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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湖猫     极品权贵txt下载     极品权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0章 昔年旧情

    这是陈明远第一次和岳中原见面,不过对他的信息却是知之甚详。

    当然,之所以陈明远会对岳中原特别留意,自然不是因为这金陵市委书记的头衔,也不是由于他是三叔的同僚,而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再过不久,岳中原就要高升了,先是从省委常委升迁至省委副书记,然后是省委书记、政治/局委员,到最后位居党和国家领导人行列,巅峰的时刻,荣登国家副主席

    看着他清朗倜傥的面庞、以及溢于形态的从容大气,陈明远油然生出了景仰之情,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他的具体秉性,但是光是这些细节就可以明白,岳中原能登上国家权力的至高殿堂,确实有他的番茄之处

    只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随着自己的应,,使得陈家乃至中海系在华夏政坛中有了微妙的改变,如今更促使了三叔和他搭班子,历史的轨迹是否会依然不变。

    但陈明远相信,伟人总归是伟人,他们早晚还是会上位的,更别说岳中原还有一个首都的强大家族在支持着。

    岳老爷子也是开国的功勋老臣,虽然地位相对不那么显赫,但放在传统的北方系中,也算是泰山北斗了,影响力至今仍源远流长,和许多的世家大族都关系紧密

    靠着这些资本,加上岳中原不俗的才于,毋庸置疑,将成为今后北方系力推的王牌人物

    在陈明远观察对方的时候,陈国梁已经和他握手寒暄了起来:“这金陵饭店今儿真是好风水呐,我前脚刚坐下,又把岳书记给引来了。”

    “我也是临时有安排来这,没想到陈市长已经先我一步到了。”

    岳中原笑得如沐春风,扬手示意身边的贵妇人,道:“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我的爱人,贾丽君。”

    “您好,陈市长,久仰大名了。”

    贾丽君的礼仪也相当得体大方,微笑道:“之前我就跟中原提过,想请您来家里做客,既然今天有机会碰上,不如由我们来做东吧。”

    岳中原附和道:“不错,明天是中秋佳节了,听说陈市长不打算回中海,不妨和我们一起过吧。”

    陈国梁推辞道:“改天吧,看着你们两位温馨团圆的,今天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而且家里又来了人,算是陪我过了这中秋。”

    这时候,岳中原夫妇才发现了陈国梁身后的陈明远,迟疑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侄子,陈明远,刚从钱塘来这游玩,顺便探望我。”

    陈国梁吩咐道:“明远,快跟岳书记、贾夫人问个好。”

    陈明远刚想施礼,岳中原的笑容骤然一僵,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低声道:“他难道就是你二哥的孩子?”

    陈国梁轻轻叹息:“没错,我二哥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岳中原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会,神色似乎有些恍惚,轻轻笑了:“果真是国栋的孩子,这眉宇眼睛,和国栋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陈明远心里一突,国栋就是父亲的名讳了,难道岳中原认识父亲?

    但是家里却从未有过提及,自己也从未听闻家族和岳家有过什么联系啊…

    岳中原微微颔首:“没想到,转眼都这么大的人了,对了,你母亲近来还好么?”

    “还好,除了工作有些忙碌,身体这些都不错,承蒙您挂心了。”

    陈明远按捺住困惑,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好、好”

    岳中原点点头,赞许道:“仪表堂堂、谈吐有礼,国栋有你这样的孩子,九泉下也能欣慰了。”

    “你就是陈明远?宁立忠的那秘书?”

    贾丽君驻足旁观着,忽然问了一句,同时,笑容渐渐收敛了一些。

    相比于岳中原的和善,陈明远明显觉得贾丽君对自己的态度比较冷淡,但他很纳闷,先不说岳中原怎么会认识自己的父母,自己也根本不认识这贵妇人

    贾丽君似笑非笑道:“别多想了,我们之前没见过,不过这半年来,你的名字我可是时常听到,我的那姐妹珍颖也跟我唠叨过好几回呢。”

    陈国梁微微蹙眉,陈明远则暗自无奈,没想到自己拒绝了一门亲事,竟惹来了这么多的流言蜚语。

    听贾丽君的话,显然她和董珍颖的交情还不浅,自己驳了董珍颖的好意,贾丽君自然是同仇敌忾,不给自己好脸色也在情理之中。

    “另外,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贾奎,你应该认识吧?”贾丽君又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

    陈明远恍然,没想到,贾丽君竟然是曾经和自己起过冲突的贾家兄弟的姑妈,如此看来,自己和她之间,还没认识,就已经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这些事就别再提了,年轻人有几个没点血气,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老记他于嘛。”

    岳中原息事宁人道:“而且贾奎那孩子,我早说了,性子太冲了,老是目中无人、横行无忌,在燕京就没少跟人起过节,早该敲打敲打了。”

    “我又不是在追究谁对谁错,你急什么。”

    贾丽君怫然不悦,却也知道分寸,没再多说什么。

    原本融洽的气氛顿时尴尬了几分,岳中原担心因为这点小事导致大家都心生芥蒂,于是打圆场道:“时候不早了,人也快来了,我们先去包厢等着吧。

    贾丽君毕竟出自名门巨室,涵养还是不错的,虽然对陈明远还是不假颜色,依然对陈国梁致歉道:“让您见笑了,陈市长。”

    “无妨,本来就不是大事,揭过去就行了。”

    陈国梁的笑容不减,一直把人送到门口,又把秘书支出去以后,脸色才沉了下来,冷冷道:“这女人,果然和传闻里的一样,笑中带刺”

    看得出来,陈国梁对贾丽君的感观也不太好,至于刚才双方的礼仪客套,很大程度上是逢场做戏的

    陈明远犹豫了下,接腔道:“不过,那个岳书记,我觉得他的态度倒不像是惺惺作态的……”

    这是一种直觉,陈明远看得出来,岳中原对自己流露出的态度,以及刚才对自己的袒护,绝不仅仅是出于官场上的那种虚伪客套

    “错了”

    陈国梁径直道:“对我,还是惺惺作态,对你嘛,或许真存着几分实意。

    见侄子面露困惑,陈国梁笑道:“有没有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出奇的和蔼?”

    陈明远点点头:“他……和我爸、我妈都认识?”

    “没错,而且关系都还不错。”

    陈国梁重新坐下来,感慨道:“这事说来话长,当年大革命时期,你爸去了蜀川省下乡插队,在那认识了你妈,正好,岳中原也在一个村子里当知/青,他们就是那里结下了这份情谊,后来动乱结束,二哥带着你妈回了中海,岳中原也回了燕京,但是没过两年,二哥就走了,在那次丧礼上,岳中原来过一次,你那时候还小,自然不会记得了。”

    “看刚才的样子,他可能就是见到故人的孩子,念着当年的关系,才会对你另眼相待。”

    陈明远这才释然,没想到竟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辛秘。

    光阴荏苒,当年的知/青好友,自己的父亲早已长眠地下,岳中原却一路扶摇直上,不得不再次感叹命运的曲折离奇。

    沉默了会,陈明远又问道:“那您和他的关系……”

    陈国梁笑着摇头:“亏得你的心思愈发老辣了,怎么有时候的想法还会这么幼稚,你以为就凭着这段昔年的私交,岳中原就会对我以诚相待?即使他真的还心存旧情,那也是对二哥、对你,哪里轮得到我,你别忘了,搞政治的,容不下太多的小情小义,很多事情能不能做,得取决于你背后团体的利益,你和他维持着这些善意还行,但大家始终不是一路上的人”

    陈明远默默点头。

    “不过,岳中原确实称得上是人杰,才过来几年,就已经站稳了脚跟,听消息,这次中全会以后,他还会再上一步了。”

    陈国梁分析道:“这当中,除了他自己的能力,他的夫人也出了不少力气,贾家在燕京还是有些权势的,而且你刚才都听到了,那女人和沐家的关系比较好,在江淮省里,很多人都必须得卖沐家的面子”

    陈明远的思绪又清晰了许多,难怪刚才贾丽君连岳中原的话都不大服气,原来是自恃功高呢。

    “至于你和贾家的过节,也不是大事,顶多以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就是了,没必要再多生枝节。”

    “就怕会因为我,又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贾丽君再跋扈,但在我们这圈子里,夫人向来不能于政,她至多在私下场合显摆下,台面上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陈国梁不以为然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吃点东西,早些休息去吧,我晚上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抛开这件插曲,陈明远正要落座,手机忽的再次响起,见是尹庆宁打来的,就接通了,听着他急促的口音,目光渐渐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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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江淮瘦马

    夜色渐深,金陵的街头,到处霓虹灯闪、车流如织,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汽车一路开出城区,拐入了通往郊区的马路。

    望着外面的夜色,沐恬郁介绍道:“前面有一座小山,那山下最近几年陆续建了一片别墅,专门给本地的富人住的,看到那些别墅楼了没,因为这里远离市区,很多官员富豪就把情人养在了这儿,住的人,差不多大半都是二奶,你晚上在这蹲点观察下,到处都是开着车子进进出出的漂亮女人,偶尔也能看见一两个不太出名的二三流的小明星小歌星呢。”

    听着他绘声绘色的讲解,陈明远只是一笑置之,开车的尹庆宁嗤笑道:“那些老板把女人养在这里,也不怕被人偷了。”

    “嗨,你别说,还真有,不过不是别人去偷她们,而是她们主动去偷人

    沐恬郁侃侃而道:“这些二奶们其实都挺寂寞的,有钱人包养了她们,又不可能每天都来这里住,所以大部分时间,别墅里都没有什么人,那些寂寞的女人就常常开车到市区里是找乐子,直到半夜才会看见有汽车回来,我敢打包票,就冲咱们三个的条件,随便进里面溜达一圈,就有一票女人在阳台上抛媚眼,没准还直接把门开了请咱们进去呢。”

    陈明远淡淡道:“就这些,还只是金陵权贵圈子的冰山一角吧?”

    “中”

    沐恬郁一有了卖弄的时机,就兴致勃勃道:“像那些大的别墅楼里,就时常举办一些舞会酒会什么的,请些小明星小模特过来,那种**的层度……啧啧,我都不愿意提了”

    尹庆宁有些半信半疑,陈明远的脑海里却迸出了一个后世的名词:海天盛筵

    这个六朝古都,依然还充斥着那些纸醉金迷和风花雪夜的格调,在这层光鲜表皮下,又滋生着多少肮脏和不堪呢?

    但他明白,这个世界永远是黑白交替着的,白天有它的法则,黑夜也有它的规矩,泾渭分明,就好像这处富人区,只有等到夜深才会脱下端正的外衣,露出献媚妖娆的**。

    懒得再想这些,陈明远转入正题道:“那女孩查清楚了,确定被关在这?

    “没错”

    尹庆宁忿然道:“今早我和沐子住进了大壮妹子失踪的宾馆,又跟那宾馆老板套话,问他金陵有没有什么上档次的娱乐场所,最好有那种皮肉生意的服务,那老板一开始还不肯说,沐子卖弄了些钱财,那老板以为我们真是大款,就说出了这地方。”

    “然后我就按照哥你交代过的,把那老板勒到房里绑了,拿着刀子一通威逼吓唬,他就把大壮妹妹的事情说了,果然是那样,大壮妹子被人骗了过来,那人看她长得漂亮,就联合宾馆老板绑了卖到了这里的一家酒店,打算让她从事那种……”

    说到这里,尹庆宁拍了下方向盘,满脸怒容的同时,还掺杂着几分忧虑,生怕那妹子已经遭了不测。

    沐恬郁劝慰道:“先别急,宾馆那老头不都说了嘛,就因为那妹子还是个雏儿,才卖了个好价钱,傍晚我一个常去那玩的哥们又跟我说了件事,今晚那地方又出了几只新鲜的瘦马,都是一等一的原装货,我估计这里面就有她了

    瘦马?

    陈明远皱皱眉,没想到时下,这词汇竟还在江淮一地流传着

    很多人乍听到‘瘦马,一词,恐怕不能完全理解,其实‘瘦马,和马无关,在江淮一带的风月场所,它是一个古时就出现的代名词。

    大约是从明朝开始,江淮地区就出现了大量经过专门培训丨预备嫁予富商作小妾的年轻女子,而这些女子以瘦为美,个个苗条消瘦,因此被称为‘瘦马

    进入清朝,江淮地区成了盐商的聚居地,他们富甲一方、生活奢靡,喜欢一些怪异变态的消费和审美,在对娼/妓审美疲劳之后,‘瘦马,逐渐成为时尚。

    有需求就有市场,很多的人口贩子都开始涉足养‘瘦马,牟利,使得‘江淮瘦马,一时名噪天下。

    那些衣食无着的贫寒人家,为了生计,不得不卖掉女儿去充当瘦马,至于‘瘦马,的瘦,既有天生体弱的原因,也是被刻意饿出来的。

    这些面貌姣好的女孩被人贩子买来后,等待她们的就是漫长的集中营式的魔鬼训练期,被逼着学习歌舞、琴棋、书画,调教长成后,卖给富人作妾或入青楼楚馆,幸运点的,也能识些字,被培养成财会人才,懂得记账管事,日后成为辅助商人的好助理,不过大部分瘦马都深受买主的欺凌侮辱,甚至被杖毙、投井,而那些被挑剩下的‘瘦马,不得不被送入烟花柳巷,即便那些成功嫁入富豪之家的‘瘦马,,年轻貌美之时或能得享富贵,一旦色衰即被赶出家门,孤苦无依,流落街头。

    解放以后,国家及时取缔了‘瘦马,行业,许多‘瘦马,也接受了改造和谋生技能的学习,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江淮瘦马,一词,数百年间,在当地人的心中却几乎已经根深蒂固了。

    江淮自古繁华,给世人的印象,大致就是笙歌燕舞、脂浓粉溢的景象,今时今日,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陈明远陡然意识到,‘瘦马,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更没想到,穆大壮的妹妹竟也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不过听沐恬郁所说的,似乎穆大壮的妹妹由于姿色不错,被那家酒店保留了起来,留着今晚准备待价而沽了。

    思及于此,陈明远问道:“穆大壮妹妹的照片带了没?”

    “带了,在我这。”

    尹庆宁从口袋掏出照片递了过去。

    陈明远接过来一看,照片上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丽少女,水灵灵的,充满着青春活力,虽然穿得比较土气,却也掩饰不住青春少女的明艳妩媚。

    沐恬郁凑过来瞅了瞅,嘀咕道:“还真是蛮漂亮的……”

    尹庆宁笑道:“穆大壮长得五大三粗的,但他妹子却是出了名的水灵漂亮,典型的川妹子,施工队不少年轻小伙都对她有意思呢。”

    沐恬郁促狭笑道:“你小子该不会也有意思吧,否则于嘛像自己丢了妹子似的,火急火燎地跑来搭救了。”

    “你别瞎扯”

    尹庆宁忙辩解道,脸色却有些局促,沐恬郁还想调侃几句,却被陈明远打住了:“先别闹了,办正经事要紧,都把人记牢了,等会看到人,就找机会带出来。”又问道:“那个宾馆老板,不会通风报信吧?”

    “还绑着呢,有吃有喝死不了人,回头等我们救出了人再收拾。”

    沐恬郁咂嘴道:“主要老子怀疑这的警察不牢靠,也不敢直接报警。”

    陈明远点点头,难得沐恬郁靠谱了一回,事实上,他也怀疑当地的警察被收买好了,否则光天化日下,那宾馆老板怎么敢虏人

    而且,最大的可能性,还是那家贩卖瘦马的酒店,很可能在本地拥有着不小的保护伞

    也正是因为这点顾虑,陈明远才没有立刻声望,免得打草惊蛇,就准备自己几人先来探探路,如果能在不起冲突的情况下,把人偷偷救出来是最好的了,但如果真的遭遇一些阻力和麻烦,不得已,只能硬闯一回了

    看见他的严峻神色,沐恬郁低声道:“你放心,我让朋友在那候着了,他对情况比较熟悉,能帮我们打个掩护,如果还是不行,嘿嘿…咱还有更狠的后招呢”

    陈明远心知这小子在金陵的关系面挺广的,但就不知道靠不靠谱,正想询问下,车速忽然缓了下来。

    前方,一家位于秦淮河上游处的酒店显得格外醒目,巨大的荧光屏正映着风越酒店四个大字

    车子在保安的引导下,一路开进了停车场,举目四望,停车场就好像是一个名车展览中心,宝马大奔都是寻常货色,像兰博基尼、卡宴这些豪车也屡见不鲜。

    “这片区我来过几次,说实话,水挺深的,几乎整个江淮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

    沐恬郁悄声道:“我听朋友说,后面还有一个修建得很隐蔽的地下停车场,专门给那些豪门贵人或者高官名流使用。”

    陈明远点点头,这也正常,很多有身份的高官贵人来这里,却碍于某些原因不愿意把身份曝光,汽车也不可能停在外面,里面的地下停车场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又问道:“酒店的后台,你清不清楚?”

    沐恬郁摇着头迟疑道:“后台的股东比较多,我那朋友也不大清楚,但听说,这的一个姓姚副市长的儿子,时常在这出入,貌似他就是一个大股东角色,那小子我没见过,但据说是一号狠角色,全金陵几乎没几个人敢招惹他,传闻以前有个外地来的商人开罪了他,第二天就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挂在秦淮河岸边了。”

    陈明远的眉头一扬,陡然想起了小孙在医院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猫腻出在了这里

    〖

第222章 选花谱

    酒店临江而建,深红色的巍峨楼体,拱形重门装饰得金碧辉煌,重门上豪华的霓虹招牌遮住了整个二层楼层,随着霓虹闪烁,在夜色之中,显得气派奢华。

    这时,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年轻男子从门口走了过来,嚷道:“沐子你们可算是来啦都等了好半天了。”

    “好久没来了,一时摸不清楚路,多担待啊。”

    沐恬郁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又向陈明远两人引荐道:“介绍下,我哥们,夏一鸣,绰号大鸟,他爸前年刚调来这的警备区当司令员。”

    “大鸟,这就是我电话跟你说的两个钱塘的哥们,陈明远和尹庆宁。”

    夏一鸣有着燕京纨绔特有的爽朗大气,没多打听对方的具体身份,笑道:“既然是沐子的哥们,就是自己人,在金陵,我准给你们招待好了”

    沐恬郁揶揄道:“这话说得你好像已经在金陵城站稳脚跟了,你前阵子不是还跟我抱怨和这的家伙们尿不到一壶去嘛。”

    夏一鸣撇嘴道:“老子也没兴趣跟他们尿一壶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儿的人一个个都扭扭捏捏端架子,咱们燕京的姑娘家都比他们爽利,要不是我爸被调来军区,我打死都不想多留。”

    闻言,陈明远就笑了。

    虽然他没怎么混迹过纨绔圈,却是听说过,燕京的纨绔圈和江南一带的纨绔圈向来都不太对付,这种不对付,主要来自于各自生活习性的差异,犹如南北地域的差异。

    燕京的纨绔们自恃在天子脚下,又深具北方人豪爽大气的风格,行事向来直截了当,因此总觉得江南人忒小家子气,而江南的纨绔们则深受生活地域的特殊性,那种谨小慎微的习惯深入骨髓,相较之下,就觉得北方的纨绔们过于粗俗鲁莽。

    像当初的贾奎,在中海敢肆无忌惮的逞威风,很大程度上,还是归结于北方纨绔对江南纨绔的轻蔑态度。

    不过殊途同归,随着近年来,官员们在全国范围内的频繁调动,南北纨绔圈的交流也随之增多,有时候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如果合作能够取得双赢,这些盘根末节基本无人在意。

    前些日子,陈明远就听说文锦华在燕京混得挺不错的,依靠着贾奎的关照,渐渐融入到燕京的纨绔圈中。

    几人在门口寒暄了会,夏一鸣领着几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店。

    一路上不时有衣冠楚楚的男人进出,可见这酒店的生意是相当之好,偶尔还能看到几个衣着性感的小姐缠着男人撒娇献媚,到处都是一片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场景。

