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吓唬
走出广电集团大厦,侯主任抬头望了眼阴霾的天空,忍不住大骂晦气连连。
说起来,他最近一直厄运不断,从那次省委调查组开赴的时候、被人当众羞辱开始,又陆续经历了原有线台职工的造反,险些酿成大祸,担惊受怕是其次,还被刘来德狠狠臭骂了半个多月还没消停,到如今,又得成天应付那群会计师……
一想到这些天,每天胆战心惊地和那帮会计师周旋,侯主任顿时悲从中来,也不知道这样的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再闹腾下去,自己真要神经衰弱了
“似乎自从碰到尹夏源的那男人,自己就像是灾星附体了,老刘他们都说这厮是个大煞星,还真没错,当初在有线台克死了许声仲,现在又克咱们了…
忽然,一阵秋风拂来,侯主任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竟莫名的有些心绪不宁了。
难不成自己也即将成为那煞星的下一个猎杀目标?
一想到传闻中,关于陈明远的凌厉手段,侯主任愈发的心慌意乱,转头四顾,深秋之际,尽是一派萧瑟败落的场景,连忙拔腿离开,同时暗暗计划着接下来请病假,正值多事之秋,保命才是首要
站在街头,侯主任抬手想拦下一辆出租车,过了片刻,就有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停了下来。
他以为这是黑车,没多想就坐了进去,但屁股还没坐稳,他陡然意识到了诡异。
先是左右两个男人把他夹在后座的中间,随后司机就发动引擎飞驰出去,侯主任以为遇到劫匪了,惊恐叫道:“各位好汉,有话慢慢说,别乱来啊”
“叫个毛,就你这穷酸样,谁爱打劫你呐”
左边一个青年骂咧道,同时掏出一本绿色封皮带徽章的证件,在他眼前晃了晃,沉声道:“我们是经侦队的,要了解一个案子,和你有关,请你配合一下。”
侯主任吓得一怔一怔的,吃吃艾艾道:“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一向奉公守法的,还是省广电台的于部,怎么可能犯法?”
“是不是回头就能查清楚了。”青年不耐烦道:“麻烦你先把所有的通讯工具交出来。”
侯主任迟疑片刻,但在对方冷冽的目光下,只能无奈的把手机交出去。
青年把手机收走,然后又朝司机道:“把车在市局门口停一下,材料放在传达室了,我顺便取过来。”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市公安局大门口,青年下车进了公安局的传达室,过了片刻,拿着一个牛皮纸大信封走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侯主任艰难地咽下唾沫,却再不敢对这几人的身份有所怀疑
在市区又七弯八拐了会,车子在郊区的一个小宾馆前停了下来,两个男人夹着侯主任径直进了二楼的一个套间。
房间里烟雾缭绕,正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抽着烟,坐在一张长条桌子的后面候着,门一开,他冷幽幽的目光就盯住了侯主任。
侯主任的心脏猛的紧绷,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直窜上来,冲到了头顶,竟是不敢再和对方对视,但是刚落座,冷不防又被一阵猛烈的拍桌声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狗日的什么玩意老子一看到你们这些**分子就忍不住想大卸八块
横肉男砸了下桌面,凶神恶煞道:“还国家于部公仆?呸简直就是社会主义的大蛀虫白瞎了百姓缴税供养你们的钱,吃公家的、拿公家的,现在还坑公家的,你活着就是污染空气、玷污土地、浪费人民币,真应该直接拿枪毙了,省得浪费我们的口舌”
说着就站了起来,伸手往腰里掏
侯主任被震慑得肉跳心惊,又见了他的动作,还以为是要掏枪,忙一个劲的乱摆手,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邱警官,别冲动,有话慢慢说,我们按程序来。”
青年赶紧上来按住了邱警官,然后坐到另一边,扮演起了‘白脸,:“邱警官这人嫉恶如仇,脾气不好,请你不要紧张,只要你配合我们,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争取主动交代,法律自然会对你施行宽容处理的。”
侯主任哭丧着脸道:“我真的没犯罪啊警察同志”
“还敢狡辩”
邱警官怒喝道:“我们直截了当说明白了,侯茂春,现在有人揭发你串通刘来德以权谋私、侵吞公款、收受贿赂等数条罪名,你认还是不认”
侯主任当即面无血色,脑袋里乱成了一团,隐隐感觉大祸将至,不过犹豫了两下,还是狡辩道:“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对这一定是诬陷是有人栽赃诬陷我”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那名青年拿来那个牛皮纸袋,抽出一份文件看了看,道:“当初你在省广播电台的时候,就通过大幅度优惠广告价格、馈赠广告时段,为广告商、投放单位和社会企业牟取利益,并从中收受中介好处费共计八十余万元,其中刘来德分得了六十万元,剩余的二十万被你截留,有没有这回事?”
侯主任的脚已经在打筛子了,毋庸置疑,对方所阐述的,和他曾经于过的勾当完全吻合
青年冷哼一声,继续无情摧残着他脆弱的心理防线:“还曾经将电台招待所以超低价评估并出售给天宏地产有限公司,随后以成本价三十万元购买了天宏地产旗下时价一百万元的商品房共计十套;又利用广电重组时的混乱,大肆违规向职工发放奖金近两百万元,更恶劣的是,你和刘来德还利用职权玩弄台里的年轻女性和实习生,参与社会色情娱乐以及嫖娼活动……”
每说一句,便犹如一击重锤狠狠敲打在侯主任的心门上,当最后一条罪名罗列出来的时候,他的小心肝彻底碎得七零八落
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接受这一残酷的事实:他和刘来德曾经联手犯下的罪证,已经事无巨细掌握在了对方手里,自己插翅也难逃了
但让他困惑的是,这些事的收尾都做得相当于净,也仅限于个别的当事人知道,至于那些个当事人,要不就已经收买了,要不就早早的打发去了外地,这些警察是怎么查到线索的?
就在他揣测谁是内鬼之际,邱警官又猛的拍了桌面,咆哮道:“狗日的东西这里头随便拿出一条罪名,就够让你吃子弹了,你他娘的再给老子嘴硬,先给你几个耳刮子吃吃”
眼看对方扬起厚实的手掌,侯主任吓得屁滚尿流,带着哭腔道:“别打我、别动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嘛”然后就哆嗦着嘴唇道:“这些其实都是刘来德指示我于的,我起初是毫不知情的,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受到他的要挟,只能继续同流合污……”
青年眯了眯眼,语如冰珠道:“我奉劝你一句,最好老实全交代了,别耍花招想蒙混过关,你以为你们的账本做得天衣无缝?告诉你好了,会计审计组已经找出了破绽,你们的财务总监也已经交代了,如果你再心存侥幸,谁都救不了你。”
侯主任一下子焉掉了,仿佛被人抽掉了筋,身躯变得松松垮垮,靠在了椅背上,失神道:“完了……都完了”
这两名‘警察,对视了眼,默契的闪过一丝得意。
宾馆隔壁的房间里,陈明远站在窗前,静静看着外面幽深的夜空,直到房门被轻轻敲响,才开口吱声。
尹庆宁匆匆走进来,递过去一张纸,道:“哥,都交代了。”
陈明远接过供词,扫了眼内容以及右下角侯主任的签字画押,道:“没起疑心吧?”
“放心,我们做得很于净。”
尹庆宁指了指自己的腋窝,灿烂笑道:“我按照你说的,从公安局门口经过的时候,故意进了趟传达室,其实材料袋早就揣在怀里了,但这架势,就把那家伙唬住了。”
陈明远笑了:“关键还是人家心里有鬼啊。”
“那是,这人心虚就算了,还整一怂包,大邱随便凶了他几下,就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尹庆宁嗤笑道:“正好他还在闹肚子,被我们一吓,真的就拉了一裤子,现在房间里还臭气熏天的呢。”
陈明远莞尔失笑,这个侯主任,也算他咎由自取吧。
他仅剩余的价值,大约就是给刘来德陪葬了。
“哥,接下来怎么整,要不要直接捅到纪委那?或者通过陆伟廷交给他爸
跟了陈明远那么久,尹庆宁的政治敏感度竟有不小的提升,都逐渐领略该如何在官场上打击对方了。
陈明远摇摇头,道:“原封不动的寄给省政府办公厅。”
尹庆宁怔了怔,迟疑道:“可是我听外面的人说,刘来德是省长的小舅子啊。”
“正因为人家有这一层亲戚关系,我才更放心把这枚炸弹交由他去引爆。
陈明远飒然一笑,轻轻弹了下纸张:“我赌就赌白省长会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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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墙倒众人推
尚文彬没想到白省长会主动找自己,而且谈论的话题竟然是关于刘来德的
尚文彬很清楚刘来德和白省长的关系,也知道这次宁立忠主张对广电集团进行审计,其中的一大目的,就是想通过调查蒋丽萍、刘来德等人,给季明堂和白省长施加压力。
但谁曾料到,审计组还没查出问题,白省长竟然会主动跑来揭发他小舅子了
怀揣着满肚子困惑,尚文彬仔细看完了白省长递来的检举信,越看,脸色的凝重就越深,还来不及消化这些骇人的情况,白省长就开口了:“这是我今早上收到的,反应了常务副台长刘来德的工作以及生活问题,你们怎么看?”
尚文彬按捺住内心的波澜,放下信函,见到白省长黑云压城般的脸色,心知他是动了真怒,不过顾忌到刘来德和他的关系,还是谨慎道:“情况罗列得很详细,又有充足完善的证言,但具体有几分可信度,还亟待调查核实,人民来信这东西,还是很难完全作准的,刘来德又身居高位,难保不是有人为了一己私欲,故意捏造告黑状。”
“是呀,纪委每年不知道要收多少筐这样的检举信,其中很多不乏夸大其词、无中生有的情况,像当初的有线台,就三天两头有人控诉,说到底,无非是眼红他们台的效益。”纪委书记贺正岩皱着眉道:“这封检举信,虽然很详尽,不过举报的问题实在是太多太严重了,恶劣得都有些离谱了,还需要慎重对待啊。”
贺正岩原先是监察厅厅长,前不久,原来的纪委书记退居二线,他靠着不错的口碑、人品以及资历接任了上来。
他一向以执法严厉著称,平生经手过的纪检工作胜不胜数,但还从未查获如此恶劣的于部违纪问题,如果全部属实的话,那这个刘来德堪称是建国以来,东江省的第一大巨贪了
“无风不起浪啊”
白省长指了指信函,道:“至少他到处宣扬自己是我的小舅子,这点就错不了,这家伙,平时私底下这样喊喊,我也没多计较,谁知道他打着我的幌子在外头犯了多少人神共愤的恶行”
尚文彬提议道:“省长,您先消消气,主要目前广电集团的局面比较动荡,为了稳定考虑,依我的意见,不如先由纪委了解一下情况,找信中的几个当事人询问,同时我再找刘台长做诫勉谈话……”
话没说完,白省长猛的站了起来,大发光火道:“是不是连你们两个都奇怪我为什么要修理自己的小舅子?所以才不敢妄下结论,免得查无实据后,得罪了我?”
“岂有此理啊,你们太小看我白永康了,我为党和国家兢兢业业的工作了大半辈子,没多少功劳和荣誉,但也绝不会留什么骂名给人戳脊梁骨先不要说这个刘来德根本不是我的亲戚,哪怕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如果他真像信上反应的这样子,我一个主张把他枪毙了,这样的人渣败类,他的心已经黑透了,无药可救了”
“总之,这件事必须尽快组织查证,无论牵涉到谁,一律严查到底、绝不能有半点姑息,一有情况,立即汇报常委会”
望着他须发皆张的怒容,尚文彬和贺正岩相视一眼,尽皆面露严峻。
眼看白省长怒火冲冲的离去,贺书记权衡了下,道:“尚部长,你看这样行不行,白省长的愤怒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纪检工作还是得按照规章程序来,特别在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仅凭一封信就正面介入,实在有些不妥,况且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广电集团正值多事之秋,实在不宜再大动干戈了,而你作为宣传口的直管领导,能否请你先找当事人谈谈话,如果他是冤枉的,能配合组织调查,也能有利于换自己的清白,但要是他确实有问题,却能主动承认事实,这对办案和帮助他减轻罪行都是有益的,等你这边有头绪了,我们纪委再视情况介入。”
尚文彬觉得言之有理,就点头答应,末了,又扫了眼检举信,心中的疑窦渐渐放大,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暗藏玄机,像是经过精心布置好的。
不由自主的,他想到了陈明远,难道又是这小子暗中设计的?
但是为什么检举信会落到白省长的手里?
一路思索着回到了办公室,他的心脏怦然一跳,顿时茅塞顿开,同时,再次惊叹起这名世家子弟的深不可测
诚然,陈明远料准了以白省长嫉恶如仇的秉性,看过检举信后,必然要大义灭亲、一查到底,不过更深一层的意思,估计还是着眼于未来和大局
最近几次的冲突博弈下来,宁立忠和白省长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缝,这时候,如果再由宁立忠发起查办刘来德的提案,无论白省长护不护短,或多或少都会觉得宁立忠是在对自己穷追猛打,想把自己的威信彻底荡平才满意,这样一来,不止会招来季明堂、文海琛等人的抵抗反扑,其他中立的领导于部也会觉得宁立忠行事冷酷绝情,不管最后能不能如愿铲除掉刘来德,宁立忠都很可能陷入离心离德的不利局面,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而现在,把屠刀交给了白省长,无疑给足了他老人家面子和缓冲的时间,而且白省长和宁立忠的意见达成一致后,不仅可以毫无阻力的查办刘来德,对于修补彼此的裂痕,也将带来事半功倍的效用
思及于此,尚文彬不由感慨万千,这样的韬略和手段,别说自己要甘拜下风了,就连一向神机妙算的沐家三小姐,怕是也有所不及。
好在,这小子目前已经和沐家越走越近,和自己也算是一条战壕的盟友了
既然他已经把局都设好了,这一次,自己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正要联系谭林盛和刘来德来谈话,座机忽然作响,尚文彬接起听了几句,双眼骤然爆发出了精芒。
而此刻,刘来德已经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中。
连日被会计审计组翻查账目就够让他提心吊胆的了,那天去名豪饭店谈事情,好巧不巧竟然被陈明远逮个正着,更要命的是,费平还被拘留了
虽然事后得知费平犯的是寻衅滋事罪,不过刘来德依然吓得亡魂失魄的,生怕自己和天宏地产的内幕交易会被捅出来。
特别是事后的第二天开始,侯主任忽然离奇失踪,电话打不通,他就亲自去了侯主任的住所,也是一无所获。
不祥预感就此萌发,侯主任是自己的心腹,知道了自己太多的事情,如今连他都出事了,下一个遭殃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了
忍受不住这种痛彻心扉的煎熬,最终,他背着一个大包去了一号院,刚进屋子,就噗通跪在了地板上,朝白省长和白夫人捣蒜似的猛磕头,嚎啕大哭道:“姐夫、姐姐,你们一定要救救我,我的政治对手,耍卑鄙伎俩,捏造我**的假材料、假供词,想陷害打击我,您们千万不能相信啊”
白夫人于心不忍,想把他扶起来,却被白省长拦住了。
“刘来德,你给我站起来”
白省长铁青着脸喝道:“不于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如果是清白的,就大大方方让别人去查,没有人能冤枉得了你,但如果真有问题,法网恢恢,你就是跪着走路,照样得身陷囫囵”
“姐、姐夫……”
刘来德抖抖颤颤的站起来,哭丧着脸还想辩解,白省长一挥手,沉声道:“刘来德同志,我今天正式纠正你一下,我不是你的姐夫,我也没你这号小舅子,你如果还妄图利用这些噱头牟取私利,我一个办了你”
刘来德眼眶的泪水滚滚而下,见白省长声色俱厉,心知再无转机,把包丢在地板上就要离开。
白省长提醒道:“这是什么东西,别拉下了”
刘来德继续往外走去,含糊道:“一点土特产,老家前不久捎来的,给姐姐尝尝……”
白省长走过去拉开包一检查,赫然是满满的纸钞,怒得立刻卷起包追了出去,把刘来德吼停步后,把包直接塞进了他的怀里,指着他的鼻子,语如冰珠道:“心术不正,咎由自取啊”
随着屋门被狠狠的关上,刘来德手脚冰凉,潜意识对危险的感知越来越强烈,跑出去后,又连忙联系了蒋丽萍,没想到这女人更绝,直接拒听了。
万念俱灰,他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常俊龙的电话,电话是通了,但只丢下一句话:“刚才费平已经招供了,估计纪委马上要有行动,你还是跑吧。”
随即,听着刺耳的忙音声,刘来德的心幽幽坠入了万丈深渊,冰天寒夜里,冷汗浸湿了浑身的衣料,石化般呆了半响,手机催命似的响彻起来,来电的号码他认得,是省纪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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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一战定乾坤
原先,尚文彬还想先找来谭林盛和刘来德了解情况,但忽然接到了省委督查室主任邓楠的电话,被告知广电台的审计工作发现了重大的违纪问题。
邓楠是这次广电台调研组的组长,在华信会计审计组审验账目的同时,她依然在调查着广电台巨额亏空的症结,在一筹莫展之际,台总编室主任侯茂春忽然跑来找她,悲恸地向她坦白了自己和刘来德合谋攫取不法暴利的内幕,直接造成了广电台现今的恶劣状况,同时为了表达自首的决心,还呈上了一份材料以及数本账目,上面如实交代了各种违法乱纪的详情和证据
虽然觉得有些突兀离奇,但翻阅完了这份贪污材料,邓楠的心情完全被惊骇取代,意识到兹事体大,先把账目交给审计组核实,随后便联系了宁立忠。
宁立忠获悉情况,立刻作出了依法查办、严惩不贷的指示,并且让她如实汇报给省纪委和宣传部的负责人。
到此,尚文彬也知道没有再走程序的必要了,和纪委贺书记商量之后,决定立即报省委省政府,对刘来德进行双规,然后再调查其任职期间的经济问题
处理方案刚报到省委主要领导那里,宁立忠和白省长还没有来得及提出最后意见,就接到纪委的新报告:刘来德的手机一直关机,办公场所和住所也找不到人
确切点说,刘来德同志很可能跑路了
得到消息,白省长大发雷霆,亲自下达指令,由公安厅立案并部署抓捕行动。
事实上,刘来德确实启动了亡命天涯的计划,也差一点逃窜成功,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当他接到常俊龙的示警电话,就知道东窗事发了,于是订了一张出国的机票后,就火速奔回住所,把这些敛集来的巨额钱款装了两大箱子,就驾车直奔机场而去,打算连夜逃离出境。
不过驶到半路的时候,一辆装载建筑材料的大卡车‘不下心,和他追尾了,车屁股直接被轰得稀巴烂。
刘来德本想不管不顾的继续上路,谁知道车上的两个青年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走,还通知了交警来做事故认定。
刘来德气得差点哭了,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正急着要跑路呢,被人撞了也认了,竟还碰到了两个二愣子,非拽着他一起等交警。
好不容易趁着两人不留神,他拽起一个箱子撒欢了一路冲刺,想拦一辆出租车再赶路,不过车没等到,后面的卡车主已经奔袭杀到了,拖着他要往回走
刘来德欲哭无泪道:“兄弟,我真不用你们赔钱了,我还赶着上飞机啊
青年正气凛然道:“那不行撞你的车是我们的不对,等交警来了,该赔多少我们一个子也不欠你的。”
刘来德又是一个劲的求饶,叫道:“大哥,您就给个方便吧,要不这样,我不仅不用你们赔钱,还补给你们的损失,一万够不够,再不行就五万,十万也行啊”
青年停下脚步,狐疑的瞅着他:“你有那么多的钱?”
