这是就事论事,至少人家总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陈明远不以为然地笑道:“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家子气,无非是给他提个醒,别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

    “如果我像没事人一样揭了过去,难保下次他又把竹竿子敲到我身上来!”

    相识不久,陈明远还不至于天真幼稚到陆伟廷会对自己掏心挖肺,但如果两人要长期交际,甚至把他拉进自己的利益团体里,那平等互利的关系必须是个大前提。

    这一次,虽然也是互惠互利,但陆伟廷却是处于在幕后操控局势的地位,不可避免的,就会让他生出一种俯视自己的姿态,长此以往,必定会让他或多或少看轻了自己,要是以后再一同面对类似的风波,这小子表面和自己并肩作战,暗地里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那还了得?

    所以,陈明远的态度就必须强硬一点,告诫陆伟廷别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耍小聪明!

    岑若涵哭笑不得,“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奸猾了,只准你算计别人,容不得别人对你有半点企图啊?”

    “不过你能想开是最好不过了,人家的车子还停在楼下没走,你等会下去,记得态度好一些,他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要再摆着一张臭脸,我都看不过去了。”

    陈明远不置可否地笑笑:“那得看他的诚意了,既然要合作,彼此的诚意就得先亮出来!”

第71章有利的形势

    来到酒店房间,陈明远环视了圈后,望着精湛典雅的装潢,啧啧道:“姨,我忽然觉得你成为资本家后,咱俩的阶级差距一下就拉大了,瞧瞧你这条件,我那宿舍简直就是贫民窟了!”

    岑若涵把挎包随手丢到桌上,娇俏地瞪了他一眼,“你自己非要钻牛角尖,苦了自己,怨得了谁?”

    出于好奇,来钱塘的第二天,岑若涵就特地跑去有线台的宿舍楼参观了圈,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到简陋残旧的房舍条件,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的,大热天没空调就算了,还几个人挤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靠着吊顶风扇熬夏天,很难想象,陈明远这位养尊处优惯了的豪门少爷,竟然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一年有余!

    “明远,不如我在市里租个屋子,你搬过去住吧,反正也没几个钱,不如改善下生活条件,没必要在这方面委屈了自己。”

    岑若涵提议道,对于生活,她向来很讲究,偏向于在条件允许的范畴里,最大限度地提升生活质量,远不像那些守财奴,赚了满屋子的钱还舍不得多拿出一分一厘来享受。

    按她的理解,钱赚来就是该花的,否则到头来,反倒成了钱的奴隶。

    不过陈明远还是干脆的拒绝了,不是舍不得那几个钱,只是觉得没必要,他在钱塘迥然一身,有一张床就足够了,况且相较于对权力的追求,他对物质的要求远没那么在意。

    前世历经艰辛和坎坷,他什么苦没尝过挨过,眼前只不过是住得差一点罢了,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你这人呀,纯粹是自找罪受,没事尽喜欢折腾自己!”

    岑若涵美眸一翻,懒得多劝,一手搭在柜子上,弯下腰身脱掉脚上的细带高跟凉鞋,由于她穿的是连衣套裙,这一姿势极大限度地勾勒起了曼妙窈窕的身段曲线,刹那间,丰胸翘臀、纤腰长腿,完美毕现,徜徉着成熟婉约的风情。

    陈明远看得有些眼热,但还是笑容自若道:“没法,正值青春年少,不多折腾个几回,老了要留遗憾的。”

    “不过……话说回来,姨,你租房给我住,我听着怎么有点金屋藏娇的意思,难不成下午咱俩谈到包养小白脸的事情,你真心动了?”

    岑若涵玉腮一红,羞恼得银牙暗磨,差点忍不住想拿高跟鞋砸过去,不过看到他促的笑容,忽然莫名起了玩心,竟鬼使神差地答道:“那也得看你值不值得我包养了,你的卖相算是过关了,但关键能不能讨我欢心就得留待观察了。”

    说笑着,她故意眨了下杏仁眼,扬起了雪白修长的鹅颈,媚秀之态溢于言表,仿佛夹带着魔力,轻易就能撬动男人的心门!

    不过看到陈明远瞪圆了眼,岑若涵就后悔了,自己好歹是个长辈,竟如此**裸地挑逗他,万一真让他有了想法怎么办?

