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气 第六章:暗流涌动(宝贝们收藏奥利给)
张缘一手上转着金色毛笔,慢悠慢悠地与两人擦身而过,走出去许久悠悠地传来声音,“怀会长生意可不是你这么做的啊,不能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啊!”
怀冀面色铁青,苦涩难看,没有说一句话。
张缘一又在交易所内随便兜兜转转了几圈,却是什么都没有买,后来找了个人多的时候就溜出去了,又进了一间青楼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换了一遍,趁着人多再从青楼出来,又进了一个酒馆再次换衣服,一路上进过赌场、戏院、客栈等等数十个地方,换了无数件衣服最终才蜿蜒着街道绕远路回到了一开始的客栈,等到回客栈时天都快要亮了。
“呼!”张缘一长呼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跟来,但是还是谨慎为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张缘一看着熟睡中的苏酥,苦思冥想,“不行今天就要离开这里!”
最终他还是决定一定要马上离开这里避免夜长梦多。
他把还在熟睡中的苏酥摇醒,两人退了房间就往渡口赶。
最终他以高价钱从其他人手上买来两张普通的渡船房间票子,总算是登上了渡船。
等到洲船缓缓升上天空开出去许久时张缘一才终于是如释重负了。
劳累了一天的神经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他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想着一晚上所经历的事,顿时觉得恶心反胃。
这个交易所算是把他彻彻底底从头到脚恶心了一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来强权逼迫吗?最后又因为害怕强权心有疑虑,又贼心不死鬼鬼祟祟。
呸!骨头真是贱,欺软怕硬,一点操守都没有,还不如与他在小镇结仇的罗星汉和刘英杰来得光明磊落,硬气!
至少对方在面对生死威胁的情况下,还敢对他破口大骂。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至于那块客聊玉佩,谁他妈爱要就自己拿去玩,反正他一出交易所就把他随便扔掉了。
——
草木交易所。
怀冀坐在主人位上,有一个普通便服的男子正单膝跪地,低头不语,旁边是一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凡夫俗子。
怀冀此时手上把玩着两颗核桃,大拇指不断转动,发出“咔咔”的声音,“你的意思是叫你跟个年轻人都跟丢了?”
那男子声音低沉,“属下无能求会长惩罚!”
怀冀眼神阴沉,就像黑夜里的猫头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一脚把面前之人踹倒在地,“废物!花钱雇你来连个年轻人都跟不住,滚!”
那人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眼底尽是阴翳,慢慢退去。
就这么一个境界低微的会长,他一个人可以打两个,但是奈何自己寄人篱下,在别人
手底下办事,身不由己!
怀冀走到另一个的凡人身边,蹲下来,本就魁梧的身材这么一蹲下来,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特别是还有意无意地释放灵压,他狞笑着说道:“你告诉我这枚玉佩怎么会在你身上?”
那个凡人喘不过气来,额头上都是豆粒般的汗水,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捡来的,当...当时看到草里有亮光就...就捡起来了。”
他是真的冤大头,只是捡了一块玉佩,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在大清早被人拉到这里来,连反应都来不及一路上被扯着过来了,到现在身上都是刚才被摔在地上的疼痛。
怀冀听完解释,再看了一眼那块玉佩,确实是沾了泥土在上面。
“他妈的!”怀冀一巴掌拍过去,那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普通凡人怎么抗得住修士的一掌啊,停下来之后那男子就倒在地上呕血不止,不久就昏迷过去了。
虽然说玄陵禁止动武,但是在他们这些山上仙人眼里那也仅限于修士之间罢了,至于凡人,算了吧,所谓动武那也要两个人实力相当啊,随便杀个凡人算是动武吗?可笑!
怀冀看到那个贪财的凡人就心烦,凡人是真的烦人。
他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说道:“把他拖出去喂狗。”
旁边的扈从得令。
怀冀走出交易所房间,站在塔的最高处眺望远方。
交易所是北地少有的高大建筑,从最高处往下看刚好可以俯视整个草木渡口,还时不时会有洲船从塔边擦肩而过,去往天下各地。
他每天都会在这里俯瞰城内的风景,雷打不动,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享受把人命随意玩弄的感觉,人间好像都控制在他的股掌之间。
“咔嚓!”怀冀将手上的核桃夹碎了,今天他被一个年轻人教训了一顿,这种感觉令他很不爽,哪怕对方是书院的学生。
他手上用力捏紧,碎片的核桃化为齑粉,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咧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大牛?我记住了!”
怀冀将手伸出塔外,张开手,里面的核桃粉末随风飘散,就像是飞散的骨灰。
一刻钟之后,他突然转过身去,衣袖飘摇,走进房间内,“我要见邹居副千户大人。”
——
在一间老旧的客栈之内,有一个穿着朴素麻衣老者正在收拾东西,表情有些凝重,喃喃自语道:“唉!徒儿啊,怨不得师傅啊,这群人太有钱了,师傅再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吧。”
此人正是定禅角的那位长老,原名俞城,弟子名叫晁津,是个难得一遇的修行天才,才上宗门一甲子每到的光阴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经在境界上和他这
个师傅持平了。
至于战力上就更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多次在战场上夺得显赫战功,斩杀无数敌寇!
只是弟子那点都好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师傅,偏偏是找了他这个穷鬼认师傅。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破个境,连个礼物都送不出手,真是心寒啊。
他也只好去找一些江湖上的老朋友看看能不能凑出个像样点的好东西了。
“咚咚咚!”
有敲门声传来。
“谁啊?”俞城起身去开门。
推开门确实楼下客栈的女丫鬟,那丫鬟手里捧着一个匣子,说道:“刚才有位公子将这件东西交给我,让我转交给您。”
俞城接过匣子疑惑不已,“那有劳姑娘了。”
说完丫鬟退去了,他关上了门。
这个匣子看起来十分普通就是寻常的朱红木匣子,俞城将木匣子放在桌子上,仔细打量,他行走江湖光明磊落,还真就没有结下过几个仇家,这个匣子究竟是谁送的呢。
他小心翼翼打开匣子,老泪纵横。
原来是那件天圣羽衣,羽衣上还附赠一封书信,用上好的朱红泥蜡封住口子。
打开书信,开篇第一句就是,“祝长老高徒破境顺利!”
看完之后,欣然一笑,“倒是个侠义之士。”
这件羽衣昨晚被那神秘汉子买到,特意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其实那神秘汉子听到俞城的目的时就没有想过要抢夺这件羽衣,倒是那黑袍男子实在欺人太甚,既然如此那就做个顺水人情,抢下这羽衣,再送出去。
——
黑袍男子此时心情郁闷,自己想要得到的羽衣没有抢到,连那轩辕果也没有得到,一晚上就买了一些废铜烂铁,相当于白忙活了。
他此次下山,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来联系几个人的,教内因为教主陨落一事,现在气势低迷所以更多是韬光养晦。
这样也好,比起以前的嚣张行事刀尖舔血,现在这样反而少了很多麻烦事。
不过水火叛官最近又有想法了,要他说真的是闲的蛋疼,不是他们以身涉险,就完全把他们这些手下命不当命了,好歹也要选出一个新的教主再说啊,屁股都还没擦干净,就想着提起裤子再上,这算哪门子的事啊?