“有当然有我这就给你”
眼看事有转机,刘来德来不及多想,火急火燎地打开箱子,敞开了齐刷刷的钞票
“哇,好多钱”
青年露出精光,又凑了上去,刘来德本想拿两沓钞票给他了事,一看他把手伸了过来,还以为他是心生歹意了,连忙护住了钱箱子。
“头一次看见这么多钱,我就看看,你别紧张嘛。”
青年胡搅蛮缠起来,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大,竟扭斗在了一块,刘来德想反击,但奈何对方人高马大,自己这被酒精女色掏空的身子骨根本硬撼不了,体力不支下,手上一个没拿稳,钱箱子被甩飞了出去,里面的钞票散落满了大马路
刘来德傻眼了,看着路上的行人和车都涌了上来,犹如石化般呆立在场。
青年则挠了挠脑袋,一脸憨厚道:“抱歉,给你撒出来了,要不我帮你捡回来吧。”
刘来德满腔的悲愤,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了好几下,一看后面驶来了几辆警车,立马转头就要跑。
不过腿脚还没迈开,那青年又一把拽住了他,嚷道:“你别跑啊,我还得帮你捡钱呢。”
刘来德被拽得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又听了这话,血气翻涌入脑,一口气顺不上来,直接昏厥了过去。
等苏醒后,刘来德躺在病房里了,但不等他享受片刻的静谧阳光,房门就被敲响推开,如同死神般敲门般的残酷。
当看到来人出示的证据上,省纪委三个触目惊心的字眼,刘来德一脸的死灰,任由眼角不同抽动,缓缓阖上了眼帘。
刘来德被双规后,几天内就交代了所有的问题,除了纪委早前查证的重大违法行为,还有一系列的违纪行为,牵涉了不少于部和商人。
原广播电台的领导班子,除了侯主任,先后还包括财务总监等五名人员受到了撤职处分、免职调查,移交由司法机关处理。
这帮人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一经揭露,官场和坊间尽皆震惊,从目前展露的迹象看来,这很可能将是东江省迄今最为严重的**大案。
这一刻,应了墙倒众人推的俗语,许多广电台的职工纷纷向有关部门举报揭发刘来德任职期间的不法行径,就连他的老盟友蒋丽萍也跳出来举证,控诉刘来德巧立名目、挪用公款,以监督广电台工作的名义,给省里的许多领导于部和财政等重要政府部门负责人,都装送了价值好几万的家庭影院设备。
正所谓法不责众,明眼人都清楚,蒋丽萍之所以要落井下石,不仅是为了撇清关系求自保,同时还想把更多的人拉下水,如此一来,自身的安全系数就更高了。
果然,‘家庭影院,事件将省城近一半的高级于部卷了进去,搜罗到的名单中,除了几个副省部级的于部,甚至还攘括了省长白永康
拿到名单,纪委贺书记也是满脸愁容、犹豫不决,他知道,名单一旦公开,必定会搅得省城官场人心惶惶,哪怕反腐取得了胜利,东江省也将进入很长时间的动荡不安
这是省委主要领导以及中央都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关键时刻,白省长自己带头在常委会上作了沉痛的检讨,坦言自己对刘来德的失察,批评自己有时放松了对自己的党纪作风要求,把人情关系不自觉地带到工作中来,最后,除了退回家庭影院设备,他还要求全省各级于部要以这件案件为前车之鉴,在年末开展全面整风行动,加强自身修养,正己正人。
最大的阻力被除掉了,省委书记宁立忠就顺势定了调子,要求省纪委、省委宣传部、省委组织部和国资委组成联合小组,就这些于部的问题进行清查处理,如果是以工作需要名义和价格受到蒙蔽的收受于部,可以酌!情从轻处理:可以退还广电台,也可以向广电台全额支付家庭影院钱款,并给予行政警告或者做出深刻检查。
至于社会上和刘来德勾结谋取国家利益的企业主,经过核查,都进行了相应的处罚决定,挽回了部分的损失。
其中最受瞩目的正是天宏地产,由于涉嫌侵吞了高达上百万的国有产业,省委不仅开出了巨额罚单,还对天宏地产副总费平予以刑事拘捕,并案调查处理。
这一结果,让文海琛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虽然涉案的仅是天宏地产的个别高层,费平也承担了主要的罪责,但省城里,不少人都清楚天宏地产是他的儿子文锦华幕后掌控着,不管他事前知不知道内情,但现在黄泥巴惹上身,不是屎也是屎了
怒气攻心之下,他在电话里把文锦华骂了个狗血喷头,如果不是顾忌事态危险,真巴不得把人亲自召回来痛打一顿,以消心头之恨。
发泄完了火气,事件还总是要善后的,由于担心被火烧上身,他不仅催促文锦华赶紧退回全部的不法所得,还忍着耻辱进了宁立忠的办公室,责备自己教子无方,以至于儿子受人蒙蔽驱使,铸成了大错。
宁立忠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而是温言劝勉了几句。
文海琛非但没丝毫的高兴,心情反而愈发的沉重,他知道,之所以暂时没动自己,无非因为最近局势紧张,而自己又是中央直管的于部,真要动,许多人就都要伤筋动骨了。
宁立忠则是要故意留着这把柄,留着日后再慢慢炮制,或许自己和宁立忠一旦决裂,这把柄就会把自家拖进万劫不复之地了
不过场面还是要做足的,宁立忠把人一直送到门口,还语重心长地宽慰道:“老文啊,你的思想负担不要太重,文锦华的问题只要说清楚,把该交的钱都交齐了就差不多,贺书记那里我会打招呼的。”
看到文海琛一改平日的意气风发,颓丧地耷拉着脑袋,仿佛苍老了好几岁,陈明远就知道这位省城的土皇帝是向宁立忠投降了。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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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雪中议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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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省广播电视集团从年初挂牌成立,运作到年底,可以说是风风雨雨不断,刘来德等台领导的落马,让许多人都恍然发现到,偌大的广电集团竟是如此的蝇营狗苟、肮脏狼藉
还好,根据省委的指示,各大新闻单位没有介入做新闻宣传,大多低调处理着舆论,避免了省城的形势再度风雨飘摇。
随后,在省委书记宁立忠和纪委贺书记等常委大员的主持下,围绕刘来德展开的反腐工作,得到了势如破竹的推进,拔萝卜带出泥,案子前前后后查了一个月,大小人员倒下了几十个,至于具体的刑法判决,大约就得留到年后交由法院裁定了。
工作进展到尾声,已经是草木凋零、万物枯衰的寒冬腊月了。
在阳历新年的前一天,钱塘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瑞雪,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全省国有资产改制和改革交流座谈会,在这场大雪中拉开了帷幕。
宁立忠亲自参加了会议,并要求四套班子的成员也列席会议,认真听取各大国营企事业单位的工作总结发言,以及专家们对东江省国资改革和发展的建议报告。
这一年里,省内许多中大型的国有企业、国营单位都陆续从政府体制中成功剥离,建立成独立的事企混合性质法人实体,并正常运营了一段时间,其中绝大部分均在完全市场化运作中取得了大幅度的效益增长,而且原先吃公家饭时的庸碌风气也扫去了许多。
可以说,东江省的国有资产在新的体制改革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惟独令人遗憾的是,广电集团作为东江省第一家成立法人企业集团的文化单位,效益却大大落后与其他的改革单位。
特别是华信会计审计组呈递的审计报告,将广电集团的巨额亏空事无巨细的全罗列了出来,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准备会议准备发言材料的时候,广电集团开了三次台务会议,对如何定调子发了许多的分歧。
党委书记谭林盛认为要实事求是,向全体同仁和领导通报集团运转中的经营缺陷,在吸取教训的!基础上,提出改革思路,以此向省委省政府和全省人民作出检讨的和承诺。
总台长蒋丽萍不乐意了,她坚持认为是刘来德的**案伤害了台里的元气,是影响和制约集团发展的根本症结,而且广电集团能够出色的承担起省委省政府的新闻宣传工作,把经营阻力降到最低,这本身就是一种效益,是几千万利润未必能买得到的。
就这样讨论来争论去,几种观点僵持不下,后来,谭林盛做出让步,提议谁在会议上发言,就按照谁的口径作报告。
这下子,原本争论不休的台领导们立马消停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推来推来,谁都不愿意接这烫手山芋。
废话,连续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不仅省委领导对自己一帮人有意见,其余的国企同僚都在看笑话呢,谁要往台上一站,不就成大众的笑柄了嘛。
最后,关丛云站了出来,接下了这桩‘苦差事,。
他的发言报告做得很中肯,还在大会上做了主动检讨,坦言广电集团班子存在的薄弱问题,以及没能及时发现反馈刘来德等违纪于部的劣行,给国家事业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这种勇于担当责任的态度,赢得了许多与会于部的好感,非但没有耻笑,还在宁立忠的带头鼓掌下,给予了热烈的鼓舞支持。
谭林盛或许是良心发现了,或许是不愿再背黑锅骂名了,中途休息时,主动去找了尚文彬,直言自己老了、退休将至,实在应付不了这么大一个新单位的起步,希望省委领导能另择贤能担纲重任。
尚文彬问了他属意的人选,谭林盛毫不犹豫地推荐了关丛云。
正好会议期间有充足的时间,尚文彬又去了休息室,和宁立忠、白省长以及季明堂做了长谈,提出有必要加强广电班子建设的问题。
季明堂建议让快到退休年纪的谭林盛提前卸掉职务,保留级别和待遇工作一段时间,自然退休,再让蒋丽萍接替担任党委书记兼董事长,总台长可以再从省级机关政府部门选调一个。
白省长不置可否:“我已经任人失察了一次,实在不方便再插手这件事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希望刘来德的事件,持续把广电集团影响下去。”
宁立忠表态道:“尚部长,动班子的目的,说到底还是尊重事业发展的需要,产生的新班子能否快速起作用,这一点你心里一定要有数,你是宣传口的直管领导,这件事理当由你决断,我们还是不提名不负责了,只等结果。”
尚文彬答应了下来:“那好,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春节之前,我一定考察安排出一个合适的新领导班子,然后给几位做汇报、通通气。”
季明堂皱了皱眉,没再多说。
回去的路上,宁立忠靠在后座,望着外面的雪景,呈若有所思状,忽然感叹道:“尚文彬估计又有得为难咯。”
副驾驶的陈明远听得一怔,略一沉吟,问道:“书记,您指的是给广电集团调整新班子的事?”