    仿佛嗅到了几丝旖旎的氛围,岑若涵的酡红从鹅颈蔓延到了双颊,忙别过头,换上拖鞋向盥洗间走去,“我洗把脸,你自己先坐会。”

    望着她袅袅娜娜地迈步轻去,陈明远不由哑然失笑,本来是自己戏弄她的,结果反过来自己被调戏了。

    不过还别说,岑若涵那一刻展露出的妩媚风情,足以让任何一个有理智的男人丧失抵抗力。

    晃晃头,陈明远努力压下这些遐想,正想倒杯水喝,忽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彻起来。

    “姨,有电话。”

    陈明远从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提醒道:“是贾大路打来的。”

    岑若涵在盥洗间里叫道:“你先接着,我马上就来。”

    陈明远就按了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了耳畔,微笑道:“贾叔叔,岑姨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还请您稍等一下。”

    早前,陈明远就听闻过岑瑞文和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贾大路私交匪浅,今晚看他不惜冒着和文海琛撕破脸皮的风险,也要惩治冯鹏飞,就可以笃定是岑若涵请来了这尊大佛!

    “哦……你是明远吧?”

    贾大路即刻分辨出陈明远的声音,朗声笑道:“你还跟若涵在一块呢。”

    “岑姨今晚受了些惊吓,我陪她说会话,舒缓下情绪。”

    “对对,这还是有必要的,本来我想亲自过去找你们谈谈的,不过时候不早,担心打扰你们休息,只好作罢了。”

    陈明远心照不宣地笑笑,知道他纯粹是托词,说到底,只是不

    想在众目睽睽下,向外界彻底表露自己和岑瑞文的关系。

    越是处事练达的官员,越是会隐藏自己的背景和人脉,正所谓虚虚实实,在云波诡谲的仕途宦海中,往往只有把底牌保密得越稳固,才有更多的机会屹立不倒!

    相反的,那种有点鸡毛蒜皮的门道,就喜欢到处宣扬卖弄的家伙,才是货真价实的蠢材!

    贾大路忽然叹息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回真是委屈了你和若涵,难得来趟钱塘,我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就算了,还让你们在我主管的口子遭难受罪,回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瑞交代了。”

    “这也是天降横祸,怨不得贾叔叔,况且您平常公务繁忙,难免会被一些阴险之徒蒙蔽了双眼。”陈明远轻笑道:“至少我在钱塘呆了这么多年,觉得整体的警风还是很不错的,这次想必也是个别的害群之马,及时发现剔除出公安系统就行了。”

    “你的胸襟倒是够豁达的,年纪轻轻,却能识大体懂大理,不愧是陈老的孙子呀!”

    贾大路的这句赞叹,倒不是全是客套话,从刚才在警局里的观察,以及此刻的对话,他已然发觉这位贵胄子嗣远非那些市井公子哥可以比拟,遇到如此不公的待遇,竟还能保持着冷静,不骄不躁,在这个岁数,着实堪称难能可贵了!

    他和陈家的关系,其实很生疏,除了清楚陈家在中海系的核心地位以外,还听闻陈老爷子对当今的最高首长有过提携之恩,备受尊崇。

    单凭这背景,还有岑瑞文的关系,就值得他倾心相助了。

    别看他如今身居副省级城市的常委之位,但他今后想跨步迈进省部级,无疑是难度重重,很多官路亨通的人,往往就卡在了这层次上,始终寻觅不到晋升的门槛。

    因此,他格外珍惜每次攀高附贵的机会,以便为自己的上位增添砝码,而陈家,很显然属于这一范畴!

    “你放心,这次你和若涵吃了亏,我绝不会坐视不理,案子我已经大致清楚了,那几个痞子,对你和你朋友动私刑的警员,我会按照律法章程严格查办的!”

    贾大路说得相当豪气干云,陈明远却只是随意一笑,似乎并不上心,眼看岑若涵趿拉着拖鞋走了回来,就把手机递了过去,自己躲到阳台上抽烟去了,同时往楼下张望了眼,发现陆伟廷的车子果然还停在不远处。

    嘿,这几位都不是省心的主啊!

    陈明远摇头轻笑,过了一会,岑若涵挂了电话,走出来问道:“明远,刚刚贾叔叔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说他会严惩相关责任人,不会让我们白受委屈。”

    “但万一真把事情闹大了,他自己难道不会难做?”

    岑若涵蹙了蹙柳眉,文海琛和陆柏年正闹得水火不容,今晚又出了这茬,接下来很可能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贾大路左右为难,那就因小失大了。

    “放心吧,他不会把事情闹大的,更不会让自己难做人。”

    陈明远一语点破玄机,“这些官场老油条,一个比一个精明,现在冯鹏飞的把柄被他握在手里,他就有了更大的筹码坐地起价,我可以打包票,文海琛不仅不会对他有怨言,反而还会重点示好拉拢,为他自己冲击省部级增添一分助力。”

    “至少在形势明朗之前,他绝不会贸然做出抉择!”

    岑若涵心细如尘,被这么一点拨,顿时心领神会,不由感叹这些官吏的腹黑圆滑,始终把个人利益摆在第一位,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利可图的机会!