    陈明远望了几眼,不由想起了历史剧上的那些青楼妓。院,眼前这酒店,不就是现代化的青楼么。

    时间刚刚踏入二十一世纪,特殊服务业尚未遍地开花,即便在南方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也还是遮遮掩掩的,不过在有着悠久风月文化的江淮金陵城,已然有茁壮发展的迹象。

    从这种近乎明目张胆的**服务,已经可以看出酒店后台的强硬了,由此也就不难理解,姚广乐为什么敢对何丽如此肆无忌惮的恐吓施暴

    往往这种权力和黑金融合起来的利益圈,是最容易产生穷凶恶极之徒的

    前台的几名小姐挺水灵,清一色红制服白衬衣,看到夏一鸣出示的贵宾卡,前台领班小姐笑得更加热情,又拨通了内线,不知道向谁汇报,不多时,从二楼匆匆走下来一职业装束的妖娆女人,立马挽住夏一鸣的胳膊,满脸堆笑道:“夏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欢迎欢迎。”

    夏一鸣没理会她不断往自己胳膊蹭的丰硕乳/球,淡淡道:“我领几个朋友来这玩玩,你给安排下吧。”

    女人是酒店的大堂经理,姓于,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平素常和各类达官贵人打交道,见这几位年轻客人的衣着得体,尽管不是十分昂贵的名牌,但料子和做工都比较考究,加上又是夏一鸣的朋友,不消多想,九成九是非富即贵的权贵子弟

    于经理的笑容更显殷勤,笑吟吟说:“您放心,这事交给我了,保证让您几位爷满意。”

    陈明远使了个眼色,沐恬郁会意,大咧咧道:“咱哥几个好不容易来趟金陵消遣,千万不要别找一些庸脂俗粉来糊弄啊。”

    “哟,瞧这位帅哥说的,怕是第一次来这地方玩吧。”于经理不急反笑:“不是我瞎吹牛,您出去随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这十里秦淮地,就属我们酒店的姑娘最标致漂亮,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水灵鲜嫩,别说江浙沪了,就算燕京和岭南那一带,也时常有客人不远千里跑来玩呢。”

    夏一鸣帮腔道:“这事没必要争,验过真货才算数,不过我也提醒你,我这几位哥们都是过来人了,一般的货色你最好别拿出来了,否则既砸了你家的招牌,我也没法跟他们几个交代。”

    “夏公子,您还信不过我嘛,我糊弄谁,都不敢让你有半点不高兴。”于经理嗲声嗲气道:“刚好,等会我们酒店要推出几只瘦马,您们来得正是时候,不过嘛,就是价钱可能会……”

    沐恬郁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拽样,昂着头,不耐烦道:“别扯钱,那不是个事儿。”

    沐恬郁的‘本色演出,让于经理认定了这几人是金主,再不敢啰嗦,亲自领着人上了楼上的洗浴中心,又唤来人侍候沐浴,这才离去。

    “这的流程就这样,先洗澡桑拿、推拿按摩,趁着那一会,会有人拿着一本叫选花谱,的册子给你们选女孩子,最后就是去楼上的房间……嘿嘿。”

    更衣室里,趁着脱衣的间隙,夏一鸣如数家珍的讲解道,并且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尹庆宁一听还有这么多繁琐的流程,顿时略显急躁,陈明远则拍了拍他的背,示意稍安勿躁,按照于经理所说的,穆大壮的妹妹应该是属于即将被推出的瘦马之列,换言之,目前还安全。

    几人脱完了衣服,披着柔软的浴巾,光着身子走进了洗浴区。

    这里和大众浴室完全不同,里面分为一个个的小房间,而且距离很远,隔得很开。

    陈明远被领进了中间的一间浴室,一推开门,里面就有热气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

    浴室大约五六十平方,地板铺满了深红的地毯,还有一张大大的水床,给人整洁舒适的感觉,左边是一个用花岗石砌成的浴池,萦绕着氤氲的水汽,旁边放着一个硕大的浴木桶,而右边还有隔出来的一个小小的桑拿房。

    陈明远踏入浴池,双臂轻松的搭在池子边缘上,眯着眼惬意的享受了起来

    这半年来,自己确实是有些累了,感情的纷扰,工作的枯燥,生活的乏味,让他身心疲惫,偶尔放松歇息下也好。

    泡了好一会,一个穿着制服的女按摩师敲门走了进来,征询过陈明远的意思后,就伺候他套了浴衣,躺到了水床上,柔软的小手攀上了他的后背、胸前还有手臂,轻轻的按摩起来。

    毕竟是异性按摩,还有近乎全/裸,只要是正常男人,按摩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雄起,特别是被那双光滑柔软的小手轻轻按揉着,又有热气的熏染,陈明远的嗓子渐渐有些发于,更能感觉到自己的下体愈发高涨。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吧?尤其是尹夏源走了以后,他突然过起苦行僧的生活,又乍然遇到极为刺激的诱惑,所以反应才会这般强烈。

    更刺激的是,女按摩师将陈明远的双腿分了开,跪在了双腿之间,小手渐渐下移,慢慢按摩到了他比较敏感的大腿内侧,随着她双手的活动,下身数次感觉到了摩擦带来的丝丝快感……

    陈明远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很舒服的鼻音,不过还是硬咬着牙强忍住了冲动

    他前世去过一些比这更加高档奢华且带有色情性质的娱乐场所,对这些特殊服务早已见怪不怪了,不过今天,他却没有进一步和女按摩师进行接触的想法,休闲消遣,体验一下异性按摩的乐趣,他不在乎,但搞到和女按摩师苟且是万万不可的,他还没饥不择食到靠招妓泄欲火的地步。

    再说了,今天这趟来,还身兼着任务

    按捺住小腹的火苗,又过了一会,陈明远抬手挥了挥,示意她可以结束了

    待女按摩师离去,他又去蒸了会桑拿,冲了个澡,就裹着浴衣出去了。

    服务区里,夏一鸣、沐恬郁早已躺在那里,正有人给他们修脚趾甲。

    沐恬郁一看到他,就咧嘴笑了:“咦?还挺快的嘛,以为得等你半天呢

    夏一鸣打岔道:“明远兄弟这是明智之举,好戏还在后头呢,没必要在这上面耗精力。”

    看情形,这两人也都是风月老手了,这点小诱惑还禁得住,所以早早的就出来等大戏开场了。

    不过一看尹庆宁还没出来,陈明远和两人相视一眼,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这小子,估计是血气方刚,又没经过太多的风月之事,才不小心着了道。

    又想起刚才尹庆宁急着救人的神态,不由的大摇其头,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暂时没空理会这茬,陈明远躺在长椅上,由着服务生伺候,又过了一会,于经理扭着柳腰姗姗而来,手上还捧着一本册子。

    不消多想,十有**就是那本选花谱,了

    “夏公子,您几位洗得还舒坦吧,咦,还有一位没出来么?”

    “先不用管他了,看看册子吧,有没有什么好姑娘。”

    夏一鸣招招手,拿来选花谱翻阅了下,念叨道:“你刚才说,今晚有几只姿色不错的瘦马,是不是真的?”

    “那还有假,那可是千里挑一的绝品货色啊,我们酒店花了好大一番心血找来,又费心调教了好些日子呢。”

    于经理露出娇媚的笑容,诱惑道:“而且都是清一色的雏儿,保证你们能成为她们的第一个入幕之宾”

    入幕之宾?

    陈明远听得啼笑皆非,这酒店还真是沿袭了古代青楼的各种花样,让人结结实实能够体会到古时嫖客的滋味。

    在于经理的指引下,夏一鸣翻到了花谱的最后一页,看到了这几只所谓的新瘦马,又和沐恬郁对视了一眼,暂时没动声色,而是把选花谱递给了陈明远:“哥们,你是客人,就由你先选吧。”

    夏一鸣自然是知道沐恬郁等人此次来,是想寻找一个失踪落难的女孩子,他也答应会帮一帮,不过碍于这酒店幕后的那些本地大佬,他还不敢公然的捣乱,免得以后麻烦不断。

    所以,事前他就和沐恬郁约定好,自己会帮忙找到人,再给他们争取脱险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成功,他不敢打包票。

    陈明远心照不宣地接过选花谱,快速浏览了一圈,果真在里面看到了穆大壮的妹妹,只是和刚才的生活照比起来,这女孩被包装打扮得更加的时尚与妩媚了,清新秀丽的青春韵味令人尤为侧目,惟独笑容很是勉强,目光隐约还流露着几分畏怯

    显然,她是被逼迫才拍了这张照片。

    “就她了。”

    陈明远用手指戳了戳穆大壮妹妹的照片,没有多看照片下方的个人信息。

    于经理一看,娇笑道:“这位帅哥真是有眼光,这女孩可是位名副其实的川妹子,皮嫩光滑,又水灵青涩的,在我调教过的女孩里,姿色能够排进前十呢”

    旋即,她又略微踟蹰道:“不过嘛,先前也有几位老板看中了她,怕是不怎么方便呀。”

    沐恬郁正欲发作,夏一鸣拦了下,径直道:“直说吧,开封钱是多少?”

    “还是夏公子爽快,既然如此,我就大大方方说了。”

    于经理拍拍手,唤来一位服务生,道:“7号的开封钱已经多少了?”

    “报告经理,已经六万了。”

    “这么高了?没想到这妞还挺抢手的”

    夏一鸣皱皱眉,面露难色,别看他的身份不凡,不过父亲在军区任职,家里也没太多的产业收入,他的手头其实并不宽裕。

    而且,这时节,六万不是个小数目,就为了一个女人的初夜,实在有些不划算。

    听着他们的交谈,陈明远隐隐觉得这类似于古代青楼夺花魁时候的竞价,想来酒店是想借此举,把这些瘦马的初夜卖个好价钱

    于经理看几人没吱声,就以为他们没底气加价了,笑容淡了些:“如果几位觉得不划算,还可以看看其他的,姿色也都不错……”

    “不用,就她了”

    陈明远于脆道:“我出十万,你不用再向其他客人推销了。”

    于经理一愣,旋即心花怒放,没想到这回还真是遇到金主了,出手够阔绰的,别人都是几千一万的加,他倒好,直接翻倍

    “好,好既然您认准了她,我自然也得成人之美了”

    于经理一迭声答应下来,就吩咐服务生把穆大壮的妹妹撤下选花谱,又道:“先生,您的开封金是今晚最高的,鉴于这点,本店还将提供一项额外的服务。”

    她拉开窗户,指着外面的秦淮河,道:“您几位看到那艘画舫了没,那是我们酒店遣工匠按照古时画舫的规格造出来的,每次选花活动,当晚的标王,就能够和姑娘上船去享受下夜游秦淮的滋味,您想一想,观赏着外面的中秋月色,吃着美酒好菜,还有美人在怀里撩拨……哎哟,说得连我自己都心动了。

    于经理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向客人推销了,一席话竟还带了几分文艺腔。

    陈明远懒得听她废话,道:“你快点安排吧,我想先见一见她。”

    “好您别急请跟我来。”

    于经理抬手延请道。

    陈明远朝沐恬郁两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等会伺机行动,以便给自己全身而退的机会。

    而且等会还有登船游河的机会,只要抓住有利的时机,脱身应该不难。

    随着于经理进了电梯,一路直上顶层,在她的招呼下,陈明远走进了角落的贵宾房。

    “她就在里面候着,您是想先调**,还是玩一玩,都随你的意思。”

    于经理暧昧地笑道:“如果不够情趣,我还可以带你俩登船,随时都可以走。”

    她拿出钥匙拧开了把手,把门轻轻一推,又探身进去按了几个灯的开关,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明远没动声色,走进去后,果真看到一个少女正坐在床边,衣着青衫薄纱裙,犹如一位精心装扮过的玉人,那张小巧的鹅蛋脸,五官精致,化了淡妆,却依然掩盖不住妩媚清澈的风韵。

    无疑,她就是穆大壮离奇失踪的妹妹了

    “您就好好享受吧,有事随时叫我”

    于经理笑容款款,又阴阳怪气道:“桃桃,好好招待你的贵客,千万不要怠慢了,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哦。”

    她露出笑容的同时,泛着几分冷意,让穆大壮的妹妹浑身猛的一阵颤栗,犹如一只待宰的小羊羔,瑟瑟畏惧的退倒了床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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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娇憨少女

    之前两次都是大致看了看照片,此刻真人站在面前,陈明远才发现穆大壮的妹妹确实生得相当标致,具备了典型的川妹子外貌特征,姿容秀丽、皮肤水嫩、身材娇小玲珑,特别是那套印着粉色大牡丹的白色紧身露肩露膝连衣裙勾勒出了她凹凸有致的曲线,还有那两条被无色的丝光裤袜包裹着的长腿,透明的高跟脱凉鞋把美丽的脚趾也暴露了出来,处处流露着诱惑的魅力。

    不过,陈明远的打量反而增加了女孩子的恐慌,不断的往床角退去,把枕头抱到胸前,结结巴巴道:“你、你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我就从楼上跳下去,死都不会给你们这些禽兽碰一下”

    说着,她还努力的装出一脸的‘凶相,,却不知道,这反而彰显出了几分娇憨之色,要真换成某位资深嫖客在场,没准还助长了性趣。

    还好,陈明远这个嫖客并不资深,瞥了眼早已被不锈钢条封死的窗户,继续往前走去:“你冷静点,我……”

    “你别过来啊求求你千万别过来了你再这样……我、我会喊人的

    女孩吓得紧闭双眼,并且歇斯底里地挥着枕头,随着剧烈的动作,本就高耸娇挺的胸脯不住乱颤,更显壮观。

    陈明远汗颜地直摇头,到这节骨眼了,还没头没脑地讲这些废话,难怪这么容易就送上门被人拐骗了,皱眉道:“你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吗?”

    “没什么好说的你走你走坏蛋”

    “我是你的……”

    “你们这些禽兽败类人渣变态狂”

    看她的情绪如此激动,陈明远索性懒得多话了,见橱柜里有香烟,就抽出一根点燃,坐在椅上悠然地吞云吐雾,等她发泄完。

    常听说川妹子的性子辣,看到这妹子的闹腾劲,还真是有几分根据。

    转念又联想到了母亲,她的故乡也是蜀川省,想来年轻的时候,母亲也曾有过活泼率真的一面,才会让父亲倾心的,想必他俩在那个蜀地乡村的昔年故事,应该很是动人吧。

    有感于此,陈明远陡然对这丫头多了几分亲近感,也益发坚定了要带她离开这魔窟的决心。

    当然,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相比起来,这家酒店可以暂时不理会,它幕后的老板姚广乐也可以暂时放过去,留着回头再收拾,反正跑不掉。

    但如果今晚不能成功把这女孩带出险境,她的一生都将毁于一旦

    女孩做了一番无谓的抵抗斗争,不知道是没力气了,还是害怕得绝望了,一屁股跌坐下来,蜷缩在墙角,嚎啕大哭道:“你们这些坏人我不就是想出来赚点钱嘛,我容易嘛我,你们还骗我、绑我、骂我、虐待我,有没有半点人性呀……呜呜哥哥,你们在哪里……”

    陈明远啼笑皆非,道:“现在后悔不听你哥的话了?”

    女孩抹着泪花,啜泣道:“后悔了”

    “那回去之后,以后还使不使性子了?”

    “不使了”

    “那现在能听我把话说完了?”

    “可以了……呃”

    女孩忽然呆愣住,瞪圆了腥红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陈明远,吃吃道:“你、你是……”

    陈明远摆了摆手,起身走到房门处静静听了一会,确认于经理已经离开了,才返身走过去道:“你叫穆桃桃是吧?你哥是穆大壮?”

    穆桃桃的脸颊间立刻焕发出几分希冀的神采,倚靠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呐呐道:“他是我哥,你们认识?”

    确认无误,陈明远坐到床边,招招手,道:“坐下再说,别怕,我是钱塘来的,庆宁也一起来了。”

    “庆宁哥也来了”

    穆桃桃破涕为笑,忙一个箭步窜过来,抓住陈明远的胳膊,急道:“他在哪里?快叫他上来带我走啊”

    陈明远暗自无奈,这姑娘的神经是够大条的,“你这么兴冲冲的,让我们怎么救你?”

    穆桃桃忙抽回手,抿着嘴唇,用可怜兮兮的目光巴望着他。

    陈明远心知跟这萌妹子商量不出什么子丑寅卯,便简洁道:“我姓陈,是大邱他们的朋友,听你哥说你在金陵失踪了,我和庆宁才专程来找你。”

    “穆桃桃,你仔细听好了,待会我们就走,记得等会什么话都不要说,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陈明远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穆桃桃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不过又想到了什么,有些胆怯地道:“可是他们这里看管得很严实的,我之前几次试着想逃走,都被发现了……”

    陈明远不知道她之前的逃跑计划是怎么样的,但想来应该不太高明,安抚道:“这点你就不需要担心了,你只需听我指示,总之我们会把你安全带离这里。”

    见到他从容沉稳的神态,穆桃桃察觉到强烈的安全感,惶乱的情绪莫名就得到了平复,怯生生道:“我都听你的。”

    旋即,陈明远又问了她被抓的过程,和之前那个宾馆老板的口供基本一致,又听闻她这些日子,除了受那个于经理的打骂威胁,倒不曾受到过其他的伤害,顿时又放宽了心,也算这丫头傻人有傻福吧。

    他又看看时间,决断道:“再等一会,免得他们起疑心,你顺便把脸擦一擦,别跟个大花猫似的。”

    穆桃桃怔怔点头,连忙跑到化妆台前面照镜子,一看到自己的妆被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窘得连忙拿纸巾擦拭,不时还偷偷瞄一眼对方,想起自己刚才还误会人家是嫖。客淫。魔,顿时羞红了脸颊。

    陈明远又抽了两根烟,见时候差不多了,就招呼她一起离开,开门的同时,一手搂住了穆桃桃。

    “你于啥?”

    穆桃桃又吓得花容失色,以为对方临时见色起意了。

    “闭嘴听我的就是了”

    陈明远不耐烦地解释道:“想安全走出去,就得把戏演足了”

    穆桃桃这才停止挣扎,不过她的衣衫极为单薄,陈明远又只套着浴衣,这么紧贴着,几乎毫无阻隔地触及到了对方的肌肤和体温,让她再次羞愧难当,奈何小命全在系在对方的手上,只能委屈的听之任之。

    拉开门后,陈明远搂着穆桃桃没走几步,就看见于经理正守候在电梯门口,显然今晚的瘦马已经全部卖出去了,她在这层楼随时听候差遣。

    “陈公子,您出来啦,玩得可还尽兴?”

    于经理笑靥如花道:“桃桃伺候得你还舒服吧?”