宁立忠点点头,就把刚才的事情大致说了番,苦笑道:“其实,谁看不出尚文彬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就是关丛云。”
“可惜啊,他还没得及说出口,就被季书记抢了白,一心想把蒋丽萍提上去,压根没提关丛云的名字,如果他再反对的话,估计又要闹得不愉快了,现在的常委会再乱不得了。”
作为一省之首,特别是经历了这段日子的动荡,宁立忠有责任义务维系班子的团结稳定,所以他才会把问题重新推给尚文彬自行处理,给大家留出缓冲的余地。
陈明远自然明白他的用意。
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再让蒋丽萍把持大权,那广电集团离关门之日也不远了,无论宁立忠还是尚文彬都不希望看到这结果,可惜,如果季明堂执意力荐蒋丽萍,其余人也难以拂了意见。
况且,目前的广电班子里,蒋丽萍是排在次席,行政级别还是正厅,如果直接把关丛云调到她的头上,也有悖于组织人事的规矩。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主意,既能解了这分歧,还能帮一帮你的老领导
宁立忠提醒道:“当然,可不要再使什么诡计想去扳倒蒋丽萍了,现在这情况,已经差不到达到了季书记他们的容忍底线,再压下去,就要出事了。”
这次事件的结局,宁立忠无疑是最大的胜利者,同时把自己的权威和势力扩展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此消彼长,季明堂、文海琛很长时间内都难以再撼动了。
不过,凡事总有个度,如果宁立忠再步步紧逼,可不见得是明智之举。
“有点难度啊,蒋丽萍明显是一块拦路绊脚石,分量还不轻。”
陈明远打了个生动的比喻,笑道:“既然不能直接敲碎,又必须打通这条复兴的道路,只能想办法搬开了。”
“搬开?说说看该怎么搬。”
宁立忠来了些兴致,相处了这么久,这家伙的脑子里总有许多的奇思妙想,一些观念连他都要好好琢磨琢磨才能品出点味道来。
“说得简单些,无非是给蒋丽萍找点事情做,没机会再插手广电集团的事务,这样子,既能保全大家的面子,又能给关丛云留出施展的空间。”
随即,陈明远略微整理了下思路,就把主意大致说了番。
宁立忠听完后,也不由的哑然而笑:“你呀,这鬼主意,能活活把人整气绝了”
随即,他大手一挥,道:“不过现阶段,这也是唯一可行有效的计策了,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看了眼时间,他又道:“去商场买点东西,我们晚上去拜访白省长,刘来德虽然德行败坏,但他们老夫妇或多或少肯定是念旧情的,逢年过节的,免不了要有些伤怀,我们去陪陪。”
陈明远笑着点点头。
车窗外,阳光照耀在雪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祥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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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爱护她就送她去党校
元旦结束后,尚文彬连续到广电集团开了大大小小五个座谈会,除了受省委省政府委托,消除刘来德**大案带来的消极影响,同时还随机约见集团领导班子成员、各个部门负责人、中层于部以及若于基层职工,进行单独的谈话。
这其中蕴含的意味,不可谓不明显,不出意料的话,连续经历数次动荡的广电集团,将重新进行领导班子的更迭。
元月初八,也就是传统的腊八节,西湖水结出了厚厚的冰层,路上的积雪越积越深,导致车子都难以正常通行,不得已,关丛云率领着一于人等步行去了广电集团出席年终于部大会。
这一趟,除了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分管文化工作的副省长以及若于部门机关的负责人,陈明远受了宁立忠的指示,也一同随行而来。
从如此强大的阵容来看,广电集团领导班子的人事调整即将发生。
换做以往,每个省厅部门或省直单位的人事变动,派出一个分管领导以及组织部的副部长就差不多了,但由于广电集团正经历着一个特殊的时期,为了彰显省委省政府的重视以及决心,必要的排场还是需要讲究的。
这也是陈明远为什么会同行前来的原因。
宁立忠不能亲自前来,委派他的秘书过来,也是向所有人宣示省委对广电集团改革的重视,对新领导班子的支持。
在广电大厦的会议室里,广电集团全体副处级以上的中层于部和部分职工代表,济济一堂。
会议上,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宣读了省委省政府关于调整广电集团部分领导人事变动的决定:谭林盛同志不再担任广电集团(总台)董事长,保留党委书记的职务,同时提名担任省政协科教文委员会主任;蒋丽萍担任集团(总台)董事长、党委书记副书记,不再担任总台长、总经理;关丛云担任集团(总台)党委副书记、总经理、总台长;
接下来,尚文彬代表省委对新的广电班子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并且重申了省委省政府反腐倡廉的决心,要求新的领导班子和于部职工们吸取刘来德落马的教训丨尽快投入到广电事业的建设,力争在明年之内恢复元气,成为省直单位企业的排头兵
于部们热烈地鼓掌,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尤其是坐在主席台上的谭林盛,更加不是个滋味。
怎么弄了半天,还是被蒋丽萍拔得了头筹。
尽管省里还没有正式任命蒋丽萍为党委书记,但却是以董事长的身份主持全盘工作,所差着,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
等到谭林盛正式退休了,她也就上去了。
难道这广电集团,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败落的结局?
谭林盛以及许多职工如是想着,纷纷面露黯然。
惟独蒋丽萍的一张脸几乎笑开了花,在台上做表态发言的时候,一双桃花眼不时瞄瞄关丛云,仿佛在说:“以为自己前阵子出了个小风头,省领导们就会把你提上来了,还不是得继续对我俯首帖耳,也不看看老娘背后站的谁,想跟我斗?别说你那当省委书记秘书的老下属了,就连尚文彬都拿我没辙”
陈明远把她的得意之色尽收眼帘,轻轻一笑,就让这恶妇先快活一小会吧,等再过几分钟,估计就得哭鼻子咯。
会议圆满结束,其余人各自返回,尚文彬和陈明远却留了下来。
“蒋董事长,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谈,去你办公室吧。”
正当蒋丽萍兴高采烈的准备迎接恭维和祝贺,尚文彬忽然把她叫住了。
蒋丽萍以为省里还有什么指示,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眼看这恶婆娘扭腰甩臀的傲然而去,陈明远和关丛云相视一眼,不由莞尔
“走吧,去我办公室坐会。”
关丛云邀请道,陈明远点点头,随着他来到了办公室,见他气色始终平和,就道:“看样子,你对这结果看得倒是挺开的。”
“哪有什么看不看开的,领导怎么安排位置,我们听差办事就是了。”
关丛云给他泡了杯热参茶,笑道:“其实这结果,我早就猜到了,也算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虽然没能当上一把手,不过起码也是个二当家了,不至于像原来那样的无权无势,挺满足的了。”
忽然,他长长叹了一息,感慨道:“还记得去年的这时候,我还挺灰心丧气的,几乎都有了消沉的念头,还好有你的鼓励和指点,劝我卧薪尝胆、以图后计,时隔一年,这句话果真兑现了,我关丛云平生不喜欢亏欠人,但惟独对你,是发自肺腑的感激,我知道,如果没有你三番两次的帮衬,我根本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
说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了往昔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偶然发掘出陈明远,自己又该是何等的境遇呢?
或许,是自己给了陈明远一个步入仕途的机会,才促成他有了如今的锦绣前程,但反过来看,自己何尝不是受到了他的庇护和扶持呢?
所以在两人的交集中,很难界定到底是谁成全了谁。
陈明也有些触动,道:“你能咸鱼翻身,说到底,还是靠着你自己的能力,我不过是适当的推动了一下,如果你真有心的话,接下来好好做事,争取早点把广电集团带入正轨。”
“宁书记对你的期盼,还是很大的,希望你发挥应有的作用,给这腐朽的机构带来一些新气象,接下来具体的改革工作,你要是遇到什么难题,可以请示尚文彬,也随时可以找我沟通,总之,省委对你的支持力度绝不会少。”
关丛云知道是他在传达宁书记的指示,希望自己主导接下来的广电集团改革,就苦笑道:“很感谢领导们对我如此宽宏的信任啊,只怕我会让他们再失望一次。”
“都是自己人,就不说场面话了,我相信这点压力,对你关台长来说是不值一提的。”
陈明远勉励了他几句,同时打算给关丛云提供一些若于年后广电行业的模式和经验,不说两人深厚的情谊,而且关丛云是自己推荐、宁立忠提拔的人选,广电集团今后的成败,直接关乎着自己和宁立忠的脸面,扶上马了,还得再走上正轨才算是功成圆满,“总之,好好于吧,听宁书记的意思,如果你真的能发挥出不俗的才于,他的未来,绝不仅仅局限于这广电的一亩三分地。”
关丛云郑重地点下了头,心知自此以后,自己将烙印上清晰的宁系标签了,霎时间,踌躇之情溢满心间。
只是,一想到蒋丽萍,他的头又疼了,看来日后的磕碰摩擦绝不会少。
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陈明远微笑道:“你是担心蒋丽萍会继续给你使绊子吧?”
“其实提她起来,宁书记他们也是无奈的,毕竟论资历论后台,她可不比你薄弱,否则单单提拔你,就没那么容易通过了。”
关丛云豁达一笑:“没事,我明白领导们的难处。”
“难处不是光明白就够了,还得想办法解决。”
陈明远意味深长道:“放心吧,我既然帮你到这一步了,就会顺便帮你把路清出来。”
不待关丛云反应过来,陈明远告辞道:“看时间,老尚也该和蒋丽萍谈完话了,我先走了。”
果然,两人刚从办公室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尚文彬和蒋丽萍。
“尚部长,您是不是再考虑下,广电集团正要紧要关头,我得留下来坐镇啊。”
蒋丽萍边送人,边恳请道:“培训的!事,能不能缓一缓,至少等情况平稳下来再议。”
尚文彬语重心长道:“蒋董事长,老谭迟早是要到政协上班的,你已经接了他的董事长了,就剩下党委书记一职,去党校深造是必要的锻炼,也是组织对你的重视和关怀,这点你也该清楚,再说不过是脱产学习半年而已,耽误不了事情的。”
他又指着关丛云,笑道:“这不还有我们的关台长嘛,有他帮你看家护院,你就只管静心学习吧。”
“正好大家都在,我提前打个招呼,等春节过后,蒋董事长就要去省委党校脱产学习半年,这期间,就得辛苦关台长你们好好管理广电集团了。”
关丛云呐呐地应了一声,再看蒋丽萍凄凄惨惨的委屈样,联想起陈明远刚才的话,登时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要调虎离山,给自己当家做主的机会啊
陈明远则面露微笑道:“那真是要恭喜蒋董事长了,果然是福有双至,这才刚晋升了,又被推荐去党校深造,看来接下来的提拔也为期不远了。”
蒋丽萍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根本扬不起半点笑容,哭的心思倒是有了。
自己一把手的位置还没捂热呢,就得被支走了,这哪里是福运,简直是天大的霉灾
一看陈明远和尚文彬人畜无害的笑容,蒋丽萍顿时悲伤逆流成河,于巴巴的应了几句,就气急败坏地回了办公室,瞧那腥红的眼眶,估计再过一时半刻就要潸然泪下了。
“依我看,蒋董事长这是太高兴了吧,需要好好缓解一下。”
陈明远悠然长笑,又拍拍关丛云的肩膀,就和尚文彬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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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第二更大家别漏了前面的一章】
………正文………
当接到宁立忠的指示,希望由宣传部推荐蒋丽萍去省委党校深造半年,尚文彬用了几分钟消化了这用意后,也不由的恍然失笑。
什么深造,说白了,纯粹打着提拔培养,的名头,把蒋丽萍打发出去,让她至少在半年内,根本没有机会履行一把手的职责
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太过阴损了,但是,效用却是奇妙无穷、恰到好处
起初,尚文彬为了这次的班子调整,着实有些伤脑筋,本来他是想让关丛云上去的,但最大的阻力,还是来源于季明堂。
他明白,最近的连番博弈,宁立忠拿足了彩头,不过平衡和妥协终究还是要的,不可能所有的好处都归一方。
而且季明堂分管党群组织,在这一点上的话语权还是相当重的。
可以预见,如果自己执意要力推关丛云,必然又要引起一场省委内部的矛盾甚至是冲突。
好在,这法子的出现,则很巧妙解决了所有的分歧。
首先,同意对蒋丽萍的任命,无疑给足了季明堂的面子,如此一来,那关丛云的上位自然不会有周折。
其次,把蒋丽萍打发去省委党校半年,则避免了接下来广电领导班子的内耗,让关丛云有足够的余地去发挥才于、励精图治,至少在半年内,他可以大胆地施行新政,不必受到于扰,只要改革工作如期布置下去,等半年之后,木已成舟,即便蒋丽萍回来也扭转不了大局。
而且,到了那时候,蒋丽萍还能不能重新掌权都难说了。
蒋丽萍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但不管她如何的心不甘情不愿,都难以抗拒,毕竟被推荐去党校深造,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个升迁进步的机会,许多人想捞都还捞不到呢,饶是她的后台季明堂都难以再说三道四了,他总不能阻止组织提拔他力推的人吧?
如果真的是为升迁打基础,蒋丽萍也认了,但问题是她已经是集团的董事长了,深造完回来,顶多也不过再把党委书记揽下来,根本没多少区别,把大权拱手让与关丛云倒是真的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出,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再跟她的季大书记哭诉一番了。
一想到临走前,陈明远貌似真诚的恭贺祝福,以及蒋丽萍像吃了酱菜似的黑脸,尚文彬忍不住又笑了出声,这小子,都把人整得撕心裂肺了,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似的奚落揶揄,简直能把人活活损得吐血三升
陈明远走在雪地中,见他容光焕发,就道:“看样子,尚部长的心情很好
尚文彬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不也是嘛。”
虽然宁立忠没有言明这是谁想出来的计策,但现在的省委大院里,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宁书记身边那绝顶聪明的参谋秘书。
在刘来德的那件事上,至今还存在着许多离奇的细节,比如侯主任的主动自首和那辆‘阻击,刘来德的工程车,不过关丛云看得很清楚,这一切,大约都在这名世家子弟的算计中了。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超凡绝顶的谋略和心性,再让他在宦海里锤炼若于个年头,最后的成就,包括自己和宁立忠都难以估量。
“不过这些伎俩,终究不是正道,想在这条路上走得长远,还是得有过硬的实于能力才行啊。”
尚文彬不失时机地提点了一句,“你已经有一个很不错的基础了,接下来,就看对机会的把握和运用了。”
陈明远点头应是,忽的想起了什么,道:“不过事情能这么顺利的了结,还是多亏了审计组,那几天我忙着帮宁书记处理后续事务,也没来得及给他们送行,还得劳烦尚部长代我向董姨道一声谢。”
“举手之劳而已,相信董夫人也不会介意的。”
尚文彬饱含深意地道:“况且能帮上你的忙,又见识了你的能耐,想必她也是很高兴满意的,接下来你该做的,就是准备迎接一段好事。”
陈明远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正要询问,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喊,转头一看,就见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正站在雪地中,洋溢着笑容在朝自己挥手,竟是沐恬然。
尚文彬笑了笑:“瞧吧,好事说到就到了。”
话音刚落,沐恬然就小跑了过来,脆生生道:“尚叔,我正想去省委大院找你呢。”
雪景之中,沐恬然穿着一套纯白色的长款棉衣,下身是素色修身的牛仔裤,青春少女的纤巧动人体态尽数勾勒出来,简朴素洁的打扮,淡淡的柳月眉,灵静的杏仁眼,挺俏的琼玉鼻,丰润的樱桃嘴儿,俏白晶莹的脸颊没有一丝暇庇,乌黑秀发在头上盘了小髻,显的新颖俏丽。
尚文彬瞄了眼陈明远,似笑非笑道:“找我?那真是荣幸之至了,不过……我就怕你的目的不怎么单纯哟。”
“瞧你说的什么话,好像我尽会惹麻烦似的,别忘了,这次我可是为你们东江省的广电事业立下了大功呢。”
沐恬然耸了耸鼻尖,背着双手,转首瞅着陈明远,俏脸荡漾着娇俏可人的欢喜,道:“真巧,你也在呢。”
陈明远讶然笑道:“你没跟审计组回去?”
那天在名豪饭店吃过饭后,他一直专注于设局整治刘来德,就没再顾上这小妮子了,原以为她已经回岭南省了,没想到还滞留于此。
“我又不是会计,没必要一直跟着大部队。”
沐恬然扬着小脑袋,轻笑道:“再说都快过年了,我怎么说都该抽空歇一会了,正好在钱塘玩玩,反正这里认识的人多。”
尚文彬苦笑道:“原来是来找我们玩的,暂时免了吧,年关近了,还有一堆公务等着我们去做呢。”
“唉,尚叔你就会扫兴致。”
沐恬然没好气地嘟囔,转头却又对陈明远露出了笑颜:“明远,咱们去桃源会所坐坐吧,我听……沐恬郁说晚上要在那开酒宴,都是熟人呢。”
陈明远一怔,想起昨天接到尹庆宁的电话,说是年终大家聚一聚,顺便商量来年的计划,自己本来也答应了过去,只是时间还没到下班的点。
“反正离下班也快了,我回头帮你打个招呼就行了,冰天雪地的,小然一个女孩子难免不安全,你先陪她过去吧。”
尚文彬建议道,看得出来,他和叶晴雪等人一样,都对沐恬然宠溺有加。
毕竟答应过董珍颖会帮忙照顾好人,尚文彬又委托了,陈明远就接下了护送的差事。
待尚文彬走远,两人就开始漫步在街头,夕阳余晖映得洁白的雪花更加美轮美奂。
一路上,陈明远神色淡然,沐恬然则不时偷偷瞧一眼他,嘴角泛着若无若无的喜悦以及几分羞赧,不过当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时,她的周身就被冷意席卷了,肩膀一缩,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陈明远笑道:“要不还是拦一辆出租车吧。”
沐恬然裹紧了围巾,摇摇头,红扑扑的脸蛋露着坚强:“没事,就几步路,我还挨得住,在燕京的时候,零下十多度我还在外头瞎奔过呢……唉哟”
她说得津津有味,就没注意脚下,走着走着,就觉脚下一空,紧接着左脚就传来剧烈的疼痛,看过去,左脚却是踩到了一个陷坑里。
陈明远连忙扶住她蹲下来,询问道:“没伤到骨头吧?”