    不过也难怪,任凭他和岑瑞文的关系有多好,但毕竟两人分属两地,短期内又指望不上陈家的偌大声威,如果想在钱塘青云直上,眼下最妥当也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获得文海琛和陆柏年乃至省领导的鼎力支持!

    自己才刚说人都是有些私心的,转眼间竟又着了相,反倒刚刚受教的那人早早看明白了。

    看着黑夜中,那双明澈睿智的双眼,岑若涵徒生感慨,思维如此慎密,洞察人心如此准确,单凭这两个点,足以让他有足够的资本纵横于宦海官途了!

    “对了,你说在形势明朗之前,究竟怎么回事?”

    “当然是一个有利于他的形势。”

    陈明远朝着楼下陆伟廷的车子扬了扬下巴,笑道:“喏,这形势的成败关键,还是落在了楼下的这家伙身上。”

第72章推心置腹

    刚走出酒店大门不远,那辆尼桑轿车的车灯就在黑夜中闪了两下,旋即就看到陆伟廷从驾驶座走下来,笑道:“若涵休息了吧?”

    陈明远点点头,笑道:“陆哥还没回去呀,难不成是长夜漫漫,流连于这里的湖光月色了?”

    两人皆是笑容洋溢,全然看不出丁点芥蒂。

    “你这话算说对了一半。”陆伟廷遥望了眼西子湖的三潭印月,叹息道:“主要还是心绪有些不宁静,趁着晚上凉快僻静,想在这舒缓调节下。”

    他看了下腕表,提议道:“时间还早,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点茶怎么样?”

    说完,他就心怀紧张地看着陈明远的反应了,他深知,如果对方接受邀请,相当于就是释放出了和解的信号,不会再追究自己利用他打击冯鹏飞的事情,但如果拒绝了,无疑,这层刚刚建立的情谊就得画上句号了!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如果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不会放过这个既可以搭救朋友也可以为父解难的好机会。

    何况自己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如果对方再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自己置气反目,那他也不会再做补救,因为单凭这点,就足以证明这名世家子弟的心胸和眼界实在是太狭隘了,难以与之共谋大业!

    不过,理亏还是理亏的,要是没点表示,那也太不把对方放眼里的,只是该把姿态放低到什么位置,就得细心拿捏了,好在,陆伟廷的火候把握得不赖。

    “我在钱塘交心的朋友没几个,要是连你都不买账,那我就真孤家寡人了。”

    陆伟廷拿出了诚恳的态度,同时暗示等会的聊天将会是一次交心之谈。

    眼看敲打得差不多了,陈明远也趁势见好就收,笑道:“陆哥都这么诚意十足的,我要再不答应就太矫情了。”

    陆伟廷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但莫名又有些憋屈,他面对的明明是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轻人,但那种沉稳老练的姿态却浑然蕴含着一股雄厚的气场,压得自己有些心虚窘迫,就好像任凭自己伪装得多好,依然会被他轻易看透内心。

    这种的感觉,类似于他在父亲面前的时候,却又夹带着与众不同的犀利!

    看来,自己先前还是太低估了他,理当受个教训!

    …………

    两人来到了距离不远处的一座茶馆,夜幕下,灯光昏黄,显得寂寥安逸,置身于古色古香的别致环境中,别有一番意境滋味。

    陆伟廷似乎是这的常客,轻车熟路地领着人上了二楼的茶室,在敞开式的结构中,可以清晰望见月色星光下的夜湖景致,晚风习习,又有茶香飘散,让人只觉得心旷神怡。

    瞟了眼正利索展示茶艺功夫的旗袍服务生,陈明远微笑道:“陆哥还真是懂得享受的人呀。”

    “附庸风雅罢了,像我平常在单位里,随便泡几杯茶就可以撑一整天了。”陆伟廷抬手示意了下,“尝尝吧,这边的大红袍不错,远近闻名。”

    陈明远端起一杯还稍带温热的瓷杯放在鼻端嗅了嗅,眉头轻轻一簇,轻抿了口,一时间口齿间芳香四溢。

    “不错吧?”

    “还行。”

    陈明远撇撇嘴,道:“我俗人一个,对茶没什么研究,品不出太多滋味。”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意境氛围,就咱们两个大男人干坐着。”

    陆伟廷打趣道:“你要喜欢,回头带着你那省台的女朋友一起来这坐坐呗。”

    陈明远笑而不语,即便自己有这份闲情逸致,但以尹夏源近似于工作狂的性子,哪禁得住如此消磨时光。

    陆伟廷见他没接话头,就以为他并不想讲太多的私事,就把话题揭了过去,转口道:“最近在有线台呆的如何,听若涵说,你最近正被台里委以了重任?”