    陈明远勾住穆桃桃的下巴,一语双关道:“这丫头挺有意思的。”

    穆桃桃没敢吱声,只能任他轻薄,扁着嘴如同受气的小怨妇。

    “那就好,我还担心这丫头第一次有哪里做得不周到,惹您不高兴呢。”

    于经理含笑瞅着穆桃桃道:“桃桃,现在不闹了?被我说对了吧,出去打什么苦工呢,只要讨客人高兴了,有得你吃香的喝辣的,女人这辈子就这样,给哪个男人睡还不是那么一回事,何必跟钱过不去呢,只要躺床上把两腿一扒,一晚上轻轻松松赚来的,都够你全家吃喝无忧十年了。”

    “而且我都得夸你的命好,头一回遇到的客人就是位大帅哥,你就知足吧

    穆桃桃一个黄花闺女,哪禁得起如此露骨的荤话,面红耳赤得正欲发作,陈明远打岔道:“于经理,不是说还有特别优待给我嘛,现在能享受上了么

    “当然能了,今晚随你怎么玩都成”

    于经理凑到他的耳边,道:“待会喝点小酒,赏赏外面的中秋夜色,在船上做那种事情,别有一番滋味的哦。”

    陈明远没动声色,只是催促她赶紧带路。

    于经理以为他猴急了,咯咯笑着领着两人进了电梯,先去楼下让陈明远换完衣服,又转到后面的一部电梯直达底层,不多时,当电梯门打开,酒店后院的夜色风光就呈现在了眼前,在前面,却是一个小码头,那艘重金打造的画舫正停靠在岸上。

    “陈公子,夏公子他们我安排了其他姑娘伺候着,你只管登船玩去吧,想回来了,跟船夫吱一声就是了。”

    于经理指着画舫上的那名大汉,道:“您放心,这一带,我们酒店都打理妥当了,没人敢来搅兴的。”

    陈明远点点头,快速打量了下那大汉,心知是个练家子,好在船上只有他一个人,只要等会找准时机,脱身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只要船能如期抵达中下游,自然会有人在那接应

    不过正当他搂着穆桃桃踩上踏板,准备登船离去的时候,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黑漆的环境之中,犹如深夜尖叫的夜枭

    “听说今晚酒店来了位一掷千金的贵公子,我还好奇是何方神圣,专门看了下监控,没想到竟然是熟人。”

    夜幕之中,一个年轻人缓缓走了出来,灯光照耀出了那张阴柔白皙的脸庞,赫然是姚广乐姚公子,他的口吻和目光也依然阴冷如冰霜:“别来无恙啊,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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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 逆境制胜

    一听见这阴冷的口音,陈明远就知道今晚是不能善了了,又看那名船夫已经堵在了踏板上,就停住脚步,拉着穆桃桃转过了身。

    姚广乐的笑意更浓了,施施然地走过来道:“陈先生,你太不够意思了吧,白天我亲自邀请你来我这店里玩,你不答应,结果反倒偷偷摸摸来捧场了,还一举拿下了今晚抢马活动的标王,难不成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呢?”

    他又瞥了眼明艳动人的穆桃桃,赞叹道:“啧,这只瘦马的姿色确实没话说,前阵子刚带到店里,我看着还是个土里土气的傻村姑,结果一段时间没留意,都被包装得这么精致妩媚了,小于,你的工作不赖,回头是该好好奖励犒赏下了。”

    于经理连忙向姚广乐点头哈腰,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看情形,显然他和这陈公子是相识的,不过听这腔调,似乎关系并没那么的简单,虽然姚广乐还扬言要犒赏自己,但谁知道是不是说反话呢?

    不过当看到姚公子身后的那几个便服男子,于经理预感到可能有坏事要发生了,她认得这几个人,都是市局治安队的警员,也是姚公子的跟班,时常替酒店看场,防止有人捣乱。

    姚公子带了这几位过来,含义就难料了,莫非这几个外地客人,真是了不得的人物,需要姚公子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待?

    陈明远笑得兴致盎然:“来之前,我也不清楚这店原来是姚公子开的,早知道,跟你讨个折扣了。”

    姚广乐摇头笑道:“交情归交情,我经营着这么一大家子处处都需要真金白银撑着,这只瘦马的成色这么出众,我还指望在她身上多赚几个钱来,否则我回头也没跟那些股东交代,所以还希望老弟你多担待体谅。”

    他转头问道:“小于,陈公子的开封钱付过了没?”

    于经理战战兢兢道:“按照酒店的规矩,开封之前至少得先付一半的,不过我看他是夏公子带来的,所以暂时……”

    “蠢货谁给你的胆子自作主张的”

    姚广乐说翻脸就翻脸,怒斥道:“万一出了篓子,人财两空,把你卖几千次都不够回本的”

    于经理吓得肉跳心惊,她很清楚姚广乐的阴狠,要是真想惩治自己,让一票大汉轮了自己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姚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于经理尽职尽力的为你赚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必要这么苛待吧。”陈明远心平气和道:“再说了,你觉得我像那种吃于抹净不认账的无赖嘛。”

    “没法子,没规矩不成方圆,这一次不给这狗奴才长个记性,回头还不知道会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姚广乐缓缓道:“但没想到你竟然和夏一鸣认识,看来是有些背景来头了,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了,给你打个八折,交了钱,这只瘦马你爱怎么骑就怎么骑,骑死了,那也是你的本事……”

    “要骑就骑你妈去你这流氓、变态、畜生、神经病”

    被人一直称作瘦马的评头论足、奚落侮辱,穆桃桃的火气立马爆表,也不管面临的险境,叉着腰就破口大骂了,尽显川妹子的泼辣。

    姚广乐的脸阴了下来,眼中凶光毕露,阴测测道:“看来,这只瘦马还挺野的啊,得再抓回去继续调教了。”

    穆桃桃气大胆小,被这么一威胁,又想起之前的遭遇,立马吓得退缩了回去。

    陈明远上前一步,侧身挡在穆桃桃的前方,笑道:“既然我已经花钱了,就表示人归我了,姚公子应该没资格再处置了吧?”

    姚广乐狰狞毕现道:“那你立刻就把钱付了,十分钟我拿不到钱,我就直接把她捆了浸猪笼”

    陈明远忽然鼓起了掌,轻笑道:“姚公子,说实话,如果放在古代的话,你铁定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恶少衙内,整人的手段一招赛一招的狠辣,连我都得甘拜下风。”

    “不过,你于了这么多的缺德事,就不怕遭报应么?”

    “我遭不遭报应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来说教,赶紧把钱付了,否则我连你也不放过”

    “钱,我是有的。”

    陈明远笑得人畜无害:“可惜,就怕你没命花了”

    此言一出,人人脸色骤变。

    连姚广乐那副虚情假意的笑容都消失了,死死盯着陈明远,一挥手,道:“把他们都抓起来,一起调教”

    几名保安轰然答应,连船上的大汉都走上前围堵了,不过没走几步,却又呆住了。

    姚广乐也察觉到了异常,正要说什么,忽然一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随即一抹冰凉锋利的金属就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庆宁哥”

    一见尹庆宁忽然出现救场,穆桃桃登时喜不自禁。

    此刻,尹庆宁正一手卡着姚广乐的脖子,一手拿着刀片抵着他的喉咙,冷声道:“都住手让你的人退开,或者,我割断你的脖子”

    这句话说的很轻,就贴着姚广乐的耳边说出来的,让他的浑身顷刻间寒气直冒,旋即又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刚才明明都打听清楚了,一共就来了三个人,除了陈明远,夏一鸣两人,他都让人控制住了,怎么还冒出来一个漏网之鱼

    殊不知,陈明远早算计到可能会有这一遭,于是刚才在更衣室的时候,就让尹庆宁在浴室里待久一点,随后单独行动,等尹庆宁泡完澡出来时,就找机会溜到了院子里,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刀片守株待兔了

    当于经理等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刚才失踪的那个青年已经制住了姚公子,那几个便衣警察愣了片刻,回过神后,边掏出手枪,边喊道:“喂你们于什么,赶紧放开姚公子”

    “谁敢再动一动,他让这龟孙子立马断气”

    尹庆宁握着刀片的手指就用力了三分,霎时间,一股温热的血液就流淌而出了

    说实话,尹庆宁是真的想宰了他,竟敢如此虐待兄弟的妹妹

    姚广乐咬咬牙,似乎还想说两句硬话,当脖子被钢钳似的胳膊卡得呼吸艰难时,终于认命的大叫了一声:“好……退,退开都退开”

    转眼之间,威风凛凛的姚公子,就被人又勒又割脖子的,只能大张着嘴、不住喘气,连舌头都吐了出来,双手紧紧抓住尹庆宁的手臂,一双脚使劲踢腾,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我们是警察,你们知不知道公然挟持人质的后果,立刻放下手里的武器

    一名三十几岁的便衣警察,似乎是个首领,虽然不敢乱动,却兀自警告着

    “我知道你们是警察,不过,你们是涉黑的警察,已经沦为了黑恶分子的爪牙,公然为这样的人渣看家护院,跟走狗帮凶有什么区别?”

    陈明远话里夹棒,把这几个警察嘲讽得又尴尬又激愤,偏偏无从争辩。

    姚广乐见他临危不惧,也意识到了蹊跷,叫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经栽在我的手里了。”

    陈明远冷冷一晒,激得姚广乐满脸鲜红的血色,眼看就要到了气急攻心的边缘了,吩咐道:“庆宁,让他喘口气,免得脑溢血丢了小命。”

    尹庆宁依言放松了一点,却还是警告了一句:“小子,放老实点,我的刀子可不长眼”

    姚广乐抓紧时间喘了几口气,眼睛却依旧恶狠狠地盯住了陈明远,满是怨毒之色。

    “你们他妈都是死人啊?还不叫人?”

    一连喘了几口气之后,姚广乐立即歇斯底里地狂嚎起来。

    陈明远莞尔一笑:“赶紧把人都叫齐吧,正好一锅端了”

    他望着灯火通明的酒店,漫不经心道:“说实话,我得感谢姚公子你,让我这次来金陵开了眼界,见识到如此大规模的销金窝,难怪历史文常说十里秦淮地、夜夜念奴娇了,虽然已经是老黄历的事儿了,而你姚公子却完美还原了金陵城的往昔风月繁荣,在这一点上,确实该记一大功”

    “可惜啊,功难抵过,就以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像你这种坏事做尽的人渣,只能永远钉在金陵城的耻辱柱子,受尽万民的唾骂。”

    “呸就凭你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姓陈的,你肯定会比我先倒霉的,这里是金陵,老子的地盘,别说夏一鸣那三两斤的小货色了,就算你是过江龙,在这都得老实盘着”

    姚广乐厉声骂道:“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替天行道,有本事就杀了我啊动手啊到时候你们也得陪葬还有你们的亲人朋友,都得遭殃,不信的话,你现在大可以去问问夏一鸣,让他告诉你金陵城当头的人是谁?”

    “金陵城是谁当头,我不太清楚,但你个老姚子今天是肯定得先歇菜了

    酒店的厅堂里传来了夏一鸣的回应,姚广乐循声望去,当看到夏一鸣身边的那几个人,以及后面黑压压、且手持武器的军人,登时目眦欲裂、脸色煞白大片,仿佛见了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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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阴的就是你

    风云骤变,随着急促而又整齐的脚步声,转眼之间,二十余名荷枪实弹的军人就冲了进来,包围住了整座后院,动作于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姚广乐、于经理等人都看得膛目结舌,犹如石雕般呆若在场中。

    “不许动都抱头蹲下”

    夏一鸣的身旁,一个精壮汉子走了出来,身着笔挺的藏青色陆军军装,四方脸、短平头、身材彪悍,加上那张黑脸怒容,往那儿一站,浑然一尊黑塔金刚

    至于他肩膀上的徽章,则是两杠一星,少校军衔

    随着他浑厚刚猛的声威,这十多名军人立刻就拉动了枪栓,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场中的人

    所有人再一次的目瞪口呆。

    先是于经理惊惶的尖声叫喊,随即那些保安都立马双手抱头,齐刷刷的蹲到地上,有几个还在神游天外,立马就挨了枪托,打得痛呼失声,赶紧也抱头蹲下去,连屁都不敢再多放半个

    穆桃桃何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慌慌张的也准备抱头蹲下,却被陈明远拉住了,低声道:“没事,自己人”

    穆桃桃见他神情依然平静,才稍稍放心,但一看到那些黑森森的枪口,仍是心有余悸,连忙又往他身边凑了凑。

    姚广乐猛的打了个激灵,怒吼道:“夏一鸣,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把部队带到这来”

    刚才的便衣警察也意识到情况不妙,本想上前沟通,却被一个战士用枪顶住了胸口,忙掏出证件,喊道:“我是市治安支队二大队队长方勇,你们部队的人怎么到这来了?”

    夏一鸣冷笑道:“你还有脸说自己是警察,这酒店里的肮脏事还少了,怎么都没见你管过?”

    方勇窒了下,涨红脸争辩道:“这是我们地方治安的事务,等一会自然会按照法规介入调查和处理,这不是你们部队该管的,你们贸然闯入私人场所,有没有经过地方和军区的允许?”

    “既然你说等一会再调查,那我等一会再给你合理的解释”

    少校军官把手一挥,沉声喝令道:“派人封锁酒店门口,再派一个小队封锁各个电梯口和楼道口,未经允许,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谁敢违抗,后果自负”

    “是”

    几名战士轰然应允,随即在一位中尉的带领下,疾风般往各处扑去,很快,整个酒店就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方勇还想上前争辩,那名少校军官竖着眉头喝道:“于嘛不服气?想尝尝老子的手段”

    另一名警察拉了方勇一下,低声道:“算了,这种丘八,只有纠察能管,光凭咱们不行的。”

    军官满脸嚣张的样子,还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咒骂道:“哼,黑皮狗子,尽不于正事”

    闻言,陈明远差点笑了出来。

    他虽然没怎么接触过部队的人,却听闻过这些部队里的军官,大多都很牛气冲天,根本瞧不起地方的警察,因为警察管不了部队的人。

    部队的人只归纠察兵管,至于警察,在很多军官的口中,就习惯被称为‘黑皮狗子,。

    而警察对于对当兵的,也都是习惯称呼为‘丘八,。

    夏一鸣跑到了陈明远的身旁,笑道:“总算赶来得及时,否则老子今天也得被这伙王八羔子给阴了”

    陈明远笑道:“麻烦你了。”

    “都自己人,客气了”

    夏一鸣瞄了眼黑面神般的少校军官,嘿嘿一笑:“而且,他们之所以肯过来,也不是卖我的面子……”

    陈明远一时不解其意,正想追问,姚广乐再次叫嚣道:“夏一鸣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得了吧,老姚子,都到这节骨眼上,还嘴硬给谁瞧呢。”

    夏一鸣得意洋洋道:“提前告诉你,这一回,除了我们,还有一尊大佛铁了心要对付你,就算你爸亲自来了都没用”

    姚广乐一时惊疑不定。

    仿佛是为了印证夏一鸣这话的真假,不消一会,一个战士跑了进来,行军礼道:“报告长官,市政府副市长、公安局长姚安生率领一帮警察强行闯进来了。”

    少校军官听到后方传来的争执声,转头一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从大堂疾步走来,后面还有一群警察,但没走几步,几个手持枪械的战士就堵了过去。

    一时之间,情势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你们于什么谁让你们部队到这来闹事的”

    副市长姚安生怒气冲冲的咆哮道。

    “姚市长是吧,这些弟兄们是我带来的,有什么问题嘛。”

    少校军官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姚安生瞥了眼对方的军衔和番号,一看是个少校,心里不禁打了个突,但还是忿忿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少校军官面不改色道:“我们是金陵军区陆军第军第团,我是副团长吴刚”

    姚安生铁青着脸道:“吴团长,我想问问你,谁给你们的权力来这捣乱的

    “这件事,我刚才已经和你们的治安警察说过了。”

    吴刚看来天生就一副烈火脾气,嚣张得根本不拿正眼看这帮警察,硬邦邦道:“我们这次是受上级委派,在执行特殊任务,恕不能相告,回头一定会给你们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请你的人都退出去,这家酒店暂时由我们部队接管了。”

    姚安生义愤填膺道:“我就是市政府的领导,凭什么你们军方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能在公众场合肆意妄为”

    姚安生好歹是做到副市级的高官,原本不应该如此的失态,但此刻一来紧张儿子的安危,再则也是顾忌到酒店内部的黑幕

    关于这家酒店的黑幕,他也是心知肚明的,由于是自己儿子伙同金陵城的一些权贵们开办的,他平常都授意下面的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线、并且维护住表面的安定即可,但谁料到这次竟出了这么大的茬子

    刚才他接到电话通知,说他的儿子被人拿刀子劫持着,随后又说部队闯入酒店,立刻吓得魂飞魄散,一路狂飙赶来,就是为了在闹大之前,把事态平息掉

    眼看吴刚只带了十多名战士来,姚安生顿时心安了不少,态度强硬道:“我现在以市政府的名义,要求你们部队立刻撤回去,酒店的事情,我们会自行处理,不劳军区费心了”

    吴刚一脸傲气道:“姚市长,我也再跟你说一次,这家酒店已经由我们部队接管了,如果你还要阻扰,我不能保证事态还会不会恶化。”

    姚安生的胸口起伏不定,恶狠狠地瞪着吴刚,不过当读出对方眼中的凶戾煞气,他终究还是放弃了硬撼的计划。

    先不说吴刚很可能会纵人开枪,而且军队和地方的冲突,历来都是一件极其敏感的问题,要是今天真的出现擦枪走火的现象,首先要遭难的就是自己

    至于吴刚这些军人,最后怕是毫发无损。

    要知道,地方政府每每遇到当兵的在外面犯事情,就头疼不已,因为打又打不得,带回去吧,人家转眼就会被部队带走,而部队里面的传统是:极度护短

    自己的人犯了事情,带回去之后,再怎么处罚都行外面的人?你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

    姚安生脸色急速变幻着,咬咬牙,道:“我要求先见一见我的儿子,他正被人劫持”

    “请便”

    吴刚让出了一条路,姚安生一跺脚,便大步走了进去。

    他带来的数十名警察面面相觑,又望望荷枪实弹的士兵,谁也不敢往里闯

    走进后院,看到眼前的惨烈场景,姚安生倒吸了口凉气。

    姚广乐一见老子来了,立刻大呼道:“爸,救我”

    “老实点,不许乱动”

    眼看这厮就要跑过去,一个战士用枪杆狠狠架住了他的脖子,把姚公子直接顶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姚安生暴跳如雷道:“你于什么?这是违法犯罪懂不懂”

    “姚市长,稍安勿躁。”

    陈明远走了上去,笑道:“您的儿子,目前牵涉到一些案子里,为了迅速查清事情真相,我们得留他下来,至于到底是谁在违法犯罪,相信很快就有公论了。”

    “你又是谁?这是公安机关该管的事情,哪轮得到你来插手”

    姚安生瞥见儿子脖子上触目惊心的血痕,叫道:“说刚才是不是你持刀劫持他的?”

    “是我于的”尹庆宁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道:“你的儿子想对我们行凶,我不得不采取正当防卫。”

    “爸别听他狡辩他们是一伙的,是这家伙指示他这么于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姚广乐坐在地上指着陈明远告状道。

    陈明远无辜地摊手道:“姚公子,你怎么还颠倒黑白呢,我承认,我的朋友刚刚是冲动了些,但我已经几次劝阻过他了,也是我要求他放了你,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吧。”

    尹庆宁附和道:“没错,劫持你的事,是我个人的主意,和其他人无关。

    见两人唱起了双簧,姚广乐的眼角青筋直跳,却再憋出半个字来。

    陈明远笑得怡然自得,仿佛在说:小子,阴的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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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黄雀在后

    让尹庆宁把劫持的罪名揽下来,倒不是陈明远卖友保全自己,而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一并承担罪名,不仅与事无补,还会着了姚家父子的圈套,无论是在法理还是道理上都落了下风

    别忘了,他还是东江省委书记的秘书,要是摊上一个劫持人质的名头,不管是不是情有可原,都得遭来不断的责问和成见。

    相反的,他的‘置身事外,,却能游刃有余地解决事端,并且护住尹庆宁和穆桃桃

    见这小子还能从容不迫的做决断,姚安生沉声问道:“你又是谁?”

    陈明远上前两步,伸出手微笑道:“你好,姚市长,我叫陈明远,在东江省委办公厅工作。”

    “东江省委办公厅?”

    姚安生霍然一惊,心中暗暗恼怒,难怪这小子急着撇开于系呢,原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不能随意牵扯到刑事案子里,年纪轻轻的,竟如此的狡猾老道

    趁着握手的间隙,姚安生又端详了会,发现他的笑容一直风轻云淡,完全没有半分佯装的痕迹,脸上的阴霾又浓厚了层,即便心存恨意,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养气功夫实在是高,连自己都难以窥探到他的真实情绪。

    “既然你也是公务人员,为什么还知法犯法,纵容朋友来酒店捣乱行凶

    为了扳回主动权,姚安生继续炮轰道:“还有这些军人,难不成你们东江省委对我们金陵市有什么不满意,竟然要联系金陵军区介入,这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你的主管领导又是谁?”