沐恬然咬着贝齿,蹙眉低吟道:“没事。”想勉力站起来,却觉左腿小腿巨疼,尤其是和地面接触用力时,更是剧痛难忍。
勉力走了两步,陈明远拉住了她的胳膊,站在街头观望了下,眼看一辆车都没有,沉吟了下,提议道:“来,我背你过去。”
沐恬然的双腮浮现出一团酡红,迟疑了下,就点了点螓首,然后就趴到了陈明远微微弓着的腰背上,当贴靠上去的刹那间,在白茫雪景的映衬下,脸颊间的那一抹嫣红竟愈发浓郁了。
陈明远吁了口气,提醒了一句,就用两手稳稳拖着她的身子,背着她在雪地中行进。
沐恬然的双手放在胸前,趴在他的背上,免得太过亲密接触,但胸部以下却不可避免的紧紧贴在陈明远的背上,虽然隔着两层厚厚的冬衣,陈明远仿佛还是能感觉到少女缎子般的柔滑肌肤,柔滑惊人的弹力,以及萦绕在鼻端的清冽香味。
沐恬然抿着樱唇,轻声细语道:“我会不会很重啊?于脆放我下来吧。”
陈明远摇摇头:“你搂着我地脖子吧,这样我也能少使些力气。”
沐恬然轻若蚊呐般的嗯了一声,伸着胳膊犹豫了一下,慢慢楼住了他的脖子,两具身子毫无间隙地紧贴到了一块,转瞬之间,一股温厚踏实的舒心感弥漫了周身,还能嗅到男子脖颈和发梢的清新气息,不自不觉间,心房逐渐变得暖烘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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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泡你妹?
隆冬之际,西溪湿地早已是白雪皑皑、草木萧索,由于这一片区的建筑物不多,又大多分布得稀松,除了春夏秋前来踏青游玩的人比较多,遇上这样的冰天雪地,人烟几乎全无。
此时,桃源会所也格外的僻静冷清。
桃源会所正式开张已有三个多月了,除了试营业的时候来过一趟,此后陈明远就再未踏足,只是听尹庆宁和沐恬郁偶尔说起,似乎宾客一直都很少,当然,这所谓的少并不意味着会所的生意惨淡,相反的,从尚未开张之时,桃源会所在钱塘就已经小有名气了,到如今渐渐成了江浙沪地区权贵阶层时常提及的话题,连家里的母亲、小姑等人都有所耳闻,特地询问了陈明远关于桃源会所的情况。
之所以有如此番茄的效果,很大程度上,归功于陈明远给沐恬郁提过的意见,那就是会所必须走高端路线,宁可宾客少一些,但门槛一定要高,会员也必须都是非富则贵
在这一点上,陈明远无疑把权贵们的心态把握得很细致,因为他深知这些群体对面子和身份看得很重,你越把加入会员的条件做得苛刻一些,反而越能激起他们的兴趣和重视,纷纷以成为会员为荣耀;如果做得和市面上普遍的餐厅饭馆相差无几,不用猜,他们九成九是不屑一顾,顶多把这地方当作一个吃饭谈事的场所,随时可以找其他场所替代。
对此,叶晴雪也是深以为然。
毋庸置疑,这经营思路和她的发展方针几乎是不谋而合。
她千辛万苦拿下会所,自然是不屑于那点营收入,最大的野心就是想从中收集到足够的人脉资源,为她在华东地区的商业拓展奠定基础,有鉴于此,这一年来,她对会所的宣传力度做得很小,更未联系过电视报刊等媒体,无非是从一些生意的伙伴入手,赠送他们会员资格,再有盛世资本相助散布消息,不知不觉间,桃源会所的名气就在上流阶层传递开了。
虽然目前的效果还不明显,但假以时日,必然会带来丰厚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陈明远一路走过来,几乎没看到多少活物,好在背上有一个叽叽喳喳不停的少女,倒是驱散了一些乏味。
“早听说钱塘的冬天景色宜人,果然不假。”
沐恬然兴趣盎然地转头四顾,嘟囔道:“可惜,要不是这腿脚不利索,我还真想去断桥上面走走呢,体会下断桥残雪的滋味。”
陈明远笑道:“其实断桥残雪并没传闻里的那么有意境,无非是一座覆满雪的石桥,又因为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才被那些文人小资们越描越神乎,这时节,你往湖边一站,光是湖面吹来的冷风就够把你冻得直打哆嗦了,哪还有什么闲情逸致装情调。”
沐恬然扁扁嘴道:“煞风景,我朝思暮想了多久,被你几句话就说毁了。
陈明远摇头苦笑:“没法子,在世俗呆久了,沾染上了一身的俗气,那些小浪漫的幻想已经跟我绝缘了。”
沐恬然瞅着他的侧脸,定定的观察了一会,忽然扑哧笑了出来:“你跟叶姐他们的评价一样,是一个特现实理性的人…不过心眼实诚,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不像一些势利小人,尽于奉承讨好人的脏事儿。”
陈明远一怔:“这是你叶姐给我的评价?”见她点头,失笑道:“还算这女人明事理,没把我诽谤成大奸大恶之徒。”
“怎么会呢。”沐恬然嗔笑道:“你肯定还没完全了解叶姐,她这人呀,纯粹是外冷内热,关心人只是不说出来,给我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雪景,看着很冷,但阳光照射下来,又特别的暖煦。”
陈明远点了点头,念叨道:“晴雪……那还真是人如其名了。”
似乎验证了说曹操曹操就到的谚语,话音刚落,伴随着车辆奔驰的声响,一抹清亮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小然你这是怎么了?”
商务车刚停下,叶晴雪窈窕修长的倩影就开门走了下来,忙不迭走了上去
“叶姐,你终于回来啦?”
沐恬然拍了下陈明远的肩膀,示意把她放下来,解释道:“没事,刚才走路不小心崴了下。”
“这么不小心,还疼不疼?”
叶晴雪略显紧张的询问道,又用不满的目光瞪了眼陈明远,仿佛在责怪他没有照顾周全。
沐恬然忙维护道:“是我自己没注意,刚好路上又没车,多亏明远好心背着我呢。”
闻言,叶晴雪的芳容就松弛了下来,旋即又因为自己的莽撞怪羞红了脸,面露歉然道:“不好意思……”
“关心则乱嘛。”
陈明远没跟她一般见识,看得出来,无论她还是尚文彬都对这妮子相当的紧张和宠溺,“既然你开着车,那人就交给你了,先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叶晴雪犹豫了下,顾忌似的往商务车瞟了眼,道:“要不你也一起来吧,正好……她就在车上。”
陈明远怔了下,心有所动间,转头一看,只见商务车的车窗正露着一张倾城丽容的脸庞,竟是尹夏源
这一刻,雪地上的氛围陡然微妙了几分。
上车后,陈明远坐到尹夏源的旁边,道:“刚才去广电集团开会,没见到你。”
“刚好带队在外面做新闻专题,车子在路上抛了锚,没来得及赶回来,还好路上碰到了叶姐,就搭车一块来了。”
尹夏源笑着解释:“而且,再干到年关,我就离职了,参不参加意义都不大。
陈明远诧异的扬了下眉头:“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都没听你提起?”
“就这两天,辞职报告还没打上去,只是跟关台长提了一句,他让我再好好考虑下。”
尹夏源缓声道:“其实这事,我早计划好了,虽然关台长保证会照顾我的工作,目前在台里的工作也挺顺心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是到了该道别的时候了,正好把之前台里交给我的任务圆满完成了,基本就算是功成身退了。”
陈明远微微释然,事实上,之前尹夏源就已经流露过想离开的念头了。
想必广电集团内的乌烟瘴气,以及她工作以来不断接踵而至的麻烦,已经让她心神俱疲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大致已经想好了,现在一时说不清楚,等会再谈吧。”
尹夏源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颜,前座上,叶晴雪看在眼里,柳眉轻轻蹙了下,泛起了几缕隐忧。
陈明远没多想,握住了她的柔荑,笑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去做吧,反正我无条件的支持你。”
尹夏源点点头,当发觉到前座的沐恬然略显苍白的脸蛋,迟疑了下,轻轻把手抽了回来,笑道:“叶姐,这就是你提过的小然吧?”
叶晴雪轻轻点头。
尹夏源笑道:“果然很漂亮呢,你好,我叫尹夏源。”
“你好……”
沐恬然怔怔地应了一句,脑海里依然回荡着那两人刚才的亲昵,心弦紧紧绷了起来,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眼睁睁地望着叶晴雪,心里不断的祈祷着,渴望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她还是失望了
叶晴雪没吱声,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似乎在宽慰她。
沐恬然的心幽幽一沉,顷刻间几欲落泪,但还是死死的忍了住,把螓首钻到叶晴雪的怀里。
尹夏源见了,眼帘也垂了下来,面露黯然。
车内登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明远瞥了眼三女的神情,隐约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一路无话,车子停在桃源会所的门口,沐恬然在叶晴雪的搀扶下蹒跚地走了下来,正巧沐恬郁就守在门口,一见此景,连忙跑上来道:“小然,你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啦?”
沐恬然没情绪说话,只是摇头,末了又回头望了眼陈明远,咬着唇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尹夏源展颜道:“叶姐,你先扶小然进去吧,我跟明远说些话,等会就让他过来,别担心了。”
叶晴雪欲言又止,但对上尹夏源坚定的目光,默然片刻,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就扶着沐恬然往屋里走去,同时凑到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片刻后,沐恬然的肩膀颤了下,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尹夏源。
尹夏源只是微笑,同时朝她挥挥手,就转身叫陈明远出去逛逛,边走边说
“等一会”
沐恬郁叫道:“夏源,我还有些话要跟明远说,你等会啊。”
说完,他就把陈明远拉扯到了角落里,挠挠头,苦着脸道:“哥们,你这感情事搅得也太乱了吧,实话实说吧,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陈明远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又是什么意思?”
沐恬然义愤填膺道:“你还跟我装傻,你既然还打算和夏源一块,于嘛还泡我妹妹?”
“泡你妹?”
陈明远怔了下,霍然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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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断桥残雪(上)
陈明远顿时恍然,原来她就是家里给自己安排的那门亲事。
当初自己还奇怪董珍颖为何会专程来见自己,现在想来,大约就是‘丈母娘提前见女婿,的意思吧,而之所以没有直接阐明,或许是想让女儿多了解自己。
再想起叶晴雪那天在洗手间对自己的质问和提醒、以及郑明睿和尚文彬屡次的暧昧态度,闹了半天,惟独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其实这件事,我也是我妈过来的那晚才知道的,都还没得及跟她们解释你有女朋友,你就自己送上门了。”
沐恬郁郁闷道:“后来看我妈对你那么的满意,我也没敢提,你是知道的,我妈那人特强势,要是让她知道了夏源,事情指不定就闹大了。”
“所以呢,我只能让叶姐提醒你,如果你真的还想和夏源在一块,就别和我妹走得太近了,而且我妹的眼光也高,平常什么皇亲国戚、青年才俊都瞧不上眼,我就盼着她的兴趣会慢慢消褪了,谁想到她还真就看上你了。”
陈明远默然片刻,又转头望了眼守候在雪地中的尹夏源,淡淡道:“代我跟你妹说一句抱歉吧。”
沐恬郁一怔,肃然道:“你确定要这样,后果想好了?”
陈明远点点头,他知道,自己拒绝了这门亲事,不止家族会震怒,还直接得罪了沐家。
但是,让自己为了荣华富贵放弃尹夏源,那是不可能的。
沐恬郁首次对他露出了怒容,呲牙咧嘴道:“我妹就那么没吸引力呀,你眼都不眨就拒绝了”
陈明远一脸坦然:“她很好,但我无福消受。”
沐恬郁咬牙切齿,眼看就要爆发了,忽然就泄了气,苦笑道:“我就猜到你会这么选,不然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陈明远了,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即便你真当了我的妹夫,也别指望我会给你好脸色看。”
“不过你就真没动过心?你稍微打听一下,不知道有多少豪门望族争着想跟我家联姻,我们沐家好歹是百年名门,我爸我妈还有我大伯家,哪个不是位高权重,你要真当上了我们家的乘龙快婿,加上你的能耐,以后别说进政治/局了,登顶都有希望”
陈明远莞尔道:“你就当我傻吧,比起江山,我还舍不得放弃了她。”
沐恬郁无可奈何,捶了他的肩膀一拳,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强绑着你跟我妹相处,兄弟一场,我尊重你的选择,至于我家那边,回头我会尽力说说情的。”
“好了,赶紧去吧,夏源都挨冻等你老半天了。”
陈明远没再多说,转身去和尹夏源汇合。
“老子这回还真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了。”
沐恬郁撇撇嘴,回了屋里,却见到沐恬然正站在门口,遥望着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目露潸然。
很显然,她也知道了陈明远的选择。
一看妹妹满面哀伤,沐恬郁忙劝道:“妹啊,你别想不开了,他看不上你,那是他有眼无珠没福分,活该他窝囊一辈子”
“不准你那么说他……”
沐恬然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他是个好人,他的女朋友也是好人,是我于了糊涂事。”
“好好,我不说他了,但你别哭啊,让奶奶和爸妈知道了,要出大事的。
沐恬郁连声道:“要不这样,回头哥亲自出马帮你找对象,保证比他好上个千倍万倍”
沐恬然摇头,啜泣道:“我不要,以后我都不想谈这些事了。”
沐恬郁拍着胸脯道:“那你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是这世界上有的,哥都立马帮你找过来,只要你开心”
“我、我……”
沐恬然抹了下眼眶的泪花,涩声道:“我要爱马仕这季度最新款的那几个包。”
“行,统统都买了”
“还有巴黎时装周上的那几件香奈儿衣服。”
“也买了”
“还有……”
“妹,你就别再说,再说哥也要哭了……”
雪风拂过,夜色有着几分孤寂与寥落,远远的,灵隐寺的钟声传过来。
城市的灯光飘渺闪烁,描绘出人间的繁华与喧嚣,相比较下,西湖则显得无比的静谧冷清。
两人并肩走着,似乎都有心事没吱声,好一会,陈明远打破了沉默道:“那女孩子,我刚刚才知道她是沐恬郁的妹妹…也是家里给我安排相亲的对象,不过我已经回绝掉了。”
尹夏源偏头瞧了他两眼,摇头道:“你呀,又惹了一身情债,害得一个女孩子为你伤心。”
陈明远苦笑道:“我也不想的,回头我会跟家里说清楚,再找机会向她们家道个歉,希望他们能理解吧。”
尹夏源垂着螓首,轻风吹起耳鬓的丝发,露出了美丽又犹带青涩的侧脸,忽然道:“其实……那女孩子挺不错的,你真的没心动的意思?”
陈明远停下脚步,“你想说什么?”
尹夏源也停下步子:“没什么,就是做个假设,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接受她?”
“这种事没法假设。”
陈明远于脆道:“你也别多想了,等这趟回家过年,我就把咱俩的事跟家里说清楚了。”
“他们会同意吗?”
“不管他们同不同意,这件事,我会坚持自己的主见,总不见得他们能管我一辈子。”
端详着他坚毅的神情,尹夏源的星眸闪了几闪,有一股暖色从眼眶间流淌而过,娓娓道:“你如果这样子做了的话,他们该生气伤心了吧,值得么?”
陈明远笑道:“反正我觉得值得就行了。”
“你这傻瓜”
尹夏源嗔了一句,幽幽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你为我付出得太多了,我没能帮上你的忙,反倒成了你的累赘,这让我怎么能心安呢?”
“只要你死心塌地跟着我,我就觉得值了。”
陈明远轻轻把她揽在了怀里,尽是温香柔暖的触觉。
尹夏源侧脸贴着他的胸膛,眯眼感受了会他的心跳,就轻轻推开了他,展颜道:“去断桥上走走吧,长这么大了,我还没真正体会过断桥残雪的氛围。
陈明远笑了,怎么女孩子都尽喜欢这些文艺情调,不过还是随着她走了过去。
两人手挽着手,走到石桥上,尹夏源忽然抽身离开,张开双臂跳到桥中央转了个圈,笑吟吟道:“很漂亮不是吗?”
