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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湖猫     极品权贵txt下载     极品权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0章 插一手

    一看到沐佳音,邱克新如同见到了鬼似的,额头的冷汗清晰可见地渗了出来,眼瞳里更充斥了一股慌张和错乱,刚才的跋扈和张狂,转眼间烟消云散

    比其他,王秀全、侯志清等人也好不到哪去,又是紧张又是窘迫,霎时间,一帮桀骜不驯的!大院子弟全都老实了起来。

    沐佳音的月牙眉挑了下,明眸带笑:“看到我,反应不用这么大吧,还是我离开了太久,你们差不多快忘了我?”

    “怎么会呢。”

    侯志清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沐姨走了这么久,大伙时常都挂念您,这不忽然看到你,情绪都有些把持不住了……不对,是太惊喜了,您也是,怎么也不提吱一声,我们好去接您啊。”

    侯志清一个彪悍大少,在沐佳音的跟前,也毕恭毕敬得跟孙子似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只是听他一口一个沐姨,陈明远忍不住暗暗发笑。

    别看沐佳音比这些人大不了多少,论辈分,却是和侯志清等人的父辈平息平坐的,更别说沐家在燕京根深蒂固的超然地位,足以绝大部分的红色家族了

    沐佳音见到陈明远促狭的笑容,俏目瞪了他一下,淡淡道:“行了,也别沐姨沐姨的叫了,年都还没过,就先被你给喊老了。”

    侯志清讪讪一笑。

    沐佳音不经意似的看了眼陈明远,若无其事道:“明远,你也在这里啊。

    陈明远心照不宣道,“来和朋友吃饭,早知道你也来这,提前跟你联系一下了。”

    此话一出,现场的人全都膛目结舌,齐齐看向了陈明远,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自己这双耳朵还没有听错的话,宁家的这秘书,竟然和沐家三小姐是认识的

    彼此对视一眼,大家心里都活动开了,看两人熟稔的对话,就知道关系还不浅,难怪陈明远刚才胆敢对邱克新下手,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淡定姿态,原来还真有些不俗的来头。

    王秀全又看看宁琪琪,宁琪琪懵懂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沐佳音露出玩笑的笑意:“那就怪了,吃饭就吃饭呗,怎么还吵起来了,我在隔壁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好像是在跟克新吵吧?”

    邱克新的脸色变得很不自然,咕哝道:“没什么,就是一点误会……”

    “误会啊,那现在解开了没?”

    “解、解开了,不劳沐小姐费心……”

    邱克新一副吃瘪的模样,根本不敢用正眼与之对视。

    “解开了就好,年轻人啊,血气方刚些也正常,但还是得端得清轻重,否则难保什么时候不会粗心栽了跟头。”

    沐佳音意味深长地道:“有些话,本来轮不到我来说,不过好歹我和你爸有些交情,瞎操心的提点一句,前阵子你家的那件麻烦事还没解决,这关头,克新你在外头最好还是收敛一些,尤其记得树大招风这道理,误了大事就不妙了。”

    邱克新的脸色陡然煞白,腿肚子还颤栗了两下。

    陈明远看在眼里,就知道沐佳音暗示的就是谝子军官,事件,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邱克新很可能正借助家族在军方的势力,于着和ii委,相差无几的生意

    邱克新已经出离的愤怒,却一点都不敢发作,反而还点头受教。

    不过连续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他也没脸继续呆下去了,寻了个借口,拔腿就溜走了。

    正当众人摒住呼吸的时候,沐佳音却是嫣然一笑,芳容灿若春花,“行了,看把你们唬的,接着吃吧,我还得回去吃饭,就不陪你们这帮小子潇洒了。

    说着,朝陈明远一招手,“你跟我走吧,有人想见一见你。”

    陈明远略微困惑,但还是答应了,对宁琪琪道:“你等我一会。”然后就跟沐佳音走了出去。

    眼看两人消失在门口,付总擦了把冷汗,就向侯志清等人打听陈明远的来路,宁琪琪却还未从震惊中醒悟,脑中反复转过关于沐佳音的信息,虽然是头一次见,但久在燕京,她早已听了太多关于这奇女子的事迹了,可以说,这个红色家族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足以令各路权贵为之侧目和忌惮。

    至于这些高于子弟的意气之争,或许在人家的眼里,和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走出门口,沐佳音停住脚步,挤兑道:“要我怎么说你呢,陈大公子,咱俩前后脚刚下飞机,才一会,你就跑这来翻云覆雨的了,真让你待到春节,四九城还不得把你掀翻天了。”

    陈明远莞尔道:“我也没料到吃顿饭竟然能惹出这么多事,只能说燕京的权贵太多了,随便到哪都得多长一个心眼。”

    “糊弄谁呢,我刚才可都听见了,是为了宁立忠的那丫头吧?”沐佳音环抱着双臂,歪头打趣道:“看不出来呀,才见了几次,就一副蜜里调油的热乎劲了,是不是想从宁立忠的秘书升格为女婿了?”

    陈明远翻了个白眼,“乱点鸳鸯谱难道是你们沐家的传统特色吗?”指的是当初硬撮合他和沐恬然的事情。

    沐佳音瞪圆了杏眼,“拈花惹草难道也是你们陈家的传统特色吗?”指的是他总是不经意的撩拨少女芳心。

    两人大眼瞪大眼,默契笑了出来。

    “我懒得管你这乱七八糟的感情账了。”沐佳音扬着玉容,努了努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去见人吧。”

    “谁?”

    “我大哥和大嫂,刚才他们在隔壁都听见你的名字了,岂会这么轻易的放你走。”

    沐佳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模样,翩然走进了隔壁的包间。

    陈明远无奈,沉吟了一会,便跟了进去,刚一进门,就看见一对中年夫妇围坐在餐桌旁,男人面容白净、戴着黑框眼镜,有些学者的书卷气质;至于那名中年女人,相貌一般,不过坐姿相当的端正,一身笔挺军装的衬托下,显得英姿飒爽。

    不用猜,这对夫妇正是沐家的长子沐纶音和长媳侯南树,先前在金陵邂逅过的沐恬风的父母

    到此,沐家的主要成员,除了沐恬郁的父亲沐定音和沐家老太太以外,陈明远基本见了全,相比于沐定音和董珍颖,沐纶音夫妇也不逊色,沐纶音身居港澳台事务办公室主任,侯南树则是国防大学政治部部长,少将军衔,前者掌管着几个敏感地区的工作,后者掌控着华夏**官的顶级学府,再加上两人各自的番茄出身,已然足够支撑起沐家的一方权势了

    而且,侯南树幕后的家族,也是一个顶级豪门的存在,侯南树的父亲,贵为开国元勋以及建国十大元帅之列

    在陈明远观察两人的时候,沐纶音夫妇也在打量他,片刻后,沐纶音笑道:“你就是明远吧,请坐。”

    陈明远可不会傻到把这客套话当真,施了一礼,道:“我是晚辈,来拜见两位是应该的,就不好意思再打扰您们一家人用餐了。”

    沐纶音笑了笑,显得谦逊祥和,侯南树却依然面无表情,淡淡道:“真是生分,看来我们家,是让你避之不及了。”

    陈明远知道她还介怀着自己拂了那门亲事,不过见沐佳音在旁边抿嘴偷笑,就知道他们大约不会为难自己,索性沉默是金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就没必要再提了吧,刁难一个晚辈,反倒显得我们气量窄了。”

    沐纶音打了圆场,显得通情达理。侯南树没再说,自顾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陈明远瞄了几眼,就明白沐恬风冷峻的性格是遗传了侯南树,想起沐恬郁曾经提过,在沐家,基本是女人掌权,上到沐家老太太,下到董珍颖、侯南树,乃至沐佳音,无一不是强势且凌厉的女杰。

    沐纶音拗不过秉性刚烈的妻子,转过头,笑道:“你这趟是陪立忠书记来的吧,要在燕京逗留多久?”

    陈明远毕恭毕敬的回道:“应该是过了元旦就回东江了,具体要看宁书记的安排。”

    沐纶音点点头,迟疑了下,问道:“立忠书记这趟来燕京,要操持的事情该有不少吧?”

    陈明远心口一跳,就知道他在旁敲侧击宁立忠在燕京的行程了,想来,他也知晓了目前东江的状况,以及宁立忠不容乐观的形势了,嘴上敷衍道:“差不多是这样,毕竟宁书记调任地方以后,平日很少回京,难得过节,肯定要走访拜见一些熟人的。”

    沐纶音笑了笑,也知道这小子滑头得很,很难撬出有用的信息,索性就揭开了这话题。

    “燕京有不少好玩的名胜古迹,比起钱塘不遑多让,等安顿下来,可以⊥佳音领你四处逛逛,反正你俩熟。”

    沐纶音显然也知道了妹妹在钱塘的事情,迟疑了下,道:“你的情况,我了解过,以你的本事,留在燕京不难的。”

    陈明远微微动容,没料到沐纶音不仅平易近人,还好心的给了自己一条建

    他明白沐纶音的意思,是在劝自己及早另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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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摆谱才是正道

    正如沐佳音当时提过的,宁立忠在东江展开的一系列改革,损害了许多既得利益阶层。

    同时,中央有些人也对宁立忠的作派有些不满,两头的压力,让宁立忠能否顺利进入政治/局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其实大可以择机请辞,另选地方继续发展。

    像沐纶音的建议,就挺不错的,一来可以远离东江这个是非地,再则,有家族和中海系的荫庇,只要在燕京锻炼个几年,很快就能够把级别提上去。

    话说回来,沐定音之所以好心的提点了一句,大概还是想发出一个善意的信号,修复一下两家的关系。

    沐纶音又补充道:“像现在,中央正在大力提倡于部年轻化,你有才于,只要耐心一点,肯定能有一番作为的,而且你和我们家的渊源这么深,我个人也是乐于见到你的进步。”

    暗示在燕京,他会适当帮衬一下。

    陈明远沉默了一会,道:“谢沐伯伯的好意了,不过燕京的人太多了,挤得慌。”

    这个问题当初跟陈国梁就讲过了,现阶段的自己,不适合在燕京这个权贵云集的地方待,这里的水太深,自己必须时刻谨慎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长久下去,很容易变得谨小慎微,一身的锐气也将早早被消弭殆尽,如同今天的这顿饭,就差点闹出了事端。

    相比之下,不如在地方上来得潇洒快意,还能放手去施为,积攒足够的基层经验,为未来做准备

    见他直截了当的谢绝了,沐纶音的眼眸闪过一抹异色,颔首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继续坚持好好于吧。”

    既然话不投机,那么也没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寒暄了几句,陈明远就告辞而去了。

    “我送送你。”

    沐佳音把人送到了门口,叮嘱道:“明天电话保持畅通,我随时有可能会找你。”

    “知道了。”

    陈明远轻轻点头,沐佳音如此郑重其事的嘱咐,肯定是有一番用意的,自己暂时不需要多猜。

    沐佳音返回包间,幸灾乐祸道:“大哥,你这回是着相了,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沐纶音摇摇头,苦笑道:“我早该想到了,能拂了我们家的亲事,岂会被我的三言两语动摇了念头,跟你二嫂说的一样,这小子真是不识时务”

    侯南树放下茶杯,淡淡道:“我倒是觉得这孩子挺不错的,个性秉直,有主见和原则,不像那些背信弃义、趋炎附势的奸诈之徒,依我看啊,老二家没能选到这女婿,是他们的损失。”

    沐纶音顿时无言以对,这妻子,刚才没给人家半点好脸色,一盏茶的功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过,他知道这军人妻子的性子相当刚直,同时和弟媳之间又有些隔阂,借陈明远奚落一下董珍颖也正常,就懒得争辩了。

    沐佳音笑得合不拢嘴。

    都说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自家的这对兄嫂,刚才还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现在人才刚走,立场马上就互调了。

    但也应验了沐恬郁的评语,在沐家,最不能惹的就是女人

    回到包间,免不了得应付侯志清等人的热枕关怀,眼看套不出陈明远的背景以及和沐家的关系,就转而和陈明远套起了近乎,争先恐后的做东想邀请他再找地方喝一场,王秀全更提议找几个名媛明星来助助兴,摆明了一副不把人喝倒不罢休的态度。

    刚才他们对陈明远的态度虽然还不错,但终究还是有些习惯性的俯视姿态,但如今就不同了,要知道,沐佳音在四九城是出了名的冷傲,别说自己几人了,连各自的父辈在沐佳音面前都得礼让三分,见陈明远和沐佳音的交情不浅,大家在心思顿时都活络了起来,都想抓住时机好好攀交一场、弥补刚才的疏漏

    陈明远只得婉言推辞掉,直言明早还有公事要办,约定回头再找机会聚餐,就告辞离去。

    把宁琪琪送到家,时间不早了,陈明远也就没有上去打搅,把宁琪琪放下后,直接回了东江省的驻京办。

    宁立忠还没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嗅到女儿身上的酒味,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宁琪琪忙解释道:“我只喝了两小杯……”

    宁立忠点点头,没有纠缠这个问题。

    宁琪琪坐在那里陪父亲看电视,顺便把晚上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宁立忠起初还是面无表情,但听到沐佳音的那段,脸色就变了变,又反复询问了一些细节,然后就陷入了思索中。

    陈明远和沐家的瓜葛,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却没料到陈明远和沐佳音的关系竟如此之好,还联合羞辱了邱克新,就由不得人不浮想联翩了。

    宁琪琪犹豫了下,试探性道:“爸,邱克新说他家和你谈论过我的婚事…

    “前阵子是有中间人提过,我回绝了。”宁立忠摆摆手,安抚道:“你放心,你的终身大事自己做主,我和你妈不会过多于涉的,反正我的意思是宁可把你养到老,也不会便宜了那些个混世魔王。”

    “我就知道爸疼我”

    宁琪琪这才转忧为喜,亲了下父亲的脸颊,然后就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宁立忠摇头失笑,不过又想到了眼前的烦心事,眉头又不禁拧成了川字。

    翌日早晨,陈明远独自坐在驻京办的餐厅里吃饭,宁立忠去拜访首都大佬,只带了范姜开车,让自己留在驻京办静候差遣。

    这时,徐主任笑着走了过来,道:“咱们驻京办条件有限,我特意让他们按照东江的口味做的,还合口吧?”

    “还不错,这风味完全一样。”陈明远笑着抬起手,招呼道:“徐秘书长,一起坐下吃点吧”

    这位省驻京办的徐主任,还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副秘书长,所以陈明远才称他为徐秘书长,这两年偶尔陪宁立忠来燕京,彼此就渐渐熟悉了,据说是白省长一手提拔起来的。

    徐主任就在这桌坐了下去,餐厅的服务员立刻送上餐具和食物。

    “最近过节,我这驻京办也忙了起来,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要多多包涵啊。”

    徐主任笑着夹起一个小笼包,在碟子里蘸了蘸,大口吃了起来。

    “已经很周到了。”

    陈明远笑道,驻京办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工作,越是过年过节,驻京办就越忙,除了要把平时的关系户照顾到,还要应付从省里进京走访的一众官员。

    想起待会可能要出去一趟,陈明远又道:“对了,驻京办还有没有空闲的车子?”

    徐主任迟疑了下,道:“还真不好说,你也知道,这几天来驻京办的省领导肯定少不了,用车很紧张,这样吧,回头我帮陈秘书调一调,尽量给你腾出一台车,至于司机,就不敢保证了,还希望陈秘书理解一下。”

    陈明远笑了笑,埋头继续吃早点。

    徐主任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心里不由打鼓,也在忐忑自己会不会做得太明显了。

    事实上,如果他真有心卖这人情,用车再紧张还是有办法的,如果是以往,他满口就答应了,但现在,不是他瞧不起陈明远,只是在重新考虑有没有必须再和对方交好。

    即便远离东江,但他对东江省的情况一直都有注意,宁立忠的强势上位,以及这位大秘书的得宠,这一切他都了如指掌,特别是在白省长卸任之际,他必须得提前寻好后路。

    本来他是想依附上宁立忠,但最近他也收到了一些风声,似乎宁书记的上位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在这样的前提下,他理所当然审视起自己是该倒向哪座山头。

    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徐主任就借口去机场接领导先离开了,等他刚走,沐佳音就到了驻京办的门口,打电话让陈明远出去。

    沐佳音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貂绒大衣,下身的紧身长裤和内里的紧身毛衣,将妖娆修长的身段彰显无遗,精致的五官犹如精工雕琢过的艺术品一般,柔顺笔直的秀发挽了起来,倚靠着军牌吉普车,一手取下了脸上的墨镜,不耐烦道:“你能不能走快两步?真够磨蹭的”

    陈明远施施然走来,玩笑道:“你懂什么?这叫官威毛毛躁躁的,那还能叫领导?”