    换做普通人,被这么连珠炮似的质问,或多或少会失了方寸,陈明远却进退有据道:“首先,姚市长,我得重申一点,我并有纵容我朋友在这胡作非为,相反的,是我们在受到人身威胁的情况下,他才不得已做了正当防卫,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第二,我们来这酒店的目的,也不是冲着你的儿子,而是我们的朋友受到了酒店的非法拘禁,还意图胁迫她卖。淫,在我们想带她离开的时候,你的儿子还公然指使保安对我们不利,如果你有疑问的话,可以问问当事人。”

    陈明远的话音刚落,穆桃桃立马站出来,叉着腰骂道:“你就是他爸是吧?你怎么管教儿子的,把我绑架到这里,又打又骂,还要逼我去接客,你竟然还要偏袒他,我看你们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浸猪笼的该是你们才对”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穆桃桃又不晓得姚安生是什么官员,此刻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索性先骂个痛快

    姚市长何曾受过这等侮辱,还是当众被一个黄毛小丫头指着鼻子在骂,血气涨得脸颊通红,穆桃桃却依依不饶道:“你还有脸说话啊,换做我是你,早用布蒙上脸跳河自尽了,哪怕你还厚着脸皮继续活下去,也迟早要挨雷劈的,还有你们全家老少,等着吧”

    姚安生张了张嘴,脸色煞白得摇晃着身子,还好那几个警察赶紧把人扶稳了,拍着他的胸口帮忙顺气。

    夏一鸣和尹庆宁都笑岔了,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泼辣,这让姚市长以后哪还有脸在金陵呆下去,姚广乐绑了她,简直是自作孽

    陈明远担心会把姚市长直接骂嗝屁了,把穆桃桃重新拉到身后,笑道:“不好意思,姚市长,这丫头念的书不多,不懂礼数,这次又受了惊吓,才没规没矩的发脾气了,你是一介父母官,别跟她一般见识。”

    姚安生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听了这话,险些呕血,指着陈明远,气急败坏道:“你、你们……岂有此理啊”

    “姚市长,你先息怒,请听我把话说完。”

    陈明远理直气壮道:“最后一点,我这趟来,单纯是为了解救朋友,是我个人的行为,和单位全无半点关系,至于这些部队的朋友,我都是素不相识的,之前也没有联系过他们来支援。”

    姚安生一愣,立刻转头盯着吴刚。

    吴刚抱着双臂,点头道:“他说的不错,我和他根本不认识,来这里,也不是受了他的指派。”

    姚安生几近悲痛癫狂,自己堂堂一方诸侯,竟然被这几个黄毛小子戏弄得脸面丧尽,暴怒道:“那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的?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吴刚,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合理的解释,我就算告到中央军。委也要讨到一个说法”

    吴刚看这小老头已经处于暴走状态了,生怕再刺激下去,会有个闪失,索性就沉默是金了。

    姚安生正欲发飙,大堂忽然传来一个男人淡然的声音:“姚市长,有话慢说,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在几人的注视下,又一个军人走了出来,不过他穿的却是蓝灰色的空军制服,至于肩膀的徽章,则是两杠两星,中校军衔

    相比于吴刚的彪悍,这名军人则显得俊朗许多,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尤为引人侧目的是,他的言谈举止流露着一股内敛却不失锋锐的气质

    姚安生彻底傻了,怎么连空军的人都介入进来了,呐呐问道:“你又是谁

    中校军官摘下军帽,夹在腋下,道:“金陵军区空军航空兵第师大队大队长沐恬风”

    “沐恬风……”

    姚市长念叨了一遍,猛的眼睛圆睁,失声叫道:“姓沐,又是恬字辈,难道你是沐家的……”

    沐恬风点了点头。

    姚市长已经慌了,沐家,在金陵市乃至江淮省都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在首都,更是名副其实的超强豪门,虽然来的只是沐家的一个小字辈,但对方的军衔,已经表明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低,绝不是自己可以怠慢的

    毕竟,驻扎在此的金陵军区,很多的军方大佬都唯沐家马首是瞻的

    心念急转间,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谨慎道:“沐队长,你不在军区履职,来这有何贵于?还有,这只部队是不是你叫来的?”

    “是我叫来的。”

    沐恬然的神情古井不波,淡淡道:“你不用多虑了,我来这,没心思管这酒店的混帐勾当,不过我的堂弟被你的儿子威胁控制了,这事情,我必须来讨个说法”

    姚安生愕然道:“你的堂弟?”

    “嗨,就是我了”

    沐恬郁的脑袋从沐恬风的身后钻了出来,笑容满面地朝众人挥了挥手。

    沐恬风瞥了眼姚广乐,缓缓道:“姚市长,我们家和你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这次,我叔叔的孩子险些在这酒店出了事,如果不是我营救及时,怕是已经遭了不测,你有什么能解释的?”

    姚安生被憋得说不出话来,不由狠狠瞪了这败家子一眼,姚广乐也心知闯了弥天大祸,就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踟蹰半响,姚安生灰心丧气道:“这件事,是我管教无方,大家也纯属一场误会,还请沐队长给个面子,回头我会向你家的长辈说明情况的。”

    “那是最好了,否则家里长辈们追究起来,我也难做。”

    沐恬风轻描淡写道:“好了,我看姚市长还有些内部家事需要处理,就不多叨扰了,吴刚,把人撤了。

    沐恬郁不乐意了,抗议道:“木头脸你就这么放过他啊刚才那龟孙子还找人拿刀子想砍我和夏一鸣呢”

    “走这件事自然会给你个交代,你以后也少惹是生非,更不要指望每回我都会来给你救场”

    沐恬风瞟了眼陈明远,低声道:“别忘了,是谁把小然害得那么伤心的,这次是看在姑姑的面子,帮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说完,他就转身大步离去。

    姚市长心神大定,只要这群军人一走,这件事就容易收拾了,而且在未引来中央大佬的关注之前,只要自己把市里的方方面面打点妥当了,大事化小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至于小事化了,还得看看运气,反正以自家在金陵的地位,没人会不长眼地追根究底。

    思及于此,姚市长重新焕发出踌躇之色,冷幽幽盯着陈明远等人,面露不善。

    沐恬郁担心他们会吃亏,喊道:“明远,咱们一块走”

    陈明远笑着摇头,表示自己可以应付。

    姚市长冷哼道:“看你还有什么底气,冲你犯下的几桩罪名,就算你们东江的宁立忠打电话求情都没用来人,先把人都铐了,直接移送到市局处置

    几名警察和保安就摩拳擦掌地围了上去,姚广乐更是重新昂首挺胸,阴测测道:“小子,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王法,看看谁先遭殃”

    穆桃桃吓得抱住了陈明远的胳膊,苦着脸道:“大哥,你不是说能安全离开的嘛,怎么转眼又进虎口了……”

    “怕什么,螳螂撤了,还有黄雀在后呢。”

    陈明远不疾不徐道,话音刚落,刚撤退到大堂的战士忽然高声喊起‘首长好,的敬礼声

    姚安生的脸色骤变,转头看见一众市领导迎面而来,登时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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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群起而攻

    眼看觅得了良机,能够从容的摆平事端,姚家父子正值豪情万丈之际,但一听见这动静,顷刻间犹如冷水浇头,寒意从脚底直冲到天灵盖,只能在天旋地转中木讷地转过了身。

    毫无疑问,的确是来了大首长,而且还是几个大首长

    即便人潮汹涌,姚安生还是第一时刻看见了在人群簇拥中的几位领导,除了警备区夏司令、政法委书记李在兴等市委常委,最中间的两名中年男子,赫然是市长陈国梁以及市委书记岳中原

    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件事,将在一夜之间传遍金陵的各大圈子,市委乃至省委也将在第一时间获悉消息,但姚安生做梦都没想到,好不容易才送走了那两个沐家的子弟以及一票大兵,市委的领导们竟又粉墨登场了,而且党政一把手还双双亲临了现场

    而且瞧这几位脸上的肃穆神态,姚安生几欲肝肠寸断,心知这件事的衍变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对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也没胆子再想下去了

    当院子里的人在往大堂看的时候,岳中原、陈国梁等人也在审视着乱糟糟的场面,尽皆面露凝重之色。

    不等他们有所表态,沐恬风就率着吴刚等人碰了个照面,停住脚步,立正行礼道:“首长们好”

    沐恬风的仪态相当的规范和严谨,先是向岳中原、陈国梁行礼,随即再转向政法委李书记以及夏司令,动作一气呵成,无懈可击

    相较之下,沐恬郁则没个正形了,嬉皮笑脸道:“嗨,夏司令,好久不见了。”

    夏司令连叹晦气,刚才还奇怪好端端的酒店怎么会被闹得天翻地覆,还出动了部队,原来竟是沐家的这混世魔王犯下的勾当。

    夏一鸣见父亲来了,告状道:“爸,您们来得正好,姚家父子实在是太可恶了,不仅于尽了伤天害理的肮脏事,姚广乐那王八蛋还想对我和沐子下毒手,您可一定……”

    “闭嘴”

    夏司令不好对沐恬郁发脾气,对自家儿子就不客气了,瞪怒斥道:“又瞒着我出来惹事闯祸,赶紧先滚去外面的车上,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陈国梁暗暗失笑,夏司令骂归骂,实则是担心儿子被牵连进去,于是抢着先把人支走,着实用心良苦啊。

    下意识的,他朝院子里扫了几眼,见侄子安然无恙,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晚上刚处理完公务,他正准备歇息,忽然接到侄子的电话,得知他在这家酒店和姚广乐发生了冲突,姚安生更是率人过来镇压了,于是火急火燎的赶赴过来,谁知过来的路上,岳中原也领着政法委李书记和夏司令驱车赶赴现场,几人碰了头,便联袂而来了。

    目前看来,还算来得及时,否则这群士兵一旦撤离,那姚家父子无疑将肆无忌惮了

    思及于此,他的目光就转向了那名空军中校,这名沐家的首席嫡孙,想来,惊动岳中原等人的根源就是此人了。

    夏一鸣缩着脖子不敢再吱声,沐恬风上前一步,劝解道:“夏司令员,这件事里,一鸣和我堂弟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希望您体谅他的年少意气,不要过于苛责了。”

    夏司令迟疑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是金陵市警备区的司令员,可充其量只是个正师级的大校,又归于省军区以及金陵军区的管辖,论在金陵军队系统的声望,比起根深枝茂的沐家是远远不及的

    沐恬风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晋升到了中校军衔,就足以诠释他自身能力以及沐家对他的器重和栽培了,他都发话求情了,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别说,沐恬风的母亲正贵为国防大学政治部的主任,少将军衔,至于他的外公,还是煊赫寰宇的建国十大元帅之一

    正是基于这些因素,即便沐恬风领着一帮兵痞子把这搅得鸡犬不宁的,包括岳中原等人都没半句严厉的责问。

    不过沐恬风能成为沐家第三代的核心,行事作风自然远非沐恬郁这种纨绔所能比拟,不仅没有恃权而骄,反而向众人致歉道:“今天为了搭救我的堂弟,在没有及时和地方沟通的情况下,我贸然带人前来,却是给几位首长们添麻烦了,还请海涵,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如实向军区上级汇报情况,并承担所造成的一切责任,在这里,我仅代表个人向诸位道个歉了。”

    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而且把动机全归结于个人的行为,没有和军区牵扯到一丝半点,如此一来,就不露痕迹的把这件事的恶劣影响降到了最低,避免了地方和军区的尴尬和为难。

    这番表现,让岳中原和陈国梁都暗暗惊叹,难怪这百年以来,沐家的英杰才俊会层出不穷,家教果然是有不同凡响之处,竟能调教出如此卓尔不凡的子嗣。

    “虽然是鲁莽了些,但还算是情有可原。”

    岳中原心照不宣的化解于戈:“既然人没事了,为了避免惊扰军区的同志们,你就先带队回去吧,这里我们会处理的。”

    沐恬风点点头,一挥手,领着吴刚等人鱼贯而出。

    沐恬郁咕哝道:“木头脸,这就了结了啊?”

    “那你还想怎么样,人家的叔叔都到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来瞎操心。”

    沐恬风板着脸道:“而且我们都做到这一步了,如果那小子还摆不平,那活该他遭罪,还枉费了姑姑的好意。”

    沐恬郁诧异道:“姑姑也知道这事了?”

    “废话没有姑姑的指示,我直接把你带走就行了,何必闲得掺和到这事里”

    沐恬风皱了下剑眉,轻声道:“她说是看姚家父子不顺眼,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丨但谁知道是不是还另有目的……”

    说着,他再次回头往院子望了眼,见到陈明远稳如泰山的身影,眼中悄然划过一抹异色。

    部队一走,警报却还未解除,尤其那些被堵在楼上的嫖客和小姐们,一看招来了市里的领导,立刻争先恐后的想往外逃窜,其中不乏衣衫不整、袒胸露乳的男女,甚至还能见到一个光溜溜的大屁股在大堂里乱晃。

    看到这幅狼藉的局面,岳中原和陈国梁的眉头拧成了川字,还没啃声,政法委李书记便指挥跟来的警察堵住了大门,把这些嫖客妓女统统控制住

    “太不像话了”

    岳中原怒哼了声,背负着双手走向了庭院,刚走到门口,姚安生就凑了上来,诚惶诚恐道:“岳、岳书记……”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

    岳中原素以亲和宽厚待人处事,但此刻已然是动了雷霆震怒,迸发出的汹汹声威,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惟独,他的眼中还潜藏着一丝担忧,不过眼看陈明远毫发无损的,便消散无踪了。

    姚安生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都被抓了现行,任他舌灿莲花,都休想再瞒天过海了。

    “岳书记、陈市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这趟来,是为了寻找一位朋友的妹妹,听说她被劫匪绑架后送到了这家酒店,还被胁迫从事**服务,所以才赶来解救……”

    陈明远毕恭毕敬地给三叔等人施礼,把原委简明扼要的说了一番,“不过当我们想带她离开的时候,酒店的经营者姚广乐指示帮凶,意图对我们不利,还好军区的士兵们及时赶来并制止了这番恶行……诸位领导,这个人,就是姚广乐,根据我们的了解,他还是金陵副市长、公安局长姚安生同志的儿子。”

    穆桃桃又跳出来落井下石:“没错就是他儿子指示人绑架了我,还把我叫做什么瘦马,逼着我去招待客人,他老子来了也不管,还要指使这些人对付我们,说金陵是他们家的地盘,他们想怎么样都没人管得着”

    岳中原的神色益发的严厉,望着姚安生,沉声道:“姚市长,是这么一回事吗?”

    姚安生的冷汗直下三千尺,抬手擦了一把,支支吾吾道:“岳书记,不,不是这样的……我,我接到报案,说是有暴徒在酒店捣乱,劫持……劫持人质,我马上就带人赶过来了……啊,您看,我的孩子,为了反抗他们的暴行,脖子还被划了一条血槽呢”

    姚安生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赶忙跑过去揪住儿子,指着他的脖子给岳中原等人欣赏。

    “姚市长,您的记性实在是有够差的。”

    陈明远冷冷哂笑,这姚安生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刚才大家都分辩得很清楚了,是我的朋友见事态不妙,才不得已采取正当防卫,随后我也劝止了他,否则姚公子现在还能不能呼吸都成问题了。”

    迎上陈明远清冷的眼芒,姚广乐情不自禁的打了两个寒噤,嚅嗫着嘴唇说不出半个字来。

    “广乐,你还愣着于什么,赶紧跟岳书记他们说,这伙歹徒是怎么残害你的快说啊”

    姚安生急得直跳脚,一巴掌拍到姚广乐的背脊,险些把儿子打得内伤呕血

    “够了”

    岳中原怒极而斥,指着蹲在院里以及大堂里的人,厉声道:“看看这些人,哪里像保安,分明就是一个个地痞流氓,还有里面的那些人,姚市长,你分管公安和司法工作,竟然在眼皮底下纵容这样的猖狂恶行,还是整座金陵城,暗地里其实就是个藏污纳垢的风月之地?”

    姚安生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还想努力再周旋一下,陈国梁却又在他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瘦马……我记得这词语还是当初江淮地区的一个特色名词,没想到竟然又重见天日了,哼,我怎么觉得这金陵一夜之间像回到了万恶的封建旧社会,淫邪之风再次起来了?”

    这话落在姚安生的耳里犹如一记晴天霹雳,抬头再看气定神闲的陈国梁,霎时间胆裂魂飞,心知这个被自己轻视怠慢至今的新任市长,是要借机会拿自己开刀立威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他震惊的,此刻,见岳中原竟和陈国梁站在了同一条战壕,还对自己还不留半分情面,怎么看,都有些不合乎常理

    要知道,当初岳中原从中央部委空降过来,由于有沐家的支持,很快就站稳了脚跟,但为了统合本地的固有实力,维持大局的平衡,对自己仍是相当的客套和礼让。

    特别是他正处于冲击省委核心的关键阶段,这样的前提下,对这件敏感的案子本应该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才对,毕竟,就算成功的扳倒了自己,对他也全无半点好处,反而还可能引来金陵城其他权贵们的忌惮,实在是有弊无利的下下策。

    但偏偏,从岳中原目前的表态可以看出,他却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正在这时,政法委书记李在兴从大堂走了过来,汇报道:“岳书记、陈市长,我让下面的警员在酒店排查了一番,目前共搜捕到二十多名进行卖淫嫖娼行为的犯罪嫌疑人,还在楼上发现了一些管制刀具以及两把制式手枪和一把土枪。”

    此话一出,姚安生又是浑身颤栗,脸色更是苍白如霜。

    事到如今,是再没任何回旋余地了

    难道自己的滔天权势,要在这一天土崩瓦解了么?