    “什么重不重任的,纯粹是被抓了苦力,瞎忙活,比不得你官路商途亨通顺畅的。”

    陆伟廷私下经商的事情,虽然是个公开的秘密,但很少有人当面拿出来说,毕竟这些事再心照不宣,也上不得台面。

    此刻见他拿这事开玩笑,陆伟廷非但没介意,反而有些高兴,至少证明了陈明远并没有对自己太过生分,也只有自己人,才会少了一些顾忌掩饰。

    “明远,有句话,我憋在心里挺久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都这么说了,还能不讲吗?”

    陆伟廷点点头,就问道:“你现在处于事业的起步阶段,我觉得更应该上点心,只有尽快把基础打扎实,未来才能有机会跃上更大的平台施展抱负。”

    “当然,我不是说你现在的职务不好,只是以你的各方面条件,理当获得一份更优越的待遇,实在没必要在意太多的世俗眼光。”

    陆伟廷已经说得尽量委婉了,生怕又惹对方不快,因为他从岑若涵那打听得知,陈明远是由于年少叛逆,才拒绝了家族的安排,擅作主张跑去电视台上班。

    这种心气高又不服管束的公子哥,大多吃软不吃硬。

    陈明远笑道:“没必要拐弯抹角的,这句话,在你前面已经有好一些人讲过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先在基层磨砺磨砺,更能有助于今后的发展。”

    陆伟廷的眉头轻轻蹙了下,似乎有些忧心,“在基层磨砺自然是好的,只是……你身处的这圈子有些不太平啊。”

    东江省的广电单位重组合并的消息,早已在全国传开了,毕竟,这几乎是开举国之先河,将宣传口的直属单位转变成完全市场化经营的企事业,足以标注为华夏国广电发展史的里程碑,一旦重组成型,一个传媒圈的庞然大物将会孕育而生。

    只是,陆伟廷却有些不以为然。

    在这官本位的国度,什么机构改革、部门合并,表面上都说是精简细化、增加效率,但落到现实里,实则是一场权力的再洗牌,都窝在人事岗位的安排上争斗不休,至于是不是利国利民,没人在乎,他们在乎的是,只是自己能从中捞到多少好处!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有线台的效益虽然很不错,但它毕竟是个小台,一旦跟卫视电视台这些大台合并了,不用猜,纯粹是变成了一个附属频道。”陆伟廷忽然压低了声音,“而且,我听人说,很多省领导都对有线台不太满意,一方面是觉得经营方式过于资产阶级化,另一方面,还是你们台承担的党政工作太少了!”

    这话可谓一针见血。

    党和政府的喉舌,广电媒体的这外号不是白叫的,在华夏国,赋予广电媒体职能的终究是党委政府,因此,必然要承担起宣传的责任,宣传到不到位、尽不尽职、卖不卖力,都是作为重要的考核依据,如果做不对了,又或者做少了,还能招领导待见?

    说简单点,你觉得领导们是更在乎电视台的收视率呢,还是党政形象的大肆宣扬?

    答案不言而喻!

    “你们的台长关丛云,我早有耳闻,是个实干型的人才,但实干型有时候也不是什么褒义词,说难听点,就是没有关系后台,只能靠自己打拼力争上位。”陆伟廷分析得相当透彻:“省里头,对他不满意的人可不少,再说有线台本身的地位就矮人一截,你觉得合并之后,关丛云在新单位里还能有多少话语权?”

    话说七分满,剩下的三分,就是提醒陈明远别在这棵树上吊死了!

    他现在可以依仗着关丛云如鱼得水,但等到了新单位,如果关丛云失势了,那他的处境绝不会好看,毕竟,他身上已经烙印上关丛云的痕迹,到时候万一当家做主的是关丛云的死对头,后果……哼,就不用多想了,还不如及早另谋出路!

    说实话,陆伟廷这番话已经是很推心置腹了,乍一听,完全是为了陈明远的未来前途设想。

    不过陈明远却没多少情绪波动,因为他明白,以陆伟廷的性格,以及对自己的了解,是绝不会干这种徒劳无益的好事!

    自己的背后还屹立着一个世家大族,前途问题,还轮得到他操心置喙?