现在江湖上可是都流传开了,魔教教主殒命一事,好多大门派都在想着是否来个屠魔大会呢。
正在这男子抱怨之时,腰间的令牌亮了一下,他唉声叹气地说道:“得,又来新的麻烦了。”
原来是教内又有新的任务了。
一场拍卖会之下,尽是天下大势的暗流涌动。
书生气 第七章:他乡遇故知
洲船已经开出去好几天了,按照上次去龙湾的经验,这次路途更加遥远,只会比上次更加花费时间,可能要两三个月才能到达中土大唐。
按照师傅的指示,这次要去的是玉衡州岭南道,中土离玄陵最远的地方,毗邻北燕。
是四姓之一的雷家所在之处,中土最繁盛的地方,更是曾经的云梦国所在之地。
要说岭南道的富裕程度,估计也只有北燕摇光州靖石府可以与之一较高下,就算是整个玄陵国都比不得岭南道的富裕。所谓富可敌国也就是如此了。
四大家族中秦家与雷家都是公认的家族之内修士最猛最多境界最高,苏家则是家族最富裕,至于崔家书生气最浓毕竟是里书院最近的家族。
自从苏家被覆灭之后,九官严令四姓九门和宗字头山门之人不能参与苏家的产业瓜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照做了。
至于九官的目的想来很简单,那就是重新培养出一个家族或者仙家门派出来,避免造成有的势力一家独大的情况。
这样一来却是还有一个势力不在管控的范围之内,那就是中土大唐李姓王室,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能够多渗透一点是一点,毕竟没有哪个皇室会对于自己手上掌控的领地掌握的太紧而烦恼的。
在众多厮杀的小家族中就有不少李家的影子,最后谁能在其中脱颖而出其实都逃不开李家控制的命运,说不上改名换姓但其实也差不多了,牵线木偶罢了。
至于为什么九官要做这么一个决定没有人知道。
比起玄陵其实北燕和大唐对于山上的势力控制都要小的多,特别是大唐,山上的仙门林立众多,一个个都是气冲斗牛,走起路来都是头仰得老高,鼻孔看人,对于凡夫俗子更是连瞧都懒得瞧,高傲得很。就算是皇室都很少能得到什么好脸色的。
但是最近却是不像以前了,李家与仙门之间的冲突逐渐多了起来,好像也想效仿玄陵做那一统江湖的事,难度却是丝毫不小啊。
要是真的让仙门合起伙来团结一致,还真的不知道李家会不会妥协下来。
张缘一站在洲船之上眺望远方,思考这一些事情。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是要在草木交易所将炼制丹药的材料都买齐,争取在最近炼制出丹药,现在因为怀冀的歹念,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炼丹一事可能就要搁置一段时间了。
还有就是最近气
府之内开始躁动起来了,隐隐有破境的感觉,距离上次破境已经过去了三年了,也就是说他在入途境滞留了三年之久。
这三年里张缘一练功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每天都坚持这至少一个时辰的练功时间,特别是在被师傅关小黑屋的那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除了偶尔睡一觉,就都是修行了。
但是感觉归感觉,他自己也知道没有什么契机,他这个境界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前进的可能性。
又在洲船上度过了两个月,两人总算是到达岭南道了。
刚刚下了船,脚踩在岭南道的地上,张缘一的那副地图就在他的手上闪亮了一下。
张缘一打开地图发现,里面除了代表他的红色小点之外多了一个紫色的小点,小点虽然小但是发出的光丝毫不弱甚至耀眼灼目。
“这应该是师傅需要我去的地方了。”他心想合上了地图,但是却没有急着赶路,“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再说。”
两人走了一会随便找了一个客栈入住下来了。
苏酥最近有些奇怪自从上了洲船之后就没有说过几句话,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张缘一问了好多次她都刻意回避话题,张缘一也没有办法。
说是女人心海底针,一点都没有说错,明明还只有十七八岁的苏酥居然都这么会藏心事了。
直到下了洲船张缘一才明白了苏酥的心事,因为在踏上地面的瞬间张缘一明显的感受到苏酥脸色变了。
这里是中土大唐,虽然不是她的家乡原龙道,但是毕竟是她以前的家乡。
对于这样的是张缘一也不能帮些什么,只能靠苏酥自己慢慢走出当初那场变故之中了。也就是这件事张缘一决定要早点离开这里去往书院。
两人入住客栈后,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到了傍晚了。
张缘一带着苏酥就下楼吃晚饭去了,打算明天再出发找师傅交代的地方。
两人下楼随便点了一些一碗面,自从出来之后无论吃哪家的饭菜比不得苏酥的手艺,也就是吃面还算凑合了。
张缘一将自己碗里的牛肉都夹到苏酥的碗里,“多吃点,明天还要赶路,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苏酥向来就很瘦,看不出什么胖不胖的。
女孩子吃饭总是这样慢慢悠悠,特别是像苏酥这样的大家族出身的,对于饭桌上的礼仪就更加讲究了。
明明只有一碗不大的牛肉面,张缘一两口就“吸溜”完了,苏酥还在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咬断。
张缘一又点了一点小吃,自顾自地啃着,等苏酥吃完。
无聊的时光,人的心思就会发散,就会留意起周边的环境来,特别是从小跟着大勇哥学习察言观色,邻桌的谈话一下子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魔教教主死了。”
“你家是山洞来的吧,才打通啊!三年前就死了”
“唉,想不到魔教教主倪晨飞神功盖世居然也会被人杀死。”
“九官的人出手的,你说有可能失手吗?”
“话不能这么说,早年也有九官的人找过他的麻烦最终都给他打退回去了。也不知道这次九官中的谁,这么厉害。”
“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是九官中的离官大人,当年灭了神梦雀的人也是他,不过出手极少,这次舍生取义和倪晨飞同归于尽了,好像叫张道灵。”
张缘一吃馅饼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缓了许久才继续慢慢嚼动馅饼,目光渐渐无神。
“你是不知道那场面,听说整个飞鱼峰都被削平了一大截,要不是两个人最后去了天外,不知道南伽岛还会不会存在呢?”
“唉!九官的恩德我辈修士必须一生铭记,江湖欠他们太多了。”
最终几人都陷入了沉默中,江湖人重情义,终究不是什么朝廷中的冷面君子,表面一套背里一套。
这时有一位身着华贵锦衣,手持一柄湛蓝星辰点缀的折扇公子走进客栈,“掌柜的我朱有钱又来了!”
看来还是个老客户了啊。
掌柜听到声音,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下来,一边大声喊道:“哎呦!朱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让本店蓬荜生辉啊!可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您了,怎么越来越俊俏了。我第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天神下凡了,吓得我都不敢辨认呢!”