    无限悲愤之际,他迸发出满腔的怒火,目光如刀地剜向了那个败家的儿子,要不是碍于岳中原等人在场,恨不得立刻抽死在当场

    岳中原的脸色愈发的严峻,望了陈国梁一眼,正好陈国梁的目光也望过来,两人均是微微颌首,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

    岳中原又望了夏司令一眼。

    夏司令也点了点头。

    于是,岳中原当场决断道:“李在兴同志,这里交给你了,由你带队,立刻成立专案组好好跟进这个案子,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是”

    李在兴郑声应允,眼里流露过一丝欣喜和快意。

    他是政法委书记,不过由于资历尚浅,公安口一直被姚安生牢牢把持着,根本不容他人染指。

    这件事,让李书记一直很受伤,无时无刻都期盼着揽回这一大权,进而巩固他政法委书记的权势,不过碍于姚家在金陵的根基,只能一直隐忍不发。

    谁知道今天忽然天降大喜,让自己看到了夺取大权的曙光,虽然还只是负责这起案子,但光凭目前搜罗到的证据,自己再巧妙运用一下,就足以⊥姚安生永世不得翻身了,如果再能取得党政一把手的支持,公安口毫无悬念的将归入到自己的名下

    别忘了,刚才沐恬风虽然没有明言酒店的恶行,也没有表态会介入案件中,但在自己这些人过来之前,他特地指使士兵封锁住了酒店的各个出入口,以至于让自己可以轻松的来一个人赃并获,这一行径,就足以表明了他的立场:那就是要置姚家于死地

    沐恬风的态度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背后站的是沐家,一个共和国的超级豪门,如果连沐家都动了铲除姚家的念头,别说自己了,就是岳中原都难以忤逆

    看来,姚家这对父子这回还真是惹了众怒,估计不用自己费多少心思,就有一帮人要群起而攻了

    觑见李在兴不怀好意的目光,姚安生的腮帮猛抖了几下,哀声道:“岳书记,这事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岳中原有些不忍,但还是决绝地摇头:“姚市长,我知道公安口是你在负责,但这件案子非同小可,影响十分恶劣,又涉及到你的儿子姚广乐,按照党纪法规,在本案的审查过程中,你必须回避”

    姚安生心丧若死,整个人一下子焉掉了,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岳中原又瞥了眼陈明远,就转身离开了酒店。

    陈国梁和李书记对视了眼,笑着点了点头。

    李书记也是面泛友善的微笑,经此一役,两人的关系陡然间亲近了许多,而且他接下来能否掌控住公安口,还需要得到陈国梁的支持

    这两位一离去,这里自然就由李在兴主持了,待市局的刑警队抵达后,立刻有条不紊地指挥逮捕行动。

    “姚市长,职责在身,你多见谅了。”

    李在兴人畜无害地笑道,指挥警员把姚广乐锁上镣铐押解了出去。

    姚安生想阻拦,但一见李在兴寒光幽幽的眼色,最终颓然长叹了一息,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你们几位作为现场的证人之一,必须跟我们回局里协助下调查。”

    面对陈明远等人,李在兴的态度和蔼了许多,于他而言,这几个人算是他的‘贵人,了,而且还能请得动沐家的子弟以及夏司令的儿子,想必身份绝非等闲

    “没问题。”

    陈明远爽快的答应,临走前望了眼那艘别致的画舫,叹息道:“可惜,本来还想乘船游览下秦淮河的夜景,改天吧。”

    〖

第228章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的风越大酒店,先是经过军区部队的冲击,又在金陵警方的封锁下,几乎在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而姚广乐以和他的那些座上宾们,在一辆辆警车的拘禁中,浩浩荡荡的向着市公安局驶去。

    当天晚上,市局的灯火彻夜通明,消息也在一个昼夜内,传遍金陵城的各大圈子,人人为之哗然,一方面是惊诧于军区部队的介入,另一方面也诧异于姚广乐的垮台。

    要知道,姚家在金陵的公安口几乎是一手遮天的庞然大物,也正是基于这点,让姚广乐可以肆无忌惮地搞地下产业,至于许多警察,都成了他和风越酒店的保护伞。

    但是在这个晚上,这顶保护伞不止没有护卫住姚广乐,而且在政法委书记李在兴的指挥下,还成立了专案组,决意要把酒店查个底朝天。

    根据小道消息,当晚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姚安生也亲赴现场,试图为儿子开脱,却遭到了岳中原为首的市委领导的严词拒绝。

    虽然消息有待考证,但从目前的迹象来看,曾经在金陵城不可一世的姚家父子,已然有了垮台失势的迹象了

    案件的审理过程中,官方有意地冲淡事件的恶劣影响,不过由于牵涉到的人物大多非同小可,注定将给这座六朝古都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甚至还将左右着金陵的权力格局,但是这一切,对于当事人陈明远来说,暂时都显得无足轻重了,当晚被李在兴请去做完了笔录,他就顺利离开了警局,随后再没有和这件案子有一丝半点的关联了。

    陈明远知道,这一切都是三叔在幕后的斡旋,尽量掩盖自己在这件事里的作用,以免带来不必要的纷扰。

    加上金陵城的权贵们把目光都聚焦在了金陵军区以及市委市政府的权力博弈中,让陈明远得以轻松的置身事外。

    鸡笼山又名北极阁,东连九华山,西接鼓楼岗,北近玄武湖,为钟山延伸入城余脉,春秋战国时期,以其山势浑圆,形似鸡笼而得名。

    三四十栋别墅就建在离鸡笼山不远的一个小丘陵上,有高有低,错落有致,白墙红瓦,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中,显得宁静而庄重,彰显着主人不凡的身份。

    这些别墅楼,俱住着金陵市级和省级的各大主要领导。

    坐在客厅里啜了两口茶,又打量了周遭的环境,陈明远笑道:“三叔,这么好的居家环境,常年就你一个人住着,是不是可惜了些。”

    “没办法,原先一家子都已经在燕京生活稳定了,总不能因为我的工作调动,拖累母子俩跟着我到处颠簸。”

    陈国梁苦笑道:“而且明柯都已经上到高中了,学业耽误不得,按你婶婶的意思,是想让他上燕京的高校。”

    陈明远赞许地点头:“这也好,有利于明柯的成长……”

    陈国梁深深地看了眼侄子,微笑道:“你是在顾虑明柯日后的发展吧?”

    “这一点,我想您和爷爷他们都已经考虑好了,就不用我多嘴了。”

    陈明远笑了笑,其实这件事,不用多说,大家心里基本都有谱了。

    陈家第三代的直系子弟,除去离家的张自力和年龄尚幼的小表妹,只剩下自己和堂弟陈明柯了,在自己确定行走仕途的情况下,继承发扬家族生意的责任自然将落到陈明柯的身上,这是毋庸置疑的。

    特别是在家族资源和能量有限的情况下,自己的上位,注定导致陈明柯只能居于幕后、打理家业。

    “我们是考虑好了,就担心那孩子不乐意啊。”

    陈国梁叹了息,人都是有私心的,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今后能扬名立万、功成名就,可惜从各方面的条件以及优势对比来看,陈明远无疑更有把握扛起复兴家族的责任,这一点,纵然是外人都必须得承认。

    好在,他的妻子还挺满意这样的安排,毕竟家族的产业丰厚,与其让儿子在官场中步步惊心,倒不如安逸地享用万贯家产。

    陈明远劝道:“他还小,等年龄再大些,懂得了责任两个字的意义,想必他会明白您的苦心。”

    “但愿吧,不过你也得开导下他,那小子比较听你的话。”

    陈国梁絮叨了会家常,就转入正题道:“昨天专案组传来消息了,经过这几天的调查了解,风越大酒店确实存在着极为严重的问题,除了对姚广乐的处理会转入司法程序,还查出姚安生存在渎职徇私的嫌疑,李在兴私底下跟我透露,姚安生和不少企业商人存在着不法的利益联系,今天上午,省委已经作出决定,让姚安生停职接受检查了。”

    这么快?

    陈明远略微吃了一惊。

    原也知道,有了岳中原的明确指示,此案不可能走样,姚广乐也在劫难逃。只是才几天的时间,姚安乐就遭到了波及,动作却是快得出人意料了。

    陈国梁抿了口茶,解释道:“是你的那个钱塘商人朋友,何丽,他手里掌握的相关材料挺多的,而且,这女人也挺聪明的,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陈明远顿时释然,这一点,他早就猜到了,想必就是由于何丽掌握了姚家不法利益的材料证据,姚广乐才不敢对她下死手。

    但如今,姚家父子已然是强弩之末,何丽为了明哲保身,肯定会毫不手软的反戈一击。

    就像当初刘来德的倒台,她充当了第一个侩子手

    难怪这女人行走于各大利益圈都能游刃有余,论机敏和狠辣,绝不亚于姚家父子。

    陈国梁也深明这一点,提醒道:“这女人狠辣无情、又心术不正,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和她有往来了,对你不好。”

    陈明远点点头,迟疑道:“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她?”

    陈国梁的眼中闪烁着冷芒,沉声道:“姑且放她一马吧,好歹帮我们解决了心腹之患,而且这一次,要对付的是姚家,牵连面最好不能太广,否则金陵就真乱套了。”

    官场斗争总是有固定的法则,这家酒店,除了姚家以外,还和当地的许多利益团体都有瓜葛,如果深挖下去,势必会搅得满城风雨,这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因此,有选择性的惩处成了各方默契的共识。

    陈明远心知三叔是想把这件案子当作建立自己威信的突破口,想必经过这一分水岭,三叔将逐步巩固在市政府的权势,又有无形中和岳中原、李在兴和夏司令建立起的友谊,接下来在金陵站稳脚跟应该不成问题了,沉吟片刻,又问道:“那岳中原,还有省里的意思是怎么样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这件事必须要快刀斩乱麻,时间拖得越久,影响就越坏。”

    陈国梁胸有成竹地道:“而且沐家似乎对姚家父子的意见也很大,有了这个风向标,没人会傻到再去碰这块烫手山芋,据说省委在做处理姚安生的决定之前,曾经征询过岳中原的意思,他也是主张严查到底的。”

    有鉴于此,在这几大实权人物的鲜明表态和各方面的压力下,省委才会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姚安生。

    忽然,陈国梁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不过话说回来,那天晚上,岳中原似乎挺紧张你的……”

    陈明远怔了下,想起那晚上岳中原的表态,隐约是有几分异样,特别是望向自己的眼神,掺杂着几分难言的深意,嘴上含糊道:“可能是因为我爸的原因吧,才会对我另眼相待……”

    “或许吧,二哥的品行一贯都很不错的,当年在蜀川省,两个人可能真结下了深厚的情义。”

    陈国梁说是这么说,却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搞政治的,又有几个人还会在意这些小情小义呢,“对了,你妈今天也来金陵了,我让她先来我这,然后晚上你们母子俩去金陵饭店,吃个中秋团圆饭吧。”

    见他面泛困惑,陈国梁解释道:“家里的公司刚好和金陵的几家国企要展开业务合作,你妈过来公于,听说你也在,就想先来看看你,你不是都好久没回家了么。”

    陈明远神情复杂,默然以对。

    虽然没有经过核实,但他还是敏感的推测到,尹夏源的远走,这中间,和母亲、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心结,才让他这半年多来,都抗拒着再回家。

    陈国梁语重心长地开解道:“明远,我知道你对你妈和家里的人,都还心存着芥蒂,埋怨他们在你的感情事上不够尊重你,但你刚才不都说明柯会逐渐明白我的苦心嘛,你也是大人了,难道还不了解你妈的用心嘛,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好,要知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啊。”

    陈明远咬咬牙,低声道:“放心吧,三叔,再给我些时间,我会调节过来的。”

    陈国梁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地笑了。

    〖

第229章 恰当时年少

    叔侄俩畅谈的时候,杨休宁正坐车在驶来的路上,一路上,始终是心神不宁,每每想起儿子前几天在金陵涉险的事,就忧心忡忡,于是便催促司机老余提档加速。

    抵达了鸡笼山于部别墅区的门外,杨休宁便亲自下车,向岗亭的卫兵说明来意,正当卫兵准备通报核实的时候,院子里忽然驶出了一辆奥迪车,正巧老余把车横在了门外,奥迪车的司机便探出头催促让路。

    眼看卫兵们齐齐敬礼,杨休宁又扫了眼车牌号,心知车内的官员级别不低,为了不惹麻烦,便吩咐老余倒车让路。

    奇怪的是,车子走到门口,反而停在了那里,从车上下来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朝着杨休宁快步走去,问道:“请问,您是中海的杨休宁同志吗?

    杨休宁一点头,道:“是我。”

    那人就抬手指向黑色的奥迪,道:“首长要见你,请”

    杨休宁心下困惑,正在此时,车后座的窗子慢慢放下,岳中原的脸露了出来,泛着惊讶和喜悦的笑容,道:“我说看着有些眼熟,果然是你……”

    “你……岳大哥……”

    杨休宁恍惚了片刻,也露出了惊奇之色。

    岳中原微微一笑,又环顾了下四周,指着前面不远处的鸡鸣寺,道:“这里不方便叙话,去前面吧。”

    杨休宁犹豫着答应了下来。

    鸡鸣寺坐落于鸡笼山上,寺内风景绮丽、佛殿恢弘、浓荫碧翠。

    两人走在这座清幽的古刹之中,直到离停车的地方远了,才似有默契地转头相视了一眼。

    “好久不见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沉默了片刻,纷纷笑了出来。

    岳中原的笑容温煦且恬淡,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我才能一眼就认出了你来。”

    杨休宁苦笑道:“老了,我们都已经老了……”

    岳中原感慨一叹:“是呀,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们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但想起当初在蜀川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一切都还历历在目的。”

    杨休宁含笑不语,泛着几分苦涩和怀念。

    岳中原歉然道:“抱歉,我不该说这事,这二十多年来,辛苦你了……”

    杨休宁摇头道:“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早习惯了,而且我过得也挺好的,儿子对我很孝顺,一家子也待我挺好的。”

    岳中原有些不是滋味,便岔开话题道:“你是来看望你的孩子吧?我前几天见到他了,那孩子,和国栋长得真像。”

    “那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一点不都麻烦,他做得很对,你该引以为荣。”

    岳中原宽慰道:“放心,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他受影响。

    “有劳你了。”

    杨休宁捋着鬓角的丝发,叹息道:“那孩子,虽然看着是懂事能于了许多,不过偶尔还是会有点脾气,喜欢自作主张,其他人的劝一般都不听。”

    “那这个脾气,应该是随了他爸吧。”

    岳中原哑然而笑,道:“记得当初在村子里,因为国栋的硬脾气,我没少和他抬杠,有一次在讨论如何给村民增加农产收益的问题上,吵得面红耳赤,就差点打起来了。”

    “可不是么,不过闹了几天,你们还是和好了,然后把各自的主意整合互补,最后还真是帮助村民赚了不少钱。”

    杨休宁莞尔道:“乐得大家伙都直夸你俩有本事,以后迟早会当上大官,为更多的百姓谋福利,二十多年过去了,这话还真是应验了……准确的说,是应验了一半。”

    岳中原低声道:“如果国栋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做得比我更好的,他有那份才于和志气。”

    “现在说这些都不实际了,国栋临走前的遗愿,就是希望我能把孩子养育成才,继承他未完的事业,还好,孩子现在于得挺不错的,但愿不要辜负了大家的期盼吧。”

    “嗯,我都听说了,东江省的宁立忠很器重他,看样子,接下来肯定能平步青云的。”

    岳中原劝道:“所以你也不必太牵挂了,孩子已经大了,他会走好自己的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只需要多给一些耐心和时间。”

    “你说得对。”

    杨休宁笑了笑,道:“嗳,不要都只顾着说我了,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了

    “这事说来话长,大革命结束以后,我爸他们先后得到了平反,我就回到了燕京的家里,不久之后,就按照家里的意思,结了门亲事,现在有一个儿子,在国外留学……”

    岳中原一边漫步走着,一边向她述说着自己这些年来的近况,风吹树梢鸟鸣,天地间处处流淌着静谧祥和的气息,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在那个蜀地乡村的岁月,似乎也曾经在这样的氛围中,向她述说着自己在燕京等大城市的见闻轶事。

    那时候,自己绘声绘色说着,她都是安静仔细听着,脸上不自觉就会露出向往的神采,每每这时候,总会有一个男青年跳出来打岔破坏,然后三个人便嬉闹在了一块。

    看着面前的雍容妇人,岳中原沉淀了数十年的情绪霎时在心中百转千回,同时那个困扰了自己许久的问题再次浮现:那时候,如果自己选择拒绝家族的安排,没有那么早的离开村子,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妈,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看着魂不守舍的?”

    驶往金陵饭店的路上,陈明远敏感察觉到母亲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从见面至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脸色时而流露出感怀的情绪。

    杨休宁摇头笑道:“没事,就刚才看到一个故人,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陈明远不假思索道:“是岳中原?”

    “你也知道他和你爸的事情了呐?”杨休宁展颜一笑:“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还不错,对我挺关心的。”

    陈明远犹豫了下,问道:“妈,他和我爸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

    “差不多吧,你难道没听说过,最困难的日子里,缔结下的情谊往往是最质朴的嘛。”

    杨休宁感慨道:“当年你爸和他本来都是大城市大家族里的骄子,被逼着下乡插队,一开始难免会很不适应,吃了许多的苦头,他们两个人是一路扶持过来,白天下地于活,晚上就一起凑在灯下念书,说得上是患难交情了。”

    她拉住儿子的手拍了拍,道:“你不用想太多,他是个好人,你的事情,他能帮的就一定会帮的。”

    陈明远直截了当道:“不需要,有这个家给我做依靠,已经很足够了,剩下的路,我会自己走好的。”

    “那是最好不过了。”

    杨休宁欣慰地笑了。

    车子抵达金陵饭店,陈明远和杨休宁双双上了楼,陈国梁一早就在这里预订了包厢,推开门,却见尹庆宁和穆桃桃已经在此恭候了。

    “哥,你来了……”

    尹庆宁立刻迎了上去。

    陈明远问道:“案子的后续,都处理妥当了?”

    尹庆宁笑道:“没事了,那个李书记对我和桃子都比较照顾,说可以先走了,只要保持通话,随时协助案件的审理。”

    陈明远就放了心,三叔把自己抽离出漩涡,不过尹庆宁和穆桃桃就没那么轻松了,毕竟他俩都是主要的证人,所以案件调查的时期,他俩都要滞留在金陵,眼看今晚就是中秋节了,为了安抚这两人的情绪,陈明远索性把他俩也叫来一起吃饭。

    随即,陈明远就把尹庆宁介绍给了母亲,眼看穆桃桃一直面朝窗户、背对自己,就喊了一声。

    穆桃桃颤了下,忸捏地转过了身子,那张低垂的俏脸泛着羞红,嘴角则满是油腻,一手还抓着一只被啃了大半截的大号鸡腿,无地自容道:“您好,阿姨”

    尹庆宁苦笑道:“哥,你别怪她贪吃,她说自己被关押的那些日子里,一天只能啃两个白包子,肚子里早没油水了,刚才我看她实在饿慌了,就跟饭店先要了些吃的给她垫肚子……”

    望着那张油腻的大花脸,陈明远啼笑皆非,估计是酒店想让她尽快达到瘦马的标准,才把这丫头饿得饥不择食了。

    穆桃桃委委屈屈地嘟囔道:“不就一根鸡腿嘛,顶多回头给你钱就是了。

    杨休宁也被逗乐了,走过去拿纸巾帮她擦拭了下嘴角,道:“没事,想吃尽管吃,管你个饱。”

    “谢谢阿姨,还是阿姨人好心地好。”

    穆桃桃不失时机地拍起了小马屁,一脸甜腻腻的笑容。

    杨休宁的眉头一扬,问道:“听你的口音,不是东南沿海这一片的人吧?

    “我从蜀川省来的。”

    “你也是蜀川人?哪个地方?”