陈明远笑着点头。
尹夏源环顾了一圈,轻轻呵出一口热气,待笑意渐渐收敛后,忽然道:“明远,我找到我的家人了。”
陈明远微微错愕。
尹夏源掏出脖颈上的玉佩,晃了晃,道:“还记得我生病住院的时候跟你提过的么,我襁褓时候就被遗弃了,是我现在的父母收养了我,原本我根本没想过再去寻找,但得病的时候,我真的挺想见他们一面的,想问问他们为什么遗弃了我。”
陈明远瞥了眼那块玉佩,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雨夜里,尹夏源曾说过那玉佩是她被抱到尹家的时候就系在身上的,大概是亲生父母遗留给她的。
尹夏源苦笑道:“似乎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心声,终于满足了我的愿望。”
陈明远诧异道:“他们来找你了?”
尹夏源点点头,道:“就是前些日子,有一个叫郑明睿的美籍华人来钱塘公于,他找到了我,验明了我的玉佩后,说这块玉佩是他们家的传家之物,又了解我的身世后,说他就是我的表哥,至于我的家庭和亲人们则远在美国。”
“说来也巧,他和叶姐认识的,又恰好那次在丽山市的山上,我们睡一起的时候,叶姐曾经见过我的玉佩,郑明睿这次来钱塘,也是抱着一线希望来寻找失散的亲人,委托叶姐帮忙寻找线索的时候提到了这块玉佩,叶姐这才找到了我。”
陈明远不由想起那天在名豪饭店吃饭时,郑明睿曾提过要在钱塘寻找表妹的事,却是没想到,竟然就是尹夏源。
虽然有些荒诞离奇,但细细回忆几人之间的交集,却仿佛冥冥之中早有了安排。
如果那次视察丽山山区的时候,叶晴雪没有和尹夏源结识并睡在一个屋里,并看了她的玉佩;又或者自己没能引来盛世资本、进而郑明睿没能来到钱塘,尹夏源的生世之谜或许永远都不会解开。
在他感慨命运的错综神奇时,尹夏源继续道:“其实,我父亲的家世出身很好,是美国一个上流华人家庭的长子,当年改革开放后,他被家里派到大陆开拓事业,并且认识了我妈,两个人最后结为了连理,可惜遭到了家里的强烈反对,不得已,我父亲带着我妈跑了出来,那时候我才刚出生,身子骨很差,受不住舟车劳顿,不得已,他们只能把我暂时寄托给我的养父母,然后坐飞机回美国想争取家里的同意,没想到就是那一趟航班出了意外……”
她的眼中溢出了泪花,哽咽道:“我爷爷得到噩耗以后,后悔莫及,这二十多年来,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找到孩子的遗孤,也就是我了……”
陈明远忙抱住她,擦拭她的眼泪,安慰道:“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再难过也是徒然了,而且你也该庆幸,还能和血脉至亲重逢。”
尹夏源点点头,按捺下情绪后,道:“我已经和爷爷联络过了,他想马上和我见面,不过他老人家的身体不好,所以我打算启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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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断桥残雪(下)
“接下来把手头的工作完成,递交了辞职报告,年后我就去美国了。”
雪花在落,两人站在西湖断桥的中央,四周延绵的冰封。扬起头来,尹夏源轻声细语说着话。
陈明远点点头:“他们找了你那么久,又关乎你的身世,是该去见一面的好。”同时打算回头找叶晴雪打探下郑明睿家族的情况,以便做到万无一失。
“我就是抱着这念头的。”
尹夏源轻轻一笑:“不过我那素未蒙面的爷爷,他希望我回去之后,能顺便接掌一部分的家业,他说那些家业本来就是属于我的生父,理当由我来继承
“那是好事,一夜之间,你就成了一个豪门大族的千金,还接掌了万贯家财。”
陈明远玩笑道:“知不知道有多少市值,上亿?几十亿?美金还是人民币,千万不要是日圆、泰铢就好。”
尹夏源终于破涕为笑,这家伙,总是有的是法子逗自己开心。
“别多想了,你这次能失而复得,理当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你的生父母在天有灵,肯定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陈明远擦于了她的泪痕。
尹夏源应了一声,道:“你说得对,为了我的生父母,我是该好好的去接受他们给予我的一切,所以我决定好了,答应我爷爷的提议,逐步去接手家里在美国的产业,这次出去后,可能短时间内很难再回来了。”
手上的动作一滞,陈明远道:“要去多久?”
“很难说,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五年、十年……”尹夏源露出恍惚的笑意,道:“或许,很可能就在那定居了。”
陈明远见他认真的目光,眉头一寸寸的皱了起来,沉默了好一会,涩声道:“决定好了?”
尹夏源点点头,平静道:“都想清楚了,为了我的生父母,为了我的养父母,还有我自己,这选择是恰当的。”
她后退了一步,离开他的怀抱,捋着被风吹乱的发丝,无奈地笑道:“你也看到了,我在台里当主播,虽然表面上看着光鲜,但私底下真的挺辛苦的,还得面对各式各样的于扰和麻烦,曾经我以为只要努力就能获得成功,但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太幼稚了,我也总算是明白了,在这个利益当道的社会里,如果没有足够的底子,不管怎么去努力,都没法企及太高的目标,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而你不同,你的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有他们的支持,你根本无需为生机发愁,只需要全心全意去走仕途就够了,当然,我知道你会帮我去达成目标的,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下,做你的附庸品,被别人说我们如何的不登对,我想要的,是一份靠自己创造、完全属于自己的事业,虽然我即将接收的是我生父母留给我的事业,但我更愿意踩在这些基础上,实现我自己的价值”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很缓,就透露着坚毅果敢。
陈明远忽然笑了,笑得饶有兴致,“这些就是你一直藏在心里的话了吧?
尹夏源一言不发。
“我明白了。”
陈明远深深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可是你为所有人都考虑了一遍,貌似就没包括我。”
尹夏源的眼眶红了,涩声道:“我很抱歉,是我让你失望了,或许,你一开始就不该选择我,我不适合当一个贤妻良母。”
“我很感谢你为我做过的,也不后悔把自己交给了你,你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和你在一块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还是直接说正题吧。”
尹夏源面对着他明澈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这次出去后,可能三年内不会再回来,但我会始终念着你,心意绝对不会变,但如果你再遇到了心仪的女孩子,也不用顾虑我,大胆和她在一起就是了……”
陈明远桀然一笑:“也就是说,即便我再出去朝三暮四,你也会为我守身如玉?”
尹夏源咬着银牙道:“可以这么理解,就像我当初生病时候的承诺,我这辈子都属于你的。”
“你倒是挺豁达的,条件这么宽厚,搞得我即使始乱终弃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反过来,似乎我还得感谢你。”
陈明远的笑意越来越浓,感慨道:“或许岑姨和我妈他们真的没说错,感情的事情上,是我过于一厢情愿了,才不小心着了道,是我自作自受了。”
尹夏源清晰感受到了心脏在绞痛,再说不出话。
“既然你都已经把方方面面都计划好了,我再多说也无益,而且刚才在车上,我也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总不能食言。”
陈明远走过去给她整了整衣裳,系好围巾,又仔细地把青丝捋顺,淡笑道:“不过等年后,我的工作会比较忙,到时候可能没机会给你送行,你自己多保重。”
泪水终于抑制不住的滑落了,尹夏源紧紧搂住了他的躯体。
陈明远任由她抱着,好一会,主动拉开了她,轻轻说了声再见,转身就走,没走几步,似乎抑制不住内心的烦躁,终于骂出了脏话:“我靠”
一直守望着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尹夏源才失魂落魄的转过身,朝着反方向走去,任由泪水流淌不止。
当走到桥下的时候,忽然从树阴下走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却是杨休
杨休宁拿着纸巾给她擦拭眼泪,低声道:“难为你了,孩子。”
尹夏源摇摇头,哽咽道:“最难的是您,我明白。”
杨休宁哀叹了一声,道:“你能明白,我的心里总归能好受些,但无论如何,都是我们家欠你的,你心里要是有怨气,尽可以发出来。”
尹夏源摇摇头,道:“我就想知道,有必要这么对明远么?”
“有些事情是不能避免的。”
杨休宁轻声述说道:“我知道这么做,对明远很不公平,身为母亲,在这一点上,我很不称职,甚至是狠心冷酷,不过我同样是陈家的长媳,有些责任必须得扛起来,就好像这件事,虽然会带来短暂的疼痛,但为了长久打算,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不是我有门户之见,不瞒你说,我的出身也不好,嫁进去后,没少受冷眼,按理说,我应该支持你们的,但正因为经历过类似的困难,我才不希望你们再承受一次。”
“所谓的心动只是一时的,时间长了,如果两个人的背景身份相差太多,就算勉强在一起了,也会慢慢的出现问题,等最初的激情消退,乐趣被琐碎的生活消磨光了,面对无法协调的分歧,矛盾总有爆发的那一天,到那时候,分手就是必然结局了。
“有句话叫做‘爱情能包容一切,,其实这世上根本没有能包容一切的爱情,爱情都是很脆弱的,必须建立在特定的环境和条件之上,如果两个人来自于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习惯……那么就无法产生爱情,即便产生了,也不会牢固,会很快破裂,这就是我所谓的门当户对,不仅仅指金钱权势。”
杨休宁握住她冰凉的柔荑,道:“还好,你现在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听阿姨一句劝,出去闯一闯吧,既可以满足你自己的愿望,而且等你看过了外面辽阔浮华的世界,如果你们还彼此有心的话,所有人都会祝福你俩的,即便最后还是分开了,大家也不至于落下遗憾。”
“话很难听,但您说得很对。”
尹夏源抹于泪痕,毅然道:“总之,我是不会放弃的,即便到那时候他的身边有了其他的人,我也会努力去抢回来”
雪落无声,绵延了整座钱塘城,在这万千熙攘的人世间,这字字铿锵的誓言像是寒冬中绽放的雏菊,被这片天地温柔地拢在其中。
千禧年的冬季,西湖的断桥残雪,仿佛一幅隽永的画卷。
桃源会所的酒吧里,陈明远坐在吧台前,品着刚刚调试好的烈酒,看起来是那么悠闲惬意,谁也看不出他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残酷的打击,刚刚葬送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叶晴雪坐得远远的望着他,深深叹了口气,却知道,这种男人不需要自己空洞的安慰。
格调清幽的空间里,音响正播放着刘若英的《后来》,“那个永恒的夜晚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总想起当天的星光,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在这相似的深夜里你是否一样也在静静追悔感伤,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现在也不那么遗憾……”
歌声轻扬婉转,似远似近。
歌声毕,陈明远起身大步走了出去,看着他毅然的背影,叶晴雪叹口气,多情总被无情伤,但是在这件事里,到底是谁伤了谁呢?她也看不透,她只觉得尹夏源很傻,不过她也为自己这个姐妹感到高兴,或许她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天空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需要的只是时间的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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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半年的时间(上)
夏末的钱塘,阳光迤逦、气温宜人,空气中带着从遥远的太平洋上飘来的湿润气息,蔚蓝的天空中点缀朵朵白云,明媚的阳光倾泻下来,院落小道两旁的梧桐树随风簌簌作响,鸟儿在枝梢上雀跃欢快的鸣叫,当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就挥动了翅膀,从大树茂密的枝叶间穿梭而过。
停下脚步,陈明远抬起头,梧桐树的落荫将他俊逸的脸庞渲染地斑驳,怡然的舒适中,感受着细细清风,几片绿叶轻轻落了下来,仿佛在提醒着世人,又一年的夏季正在远离,秋分在渐渐归来。
瞥了眼落叶,陈明远继续向着一号楼走去,像往日那样,去办公厅处理了些琐事,又回办公室准备了些材料,就掐着点,随着宁立忠去了会议室。
当两人抵达的时候,绛红色长条形会议桌的四周已经坐满了各大常委。
当省委秘书长宣布会议开始的时候,一帮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了几句场面话,就渐渐把话题引入了核心。
第一个发言的是甬城市委书记常书欣,和往常一样,这滑头的人精只挑着好事来说,主要阐述了这半年来甬城进出口贸易的发展情况,至少从账目的数字来看,成绩很是喜人,隐隐有了赶超中海市、江口市以及黄海市等国内贸易大港的势头。
见常书欣眉飞色舞的得瑟样,宁立忠不失时机地告诫道:“有功劳理应褒奖,但绝不能因此而自满自溢,要务必时刻谨记,发展甬城还是很任重而道远的,要始终向着亚太地区、乃至世界大港口的目标冲刺迈进,并通过甬城的港口优势,带动整个省区域经济的发展”
常书欣连连点头,趁机道:“我们甬城大小官员,一定会坚决按照中央和省委的指示,努力建设好甬城的,请宁书记放心,不过嘛,大家也知道,近几年我们甬城受到的相关政策相对其他大城市还是比较少的,外资涌入的速度也稍稍有些缓慢下来了,而本土的制造业,随着物价人工的上涨和人民币的升值,成本渐渐都有些吃紧,这些因素,对于对外贸易的影响都是很大的……”
陆柏年就笑了,指着他道:“绕来绕去绕了半天,老常这趟上来,摆明了是想跟我们讨优待的哟。”
常书欣也不害臊,理直气壮道:“陆部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您好歹也是当过市长的人物,难不成现在执掌人事组织的工作久了,都忘了往日的辛劳了嘛。”
“说句不害臊的话,我这几年,每天殚精竭虑地搞工作求发展,但偏偏老百姓还不买账,成天埋怨我又蠢又懒不作为,没让甬城有新气象,都快把我骂成是猪了,闹了半天,我还两头不讨好了,这图的是什么啊?”