    沐佳音嗤之以鼻道:“你也好意思摆谱?一个副处级的外地官,放在四九城里还没居委会大妈的权大呢。”

    陈明远走到车前,却不着急进去,眼光瞟着那车门,努努嘴,“还愣在那里于什么,快给领导开车门啊。”

    沐佳音俏目翻白,伸手拉开车门,道:“行行行,你赶紧进去吧,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

    陈大秘书端着架子,有模有样坐进了副驾。

    不远处的奥迪车,透过后视镜,徐主任眼睁睁看着陈明远上了昨天机场的那辆军牌吉普车,大冬天里,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万万没料到,一个副处级的秘书竟然在燕京有如此大的排场,虽然不清楚那女子的身份,但用屁股都猜得到是个正宗的豪门子弟。

    旋即,徐主任想起自己刚才的怠慢,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心眼真是被猪油蒙了,不就是一台车子嘛,给他就是了,这下好了,愣是结下了一个梁子,回头真要被人家记恨上,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当这招待主任都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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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一代枭雄

    坐上车以后,陈明远就问道:“这是要带我上哪去?”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的不要看,在省委大院呆了那么久,这点规矩你都不懂?”

    沐佳音目视前方,熟稔地打着方向盘,在密集的车流里穿梭自如。

    陈明远往椅背里一靠,撇嘴道:“怎么感觉是上了贼船。”

    沐佳音转过头,煞有介事地打量他一会,仿佛在检验货物的成色,冷笑道:“就你这样的,拉到市集上叫卖三天三夜都没人稀罕,也就本姑娘大发善心,特意捎上你去逛逛高端场所,方便给你镀几层金。”

    陈明远听出了一点信息,玩笑道:“该不会又是像王府饭店、孝和府那样的名流餐饮店吧?”

    沐佳音扑哧一笑,道:“那地方,名不名流我不好说,但至少不是搞餐饮的,不过如果你真有兴趣在那吃饭,倒是有些野味山菜可以将就一下。”

    看她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陈明远却没有再多问。

    车子一直往城外开,直到出了五环,接着直奔郊区,到了后面,四周已经是人烟罕至了,陈明远看了看路口的铭牌,隐约猜到了目的地

    最后,车子抵达了一处山脚下,令人侧目的是,这一带几乎是十步一岗,俱是荷枪实弹的卫兵把守着

    玉泉山

    这是陈明远第一次来,但对这座意义番茄的山岭,却是早有耳闻了。

    玉泉山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各种别墅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大多是国家党政领导要人居住、度假、办公常用的场所,而能在玉泉山上住的,都是华夏国最顶层的权贵大佬,里面的任何一位主人,随便跺一跺脚,都有可能对这个泱泱大国带来不可低估的影响力

    外围是中央警卫师的驻地,看守相当严密,明里暗里的警戒卫兵,无处无在的监控探头,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让人无从遁藏

    车子抵达山脚的入口,就被卫兵拦了下来。

    沐佳音摇下车窗,递过去一张证件,道:“烦请通报一声,我来见瞿老。

    当听见这声瞿老,陈明远猛然想起了华夏国一个声威赫赫的老人。

    卫兵仔细检查了一下证件,又看看沐佳音,就跑回岗亭通报去了,过了大约七八分钟,一个戎装中年人匆匆跑了出来,沐佳音和陈明远下车迎了上去,展颜道:“好久不见了,戚将军。”

    “果然是你,沐小姐。”

    戚将军呼着一团白气,惊喜道:“刚才卫兵通报说是你来了,我还有些不信,太意外了,实在是稀客加贵客啊。”

    “不敢当,我不过就是个混日子的,劳驾你一个少将还肯亲自出来接我,就够给面子的了。”沐佳音瞄了眼他肩膀的军衔,笑道:“而且你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了,都当上了警卫团的副团长,再这么抬举我,我实在受不起。”

    “受不起也要受,在这燕京城,哪个混犊子敢不给沐小姐面子,我戚荣英头一个收拾了他”

    戚将军拍着胸脯道,看得出来,两人的私交挺不错。

    陈明远不由再次感叹这沐家女人的能量庞大,连一个警卫团的少将副团长都得礼让三分,要知道警卫团身份超然,就是见了大军区的司令员,也未必有好脸色,更不要提亲自出迎了。

    旋即,戚荣英就看向了陈明远。

    “我一个朋友,陈明远。”沐佳音随口解释了句,“瞿老现在方不方便,我想见见他。”

    戚荣英瞪着锐目打量了下陈明远,面无表情,只是轻轻点头,面对沐佳音,又恢复了笑容:“别人来了不好说,但沐小姐大驾,瞿老再忙也肯定得抽出时间来。”

    说着,他侧开身,领着两人往山上走去。

    沐佳音故意落后一步,和陈明远并肩,偷偷塞了个锦盒过去,低声道:“拿着,待会有用处。”

    陈明远掂量了下沉甸甸的锦盒,面泛困惑。

    沐佳音轻笑道:“放心,不会亏待了你。”

    天地雪色之间,阳光倾泻,玉泉山仿佛披上了一层银装,淡淡的,有几分飘逸出尘的意境。

    三人走了一会,来到了一个小丘陵,远远的看过去,有三个人正站在那,一个卫兵一个护理,以及一位提着鸟笼子的老者。

    “瞿老,您看谁来了。”戚荣英走上前道。

    老者正逗玩着笼子里的鸟鹊,身形一动,看到来人,不由笑了:“还真是沐丫头,快来,给老头子我好好瞅瞅,都几年没见了,啧啧……还是那么的明艳照人”

    沐佳音走过来施了一礼,笑道:“瞿老你也不赖啊,还是这么精神矍铄、容光焕发。”

    “你的小嘴越来越甜倒是真的。”瞿老呵呵一笑,颔首道:“说说吧,这几年跑哪野去了,人间蒸发似的。”

    沐佳音笑盈盈道:“也就这样了,走南闯北的,趁着年轻多长长见识。”

    瞿老指了指她,笑骂道:“你呀,真该早点找个夫家,好好管一管你,都大姑娘家家的了,还跟十几岁的丫头似的”

    忽然,他把目光转向了陈明远,道:“话说回来,走出去几年,回来就带了一个英俊小伙子,怎么也不给介绍一下啊。”

    沐佳音的芳容微微浮现嫣红,妙目一闪,狡黠笑道:“这位是从地方上来的大领导,陈明远陈大领导。”

    瞿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明远,“哦?有多大啊,什么级别,说出来也让老头子我长长见识嘛。”

    “副处级”沐佳音一本正经地说道。

    瞿老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连戚荣英等人也笑了出来,开玩笑,在燕京城里,随便拿机关枪扫射一圈,就能撂倒一大片的处级于部,不过当沐佳音说出下一句话以后,众人的脸色顿时都变了:“东江省委书记宁立忠的秘书,中海陈家的长子嫡孙。”

    瞿老的脸色微微肃穆,眼中溢出精光,重新审视着陈明远,沉吟道:“中海陈家……该不会是陈荣廷的孙子吧?”

    “正是我的爷爷。”陈明远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回道。

    瞿老静静看了他一会,目光犀利且不失沉稳,蕴含着凌厉之气,仿佛能将人一眼看穿。

    陈明远就抬起头,坦然无惧的与之对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见陈明远一副不卑不亢、沉稳淡定的姿态,瞿老不温不火的说了句:“像那么一回事……”然后挥挥手,道:“起风了,走,先回屋里喝口热茶。”

    话音落,瞿老把鸟笼子递给了卫兵,就当先一步,往回走去,戚荣英等人紧随其后。

    沐佳音眨了眨黛目,道:“喂,没不高兴吧?”

    陈明远知道她指的是刚才的介绍词,摇头道:“没什么,你是故意想减少老人家对我的抵触。”

    望着那位步履稳健、身姿挺拔的老人,陈明远的脑袋里不由浮现出了许多的信息。

    经历过三反五反、十年浩劫,华夏国的政治版图早已焕然一新,那些根正苗红的家族,有很多早已相继凋零湮没,乃至彻底退出政治舞台,如果非要翻出一些现存的常青树,那么眼前的瞿老,无疑是实至名归的一位

    可以说,瞿老在现今华夏政坛拥有着无与伦比的超然地位,同时,也是当初华夏八大元老中的一位重量级魁首

    华夏八大元老,也可称之为治国八老,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后华夏国在南浔首长主政时期的非正式说法,指的是在改革开放起到九十年代中期,通过个人威望,而非国家与党的法定建制下产生出来的八位元老政治家,是对华夏国、执政党以及军队的所有政治问题上,行使最终决策权力的政治小圈子,由最具分量的八位元老级魁首所组成

    随着南浔首长等老一批国家元老相继离世,八大元老只剩下寥寥几人,在何向东掌权以后,这几位元老基本已经退居幕后,很少再出现在公众场合,但不代表他们的影响力就此消褪,相反的,在这个习惯论资排辈的官本位国度,老人政治的习俗在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消失

    像这位瞿老,除了是战功赫赫的开国功勋,建国后又凭借自身的才于一步步晋升到中枢政要,是国家原子能事业大规模建设时期的主要领导者,作为一个政治家,还被授予了上将军衔,虽然在几次动荡中也经历了几起几落,但最后的中顾委副主任,已经足以诠释出他的超凡地位了

    这样的一代枭雄,陈明远之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也听闻过家族和瞿老的一些关系,似乎陈老爷子和瞿老的关系并不太好,究其原因,有传闻说是当初陈老爷子在京履职期间,曾经和瞿老就国家工业化发展的问题上,两人有过不小的分歧,而且对中海系掌权期间的一些政策,瞿老也有所不满,但这些轶闻是否属实,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在两人刚才的照面中,陈明远觉察到瞿老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芥蒂……

    “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的。”沐佳音轻声提醒道:“等会看我的暗示行事,总之你放心,这趟来,肯定能让你受益匪浅。”

    望着她狡猾的笑容,陈明远恍惚有些错觉,似乎这女人是专程来跟这位国家元老敲竹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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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借花献佛

    别墅的内部古朴气派,镂花的深红檀木桌椅,简洁大气的水晶吊灯,或许是心理原因,甚至客厅都给人一种神秘肃穆的感觉。

    陈明远和沐佳音在戚荣英的带领下,步入客厅,刚落座,就有人奉上了香茗。

    瞿老则去了盥洗间洗漱。

    沐佳音却没半点客人的觉悟,在客厅里兜转打量了一圈,闲着无事,从那名卫兵的手里拿过鸟笼子,逗玩着里头的鸟鹊。

    刚才在外面,陈明远没留意看那鸟笼子,此刻多看了几眼,才发现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喜鹊

    那只喜鹊似乎很喜欢沐佳音,在笼子里不停的上下扑扇,鸣叫声清脆悦耳,给沉闷的房间平添了几分生气。

    沐佳音留意到陈明远的目光,微笑道:“这小家伙是我当初在神农架游玩时候碰见的,当时受了伤,我给治了一下,我看这纯白色的品种比较稀有,就带来燕京送给瞿老解闷了。”

    陈明远笑道:“那它还挺有灵性的,知道感恩。”

    “谁敢说它没灵性呢,这几年,老子给它好吃好喝的,它还老对我爱理不理的,惟独见了你,就撒欢了的献好”瞿老忽然走出来,边用毛巾擦拭着手,边瞪着鸟笼子,“这种养不熟的死鸟,还不如改明儿宰了炖汤喝”

    白喜鹊仿佛听得懂他的话,抗议似的朝瞿老尖锐地吱吱鸣叫。

    “喜鹊是报喜的,不是拿来凶的,就你这样煞气腾腾的,别说鸟了,有几个人敢亲近。”沐佳音吹了几声口哨,然后把鸟笼递还给卫兵,回到沙发坐下,道:“一般退下来的人,大多修身养性,您休养了这么多年,怎么脾气半点不见好转呢。”

    戚荣英登时冷汗连连,那些正当权的国家领导人见了瞿老都得规规矩矩的,至于那些飞横跋扈的大院子弟没吓得屁滚尿流就算不错了,有几个敢这么挤兑瞿老的,放眼四九城,估计也就这位沐家三小姐有这资格了。

    瞿老却没在意,坐下后,叹息道:“我倒是想彻底卸下担子、颐养天年,学学你这丫头,心血来潮了就四处游山玩水,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可惜啊,世事不由人……”

    他端起茶杯啜了口,笑道:“你母亲倒也精明,知道这时候正值多事之秋,于脆跑回苏州老家寻清净去了,留着我在这瞎操心”

    陈明远知道瞿老指的是眼下燕京城的特殊形势。

    距离换届只剩下一年不到了,新旧执政班子的更迭,以及几大政治势力的角逐,都扣紧了圈内人的神经,宁立忠如是、陈家如是、沐家如是,中海系乃至瞿老这些国家魁首也不可避免的牵涉在其中。

    作为共和国最上层的元老,瞿老要费心的事务肯定是远超绝大多数人,如何的抉择取舍,如何的协调各方的矛盾和分歧,都是摆在台面的问题

    由此可以看出,老人政治的一大作用,就是保证政权的稳固传承,让国家发展始终保持在预定的轨道

    “能者多劳嘛,越是关键的时期,越是得有您这样德高望重的革命老前辈把舵。”沐佳音不失时机地拍了个小马屁。

    瞿老根本不吃这套,哼哼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忽然上我这打秋风,存的是什么目的。”

    沐佳音嗔道:“不识好人心,都像您这样搞阴谋论,不知道得寒了多少同志的心。”

    “别人来觐见我,我尚且还客气几下,你这丫头一肚子的阴谋论,我要是不多长几个心眼,不小心被你诳了还得给你卖老命。”

    瞿老把茶杯一搁,道:“是为你家的事,来跟我打听的吧?”

    沐佳音笑而不语。

    瞿老无声地笑笑:“你母亲真是教了个好女儿,自己不出面,反倒派你来探路。”

    “我妈老了,操劳了一辈子,理当该享享清福了,做儿女的,自然得多分担一些。”

    任何时候,沐佳音都是那么的能言善道:“大家都那么熟了,我一路奔波来这,您好歹也跟我交个底吧。”

    “要是一个个都学你这样,我这都得成菜市场了”

    瞿老沉声呵斥,却没驳她的面子,几根指头轻轻敲击着扶手,沉默半响,低声道:“你二哥在岭南省的情况,我们都一直看着了,他于得还不错……”

    听到‘还不错,,陈明远就知道瞿老是默认了沐佳音的二哥沐定音在岭南省的表现,接下来进入政治/局差不多是板上钉钉了。

    能进入政治/局,相当于就是入围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序列,再以沐定音的年纪,只要接下来不出差错,未来的常委宝座也将是指日可待

    忽然,瞿老话锋一转,皱眉道:“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事,千万别做得太过火了,万一火真的烧大了,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

    “这是当然,我们家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你家自然是懂规矩的,你就不好说了。”

    瞿老没好气道:“前阵子,把老邱家搞得鸡飞狗跳的,搅得一堆人不安生,你这丫头真是愈发的能耐了,怕是连你二哥他们,都没你这份本事”

    沐佳音大大方方道:“承蒙谬赞了。”

    瞿老也被逗乐了,摆手道:“只此一次了,凡事还是留点情面的好,别把关系搞得太僵,老邱的私心虽然重了点,但好歹在军界有些名望,晚年还受你这晚辈的窝囊气,不知道得折多少寿。”

    “至于你大嫂,她后面有娘家的支持,军队那边肯定会给面子的,接下来再往上挪一挪,应该不成问题了,你就别再煽风点火了。”

    “您都这么说了,面子我肯定得卖。”沐佳音的眼波中笑意盈盈,“那我家的事情,也得麻烦您了。”

    “鬼灵精半点亏都不愿吃”

    瞿老指了指她,顿了下,看向了陈明远,颔首道:“你的来意说清楚了,那这位呢?”

    “哦,他带来一样物件,想请您给鉴别一下。”沐佳音向陈明远使了个眼色,道:“明远,瞿老最擅长研究古玩器具了,把东西拿给他看看。”

    陈明远拿出刚才她递给自己的锦盒,打开来,赫然是双鱼木雕,上次两人在金陵逛夜市时玩套圈游戏淘来的那只

    虽然惊诧困惑,但他还是神色不变地拿了出来。

    戚荣英接过来,又转递给瞿老。

    瞿老拿着木雕细细端详,又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白眉轻轻一挑,道:“沉香木,搞不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很难得啊……”

    陈明远忍不住看了眼沐佳音,难怪那次沐佳音对这木雕志在必得了,原来是早看出了一些名堂

    众所周知,沉香木是树木因病变结香以后,经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沉积形成的精贵木料,产量稀少,木质厚硬、遇水不沉、芳香沁人,还具备了相当高的医用价值,堪称是木材里的宝珍

    而就是这么一块极品木料,竟被沐佳音用几个套圈就捡漏获得了,精明得让人叹为观止。

    瞿老是个行家,拿着木雕反复摩挲了几下,有些爱不释手,不过一看到沐佳音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就把木雕搁到一边,道:“该不会是想拿这玩意来贿赂我吧?”