    杨休宁来了些兴致,听到她的回答,笑意更亲切了,“真巧,我也是那个地方的,来,坐,快跟阿姨说说家乡现在的情况。”

    望着这对一老一少的同乡,那股相见恨晚的亲热劲,陈明远一时忍俊不禁。

    〖

第230章 回首阑珊篇

    秦淮河,金陵古老文明的摇篮,在历史上极富盛名,河流分为内河和外河,内河在金陵城内,素为‘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更兼十代繁华之地,被称为华夏第一历史文化名河。

    六朝时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商贾云集,文人荟萃,儒学鼎盛。宋代开始成为江南文化的中心。明清两代,尤其是明代,是十里秦淮的鼎盛时期,明末清初,秦淮八艳的事迹更是脍炙人口。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

    夫子庙则是秦淮河畔一组规模宏大的古建筑群,历经沧桑,几番兴废,是供奉和祭祀孔子的地方,华夏四大文庙之一,被誉为秦淮名胜而成为古都金陵的特色景观区,也是蜚声中外的旅游胜地,国内最大的传统古街市。

    这两处景点可谓金陵的重中之重,其意义就好比长城之于燕京,不到长城非好汉,没逛过秦淮河,你也别跟人说你来过金陵。

    到了秦淮河夫子庙,已是华灯初上,停好车,陈明远等人就来到大成殿广场门口的游船码头。

    正值中秋佳节,街上人头攒动,陈明远于脆包了一艘画舫,跟船夫谈好价格,便招呼母亲、穆桃桃等人上船。

    或许是看陈明远这伙人比较豪爽,船老大在开船前特意问了一句,包船的话,要不要叫个导游来,金陵本地学校的女生,全程详细介绍,还有乐器演奏,只需五十元,就可以体验一下古时夜游秦淮,灯月交辉、笙歌相伴的良辰美

    船夫明显不是第一次向人推荐了,一段话说的熟练无比,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文艺腔。

    陈明远拍板答应下来:“既然你这么推崇,那就叫一个来吧。”

    船夫朝不远处挥了挥手,不多时,一个年轻女孩便欢快地小跑了来,背后还背着一个吉他盒子,跳到船上站稳后,朝众人露齿一笑。

    “几位晚上好,今晚由我来为大家介绍游览我们金陵的第一胜景秦淮河,沿途的各个景点的历史故事、背景来历我都会为大家一一解释,如果大家有雅兴,又不嫌我水平差的话,我也可以为大家弹弹吉他,唱首小曲儿,听说这在古代很流行……”

    导游女孩的开场白让众人颇有好感,陈明远掏出一张百元钞,然后请她进舱坐下。

    轻微的马达声中,画舫微微震动,转了个头,慢悠悠的朝前开去。

    一见这人出手如此的大方,导游女孩更是殷勤热情,笑容款款地为众人讲解沿途的风景。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唐朝杜牧的《泊秦淮》诗,流传千古,代代相诵,几乎成了秦淮河的千古绝唱,而这块就是我们秦淮河的标志性照壁了,建于明朝万历年间,是全国照壁之最,在古代,照壁不仅起着装饰和遮蔽的作用,而且在风水上应承了前有照,后有靠的要求,美观实用。”

    导游女孩对着侧面那块巨大宏伟的双龙戏珠照壁说道,上面的“二龙戏珠”图案,由彩灯映照,金龙轻踏蓝紫祥云,口吐赤火,欲腾欲飞,很是逼真。

    画舫沿着秦淮河一路开了下去,沿途各个景点,导游女孩都向众人解释一番,随后又用吉他弹唱歌谣,是蔡琴的《秦淮河畔》,唱得很一般,不过倒是挺应景的,让众人皆是喜笑颜开、满意之至。

    穆桃桃显然是第一次出游,不时的左顾右盼,露出一脸的新奇和开心,谁能想到,在几天之前,她还险些被人逼良为娼、沦落黑窑,一时间不由有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悟。

    兴高采烈下,她一直黏在杨休宁的身边,说一些喜气话,杨休宁离乡十多年了,难得碰到一个老家的人,又是活泼可人的女孩,自然是钟爱有加。

    见这一老一少旁若无人的亲热劲,陈明远懒得凑趣,索性独自走到船头,观望着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游船与河畔灯火相交映,河道两岸的阁楼、灯彩、杨柳、游人都笼罩在光晕中,白墙青瓦,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韵味。

    转眼又是一年中秋时。

    望着大同小异的江南风貌,陈明远蓦然想起了去年中秋夜的那场际遇,恍惚间,脑海里跃出了一抹翠色嫣然的倩影。

    那次之后,就再没有过她的消息了,应该是继续在游历名山大川的旅途上吧,却不知道她身在哪里,过得如何了。

    思绪如潮之际,陈明远的目光随意在岸边的集市掠过,蓦地,一抹翠绿色的碧影在他的视线中闪过,转眼即逝,再转头去搜索,却是杳无踪影了。

    迟疑了下,陈明远忙催促船夫把船停靠在了岸边。

    “明远,出什么事了?”

    杨休宁询问道。

    “妈,我临时有点事,您只管继续游玩,庆宁,帮我照顾好我妈。”

    陈明远快速应了句,船一靠岸,便一跃到地上,跑入集市中到处找寻,但一圈跑下来,额头已然见汗,却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睹物思人产生的错觉?

    陈明远茫然地想着,或许,彼此终究只是各自人生的过客吧。

    站在喧闹的街头,陈明远莫名的怅然,默默叹了一息,正要离去,肩膀忽然从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就和一张狰狞恐怖的恶鬼脸谱碰了个照面,惊诧地后退了一步。

    “咯咯”

    恶鬼发出了银铃般的清脆笑音,笑得花枝招展,随即面具被揭开,一张倾国倾城的闭月娇容就翩然呈现,正是沐佳音

    灯火阑珊中,沐佳音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了面前,时隔一年,她的丽色似乎更胜往昔,修长优美的身姿,简洁飘逸的长发,晶莹如玉的肤色,清丽绝伦的容颜,灿若星河的眸子,紫菱嫩绿的衣裙穿在身上,宛若亭亭玉立的荷花荡漾在水上,清澈灵动、洒脱飘逸,美得让人不敢亵渎。

    一时间,陈明远错愕失语。

    沐佳音用手在他面前挥挥,吃吃笑道:“喂,该不会把你吓傻了吧?”

    陈明远平复住心神,呐呐道:“你、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吧。”

    沐佳音背负着双手,歪着螓首,似笑非笑道:“我刚才看你在这里瞎跑乱转的,然后又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还以为出事了呢你该不会是在找我吧

    陈明远本想否认,不过对上那双明澈清莹的眼眸,鬼使神差的就点下了头

    沐佳音怔了下,随即抿嘴失笑,脆声道:“那现在找到了,有什么事吗?

    陈明远再次语塞,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急着想找到沐佳音,似乎心底有一股冲动,想见一见她,絮聊几句而已……

    这个念头一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他和沐佳音才见过几次,更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却隐约对她产生了几分亲近感,尤其是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不管有什么感受感慨,自己大多憋在心里从未向他人吐露,惟独见到了她,竟有一种想倾诉的触动。

    沐佳音似有所觉,就没有继续追问,指了指前面,道:“一起逛逛?”

    “好。”

    陈明远点点头,和她齐肩随着人流走了下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陈明远却根本不觉得无聊,反而挺享受这种悠然惬意,心境也是相当的平和,就好像是和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在一起。

    “这趟来金陵,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沐佳音打破了沉默。

    “打算明天就走。”陈明远想了想,道:“这次的事情,还要多谢你了。

    指的是军区部队适时介入的事,虽然沐恬郁等人都没明说,但他深知以自己和沐家的恶劣关系,沐恬风是绝不愿意施以援手的,而且有能力和魄力调动得了军区的部队,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位四九城的天之骄女了。

    沐佳音似乎轻描淡写的语气:“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欠人情,去年我落进水里,你帮了我一次,这次算连本带利还给你了。”

    陈明远笑了笑,问道:“不过,你不介意我和你家的那件事吗?”

    “你指的是小然的事?”

    沐佳音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这种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你不喜欢小然,我们总不能硬把你拽来当上门女婿吧。”

    她露出狡黠的笑意:“不过,如果真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没机会听你喊我一声姑姑了,咯咯……”

    说着,她再次掩嘴笑了起来,一颦一笑都显得动人心弦。

    陈明远撇撇嘴,嘀咕道:“为老不尊……”

    “你说什么?”

    沐佳音立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说谁老呢”

    陈明远忍俊不禁,女人对于‘老,字果然都格外的敏感,连这奇女子也不例外,看着她此刻的愠色,竟难得有了些女孩家的真性情,玩心顿起,便调侃道:“我记得去年这时候,是谁吵着嚷着,非要以长辈自居的。”

    沐佳音较真道:“辈分归辈分,年龄归年龄,我哪里老了?”

    “比我老这是事实吧?”

    “你……”

    沐佳音郁闷难当,每次这家伙说话都是振振有词的,歪的都能说成是直的

    陈明远见好就收,笑道:“不过至少从长相看来,你还是相当年轻貌美的,又兼具了阅历升华的气质,足以⊥很多女孩羡慕妒忌恨了。”

    “羡慕妒忌恨?”

    沐佳音念叨着这句后世的网络新词,咀嚼出味儿后,双靥不由熏染出撩人心魄的淡淡红霞,却绷着脸道:“嘴巴抹了蜜柚似的,怕是没少这么哄女孩子吧,难怪才那么短的日子,小然就被你迷得一往情深的。”

    陈明远摇摇头:“我现在,一般都不哄女孩子了。”

    “谁信呢。”

    沐佳音轻哼,不过察觉到他目光的一丝苦涩,忽的想起叶晴雪曾经提及过他的感情挫折,就不再多说。

    又漫步了会,沐佳音看到一个投圈游戏的摊子,停住脚步,征询道:“玩不玩?”

    陈明远往摊子上的奖品扫了眼,道:“你看中什么了?”

    “那块木雕。”

    沐佳音指向了一对檀木鲤鱼,雕刻得惟妙惟肖,不待他回应,就向老板要了几个圈,跃跃欲试地想一举拿下。

    可惜,或许是她技艺不佳、或许是木雕的位置太偏僻,套了几次,都失之毫厘,不免就有些气馁。

    “我试试吧。”

    陈明远也要了几个圈,本想卖弄下身手,可惜也失手了。

    “两位,这是刚才你们套中的,收好了。”

    摊主把东西一股脑打包起来,递过去道:“要不要再试试运气?”

    沐佳音叹道:“算了,那玩意和我没缘分。”说完,连东西都没要,就翩然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陈明远才跟了上来,沐佳音瞥了眼他手里的袋子,玩味道:“你该不会跟那摊主直接买下来了吧?”

    陈明远摇头道:“你都说没缘分了,就没必要强求了。”

    沐佳音没好气地笑道:“你倒是够特别的,对女儿家,这么好的献殷勤机会,都不知道抓牢。”

    “但我没必要向你献殷勤。”

    陈明远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让沐佳音忍不住美眸轻翻,平日里,一群人排队抢着送东西讨好自己,自己看都不看的,这家伙倒好,给他机会都不知道抓住。

    “这是你刚才套中的。”

    陈明远把袋子递了过去,沐佳音摇头道:“不要了,都给你吧。”

    她有些意兴索然,提议道:“走累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吧。”

    陈明远点点头。

    沐佳音领着他来到了夫子庙后面的酒家,这是一栋以木质为主的楼宇,飞檐漏窗、雕梁画栋,显得古色古香。

    “哟,稀客啊”

    此刻,酒家内宾客满座,店员都忙着招待客人,但一看沐佳音的到来,店老板竟一溜烟的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面色恭谨之极,神色更是惊喜不已:“沐小姐,好久没见您来了,我这可时常记挂您呢。”

    “在外面行走了一些年,最近刚回来。”沐佳音看了看左右,道:“你这的生意是愈发的不错了。”

    店老板毕恭毕敬道:“这还不是托了您的福。”

    “我不过就帮忙说了几句话,关键还是你自己经营得当。”

    沐佳音轻笑道:“有没有空位置,我跟朋友想坐一会。”

    “当然有,您随时来,我这随时招待。”

    店老板点头不已,亲自领着两人上了顶楼的一小包间,仕女屏风、雕花桌椅一应俱全,而且凭栏瞭望,秦淮的夜景尽收眼帘。

    “我知道您喜欢清静,料到您今天有可能过来逛,就特地让人留出来的,您先慢坐,我这就叫人上菜。”

    店老板热情地招呼两人落座,然后跑下去张罗了。

    沐佳音解释道:“当初,市政府觉得这一带的建筑太老旧了,本来想拆了,我看这店铺不错,就帮忙说了几句话,又投了点钱让他装修改善经营。”

    陈明远莞尔道:“看不出来,你还是菩萨心肠。”

    “一时兴起罢了,年少的时候,遇到看不过去的事情总喜欢插一手。”

    沐佳音托着香腮,嫣然而笑:“不过后来才发现,这世界上的不平事实在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到现在,我也懒得管了,索性开个基金会,到处找财主化化缘,赚点小钱,顺利给社会主义事业添点砖瓦。”

    陈明远笑道:“这也不错了,总好过我,每天在大院里给人拎包写稿,又闷又累。”

    沐佳音不以为然道:“不经寒彻骨,哪来梅花香,这点小苦闷都挨不过,以后还怎么指望你当国家的栋梁呐?”

    “说栋梁就太抬举了,能当一块砖头就很不错了。”

    “哎哟哟,还知道谦虚了,那我就真要拭目以待了,但愿你这块砖头能牢靠一点,千万不要社会主义还没建设好,你就先把一整片墙给拖累塌了。”

    两人有说有笑,待店家把饭菜端上来以后,就放开心怀、举杯言欢了。

    沐佳音诉说着自己这一年来又去了哪些地方,又看了哪些新奇有趣的事物,神采奕奕之间,几瓶酒很快就下去了,她精致的五官依然恬静清丽,惟独香腮染了一层酡红,眼睛也愈发的澈亮了。

    陈明远安静的听着,不时插几句嘴,但后来,似乎是受到感染、或者酒精发挥作用,话也渐渐增多。

    那一刻,沐佳音的眼波平静如湖水,且泛着淡淡的耐心和包容,仿佛能让人感受到真诚和温和,也让他潜意识觉得这个女人,是完全可信任的,是可以向她诉说任何心事的。

    于是,当他提及到尹夏源的离去,却再没感觉到丁点的苦闷。

    一切似乎都已经风轻云淡了。

    不知不觉,月亮渐渐西沉,楼外的喧闹也渐渐平息。

    酒意微醺的两人倚靠在木栏边,都没入睡,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沐佳音趴在木栏上,眺望着幽幽夜色,忽道:“喂,心情好些了没?”

    陈明远沉默片刻,轻道:“谢谢你了。”

    “没事,大家相聚聊一聊也是应当的,关键的还是你自己能不能看开。”

    沐佳音娇俏而笑:“要知道,能找到一个可以在一起轻松喝酒畅谈心事的朋友,真的很难得。”

    望着她在昏暗中依然明媚清朗的容颜,嗅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幽兰麝香,陈明远内心的那股情绪越来越强烈,忍不住问道:“你这次回来,还走不走?”

    “还没确定。”

    沐佳音轻轻低语,清风拂来,裙裾微动,嘴角不着痕迹的扬起,饶有兴致地问道:“我走不走,你很在意?”

    那一瞬间,陈明远很想坦白心意,不过还是忍住了,含糊道:“如果……如果能不走的话,就留下来吧。”

    “一点诚意都没有……”

    沐佳音闷闷不乐的想着,不咸不淡地回道:“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吧。

    陈明远拿过袋子,掏出双鱼木雕,递过去道:“这是我拿我们两人套中的所有物件,跟摊主置换来的,没花钱。”

    沐佳音缓缓接过木雕,吃吃的看了许久,转头又见到他明澈的目光,顿时哭笑不得:明明想留人,又拉不下面子……

    她仔细的收好了木雕,沉默了会,眼波也柔和了几分:“看你诚意挺足的,这一趟回来,我决定暂时就不走了。”

    陈明远由衷的笑了,许久未有的畅怀与舒心。

    〖

第231章 陈秘书的惬意生活

    在姚安生被正式双规后的第二天,陈明远便启程返回了钱塘,第一件事,就是把穆桃桃护送回去。

    重新回到亲人的怀抱,穆桃桃喜极而泣,和穆大壮等家人抱头痛哭了许久,个中的感慨一言难尽,好在,都有惊无险的闯了过来。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在大邱等人兴高采烈之际,惟独张倚天有些微词,本来是三个人出去寻找穆桃桃的,结果回来的时候,沐恬郁却被落在了金陵。

    陈明远也不想拆散这对正如胶似漆的小情侣,不过没法子,那晚上沐恬郁被沐恬风带走以后,两人曾经有过联系,因为这次的事情惊动了沐家,沐恬郁被拎回去狠狠训丨斥了一通,又被勒令禁足一个月,短时间内是甭想出来了。

    而且,沐家老太太受不了燕京的恶劣气候和环境,已经于今年初返回江淮省的苏州城定居了,沐恬郁也得趁时间伺候在左右、尽尽孝道。

    把善后事务处理完毕以后,宁立忠也从燕京回来了。

    虽然在岳中原、陈国梁的刻意安排下,陈明远并没有出现在案件的细节过程中,不过此事终究是非同小可,又岂能瞒得过宁立忠的耳目,第一天上班,自然免不了一番责备和训丨导。

    “初衷是好的,计划也周详,但以身犯险,实在是匹夫所为啊。”

    宁立忠有些头疼,对这秘书,他是相当的满意,惟独时不时还会来几下意气用事,搞得一群人为他担惊受怕的,“还好,这次有你三叔他们给你收拾烂摊子,要换了其他的地方,惹出这样的事端,就算你理直,也得遭来无数人的忌惮,这对你的发展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陈明远平心静气听着,知道宁立忠不满归不满,但归根结底,还是关心自己的,否则换做其他的领导,要是有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秘书,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就打入冷宫了。

    “算了,念在你救人心切,当时的情况又凶险难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宁立忠揭过了这一茬,端详了他一会,展露出一丝笑意:“不过,这一趟回来,精神气确实好转了许多,应该遇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吧?”

    陈明远含笑默认,不知道怎么的,那晚和沐佳音再次重逢、饮酒畅聊了一宿,竟有种豁然开朗的轻松感,那些积压在内心许久的阴霾,似乎一下就排遣了出去。

    这种感觉很奇特,两人一共才见过三四次面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错觉,似乎两人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在她面前,完全可以像在老友面前一样放松。

    宁立忠朗声笑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错不了,快说说,有什么喜事,是不是遇见了中意的姑娘?”

    见一个封疆大臣也八卦得兴致勃勃的,陈明远只得搪塞道:“宁书记,这次中秋节,办公厅的文件积压了不少,现在应该差不多送来了,我先出去审验

    “先不急,话还没说完。”

    宁立忠招招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想说就别说了,留着自个心里美滋滋吧。”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封红头文件,丢过去,道:“说点正事,你在我身边也呆了一年多,当初你在省有线台的时候,级别还只是副科,直接把你调上来,本来是不合规矩的,是我让宋阳走特殊程序处理掉的,不过这始终是权宜之计,所以在燕京的时候,我和宋阳商量了下,决定让你再兼任办公厅综合处的副处长。”

    陈明远听得明白,这是决定把自己的行政级别提高到副处级了

    其实,这一点,他早料到了,按照官场惯例,领导和秘书的行政级别差距大多是两级,宁立忠贵为省委一把手,秘书的级别也绝不能太低,像当初的汪磊,就是在他身边做到副厅级才下放出去。

    省府那边,白省长的秘书罗凯也担任着办公厅的副主任。

    这是一个客观的需要,秘书是领导身边最亲近的嫡系,在某种层度上象征着领导的权势,即便没有担任办公厅下辖部门的负责人,行政级别也不能在大部分人的下面,否则不仅会惹人非议,而且领导指示秘书去处理和协调工作,效率和效果也是不小的问题。

    根据陈明远的了解,综合处的处长目前是办公厅的一名副主任兼着,现在让自己当上副处长,想必应该是主持综合处的日常工作了,也算是一个合理的处置办法。

    见他的神情纹丝不动,宁立忠打趣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很高兴嘛

    “当然高兴,只是很早以前就开始高兴了。”陈明远谈笑自若道:“从担任您的秘书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只要紧跟您的步伐,里子和面子都会有的,无非是早晚的事。”

    “别把你对付人家姑娘的花招用在我身上”

    宁立忠笑着指了指他,然后大手一挥,打发他去办公厅履新。

    在即将2岁的时候,陈明远以超越大部分人的火箭速度,蹿升到了处级于部的行列,不免又引来了一大帮人的咋舌和艳羡,连宋阳都难掩惊叹之情,官场里,许多人穷其一生,都难以逾越科级和处级的门槛,这家伙才工作三年,几乎是一年一个台阶的蹿了上来,再按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很可能将打破许多国内官员升迁的记录。

    好在,在深水大院的便利,让陈明远的这个副处长也不显得太惹眼,而且和往常相比,无非是多接手了一些综合处的事务,大部分时间还是守在宁立忠的身边。

    不过,在省委大院,消息的流传速度往往惊人,才一天的时间,陈明远的升迁消息就流经了各大部门机关,关丛云、王建生这些熟人第一时间就贺了喜,又提出想设宴庆祝,不过都被陈明远推辞了,一来是想低调处理、免得遭人非议忌惮;再则,也是他的事情实在不少,特别是他在东江大学的nhal课程已经正式开课了。

    研读nhal课程,是他很早以前就计划好的,虽然在目前的官场,学历还在次要,但随着国家经济的日趋壮大发展,特别是和世界经济全面接轨的前提下,官员的学位证书在升迁中的作用将会越来越大。

    而且,陈明远还是想趁着年轻,多涉猎一些东西,以便达到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目标。

    陈明远报考的东江大学nha是全国最早开放nha学位的二十二所大学之一,也是全国排名前茅的老牌名校,学风的严谨是很有名的,又是他的母校,是以拿它的nhaj倒也甚合陈明远的心意。

    nhar勺录取条件,是要本科毕业三年以后才能报考的,到今年恰好是三个年头,去年九月到今年的四月,陈明远已经参加了东江大学组织的专业基础课考试和综合面试,并在两个月前得到了录取通知。

    令陈明远没想到的是,自己虽然想低调,但还是被招生办的教师认出,毕竟东江大学的党委书记还是省人大的副主任,有些教师对时政的消息比较灵通,一看工作单位是省委办公厅,再看看陈明远跟随宁立忠出席会议活动的照片,省委第一秘书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招生办主任亲自给陈明远来了电话,对他愿意回到母校就读表示欢迎,并说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他解决,陈明远当然就是客套的谦逊,又表示自己只是去求学,希望能静下心真正学到些知识,招生办主任马上会意,表态说会对他的身份严格保密,并再次表达了对他的欢迎。

    这让陈明远有些感慨唏嘘,三年前,他离开东江大学时还是个一名不值的普通应届生,时至今日,却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光荣校友,只是那些年的人和事,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熟悉的校园景物、熟悉的楼宇殿堂、熟悉的经济系大教室。

    听完这堂财务管理课程以后,陈明远将教材塞进手包,从后门不声不响的离去,走在林荫小道上,环顾着周遭,陡然间泛起了思绪,也不知道她在国外过得如何了?