    陆伟廷不笨,陈明远也不傻,沉吟片刻,便道:“这种大趋势,也不是我们能逆转的,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是一步,况且,据说新任宣传部长尚文彬的思想比较活跃开放,没准关丛云正对他的脾气,走大运捞到一个好位置也说不准。”

    “这倒是真有可能,在来东江省之前,尚文彬的风评就相当不错,而且他刚初来咋到,不存在任人唯亲的嫌疑。”

    陆伟廷没有再劝,把玩了下瓷杯,似乎漫不经心地道:“不过话说回来,最近省里头的人事变动还真不少,估计接下来又有几场大戏要开幕了。”

    “对啊,人事变动确实不少,省委宣传部长刚易了主,现在连组织部的头把交椅都空缺了下来,也不知道谁能占得先机。”

    陈明远笑容自若,埋头又啜了口茶水,眼角余光一扫,发现陆伟廷的神采骤然间焕发了出来!

第73章东江本土派

    不过,陈明远全然当作视而不见,继续饶有兴致地品茶茗,转而聊起了此刻的良宵美景,东拉西扯,浑然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这下,陆伟廷就有点揪心了,他好不容易才把话题引到省委的人事变动上,借此引发陈明远的兴趣,不料,对方貌似是领悟到意思了,却压根没有深入探讨的意思!

    当然,陆伟廷绝不相信陈明远是真的懵懂不知,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怕是要等着自己的诚意了。

    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而且刚利用过人家,这回趁机会敲打敲打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的!

    陆伟廷接触过的权贵子弟如过江之鲤,什么脾气性格和家世的没见识过,惟独碰上陈明远,在交际中根本就讨不到半点好处,如此超凡的心智权谋,怕是连自己的父亲也是难以企及啊!

    到这时候,陆伟廷才发觉自己的那点小聪明在人家眼里根本不够看,想起之前的妄作聪明,顿时后悔不跌,感情人家纯粹是当猴戏看的。

    一念至此,陆伟廷赶紧收敛心神,脸上笑容不减反增,仔细耐心地配合对方畅聊,并且寻找机会,努力把话题再扭回来。

    错的是自己犯下的,只能全力去补救了,受点气也没什么!

    眼看把人逗得没了脾气,陈明远知道差不多到了火候,到这地步,以后陆伟廷是绝不敢在把歪脑筋打到自己头上了,而且看对方如此的能屈能伸,确实是个值得投资的合作伙伴,“不过说到底,如今钱塘能有这些环境资源,你爸绝对是功不可没啊。”

    陈明远似乎随意的赞叹了句,却让陆伟廷大喜过望,自己的诚意总算是打动了对方,忙不迭道:“你这就过誉了,钱塘能有今天的局面,可不仅仅是我爸一个人的功劳,主要是几位省领导都挺开明的,很赞成以人文环境为本的发展思路。”

    “特别是省委的宁书记,和我爸就这个问题沟通交流了几次,给予了很大的政策支持。”

    省委宁书记。

    陈明远略一思索,就知道这指的是省委书记宁立忠!

    陆伟廷故此一说,明显是想暗示陆柏年和宁立忠的关系比较亲近!

    虽然听着有点夸大其词,但还是有几分真实性的,据陈明远所知,宁立忠是在两年前从中央部委空降下来的,算是一个‘外来户’,有鉴于此,拉拢同样是‘外来户’的陆柏年,对抗东江的本土势力,还是很有可能的。

    众所周知,东江省在华夏政坛的地位算不上高,追溯原因,大致可以归结为两点,一来,这个临海省份在改革之前,右倾迹象就极为明显,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中央官员都不愿意来此蹚浑水,以免耽误了仕途前程;再则,还是前面提过的老话,这地方的民风相当排外,本土派的实力虽然远不如中海或燕京的世家大族,却相当抱团,外来官员在此大多很难施展拳脚。

    文海琛先后逼走了三任市长,还把陆柏年压得喘不过气,就足可见一斑了!

    由于这两点原因,东江省很多官员在上层的人脉关系,实在算不得厚实,除了少数几个幸运儿,大多只能在本省当当土地主。

    其实,中央政府早已针对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希望打破本土派一家独大的局面,当然,中央领导绝不是闲着没事看本土派不爽,非要找麻烦添堵。

    在宋明等朝代,中枢朝廷曾经有过明文规定,禁止官员在家乡任职,为了就是避免某些官员在家门口拉帮结派、沆瀣一气,可想而知,一个地方主政者制定的政策如果偏向于为自家的亲朋好友谋私利的话,那必然导致财富流向少数人手里,进一步导致社会的分配不公、民怨沸腾,而异地任职的政策,则很好地避免了这一现象的发生。

    回到现代,由于历史因素,中央没法一步到位把这一政策写入法规条文,但幕后还是努力扭转着这一形势,其中,东江省成为了一个典型目标。

    东江省的市场经济本来就很活跃了,如果再眼看着本土派步步壮大,那和这些本土派牵连密切的利益集团必将大获其利,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到最后只会导致贫富差距的迅速拉大,所以近几年来,如宁立忠、陆柏年等官员先后空降而来,除了主政地方以外,另一大目的正是如此,只是,效果依然还是差强人意。

    瞧瞧文海琛在省城稳如泰山的地位,估计对上省委书记宁立忠,也能端端架子。

    当然,陆伟廷还不至于这么胸怀天下,摆在他眼前最实际的问题,还是父亲的锦绣前程!