那男子一听心里一乐,就是一颗青霄币打赏出去,“知道你小子嘴甜拿去吧。”
所有的客人都被这个动静吸引,张缘一也不例外。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张缘一飞起就是一脚,踹在了那位朱公子的屁股上!
朱公子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反而眼前一亮,就是这个感觉!
朱治文和张缘一再次相遇,这次却是在茫茫人海的异乡。
书生气 第八章:偷他一片天
朱治文看到张缘一心中大喜,开怀大笑,“你小子怎么来这里了?”
自从当年离开,两人已经有一年半没有见了。
还不等张缘一回答,朱治文就继续问道:“苏酥妹子呢?”
气得张缘一又是一脚,“叫你少打我妹的主意!”
这时候苏酥也走过来了。
“不敢了,不敢了!”朱治文擦了擦裤腿上的脚印子,求饶道,“咱们去其他地方聊这里人太多了,我脸皮子薄不好意思。”
确实此时有一大堆人都在看着他们几个,不过大家都是江湖人,这样的场面也不见外,一眼就看出了是朋友关系。
两人对着四周抱拳赶紧匆匆上了楼。
一进客栈房间,朱治文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双手撑着床铺,说道:“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来了这里啊?”
张缘一手上还拿着刚才没有吃完的馅饼说道:“师傅规定的时间到了,他信上说要我来这里说是要找一样东西。”
听到一样东西,朱治文手一撑床面跳了起来,一脸好奇,“什么东西?说来听听?”
张缘一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师傅只是给了我指示,没有明说具体是什么。”
“这样啊。”朱治文有些失望,坐回去了。
张缘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朱治文把折扇打开,随便摇了两下子,说道:“还能干吗不就是在江湖上四处游荡呗,玩累了再回去,反正现在还早。”
张缘一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他手上的折扇上,惊呼道,“双星扇!怎么在你手上?”
朱治文随便把玩扇子,“怎么你认识啊?”
岂止是认识,张缘一马上就醒悟了,“你就是那天拍卖会上拍走了天圣羽衣的家伙?”
“那颗轩辕果是你卖出去的?”朱治文和张缘一四目相对,充满了惊讶,“什么他妈的叫缘分,这他妈的就是缘分!”
“打住打住!”张缘一也是服了这家伙了,一激动就爆粗口,“要教坏孩子的。”
他心里忍不住嘀咕:“当初见到这个
家伙的时候看着不像是一个登徒子啊,怎么现在越来越浪荡起来了,真是交友不慎啊!”
当初的朱治文确实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大家公子,后来混熟了就逐渐本性暴露了,什么逛青楼,杀人放火都开始干起来了。
苏酥在旁边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聊些什么。
但是她向来如此就是做一个旁观者,看着张缘一的种种,却绝不打扰。
张缘一突然开口问道:“老郑呢?”
朱治文回答道:“他啊,有点事情需要解决一下,离开一会儿。”
上次来大唐遇到几个玄陵的刺客,一直没有当回事,现在几个刺客碰头了,居然有点要合作的势头,老郑就是去处理这事了。
当然朱治文没有把这些腌臜事情讲给张缘一,毕竟朋友是朋友,没有必要卷入那些皇室之争。
果然没过多久老郑就来了,身上还有这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然后就被朱治文嫌弃地赶出去了。
——
庐州雷家。
在一个巨大的院子里,有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正在喂食一只蹦蹦跳跳的蓝色玲珑小鸟。
若是有人看到这玲珑小鸟必定会认出,这正是雷家特有的雷鸣鸟幼鸟。
白发老人手上拿着一块猩红的小肉,是新鲜的鲅鱼肉,肉质鲜嫩,雷鸣鸟最喜欢吃了。
那玲珑小鸟吃一块肉就高兴地扑腾一下翅膀,眼中还有若有若无的闪电划过,可爱极了。
一道黑色影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了院子里,却没有造成一点声音就像是一片羽毛飘落。
那人单膝跪地,低着头说道:“家主,发现朱家皇子了。”
白发老人没有停止喂食的动作,笑笑说道:“哦?不知道是那个皇子啊?”
那人回答说道:“三皇子。”
白发老人,叹了口气,“就这废物有什么用啊,唉!”
朱家皇子中除了老四恐怕就是这三皇子最废物了,整天就知道游山玩水,完全不管国家事务。
还真的给他打出了
点名堂来,什么黑道扛把子朱公子,白道督察官朱巡抚,江湖小白龙等等,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名号就没有一个正经的。
本来这事把握的好那就是一个机会,他可以顺势向女帝邀一份功。虽然说大唐的修真界向来瞧不起什么官宦世家,皇亲国戚的。
但是他毕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家了,扶持偌大的家族到如今那靠的可不是什么意气用事就好了,对于大势的审度,对于机会的把握那都是极为至关重要的。
女帝想要统一江湖那是明眼里人都能看出来的,决心之重,从她为此特意创建的内卫就可以看出来。
明面上是为了牵制李家皇室的不良人,实际上只是找个借口多找一些能人异士好做她以后的刽子手而已。
这是天下大势,女帝不做总有人会做,但是就是有一群自以为是的傻帽,山上养尊处优的日子呆惯了,不想走下山来,要逆这天下的大势,结果不用想也知道,螳臂当车罢了。
天下的大势,除了九官的人开口有那么一点可能改变一二,否则一切都是白搭,什么大唐第一宗门玄天宗,什么佛教圣堂枯叶寺都是白搭。
如果雷家趁势讨好皇室那就是一个细水长流的买卖,说是细水长流都说轻了,应该说是百川入海的汹涌机运!
但是偏偏来的是这个废物三皇子,是个连朱璋皇帝都不想管教的废子,听说这三皇子还是丫鬟之女所生,地位卑贱得很!朝廷之内算是连萧皇后都要白眼的人。
白发老人,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算了,蚊子肉也是肉啊,杀了吧。”
“属下听令!”黑衣人又是一个腾跃,从院子里一闪而过,退去了。
白发老人若有所思,停下了喂鸟的动作,眼睛眯成一条缝,“倒是这个老郑有点麻烦啊,不过也就这一个麻烦而已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玲珑小鸟,嘴角微微一撅挑逗了一番,缓缓直起了身子,从旁边的银盘子里,双指做筷子捏取出一条鲅鱼肉,这次却不是要喂鸟而是含进了自己的嘴里,缓缓咀嚼眼神贪婪,“可别怪我以大欺小啊,偷天之事我可没少做!”
书生气 第九章:巧得很
第二天一早,张缘一就带着苏酥继续赶路去了,本来是没有打算带上朱治文的,但是这个家伙居然在他们走了许久之后还是跟了上来。
张缘一这个任务是师傅交给他的,根本没有想把朱治文牵扯进来,朱治文却说他游历江湖太无聊了,就陪着他再走一段路。
张缘一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出了城就祭出金广拂尘向着地图上的地方去了。
没想到这金广拂尘速度惊人没过几个时辰就把他们带到了目的地。
朱治文走下拂尘,赞叹道:“张兄你这玩意可以啊,我在皇宫里都没有见过这么能飞的拂尘,叫什么啊?”