    “你想要,我还舍不得给呢”

    沐佳音脱口而出,旋即察觉反应有些大,似乎心虚地瞥了眼陈明远,又道:“我当初看到这东西,想起您最酷爱沉香木,确实是想直接送给您的,不过机缘被他拿去了,我也不能做主。”

    “既然如此,都鉴别出来了,就赶紧拿回来收好了,以后别没事拿出来显摆”

    瞿老吹胡子瞪眼睛,作势就要翻脸赶人走了。

    戚荣英在一旁毫无表情,心里却是苦笑不迭,沉香木虽然很难得,但对于瞿老来说,如果真想要也不是太难,只要瞿老放句话出去,就有一群人挤破山头争着给送来,即便如此,瞿老还不一定乐意收,也就沐家三小姐的面子大,才肯收下这顺水人情。

    但这下可好,瞿老难得的动了心,却被泼了盆冷水,哪有不恼羞成怒的道理。

    “嗳,这么急于嘛。”沐佳音慢条斯理道:“对了,我前阵子听人说您的脾胃病又犯了,现在好点了没?”

    她看了眼那保健局的特级护理。

    那护理回道:“已经给医师看过了,主要还是天冷了,寒气入侵,瞿老的脾胃是老病,只能慢慢调养。”

    看护理忧虑的脸色,就知道瞿老的脾胃病不容乐观。

    瞿老叹息道:“都是大革命时候留下的旧毛病了,时不时得发作一下,痛着痛着也习惯了。”

    戚荣英的鼻子有些发酸,当年瞿老遭受迫害被下放农场改造,却始终不愿屈从,大冬天的,饿了啃硬馒头、渴了就喝雪水,结果就把脾胃给冻坏了,当时年纪也大了,按几位权威专家的诊断,是难以根治了,只能不时的忍受煎熬

    沐佳音巧笑嫣然道:“其实,我们捎这块木料来,除了给您鉴赏,也是考虑到沉香木有清神理气、暖胃温脾的功效,所以打算借花献佛,暂时把这块木雕放在您身边,希望能对您的身子有些帮助,虽然不敢保证能根治,不过您有事没事闻一闻,总归大有好处。”

    “明远,你是这么个意思吧?”

    迎上沐佳音+得逞,般的笑意,陈明远心头顿时一片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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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灭火

    到此,陈明远也明白了沐佳音的用意,大约就是用这块沉香木换取瞿老的一份人情,嘴上不忘附和道:“这沉香木放在我们这也没大多用处,如果能对瞿老的身子有助益,那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瞿老不置可否,但宽松的脸色表明有些意动了。

    沐佳音犹豫了下,接腔道:“当然,只是暂借,等您的身体好转了,我会代为取回的。”

    瞿老哼声道:“物主都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紧张于嘛,难道这还是你俩的定情信物不成?”

    沐佳音的玉容难以察觉地红润了一下,板着脸道:“胡说什么,为老不尊

    瞿老哈哈一笑,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默认接受了这份曾,松弛着脸色道:“东西送到了,话也差不多该讲开了吧,小伙子,遇到什么麻烦事就和我说说吧,虽然我早已经退休了,但总归有些关系,或许能帮帮你。”

    不等陈明远回话,瞿老忽然扶额苦笑:“年纪大了,就容易犯糊涂,说了有一会了,竟然忘了起码的礼仪。”

    然后,他微笑道:“我记得你爷爷前年来过燕京疗养,近来还好吧?”

    “一切都安好,每天和我奶奶种种花、养养鱼,心态好了,身子也在日渐康复。”

    陈明远郑重回道,其实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老爷子了,据母亲说,身体依然时好时坏。

    至于老爷子的心态,肯定没那么的轻松自在,瞿老退下来这么多年了,还得关注着泱泱大国的局势,老爷子作为中海系的一大元老,在现今的局势前,又怎么可能心无旁骛呢。

    瞿老叹息道:“想一想,我们差不多有二十多年没见了,记得大家都在工业口子工作的时候,你爷爷成天跟我唱反调,单单为了搞核科研地基,就没少拌嘴。”

    这件昔年往事,陈明远也听说过,建国之后,中央集中力量发展工业,瞿老和陈老爷子都是核心骨于,不过两人的策略不太相同,瞿老是主张发展工业支持国防军队的建设,而陈老爷子是偏向往民生工业的路子,意见分歧难以调和,最后只得分道扬镳。

    虽然瞿老是在感慨往事,陈明远却听出他对当初和爷爷的分歧始终耿耿于怀,私心作祟,忍不住反驳道:“瞿老,平心而论,我们国家的国防工业和核工业体系能有今天的成绩,您无疑是首当奇功的,不过在我看来,国防建设的同时,同样不能忽略民生的发展,更不能以牺牲百姓福祉为代价,一味的追求军事力量的提高,只能是舍本逐末,耽误的还是国家的发展,那些年的大饥荒,已经是个铁铮铮的明证了”

    他说得不卑不亢,沐佳音却对他连连使眼色,意思让他不要争一时意气。

    果然,戚荣英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一脸不善地盯着他。

    同时,他也很是震惊,以瞿老的赫赫声威,平日里,即便是政治局的委员、常委来拜会瞿老,都得小心侍候,这年轻人胆敢如何反驳,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都是轻的了

    瞿老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色,耐人寻味道:“哈好一个后生陈荣廷也有个好孙儿,时刻记得维护长辈,就冲你刚才说的话,换做其他的黄口小儿,我第一个不会轻饶了”

    “别忘了,如果不是那时候,我们勒紧裤腰带搞两弹一星,那些西方列强早打到家门口了,落后就要挨打,那些丧国辱权的条约都在书本上学过了吧,没有这些国防基础,别说改革开放,你们现在能不能吃饱饭都成问题,小伙子,既然你是走仕途的,凡事得学着把目光放长远点才好啊”

    陈明远面不改色,侃侃而道:“瞿老峥嵘一生,说得自然是金石玉言,我也不是书生意气、自大到贬低国防建设的意义,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公正客观地评价一个人的功过,我爷爷的政见虽然和您不合,但不意味着能全盘否决了,至少在当时的情况,大部分人连饭都吃不饱,发展民生工业也确实是刻不容缓,开国伟人曾经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但他老人家还有一句话,就是革命碉堡往往最容易从内部瓦解,在我看来,一个国家想全面稳固的发展,外患和内忧的防范必须得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瞿老先生,您看呢?”

    瞿老眯着眼睛看着他,半晌之后,忽然展颜一笑,回头看了沐佳音一眼:“好你个沐丫头,你来我这敲竹杠就算了,还顺带了一个来,难怪你会对这小伙子另眼相待了,果然很有意思啊”

    “那也得仰仗瞿老您懂事理、明是非啊。”

    沐佳音趁机缓和了气氛。

    “行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砣,立场不同、理解也不同,这些功过是非还是留给后人去评定吧。”瞿老摆了摆手,笑容多了几分亲和:“这些观点问题就不讨论了吧,小伙子,你的这些见地还是留着在工作上好好发挥,我倒是挺有兴趣看看你今后能有什么成绩,至于现在,你先说说这趟来的目的吧

    陈明远不疾不徐道:“其实我来的目的,瞿老应该已经猜到了。”

    瞿老扬了下白眉,慢吞吞道:“如果你是来我这跑官的话,就不用说了,一来我不待见这些肮脏事,再则,有你爷爷和何向东帮衬,你的前程也轮不到外人操心。”

    忽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哦,我差点忘了,你还是宁立忠的秘书,说来挺有意思的,你是陈家的孩子,怎么会跑去给宁立忠当秘书了。”

    沐佳音帮腔道:“瞿老,他和那些寻常的家族子弟不一样,人家是靠自己的本事在体制里闯荡呢,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

    瞿老的神色再次一变,重新打量了下陈明远,=颔首道:“那还真是不简单了,现在的那些世家子弟,在你这个年纪,能有你这份锐气胆气和志气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好一些的,也得由家族抬到县处级,再外放出去,靠一己之力在官场搏杀,就足够让人高看一筹了。”

    陈明远谦逊道:“不过是运气好一些,又遇到了好领导的器重和提拔。”

    “夸你一句,又提到了宁立忠。”瞿老摇摇头,道:“你的来意,我大概清楚了,是想帮你领导说好话吧?”

    陈明远默然以对,其实从刚才的交流中,他已经觉察到瞿老对宁立忠的感观不佳,想到沐佳音带自己来的用意,大概就是提醒自己,想解开眼前的困局,瞿老是最为关键的那个人。

    瞿老也不急着表态,道:“我先问问你,你觉得宁立忠怎么样?”

    陈明远斟酌了下措辞,道:“用三个词概括,有魄力有担当有决心。”

    “很中肯,不错。”瞿老又端起茶杯啜了口,低垂眼帘,漫不经心道:“不过你还忘说了一点,那就是反复无常”

    全场的气氛就微妙了,一个共和国的顶级元老,如此评价一个封疆大臣,不管是不是出于私心,都是非同小可的政治信号

    或者说,瞿老对宁立忠不佳的观感早已表露出来了,这才使得这次东江省既得利益阶层的弹劾,衍变出如此偌大的波澜。

    瞿老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老了,却还没老糊涂,下面的情况怎么样,基本心里都有谱,宁立忠的那一把火烧得够旺的,要知道这些日子,来京告御状的可不少,电话打到我这告状的就有几通了”

    “或许你会说他的初衷是好的,但大家诚实一点,他何尝没有奔着政绩去的意思呢,俗话说物极必反,他是想靠着自己的这些作为,向世人表明自己的政见,给自己上位添筹码,但有没有仔细想过,他一把火烧掉了一个行业的未来,等他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的烂摊子谁来收拾?最终还是老百姓和当地政府来买单哟”

    瞿老喝了口茶水润嗓子,又补了一句:“如果他真有锐意进取的志向,我姑且还睁只眼闭着眼,但历史告诉我们,政客最大的风险,就是他们的立场容易反复无常,今天宁立忠可以打着改革的幌子揽政绩,但如果明天风向变了,难保他们不会为了新的利益开倒车。”

    言下之意,就是还介怀当初大革命时期,宁立忠的妥协态度。

    陈明远据理力争道:“诚然,瞿老您的顾虑很有道理,我同样不否认宁书记这次的举动是冒进了些,但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如果换做我是宁书记,这把火同样还是会放,我在东江省呆了七年,可以说,那是我的第二个故乡了,对东江省的情况我大致清楚,工商业经济很发达,就说皮鞋,东江省的皮革业昌盛,皮鞋畅销海内外,但过于的追求经济利益,让这些皮鞋的质量每况愈下,现在市面上都管东江的皮鞋叫周末鞋了,也就是周六穿出去,周日就得报废,消费者们几乎快到了谈东江皮鞋色变的地步,长久下去,招牌被砸,受害的还是整个东江皮革行业”

    “宁书记大概是明白行业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才给整个行业敲一记警钟,当然,他肯定知道这么于了,会引起强烈的反弹,索性由他自己点这一把火,把骂名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至少能让后来者接班改革的时候,少一些阻力。

    瞿老笑眯眯道:“归根结底你就是想说服我老头子嘛”

    陈明远连连摆手,笑道:“那可不敢,就是想跟您理清楚是非曲直,长痛不如短痛,东江皮革业的镇痛只会是暂时的,往远了看,也能促使皮革业励精图治、提升品质,您刚才都提点我了,凡事要为长远设想,我们国家的改革开放尚且不能一蹴而就,得有一代代人长久搞下去,您怎么能强求出现一个救世主,立刻治愈东江省的顽疾呢。”

    “至于政客的问题,国家的领导者自然不能是那些反复无常的卑劣之徒,但扪心自问,我还算有些眼力,和宁书记一起工作了两年,他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是站在大局上考虑的,他也一直教诲我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必须原则坚定,这样的人,我实在看不出他是利欲熏心的宵小之辈,或许当年他做错了一些事,但人这一辈子,谁能保证永远不犯错误呢,连开国伟人的功与过都得撇开来分析,关键的是,这个人有没有一颗明辨是非善恶、勇于担当改过的心”

    〖

第255章 峰回路转

    话音落,客厅陷入了静谧。

    沐佳音和戚荣英蹙着眉宇、神色复杂。

    瞿老喝着茶水,好一会儿没吭声。

    陈明远迟疑了下,又道:“去年我陪宁书记下去调研的时候,途径丽山市,宁书记让我去寻找他的老领导,可惜我找到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入土长眠了,宁书记知道消息以后,心情很沉重,说他心里有愧,有生之年,只想多做一些事实弥补心里的亏欠……”

    瞿老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下,随后仰起头,长长的叹了一息,呢喃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是该放下了。”

    过了一会,瞿老的脸色恢复平静,看着陈明远笑道:“宁立忠一生毁誉参半,但选了你做秘书,说不得就是他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了,但愿如你所说的,他会是一个社稷良臣”

    陈明远心下大定,回礼道:“这都是我自己的拙见,您不要怪罪就好。”

    “你爷爷跟我怄气了大半辈子,现在你又跳出来,我的脾气都快被你们爷孙俩消磨光咯。”瞿老哑然长笑:“不过能在余生见到你这样的一个才俊,也算一桩美事,放眼年轻一辈里,你算是佼佼者了,比你那个只知道循规蹈矩的三叔好了太多了。”

    显然,陈国梁在部委的时候,瞿老也观察过了,看来是不太满意,由此也能折射出他对陈明远的评价之高了,至少戚荣英跟在瞿老身边十几年,除了沐佳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给予一个年轻人如此高的评价

    “我就说嘛,瞿老的胸襟宽得很,岂不会容不下异议。”

    沐佳音不失时机地奉承了句,给这场跌宕起伏的争论划上了一个句号。

    “好听话别说太早,你下回要再这么埋汰我,我直接让山口的卫兵把你列入非往来户”

    瞿老挥了挥手,耷拉着眼皮道:“老了,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倦得很,我就不留你们在这吃饭了。”

    陈明远也知道这玉泉山可不是他能多待的地方,既然已经达成目的,就起身和沐佳音告辞道别。

    “荣英,你送送人。”瞿老在护理的搀扶下站起身,走了没几步,回头笑道:“小伙子,等这段事件过去了,你下次再来燕京,可以来这坐坐喝杯茶。

    戚荣英心里惊讶不已,平日里,有多少达官权贵想求见瞿老一面而不可得,即便是政治局的那些人过来拜见,也得提前打招呼,却是从未见到瞿老会主动邀请一个弱冠青年,实在是匪夷所思

    陈明远依然宠辱不惊,点头道:“一定,也请瞿老保重身体。”

    瞿老笑了笑,转头去了里间的卧室。

    随后,戚荣英又原路把人送到了玉泉山下,临分别前,递给陈明远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字条,道:“你下回再有事来玉泉山,就提前给我打电话,我接你上去。”

    能得到瞿老的另眼相待,又和沐佳音私交笃密,足以证明了此子绝非池中物,戚荣英于公于私都会报以交好的念头。

    陈明远接过字条仔细放好,笑道:“那就麻烦戚将军了,这次来得突然,没给你捎礼物,下回补上。”

    戚荣英连连摆手,苦笑道:“可别,让首长知道了,非拿枪毙了我”

    沐佳音抿嘴一笑,脆声道:“戚将军的宏愿是要指挥千军万马的,可不想壮志未酬,先被糖衣炮弹击垮了。”

    说完,几人都哄然一笑。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戚荣英搓了搓下巴,嘀咕道:“怪了,还是头一次看沐小姐对一个外人如此上心,还是个年轻小伙子,难不成……”

    想一想,也觉得不大可能,先不说沐家三小姐的眼光有多高,论年纪和辈分,两人也不大般配,不过,感情这种事又怎么能说得准呢?

    戚将军站在情感的角度八卦了一通,发现自己习惯考虑军事韬略的脑袋实在不适合想这些深层次的男欢女爱,止住了遐想,便掉头返回。

    回去的路上,阳光普照大地,积雪渐渐消融,微风也和煦了许多。

    陈明远了却了一桩心事,笑道:“今天真的有劳你了。”

    “哟你这人还知道说谢谢,真有些不习惯。”

    沐佳音故意装出一副夸张诧异的口吻,旋即嫣然一笑,乐呵呵道:“谢字就不用说太早了,我这人办事向来不喜欢吃亏,这次帮你一个顺水人情,回头还是得明算账。”

    陈大公子便玩笑道:“你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天之骄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以身相许,我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

    “你以身相许?那我就真于了天大的赔本买卖了”沐佳音没好气地瞪着他,旋即洒脱一笑:“如果真还不出来,就先欠着,让你觉得心里总亏欠了我什么,以后也会记得对我好点。”

    说完之后,她顿觉得最后的那句话似乎带着几分歧义,脸色隐隐泛红,就连忙止住,继续专心致志的开车。

    刹那之间,陈明远偶然看到了她神态中的娇媚之中带着三分羞涩,不由的一怔,但察觉到气氛的古怪,很快就克制住了心头的杂念,转头看了眼窗外,口中掩饰的笑道:“对了,何天师也来燕京了,昨天就在孝和府里给人讲道义,你见到了没?”