    眼看陈明远没有立刻表态,陆伟廷索性把心一

    横,就挥了挥手,让倒茶的服务员先出去。

    这是要谈正题的节奏!

    果不其然,服务生刚退避出去,陆伟廷就开门见山地道:“我爸和宁书记都是最近几年才调来的,说起来,在某些政策的意见算是不谋而合了,但可惜,政策施行起来还是遇到了很多问题,说句矫情的话,我爸能做到这程度已经是尽了全力,再想进一步,阻力太大了!”

    阻力,自然是意指以文海琛为首的本土派。

    陆伟廷这话也不是信口胡诌,实际上,陆柏年面对的局面还要恶劣,要不是前不久借着临湖区分局的丑闻小小还击了下,现在怕是要失势了。

    文海琛的步步紧逼,让陆柏年已经疲于应付了,自知要不了多久,他很可能彻底落败,但好巧不巧,省委开始了一轮人事变动,宣传部和组织部的一把手先后空了出来,前者已经被尚文彬收入囊中了,后者则还在虚位以待。

    以文海琛的强硬,是绝不会让陆柏年在市里得到晋升机会的,所以,陆柏年想要再上一个台阶,跃过这拦路虎,直接位列省委核心大员成了最妥当的法子,可以说,这是他留在钱塘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不容有失!

    虽然由省城的市长直接跳到省委组织部长有点难度,但可行性还是很高的,毕竟陆柏年的年龄、级别和资历都足够,只要能获得上层的支持,那成功系数无疑很高。

    可惜,陆柏年最欠缺的就是背景了。

    即便宁立忠有心提拔他,给自己在常委班子中添加一个票数,但作为省部级别的人事调动,宁立忠有的只是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

    要攀附到中央的关系,对陆柏年这种草根出身的官员来说,难如登天!

    而眼前的陈明远,特别是他背后的陈家,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算了,不提这些闹心的事了。”

    陆伟廷忽然显得意兴索然,端起瓷杯,笑道:“我后天就要回中海上班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我们先以茶代酒喝了吧。”

    陈明远拿起瓷杯和他碰了下,随着清脆的撞击声,一仰而尽。

    这一幕,落在陆伟廷的眼中,却带着与众不同的意义,肯干脆的和自己碰杯,就表明他初步接纳了自己的合作申请!

    按捺住心头的激荡,他就顺势道:“对了,明远,你三叔是在国家计委的吧,刚好我爸过几天要去那跑项目,你能不能帮忙牵个线,让你三叔关照一下,你也知道,计委的门槛挺高的。”

    何止是挺高,如今国家计委的权势和若干年后的发改委相差无几,即便一个经济强市的市长去窜门,对上一个处级的调研员都得恭敬陪着笑,没碰一鼻子灰就算不错了!

    但陈明远却明白这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陆伟廷不过是想借这由头,让父亲搭上陈国梁的关系,进而得到陈家的鼎力相助,为争夺省委组织部长增添几分成功系数!

    这,才是陆伟廷今晚诚意相邀的主要目的。

    眼看对方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陈明远微笑道:“介绍一下只是举手之劳,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我三叔的意思了。”

    陆伟廷喜形于色,以陈明远的地位,还不能代替家族做出决断,因此能得到这机会已经相当不错了,“谢……”

    还没得及道谢,陈明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掏出来瞅了瞅,竟是文锦华打来的。

    看来,文海琛得知消息后还是坐不住了,自己又不好出面探口风,只好连夜让儿子找上来!

    陆伟廷也看到了来电显示,心脏骤然一紧,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如果因为文家的关系,导致陈明远有所顾忌,放弃了协助,那自家所有的努力将会付之东流了!

    时分在一秒秒过去,陆伟廷忍着急促的心率,紧张看着陈明远的反应,只见他握着手机看了会后,竟直接按下了拒听键,悠悠道:“没准是帮冯鹏飞求情的电话,不接也罢。”

    旋即,他就信手翻起通讯录,念叨道:“时间还不算晚,我打个电话给我三叔问问,你坐会。”

    陆伟廷张了张嘴,陡然间,一股强烈的愧疚浮上心头。

    不但不计前嫌地帮忙牵线搭桥,竟还为了承诺拒绝掉文家的拉拢,如此宽宏大量的举动,着实让他自惭形愧!