张缘一收起拂尘回答道:“这是师傅留给我的,叫金广拂尘。”
朱治文愕然,难置一词。
张缘一看着他疑惑不解,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朱治文好歹也是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的老手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金广拂尘,向张缘一一一解释其中奥秘。
等到解释完了,朱治文小声地说道:“张兄下次可要好好藏好这件拂尘,免得引得小人觊觎。”
张缘一这才知道了里面的奥秘,又想起了当初遇到怀冀,看来以后还是要低调啊。
朱治文忙着和张缘一解释这些东西,反倒是忘了正事,他看了看四周环境发现旁边有一块古体字石碑,艰难地辨认起来,“晓......晓梦仙陵!”
他突然惊呼起来,吓了张缘一一跳。
张缘一摸了摸下巴有些无语道:“你又咋了啊?”
合着明明他才是刚刚入江湖的小白吧,怎么朱兄比自己还要激动,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样。
朱治文拍了拍胸脯,长长呼出一口气,看了张缘一一眼,不知者无畏。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是嫌我活得太长了吗?”朱治文向张缘一抱怨道,“这晓梦仙陵是个鬼地方,凡是进去的人要么就出不来了,要么就是出来了已经过去几千年了,不是傻子就是哑巴。”
张缘一眉毛一挑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倒是有趣。
张缘一略微思量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和郑师傅留在外面,如果一个月后我还没有出来就自己离开吧。”
朱治文一把勾过张缘一的脖子,骂骂咧咧说道:“想啥呢,危险是危险,但是不妨碍我想闯一闯。”
他又两手按住额头看着晓梦仙陵的深处,缓缓把头发往后一抹,眼中充满了战意,“看来我江湖扛把子又要添一笔胜绩了啊!”
张缘一白了他一眼,无语道,“你这家伙心
里画面这么多的啊。”
朱治文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捂住心口,“兄弟,你这太破坏气氛了吧。”
又转头看着扈从老郑说道:“你在外面候着,要是一个月没有出来,就回去搬救兵,叫几个青城山的道士来看看。”
老郑憨厚的咧咧嘴,“少爷,属下知道了。”
张缘一看了看苏酥,苏酥率先开口道:“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向来如此,这个傻姑娘。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长虹划过长空,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眨眼功夫就降临到众人的面前,激起大片灰尘!糊了张缘一众人一脸!
“咳咳!”朱治文一边扇灰尘,一片咳嗽,嘴上还不留情道,“哪个家伙不长眼的家伙啊,飞这么快赶着投胎啊!糊了本少一脸!”
四周的灰尘慢慢散去,屹立在其中的是一位身着雪白道袍的年轻英俊道士,哪怕周围的灰尘随处飞舞却在道士的周围自行散去,恍若天神降世,不着一粒凡尘。
张缘一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陈道玄!你怎么来这里了?”
此人正是青城山年轻一代翘楚陈道玄。
朱治文听到这个名字眼皮子一跳,赶紧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陈道玄江湖上谁不知道啊,一个二十多岁就登上腾云境的妖孽,把魔教圣女打得半死的家伙,要是说不认识估计都要被人嘲笑孤陋寡闻。
陈道玄也是看到了张缘一,象征性地打了一下招呼,抱歉道:“张道友。”
话音未落,天上又有一个人来了,那人脚下踩着一把古朴巨剑,一袭红裙随风飘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飘动极快的红纱。
“陈道玄反了你了啊!竟敢抛下本姑奶奶自己一个人逃走!”人未至声先到,响彻云霄!
陈道玄脸色难看,眉头一皱。原来是秦雨!
秦雨速度极快,飞剑还没有落地就一跃而下,冲过来就揪住陈道玄的耳朵,破口大骂,“你现在翅膀硬了啊!才睡了一觉的功夫就没人影了,是不是太久没有家法伺候了就皮痒了啊!啊?”
这副场景饶是朱治文再见多识广都吓得不轻,这家伙是个狠娘们啊。
但是一下子就知道了此人是谁,早就听说秦家大小姐入住了桃花峰和青城山陈道玄结为了道侣,今日一见果然彪悍。
陈道玄被秦雨揪着耳朵,却是没有说一句话。他原本是怕此行有危险就故意没有叫上秦雨,趁着秦雨睡着了火急火燎地赶路了。但是现在秦雨来了,他倒是心里踏实多了,也许有一种安全叫你在我眼前吧。
秦雨下手可不轻啊,陈道玄微微皱眉,她声音更加大了,“还敢皱眉!你现在是真的行了啊,就出了一趟家门就这么开始羡慕那些凡夫俗子的三妻四妾了吧,看到那些大家族的男子在女人身上耀武扬威感叹怎么自己没有这么听话的媳妇了吧,好啊,这日子没有办法过了,明个我就回娘家告状去。”
陈道玄面无表情说道:“不敢有如此想法。”
“什么叫不敢,是我逼迫你了吗?”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块红纱巾默默地抹起了眼泪,唉声叹气道,“我秦雨天生就是苦娘们的命,连自家男人的心都留不住,唉!”
陈道玄赶紧改口,“不会有如此想法。”
心里暗自记住了,下次被打不能皱眉,回答的时候不能让她抓住把柄。
“这还差不多!”秦雨把揪住的手松开,下一刻却是在陈道玄的耳边轻轻吹拂,一边吹一边小声说道,“下次别再抛下我走了,好不好?”
陈道玄轻轻点头。
“咳咳!”众人一阵难受,朱治文仰头望天率先开口道,“啊这......这里还有人啊。”
秦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不把外人当人了,赶紧躲在了陈道玄的后面。陈道玄倒是一脸平静,完全不为所动。和自己媳妇卿卿我我有什么不应该的。
秦雨这才看到张缘一,又看到苏酥,赶紧跑过去激动地抱住苏酥,开心地说道:“苏酥妹妹,好久不见啊,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了?”
张缘一看了看周围,好像除了朱治文和陈道玄不认识,其他都是老熟人了。
“我是听了师傅的话来的。”张缘一开口道,“你们呢?”
陈道玄语气平静地说道:“一样也是师傅的任务。”
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九官中的离官张道灵与魔教教主同归于尽的事情,他们众人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只叹当初不知道张道灵的身份不然一定要好好把酒言欢一番,现在倒是成为了遗憾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那还真是巧得很,一起走?”张缘一问道,他对于陈道玄向来印象不错,侠骨道风古道侠肠是个值得深交的道友。
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师傅和陈道玄的师傅是挚交,这层关系下好感度直线上升。
张缘一拿出地图就要引路,陈道玄见此也拿出地图,两人相视一眼,原来两人的地图都是一模一样的,不仅仅样式颜色材质,连特殊的功能都一模一样。
张缘一伸了个懒腰,目光深邃地看着被层层迷雾遮挡住的晓梦仙陵,缓缓说道:“看来咱们师傅给我们留了难题啊!”