    “陈明远。”

    出神之际,洋洋盈耳的脆声骤然从身后传来,陈明远心里一动,立刻循声看了去,就见沐佳音正骑着自行车朝这里徐徐而来。

    这一次,沐佳音没有再像以往那般身着飘逸的轻衫衣裙,转而换了身清新风格的运动休闲装束,宽松柔软的白色短衫配外套,灰白色长裤,勾勒得纤腰丰臀、酥胸饱满,将她高挑婀娜的身线完美呈现了出来,两条修长笔直的美腿随着踩踏的动作,跌宕起伏,动魄惊心。

    那张不施粉黛的容颜依然是眉目如画、翩若惊鸿,一袭青丝随意用发带束缚着,更衬出那张鹅蛋脸完美的轮廓,且彰显出卓尔不凡的清新丽质。

    陈明远怔了片刻,直到她来到面前,打量着那辆自行车,诧异笑道:“你怎么骑这个来了?”

    “那车开得太张扬了,就丢在军区了,骑骑车也绿色环保嘛。”

    沐佳音拍了拍自行车头,微歪着螓首,有些小得意道:“怎么样,这车不错吧,我刚从二手市场淘来的。”

    陈明远啼笑皆非,也不知道这豪门千金是不是想体验下市井百姓的日子,一辆绝版的悍马hl都不屑于用,反而跑去买二手自行车,传扬出去,铁定比自己升迁副处级来得更震撼人心百倍

    那天凌晨在酒家,鼓足勇气的挽留之后,沐佳音履行了承诺,暂时不再云游四方,而且还决定来钱塘生活一段时间,权当休歇放松了。

    昨天接到她的电话,她已经处理完私人的事务,准备启程来到钱塘了,刚才来东江大学上课之前,陈明远和她约好在校门口碰头,没想到她竟直接骑着自行车溜达进来了。

    沐佳音瞪着晶莹妙目,嗔道:“我都在门口等你老半天了,你该不会忘了承诺,要帮我找住处吧?”

    陈明远苦笑不迭,既然是他邀请沐佳音来钱塘,在叶晴雪和沐恬郁都不在的情况下,自然得由他承担起安排的责任,原本叶晴雪提议让沐佳音直接住在桃源会所或者是她在商业区租下的公寓,却被沐佳音以喜爱清静为由婉拒了。

    “按你的要求,我托朋友找了下,刚好我那屋子的楼上就有一间空置的,面朝西湖、四周都是绿化区,你要觉得可以,等会我领你去看看。”

    “就是我可能会成为你的邻居啰?”

    沐佳音努着樱唇,默默斟酌道:“不过听这条件,似乎也可以,关键是租金便不便宜。”

    陈明远苦笑道:“你还缺这点钱?”

    沐佳音大大方方道:“不是缺不缺的问题,是习惯,我每次去到一个地方,总是会事先做好预算,这一年旅游下来,我的预算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这趟来钱塘是能省则省。”

    陈明远无言以对了,心忖这天之骄女的性格也真是够另类,叹息道:“放心,租金我不会收你贵的。”

    沐佳音微微动容:“这是你的房子?”

    陈明远点头默认,那间屋子,曾经是尹夏源帮他找的,也是两人曾经的爱巢,不过那些温馨的回忆片段,则让现在的他有些排斥抗拒,于是在半年之前,他又在楼下买了一间屋子,那间屋子则空置至今。

    见他有些意兴索然,沐佳音的灵眸一闪,便识趣的没有追问,笑孜孜道:“既然有现成的,倒省了不少功夫,先去看房子吧,晚上再去买点生活用品,接下来估计得在钱塘生活好一段时间呢。”

    看见她明媚清澈如春絮甘泉的笑颜,陈明远的那丝感怀转眼即逝,笑着答应下来。

    两人正要出发,后面再次传来了一声叫唤。

    “你是、明远同学?”

    陈明远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人站在不远处,银发整洁、骨瘦嶙峋,有着学者睿智的风范,老花镜片后的双眼正惊疑不定的望着自己。

    略一恍惚,陈明远讶然笑道:“范教授”

    这位不就是自己大学时代的恩师范云习嘛

    对这位授业恩师,陈明远还算有印象,大革命后的第一批燕京大学的经济博士,3年代初期回到故乡钱塘,就一直担任东江大学的经济系主任,教学作风严谨、学业造诣深厚,在东江省乃至华夏国的教育界都颇具盛名。

    大学时代,陈明远虽然在人才济济的东江大学里平平无奇,对经济学也不太感兴趣,惟独对范云习的课情有独钟,觉得他的讲学朴实而又简练,时常也会讨教一些问题,四年下来,印象尤为的深刻。

    此刻,毕业之后再次重逢,陈明远短暂的惊喜后,依然像当年一样,毕恭毕敬的问候了声。

    “果然是你,刚才老远就觉得眼熟了,但又不太肯定。”

    范云习打量了下他,欣慰笑道:“是真的差点认不出来了,才三年的光景,气度形象和当初简直是天壤地别了,嗯……看着是更沉稳了,不错不错。”

    陈明远谦逊道:“承蒙了您当初的传道授业,才能有我的今时今日。”

    “这嘴巴也更滑溜喽”

    范云习看了眼他手里的书籍,和蔼笑道:“毕业了,还不忘回学校取经……怎么,报考了工商管理硕士呀。”

    陈明远点点头:“没法子,进入社会,才发现当年学得太少了。”

    “学海无涯,怎么可能一触而就呢。”

    范云习勉励了一番,语重心长道:“其实,我当年就挺看好你的,还考虑让你报考我的研究生,可惜你一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参加工作了,这几年,一点消息都没。”

    陈明远歉然一笑,当初范云习确实提议让自己继续留校读研,但那时候的自己正跟家族闹冷战,叛逆地直接自暴自弃了,哪还有心思放在学业上。

    “好了,你现在迷途知返还不算晚,正好你报考的课程,接下来有一些是我带的,也算续了我们的师生情谊。”

    范云习朗声笑道:“难得这么有缘,走,去我家坐坐,正好饭点,边吃边聊。”

    面对范云习的盛情,陈明远犹豫不决,奈何已经约了人……

    范云习才发现了伫立在前面等候的沐佳音,迟疑道:“你朋友?”

    陈明远刚点头,沐佳音就款款走来,落落大方道:“您好,范教授,我是明远的朋友,叫我小沐就好了”

    眼见这名女子生得清韵雅致、貌美灵秀,范云习又看看陈明远,笑呵呵道:“难怪舍不得跟我走了,原来是佳人有约,我这糟老头瞎搅和。”

    不待陈明远解释,沐佳音便嫣然笑道:“您言重了,范教授,事有轻重缓急,再怎么说,你们师生重逢是一件极难得的喜事,理当优先。”

    “多善解人意的姑娘家呀。”

    范云习大为满意,欣悦道:“于脆都别见外了,你俩一起来,我让你师母炒几个菜,吃顿便饭,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我不急的。”

    沐佳音瞄了眼陈明远,似笑非笑道:“反正我是被他领来钱塘的,该怎么安排,听他做主就是了。”

    〖

第232章 点招费风波

    东江大学的教职工住宅区院分两个院落,前面是普通教职工楼,后边单独围起了院落,营造得曲径通幽、环境清雅,专供给高职称教师、教授以及院校领导居住。

    院落里矗立着好几排小洋房,每一排五幢,每一幢住两户,如果住满了,可以住二十家,不过,这小套院里的小楼从来就没有住满过。闲着就闲着,许多教职工的住房问题都没解决,但谁也不能过来这里挤。

    范云习这样的知名学者教授,在小套院里拥有独立的小洋房,领着陈明远、沐佳音绕过几条平坦整洁的绿荫小道,就抵达了房舍。

    复式楼的格局,虽然谈不上奢华典雅,但布置得却很温馨舒适。

    范云习的爱人是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妇人,慈眉善目、和蔼亲切,得知陈明远是丈夫的老学生,就热情地把人请到客厅落座,张罗玩点心茶水,然后就一刻不停的准备晚饭去了。

    见陈明远时而打量四周,范云习微笑道:“这里和你当年上学时的境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主要这几年学校的效益越来越好了,教职工的待遇也在水涨船高。”

    陈明远点点头,这些年来,随着全国高校的普遍扩招,使得各大高校的收益也在飙升,随之而来的,就是楼院校舍的翻修扩建、教职工福利待遇的提高以及教研经费的增加。

    范云习似乎也想到这点,轻轻叹息:“不过盲目的扩大生源,教学质量能不能保证就是问题了。”

    沐佳音循循开解道:“凡事总有正反两面的利弊,总体来看,扩招的好处还是很多的,既提高了人口素质,也让各大高校得到了足够的发展资源,至于教学质量,短期内虽然会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总是能够慢慢调节好的,您是经济学大家,想必也清楚市场经济的最大特点,就是有强韧的自主调节性。”

    范云习很是豁达地笑了:“你说得确实很对,现在不比当年了,想心无旁骛地做学问,也得把肚子先填饱了才行,再说了,我也是托了这项政策的福,才能享受到这些优越的物质条件,教研经费也没少过,反过来还满腹牢骚的,实在是矫情了。”

    他赞许地看了眼沐佳音,见她仪态大方、谈吐娴雅,笑道:“小姑娘了不得啊,年纪轻轻的,目光能放这么长远,见解也很精辟独到,想必是出自书香门第吧。”

    沐佳音温婉而笑:“谈不上什么书香门第,不过是些个人的拙见,斗胆在您这位大家的前面班门弄斧了,还请海涵见谅。”

    范云习摆摆手,道:“别担心,我虽然是老了些,但不是老顽固老迂腐,容不下一丁点的分歧意见,特别是时代在日新月异,国家经济和文化在跟世界接轨,难免会出现很多的新思想,在这方面,反倒是我得多跟你们年轻人讨教讨教。”

    他转向陈明远,语重心长道:“我老头子做了几十年的学问,不知道教了多少学生,不敢自夸桃李满天下,但至少是问心无愧,对你们这些学生,我不求你们在事业上有多大的建树,只盼着你们能恪守信念、坦荡做人,尽量多做实事少务虚,尤其不要跟现在的某些学者一样,满肚子的酸腐书生气,成天跟怨妇似的就知道怨天尤人,不于半点正事。”

    “我明白,实于才能兴邦嘛”

    陈明远郑重点头,说实话,他对那些沽名钓誉的学者大多也很反感,除了成天到处发表一些空乏的理论理念,谈到为国为民办的正事,或许还比不上一些穷乡僻壤的村官。

    他之所以尊敬范云习,也是欣赏他的务实风格。

    犹记得大学时,范云习曾经在课上谈及民国的那些文人墨客,说到那些所谓的爱国文人,他却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直言这些文人跟明朝的东林党相差无几,在国民水深火热的时候,这些人除了成天吹毛求疵、针砭时弊,却不曾为国民的生计做出过半毛钱的贡献,比起建国以后的钱学森、袁农平等实于型的学者专家,纯粹是跳梁小丑

    至于范云习本人,除了在校教书育人,还担任着省委省政府的经济顾问,改革开放以来,时常为政府在经济建设领域提供意见和计策,建树颇多,连白省长亦是赞不绝口。

    “没错实于才能兴邦,就是这个道理”

    范云习朗声叫好,看向陈明远的神情又多了几分满意,随后又谈到了他这次的nha学业,“其实这些课程的实际效果,并不会很大,主要是现阶段企业单位的负责人和世界上的大企业还有不小的差距,很多企业的管理制度都不太规范,所以才开课传授一些理论的细则,顺便也给学校开拓财源、增加收入,关键的还得看你自己能不能达到学以致用的效果了。”

    “对了,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在哪工作呢。”

    陈明远如实答道:“范教授,我正在省委办公厅上班。”

    范云习微微惊诧,正走来提醒开饭的范夫人恰好听见,又端详了下陈明远,讶然道:“我说看着有些眼熟呢,你是省委宁书记的秘书吧?我记得曾经在报纸上看过你,前几天还听招生办的同事说省委书记的秘书来我们学校上课了

    见陈明远点头,范云习脸色的讶色更浓了,啧啧称赞道:“没想到呀,我的学生里,竟然出了个了不起的才俊啊。”

    陈明远谦逊笑道:“范教授,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不过是运气好一些,恰好得到了领导的赏识,论职权和成绩,连您老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虽然现在还不能站在台前,但只要你保持住现在的理念,迟早会建立一番大事业的,对你,我还是很看好的,国家的发展,就需要多一些你这样的实于型官员。”

    范云习惊讶归惊讶,却没对省委秘书的身份太在意,一来他不太喜欢于那些攀高结贵的谄媚事,再则他时常贵为省委和中央领导的座上宾,一个省委秘书,对他而言还不是太特殊,于是没有再就这点深谈,挥挥手,就招呼两人去用餐。

    范夫人却多看了陈明远几眼,脸色有些古怪,饭席间,又时而看看丈夫,欲言又止。

    沐佳音细嚼慢咽了几口,瞄了范夫人两眼,巧笑嫣然道:“范夫人,您做的饭菜很是可口呢。”

    “啊?好吃,那就多吃些,不够了我再烧。”

    范夫人恍然回过神来,支吾回应了几句,望着两人,似乎心不在焉地道:“你们俩男才女貌的,看着真是登对呢。”

    沐佳音夹筷子的玉手陡然僵了下,芳容有些不自然,双颊微微酡红,宛若晕染得娇艳欲滴的秋棠,娇颜媚态、惊心动魄。

    陈明远笑着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来钱塘住一段日子,我帮忙招待。”

    沐佳音瞥了他一眼,嘴角轻轻牵动,羞态消失了,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眉睫扑闪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啊……我多嘴了,不好意思。”

    范夫人歉然一笑,感慨道:“不过,总觉得还是怪可惜的。”

    “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当心好事也被你搅和了。”

    范云习打圆场道:“你们别见怪,她啊,嘴巴就是兜不住话。”

    范夫人不满地嗔了丈夫一眼,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显得心事重重。

    沐佳音看在眼里,善解人意地笑道:“没事的,你们两位都是心地质朴的好人,大家又难得有缘坐在一块吃饭,说话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还是沐小姐知书达理。”

    范夫人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有话直说,不由多了几分感激和好感,犹豫了下,道:“明远,你既然在省委上班,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些事情呀。”

    陈明远不假思索道:“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范夫人欲言又止:“是关于你老师的事情,他最近惹上了一些麻烦事……

    “好好的,又谈这事于什么,还嫌不够乱啊?”范云习板着脸斥道,“吃饭就吃饭,别把无关人牵连进来。”

    范夫人委屈道:“我这不是都在替你担心嘛,明天你还得去跟校党委谈话,听说省纪委也关心到这事上了,而且我又不是要麻烦你的学生,只是想托他打听些情况,在省委大院上班,对这些消息肯定更灵通一些的嘛”

    一听省纪委,陈明远心知范云习是出了事,忙道:“范教授怎么和纪委扯上关系了?”

    范云习满不在乎道:“没事,就是按例做一些询问,把问题弄清楚了就行,反正我身正影直,怕这些攻讦做什么。”

    “你是跟白纸似的,但人家是故意往你身上泼脏水,再这样下去,白的也成乌漆抹黑了,让别人怎么看你?”

    范夫人却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又担心丈夫的安危,就不管不顾道:“这事,不用我说太仔细,你们有心的去翻一番最近的报纸,基本都能看到关于你老师的新闻。”

    “他呀,最近被人检举诈骗了,闹得沸沸扬扬的,不止市井百姓都知道了,连校党委和省委都介入调查了”

    陈明远的眉头一皱,就惊疑地看着范云习。

    眼看范云习又要阻止妻子再说下去,沐佳音劝解道:“范教授,我们知道您品行正直,但不是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如果您真是遭了不白之冤,更应该把事情说清楚,虽然我们不敢保证一定能迎刃而解,但总归能帮忙参详参详,况且您一直潜心学术,对一些世面上的弯弯绕绕,应付起来难免会吃力的,把话说出来,多张嘴参详参详总归是件好事。”

    “还沐小姐明事理,现在摆明了是别人挟私要报复你,甭管你是不是理直气足的,让他们把黑白颠倒过来了,你照样得遭人指责唾骂,你就甘心几十年来积累的名声,一朝丧尽吗?”

    范夫人得了盟友,眼看把老伴说得哑口无言,就快速把事情原委说了一番

    举报范云习的是钱塘某合资企业的高管,叫季明泽,和范云习因为一些机缘而结识,两个月前的高考,季明泽的儿子在考后的估分不太理想,于是就找到范云习,咨询有没有法子可以⊥他的儿子就读东江大学。

    范云习本来不想管这闲事,但抹不开人家几次的殷切恳求,一时心软,就答应帮忙打听一下。

    恰好东江大学前两年开始,有了一项选择性招生政策,也就是俗称的点招,指高校在招生时点名录取某一考生,即使考分没有达到相应高校录取线,如能获得点招指标,考生也可被正常统招录取,一般为学校教授和省市部分于部子女预留的指标。

    由于这部分群体每年都有指标,而他们不可能每年都有子女高考,所以部分指标就流向了市场,点招指标是统招计划内的,和正常考上的没有任何区别。其实就是通过关系渠道,拿到机动指标,在考生符合点录条件的情况下,学校出面要求考试院放档。正常点招的名额一般控制在院校招生总计划数的0内

    当然,点招不是说你有钱就可以,如果和省控线差得太多、填报的志愿里又没有那所高校,你就是再有钱也没辙。

    假如在高校内有直接熟悉的领导,或者通过熟悉高校中层以上的领导和有影响的教授去办理,一般出的钱会少一点,而且,在正式开始投档前,就得落实指标,否则根本不可能‘点,得到。

    于是,当学校看在范云习的身份、口头答应给予一个点招名额以后,为了把名额抢先拿到,季明泽立刻急着给范云习送钱,范云习对点招的程序也清楚,没多推辞,就经他的手把钱交到了招生办。

    事情本来到此就该了结,但一个月前,高考放榜,季明泽的儿子离分数线差得实在太多了,再多的点招费都无济于事,眼看事无转机,季明泽就想把那笔钱要回来。

    但是招生办的点招名额都已经确定好了,临时要改变比较棘手,范云习不耐烦归不耐烦,但还是出面周旋了番,招生办同意过一段时间就会退还费用。

    谁知道,季明泽以为范云习在打太极,就屡次上门或者电话催钱,范云习吃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白白帮人跑冤枉路不说,还被人如此误会指责,火气上来,就说了些狠话。

    这下子,两人的关系彻底掰了,季明泽一不做二不休,到处散播造谣,说范云习以送考生入学为名诈骗钱财,还把新闻送到了省日报集团,决意要搞臭范云习。

    起初,经过范云习的解释,校党委也了解了情况,就同意直接把那笔点招费用奉还给季明泽,息事宁人。

    而季明泽恼怒于儿子落榜没能上大学,还不罢休,继续咬死范云习,说他还收受了自己的好处费,这就可大可小了,介于外界的舆论压力,校党委不得不展开调查,省纪委也注意到了这事,联系校方核实情况。

    听完,陈明远暗暗苦笑,他对点招费也有所了解,基本只存在东南沿海省份的高校,在教育界是一个公开、却不能说的秘密,说白了,这个教育产业化的特殊产物,纯粹是给各大高校创收的渠道。

    随着社会公平机制的建立,高校招生机制的完善,明码标价的‘点招,也会最终会消失。

    此刻,陈明远无暇多关注这条育潜规则,,又仔细询问了些这次矛盾的细节,沉吟道:“既然范教授确实没有收受过他的贿赂,只要向校党委和省纪委解释清楚了,应该就能平息了,回头还能追究那个商人的诽谤罪名。”

    “本来就该这样,但那个季明泽实在是阴险狡猾得很,当初他委托我缴纳点招费,向我索要了银行账号,我就直接把应该缴纳的款项转给了招生办,没想到,他后来竟又汇了一笔钱到我户头上,我当时工作忙,也没留心,后来这件事闹出来了,按照季明泽的口供,校党委一查我的户头,我还真是百口莫辩了,唉……怪只怪自己太相信人了”

    范云习苦笑长叹。

    陈明远也觉得这事情有些棘手,主要的问题就是那笔后期汇进来的钱款,眼看一时间没有头绪,就道:“范教授,您先别急,明天我上班,先去纪委那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咱们再从长计议。”

    “那就有劳你了,不过你能帮就帮,帮不成也没事,这是我自己没有严格坚持住原则酿成的,理当吃个教训丨”

    范云习迟疑了下,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沾惹我的事了,据说,那个季明泽在省委也是有硬关系的……听说副书记季明堂,好像和他有些亲戚关系。”

    陈明远再次皱紧了眉头。

    〖

第233章 真李逵假李鬼

    夜凉如水,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由令人的心境宁静了些。

    告别范云习夫妇以后,陈明远和沐佳音并肩走在校园的灯光下,两条影子渐渐被拉得斜长。

    “你真打算插手这事情啦?”