    沐佳音眼神里的那几份迷离也只是几秒钟,这个极度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女子,很快就恢复了一副理智冷静的模样,缓缓道:“看到了,听人说,文锦华还想利用他让你当众出丑。”

    陈明远点点头,笑道:“不过最后,那位天师似乎有些心虚,临阵就退缩了。”

    顿了下,他又道:“听说,文锦华请他过来,主要是满足贾家老爷子对道教的兴趣,还顺带医治好了他老人家的顽疾。”

    沐佳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冷笑道:“这个贾老爷子,喊了大半辈子的马列思想,临到老了却迷神信道的,也不怕晚节不保。”

    陈明远感觉她似乎对这件事知道些什么内情,试探性道:“以你对何天师的了解,他的医术真能诊治好贾家老爷子的病?”

    “你觉得呢?”沐佳音似笑非笑道:“那家伙没让人喝道符纸灰水就不错了,你还真认为他有妙手灵丹的本事了?也就贾老爷子这样行将入木之人,为了能苟延残喘多一些时日,才会傻得信以为真,依我看,心理作用倒是有一些

    “人啊,甭管活着的时候有多显赫英明,但其实都怕死,秦始皇一代枭雄,还不是为了能多活几年,被神棍徐福骗得团团转,耗费无数人力和财力,去追寻那些遥不可及的长生不死,到头来贻笑千古”

    陈明远的心里一动,惊疑道:“你的意思是他……”

    沐佳音瞟了眼车窗外的冬日暖阳,悠悠道:“这世上,有一种即将离世的预兆,叫做回光返照”

    陈明远不禁哑然。

    这之后的几天,燕京再次流传出了一些轶闻,针对近期东南沿海某省的改革争议,一个卸任已久的元老级人物出面平息了所有的纷争,不过大多数人只能是雾里看花,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已经没人再提这件事了,就好像华夏日报的那篇文章从来没有发表过一样。

    但在千里之外的东江省,眼睛雪亮的于部们还是会偶尔议论上几句,据说,季明堂、文海琛等人本来是准备借这件事挫败下宁书记的,但不知道为何,几天工夫,调子就变了。有人说,季明堂被中央的首长狠狠批了一顿,也有人说,是中央来地电话警告了季明堂不要为了一己私欲破坏班子团结,总之越传越玄,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季明堂、文海琛在东江省的影响力被很大的消弱,几乎降到了历史最低点,很多一直观看风向地中立派渐渐倒向了宁书记。

    至于之前骚乱最大的皮革行业,也立刻偃旗息鼓了下来,不敢再发出半点不满的声音,只能老实巴交的接受工商部门的严厉查处和整顿。

    在驻京办,徐主任一改之前的敷衍态度,对陈明远时不时就要嘘寒问暖一番,连之前‘为难,的车辆问题,也立刻给办妥了

    “宁书记的事,都是咱们东江省的大事,可耽误不得。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车队备了台车,随时听候陈秘书的差遣,司机也都是咱们驻京办的老司机了,对京城的路熟悉,腿脚也勤快。”徐主任先是斩钉截铁地做了保证,又故意压低姿态,谄笑道:“之前事务有些繁忙,难免有些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陈秘书多多包涵,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陈明远只是一笑,对于徐主任的有意卖好视若无睹,之前的事,他自然不会往心里去,说白了,他根本没把这样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敷衍了几句,他就坐着专车去接宁立忠了。

    碰头之后,宁立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一抹笑意。

    〖

第256章 贵妇和名媛

    元旦转眼到了,虽然人不在东江,陈明远还是接到了很多问候的电话,特别是随着宁立忠的权势再次得到巩固,借机向他示好的人也少不了。

    傍晚的时候,陪同宁立忠拜访了一位部委领导以后,陈明远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不过里头传来的声音却有些熟悉。

    电话里传来爽朗的笑声:“这么快就忘了我,是我,侯志清啊”

    陈明远醒悟过来,便笑着寒暄了几句。

    侯志清笑道:“我听琪琪说,他爸明天就要回钱塘了,料想你今晚上还在,我和秀全就商量着给你办个送行宴,你看今晚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大家就聚一聚,上回我们招待不周,都没喝尽兴呢。”

    陈明远略有犹豫,他知道,肯定是自己和沐家的紧密关系,让这帮高于子弟上了心,这才想方设法想和自己交好。

    说实话,他不想和这些公子哥走得太近,平日里只要保持一定的好意就差不多了,涉足这些公子哥圈子过深的话,难免会惹来一些纷扰。

    侯志清似乎明白他的想法,补充道:“放心,这回就我和王秀全两人,其他人凑过来的话又要乱糟糟的,我也不舒服。”

    陈明远想了想,晚上确实没什么安排,宁立忠结束这段行程了,今晚要留在家里陪妻女,见侯志清如此盛邀了,这点薄面还是得给的,便答应了下来。

    “你是住在东江省驻京办吗?我让人去接你”

    侯志清的笑声愈发洪亮。

    陈明远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这边有车,你说地方就行了。”

    侯志清也不客套,就交代了下会面的地点,在著名的燕京饭店。

    挂了电话,陈明远看时间也不早了,和宁立忠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坐着驻京办的专车,直奔饭店而去。

    抵达宏伟的建筑物门口,立刻有门卫上前敬礼,拉开车门,饭店的领班站在了车门口,施礼道:“贵客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陈明远下了车,道:“我姓陈,跟侯志清先生约好的”

    领班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抬手延请道:“原来陈先生,您好,侯公子订的房间在这边,请您跟着我来。”

    陈明远瞥了眼司机,笑道:“正好是饭点,你也一块来吧。”这趟过去不是谈工作,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而且大过节的让司机接送自己,又天寒地冻,如果再让人家在外面等着,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司机起初还惶恐的摆手推辞,但见陈明远态度坚决,加上也挺馋燕京饭店的佳肴,就答应了,心里对这位大秘书的平易近人很是感激。

    三人走进饭店,陈明远正要穿过大厅,余光偶然的一瞥,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来,却见在不远处的沙发区,一个貌美妇人正独坐在那,竟是陈国梁的妻子倪广芝

    想了下,他让领班先候着,自己走到倪广芝的旁边,笑道:“婶婶,这么巧,你也来这吃饭。”

    倪广芝抬头一看,愣了下,讶然道:“明远?你怎么在燕京?”

    “陪领导来办点事,晚上约了朋友在这吃饭。”陈明远随口回道:“婶婶是一个人?”

    倪广芝知道他是陪东江的省委书记来的,就没有多问,回道:“还约了个朋友,在这谈事情。”

    她又嗔笑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来了燕京这么多趟,怎么都不知道来婶婶家里坐坐,给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家有什么矛盾呢。”

    “怎么会,实在是行程安排得紧,又担心您有事务要忙,才不好意思叨扰

    陈明远敷衍了几句,这两年,他先后陪同宁立忠来了燕京也有数次了,但每次都是行程匆匆,加上身份特殊,就不方便拜会了。

    而且说实话,他和这婶婶的关系很一般,称得上是冷淡。

    当年陈国梁跟随老爷子在燕京工作的时候,认识了还是大学生的倪广芝,两人很快缔结了婚姻,不过虽然自从嫁进陈家,她却始终摆着一副皇城人的派头,不愿回中海孝敬公婆,也就逢年过节偶尔能见上几面,话语寥寥,至于家族事务一概不理,对陈明远孤儿寡母,也不大看得起,偶尔还会跟陈国梁吹吹枕头风,挑拨一下彼此的关系。

    想当初,自己饱受家族苛责的时候,倪广芝一直冷眼旁观着,不用多猜,她心里肯定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毕竟自己和母亲如果真在家族里失了势,那么最大的得利者,就是她家了,而老陈家的继承人,也顺理成章是堂弟陈明柯了

    当自己靠着一点一滴的改变重新获得家族的青睐,倪广芝的态度也在渐渐变化,至少在表面上,对自己和母亲客套了许多,陈明远为了家族和睦,也就没和她一般见识,却没从未想过拉近彼此的关系,特别在陈国梁都离开了燕京,自己就更没理由去见她了。

    不过此刻碰上,表面的客套还是得做足的。

    同一时刻,邱家的族人正济济一堂吃着饭。

    比起沐家,邱家算得上是人丁凋零,邱老爷子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独子,现在是某军工企业的老总,而到了邱克新这里,邱家就已经是三代单传了

    邱克新这根独苗,是邱家三代人的宝贝疙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过最近,邱老爷子却看这孙子不大顺眼,邱克新已经二十七岁了,却还没有半点定性,成天只知道在外面飞横跋扈、招蜂引蝶,这让邱老爷子大为不满,按照他的期盼,是想让邱克新赶紧结婚。

    饭桌上,邱老爷子又催促起了婚事,“克新,年关一过,你又大了一岁,这件事,是时候还提上日程了。”

    邱克新头疼不已,他还想继续逍遥快活几年呢,可惜自己手头的那几桩生意还需要依仗家里在军方的权势,之前曾经提过,直接被老爷子驳了回来,直言先结婚、再谈事。

    不满归不满,嘴上敷衍道:“放心吧,爷爷,这事我心里有分寸的。”

    邱老爷子虎目圆睁道:“你要有分寸那就好了,何必我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操心,还有,以后给我离宁立忠的那个丫头远点”

    邱克新嘀咕了一句:“我就是想搭理人家,人家估计还不乐意,她爸不都一只脚踩进政治/局了嘛,哪还需要看咱们家的脸色”

    原本邱家是想趁着宁立忠腹背受敌之际,借着自己和宁琪琪的婚事拉拢宁立忠,但没想到风云莫测,宁立忠不止幸免于难,还受到了几大派系的认可,明年进入政治/局几乎是铁板钉钉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宁立忠何必再搭理邱家的橄榄枝。

    这牢骚的声音虽然低,但众人还是听了个清楚。

    邱老爷子暴跳如雷,喝道:“你这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

    邱克新登时脸色煞白,知道自己闯祸了,老爷子最近正因为这件事大丢脸面,有谁敢提这事啊,这不是揭常老爷子的短嘛

    “爷爷,我就是一时口误……”

    邱克新慌慌张张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邱老爷子的脸色阴晴不定,屋子里静得吓人,谁也不敢吱声。

    “没用的东西,尽于些混账事,前阵子的教训丨还吃得不够,要不是你背地里捣鼓那些肮脏事,会被沐家那丫头抓到把柄嘛害得咱们家几乎成了整个四九城的笑柄”

    邱老爷子劈头盖脸的训丨斥道:“到现在了,那个骗子军官还被拘留着,你难道还看不清是什么意思?沐家都几乎是拿刀架在咱们的脖子上了,逼着咱们家退让,因为你,我们吃了多少亏”

    邱克新被训丨得面红耳赤,一直熬到老爷子训丨斥累了、返回卧室休息,就悻悻的驾车驶往了市区。

    来到燕京饭店,邱克新好巧不巧就看到了坐在大厅沙发上的陈明远。

    他此时正气不顺呢,看到陈明远,顿时新仇旧恨齐齐涌上了心头。

    上次在孝和府,这小子着实让自己丧尽了脸面,那丑事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四九城,谁见了自己,都拿这事开玩笑,搞得自己很没面子。

    眼珠子一转,邱克新返身钻进车里,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陈明远坐在大厅,陪着倪广芝聊了半天,见她心不在焉的,不时还看看手表时间,就知道她有正事要办,就起身准备告辞。

    倪广芝松气似的笑道:“你有事就先忙吧,等改明儿有空了,记得去婶婶那坐坐。”

    “一定。”

    陈明远正打算去包间里坐着,倪广芝忽然看到门口的来人,急急的和陈明远交代了一句,就走过去迎人了。

    陈明远顺势看了过去,就见一个花枝招展的美艳女子走了进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想起似乎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叫付玉霞。

    “付小姐,你总算是来了。”

    相比刚才的敷衍态度,倪广芝对这名媛却是相当的热情。

    付玉霞摘下墨镜,不冷不热道:“路上堵得要死,我坐车都坐了大半个小时。”

    倪广芝笑道:“那还真是过意不去了,劳烦付小姐专门跑这一趟,先去里面坐一会吧。”

    陈明远微微诧异,倪广芝好歹也是一个名门贵妇,娘家在燕京的底子也比较殷实,此刻竟对一个小明星如此的和颜悦色。

    付玉霞却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摆手道:“倪夫人,今天过节,我已经和我男朋友约好了在这里碰头,时间紧张,我看要不咱们就在这里把事情讲一讲,你方便,我也好省事情”

    倪广芝顿时面泛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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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指桑骂槐

    “付小姐,大过节的叨扰你,本来就不好意思了,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你也得坐下来喝杯茶嘛,要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倪广芝依然笑脸迎人,但已经有些难看了,时不时还顾忌的瞥一眼陈明远,为自己的低声下气而恼羞。

    付玉霞却依然没有好脸色,“倪夫人,不是我不给你的面子,但我真的约了我男朋友,我们平时都事情忙,一年难得相聚几回,你也体谅一下嘛。”

    倪广芝作为陈家的媳妇,丈夫还曾经是国家计委的副主任,尊崇的身份,岂是一个混娱乐圈的小明星可以比拟的,此刻如此低姿态的盛邀,虽然尚不清楚深层次的原因,却已经给足了对方的面子了。

    付玉霞却始终无动于衷,端着高傲矜持的姿态,不咸不淡的搪塞了几句,谁让倪广芝正有求于自己呢,要是觉得话难听,受不了,那大可以翻脸走人。

    倪广芝别提多窝火了,她好歹是个名副其实的名门贵妇,养尊处优惯了,平生头一次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人,还被冷言冷语的,加上前面不远,陈明远这侄子还在看笑话,一时之间几欲无地自容

    不过似乎所有忌惮,她还是涎着脸,软语相劝,希望付玉霞给个薄面,大家坐下来把事情谈一谈。

    付玉霞却不买账,径直走到沙发区坐下,翘着黑丝长腿,老神在在的环抱着双臂,等着自己的男朋友。

    倪广芝陷入到了左右为难的难堪境地。

    “你说说你办的什么糊涂事,天底下那么多的女人,什么不挑,竟然挑个庸脂俗粉”

    陈明远忽然面沉如水,朝司机呵斥道:“庸脂俗粉也就罢了,仗着有点小名气小姿色,成天到处显摆,见到人就喜欢鼻孔朝天、摆臭架子,有这样的女朋友,你要是不好好修理一下,都枉做男人了”

    司机瞪直了眼睛,不知道陈明远忽然抽的哪门子风,不过领导说自己的不是却是不能辩驳的,只能平息静气的任凭责斥。

    付玉霞一开始还奇怪这两人瞎嚷嚷什么,但渐渐醒悟过味儿来,当时脸就沉了下去,这话故意说得如此大声,不就是在讽刺自己是庸脂俗粉嘛。

    倪广芝也渐渐明白了陈明远的潜台词,差点也要笑了出来,不过似乎顾忌什么,又忧心忡忡的蹙起了眉头。

    陈明远却继续大义凛然道:“这样没大没小、狗仗人势的低俗女人,你还留在身边做什么,玩一玩就可以了,你还真想娶回家当观音菩萨供奉着啊”

    司机终于是明白过来了,陈秘书这不是在训自己,而是骂欺负他婶婶的那小明星呢,于是更加卖力的配合起来,不住的点头称是,义正辞严的表示回去一定会好好修理那恶女人

    付玉霞气得身子都发抖了,这人竟然敢骂自己是狗仗人势,当即一拍沙发扶手,叫道:“喂你们两个大男人要吵就跑外面吵去,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陈明远转过身,面含讥诮的冷笑道:“我管教自己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莫非你是在替我骂的那女人抱不平?”

    眼看付玉霞被堵了个哑口无言,陈明远玩味笑道:“又或者产生了共鸣?