    “明远,谢谢你!”陆伟廷用前所未有的诚恳态度致谢道:“有你这份情义,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明远微笑道:“朋友一场,你这就见外了。”

第74章一本万利的买卖

    陈明远还真没跟陆伟廷见外的意思。

    见对方拿起手机要拨电话,陆伟廷正要识趣地退避出去,却被陈明远叫了住,然后当着自己的面,打通了电话。

    陆伟廷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和家族长辈谈话,还不避讳自己,不仅是表示他是真的言出必践,而且也表明了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经算不得外人了。

    即便还称不上至交好友,但也相差不远了,并且随着父亲彻底投入中海陈系的团体,这种关系还会飞速拉近!

    感觉到陆伟廷对自己肃然起敬的态度,陈明远心知效果差不多达到了,之所以敢当面打电话,首先自然是要放出一个拉拢的信号,送出一个难以抗拒的大人情,让他彻底的为自己所用;其次,也是要借此举向他表明自己在家族中稳固的地位,绝不像寻常市井衙内那样的廉价!

    电话直接打到陈国梁在燕京的住所的,这是临别前陈国梁留给他的,让他有事联络,按照三叔的生活习惯,只要不参加饭局,按理都在家的。

    响了几下,电话被接通,传来了陈国梁四平八稳的声音:“哪位?”

    “三叔!”

    “明远?”

    陈国梁即刻分辨出侄子的声音,声音顿时轻松了许多,“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我都快睡了。”

    “这才几点呢,您的作息也太准时了吧。”

    风波之后,叔侄俩的关系冰释缓和,面对三叔,陈明远再不像从前的紧张兮兮,偶尔还会开几句小玩笑。

    陈国梁苦笑道:“唉,你婶婶还带着明柯在中海过暑假,我一个大老爷们,下了班还能有什么消遣?”

    “三叔,您也太清廉正直了吧,首都的花花世界都没腐化到你分毫。”

    见陈明远敢于挤兑家族长辈,陆伟廷再次震撼了把,别说那些规矩森严的世家大族了,就是自己,每每碰上父亲,别管在外头多嚣张跋扈,都照样得老实巴交的,再多长几个胆子都不敢开半句玩笑!

    看起来,自己先前还是太低估这名世家子的能量了,不过还好,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陈明远问候了几句后,就把话头导入主题,道:“三叔,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了吧,我有个朋友叫陆伟廷,正和我在一块坐着,他爸正巧是钱塘市长陆柏年,过几天陆叔叔要北上首都,去国家计委跑些项目,只是他认识的人不多……所以委托我帮忙说说,您要是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见上一面。”

    他是用寻常的聊天口吻,乍一听,纯粹是帮忙打声招呼,但只要稍微留点心眼,却能发觉他在说完‘他认识的人不多’的时候,刻意停顿了下。

    在首都认识的人不多,自然是想借着跑项目的机会,多结识一下了!

    陈国梁何等耳聪目明,毫秒之间就听出了潜台词。

    如果是儿子陈明柯帮忙介绍人,他肯定是斥责说胡闹了,但陈明远不同,以这侄子远超年龄的老谋深算,岂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嘿,这小子倒开始学着帮家里拉拢人脉了!

    陈国梁沉吟片刻,道:“既然陆市长是为了地方的发展需要,来这跑项目,我这边自然是全力支持的,这样吧,你回头把我的手机号报给他,让他来燕京后打个电话,我们约个时间谈一谈。”

    陈明远忙不迭说好。

    “对了,你最近在电视台的工作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忙了点,但也很锻炼人。”

    “那就好,不过凡事还是得量力而行,别太拼了。”

    陈国梁匆匆说道:“累了一天,你也早点回去睡吧,别在外面呆太晚。”

    面对三叔的‘唠叨’,陈明远满口答应,旋即就挂了电话。

    “陆哥,我该说的都说了,我三叔也明白了,我把他的手机号报给你,你回头让陆叔叔自己联系吧。”

    陈明远就把号码报了过去。

    陆伟廷几乎是屏息静气地记录了下来,这号码,无疑是父亲通往权力殿堂的通行证啊!

    心潮澎湃之际,陆伟廷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和陈叔叔的意思带给我爸的!”

    如今陈家已经拿出了合作的姿态,接下来要看的,就剩下自家的诚意了!

    只要中央的那关能打通,省里头又有省委书记宁立忠的鼎力扶持,父亲摆脱文海琛的压制,跃居省委常委之列就将水到渠成了!

    到此,接洽顺利结束,面对陆伟廷再找地方消遣的提议,陈明远很干脆的拒绝了,并且谢绝了载车送他的好意,独自一人沿着西子湖,慢慢往回走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手机再次响了,陈明远不用看也猜到这是陈国梁打来的,否则又何必反复叮嘱自己早点回去呢?