书生气 第十章:妖兽潮(小手收藏走一走)
晓梦仙陵迷雾重重,几丈之外就看不清环境情况了,几人为了防止走散就取出了一条神仙索绑在了每个人的手腕上,又有张缘一牵着苏酥手,陈道玄牵着秦雨的手,唯独朱治文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尴尬,最后伤心地叹息道:“这,完全不把人当人看啊,我就该把梦梦一起带来的。”
张缘一嗤之以鼻,估计这个梦梦又是哪个青楼的女子了。
就朱治文这个尿性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女孩子啊,长得一般般,也就是身上穿得好一点而已,换了身衣服指不定入了人群就再也找不着了。再说了朱治文表面上看着花心多情,心底里比谁都抗拒感情一事,巴不得谁都不喜欢呢。
生在帝王之家有些时候感情就是一种奢望。
张缘一在前面开路,由陈道玄殿后,两人都有那副诡异的地图,时刻注意地图上的情况,每个一段时间都会互相呼应,一切都是为了小心为妙。
虽然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是凭借着触觉和地图的指引之下,众人来到一处两岸崖壁中间地带,就像两面围墙将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一般,只留下了一条仅够一人通过的道路。
几人沿着崖壁缓缓前行,却没有想到这条缝隙通道出乎意料的漫长,走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要出去的感觉。
朱治文因为没有什么伴侣可以靠,就被安排在了几人的中间位置,而且还特意把他隔开了一尺远,感觉就像是被众人抛弃的孩子。
他一边双手扶着冰冷的崖壁,一边侧着身子向前面走着,他突然开口道:“没想到就这么个地方居然还会下雨。”
“哪个地方不会下雨啊,朱兄怎么说这样的荤话。”张缘一的声音在前面传来。
朱治文嘿嘿一笑,“这就是你的孤陋寡闻了吧张兄,鬼蜮之内就没有四季风雨,不仅如此连日出日落都没有,有的只是终无天日的幽冥。”
他又抬抬头看看上面被迷雾遮挡住的一线天空,说道:“这么小的一条缝居然可以落下这么多雨真是不可思议。”
“雨?”众人疑惑不解,“哪里来的雨?”
“小心!”突然陈道玄手中桃花一剑斩来,白色的剑气直接在朱治文头上炸裂开来。
“嘶啦啦!”有重物从天坠落,在崖壁上摩擦出巨大的声响,刚刚好笔直砸到朱治文的头上。
朱治文用颤抖的手摸了摸头顶,取下那玩意,刚才没有看清,现在这玩意近在眼前,看得一清二楚,居然是一只成人那么大的血红蜥蜴,那蜥蜴被剑气斩成了两截绿色的粘稠血液四溅,生命力之强竟然还没有死绝,眼睛瞪得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猩红狰狞,龇牙咧嘴疯狂抖动扭曲!
原来刚才所谓的雨竟然是这家伙的涎水,恶臭得很!
“啊!”吓得朱治文大叫一声,然后赶紧把那只巨型蜥蜴往地上一扔,又取出帝霄剑赶紧补上几道剑气,巨型蜥蜴惨叫几声被切成碎肉。
他捂住胸口,差点呕吐出来,大口喘气道:“这是什么玩意?”
陈道玄毕竟是仙家门徒一眼就认出来了,说道:“这是巨眼蜥蜴二重天妖兽,一般只存在于一些偏僻的秘境之中,本身不难对付但是麻烦在喜欢群居,通常都是成百上千出没,十分难以对付。”
众人听到喜欢群居这句话时,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僵硬的脖子就像卡顿的罗盘,艰难地抬起头,望着上方的迷雾。
幽深的寂静无声,如同凝视深渊空气
中都是沉重的压抑之感,突然一个红色的亮光在迷雾中骤然亮起如同小小的红灯笼,紧接着又有一颗亮起,一颗接一颗,百花齐放般在崖壁上绽放开来,几人很快就被包围在了其中。
“这......”朱治文反到是这几人中最害怕的,嘴唇颤动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实在是压抑太久了,他还是没有忍住尖叫出来,“快逃啊!”
众人一时间反应过来,赶紧全速奔跑,在这条狭窄的通道中,一队人就像是一道闪电,撕破迷雾快速奔袭向前方。
这里面除了苏酥一点修为都没有,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有境界的人,张缘一第一反应就是抱住苏酥,一边跑一边取出江寒开道,剑光所至都是妖兽的惨叫和劈碎的尸体,在昏暗逼仄的狭窄通道中闪烁着一道道剑光,就像是萤火虫一般忽明忽暗。
苏酥本来就身子娇小,加上张缘一人高马大,这么一抱之下就完全被张缘一坚实的身躯包裹住了,苏酥一个女生胆子小不敢直视前方就把头埋在了张缘一的胸脯中,清晰可闻地听到张缘一的激烈心跳声“砰砰砰!”
只是听着这个声音苏酥就感觉到心安,好像前方所有的困难苦难都算不得什么,都只是往后生活的一点点泥泞罢了。
秦雨倒是胆大得很,在看到这些妖兽之后就马上祭出一柄银红仙剑,仙剑小巧玲珑仿佛有灵性一般,竟然脱离了手自行斩杀妖兽。
分明是山上御剑术,比起手上拿剑挥舞,御剑术明显就要冷门很多了,因为并不适合近战,反倒是远攻比较适合一些。
而且御剑术有个极为致命的缺点就是极为消耗心神,不是元神强悍的修士,练习御剑术就像是稚童搬巨石吃力不讨好,还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消耗自己的元神。
但是秦雨好像尤不满意又祭出四把玲珑小剑,一把青翠,一把湛蓝,一把淡金,一把暗黄,配合上头上那把银红小剑,环绕在秦雨一尺之内飞转。
每一个妖兽还没有靠近就被斩杀在了飞剑之下,纷纷坠落。一时间如同在秦雨的周围下起了猩红的滂沱大雨。
陈道玄哪里就比较简单的多了,单手手指剑气延伸而出,随手一划就是一群妖兽死于非命,而且他的剑气明显就要不同于其他人,被他剑气接触到的妖兽都是瞬间化为飞灰,连挣扎都没有机会,也不会有什么碎尸坠落。
朱治文离着他俩算是最近的了,看到秦雨和陈道玄的汹涌杀妖之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无语地说道:“这两夫妻一个比一个猛啊。”
反观是他成了这里面行动最艰难的,他的赤霄剑向来以捉对厮杀擅长,面对这样密集斩之不尽的妖兽浪潮,他的行动又被这狭窄的崖壁给限制住了,一时间应对起来吃力的很。
他又从扳指中取出一颗甲丸,拍碎在身上,大声喊道:“不行啊,这里的妖兽越来越多了,我快撑不住了!”