“行了,都知道你老常最劳苦功高了。”
宁立忠哭笑不得:“不过既然为官一任了,挨骂名受委屈是在所难免的事,老百姓不明白那是他们站的高度还不够、目光不能放长远,我们又怎么会不清楚你的难处呢,再说了,我们坐在一张凳子上,你要是坐得不安稳,我们心里也不踏实啊。”
“平心而论,目前中央和省委给予甬城各方面的政策扶持和优惠,是有些滞后了,但归根结底,大家还是希望你们甬城能走得稳一点,免得掉了链子刹不住车。”
常书欣陪着笑说是,心里却清楚,除了几大港口城市的明争暗斗以外,去年爆出的特大走私案,让中央不少大佬对甬城有了些意见,才会暂时冷落,以观后效。
虽然没有明说到走私案,但季明堂的脸色仍有些尴尬,即便他当初对走私的内幕不知情,但走私案的头大案犯就是他提拔起来的人,又岂能置身事外。
为了避免再讨论这敏感的话题,季明堂无奈妥协道:“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甬城的发展成果有目共睹,我们总不好再充没事人,该扶持的地方还是得出把力气。”
“季书记言之有理,正巧过几天我还要上一趟燕京,到时候先和中央的领导通通气吧。”
宁立忠顺势敲定了这项议题,让常书欣窃喜不已,直叹宁书记英明神武,原以为还得遭受些阻力,没想到宁立忠巧妙的三言两语,就逼得季明堂不得不主动表态赞成。
事实上,自从去年一连番的博弈之后,季明堂在省委的气焰已经消散了许多,只要是没有对他造成直接利益损害的事情,大多不怎么过问,和宁立忠等人维系着一个默契的平衡状态。
结束了这议题,列席的副省长方涛拿起准备好的稿子,汇报了省南高速路的建设情况。
“目前丽山段的高速路正在紧锣密鼓的施工中,为力求使人、路、自然三者和谐统一,公路在建设过程中,遵循自然植被破坏最少、最大程度恢复生态、最大程度保全自然环境景观、最大程度体现以人为本的原则,采用人性化、自然手法设计公路,因地制宜、随弯就势、宁隧勿填,尽可能减少对地形、地貌、山林植被和水系等自然资源的影响,追求高速公路与周边景物的协调,同时本着让每一位乘车者都有快捷、平稳、安全的感觉,省南高速公路在建设上采用了大量的高新技术……”
随着方涛抑扬顿挫的演讲完毕,宁立忠勉励道:“全面胜利还远未到来,工作还得常抓不懈啊,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条普通的高速公路,它不仅将推动全省经济的发展,还关系到丽山市的振兴,是省里的重要战略,是省西南的发展之路,必须争取在未来五年内能顺利通车”
“绝对不辱使命”
方涛郑重其事的应承下来,踌躇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他还不是常委会的常客,但借着高速路的建设,他已经越来越接近决策的核心圈子了,不出意外的话,只要能凭借高速路的建设攒足政绩,他必将再上一阶
有鉴于此,他愈发觉得当初投效宁立忠是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选择,只要抱紧这颗大树,自己的好日子还远着呢
到此,去年人大后,宁立忠提出的三项改革策略基本已经兑现了两件,最后的一件,就是国有资产改造了,其中的典型个例,无疑就是省广电集团。
执掌宣传口的尚文彬做了大致的情况反馈。
去年的大动荡之后,省委对台领导班子做了全面调整,原党委书记谭林盛基本不管事了,每天数着日子准备去政协上班,至于一把手蒋丽萍,被打发去省委党校深造了半年有余,差点就被人淡忘了,尚文彬更懒得提及她为广电集团做出过的贡献。
因此,这项议题主要围绕着关丛云在转。
不得不说,关丛云确实很有一套,接掌大权后,立刻施行了一连串的改革举措,最显著的一点,就是除了少数几个行政部门,其他所有部门和下属单位的负责人、所有总监和分、子公司的负责人以及所有出境主播人都全部免掉,重新参加竞聘上岗,上岗的新负责人再以此向下推行二级负责人和工作人员的竞岗。
当初这消息传出来,省里的各部门机关以及企事业单位尽皆哗然,历数东江省乃至全国的国企改革,有哪个会于得如此的雷厉风行,这事还把在党校的蒋丽萍给惊动了,连夜打电话责问关丛云为什么她一走就搞那么大的动作、是不是想排除异己。
好在纠纷得到了宁立忠等人的干预,赞成了这破而后立,的改革方案,白省长还不计前嫌地做出了批示,要求改革领导小组先理顺人、再理顺机制,最后达到改革增效的目标。
党政一把手的表态,给予了关丛云十足的信心,历经半年,除了总体亏损迅速减少,一些分支机构还取得了盈利,最关键的是,广电集团一扫往日的腐朽风气,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局面
听完汇报,白省长满意的笑了出来:“很好啊,关丛云虽然还是免不了隔三差五的被人检举,不过确实是个于才,总算大家当初的眼光没有错,还帮了我一把,让我不至于被东江的父老乡亲戳脊梁骨,背负着骂名结束任期。”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在座的,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误呢,大家都不是圣人,有时难免会出现一些纰漏,只要及时发现补救就行了,至少目前广电集团交上来的成绩单,证明我们的补救工作还是不错的。”
宁立忠宽慰道,和白省长相视一笑,常委会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尚文彬看在眼里,不由感慨,历经风风雨雨,东江省委这艘航舰终于能够平稳的向前挺进了,所有人的前景都显得明亮而美满。
一想到广电集团目前的大好局面,他不由将目光移向了角落的陈明远,这个最大的幕后功臣,见他依然是那副宠辱不惊的姿态,轻轻叹了一息:这半年多以来,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俨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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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半年的时间(下)
关于陈明远的变化,大多数人都没发觉到,如果真要寻究的话,无非是觉得半年以来,这位大秘书似乎有些沉默寡言,但是对待工作却更加的细致和投入,倒不是说他原来工作不认真,只是刚进省委大院的时候,陈明远的锋芒毕露,和深水衙门的严谨风格颇有些格格不入,和那些循规蹈矩的秘书相比,简直是个天大的异类
好在,经过这一年多的锻炼,特别是这半年的光阴,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基本已经初步融入了世系官僚的圈子。
对此,包括陆柏年、常书欣都以为他是在宁立忠的身边熏陶呆久了,以至于益发的内敛沉稳。
不过,陈明远的心境究竟是如何,除了尚文彬等少数几个知情人,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至少在这半年多来,他越来越少的向身边人表露过真实的情绪了,很多时候,喜怒不形于色大约就是对他最贴切的诠释了。
会议散场,各归其位。
回到办公室,宁立忠便吩咐道:“有三件事情你记一下,第一件,回头警醒下王建生,让他把心适当的收一收,要始终以大局为重,这段时间,办公厅接到了好几封群众来信,都是检举交通厅的问题,万一真出了岔子,我第一个不会轻饶了他”
陈明远点点头,心知宁立忠是对交通厅有些不满意了。
在刚才的会议上,方涛汇报省南高速路的建设情况相当喜人,不过在官场之中,很多时候往往不能只看表象,再光鲜的事物,也可能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斑点污垢。
虽然不清楚那些检举交通厅的信函具体是什么内容,但估计无非是关乎**受贿之类的,而作为厅长,王建生自然是难免会招来许多的诟病。
对王建生的秉性,陈明远大致了解,谨慎是相当的谨慎,但花花肠子也不少,哪怕没胆子在高速路工程上动手脚,想必也没少捞油水,没准一个没留神,就被人抓到了把柄。
沉吟了下,陈明远谏言道:“一下子暴露出这些问题,想必不是空穴来风了,但究竟有几成可信度,还有待考证,不能排除有人故意中伤陷害,好让我们互相猜忌、自乱阵脚。”
“你的考虑也不无道理,不过,一次两次还可以姑且放一放,但问题积累得多了,迟早容易酿成大祸,不可不防啊。”
宁立忠叹了口气,别看如今的省委相当的融洽平静,但越是平静,就越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一旦掀起了狂风暴雨来,就难招架了。
他深知,季明堂、文海琛这些人的野心,可没那么容易就泯灭了。
现在的蛰伏隐忍,或许只是为了等待更有利的时机出现,就比如眼下交通厅的这档事
陈明远却是据理力争道:“目前正值用人之际,交通厅不能乱,如果直接警告的话,一旦让王建生会错了意思、或者被其他人挑唆离间,就有可能中了有心人的圈套。”
“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一个字,查”
陈明远直截了当道:“不过查的目标不是王建生,而是交通厅里的其他官员,还是职权靠边的那一种,比如巡视员、处长什么的,再让督查室或者监察厅选一个不轻不重的检举信走访调查一下,把该走的规章程序都做足了,有问题就解决,没问题就收兵,就这么简单。”
宁立忠的眉头拧了起来,略一思忖,就笑了出来:原来是想用敲山震虎之计
不得不说,这计策很合适、也很合理。
适当的查一查,除了能舒缓外界对交通厅的质疑,还能有效的给王建生敲一记警钟,免得他继续得意忘形,同时还避免了让他心生猜忌
假设最后真的查出问题来,由于牵涉的官员位低权小,也不至于兴师动众,交通厅也不会伤筋动骨,无疑将自己这方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那就照你说的这么办吧,总之,小心行事,千万别中人下怀了。”
宁立忠接受了他的建议,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敲,沉吟道:“党校这一期的培训结束了,蒋丽萍也回到了岗位上,关丛云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当初把蒋丽萍打发去省委党校,虽然有效的达成了目的,但终究只是缓兵之计,眼看广电集团蒸蒸日上,宁立忠实在不愿意又被内部的争权夺利给破坏了。
陈明远平心静气道:“这一点,我觉得您就不必过虑了,任她蒋丽萍的后台再硬、资历再厚,但她回去后,面对的是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新局面,别说重掌大权了,能不能指挥得动人手都是问题,该发愁的反倒应该是她。”
“况且,经过这半年的变革,关丛云已经在集团内树立了威信,很多人都认可了他的改革策略,地位稳如泰山,如果仗着这么大的优势,他还被蒋丽萍反将一局,那纯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们也根本没必要再为他操心。”
一朝天子一朝臣,纵观广电集团现今的主要部门负责人,基本都是关丛云提拔起来的,蒋丽萍想抢班夺权,简直是痴人说梦
“要是真能轻松就好了,别忘了,蒋丽萍终归是集团的一把手,在经营、人事方面有着强势的表决权,而且广电集团在原则上已经是企业了,虽然党委书记、董事长还是由省委省政府任命,但是中层于部一般来说,都还需要董事会提名的,这样才能体现现代企业的制度。”
宁立忠道出了他的忧虑:“当然,我们的国有企业还都没有这么规范,人事权大多还在上级主管部门的手中,但是有些过场是必须走的,比如必须经董事长同意,才能聘用高层管理人员,像前几天,我听尚部长提及,说关丛云想增补一名经营副总,却被蒋丽萍压了下来。”
陈明远顿时恍然,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不用猜,肯定是蒋丽萍不甘心失败,还妄图做最后一搏。
常言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了解这恶婆娘的狠辣,哪怕不能扳回局面,也绝不会让别人好过,更不会留下一个好摊子给关丛云,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大概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回旋余地,如果没有再抽身离去
思及于此,陈明远冷冷晒笑,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刘来德是够贪婪跋扈的,但比起歹毒,却是远不如这恶婆娘。
本来让她继续留在位置上,也没什么影响,但既然她想自寻死路,那就成全她好了
陈明远摇头道:“不过是秋后蚱蜢,做无意义的垂死挣扎罢了。”
宁立忠提醒道:“要讲究分寸,不到万不得已,别下死手,季书记还是很倚重她的……”
“其实也无需我们做什么。”陈明远当机立断:“不过为了给集团改革做进一步的支持,我认为有必要派出宣传部和广电局的负责人担任此次改革的督导,如果蒋丽萍还要一意孤行,不用我们出手,自然有的是人跳出来收拾她。
宁立忠默思了会,微微颔首,毋庸置疑,这么做除了支援关丛云,还能给人们造成此次改革是由上层机关主持维系的印象,先不说蒋丽萍还敢不敢再顶风作案,如果她真的做过头了,包括白省长等人也绝不会继续容忍,到那时候,蒋丽萍无疑将四面楚歌。
越想,越发觉到这计策的精妙,宁立忠不由大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眼露赞许之色。
这孩子的心思是越发的慎密了,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总能冷静客观地分析筹谋,竟隐隐有了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场,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就大器
“这事……回头我再跟尚部长议一议吧。”
宁立忠留了余地,计策是好,但他为了维系领导的权威,也不能对他的建议言听计从的。
“最后一件事情,刚才你也听到了,过几天我要上趟燕京,加上中秋又快到了,我打算顺便陪陪家人。”
“好,我这就去准备。”
“不用了,我回头会让宋阳抽调其他秘书跟我上京的。”
宁立忠于脆道,面对他诧异的神情,微微一笑:“你不用想太多,这是我私人的意思,这半年来,你的工作有目共睹,连我都不得不对你再一次的刮目相看了,可是,你一直把自己塞进工作里,别说你不累了,我看得都累了。”
宁立忠语重心长道:“我也年轻过,了解你的心情,很多事虽然挺无奈的,但不得不去面对,好在你的人生道路还很长,这些心结慢慢的总能解开的,但不应该是用工作麻醉自己,所以趁着中秋假期,你也顺便休息一些日子吧,出去走走散散心,别有事都堵在心里。”
陈明远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点下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宁立忠看在眼里,不由叹了一口气。
下班送走了宁立忠,陈明远走出省委大院,正想找个馆子解决晚饭,一辆黑色奥迪车应声驶了上来,车窗拉下,一个俊朗阳光的脸庞露了出来,赫然是陆伟廷
“嘘”
陆伟廷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忌惮地瞟了眼省委大院,低声道:“先上车,被我爸看到就走不了了。”
陈明远哑然失笑,知道他对陆柏年畏惧得很。
上了副驾驶,陆伟廷立马狂奔逃离,松气道:“还好借了朋友的车来开,要是被我爸发现我工作日里忽然跑回钱塘,肯定又得挨训丨说我不务正业了。
“既然这么担心,你还送上门来。”
“还不都是为了你。”
陆伟廷摇头叹息道:“每次回来,想约你出来玩玩,你都说没空,只能亲自堵上门了。”
陈明远莞尔道:“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这些当秘书的苦处,无论工作时间还是被休息时间都是围着领导在转,领导忙的时候我们一刻都不得空闲,领导休息的时候,我们还得继续守岗待命。”
“你这家伙,还跟我扯借口。”
陆伟廷玩笑道:“我就不信宁书记勤政勤到了午夜还在工作的地步,就算真工作到了午夜,也轮不到你帮他买宵夜啊。”
见他笑而不语,陆伟廷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无奈,就转移话题道:“今天这次呢,你好歹得卖一个面子,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吧,还有一帮人可都在等着你,千万别叫人失望。”
“一帮人?”
“你不会记不得今天什么日子吧。”
陆伟廷苦笑道:“好歹你是公司的一大股东,入驻新的办公大楼,你怎么也该出席捧捧场吧。”
听他这么一说,陈明远倒是想起来了。
去年陆伟廷提出想和自己合伙经营建筑公司以后,自己随后就让张倚天、大邱自行负责洽谈,几经周折,陆伟廷最终成为了建筑公司的另一位大股东,当然,还是居于幕后性质的,但是他的资金产业都已经逐步转移了进来,让公司的规模和实力立刻得到了显著提升。
这半年多的时间,有张倚天、大邱等人的拼搏奋斗,又有沐恬郁、叶晴雪的从旁协助,以及自己和陆伟廷提供的人脉网络,公司的发展速度一直保持着强盛的递增势头,到今天,在钱塘的房产建筑行业中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并且正式更名为望江集团
至于新的办公楼,陈明远听张倚天提过,之前一直都龟缩于郊区的那破败小楼,如今实力大增,确实该迁移到条件地理更优越的场所了
陆伟廷扭头瞟了他一眼,笑道:“我就猜到你连公司新址在哪都不知道,才受了他们的委托,亲自来接你的。”
陈明远淡淡道:“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公司交给张倚天他们,又有你照看着,已经很让人放心了,你是知道的,我对这些生意其实不怎么感兴趣。”
“我知道你不缺这么点钱,不过你再继续不闻不问的,让他们怎么想?”
陆伟廷叹了一口气,道:“这一趟,本来若涵也想来看看你的,但她最近的工作太忙了,实在抽不开身……她真的一直在替你操心。”
陈明远默然不语,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返回过家里了,连春节都只是打了几个电话报平安,期间,岑若涵曾经好几次打来电话关心、并提出要过来探望,都被自己敷衍推辞了。
这些日子里,自己一直埋头在工作里,却是从未想过他们的感受。
“明远,大家朋友一场,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继续这样。”
陆伟廷劝慰道:“我爸曾经说过,人生不如意十之**,但生活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所以凡事还是想开一点吧。”
“放心,我自己有数。”陈明远叹息道:“走吧,去见一见他们,确实好久没见了。”
车子驶到市区,在一栋大厦的附近停下来。
陆伟廷边锁车,边指着上面道:“早上刚搬进来,是我托人找的,位置和环境都不错,价格也实惠,最关键的,离目前正开发的那几个楼盘比较近,方便督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陈明远望见不远处有几处正在施工建设的地块,那是省有线台、卫视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等广电单位曾经的地址,作为省委和盛世资本合作的条件,被转让给了华裕集团开发,然后又交由自己的建筑公司承建,据说,是要建立起钱塘首屈一指的商业写字楼以及公益性的文化项目。
从这一点上看,叶晴雪确实很有商业韬略,没有随大流搞住宅区,而是选择了更能塑造品牌形象的公益项目,让华裕在钱塘拥有了更可观的前景和口碑
两人径直走入大厦,乘着电梯直上到五楼,在陆伟廷的领路下,绕过办公大厅,拐进到了最里边的房间。
此刻的房间里,围着沙发已经坐了几个人,张倚天、尹庆宁和沐恬郁等人都在。
“哥”
尹庆宁率先站了起来,但走了几步,却生生停了下来,脸色有些尴尬。
尹夏源远走美国的真实内情,局限于少数人知道,即便对尹庆宁一家,也只是说自己去美国留学兼创业,这让尹庆宁一家又惊又急,但不管如何的规劝挽留甚至是责备,仍阻止不了尹夏源的离去。
尹庆宁至今都难以了解堂姐的思,就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业,放弃了一个如此有情有义的男人,实在是太糊涂了。
以至于见到陈明远,尹庆宁一阵阵的愧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都变生疏了。”
陈明远拍了下他的胳膊,笑道:“还是你们现在一个个都当了大老板,就看不上我这小秘书了。”
“去你丫的,说的什么胡话”
沐恬郁跳了起来,捶了他一拳,笑骂道:“这话应该由我们来问,是不是你现在摆官威摆习惯,连我们这些老弟兄都不放在眼里了?”