    一旁的领班差点笑出来,虽然也觉得这么吵吵嚷嚷的不合时宜,但他犹记得陈明远是受到了京城大少侯志清的邀请来的,如今对方要为自己人出口恶气,一时也不敢出声制止。

    “你胡说八道什么”

    付玉霞气得俏脸煞白,看那架势,都有点要过去跟陈明远理论的意思了,好在她顾忌到身份,咬着牙齿道:“是不是男人,只知道指桑骂槐,有本事就亮亮相。”

    陈明远冷冷一晒,哼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来配问我”

    付玉霞登时业火燃起三千丈,胸脯不住起伏了几下,指着陈明远恨声道:“好我记住你的话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关系硬”说着,她掏出手机就要拨电话找援兵,嘴上不住骂咧道:“真要本事就继续在这等着,我找能治你的人来”

    司机和倪广芝生怕事情闹大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息事宁人,从门口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漫不经心的声音:“好大的威风啊,这是要治谁呐。”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付玉霞忙换上一副款款笑颜,凑上去道:“侯公子、王公子,你们也来这吃饭呐,刚好我约了贾奎,要不大家一块吧。”

    陈明远的心里一动,却是没料到这小明星的男朋友竟然是贾奎。

    侯志清压根没多看她半眼,径直走到陈明远跟前,热情洋溢道:“还是陈老弟爽快人,说来就提前来了。”

    王秀全附和道:“上次喝得不尽兴,说好了,这次一定要不醉不归,要是明早让你轻松的上了飞机回东江,那是我们几个不地道了”

    付玉霞顿时觉得脚下一软,下巴都掉在了地上,不可思议地望着这错愕的一幕。

    不光是她,大厅的人全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大部分人还是知道侯志清两个公子哥的来头,此刻先是毫不理会付玉霞的曲意献好,反而是对陈明远极度的热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明远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肯定得奉陪到底,不过还请你们提前跟机场打个招呼,让他们明早晚一些时候走。”

    “只要你答应,什么都好说”

    侯志清和王秀全爽朗一笑,就想邀人进包间再叙话。

    “先等等,我跟我婶婶说几句话。”

    陈明远向倪广芝使了个眼色,待两人来到大堂的僻静角落,陈明远瞥了眼花容失色的付玉霞,开门见山道:“婶婶,你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了?”

    倪广芝心知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叹了口气,便坦白相告:“是我娘家出了点事,你应该听说过,婶婶家里的人在燕京有些产业,是搞建材生意的,不过前不久出了场比较大的生产事故,生意都被上面的主管部门勒令停掉了,银行也不肯再借钱,现在一家子都着急上火了,如果是从前你三叔还在京里当差的话,应该还能比较妥当的摆平了,可是现在……哎。”

    陈明远越听,剑眉皱得越紧,着实没想到倪广芝的娘家竟出了这档事。

    恰逢年关,倪广芝娘家出了不小的生产事故,遭受到了几个部门的联合处罚,原本签订的合同也大部分被退了回来,工厂也被限期整顿,具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张就不得而知了,倪广芝一家人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到处托关系、走门路,但都无济于事。

    正巧,前不久倪广芝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付玉霞,得知这小明星的男朋友在建设部等部位的关系面很广,就想方设法的联络上,希望对方能帮忙周旋一下。

    听到这里,陈明远质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三叔知道了没?”

    倪广芝摇摇头,迟疑了下,道:“家里都不知道。”

    见这侄子脸色不好看,她又支支吾吾道:“不是我故意想瞒你们,但是,你也知道你爷爷的脾气,让他知道了,少不了要挨责骂,他老人家身子现在也不好,我就不好意思再惊动他了。”

    陈明远知道这只是借口,老爷子对企业不负责任的作为自然很反感,但亲家有难,绝不至于袖手旁观,而且即便不向家里寻求帮助,倪广芝大可以找陈国梁在部委里的旧相识疏通关系,可如今却偏偏选了一条最周折麻烦的途径,归根结底,估计她还是太在乎面子了

    毕竟,倪广芝之所以在陈家的地位稳固,不用做事就能享受到锦衣玉食,很大程度就是依仗了娘家的底子,如果娘家败落了,她自然会脸面无光。

    特别是自己和母亲在陈家的地位愈发的稳固,倪广芝自然不愿再让家族人看笑话,免得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真是应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陈明远暗暗叹息,但对这婶婶依然很反感,更懒得搭理她的麻烦事。

    刚才要不是看在三叔和堂弟的份上,自己根本不会出手解围。

    正考虑直接把事情转告给陈国梁,陈明远倏地心里一动,发觉到了蹊跷之

    虽然陈国梁调离了燕京,但好歹在京多年,人脉资源肯定不少,倪广芝即便拉不下脸去找这些关系,但打声招呼肯定是没问题的,何须闹到现在这幅狼狈的田地。

    左思右想,陈明远不由想到了贾家,如果没有所料不差的话,这件事里,怕是还是有贾家在作祟。

    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自己和陈明柯先后和贾奎、贾冲两兄弟结下过节,以这帮公子哥睚眦必报的秉性,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之前贾家兄弟之所以不敢报复,想来也是顾忌到老陈家的声威,但如今不同了,陈国梁离开燕京,贾家兄弟如果是要拿倪广芝和她的娘家泄愤,无疑是最保险也最容易的渠道。

    他们也不需要亲自出面,只需要暗中捣点乱,让那些主管部门抓住把柄施点压,足以轻轻松松把倪广芝的娘家扒下一层皮来了

    〖

第258章 反袭击

    看着倪广芝尴尬又苦闷的脸色,陈明远就有些不是滋味,如果真是贾奎从中作梗的话,那倪广芝的娘家也算被自己牵连,遭了无妄之灾,自己总不好再置之不理。

    沉吟片刻,陈明远宽慰道:“婶婶,你先别急,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妥当处理一下,还是容易解决的,犯不着求外人。”

    “你先回去,我在燕京认识一些朋友,有些门道,让他们帮忙活动一下,应该很快就有眉目了。”

    倪广芝诧异的抬起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肯相助,见他神色坦荡,不由信了几分,欲言又止道:“那、那真是要麻烦你了,明远。”

    陈明远淡淡道:“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见外话了,咱们家也不会容忍自己人在外受人欺负的。”

    倪广芝又是涩然又是惭愧,竟隐隐羡慕起杨休宁。

    都说母凭子贵,杨休宁辛劳了大半辈子,随着儿子在仕途大放异彩,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还只知道在学校里骄横玩闹,霎时间再没有了和陈明远母子较劲的念头。

    询问到倪广芝娘家的信息,陈明远就让她先行离去了,返回的时候,又看到了付玉霞难看至极的脸色。

    付玉霞也是震惊难抑,原先都几乎把倪广芝收拾得没了脾气,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愣头青来,如果真是愣头青也就罢了,偏偏连侯志清这两大公子哥都对他恭维亲近,看那架势,倒好像这愣头青的来头比他俩还大

    思及于此,付玉霞再看到陈明远冷清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噤,心虚地别过头。

    不过当看到从外面走来的那个高大青年,她不由再次喜笑颜开,忙不迭跑上去,搂住对方的胳膊,娇声娇气道:“你可算是来了,人家刚才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陈明远看向了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中海起过冲突的贾奎

    眼看付玉霞一边撒娇一边告状,陈明远轻笑道:“原来是你的女人,还真是挺有缘的。”

    贾奎听完女朋友的简述,大约也明白了原委,面色不善道:“有缘?孽缘还差不多吧一年多没见,又给老子找晦气。”

    他拦着女朋友走上前,沉声道:“不知道玉霞哪里得罪了陈大公子,犯得着这么欺负一个弱质女流?”

    “弱质女流?”陈明远桀然一笑,反唇相讥道:“如果你是这么评价她的话,那只能说明她的演技实力还不错了,不过好歹相识一场,我好心提醒一句,如果养了一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女人,还是提前踢开保险一些。”

    付玉霞的脸色一僵。

    贾奎阴阳怪气道:“即便她有错,也轮不到外人来教训丨况且这里是燕京,不是中海,你想在这撒野起码先把眼睛擦亮点,否则回头都不知道得怎么死的”

    “我还不至于这么闲,要拿女人撒气,当然,更不会卑劣下乘到,构陷女人家去寻面子。”

    陈明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点出了倪广芝娘家的遭遇,果然就看到了贾奎心虚闪烁的眼神。

    见苗头不对,侯志清和王秀全连忙过来打圆场,“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在这儿节外生枝了吧。”

    陈明远也知道这饭店不是可以胡来的地方,既然已经确认了猜测,就不再多话,临走之前,警告道:“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真有人踩过了界,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眼看陈明远被侯志清两人劝着走进了电梯,付玉霞忿忿不平道:“奎,难道就这么放过那家伙啊,不就是个外地的鳖孙嘛,你难道还怕……”

    “闭嘴败事有余的赔钱货”

    贾奎脸色铁青地低吼道,狰狞之色,吓得付玉霞花容失色,连个屁都不敢再放。

    贾奎懒得再理这小明星了,恶狠狠的自言自语:“陈明远,老子跟你没完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完,直接甩手而去,留下付玉霞傻愣在原地欲哭无泪。

    包间里,面对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和高档酒水,陈明远几人的兴致却不太高,三人都各怀着心事,偶尔谈笑风生几句,谁都没有再提刚才的冲突。

    只有那名司机大饱口福,直叹这趟来值了,不枉费刚才的忍辱负重。

    等从饭店出来,已经快零点了,侯志清和王秀全有些醉意微醺,向陈明远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住址,说是有机会一定要再聚,这才上了车。

    目送两人离去以后,司机帮陈明远拉开车门,提醒道:“陈秘书,上车吧,夜里凉”

    陈明远点点头,钻进了车里。

    司机关好车门,就发动了引擎,当驶到一个偏僻小道的拐口时,一辆商务车突然冲了上来,一个迅猛的急刹车,堪堪横在了前方

    事出突然,司机吓得心惊胆颤,脚下猛踩刹车,万幸没有撞上,喘了两口气,立刻摇下车窗怒吼道:“日你大爷的不要命啦开车长没长狗眼的”

    陈明远皱皱眉,望着那辆黑森森的商务车,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哗啦

    商务车的车门滑开,跳下六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尽皆面色不善,而且每人的手里还提着一根钢棍,为首的光头叫嚣道:“弟兄们,就是这车子了,先给砸了”

    司机意识到事态不妙,赶紧推门下车,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想于什么?我可警告你们,这是政府的车子,再不停手我就报警了”

    陈明远也推开了车门,冷眼扫了一下这帮人,猜测到这些人应该是事先预谋好在这设埋伏的,脸色却是怡然不惧:“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光头男一看陈明远,眼中骤然爆发出凶光,用钢棍指着他,吼道:“就是这狗犊子了,老子堵你大半天,可算等到你出来了”

    其余人嗷嗷叫道:“敢调戏虎哥的女人,真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这次非得把他的骨头给拆了”

    司机连忙叫道:“喂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是东江省驻京……”

    “死龟孙丫还敢嘴硬,这小白脸就是化成灰,老子也认得出来,连老子的女人也敢调戏,今儿就让你后悔不该长裤裆里的那鸟玩意”

    话音刚落,那光头男抬起脚把司机踹到了旁边,其余几个大汉也不怀好意的跟了上来

    “狗日的玩意去死吧”

    光头男当先当先冲了上来,挥起钢棍,就朝着陈明远笔直的砸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陈明远立刻往旁边闪了一下,趁着光头砸了空一时没站稳,横扫出右脚直接击中了光头男的膝盖,硬生生的将对方给撂倒了

    光头男摔了个七晕八素,还来不及回过神,陈明远就把鞋子踩在了他握钢棍的手背上,不顾他尖锐的痛呼,面色森冷道:“我最后警告你们,人不能乱认,话更不能乱讲,否则回头被拆骨头的只能是你们自己”

    众人被陈明远的凌厉手段和气场给震慑住了,万万没料到这斯文男子竟有如此非同寻常的身手,还好对方手无寸铁,要是拿着一把刀,见红的可就是自己几人了。

    这帮地皮痞子虽然外表凶悍,其实大多是欺软怕硬,眼看老大一个照面就被制服了,一时踟蹰的不敢上前。

    光头男趴在地上暴怒道:“怕他个鸟,咱们人多,一起抡棍子于掉他就是了”

    几人面面相觑,随即一个人一声大吼,一棍子砸在驻京办的引擎盖上,车前盖立时被砸出个大坑。

    “一起上”

    这几人大吼一声,却不敢再跟陈明远正面交锋,而是把矛头转向了司机。

    眼看钢棍就要砸到脑门上了,司机惊得都忘了躲闪,只能吓得闭紧住眼睛,谁知肩膀忽然被人按住,稍微一使力就把自己往后拖拽了过去,等睁开了眼睛,他才发现自己站在了陈明远的身后。

    司机一看自己没事,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又看对方人多势众的,忙不迭道:“陈秘书,赶紧跑吧,别吃这眼前亏”

    “想跑,吃屎去吧”

    光头男趁着空隙,连忙捡起钢棍爬了起来,面色狰狞的教唆同伴重新围攻

    “他们是冲我来的,跟你没关系,往后站。”陈明远抬起胳膊把他往后拦,然后往前一步,语如冰珠道:“说吧,是谁主使你们来的,现在说了,回头至少不用吃太多的苦头。”

    光头男见被识破了,却兀自嘴硬道:“就是老子指示的,怎么着,今儿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老子跟你姓,兄弟们,一起上”

    说着,他就挥舞着钢棍再次袭向陈明远,其他几个痞子也紧随其后冲了上来。

    司机心知退无可退了,就赶紧跑车上找电话报警了,简明扼要的说了下大概,当他再次探出头的时候,却是瞪傻了眼睛

    才眨眼的功夫,那个光头男已经抱着鲜血淋漓的脑袋蜷缩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着,还有两三个人或抱着胳膊、或抱着腿脚,跌坐在地上惊恐哆嗦着,不知道是骨折还是骨裂了。

    陈明远则掂量着那根钢棍,朝着剩下的两个壮汉摇了摇,轻描淡写道:“继续。”

    一阵寒风袭来,司机望着陈大秘书衣袂飘飘、稳如泰山的架势,不禁想起了武侠片里那些高手大侠的派头,登时竟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不远处的跑车里,邱克新望着这惨烈的一幕,以及刚才荡气回肠的过程,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奶奶的,这哪里是秘书啊,简直比那些中南海警卫还凶残

    〖

第259章 各显手段

    剩下的两个痞子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地步,想跑吧,这几个弟兄已经成了俎上鱼肉,即便自己不仗义的溜之大吉,但回头肯定还得被清算;留下吧,可是看看面前这尊大煞神,脚踝子都颤栗个不停了,哪还有底气再跟人家搏命啊

    此时此刻,光头男也几乎是把肠子给悔青了,直怨自己真是被钱迷了心窍,竟然接下了这烫手的生意,之前纯粹是打算于一笔大的,攒够回乡过年的钱,谁能想到目标人物的本事如此了得,这下好了,别说能不能收到尾款了,怕是还得在看守所里欢度春节

    眼看陈明远摇晃着钢棍,慢悠悠地朝自己几人走来,光头男忍着淌血的脑袋不停的往后挪屁股,不住的摆手,慌不择言道:“大、大哥、壮士,有事好话,别动手……这是国家首都,文明城市,我们都是文明人……”

    陈明远怒极反笑,心说要是这些流氓头头都学会讲文明了,那这天下岂不是彻底昌平了。

    懒得理会这些渣滓的拙劣把戏,他握着钢棍轻轻敲击地面,伴随着清冷的金属摩擦声,淡淡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是受了谁的指示?”

    光头男嚅嗫着嘴唇,欲言又止,但一看到陈明远泛着萧杀之意的脸色,即刻吓得肉跳心惊,惊慌失措道:“别、别动手我、说就是了,是、是……”

    看到光头服了软,不远处的跑车里,邱克新气得破口大骂,这帮痞子果然是中看不中用,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你们这些地头蛇未免也太窝囊了吧,简直就是地头虫嘛

    见计划泡汤,事情又即将败露,邱克新一时心急如焚,还真有些担心回头事情捅出去,自己不止又得丢脸,还有可能遭来陈家、宁家乃至沐家的联手报复,最近家族刚被重挫了锐气,族人又对自己不满,可不是再惹是生非的时机啊。

    束手无策之际,前方忽然响起了尖锐的警笛声,看到那一辆正疾驰而来的警车,邱克新的眼珠子一转,再次计上心来,不仅不担心了,反而还幸灾乐祸的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光头男正犹豫要不要出卖顾主,听到警笛声,竟似如闻天籁,不由悄悄松了两口气,至少不用受皮肉苦了。

    果然,陈明远就丢掉了钢棍,回头向司机吩咐道:“给驻京办打个电话。

    司机这才如梦方醒,知道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连忙又跑回车上给驻京办拨电话,谁知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跑去过节了。

    这时,巡逻车缓缓停下,下来两个民警。

    看到现场惨烈的场面,警察也是倒吸一口冷气,环顾了几下,这才走上前来,道:“谁报的警?”