确实如此晓梦仙陵之内的妖兽比起外界其他秘境的妖兽明显要多得多,如果说其他地方是成百上千,那这里的妖兽最起码都是成千上万,而且越来越多。
众人就像是捅了妖兽窝,汹涌的妖兽如同浪潮一般拼了命地向他们袭击而来。而且这条狭窄的通道竟然仍然没有到头的趋势,前方连一丝光亮都看不到。
“砰!”张缘一又斩杀一头妖兽,就算是拥有青龙之力的他此时也有些灵力运转不顺的感觉了,他奔袭的速度极快,一步就跨出好几丈远,在
这通道中就像蜻蜓点水,脚尖刚一着地就又跃起,碾动地面的碎石飞溅。
就在这时前方的道路突然被一大群妖兽拦住了去路,黑压压的妖兽早已经再次堆出了几丈深的肉墙,为首的妖兽对着即将到来的张缘一凶猛咆哮,势要以数量的优势将张缘一一众人拦截在此。
“拼了!”张缘一见此,抱着苏酥的手更加紧了,他一咬牙,脚上碾动大地的力道更加猛,狠狠地一蹬地,地面之上“砰!”的一声被踩出一个巨大的坑!
只见张缘一单手握剑,身体与地面保持水平激射而出,又是一个剑身不断猛烈拍击两岸崖壁,火花四射,竟然借着这股势头整个人旋转起来,就像一只箭矢携带者青色的剑气,携带破风之声朝着妖兽群杀去!
“朱雀!”张缘一口中嘶吼道,声音回荡在整个通道之内!
当青色剑气刚刚触碰到妖兽群时,就像利刃刺入泥沙之中以摧枯拉朽之势裹挟起一圈的血肉龙卷,环绕在张缘一的周围,被剑气撕碎的肉块如同烂泥不断被拍击在两岸的崖壁上,声势巨大,如同暴雨坠落到黄泥瓦房的房顶,噼里啪啦!
但是这肉墙之厚显然超乎了张缘一的想象,他就像一根只有一寸的铆钉钉入了一寸半的木板之中,等到这一招剑势用尽之后就瞬间被包裹进妖兽潮中,就像深陷沼泽!
“张缘一!”众人见此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光芒从妖兽潮中绽放出来,顷刻之间如同烈日撕破云层将所有的妖兽荡涤得烟消云散!
“青龙!”
“白虎!”
“玄武!”
只见张缘一在妖兽的包围圈中不断挥剑,将所有的剑招都衔接起来,一次次挥剑又一次次随机应变断开剑招,转换其他剑招,眨眼功夫就已经挥出去不下上百式剑招了。剑气一下子绵长,一下子急促,势如破竹又给自己留有下一次挥剑的余地。
而哪怕是以如此频繁的挥剑速度,极其耗费心神与体力之下,张缘一还是没有松开保住苏酥的手反到是更加紧了。
张缘一灵力毕竟还是只有一重天境界,哪怕比上寻常的三重天都犹有过之,但终究有穷尽时,当他把周围的妖兽悉数消灭之后,一个支持不住就坠入地面,又有一只妖兽张着血盆大口向他袭来!
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剑尖拍地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弹起又一个侧翻将妖兽拦腰截断!
这时陈道玄赶紧越过众人站在了张缘一的前面,帮助他抵挡还在不断扑上前来的妖兽,而苏酥与朱治文则在后面配合着共同斩杀后面的妖兽。
陈道玄一手放在张缘一的背后不断输送灵气,一手斩落妖兽无数,说道:“赶快运气!”
他也不含糊赶紧趁着这个间隙不断积蓄灵力。
朱治文此时也有些乏力了,苏酥更是额头之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不行啊!这样下去,咱们都要被活活耗死在这里,必须想一个办法出去!”
陈道玄皱眉,其实凭借他的实力,这些境界低微的妖兽根本奈何不了他,但是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狭窄了,完全限制了他行动的能力,要想保护众人难如登天。
一直打坐运气的张缘一抬头看看天空,那是一片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妖兽铺面而来,完全遮挡住了阳光,只有几粒斑斑驳驳的光束侥幸穿过兽潮。
“光?”
“我有办法!”张缘一突然灵光一现!
书生气 第十一章:碧落黄泉!
朱治文又是一剑斩灭一只妖兽,恶狠狠说道:“快说!”
张缘一猛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运气了,他指了指头上被妖兽遮挡住的一线天说道:“咱们往上面逃,这些妖兽虽然多,但是只有二重天境界,我们只要上了天它们就奈我们不得!”
众人点头,“好主意!”
如果光是靠着穿越峡谷通道那他们必定逃不出去,但是上面就不一样了,只要上了天他们各自都有飞行灵器,这些妖兽怎么都追不上的。
张缘一开始部署方案,“这次由陈道玄开路,他境界最高战力最强,破开上面的凶兽浪潮最快。秦雨姑娘和朱兄在中间一个控制飞剑护住众人防止被中间来的妖兽袭击,一个防止落石伤到下面的人,我来殿后,铲除试图从后面冲上来的妖兽。”
这样的部署没有一点问题,将各自的擅长都发挥到了极致,既节省了灵力,有能用最大的速度逃离这里。
陈道玄点点头说道:“就这样决定了!大家都抓紧神仙索!我要起飞了!”
所有人都抓紧了神仙索,陈道玄手上持着桃花,脚尖一点地,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窜天而起的烟花,雪白的大袍剧烈鼓动,桃花不断变幻招式,残影在空中层层叠叠,竟然就是心剑术!
如同摧枯拉朽般,连同妖兽和上方的岩石全部粉碎,原本朱治文是被要求防止上方的落石的,但是看陈道玄这个恐怖气势,哪里还有什么碎石,完全都被碾压成粉尘了!
这样更好他可以帮助苏酥斩杀周围的妖兽,减少苏酥的压力。
几个人就像是一条长长的彩虹,五光十色的光彩连缀成线,各种术法,各种剑招一股脑的使出来,在这狭窄的通道中如同一条冲天而起的彩色蛟龙,一路势如破竹!
众人速度飞快,透过妖兽群的白色光亮越来越明显,距离上端也越来越近了!
“不好!”陈道玄剑招不断,四周的妖兽通通化为血雾,但是在他的神识之上,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线天竟然是被阵法禁制封死了。
“不行必须破开这
道禁制!”他看了看在他下面拼命斩杀妖兽的众人,暗自发力,不断催动气府之内的灵力,在透明桃花剑上,一道恢弘的雪白剑气不断凝聚,眨眼之间竟然已经有一只手臂大小。
“还不够!”他心中愤愤道,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这股剑气还远远不过破开这道禁制,“看来必须这样做了!”