几人相视了几眼,都笑了出来,总算是冲刷了些许的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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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江湖道义
几人落座絮聊了会,眼看着陈明远如往昔一样的谈笑风趣,张倚天等人的心才稍稍落了地,但依然揣着小心,避免谈论某些感,的话题。
陈明远随意询问了几人新公司的境况,见张倚天一副应答自如、沉稳于练的姿态,不由会心一笑,经过这一年多来的锻炼,这位大姐头已经初步具备了职场女强人的潜质,自己和陆伟廷把生意交给她去打理,基本不需要过于的操心了。
看着张倚天隐约近似于叶晴雪的风采,陈明远微微恍惚,却是有一段日子没见到她了。
沐恬郁仿佛看出了他的疑问,就解释道:“叶姐回岭南了,有些生意需要她处理,需要一些日子才会回来。”
“主要是我爸最近在那边搞几桩大项目,叶姐回去贡献点力量,顺便再捞一些好处。”
陈明远顿时明了。
毕竟岭南省才是她的根基,如今华裕在华东地区初步站稳了脚跟,她也没必要再成天在此坐镇。
而且沐恬郁的父亲沐定音主政着岭南省,在一些商业经济的事务上,也需要叶晴雪这些嫡系成员的介入,以便稳固提升沐家在岭南省的权势。
说到这里,陈明远想到了沐定音的小女儿沐恬然,迟疑了下,低声道:“你妹妹还好么?”
“嘁亏你还有良心,知道关心我妹啊”
沐恬郁揶揄似的笑了笑,又摇头丧气道:“唉,别提了,那次之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的,还时常把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把我们全家都心疼得要命,真担心这丫头想不开、或者留下心理阴影。”
“你别看我妹外表温顺乖巧的,其实脾气犟得很,平生头一次喜欢人,连表白的机会都没,就被判出了局,多狠的打击啊,一时半会哪能缓得过来啊。
虽然接触得不多,但陈明远知道那妮子性情单纯、又天真烂漫的,被自己绝情地拒绝了,自尊心肯定要受挫败,不由又多了几分愧疚,道:“代我跟她说句对不起吧……”
“免了吧。”
沐恬郁拍了下他的肩膀,道:“现在我们家里,你的名字已经被严令禁止讨论了,当时要不是看在最高首长的面子上,我奶奶和我妈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还跟你有私下往来,我也准得要大霉。”
“那你现在就不怕受我的牵连了?”
“嗨,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沐恬郁大义凛然道:“一口唾沫一颗钉,既然认你当兄弟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哪能屈服于世俗偏见,那也太没志气了吧。”
“再说了,爱护妹妹是一回事,我好歹也分得清是非,在大义上,你做得其实没错,换做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陈明远由衷的笑了,他之所以肯把沐恬郁当朋友看待,也是看中他不同于其他纨绔子弟的仗义和耿直。
沐恬郁安抚道:“你也不用担心,这事情差不多也该平息了,无非是我妈他们抹不开面子,才故意使脾气,女人嘛,都这德行,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张倚天哼了声:“说得你好像很懂女人哦?”
“哪会,除了我家里的那些妇女同志,我就跟你处得比较近了。”
沐恬郁涎着脸笑道,还真有些怵她。
“还没娶进门,就畏妻如虎的,看你以后怎么还振夫纲。”
陆伟廷挤兑道,饶是张倚天豪爽大气,此刻也不禁恼羞了脸蛋,但眼眸分明流露着绵绵情意。
望着这两人如胶似漆的架势,陈明远陡然间感慨万千,但愿他们能一帆风顺,不要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沐恬郁翻着白眼不屑道:“我就爱当小男人怎么着,你管得着么,老陆。
“成,你要自甘堕落,我也不拦你。”
成为合伙人以后,借着这层关系,陆伟廷也渐渐跟沐恬郁熟络了起来,当然,其中未尝没有侧目于沐家的权势而深交的目的,看了眼时间,他又道:“闲话待会再叙吧,先吃饭,下午我再帮公司跑几个文件下来,就得连夜赶回中海了。”
张倚天道:“要不再等一会吧,大邱下工地视察还没回来。”
“那于脆你们先吃,我给他打个电话催催。”
尹庆宁提议道,正欲起身,包厢门被霍然推开,传来了炸雷似的叫嚷声。
“狗娘养的实在太欺负人了,还有没有王法”
大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嘴上还在骂咧个不停:“庆宁拿家伙叫人,咱们杀到……呃陈哥”
一看到陈明远,大邱的狠话生生的咽了下去,脸色又错愕又尴尬。
陈明远打量着他,调侃道:“好歹有了些身份,衣着打扮也体面了许多,但这脾气还是没见收敛啊。”
张倚天忍俊不禁地笑了,在公司里,一向都是她主内、大邱主外,相互间配合得还算顺利,惟独大邱总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身的江湖气,让张倚天有些头疼,生怕他会耽误影响工作,不过看他对自己相当的客气,就没怎么计较了
此刻,看大邱登时萎得跟颗枯菜芽似的,果真是应了一物降一物的法则。
尹庆宁不满的瞪了这兄弟一眼,责备道:“难得陈哥今天来视察公司的情况,你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大邱燥得慌,道歉道:“对不住啊,陈哥,我没料到你也在这……”
“不管我在或不在,你觉得就冲刚才喊打喊杀的派头,像个公司管理人吗
陈明远不失时机地敲打了下,见他耷拉下了脑袋,缓和口吻道:“先说说事情吧,出什么状况了,闹到要找人动手的地步。”
“这就是一时的气话……”
大邱委屈不已,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辩白道:“是下面施工队的一个弟兄家出了事情,我被气的慌……”
尹庆宁皱眉道:“又是穆大壮的那档子事?还没解决呐?”
“不就是他嘛。”大邱面有难色道:“他妹妹丢了都快大半个月了,至今半点消息都没,一家子都急得团团转了。”
陈明远追问道:“妹妹丢了?怎么一回事?”
“是这样的,那个穆大壮是我们公司施工队的队长,也是我和大邱当初一块打拼起家的弟兄。”
尹庆宁接过话头,把内情大致说了番。
这穆大壮是外乡人,来钱塘谋生后,就跟着大邱在工地混饭吃了,一直任劳任怨、踏实勤奋,所以公司开张后,大邱就把他提拔成了施工队的队长。
眼看生活稳定了,春节以后,穆大壮就把家人接了过来,他的妹妹由于年龄尚小、文化程度又不高,平日就帮忙给施工队烧菜煮饭洗衣服,但前不久,她忽然说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个金陵市的朋友,不止邀请她过去玩、还要介绍工作给她。
穆大壮本来不放心妹妹去见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但架不住妹妹不断的央求,才松了口并给了路途费。
却不想,穆家妹妹这一去,就再没有音讯传回来了。
张倚天忙道:“那赶紧报案啊”
“早报了,根本没用。”
大邱气咻咻道:“先给我们这的公安局递了资料,他们就联系金陵市的警察,但现在过去半个月了,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这期间,大壮还亲自跑去金陵市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陈明远暗叹一息,涉及到跨区办案,又是外来务工者,无论钱塘还是金陵的警方或多或少总有些懈怠,效率低下也在情理之中,沉吟了下,又问道:“那你刚才说要操家伙,打算去找谁的麻烦?”
“那个宾馆老板”
大邱怒道:“就是大壮妹子当时住的宾馆,大壮曾经上门找过,那老板就说不知情,也不知道人是怎么失踪的,大壮要看监控,那老板就说机器坏了,依我看,八成是他把人藏起来的,就算不是他于的,也肯定有参与”
“金陵那的警察怎么说?”
“他们去宾馆查了一趟,也说没头绪,让大壮慢慢等消息”
说到这里,大邱忿忿地骂了声,道:“最可恨的是,当天夜里,大壮走在路上被人堵在巷子里打了一通,那些人让他赶紧滚出金陵、别再闹事”
尹庆宁惊怒道:“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给送医院去了,就一些皮肉伤,不碍事。”
大邱余怒未消:“但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好歹大壮跟着我们勤勤恳恳的于了这么久,被人这么欺负,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手下的弟兄,再说了,他的妹子还一点音讯都没,我怎么还坐得住?”
“陈哥,你要骂我糊涂冲动,我都认了,就算把我开了,我也没意见,但这事,我必须得管,我大邱没多少文化,学不到生意场上的油滑劲,只认人情和义气,既然兄弟跟着我混饭吃了,我就有责任罩着他”
“说的太他娘的对了”
沐恬郁拍案而起,叫道:“大邱,没说的了,立马操家伙,我给你们撑场,直接杀去金陵把人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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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三人行必有我妹
【第二更,求月票】
………正文………
沐恬郁纯粹是热血上头,说话不过脑袋,张倚天瞪着他道:“哟呵你还真能耐了要不要我给你找几把水果刀钢管立马就出发呀?”
犹如冷水浇头,沐恬郁的气焰立马就消了大半,陪着笑道:“我这不是气不过嘛,看大邱说的,不明摆是警匪串通、欺压良民嘛,况且那妹子至今没消息,再等下去,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跟他哥交代呐,别忘了,你们几个也是人家的老板。”
没想到这大少爷偶尔也有灵光一现的时候,直接把老板的帽子扣了过去,逼得张倚天几人都不得不作表态。
陆伟廷的心思比较沉稳老练,斟酌道:“光凭这些线索,还很难确定就是警匪合谋,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个宾馆老板有重大的嫌疑,我觉得不妨从这点入手,仔细查一查。”
“哎哟,老陆,你别光张嘴啊。”沐恬郁挤兑道:“要是警察能办得成事,还用我们在这于着急啊。”
陈明远和陆伟廷相视苦笑,这件事,怕是找赵准这些钱塘的警察也没用,不过眼看大邱、尹庆宁殷切的神色,又是公司职工的事,于情于理,自己几人都不能置之不理。
“不如这样吧。”
陈明远决断道:“大邱你们都留下来等消息,一群人冒冒失失的跑去金陵,暂且不说能不能找到人,没准就先惹出事端,而且公司比较忙,需要你盯着,先由我和庆宁先过去查一查。”
张倚天诧异道:“你要亲自过去?”
陈明远笑道:“领导刚给我放了几天的假,我正愁没好去处,顺道去金陵看看我叔叔,他在那当市长,由他出面协调,事情应该会容易解决。”
大邱原先还有些不放心,但一听陈明远的叔叔是金陵市长,立马精神振奋,连声答应下来。
沐恬郁意气风发道:“那正好,我跟你们一块去”一见张倚天又冷下了脸,就解释道:“我不是去玩的,帮人是主要,我在金陵好歹认识不少人,肯定能帮得上忙的”
“我是拿你没辙了。”
张倚天撇撇嘴,道:“那你们一路小心,有情况立刻联系我们。”
沐恬郁拍着胸脯道:“放心吧,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况且咱们三个人的本事都不小,这一趟出行,必能找到妹子”
众人无语。
翌日一早,陈明远先把宁立忠送上飞往首都的航班,就返回省委大院处理了一些公务。
见该批示的批示了、该派发的派发了,陈明远就准备跟宋阳打声招呼,开始自己的小假期。
这时候,座机忽然响了起来,接起一听,却是王建生打来的电话,寒暄了两句以后,他就小心翼翼地打听宁书记对交通厅的工作有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陈明远心如明镜,显然他已经听闻纪委打算核实一些检举交通厅的信笺,才提心吊胆的来探自己的口风了,于是便含糊地敷衍了几句。
眼看得不到确切的答复,王建生就耐不住气了,哀声道:“陈秘书,您目光如炬,千万不要听信外面的谗言啊,您是知道的,我们交通部门涉及到的利益面比较广,难免会招惹来一些妒忌和诽谤,特别是有些阴险小人,看我表现一直那么积极,没少泼脏水,您务必多在宁书记面前帮我说说好话啊。”
陈明远淡淡道:“老王,你这话实在太离谱了。”
“呃?”
“认识这么久了,对你的品行我还不了解嘛,退一步说,如果真的不相信你,我至于费那么大的力气把你推上来嘛?”
陈明远扯谎瞎编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说句交心的话,泼脏水这种事,我自己也没少经历过,像去年还有人翻出我的老底,但即使这样,宁书记有怀疑过我吗?”
王建生的心绪不由平复了许多,是呀,宁书记一向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自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又怎么可能转眼翻脸无情呢。
不过一想到这几天的风言风语,他依然忐忑难安:“但为什么我听说,监察厅正在调查我们厅的一些于部?”
陈明远沉声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这……”
“老王,不是我说你,你的觉悟实在是低了一点。”
陈明远完全占据了主动权,把王建生唬得一愣一愣的,“如果宁书记真的想动你,犯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么,而且省南高速路这些项目都形势大好,宁书记会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王建生将信将疑道:“您说的是,但我就怕宁书记会听了下面的一些谣言,对我有意见啊。”
“就因为是谣言,所以才更应该用有力的证据碾碎”陈明远反问道:“还有,你都说担心有谣言传到宁书记的耳朵里了,但怎么就没质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确凿可信的呢?别忘了,古往今来,许多君臣的关系,坏就坏在其中有一人受到了离间挑唆,再有小人煽风点火,闹到了最后的决裂”
“老王,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谨慎过了头,虽然工作上谨慎一些是好事,但有时候,可能也会成为被人利用的弱点”
顷刻间,王建生几乎有种醍醐灌顶的觉悟,闹了半天,自己还真是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只顾着紧张宁书记是不是猜忌自己了,却没留意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有了猜忌宁书记的念头
“陈秘书,都是我糊涂啊,不小心着了道,枉费了宁书记和您对我恩深义重的,实在是该死”
王建生沉重的检讨道,陈明远就安抚了他几句,表示宁书记对他的信任从未消减、自己也会帮忙说好话,让王建生结结实实的来了一回感恩涕零。
“陈秘书,不瞒你说,挑唆我和宁书记关系的人,就是我们厅里的助理巡视员老杨。”
王建生愤慨道:“我一早就觉得这老小子心怀不轨了,之前还一个劲的讨好巴结我,原来是笑里藏刀啊,就等着找机会捅我一刀”
这助理巡视员老杨,陈明远有些耳闻,传闻曾经向季明堂百般邀宠,希望获得转为实职的机会,或许,这一次还真是有人故意设局,想离间宁立忠和王建生的关系。
见对方没吱声,王建生就试探性道:“陈秘书,需不需要找个由头把他撸了?”
陈明远没回答,漫不经心道:“既然监察厅正在核实群众举报,你好好配合下吧。”
王建生怔了怔,等醒过味来后,差点拍案叫绝,一刹那,几欲把陈大秘书崇拜成了天人
这句话的潜台词,不明摆着指示自己见机行事,把火引到老杨的身上去嘛
“您放心,陈秘书,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建生信誓旦旦道,“另外,您今晚有空没,主要这次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想当面赔个不是……”
陈明远推辞道:“不巧,宁书记去了燕京,我也要放几天的假,去金陵转一转。”
“咦,您也去金陵?”
“还有谁要去?”