    “我们报的警”

    陈明远朝着光头扬了扬下巴,又指着凹陷的引擎盖,道:“我们刚从饭店吃完饭出来,就遇到了这群人,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却手持凶器袭击我们,不光打人,还砸车”

    一个中年警察看着陈明远,有些半信半疑,看他完好无损的,这帮痞子不是骨折就是爆头,到底是谁袭击谁还真有些难说。

    司机始终打不通电话,连忙跑过来,指着刚才被踹黑的外套,接腔道:“警官,这些人找的是我,也是先动手打的我,我朋友只是帮忙解围,和他无关

    好歹给领导开了那么多年的车,司机还是很有替领导背黑锅的觉悟。

    这些皇城底下的警察也不是傻子,扫了眼那辆驻京办的车子,就知道眼前这年轻人大概是个领导角色,这司机无非是想替领导背黑锅。

    这些案子,警察每年起码要处理几十宗,早家常便饭了,只是这年轻人也太能耐了吧,单挑五六个带着凶器的壮汉,竟然毫发无损。

    了解完大概情况,中年警察见光头男几个典型一副市井流氓的德行,这年轻人又很有可能有些政府背景,孰轻孰重,立刻掂量了出来,正打算卖个顺水人情,手机忽然作响,接起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旋即大有深意地看着陈明远,眼神流露出不善之意。

    陈明远也敏感地察觉到事态有变。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中年警察低语了几句,挂了电话以后,又看看那几个哼哼唧唧的壮汉,决断道:“都跟我们回所里接受调查吧。”

    司机求情道:“警官,我一个人就行了,这事和我朋友没关系,他就不用去了吧……”

    警察沉下脸道:“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斗殴了,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说完,又打电话让所里派人增援,一辆车肯定是把这些人拉不回去了。

    司机还想再争辩,陈明远拦住他,道:“没关系,就跟他们走一趟吧,相信我们首都的警察同志,一定会秉公执法的”

    中年警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脸色略微古怪,一声没吭,就挥了挥手,让人先上巡逻车。

    司机知道陈明远在燕京的人脉广,但这毕竟是首都,一块砖头砸下去,十之**可能是位权贵,谁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啊。

    这回还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接到饭店领班的通知电话,侯志清眉头一拧,朝司机喊道:“掉头,马上回去”

    王秀全好奇道:“怎么了?”

    “出事了”

    侯志清把手机摔倒座椅上,骂咧道:“咱们刚走,就有一伙人袭击了陈明远,不过……嘿,那小子倒是够能打的,把那几个杂碎全给放到了,刚才饭店来电话,说附近的派出所已经把人都带回去了,我们去帮忙捞人吧。”

    王秀全惊疑地思虑了下,忙制止了发小的意图:“先等等,别冲动。”

    “你什么意思?”侯志清不乐意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先不说那小子够正派仗义,单单看宁琪琪和沐三小姐的面子,咱们就不能坐视不管。”

    “我当然知道,还用你提醒。”

    王秀全比他更加的冷静机灵,开解道:“就因为这小子身后有一尊大佛,我们何必多管闲事呢,如果陈明远真对沐三小姐那么重要,我们只需要跟她知会一声,她自然会管到底,顺便还能顺便摸一摸那小子的底细。”

    “而且你别忘了,胆敢在那片地头公然袭击人,除非那群人真的全是傻子,否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侯志清骇然道:“你是说贾奎那家伙?”

    王秀全沉吟道:“难说,但如果我们立刻强出头的话,反而不妥当,不如先让沐三小姐出面于涉,探清楚对方的虚实以后,我们再作计较。”

    侯志清迟疑道:“那也不妥当吧,好歹才跟我们吃了饭,万一出了事,大家面子都挂不住,万一那小子真有来头,以后大家的关系不就掰了嘛。”

    “我又没说不管。”王秀全当机立断:“这样,我通知一下沐小姐,你回去找些武警,咱们分头行事。”

    两人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侯志清立马就知道这发小的主意,总之一句话,人要救,但不能冒风险

    说归说,两人却都没有沐佳音的联络方式,沐佳音虽然有手机,但号码仅限于少数人知晓,或许连中央情报局还不一定清楚。

    无奈,王秀全只得费周折联络上了远在苏州老家的沐恬郁。

    这时候,沐大公子正在蒙被大睡,懵懂中接到燕京老友的电话,得知陈明远出了事,立马从床上蹦跶了下来,嚷嚷道:“哪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敢动我兄弟,等老子回去,非宰了他”

    王秀全看他如此的上心,更确定了陈明远身份的不凡,就道:“我这不是也着急嘛,看样子阴他的人还有些手段,警匪连番出动,我和猴子正赶过去呢,你最好跟你姑姑打声招呼,她的面子大,应该容易摆平。”

    “这事交给我了,你也赶紧和猴子过去看看,别让我这兄弟吃亏了”

    沐恬郁急切地交代了句,刚挂掉电话,立马拨了沐佳音的号码。

    沐佳音刚刚睡下,听到手机响起,不悦的蹙了蹙柳眉,看到号码显示是沐恬郁,在呼叫即将结束的刹那,接起了电话,“你最好有正经事要说,否则吵醒我睡觉的代价你自己清楚。”

    沐恬郁也顾不得姑姑憎恨被人吵醒的习惯,忙道:“姑姑,不好了,我弟兄……明远出事了”

    沐佳音的眉梢一挑,静待下文。

    “我是听王秀全说的,他们晚上约了明远去燕京饭店吃饭,分开的时候,明远让一群人给堵上了,还动了手,现在估计在那附近的派出所”

    沐佳音的明眸在黑暗中闪烁了几下,有寒芒闪现,一言不发就挂了电话,边起身去拿衣服,边在通讯录里翻找着公安部负责人的电话。

    不过刚要按下,她忽然想起侯志清也在场,妙目一眯,立时冷哼了声,“这两个兔崽子还想起哄看戏”

    她悠悠叹息,看来离开久了,这些纨绔少爷都忘了自己的脾气,都敢把鬼点子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罢了既然都想看戏,那于脆就把场面再做大一点,让这些不长眼的家伙都开开眼

    一念至此,沐佳音拨通了一个号码,淡淡道:“我是沐佳音,我需要紧急调配一些人手,对,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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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抱错大腿了……

    “姓名、籍贯、年龄,还有工作单位?”

    来到派出所,那个三角眼的中年警察径直把陈明远带进了讯问室,一手拿着钢笔,一手夹着香烟,机械式的抛出了这些例行问题。

    陈大秘书冷笑道:“警官,你的流程是不是出了问题,我和我的朋友都是无辜受害者,你不去追究那些凶徒的责任,反倒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意思?”

    三角眼警察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弹了下烟灰,慢吞吞道:“不用急,回头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但现在案子疑点重重,性质又极为恶劣,我们有义务要做全面详细的了解。”

    陈明远根本不吃这套,“抱歉,我不是犯罪嫌疑人,你们没有权力审讯我

    “看来你还是个明白人。”三角眼的脸色黯了几分,把笔一搁,声音转沉:“既然你要合法的手续,我就先明说了,你为什么要动手打那几个人?”

    陈明远摊摊手,直截了当道:“我之前说过了,我不认识他们,他们拿着凶器意图对我和我的朋友实施人身攻击,我只能正当自卫。”

    “嘿正当自卫”三角眼警察冷笑一声:“正当自卫你身上怎么一点伤都没,倒是那些手持凶器的人,骨折的骨折,挫伤的挫伤,还有一个被你用钢棍砸得头破血流呢正当自卫能把人打成这样?”

    陈明远撇撇嘴,“那是他们太怂包了。”

    “哼,你倒是挺能打的啊”三角眼警察阴着脸。

    陈明远皱皱眉,已经断定这警察是和那货凶徒沆瀣一气的了,想起他刚才接电话时飞快转变的态度,想来是受了那个幕后主使者的指使,意图再构陷自己,不耐烦道:“不必绕弯子了,有话就直说,再拖拖拉拉的,天都快亮了,我早上还得赶飞机。”

    “行,你是爽快人,我也开门见山说了。”三角眼把烟掐灭,重新拿起钢笔,敲了敲桌案,道:“你叫陈明远,是东江省的于部,没错吧?”

    陈明远笑道:“既然你都清楚了,刚才何必还问那么多。”

    三角眼却没接茬,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和那几个人不认识,但根据我们获得的口供,他们宣传你晚上在燕京饭店的时候,欺负了其中一个人的女朋友,有没有这回事?”

    陈明远扬起了剑眉,微微诧异,当然,他还至于傻得相信付玉霞就是那光头的女朋友,而是那个幕后主使者竟然对自己今晚上的行踪了如指掌。

    难不成真是贾奎在暗中指使?

    不过这臆测刚冒出来,陈明远就否决了,虽然晚上又跟贾奎交了恶,但贾奎好歹也是个豪门子弟,脾气再火爆,也不至于如此没脑子,立刻就找人报复自己,毕竟当时王秀全和柳志清都在场,如果自己真出了事,换做谁都会往他身上想,到那时候,两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如此一来,细数自己这些天在燕京的经历,得罪的人里,除了贾奎,唯一的可能就是邱克新了,也只有他,才能使警察调转枪口对付自己

    不得不说,这厮的卑劣伎俩,比起贾奎绝对是有过之无不及,还好自己拳头硬,否则真得吃一个哑巴亏了,就算事后警方介入,那帮凶徒大可以说自己是错了人,,自己有冤都无处说。

    “小子,你最好老实一点”三角眼黑下了脸,“你打伤的那几人,伤势可都不轻,你好歹是个官员,什么性质应该不比我糊涂,目前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们是恶意寻仇报复”

    陈明远只是冷笑。

    三角眼又换了一个稍微和气的口吻,道:“我劝你不要心存侥幸,现在给你做笔录,你最好争取先主动交代了,如果什么都不说,我们一样能查得出来,到那时候你就是被动了,对你半点好处”

    又是这一套

    陈明远暗暗发笑,警察这些审问的惯用伎俩还真是屡试不爽,讥诮道:“你要我说几次都一样,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是他们主动寻衅滋事,如果你真相信他们的供词,大可以去查,只要证据确凿,我无话可说”

    “还有,亏你是个老警察,怎么半点办案逻辑都没,如果我真是要恶意寻仇,会傻得手无寸铁的只带了一个司机,跟几个手持凶器的壮汉单挑?”

    三角眼被嘲讽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霍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陈明远,盯了几秒钟,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挺能说的嘛”他敲了敲桌面,又道:“小子,我告诉你,医院的验伤报告很快就会传过来了,不管你是不是寻仇,反正你把人打成重伤是事实,按规矩,我连夜就能把你送进看守所,不过呢,我还能再把你留在这48小时你自己想清楚,是继续顽抗到底呢,还是主动交代了是寻仇滋事”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还是不配合,等把这件事闹大了,传到驻京办和东江省,嘿嘿,对你的影响就说不准了”

    三角眼虽然只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却根本没把外地官员放在眼里,甭管这些外地官在当地如何的威风凛凛,但在京师重地,又犯了事载在自己手里,有的是手段可以整治

    想当初,一个南方地级市的副市长在燕京因为嫖娼被抓,试图掩饰身份,结果就被三角眼抓住把柄狠狠敲诈了一笔,眼前的这愣头青,顶多就是个科级、副处级,在四九城连个葱都不是,况且这一次还是某个军委大佬家的公子爷点名要对付他,自己不卖力坑他一回都对不起自己肩上的警徽

    眼看陈明远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三角眼气不打一处来,拍桌怒喝道:“告诉你,这里是燕京,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你们这些外地官员平常在自己的地方无法无天、作威作福惯了,如今还敢把这一套歪风带到燕京,看见漂亮的女人就调戏,不知廉耻、胆大包天,真以为我们首都警察是摆设了?”

    陈明远根本不拿正眼瞧他,心说你不就是个摆设吗。

    “好啊,你的嘴倒是够硬的,有你哭的时候”三角眼骂咧了句,拿起电话,恐吓道:“以为我奈何不了你?成我通知你们当地政府,他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正当他准备亮出杀手锏,外面猛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轰鸣声,随后外面又爆出吵杂的喧嚣,还有人在大声呵斥。

    三角眼一皱眉,放下电话连忙开门往外看去,登时膛目结舌,却见外面的走廊里站满了清一色荷枪实弹的军人,正在挨个房间搜查

    三角眼还算有眼力,当即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军队,而是直接隶属于燕京军区的卫戍部队,拱卫首都的王牌御林军

    此时,一位身穿上校军服的黑脸大汉步履生风地走了上来,往中间一站,眼中泛着凌厉的煞气,喝道:“把出口封锁住,不许任何人离开”

    三角眼吓得屁滚尿流,慌慌张张跑上前,还没走到跟前,就被一名战士伸手拦住,结巴道:“这位首、首长,您这是有何贵于……”

    黑脸上校瞪着虎目道:“你是负责人?”

    三角眼忐忑道:“我、我是副所长……”

    黑脸上校眯着眼沉声道:“刚才你们接到了一起斗殴案?”

    三角眼被这位上校眼里迸发的煞气吓得几乎魂不附体,哆嗦着嘴唇道:“是、没错……”

    黑脸上校喝问道:“人在哪?”

    三角眼看到光头男几个痞子被推搡了出来,还以为这伙人犯了大案,才惹来了军方,赶忙抬起手指着他们,出卖道:“就是他们几个了,他们手持凶器、当众寻仇滋事,我接警后立刻把他们控制住,正在严加拷问呢……”

    黑脸上校的脸庞仿佛更黑了,杀机凛凛地剜了光头男几个人,吓得他们全身如同打筛子似的猛颤抖,暴怒道:“那受害者在哪里?”

    三角眼连忙又指向里面,“在、在那里。”

    “带路”黑脸上校立刻上前几名战士,卫戍部队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作出解释。

    寒冬腊月的,三角眼浑身直冒冷汗,也不清楚这帮卫戍部队为何而来,该不会是那位军委公子找来的吧?如果真是,那这为公子这把也玩得太大了吧,大半夜出动一位上校和王牌御林军,这哪是要出气,这分明是要寻死仇啊

    陈明远此时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看到站在那里的上校。

    “他、他就是当事人,还有一个,在隔壁?”

    三角眼缩着脑袋指了指隔壁。

    黑脸上校打量了下陈明远,道:“你是陈明远?”

    “是我。”

    黑脸上校一听,又看陈明远无恙,立刻笔直地行了个军礼,郑声道:“燕京卫戍区警卫第团团长付文博,受上级指令,前来保护陈首长的人身安全。

    三角眼看到这一幕,刹那间几欲五雷轰顶,大腿当即酥软,差点摔倒在地,妈呀,自己这回真闯大祸了自己只知道那位公子哥在军委的势力大,却没想到这个外地的芝麻官,竟然会被御林军的统领尊称为首长

    完了,完了,真是抱错大腿了

    派出所外,领着一帮武警来救人的侯志清看到被战士包围得水泄不通的壮观场面,登时瞪圆了眼珠子,和不远处的王秀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惶恐之色。

    这回真是玩大了

    〖

第261章 风起而树不动

    当晚,负责拱卫首都的王牌之师卫戍部队连夜出动的消息,在天色才放光不久,就传遍了燕京的街头巷尾,让各方为之震惊和侧目,还以为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动乱,连忙火急火燎的打听消息,最后却得知卫戍部队的目标竟只是一间派出所

    这让大多数人皆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眼看派出所的几个负责人和民警先后挨了撤职、处分,有点眼力的人大致都能猜到八成是这派出所办的某件案子,不小心得罪了何方神圣,才招来了这场灭顶之灾。

    于是,接下来,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就集中在了这所谓的何方神圣,纷纷通过各自的渠道去探寻,却始终一无所获,军方也没有过丁点的表态,不过在这个政治敏感度极高的华夏帝都,总是不乏各种揣测和流言的出现,有人传言说是某位皇亲国戚,也有人说是某位国家政要,众说纷坛,让燕京在新年的头一天就处在了波澜起伏之中。

    在众多的版本中,倒是有几个高于子弟传言说是事件的焦点集中在了一个外地来的处级于部,不过很快的,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忽略掉了这种荒诞的说法

    王牌御林军大半夜倾巢出动就为了给一个处级于部找场子?你让政治局的那些首长们情何以堪

    当这个版本被湮没在浩浩瀚瀚的八卦大潮之中,确凿的真相,最终被限定在了个别顶级的权贵圈子里,在一些高层大佬有意的指示下,很快成为了一个禁忌话题。

    就在外面骚动的时候,陈明远正坐在驻京办的餐厅里,慢吞吞地喝着早茶,骤然听到房门被推开,就见宁琪琪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大呼小叫道:“明远,你有没有事,我听我爸说你……”

    “说我什么?”