只见陈道玄缓缓闭上眼睛,但是飞升的速度和身边的剑气却在不断增强,所有的妖兽还没有接触到他,就被这些空中随意分布的狂暴剑气搅碎。
陈道玄此时闭着眼睛,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心境之内。
一片光明的心境世界内,一望无际的海洋如同明镜一般铺就成大地,映照着碧空如洗的蓝天,无风无雨,不起一丝波澜。
在海洋的正中央,有一座仅仅只有几丈大小的孤岛,孤岛之上只有一棵大桃树,缓缓地飘落着朵朵桃花,在桃树边上有一位高大的男子树等高,男子柱剑而立,闭目如同石像。陈道玄从天而降刚刚好坠落到男子的面前!
“你不该来这么早的,你现在境界还是太低了!”陈道玄还没有说话,柱剑男子率先开口道,依旧闭合双眸,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陈道玄抬头看着柱剑男子,平静地说道:“你今日必须出手!”
柱剑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竟然是一双金色的眼眸,低头俯瞰陈道玄如同天神俯视蝼蚁,他缓缓说道“我帮你出这一剑之后,将来的你至少失去一层的机会,你确定还要我出剑?”
陈道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依旧重复刚才那句话,显得不容拒绝,“你今日必须出手!”
柱剑男子也不犹豫,仿佛天生就不喜欢废话,拔剑而起!
——
当他们离一线天只有咫尺距离时,陈道玄蓦然睁开眼,这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强大的灵压覆压一切,靠近陈道玄的妖兽全都吓得拼命逃窜,仿佛遇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之物。
陈道玄此时眼眸金色灼热,手上的桃花一股浓郁如同实质的金色灵气,就像汩汩流水一般包裹住桃花剑身
,就连茂密漆黑的头发竟然也从发根处开始染成金黄色,在张缘一等人的上方就如同一尊天神!
“碧落黄泉!”陈道玄怒吼道,手中的金色大剑猛地向前斩去。
只是一瞬间,那道看不见的禁制就被劈碎成碎片,发出噼里啪啦如同琉璃破碎的声响!陈道玄就像是一条金色的蛟龙带着众人一起冲出了无尽的兽潮之中!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逃出来了,差点就要栽在这里了。
“缘一小心!”朱治文突然大声喊道!
就在大家伙都以为已经逃出升天时,那群妖兽竟然丧心病狂一般,一个接一个如同堆土搭建出一条极其长的妖兽长梯。妖兽顺着这条长梯攀爬上来,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就连张缘一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陈道玄已经精疲力尽短时间之内再也挥不出第二剑了,秦雨赶紧快速驱使五把飞剑,斩杀跃上来的妖兽,但是还是不够。
眼见着妖兽大潮就要缠上张缘一时,朱治文突然松开神仙索,一把跃下,双手举起赤霄剑在空中用尽全身的灵力猛地向下一劈,一道夺目的暗红剑气划破长空,将所有要冲上来的妖兽都劈落!
但是这一剑之后朱治文也再也没有了行动能力,他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在刚才的抵御中已经把灵力耗得差不多了,如今这一剑就像是将他全身的灵力抽干了一般,他开始向下方快速坠落。
此时众人都离着他太远了,没有一个人能够抓得住他。
他最后看了一眼张缘一,凄惨一笑,“别了兄弟,当初你一剑救了我,现在我还你了。”
下方是面露狰狞的妖兽,他缓缓闭上眼睛,迎接着死亡的到来,好像这一生也就是如此了。
“青龙!”张缘一祭出了金广拂尘,一道青色的灵力捆成一股绳,催动灵力一把将朱治文缠住,张缘一怒吼道,“给我上来!”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陈道玄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灵力,他在空气中猛地蹬了两下,带着众人真正地逃离了苦海!只留下崖壁上一堆密密麻麻咆哮的妖兽。
书生气 第十二章:虚无之地
幸好金广拂尘变化之后足够大,刚好容得下他们所有人在上面吐纳休息,其中陈道玄状态最好,一个人给他们其余三个人传输灵气疗伤,期间还可以空闲出来自己给自己气府之内吸纳一些灵气。
不禁让人感叹境界高就是了不起!
陈道玄看了看脚下的金广拂尘,微微惊讶,但是又很快了然了。
既然张道灵和自己师傅是挚友,那这金广拂尘应该是张道灵留给张缘一的了。
几人在金广拂尘上修养的差不多了,又飞行了将近一炷香时间才看到了底下这座莫名其妙的崖壁的尽头。
朱治文咂舌道:“得亏是张兄想出这个办法,不然就凭咱们在通道里面跑路,估计还没跑出来就成了妖兽的盘中餐了。”
张缘一看了看下面,有些疑惑地说道:“我在想这些妖兽都是傻的吗,为什么一个个明明打不过我们还要上来送死,就算是想要吃我们,我们这几个人够它们塞牙缝吗?”
就算是普通人都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先上就是谁先死,虽然也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必然,但是这些妖兽分明就像是疯了一样,完全不像是知道什么叫差距悬殊的样子,只管前仆后继上前来送死,简直匪夷所思!
这时陈道玄为他们解释道:“巨眼蜥蜴本身就是低阶妖兽,基本上没有一点灵性,所以他们都会受到一个母体的控制。与其说是它们想杀了我们,不如说是那个母体要致我们于死地。”
“母体?”张缘一还是不理解。
陈道玄继续解释道:“没错就像是蜜蜂中的蜂后,蚂蚁中的蚁皇,巨眼蜥蜴也有这样的存在,比起一般的巨眼蜥蜴,这个母体的灵性要出众的多甚至可以和人族不相上下,简单来说也可以理解为有人想杀我们。”
朱治文听完气不打一出来,怒骂道:“狗日的,合着我们是被人暗算了啊,别给我得到机会,不然一定要把这个家伙大卸八块!”
一般要杀他的人顶多带个几十号人暗杀,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直接使唤了上万只妖兽来杀他,真是饶是他从小经历暗杀习惯了的人都觉得憋屈的很。
陈道玄继续说道:“一般母体境界都比较高,按照刚才那个规模的数量,这个母体最少都是晖阳境的甚至可能乾元镜。”
“咳咳!”朱治文一脸尴尬,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前方说道,“咱们到了。”
金广拂尘缓缓降落。
“啊!”苏酥第一个被张缘一送下去,
脚尖刚刚落地就叫了一声,“有水!”
张缘一赶紧一把将她拉起来。
虽然众人出了那个古怪的通道,但是面前的迷雾却没有消散一点点,不仅没有消散而且更加的浓了。原先是几丈之外看不起,现在是面对面都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
以至于他们只是看到了崖壁到头的轮廓,连底下是陆地还是水面都看不真切。
张缘一脚尖慢慢点地,想试试这水的深浅,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这水浅的很,只是刚好没过他的半层鞋底,他开口说道:“没事,这水不深。”
众人这才纷纷走下来。
张缘一取出地图,观察上面的情况,长呼一口气道:“还好没有走错方向,咱们继续赶路吧。”
刚才他就怕几个人在慌乱之中走错方向,现在看了看地图一切都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向在前进那就好。
几人依旧牵着神仙索,踩着薄薄的积水缓缓前行,因为害怕踩空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翼翼,前进速度也慢如龟爬。
四周空荡荡的,万籁俱寂,每踩出一步都会发出水滴般的声音,空灵的声音回荡,久久不散,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陈道玄尝试用神识勘探情况,但是却发现自己的神识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一般,无法前进丝毫。
走了一会儿,张缘一突然停下来,大声喊道:“停下来!”