“这”
王建生犹豫了下,道:“前几天,何丽给我来电话,问我在金陵有没有熟人,似乎她在那跑生意遇到了点麻烦,还遇了场车祸住进了医院,我感觉她应该是在那开罪了什么地头蛇。”
“您也知道,这女人总是自作聪明,想左右逢源到处捞好处,结果这回掉阴沟里了,不理也罢”
陈明远默默听着,呈若有所思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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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姚衙内
秋风和蔼,树影婆娑,宽广的玄武湖犹如一面硕大而铮亮的镜子,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辉,更显得波光粼粼,游船穿梭往来,四周布满了络绎不绝的游客。
收回了视线,陈明远感叹道:“没想到,第一次近距离的欣赏玄武湖,竟然是在医院。”
说着,视线就落到正躺在病床上的何丽。
早上抵达金陵以后,陈明远让尹庆宁和沐恬郁先分头行动、搜索关于穆大壮妹妹的消息,自己则按照王建生提供的消息,找到了这家坐落于玄武湖畔的医院,当走进贵宾病房的时候,何丽正躺在宽大的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脸色有些苍白。
何丽欠了欠身子,拿枕头垫在背后,笑容依然风情款款:“我也没想到,你会亲自来金陵探望我。”
“你别想岔了,我就是刚好来金陵有些私事要处理,听说你出了事,顺道来看看。”
陈明远坐在了床边的软椅上,这时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孩走过来,给他送上来一杯香茗,从刚才的见面中,陈明远知道她叫小孙,是何丽的助理秘书
“小孙,你先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何丽吩咐了句,待她出门以后,苦笑道:“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有这份心意。”
“刘来德倒了以后,我的饭店也盘了出去,很多人都以为我失势了,像王建生他们,平日里对我一个劲的献殷勤,但等到我落难了,一个个都像避瘟神似的。”
陈明远笑道:“所以你才更应该懂得女人当自强的道理,依附男人永远都只是短利的行径。”
“这道理我一早就懂了,否则我也不必急着抽身离开,一个女人跑到外地来讨饭吃,吃了苦头受了委屈都得自己挨着。”
何丽摇头直叹息,面露黯然。
陈明远有些感同身受,在钱塘,自己何尝不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埋进肚里,不愿让外人知晓。
不想再谈这些话题,就问道:“还是说说正事吧,到底怎么回事,听王建生说,你似乎在金陵得罪了某路神仙。”
“什么神仙呀,你太抬举人家了,顶多就是个土地主,看我一个外地来的好欺负,就找人开车撞我,想让我知难而退。”
何丽不屑地笑道:“金陵这地方,和钱塘有些类似,论权论钱,比起燕京、中海差了一大截,但这地方的人很抱团。”
“可惜,地头蛇再小,啄瞎你这外来的小麻雀是够了。”
陈明远警醒了她一句,免得这女人继续不知收敛、到处招摇:“说说吧,哪号人物,我看看能不能解决掉。”
何丽却是摇头,闪烁其词道:“算了吧,事到如今,再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只会徒增是非,况且我损失得也不大,就当吃点教训丨长个记性吧。”
陈明远盯着她沉吟不语,看来何丽很可能是在这结交上了某位权贵人物,彼此有许多的利益瓜葛,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了反目,或许是所从事的生意过于敏感了,她才会遮遮掩掩的不愿让自己知晓。
想必,她是明白以自己的秉性,肯定不会待见她的请托。
“好,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
陈明远把茶杯一搁,口吻渐渐转沉,“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夜路走多了,难免会见到鬼的,到时候,一失足,谁都救不了你。”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记在心上,唉……怎么说呢,你是个好人,所以我真的不想给你多添麻烦了。”
何丽的神情透露着真诚,“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妥善解决的。”
陈明远点点头,正要起身告辞,门外忽然传来了小孙惊慌失措的娇声,“姚、姚公子,您来了……”
一听这话,何丽的脸色登时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陈明远把她的神态看在眼里,还没来及细想,房门就被推开,几个男人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脸孔白净,个头挺拔,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看上去很有些斯文,就是神色之间略微有些阴柔,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连正眼都没瞟过小孙,一双鹰隼般的厉目在房内扫了一扫,就盯上了何丽,鼻子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姚公子,您怎么来了……”
何丽努力扬起笑容,但无论怎么看,都很牵强,微微颤动的肩头也彰显出她此时的惶惶不安。
“听说你出车祸进了医院,我总该来看望下吧。”
姚公子阴阳怪气地道,瞥向了陈明远,微微挑着眉头道:“怎么,你还有朋友在这,也是钱塘来的?”
何丽忙解释道:“普通朋友,刚好来金陵旅游,就来看看我。”
“这么关心体贴你啊。”姚公子打量着陈明远,笑容泛着刻薄讥诮的意味:“该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何丽暗自恼怒,却依然陪着笑道:“姚公子,您真爱开玩笑,真的就一普通朋友,你别再乱点鸳鸯谱了,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哇哦,那这位朋友实在是有眼无珠了,像你这样娇滴滴的美娇娘他都看不上眼,难道还想找天仙呐?”
姚公子不留情面的奚落道,惹得后面的几个跟班哄然大笑,和姚公子不同,这几人虽然外貌正常,却流露着痞气,一看就不是善类。
陈明远始终不发一言,冷眼观察着这几人的交谈神色,从捕捉到的线索,不难猜测,这姚公子怕就是金陵本地的某个权贵公子哥,至于身后的这帮人,大概就是他的跟班了。
而且,很可能就是和何丽有生意纠纷的那伙人
“似乎你这位朋友不怎么欢迎我呀,板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姚公子信步走过去,一直走到和陈明远一步之隔停下来,把手放到胸前的位置,玩味笑道:“你好,我叫姚广乐,也是何丽的朋友,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幸会,陈明远。”
“陈先生在哪高就呢?”
“姚公子”
眼看姚广乐愈发的不怀好意,何丽生忙打岔道:“他这人有些内向,你一下子问这问那的,他会紧张的。”
“还说不是相好,我都还没怎么着呢,就袒护上了。”
姚广乐桀然地笑着,又斜眼瞄了瞄陈明远,揶揄道:“还别说,确实很有几分卖相,看得连我都有些动心了。”
陈明远皱了皱眉,察觉到了几分怪异。
姚广乐笑得兴致盎然,“别紧张,我这人就是爱交朋友,既然陈先生是来金陵游玩的,如果愿意,我可以领你到处转转,刚好晚上我约了一场酒会派对,就在秦淮河上,一起来玩吧。”
不待陈明远回应,何丽就接腔道:“不巧,他晚上已经有约了,怕是要拂了您的盛情。”又转头道:“明远,你刚才不是还要赶着去见人嘛,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了,小孙,送一下陈先生。”
对上何丽饱含深意的目光,陈明远心知她是不想让自己牵涉进这起纠纷中,沉吟了下,就点了点头。
姚广乐的眼里闪过一抹恼怒之意,见人被小孙一路请了出去,就悻悻撇了撇嘴,转而把冷幽幽的目光投向了何丽。
看到那寸阴森的脸色,何丽顿时不寒而栗。
出了病房,一直走到电梯里,陈明远才开口道:“那个姚广乐就是何经理的生意伙伴,也是这场车祸的主谋黑手吧?”
小孙一怔,但在他的逼视下,犹豫着点了下头。
“什么来头?”
“这……何经理交代过不能说的。”
“你可以不说,但以我的推断,你们怕是很难走出金陵了。”
陈明远提醒了一句,这不仅仅是吓唬,他见过的纨绔衙内不少了,像文锦华,嚣张跋扈、目空一切,但凡事还是会讲分寸知进退的,而姚广乐虽然一直笑容可掬,但那种阴柔之气,却蕴含着丝丝凶戾,只要是被他盯上,或许就难逃劫难了。
小孙的俏脸惨白,一想到姚广乐的手段和传闻,更是毛骨悚然:“陈先生,您一定要帮帮我和何经理啊,那个姚广乐很残暴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次何经理得罪了他,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陈明远安抚了她几句:“先说说他的底细。”
“他爸是金陵市公安局的局长,我陪何经理和他吃过几次饭,他以前态度可好了,但是不知道他怎么就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他好像答应何经理什么事,但没有做到,然后就翻了脸。后来、后来何经理就遇车祸了。”
小孙慌里慌张道:“何经理很怕,已经悄悄吩咐我收拾东西,连夜离开金陵了,陈先生,您能不能帮帮我们?我、我真怕出事”
陈明远想了想,拿出一张卡片递过去,道:“这是我的电话,有事情随时联系我,不过你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了,我先找人给你们转医院。”
小孙忙将卡片郑重其事收起来,忽的想到了什么,迟疑着道:“陈先生,您最好也小心点,那个姚公子……心术不正的。”
“这我知道。”
“您不知道的,该怎么说呢……唉”
小孙的脸色有些忸捏,咬咬牙,红着脸低声道:“我听何经理说,他喜欢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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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金陵之主
眼看陈明远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小孙又悄声道:“外面都这么传的,说他早年玩女人玩腻了,随后就养成了这种嗜好,原本我也有些不信,不过我看他对何经理一直规规矩矩的,似乎对漂亮女人都不太感兴趣,然后刚才他又那么看你……”
小孙越说越小声,涨红了脸,尴尬地不敢再看对方。
陈明远忽然有些反胃恶心,特别是一想起刚才姚广乐打量自己的眼色,起初还以为他是对自己心存歹意,没想到竟然……
摇了摇头,按捺住内心的翻涌,又道:“何丽和他究竟是有什么生意往来
“是、是……”
小孙欲言又止,最后摇头道:“陈先生,您就别为难我了,何经理不让说的……而且她发觉到那个姚公子于的事情太黑了,已经不想再有瓜葛了,所以才急着想走。”
陈明远不再多问,想必何丽是想拿这内幕当最后的附身符了。
“在秦淮河边上……”
小孙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他的生意在那……”
说完,她似乎生怕被人发现,把人送到门口,都没顾得上道别,就掉头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陈明远隐约揣测到了一丝线索,但不容他多想,背后忽然传来了招呼声。
“您好。”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快步过来,又抬手示意路旁的轿车道:“陈市长已经在车里了,请跟我来。”
陈明远顺势看去,车窗拉下,露出了三叔陈国梁的脸庞。
金陵饭店位于市中心,具有六十多年的历史,由著名建筑学家杨廷宝先生设计,时称‘国际联欢社,,后由郭沫若先生题名为“金陵饭店”。
饭店地处闹市,交通便利、环境优雅、花木扶疏、芳草如茵,素有‘庭园饭店,之美誉。
拥有如此番茄的历史和美誉,自然是金陵许多的达官巨贾首选的宴席场所
饭店的贵宾间里,待服务生往餐桌端上了一碟碟精致可口的菜肴,陈国梁笑道:“还记得当初我去钱塘的时候,你请我吃过当地的特色菜,今天在金陵,就由我来做东。”
“别看金陵和钱塘只是相隔了一条长江,但饮食风味却不太相近,这里主要是以淮扬菜为主的,讲究刀工细腻,像盐水鸭、软兜长鱼、红烧狮子头都是这的招牌菜,先尝尝。”
陈明远没动筷子,道:“三叔,知不知道,自从上次的那顿饭以后,每次我和您单独吃饭,都特别有压力。”
“我还能给你带来压力?”陈国梁就笑了:“你小子连寻常的厅局级于部都能玩弄于股掌了,像我这些省部级的官员估计都不够你掂量的吧?”
陈明远心知自己这两年在钱塘掀起的风浪,估计都被他如数获悉了,嘴上道:“您是我的长辈,不能混为一谈。”
陈国梁摇头苦笑道:“就怕我的话在你这已经不好使咯。”
陈明远沉默了会,忽然道:“爷爷他们……还在气头上吧?”
去年拒绝了沐家的亲事以后,虽然家里没怎么来电话,但自己却是辜负了爷爷的期盼和最高首长的好意,又岂能当没事发生过。
“气归气,但你终归是他老人家的孙子,又这么大的人了,就算训丨斥了,你能听得进去么?”
陈国梁叹了口气:“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再讨论也没必要了,况且你的苦衷,大家都理解,也是能体谅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说是这么说,但陈明远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几分遗憾。
想必,自己拒绝这份亲事,家族里最遗憾的人,除了爷爷,就是三叔了吧
这其中,除了遗憾自己丧失了一个可以一步登天的机会,同时也遗憾于家族失去了一个潜在的强大盟友。
正如当初沐恬郁所说的,沐家在华夏政坛根深叶茂,在传统的世家大族中更是鹤立独群,如果能够和沐家达成政治联姻,那对家族的发展将是大有裨益
而且传闻沐家在江淮省的势力很庞大,嫡系成员遍布,像尚文彬,当初就是从江淮省一路走上来的,三叔如今在省会金陵履职,在中海系的遥相呼应下,如果再能得到沐家的支持,那无疑是如虎添翼。
或许,三叔当初之所以选择从中央空降到此,大概就是指盼着自己和沐家的婚配,能给他创造一个有利的环境吧。
可惜,自己却是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仿佛看出了侄子的心思,陈国梁宽慰道:“你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我自认本事不大,但还不至于堕落到需要利用侄子的婚姻给自己当垫脚石的地步,而且事关你的终身幸福,如果就这么草率的安排掉,那是我这做叔叔的失职,以后我也没脸去给你爸扫墓了。”
“您这么说,我反而更不好意思了。”
“叔侄俩,见外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把这话题揭了过去。
陈国梁似乎知道侄子还未完全走出阴影,席间也没再提成家立业的事儿,主要关心了下他的工作。
“三叔,市公安局有没有一个姓姚的局长?”
陈明远忽然想起何丽的事情,对金陵市的局势,他不大清楚,也不好多问,就先试探性的提了一句。
陈国梁不假思索道:“你指的是副市长姚安生吧?”
陈明远一怔,听这称谓,怕是刚才小孙没把话说清楚,姚广乐父亲的职务应该是政府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看来姚家在金陵确实是挺有势力的,难怪何丽畏惧成了那样。
陈国梁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陈明远整理下了措辞,回道:“是我一个朋友,钱塘的生意人,最近来金陵发展,似乎和姚市长的孩子姚广乐有些利益上的纠纷,前天她刚出了场车祸,像是有人故意主使的,就刚才,姚广乐去了医院找她的麻烦。”
“哦?”
陈国梁放下了筷子,显然对这个信息很有兴趣:“给我说说你那朋友的详细情况。”
听三叔的语气,陈明远隐隐察觉到他和姚安生似乎有着隔阂,至少关系谈不上亲近,或许三叔来到金陵以后,尚不能完全掌控住市政府吧,正如何丽说过的,这里的人很抱团欺外,看姚广乐一身的跋扈劲,大致就能想象到他老子姚安生是如何的强势了。
他明白这消息可能对三叔有利用价值,于是没有半点隐瞒,把所知的细节如实相告,末了,追问道:“三叔,您能不能帮忙先照顾下我那朋友,我担心姚广乐会下狠手。”
“早听说姚家的那孩子整一个混世魔王,果然不假。”
陈国梁笑了笑,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半响,道:“这样吧,我先派人去医院盯着,至少确保她没有人身危险,至于接下来的安排……再从长计议吧。”
陈明远微微蹙了下眉头,听三叔的意思,他是打算暂时静观其变了。
想来,他确实是想借这机会动一动姚家,以提高自己在金陵市的影响力,但碍于目前羽翼未丰,才不愿因为这件事直接交恶起冲突。
蓦地,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陈明远拿出来一看,却是钱塘的号码,想来应该是何丽或者小孙的来电。
刚想接通,陈国梁的手掌往下压了压,道:“别接了。”
陈明远抬头看着他,随即就明白,三叔是希望这件事再闹大一些,越大越
但一想到姚广乐阴戾的秉性,已经谋害了何丽一次,还是不依不饶地来找麻烦,说明两人之间的纠葛很不简单,自己坐视不理,却不知何丽会受到什么伤害。
铃声响彻不停,陈明远觉得有些刺耳,但还是选择了放回兜里,但愿这女人吃过这次教训丨别再误入歧途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陈国梁感慨一笑:“我已经在楼上要了一间房,你吃完饭上去休息一下,正好过几天是中秋,秦淮河那附近有集市,很是热闹,我让小林领你四处转转,好好在金陵玩两天。”
小林就是刚才招呼自己上车的西装男,三叔的秘书。
陈明远默默点头,忽的想到了穆大壮妹妹的那档子事,正想委托一下,包厢门忽然被推开,秘书小林急匆匆走了进来,似有要事通报,却顾忌地瞥了眼陈明远。
陈国梁颔首道:“他是我侄子,尽管说。”
小林忙点头道:“市长,岳书记也来了,听说您在这吃饭,人正往这边走呢。”
“还有谁?”
“还有他的夫人,听说是设宴招待一位贵宾。”
陈国梁诧异地扬了下眉头,沉吟片刻,直接起身让小林开门延客。
几乎是开门的一刹那,脚步声传了进来,随即就响起了一阵宏朗的笑音:“真巧呢,陈市长。”
话音刚落,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阔步走了进来,身材笔挺、五官端正、鼻若悬胆,天庭饱满,浑然一位老帅哥,虽然有点迟暮的意思,但是从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看来,年轻时候也一定是俊朗不凡的翘楚级人物。
这人,陈明远认得,是江淮省省委常委、金陵市委书记岳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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