    “已经和那孩子分开了吧?”

    陈国梁径直问道,刚才碍于陆伟廷在场,不方便多说,得到确认后,悠悠一叹道:“你怎么就自作主张的把人推过来了呢。”

    陈明远笑道:“三叔,这样的结果,您和爷爷不都希望看到么?”

    临别前,陈明远就提醒过三叔,让他谨记距离换届的时间不远了。

    陈家能在内部人才凋零的情况下,仍然享受到偌大荣耀,很大原因,还是老爷子在中海的资历太雄厚了,就连当今的最高首长都受过他老人家的提携之恩,因此,只要老爷子尚在一天,最高首长也主政一日,那么陈家就能安枕无忧。

    可惜,时间是无情的,先不说距离换届不远了,单单以老爷子的高龄,还能健在多久都是未知数。

    事实上,陈明远记得再过七年左右,老爷子就该驾鹤西去了,也就是那一年,本就元气大伤的陈家,由于陈国梁错误的政治站队,使得他和家族遭到了新执政团体的彻底清洗。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过于强大的自身实力,终究只有随波逐流的结局。

    重生一世,陈明远扭转了家族衰败的开端,自然也不会坐视后面的惨剧再发生,正如他秉承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一样,家族的命运,也必须得由家族去把握,不能再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所以,赶在老爷子仙逝之前,以家族为核心,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利益集团是必然的出路!

    由于计生政策的施行,家族模式将很难继续延续,再加上90年代初的特殊事件,使得华夏政坛开始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绝不允许一个家族内同时有两个以上的直系成员权倾朝野,以避免一家独大的苗头再次出现。

    因此,吸收外来力量成为了主流途径。

    现阶段,岑瑞文、夏思海等人都算是陈家在各领域的代言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他们能够力争上流,那么陈家的地位依然会稳如泰山,只是,如果想让家族晋升豪门之列,这样的规模还远远不够,物色投资合适的潜力股是很有必要的!

    陈国梁自然清楚侄子是打算让陆柏年融入陈家体系,说实话,这选择确实不错,毕竟陆柏年的年龄、资历和级别都是无懈可击的,只要通过忠诚测试,以后稍加培养,必定能成为陈家的肱骨重臣,只是个中的风险,让陈国梁还难以下定决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正和文海琛闹得水火不容,我们现在插手进去,等于和文家彻底撕破脸皮了。”

    “三叔,难道我们不撕破脸皮,文家就会全心全意帮我们了吗?”

    这句反问,让陈国梁无言以对,确实,以文海琛的心机城府,断不会甘于受陈家驱使。

    再说了,好歹人家也是省委常委,要扶持也轮不到陈家!

    “三叔,任何一项投资生意都是有风险的,既然我们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就必须拿出该有的勇气,奋力搏一搏,瞻前顾后到头来只会一无所获。”陈明远条理分明地劝道:“而且,正因为如今陆柏年情况危急,我们家才更应该施以援手,这样才能真正赢得对方的感念,要知道,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来得难能可贵得多!”

    “况且,现在中央也在努力遏制东江本土派做大的趋势,陆柏年能在文海琛的强势下,坚持三年多,能力必然有可取之处,把他抬起来平衡东江的权力格局,想必中央的那些大佬也乐见其成。”

    不得不说,这些话句句都拿捏住了陈国梁的心思,使得他竟陡然有种豁然开朗的觉悟,再审视起扶持陆柏年的计划,竟是一桩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那好……我明天跟你爷爷商量下,然后我再在燕京跟他碰一面。”陈国梁初步接纳了这项提议,“不过,这样一来,你以后在钱塘就要凭白树立起一个大对头喽,你要继续留在那发展,没准会招来些麻烦。”

    他是真担心文海琛迁怒向侄子。

    陈明远笑道:“我就一小角色,如果文海琛不怕掉身份,让他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另外,只要能把陆柏年提到组织部长的位置上,以后谁找谁麻烦还说不准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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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权贵介绍:
在这片土地上,有钱不一定有一切,而有权就一定能有一切,所以有钱后要想的是怎么让自己的子孙获取权力,家族的地位才能屹立不倒。英雄始于毫末,枭雄出自乱世,风起云涌的江山画卷中,出身贵胄的陈明远被家族寄于厚望,期盼他有朝一日能带领家族荣登豪强,最终却不堪重负而叛逃离去!时过境迁,当他见证了家族的衰亡,最终在得知母亲自杀的那一晚幡然醒悟,重生一世,当人生的岔路口再次摆在眼前,他将如何抉择?都市为主、官场为辅,立志打造一篇豪门崛起的恢弘大戏!书友QQ群:11o75914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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