    陈明远轻轻一笑,看她又是惶急又是惶恐的,就给她斟了一杯茶,推过去,宽慰道:“先喝杯茶压压惊,有事坐下慢慢说,反正今天下大雪,所有的航班都取消了,还得多留几天。”

    宁琪琪满面的错愕,又仔仔细细瞅瞅陈明远,见他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拍着小胸脯舒气道:“还好,大吉大利。”旋即,看这人还悠然惬意的品茶,不由的哭笑不得,枉费自己听到消息后直接从床上蹦起来飞奔过来,这人倒好,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害人白担心一场

    想到这,她突然醒悟到自己急匆匆的跑出来,都忘了梳洗,登时羞得霞飞双颊,忙一边用手理着头发,一边支支吾吾道:“你自己先喝……我、我先去洗把脸。”

    似乎生怕陈明远多看几眼自己这邋遢模样,她慌里慌张地转身就跑,在门口险些和宁立忠撞在了一块。

    “看你,刚才失魂落魄的,现在又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宁立忠瞪眼训丨斥道。

    宁琪琪也没工夫狡辩,拔腿就跑。

    宁立忠摇头叹息:“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也是关心则乱,都怪我,没有及时向您说清楚情况,劳大家替我担心了。”

    陈明远笑着把刚才的那杯茶又推给了宁立忠。

    宁立忠虽然早已从电话得知陈明远没大碍,但其实还是很担心,只是没表现出来,直到此刻见他平静如常,才松了气。

    “听徐主任说,昨晚上是卫戍部队的人送你回来的。”

    宁立忠刚坐下,就直接切入了主题。

    陈明远点点头,昨晚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自己直接被卫兵亲自护送回了驻京办,至于付文博,则留下来和三角眼副所长以及光头男们“沟通案件的后续”

    宁立忠端起茶抿了口,似乎漫不经心道:“是沐家的那位安排的吧?”

    “我想也只有她有这么大的面子了。”陈明远微笑道,能指派一个御林军的统帅亲自出马,纵观四九城里,除了屈指可数的那几位大佬,自己认识里的至交好友里,惟独沐佳音有这本事。

    宁立忠的笑容有些复杂:“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你啊……”

    陈明远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总之,人没事就好,下次记得当心一些。”宁立忠放下茶杯,迟疑了下,沉声道:“幕后主使的人找到了没?”

    陈明远没有回答,只是道:“放心吧,宁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宁立忠多看了他两眼,轻轻点头。

    这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徐主任探出脑袋来,道:“宁书记,外面有两位先生来找陈秘书,一位侯公子、一位王公子。”

    宁立忠点点头,起身道:“你先忙吧,今天哪都别去了,在驻京办好好休息,等这场雪停了,我们就动身回去。”说完,就径直离去。

    过了一会,侯志清和王秀全两人就鱼贯而入,站在门口边笑着打了个招呼

    离开派出所的时候,陈明远在门口和他俩碰了个面,也没有说什么,此刻见到,就邀请他们先坐下。

    “老弟,昨晚真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当时我听说你被人袭击,立马就找了一帮武警朋友往你那赶,看到门口的一帮卫兵,真以为你出事了,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屁股还没坐稳,侯志清就声情并茂复述着昨晚的概况。

    事实上,昨晚他和王秀全还真是吓得不轻,倒不是因为陈明远,而是付文博那帮卫戍部队竟然直接出动了,骇人听闻之余,也不由深深感慨这位仁兄的面子大,沐家小姐为了他竟然动了如此大的于戈,分明是要掀个天翻地覆的节奏

    其实,他们都渐渐淡忘了那些年里,沐佳音在四九城向来是以手段凌厉、杀伐果断而著称的,这次出动卫戍部队,既是为了帮陈明远,同时也是要给侯志清等纨绔子弟提个醒:别乱打鬼主意,否则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了

    侯志清还领略不到内涵,王秀全却是嗅到了沐佳音的警告意味,见这发小还在唾沫横飞,忙捅了他一下,接腔道:“陈老弟,昨晚真是抱歉之至,事发突然,我和猴子知道消息以后,一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担心好心办了坏事,只好一边联系沐小姐,一边调遣人手赶过去了……呵呵,虽然是晚了点。”

    “我知道了,你们也是一片好意。”

    陈明远神色淡然、笑容和煦,仿佛根本没放在心上,实则对他俩的那点小算盘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他确实没有苛责这两人的意思,毕竟彼此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在趋利避害的心态下,他俩自然不会冒着风险直接充当炮灰,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两人见陈明远不温不火的,心里反而更是不踏实,生怕会因此产生隔阂,更担心他会伙同沐小姐再施以惩戒。

    一想到沐佳音冷酷的行事作风,侯志清顿时手冷脚冷,为了将功补过,忙告密道:“陈老弟,昨晚幕后的主使,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原来是邱克新那小子,实在是阴损可恶,明里斗不过你,只能耍这些卑劣的伎俩,你放心,他敢对你下毒手,也就是不给我们的面子,我们他妈的跟他没完”

    陈明远笑了笑,不以为忤,却是早知道了是邱克新这小子在暗中作祟了

    王秀全暗怪死党于嘛立刻把话得这么满,等会仇没报成,自己丢面子是小,还要再给人记恨一下,想了想,道:“总之,这件事情我和猴子没有帮上忙,心里始终有些愧疚,现在也不知道该从何入手,你应该知道,最近京里事多,家里管我们管得很严,不允许我们胡来,还请陈老弟你见谅。”

    “没事。”

    陈明远心道这王秀全也是个滑头,一方面是来负荆请罪,另一方面也不愿趟这潭浑水,显然,他也清楚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和邱克新已经是永无和解之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秀全两人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刚认识的人,去和另一个世家子弟决裂。

    王秀全似乎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地道,看看四下无人,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封,从桌上推过去道:“不过,对于对邱克新这个人,我还是很了解的。”

    陈明远拿起那个信封,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非常靓丽的年轻女郎,赫然就是贾奎的明星女友付玉霞

    陈明远没吱声,看了几眼,就把信封放在兜里,然后拿起杯子,朝他两人一举,随即慢慢喝了口。王秀全既然给了这么一张照片,那表明付玉霞自然是跟邱克新有点关系了。

    两人急忙举杯,把杯子里的茶喝下,然后小心翼翼道:“陈老弟,邱克新的家里虽然在军方有些势力,但他这人很跋扈,在圈里的人缘不怎么好。”

    陈明远点点头,他明白王秀全的意思了,换言之,就是他们和邱克新不是一路人,如果自己要对邱克新动手的话,他们一定会帮忙的,到时候大家一起痛打落水狗,“多谢好意”

    “客气了”王秀全急忙摆手,“总之多加注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找我们”

    他最后这句话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俩只负责策应和提供线索,但具体的事情还得你自己去做。

    又心不在焉的聊了会,王秀全就拉着死党匆匆离去,不过临别前看到陈明远依然平静如水的神态,王秀全仿佛感受到了和那些高层大佬近乎相似的气场,心里默默一叹,别看邱家的老爷子现在还有影响力,但在沐家等强势派系的围剿下,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而现在,邱克新又为自己树了这么一个高深莫测的敌人,绝对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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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贵圈真乱

    待人走远以后,陈明远又从封信里取出了付玉霞的照片,看着照片背面的那个地址许久,最后把照片收起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待接通以后,就传来了尹庆宁爽朗的笑声,“哥,新年快乐,刚早上还在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想到你这时候大概在飞机上就作罢了。”

    陈明远笑道:“下大雪了,航班全部取消,要迟点回去了。”

    尹庆宁信誓旦旦道:“放心吧,哥,这里我会盯好的。”

    “可能你得另外找人盯了,我需要你找两个得力的兄弟来一趟燕京。”陈明远开门见山道。

    尹庆宁立刻就知道陈明远遇到事了,也没问具体要办什么事,甚至都没问针对的是什么人,只是问道:“最迟什么时候到?”

    陈明远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道:“我刚才查了天气预报,这雪估计得下一周。”

    尹庆宁就明白陈明远的意思了,毫不犹豫道:“你放心,我们立刻转班机上去”

    挂了电话,陈明远轻轻弹了弹那张照片,王秀全在娱乐圈的关系面很广,肯定知道了这小明星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势必还和邱克新有着极大的关系

    只是陈明远不可能亲自去调查这件事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尹庆宁出面

    其实刚才宁立忠已经表态了,不希望这件事闹得太大了,现在外面已经是沸沸扬扬了,如果自己再大闹特闹,不但与事无补,自己还要曝光在众多首都权贵的眼皮底下,对自己今后的前途只会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但这不代表陈明远就会忍气吞声,相反的,只要是跟对他交恶的人,他从来不会留半点情面和仁慈,以前的许默叔侄、林斌父子、康茂辉和刘来德,又有哪个不是如此,但你见陈明远怕过谁了?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栽在了陈明远的手里

    君子有所忍,也有所不忍

    这次邱克新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陈明远的逆鳞,是陈明远绝不能忍的,他清楚,跟这些逞凶斗争惯了的纨绔子弟交手,绝不能再用官场上外圆内方的那套,如果不想再有后续的麻烦,那就得一次性把对方打痛打怕了

    对付纨绔,就得用纨绔的规则

    而且,即使没有这次的事,陈明远也必须追究下去,正如昨天和倪广芝所说的那样,陈家的人,容不得在外遭人欺负,事关家族的尊严,没有半点妥协的余地,如果有任何人胆敢挑衅家族,那就必须以凌厉狠辣的手段反击回去

    思绪纷飞之际,宁琪琪姗姗而来,比起刚才的不修边幅,经过一番梳洗,已经恢复了娇俏动人的靓丽韵味。

    “我刚才好像听到侯志清他们的声音了……”

    宁琪琪疑神疑鬼地回头瞅瞅。

    陈明远微笑道:“可能你听错了吧。”

    宁琪琪歪着脑袋嘀咕了声,转过脸,又是一副活力四射的笑颜,坐到他的跟前,兴致勃勃道:“既然暂时回不去钱塘,那就在燕京多呆几天吧,每年的这时候,燕京就是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陈明远点点头,就等着看热闹吧。

    尹庆宁很快就到了燕京,陈明远把付玉霞的照片交给他,又跟他面授了主要的信息和情况,最后拿出一张银行卡。

    尹庆宁赶紧推辞了,正色道:“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陈明远硬把卡塞给了他,笑道:“我们之间的情义,不是钱能衡量的,但大过年的,还要你们冒着大雪跑来这,我怎么也得有些表示,就当做你们在燕京的活动经费了,况且有些需要用到的工具,还是要花不少钱的,对方如果上了车,你们总不能用两条腿去追吧?”

    犹豫了下,尹庆宁就把卡揣进了口袋,他们在燕京人生地不熟的,搞侦查,确实需要一些必备的工具,“哥,你放心,这次不把这小明星的老底翻腾出来,我们都没脸回钱塘过年了”

    尹庆宁说得斩钉截铁,果然,两天之后,他就拿着调查结果来见陈明远了

    “哥,你看这些照片,根据我们的跟踪,这小明星在燕京的交际圈不大,平常主要就是购物、美容、和几个导演明星喝喝茶,但有个人和她的关系挺不寻常的”

    尹庆宁挑出几张照片,道:“这人昨晚开着一辆军牌车去接付玉霞,在路上停留了一会,最后去了一间独栋别墅。”

    陈明远拿起照片一看,虽然夜幕下光线有些昏暗,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邱克新,再看看不断晃悠的军牌车,他和付玉霞的关系不言而喻,而且根据照片上的日期,昨天邱克新和付玉霞在别墅夜宿到了天明才先后离去。

    这时,尹庆宁又推过去一张资料,道:“哥,这两人昨晚住的那栋别墅,就是你提的那个地址,我们查清楚了,这栋别墅值好几百万呢,不过房主的名字不是这女人,而是一个叫贾奎的”

    陈明远冷笑一声,放下了材料,到此,他已经理清楚付玉霞和贾奎、邱克新之间的关系了。

    俗话说戏子无义,还真有些道理,这小明星劈腿劈得实在是胆大包天,在跟贾奎交往着,背地里却跟邱克新苟且,也不怕被发现以后惹来滔天大祸

    再看贾奎,还一个劲的想给倪广芝的娘家找麻烦,却不知道自己的后院都已经被人挖了墙角,从头绿到了脚

    “接下来你们不用盯其他的了,只要这女人和邱克新再碰面,你们就立刻通知我”

    这么大的把柄送到陈明远的手里,要是不加以利用,那就实在愧对邱克新和贾奎对自己的连番构陷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两位豪门大少爷,你们就等着收下这份新年礼物吧

    随后,尹庆宁继续盯着付玉霞,又过了两天,这天下午陈明远得知航班已经陆续恢复,正收拾行李准备返回钱塘的时候,尹庆宁打来了电话:“那个女人进了邱克新的家里”

    “动手”

    陈明远只讲了两个字,就挂了电话,然后继续收拾行李。

    宁琪琪在旁边帮忙,只觉得他神神叨叨的,不过一想到他要离开了,不免有些闷闷不乐,仿佛父亲走了,都没这么在意的。

    尹庆宁和一个弟兄正守在住宅区的对面的大厦里,收到指令,就各自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通了之后只讲了一句,就挂了电话,随即把手机都扔进马桶冲刷进了下水道。

    大约十分钟,一辆路虎巡航疾速冲进了这片高档的住宅区,贾奎从上面跳下来,手里捏着一张信封,赤红着眼睛进了大楼。

    几分钟后,楼道就传来了厮打的声响,伴随着狂骂和凄惨的吼声,就见邱克新从楼道里踉跄的跑了出来,鼻青脸肿、衣衫不整,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起来,裤裆处还被血色渐渐染红

    可惜他没走两步,贾奎追了出来,一脚踹中他的屁股,又把邱克新踹倒在地,然后骑在他身上又是一顿暴打,痛得邱克新杀猪似的惨叫不止。

    保安们眼看要闹出人命了,连忙齐齐跑了上去,死死抱住了贾奎,邱克新这才得以脱身,夹着白花花的屁股一溜烟跑了出去。

    “姓邱的,老子宰了你”

    贾奎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双眼充血赤红。

    尹庆宁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又拿出另外的手机拨了个急救电话,然后迅速离开了现场。

    像发了疯似的,贾奎见奸夫跑远了,想起楼上还有淫妇,正要气势汹汹的跑上去一雪前耻,手机忽然震响。

    他哪还有心思接电话,喘着粗气往楼上而去,衣衫不整的付玉霞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竟忘了去反锁大门,而是直接躲进了衣柜里,旋即又觉得不保险,跑出来左右看看,惶恐得来不及多想,一咬牙,不顾外面天寒地冻的,直接翻过栏杆,蹲在了空调机上,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雪停了,光线正好,她这么一蹲,春光顿时被周围的住户瞧了个于净,当被人认出是小有名气的明星付玉霞以后,摄像机、照相机立刻齐齐出动。

    贾奎冲进房内找了一圈,找不到人,正气急败坏之际,兜里的手机还在催命似的作响,就不耐烦的接起来,当听到里面惶急的声音,脸色登时大变,嚅嗫道:“老爷子他……好我马上到”

    然后他又像团火似的冲了出来,跑出去的时候把房门狠狠一甩,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吓得付玉霞以为被发现了,一时心慌,脚底一滑,直接从二楼摔了下去,痛得她当场就不省人事。

    贾奎下来以后,也没留意,直冲上车子,打动引擎直奔医院而去。

    “贾奎,老子跟你没完,你等着”

    此刻,邱克新正躺在救护车上,裤裆位置鲜血淋漓,嘴里兀自骂咧个不停,麻木的下体,让他惶惶不安的感觉到,那传宗接代的关键部位可能出了问题,要知道,当时贾奎几乎是发了狠似的朝那部位狂踹

    “贾奎,老子绝不会善罢甘……”

    邱克新恶狠狠道,忽然透过车窗看到贾奎正疾驰跟了上来,还以为他是要追杀到底了,瞬间脸色煞白,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冷颤,然后两腿就抖动了起来,一个气上不来,直接昏了过去

    〖

第263章 都是命

    都来不及锁车,贾奎就一路冲刺进了解放军总医院,跑到抢救室的门口,就看见家族的人几乎都到了,连姑父岳中原和姑姑贾丽君也在。

    “贾奎,你怎么现在才来啊,知不知道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

    贾丽君迎面上来就是一通责备。

    贾奎嚅嗫了下嘴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待脑袋渐渐冷却以后,望着抢救室的提示灯,道:“爷爷他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连他的弟弟贾冲也垂了下脑袋,神色凝重,迟疑了下,呢喃道:“爷爷被送来的时候已经休克了,医生说是心肌梗塞,还下了病危通知…

    贾奎瞳孔紧缩,涩声道:“怎么会……心绞痛不是才刚好嘛。”

    岳中原叹了口气,上来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轻声道:“先安一下心,李主任他们都是国际知名的医学权威,肯定能抢救回来的。”