    沐佳音见他蹙眉思索的模样,莞尔笑道:“这也正常,好歹是你的授业恩师,没有不帮的道理,不过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个举报人可是季明堂的亲戚呢

    陈明远淡淡道:“尽力而为吧,如果范教授真是蒙冤的,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至于会不会因此和季明堂交恶,暂时没必要考虑。”

    几轮的博弈以后,省委的局面已经趋于平衡,宁立忠也和季明堂、文海琛等人维系着表面的平静,但越是平静,就越不能忽略隐藏在其中的威胁,譬如上次有人暗中挑拨宁立忠和王建生的关系,就敲响了一记警钟。

    不过,无论哪一方,都没再掀起冲突的意思,特别是宁立忠,在最后一年的任期里,他主要的工作目标,就是维系大局的平稳、将几项改革策略贯彻始终。

    有鉴于此,在有可能触发矛盾的点招费风波中,陈明远必须得谨慎为之。

    沐佳音的妙目微微闪烁,点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量力而行吧。”

    陈明远见她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笑道:“不过让我挺好奇的是,刚才你会一直保持沉默,你不是向来都挺足智多谋的嘛。”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挤兑我呢?”

    沐佳音努嘴轻哼了一声,慢条斯理道:“都说他是你的恩师了,我一个小女子何必插嘴操这份心思呢,况且我来钱塘是休养歇息的,图清净都来不及了,何必一来就给自己添麻烦事。”

    陈明远没吱声,却明显感觉她在刻意收敛自己的锋芒。

    “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领我去看看屋子,合适的话,我明天就搬进去,酒店我可是住不起了。”

    沐佳音走到小区门口解开自行车锁,嫣然道:“听你说,那小区距离这只有几步路吧,那我们直接骑车过去吧。”

    陈明远试探性道:“让我骑?”

    “小看人,你愿意我还不乐意呢。”

    沐佳音拍拍车座,爽利道:“我载你,快上来。”

    陈明远踟蹰不决。

    沐佳音嗔道:“死要面子”

    说完,她轻盈着骑上自行车,一骑绝尘,丢下陈明远杵在原地哭笑不得。

    翌日。

    上班以后,陈明远抽空给纪委的熟人打了个电话,询问了范云习的情况。

    和昨天所说的大致相同,这件事已经引起了省委的重视,一来因此事酝酿的舆论风波有些大,再则范云习身份特殊,肯定不能以寻常的程序处理,连纪委书记贺正岩都还在了解阶段,准备等东江校党委的调查出结果后再做定夺。

    不过省委还没正式表态,外面的舆论形势就颇为严峻了,特别是东江日报连续刊登报道了这起事件,使得范云习一时成为了众矢之的,受到了各方的质疑和指责。

    归根结底,点招牵涉到了教育公平的敏感问题,在高考才刚结束不久的时刻,范云习掌握的点招名额,让他被冠以了特权的噱头,导致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都心生不满,再受到媒体的大肆渲染,才会引来了轩然大波。

    看着刚出炉的东江日报,里面对范教授的谴责之词,陈明远大摇其头,舆论,终究是一柄双刃剑,用得好了,可以扶危解困,但如果被有心人操控了,只会让事态趋于恶化。

    毕竟,群众的视野往往是狭隘的,冷静思考的总是占少数,更多的人,只会听风就是雨。

    而且,从东江日报鲜明的立场可以揣测出,季明泽很可能和日报集团有着深层次的往来,联系季明泽和季明堂的关系,大致可以探寻到一丝线索。

    对于省日报集团,陈明远接触得不多,不过当初在有线台的时候,听闻日报集团实则被季明堂掌控着,特别是省广电集团被宁立忠、尚文彬揽入名下以后,为了稳住宣传口的势力,季明堂更加大了对日报集团的控制。

    思及于此,陈明远还是决定和关丛云联络一下,摸一摸现阶段的舆论苗头

    “你是说范教授的那件事吧。”

    电话里,关丛云沉声道:“这事,我本来还犹豫要不要汇报上去,既然你和范教授认识,正好跟你提一提。”

    随着关丛云的解释,陈明远也总算获悉了这起风波的来龙去脉。

    “那个季明泽,我也认识,他是钱塘一家合资公司的高管,有股份的那种,也是我们台的广告赞助商。”关丛云缓缓道:“关于他和范教授的矛盾,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季明泽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忙把这新闻播出去,可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不好听信一面之词,就暂时压了下来。”

    “不过季明泽是铁了心要和范教授叫板,我没答应,他就找到了蒋丽萍,然后蒋丽萍就找到了日报集团,让他们帮忙鼓动造势,你应该听说过,那个季明泽和季书记有些亲戚关系。”

    陈明远冷笑连连,这个季明泽也算有些脑子,都知道利用舆论为自己争利

    在媒体资讯还不是特别发达的今天,报刊依然占据着主流媒体的地位,况且东江日报还是省内最权威的官媒,通过这渠道散布出消息,对范教授的打击也将更迅猛。

    “那季明堂在这件事上,有没有表态过?”

    “那倒没有,可能他也觉得这件事比较敏感,不愿意多插手。”

    关丛云苦笑道:“不过蒋丽萍正抱着季书记这棵大树,眼看他的亲戚求上门了,自然是殷勤得很了,事情都还没了解清楚,就指使人写了那几篇文章,搞得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范教授了。”

    陈明远嗤笑道:“这恶婆娘,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另外季明泽做得也有些过了,事情没办成,主要还是他儿子不长进,把气撒在别人身上算什么能耐。”关丛云叹了一息,忽的想到什么,迟疑道:“不过我听说,季明泽的儿子好像已经被高校录取了,据说还是燕京一所不错的军事院校……”

    陈明远顿时惊疑不定,按照常识,上军校必须通过统一招考,先不说季明泽的儿子符不符合条件,如果季明泽早有把握让儿子上军校,又何必大费周折地向范云习讨要点招名额呢。

    关丛云对此也很是费解,但他所知不多,最后只能承诺联系日报、避免继续造成舆论的负面影响,便结束了通话。

    放下电话,陈明远依旧眉宇不展,显然这起点招费风波,随着季明泽的儿子进入军校,又添上了一抹疑点。

    但这还不是关键,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法子,替范教授平冤昭雪。

    思忖之际,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接通后,传来了一阵熟悉女声:“是明远吗?我是柳婷。”

    陈明远寒暄了两句,虽然彼此曾经有过隔阂,不过那次甬城走私大案的合作,两人的关系也算修补了一些。

    柳婷听他态度还算亲切,便放宽心思道:“明远,我人正在省城呢,你下班后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顿饭。”

    “不巧,晚上已经约了人。”

    陈明远推辞道,不是故意要疏远柳婷,而是一早他就和沐佳音约好,帮她购置生活用品。

    柳婷却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低声下气道:“我没其他意思,只是上次我爸的案子,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想再正式谢谢你另外,也确实是有些事情想咨询下你。”

    陈明远宽慰道:“谢就不必了,你爸本来就是无辜的,我不过是帮忙说了几句话,至于咨询的事,你直说了吧,老同学一场,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会帮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柳婷斟酌了下措辞,道:“不瞒你说,我这趟来省城,其实是我爸托我来给一个朋友送钱的,不过我总觉得他好像是个骗子呢”

    陈明远皱皱眉:“怎么回事?”

    “那人我也不熟,一个军人,挺有来头的,据说是中央军委的少将,大家都管他叫邱政委,听我爸说,他还是中央某个大领导的女婿呢。”

    柳婷尽可能简明扼要地道:“我爸和他是在一次酒宴上认识的,还请他来家里做过客,后来不知道是有什么生意的合作,我爸对他很巴结,还借了几次钱给他。”

    “不过我总觉得那人怪可疑的,这一次,那个邱政委给我爸打电话,说他在省城遇到些问题,需要资金周转,我爸本来是想直接给他账户打钱的,他怎么都不肯,非要直接拿银行卡现金,态度还特别牛气,说我爸如果不借就算了,我爸挨不过面子,只好让我来省城给他送钱了。”

    柳婷恳切道:“明远,你在省委上班,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参详一下,我怀疑我爸没准真给人蒙了呢。”

    陈明远沉吟了半响,轻笑道:“火眼金睛我是没有,不过正巧我有个朋友对军方的事情比较了解,是真李逵还是假李鬼,让她一看就清楚了。”

    〖

第234章 人情价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打着幌子帮我置办东西,还不是想趁机利用下我这免费劳力。”

    “都说是一个朋友临时出了点状况,你能帮人修高速路、建酒家,这点顺水人情又算得了什么。”

    “你还真把我当活菩萨啦?可惜,这年代,请神佛消灾解难也是得明码标价了,你看我办的那些事,哪件吃过亏了。”

    “不就是想要酬劳嘛,顶多回头房租再减半就是了,给你节省预算。”

    “一码归一码,你觉得我的劳务费就值那么点钱呐,太看不起人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都说情义无价嘛,难不成咱俩的交情,还不足以⊥你出手帮一把?”

    “如果是你的事儿,再困难我也准给你办了,不过你那朋友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我何必趟这浑水呢。”

    副驾驶座上,沐佳音一袭淡蓝色的贴身套装,柔顺笔直的秀发挽了起来,嘴角噙着笑意,斜眼睨着陈明远,玩味道:“除非……那女孩子对你挺重要的,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陈明远无可奈何道:“都跟你说了,就一大学老同学,你爱信不信。”

    沐佳音打量了他一会,忽然抿嘴失笑:“逗你开心呢,于嘛那么认真。”

    陈明远转过头,正色道:“你觉得拿这事开玩笑很有意思?”

    沐佳音一脸坦然地点头,让陈大秘书哑口无言,只能郁闷地继续开车,但过了一会,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和沐佳音的谈话方式,很随意很轻松,似乎只有在这时候,才能撕下平日的假面具,肆无忌惮地和她谈天说地。

    沐佳音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嫣然笑道:“这时候才觉得你挺真实的,知不知道,你和其他走仕途的世家子弟都有一个共同点,为了追求所谓的官架子,成天都习惯绷着一张脸,总以为这样才有派头气势,其实一个比一个虚伪,如果你再把官场上的那套勾心斗角用到我身上,我一早就掉头走人了。”

    陈明远莞尔道:“那我真该荣幸之至了,能得到你这豪门千金的青睐,不知道该有多少青年才俊得羡慕死我了。”

    他只是随性的玩笑话,可是说完之后,却陡然觉得有些古怪,话里似乎也带着几分歧义。

    果然,沐佳音的眼神似乎怔了怔,随即大有深意的瞟了他一眼,似乎香腮也有些隐隐泛红,撅着樱唇喃喃道:“是、是么,你是这么想的么……”

    她偶然的垂首之间,那种娇媚之中流露着三分羞赧,这样的惊鸿美态让陈明远看了不禁一怔,但意识到微妙的气氛,随即很快就克制住了心里的杂念,咳嗽一声,继续全神贯注地驾车,口中掩饰的笑道:“还是先说正事吧,事情就跟我刚才说的那样了,等会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帮忙观察下那名军人,是不是有猫腻。”

    沐佳音眼神里的那几分迷离也只是几秒钟,这个极度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女子,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理智冷静的姿态,沉吟了片刻,问道:“你之所以这么在意这件事,是不是和范教授的麻烦有某些牵连。”

    陈明远不由暗叹她的聪慧伶俐,点头道:“没错,我怀疑那名军人,和检举范教授的季明泽有点牵连。”

    随即,他就把这两天获悉的情况大致和她阐明了。

    当关丛云提及季明泽的儿子离奇的上了军事院校,陈明远就留了心,猜测季明泽很可能是最近寻获了某些军方的门道,恰好柳婷打来了求助电话,陈明远敏感地察觉到这两件偶然的事可能存在某些联系,一番斟酌,就让柳婷联系下那名邱政委,以帮朋友上军校为借口,询问对方有没有办法。

    果不其然,邱政委很爽快的应承下来,吹嘘了番自己的能耐以后,就信誓旦旦的表示此事包在他身上,并且让柳婷可以领朋友和自己见一面。

    沐佳音蹙了蹙柳眉,再次确认道:“那个邱政委宣称自己有本事能安排落榜生上军校?”

    “没错,虽然上军校必须通过统一招考,然而在他那里就变得很简单,宣称可以通过内部指标直接安排学生上军校,并且毕业后还能分配到部队工作。”陈明远嗤笑道:“不过开出来的价格也不菲,要他安排一个学生,就得交二十万的费用,架子还挺牛的,一口价,爱给不给。”

    “荒唐”

    沐佳音冷哼一声,讥诮地笑道:“这军官十之**有问题,先不说区区一名军区部门的政委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就算他的背景通天,也不可能于得这么明目张胆”

    “你的意思是……”

    “没见到人,我也不好妄下定论,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疏通推荐人上军校的交易是存在的,但绝不是这样的方式程序。”

    沐佳音耐心地解释道:“这事情,和点招费的性质其实差不多,军校每年都会有若于的名额,主要提供给一些高职称的军官将领,保送他们的子女或亲人进去,所以不可避免的,一些名额也流入了市场,催生出了这样的地下交易,但这些名额一般锁得很死,最早也得提前半年确定下来,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安排,除非那军官的靠山是某个国家领导人或者军委实权派,但我在这个圈子里呆了那么久,还没听说过有哪个牛人,敢这么的招摇过市,还傻得拿军官证到处显摆。”

    “所以我那朋友才会觉得有问题,不过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就算心存怀疑,也没办法去核实。”对于这些无所不在的潜规则,陈明远早已习以为常了,朗声笑道:“所以这时候,才更需要你这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好好去鉴定一下了

    “好话别说得太早了,人情归人情,但该拿的酬劳,我分文不会少。”沐佳音瞪着黛目望着他,露出狡黠的笑颜:“你朋友该付的那份,回头再说,至于你嘛,等会购置家具、打扫屋子的任务就归你了。”

    陈明远撇撇嘴:“小气鬼”

    “别不知足,那名军官是一口价,我这已经是友情价了。”

    沐佳音悠悠道,惬意娇惰地倚靠在车窗边,任由清风拂乱了丝发,明媚光晕下的那张丽容格外的生动俏丽。

    抵达钱塘大酒店,两人来到预订好的包厢,柳婷早已在里面恭候了。

    许久没见,柳婷的形象焕然一新,没有再像原来的那样浓妆艳抹,脸蛋只是化了简单的妆容,显得清新俏丽了许多,搭配那身端庄得体的连衣套裙,俨然多了几分沉稳和于练气质。

    那一次家逢大变,不止让柳婷对陈明远心生了感激之情,也让她懂事乖巧了许多,收敛起私生活的混乱,兢兢业业的在家族企业里做事,帮父亲分担工作,至少从眼前的观察来看,这女人确实长进了不少。

    一看到陈明远,柳婷立刻迎了上去,欢悦笑着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明远,呃,这位是……”

    当看到沐佳音的时候,柳婷明显愣了下,试探性道:“难道她就是你所说的那朋友?”

    陈明远点点头,沐佳音主动伸出手,温婉而笑:“你好,我是沐佳音。”

    “你好,我叫柳婷,明远的大学同学。”

    柳婷握住了那寸柔荑,端详了会,见对方生得美若天仙、举止从容,特别是那股典雅华贵的气度,让她潜意识中有了一种强烈的差距感,竟有些自惭形愧起来。

    同时,她也对两人的关系有些捉摸不定,来之前,她曾经和张倚天碰过面,得知了尹夏源远走美国的事,对其中的缘由很是费解,想不通尹夏源为何会放弃了如此优秀的男友,难不成就和这名绝色女子有关?

    按捺下猜疑的情绪,柳婷还是彬彬有礼地道:“这一次,麻烦你们为我的事跑一趟了。”

    “客套话暂时别说了。”陈明远摆摆手,开门见山道:“和那军官约好了吧?”

    “约好了,应该正在过来的路上。”

    柳婷迟疑了下,不无忧虑道:“明远,这么做,会不会惹他怀疑啊,那人的脾气可大了,我之前按你说的,找藉口拖延了两天,他就很不耐烦了,我爸也打来电话骂了我一通,让我千万不能再怠慢他,赶紧把银行卡交给他。”

    “看起来,你爸对他还挺敬畏的。”陈明远置之一笑,道:“银行卡你带来了没?”

    “带来了,就放包里,里面存着十万块钱。”柳婷皱眉道:“难道真要交给他啊,加上这次,我爸前前后后已经借了他三四十万了。”

    “那他打欠条了没有?”

    “都没有,我爸都没敢提。”

    “那好,等会你就先敷衍住他,他要钱就给他,不过欠条一定要打。”见柳婷欲言又止,陈明远宽慰道:“不用担心,他不敢翻脸的,如果他连这么点小要求都拒绝,只能证明他心虚。”

    “总之,等会一切看我指示,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陈明远三言两语布置完了策略,房门忽然被敲响,随即走进来一个中年壮汉,粗着嗓门道:“柳小姐,你这排场也太大了吧,让我等得好苦。”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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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土地上,有钱不一定有一切,而有权就一定能有一切,所以有钱后要想的是怎么让自己的子孙获取权力,家族的地位才能屹立不倒。英雄始于毫末,枭雄出自乱世,风起云涌的江山画卷中,出身贵胄的陈明远被家族寄于厚望,期盼他有朝一日能带领家族荣登豪强,最终却不堪重负而叛逃离去!时过境迁,当他见证了家族的衰亡,最终在得知母亲自杀的那一晚幡然醒悟,重生一世,当人生的岔路口再次摆在眼前,他将如何抉择?都市为主、官场为辅,立志打造一篇豪门崛起的恢弘大戏!书友QQ群:11o75914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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