    贾丽君腥红着眼眶点点头,在丈夫的搀扶下往长椅走去。

    目睹这一幕幕,贾奎的心渐渐坠落了下去,相比老爷子的安危,他刚才戴的绿帽子几乎是不值一提

    老爷子不能有事,绝对不能,在如此关键的时期,如果老爷子驾鹤西去,贾家就完了,自己也完了

    贾家本来就势单力薄,贾奎的父亲至今还只是建设部的副部长,还不是常务,原本依仗贾老爷子的余威和人脉,明年换届的时候,父亲应该还能再提一提,但如果老爷子就这么走了,这些人情就立刻不复存在,同时也意味着贾家会就此衰败,而父亲的仕途也将止步于副部长这一级了,甚至在暗流涌动的这片局势中,还能不能保住目前的职位,都会成为未知数。

    一念至此,贾奎额上的汗液层层冒了出来,心中惶恐到了极点,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家族赋予的,他实在不敢想象老爷子不在了,自己会是什么景况

    就在此刻,砰的一声,急救室的门大开,走出一位年约半百的大夫,脸上带着遗憾的表情,微微摇头。

    看到这一表情,所有人的呼吸几欲停滞,目光痴呆着等着她开口。

    李主任取下手套,叹息道:“贾部长,我们已经尽力了……”

    贾家的人一时如遭雷击,怔在了当场,贾丽君更是歪着头就要栽倒,被眼疾手快的岳中原给扶住了。

    至于贾奎,则是满面的不可置信

    贾部长回过神,跑到李主任的跟前:“李主任,请您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再试试……”

    李主任摇头丧气道:“能做的我们都尽力了,但很抱歉……”

    贾奎一把抓住李主任的胳膊,哀求道:“求求你,一定要再试一试再试一次,说不定就有奇迹发生”

    李主任挣开贾奎的手,劝慰道:“还请您们冷静,节哀顺变”

    犹豫了下,他又道:“本来贾老按照之前我们的治疗方案,病情不至于如此快的恶化,但后来似乎吸入了过量的檀香,还摄取了一些重金属含量颇高的中药材,导致血液粘稠度增高、心律失常,这是一个诱导因素,以致心肌不能代偿,间接造成了血管堵塞……”

    这句话仿佛一击重锤狠狠翘到贾奎的心坎上,几乎肝胆欲裂,呆若木鸡的愣在了当场,陡然想起了自己让文锦华从东江请来的那位何天师,以及他那服所谓的灵丹妙药

    贾丽君刚从昏厥状态回转过来,再闻此噩耗,顿时又啼哭了起来,悲恸欲绝

    贾部长也醒悟到了问题所在,一股怒气猛然迸发,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和盛怒,用几乎吃人的目光瞪着儿子,狠狠甩出了一巴掌,打得贾奎趔趄了好几步。

    然后楼道里传来了澎湃汹涌的怒喝声:“你这畜生都是你擅作主张搞的鬼把戏,找的什么破神棍,活活害死了你爷爷,我饶不了你”

    岳中原生怕闹出事来,一手扶着妻子,一手拦在中间,劝道:“都先冷静点,现在不是追究问题的时候”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贾部长张了张嘴,然后急奔救室去了,自己的父亲在人生最后的时刻,却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

    贾奎自知闯了弥天大祸,捂着红肿的脸颊,目光呆滞,像掉了魂魄似的,再不复半点生气。

    连续的打击,让他顷刻体会到了从天堂坠入地狱的痛彻心扉。

    因为他知道,家族的衰败已经不可避免了,而自己作为家族的罪人,接下来还得忍着绿帽子的嘲讽,根本不用指望再在国内呆下去了,或许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就会一步步走向崩塌

    想到这里,贾奎情不自禁的惨然笑了,呆滞的眼眸恢复了几分清明,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了几个字:“文锦华,你也别想活”

    此刻,文锦华正在别墅里慌里慌张的收拾东西。

    刚才他已经得到消息了,贾奎的爷爷重病入院,怕是凶多吉少了,这本来不关他的事情,但问题就出在之前曾经给贾老看过病的神棍就是他请来的,如果贾老真有个什么好歹,自己肯定也难以幸免

    就在刚才,他已经知道何天师早已卷着包裹跑路了,自己再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为了防范不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不过一想到自己先被赶出钱塘,如今又如同丧家犬一样再次被赶出燕京,文锦华顿感阵阵的悲凉,对陈明远也更加的恨之入骨,可以说,自己有今天,全拜了此人所赐

    他满腔的愤恨,却忘了铸成一切错误的始作俑者却是他自己。

    他匆匆拿了些东西,就飞快跑下楼,坐上车,打算搭乘最近的航班先回钱塘避祸,然后再从长计议。

    如是想着,他一路猛踩油门,眼看就要驶出门口了,忽然从拐角杀出一辆悍马车,笔直强了过来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强烈的冲击力,车子的安全气囊全部打开,文锦华痛得呲牙咧嘴,从腰腹部传来了钻心的剧痛。

    不过,他还来不及缓过劲来,看到贾奎从车上走下来,咧嘴笑着的同时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狰狞得犹如地狱煞神,他心里顿时一咯噔,一股寒气从脑后弥漫遍全身。

    相比于城内的沸沸扬扬,玉泉山依然静谧而又悠远。

    夜色森森,瞿老就坐在客厅的竹椅里,身上披着一件羊毯子,神色微寐,一手不时摩挲着那只沉香木雕,旁边的鸟笼,白喜鹊正睡得香甜。

    忽然房门被敲响推开,传来脚步声,瞿老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样了?

    戚荣英走上前,替瞿老掖了掖毯子,低声道:“贾家的老爷子已经去了…

    瞿老面无表情,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有些落寂。

    “信了一辈子的马列主义,到老了,却反信这些牛鬼蛇神了,但天意造化,又岂是凡人可以忤逆的”

    瞿老缓缓摩挲着沉香木雕,目光有些浑浊,道:“现在好了,又下去了一个,南浔首长的桥牌友又多了一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我。”

    戚荣英忙劝道:“瞿老,您要保重啊。”

    “这是当然的,只要我老头子还有一口气,就得继续为这国家鞠躬尽瘁。

    瞿老笑了笑,摆手道:“我累了,扶我进屋吧,回头安排我参加老贾的遗体告别”

    陈明远离开燕京的那一天,恰好是贾家老爷子的遗体告别仪式。

    以瞿老等大佬为首的国家大员们基本都露面了,没能亲自来的,也派了代表来送花圈表示哀悼,可以说,这场追悼仪式很是风光。

    不过在很多人看来,这大约已经是贾家最后的风光了。

    同时,在几乎所有贾家直系、旁系人员均到场的情况下,惟独长孙贾奎缺席了,据说他精神失常了,当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把文锦华打得奄奄一息,在警方控制住以后,他却还不停的狂笑。

    至于他是真的得了精神病,还是被精神病了,就不是外人可以探究的了。

    在这般光景下,邱家独孙邱克新重伤入院、下体严重受损的事情,在不经意间就被人忽略了。

    当陈明远踩着舷梯准备进机枪的那一刻,他回头望了眼白雪苍茫的千年古都,忍不住叹了口气,毫无半点胜利的喜悦,这一趟北上帝都的旅程,却是有些心神俱疲了。

    “感慨还挺深的。”宁立忠在旁说道。

    陈明远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座王城的墙太高院太深了。”

    在四九城的巅峰,那些至高显赫的荣耀下,又掩埋着多少累累白骨和失意者呢?

    宁立忠开解道:“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些事,得等你真正站在高位的时候,才会觉得一切是风轻云淡。”

    “但愿吧。”

    陈明远轻笑一声,随即目光又在下面扫了一圈。

    宁立忠看在眼里,微笑道:“是没看到她有些失望吧?”

    “有点,不过她现在要操心的事务肯定不少,估计得在这里再留一段日子

    陈明远笑道:“相信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还会再见的。”

    机场外,望着客机穿梭云端、划过碧空远远逝去,沐佳音绝代芳华的容颜绽放出丝丝笑意。

    〖

第264章 春风又绿江南岸

    柳丝如涤,微风习习,天地间荡漾着此起彼伏的盎然绿意。

    东江大学,当今天的课程结束,陈明远便收拾了下东西,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室,迎面尽是遮天蔽日的阳光,诠释着勃勃生机。

    转眼又是一年春。

    “刚才的东西还听得进去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范云习走到他身边,“这几堂课,内容都比较宽,特别是经济模式的分析,就得花费不少精力才能吃透,你也不用太操之过急,慢慢领悟就是了。”

    陈明远呵呵一笑:“是有点难度,还好范教授讲得鞭辟入里,现在仔细回味,还是能体悟到不少真知灼见的。”

    “滑头鬼”

    范教授板着脸,道:“既然你觉得我讲得不错,那我就先考校考校你,刚才我提到的经济,,如果单纯以发展角度看待,你觉得存在哪些先天性的优势和弊端?”

    此时两人走到校园绿荫道路上了,陈明远闲着没事,就和范教授讨论了起来:“小狗经济,依我看,差不多就是形容咱们东江省普遍的个体户经济模式,和其他的集体经济、外资经济模式相比,胜在运行灵活、决策效率高和最大化的控制成本,在资源相对欠缺的情况下,依然会拥有很强劲的活力去适应市场的发展。”

    “但是,它的局限性同样明显,大多数企业规模较小、技术水平较低、开发能力较弱,另外,如果管理人员的素质和能力不能随着企业的发展而提高,就会成为企业发展的障碍。”

    范教授赞许的点头,道:“差不多说到点子上了,其实还可以更加通俗的理解,打个比方,三只小狼狗如果想要咬死一头大象,只要它们分工合作,一只撕咬鼻子、一只撕咬尾巴、一只撕咬腹部,到最后,三条小狗必定能置大象于死地,这也是经济,的名称由来,换言之,重点凸显出了资本的逐利性”

    “不过啊,这种经济,往往缺乏成熟完善的体制,如果政府的监管也没到位,这些企业为了短期的利益,往往容易走上歪路,制造出一些伪劣的商品破坏市场经济的健康……”

    陈明远静静听着,不由想起了去年宁立忠放的那把火,将那些缴获的伪劣皮鞋烧了个精光,重创了东江省皮革行业的歪风苗头,感慨道:“路子总是慢慢的铺砌起来的,改革开放才二十年,要走的路还很长,相信随着市场体制的逐步完善,这种经济,也迟早会发展成虎豹经济,。”

    “是这么一回事。”

    范教授的笑容中多了些满意,又转移话题道:“对了,有一段时间没看到那位沐姑娘了。”

    陈明远回道:“她家里还有些事务,需要她来操持。”

    随着年关时燕京城的一系列风云变幻,给华夏政治格局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总之,几家欢喜几家忧,在换届结束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法盖棺定论。

    无论陈家、还是沐家,乃至中海系等大政治派系,都将为了各自的利益进入到白热化的冲刺阶段

    至于沐佳音,在沐家老太太归乡休养的情况下,她必须肩负起振兴家族的重任,努力和各大利益团体进行斡旋,以便给族人们的上位增添筹码

    范教授就挤兑似的笑道:“没了她在身边,我看你应该是挺不是滋味的吧

    陈明远只是置之一笑。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

    转身看去,就见一个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短平头、面容白净,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相当的光鲜体面。

    “范教授。”短平头笑着打了声招呼。

    范云习皱皱眉,迟疑道:“你是……”

    “您不记得我了呀,我是报函授班的,叶建文,上个月过来学习的时候,还和您沟通过的。”短平头一副殷切热忱的笑容。

    范云习这才恍然醒悟。

    叶建文道:“范教授,您这是要去哪,不如我开车送您去吧。”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辆车奔驰车。

    范云习摆摆手:“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我就住前面的小区。”

    “那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去吃饭,我正好还有事情想讨教呢。”

    叶建文锲而不舍道,转向陈明远,笑着邀请:“一起啊。”

    不待陈明远回应,范云习推辞道:“改天吧,我夫人都做好了饭,你有问题,改天再问我吧。”

    连续被拒,叶建文虽然有些失望,却依然挂着谦逊的笑容:“那好,改天我再请教您。”

    然后便郑重地告辞离去,上了那辆奔驰车。

    “挺精明的一个人,也挺有韧性的。”

    陈明远准确地给出了评价,看得出来,这家伙大约是个富贵人士,性格却相当的温和,没什么跋扈和傲慢。

    “谁说不是呢,别看挺年轻的,但人情世故懂得不少,据说是白手起家,学历不高,就来这磨文凭了。”范云习苦笑道:“他好像是搞皮革生意的,不过去年的严打事件,似乎损失不少,这几趟来钱塘都忙着疏通关系,还指望我给他介绍一些官员领导,我都被缠得烦了。”

    范云习是东江省知名的经济专家,人脉关系还是相当广的,一些人抢着报他的课程,也是指望能借这层关系接触到一些达官贵人。

    忽然想起什么,范云习又补了一句:“是从下面的温海市来,典型的一个温商。”

    陈明远的剑眉一扬,多看了眼那辆渐行渐远的奔驰车。

    告别范云习以后,陈明远离开了东江大学校区,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转道去了桃源会所。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需要……”

    刚走进门口,一个娇俏靓丽的身姿就一个箭步窜了上来,纤巧的腰肢刚弯到一半,看到陈明远,精致的姿容顿时就僵住了,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道:“明远哥,你来啦。”

    陈明远打量了下面前的穆桃桃,她正穿着会所统一的工作装,白色衬衣搭配黑色筒裙,纤巧的小腿被黑色丝袜裹得紧紧的,和白色衬衣一起将她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束缚着硕大高耸的胸脯,领口系着一只黑色小领结,清秀中又透着一些的端庄。

    沐佳音不在以后,穆桃桃又‘失业,了,本来沐佳音是要给她带薪休假的,不过这妮子倒是硬气,于脆拒绝了,大义凛然的表示不吃嗟来之食。

    无奈,陈明远看她成天无所事事的,在自己眼前乱晃,索性把她介绍来桃源会所上班,于前台接待。

    “在这工作还习惯吧?”

    “还好,大家对我都很照顾……”

    穆桃桃唯唯诺诺地道,“就是……客人好少哦,每天就那么几撮人,最多时候也不会超过三十个,我站在门口都快睡着了……”

    陈明远就笑了,每天有三十个会员来此,已经是相当可观了,毕竟这年代,富裕阶层始终是少数,每天忙事业,总不可能天天往这消遣,“那你觉得应该多少人才合适?”

    穆桃桃歪着螓首寻思道:“至少也得上百号人才差不多吧,你看街头的小饭馆,每天都挤得坐不下,人家那么差的条件和装修,生意都那么火爆,这里的环境那么好,肯定先前投了不少钱,客人不多点怎么收得回本钱呐。”

    陈明远被逗得忍俊不禁,估计这妮子还不知道,随便一个会员进去一次的消费,利润比那些小饭馆一天的营业总额还高。

    却也懒得多说,还是让她自己去慢慢摸索赚钱的门路吧。

    “给我准备一些吃的吧。”

    陈明远径直往里面走去,沐佳音不在的这期间,家里基本不开伙,所以每逢节假日,他基本都来这解决。

    来到静谧舒适的酒吧,人影稀少,三三两两的坐在各处,吧台里面,两三个酒保正自顾忙碌着。

    陈明远来到吧台前坐下,看着眼前那位貌美的女调酒师,笑道:“也给我来一杯吧。”

    那美女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天都还没黑就喝酒,我这不容收酒鬼”

    昏暗的光晕下,那女子抬起了美艳绝伦的鹅蛋脸,可不就是叶晴雪。

    相比平常的职业装,叶晴雪此时的着装随意了许多,和穆桃桃差不多,简约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筒裙,将曼妙玲珑的身材绷得紧紧的,曲线毕露,秀发高挽,有几缕似不经意的垂下来,在明艳妩媚之间,焕发着一丝感性和娴雅。

    惟独,那张精致无暇的丽容,依然遍布着标志性的寒霜和冷意。

    陈明远也习惯了她的这般脸色,不以为忤道:“我看你成天学人家调酒,但每次调出来的酒也就自己尝一尝,然后就倒掉,多浪费,不如便宜了我。”

    叶晴雪冷哼一声,继续摆动着器皿,不咸不淡道:“我调出来的酒虽然不上档次,好歹也是自己的心血成果,怎么也得给有品的人喝,就你这样的,有没有照镜子,里面那么大两个字你看不到?”

    “哪两个字?”

    “奸臣”

    叶晴雪咬着牙道。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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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土地上,有钱不一定有一切,而有权就一定能有一切,所以有钱后要想的是怎么让自己的子孙获取权力,家族的地位才能屹立不倒。英雄始于毫末,枭雄出自乱世,风起云涌的江山画卷中,出身贵胄的陈明远被家族寄于厚望,期盼他有朝一日能带领家族荣登豪强,最终却不堪重负而叛逃离去!时过境迁,当他见证了家族的衰亡,最终在得知母亲自杀的那一晚幡然醒悟,重生一世,当人生的岔路口再次摆在眼前,他将如何抉择?都市为主、官场为辅,立志打造一篇豪门崛起的恢弘大戏!书友QQ群:11o75914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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