众人赶紧靠拢,巡视四周的情况,朱治文沉声道:“怎么了?”
张缘一却是以聚音成线的手段道:“这里多了一个人,我刚才听脚步声发现不是五个,变成了六个人。”
众人精神一提,纷纷留意起四周,但是迷雾太大了完全看不清情况。
张缘一又用聚音成线的手段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咱们这样......”
说完之后几人继续若无其事地走起来,刚走了两步,朱治文赤霄剑猛地向右边横向一劈,怒喝道,“给我出来!”
有一道身影措不及防差点被这一剑劈中,但是那人反应却极快,瞬间躲开了这毫无征兆的一剑。
那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水面上快步逃窜,密密麻麻的步伐就像是擂鼓一般,而且口中还发出阴恻恻的诡异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要追了,敌暗我明,不能深追!”朱治文刚想追杀那道鬼魅身影,却被张缘一叫住了。
刚才张缘一与众人讲得其实很简单,只要众人的步伐保持
一致的话,那人就会与他们脱节,这时候只要听声辩位出剑即可。
朱治文好像极度不适应这样的环境抱怨道:“这又是什么玩意啊,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就出来和你爹一战!”
他气愤地跺了跺脚,溅起一堆水,“还有这一层那么薄的积水到底什么个意思啊,淹又淹不死人,留在这里难不成还可以载船不可啊!”
张缘一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缓缓说道:“朱兄,你别说可能真的给你说中了。”
这时前方的迷雾中突然出现一道火光,向着众人缓缓行来,伴随着幽幽的声音,“幽冥引路,地狱无门。无形无相,百业缠身。”
只见前方那道火光渐渐靠近,众人视线渐渐清晰仔细看竟然是一艘乌蓬小船。
“啊这......”朱治文目瞪口呆,瞠目结舌道“这船怎么开起来的啊?”
紧接着又低头向张缘一轻声问道,“打还是逃?”
张缘一静静看着这艘船靠近,沉稳说道:“静观其变。”
等到船行驶到众人面前时,众人才真正看清这艘乌蓬小船的全貌。
破败的船身,腐朽的木板,整个船都散发着古老悠久的岁月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溃烂散架,沉入水中。
更奇怪的是乌篷船上竟然种有一棵成人高度的枯败古树,树枝上挂有一盏火光浓郁的彩灯,正是这盏彩灯的光芒将四周环境照亮,使众人得以在迷雾中看清乌篷船上的情况。
这时从船篷之下缓缓走出一位佝偻着身子的年迈老者,者人身上披着一件残破绿蓑衣,头上顶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青色斗笠,老者走到古树边,踮起脚将彩灯取下走到船头看着张缘一众人,“你要到哪去啊?”
张缘一拿出地图刚要开口,船上的老者伸出右手,稍稍一弯曲,地图竟然挣脱张缘一的双手自行飞到老者手中,不仅如此连陈道玄乾坤袋中的地图也破开乾坤袋的限制,落入老者的手中。
老者转身回到船篷之内,声音幽幽道:“上船吧。”
众人面面相觑又互相点点头,登上了船。
老者在船的另一头撑起一根船蒿,朗声道:“坐稳了!”
破败的乌篷船吱呀吱呀地掉头,向着远方而去,速度飞快,远远超过刚刚缓缓行驶的样子。
上古时期在那虚无之地,有一艘来去无踪的鬼影船只,专门乘载过往持有信物的行人到往那传说中的仙陵之地。
书生气 第十三章:堕入深渊(收藏)
破旧乌篷船向前行驶了许久但是这迷雾却越来越浓,原本在彩灯的照耀下还能看得清众人,现在却又像是回到了没有彩灯的情况下一样,必须面对面靠近了才能看清面孔。
好在一众人手中都绑有神仙索,而且都记住了上船时的各自位置,还不至于搞错人。
朱治文好像天生就对这些东西反感不已,他看着迷雾中撑船的老者,老者的手在迷雾中缓缓摇动,身子也跟着摇晃。
好像是察觉到朱治文的视线,老者蓦然转过头来,朝着朱治文诡异一笑,眼中绿色的幽光一闪,明明是在迷雾之中,朱治文就是有着极其强烈的危险感觉。
他慢慢走到张缘一的身边,虚着声音道:“张兄,我觉得这个老家伙诡异的很,绝对有问题,这个船也是,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缘一本来背对着朱治文,蓦然转过身来,诡异地说道:“你说哪个老家伙有问题?”
朱治文这才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枯黄的皮肤,满是皱纹的脸,幽绿的瞳孔,这哪里是张缘一啊,这分明是刚才撑船的那个老者。
吓得他赶紧后退,再看其他人,全部在迷雾中烟消云散,就连撑船的老者都消散不见了。
朱治文头皮发麻却并没有害怕,他大声呵斥道:“你到底是谁?其他人呢?”
那老者笑道:“我是这条仙陵的河伯,至于其他人?哪里有什么其他人,一直就只有你一个人登上船而已。”
“不可能!”朱治文怒斥道,“我们一直都用神仙索联系在一起的,他们就是和我一起上的船!”
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手上的神仙索有些诡异,居然自行扭动起来。
他低头一看,方才手中的神仙索如今居然变成了一条乌青的大蛇,那大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尖锐的毒牙就要向朱治文咬来!
朱治文赶紧松手,又猛地挥剑一斩,乌青大蛇被拦腰斩成两截,在破旧的漆黑船板上疯狂扭动!身体里流淌出墨绿色的血液,将整个船板染绿!
老者面露苦色,哀怨道:“你看看你,把我的阿青都伤到了,真是年少不懂事啊。”
老者朝着大蛇伸出手,说道:“来!”
两截蛇的身体居然自行合拢起来,眨眼就又变成了一条乌青大蛇,大蛇甩动着身子,爬向老者,沿着裤腿一直螺旋上升,直到攀沿至肩膀处才停了下来,对着朱治文龇牙咧嘴,发出“嘶嘶”之声。
朱治文再次提剑,一剑向着老者劈下去,结果老者伸出枯瘦的手稳稳地接住了朱治文的那一记斩剑,他手上用力一捏,朱治文再也动弹不得丝毫!
老者眼底绿色的光芒再次闪过说道:“你再想想,我是不是就只搭了你一位客人?”
时间回溯到方才见到乌篷船之时,老者提着彩灯看着他问道:“你要去哪里啊?”
“你要去哪里啊?”
“你要去哪里啊?”
......
这一句话一直在朱治文的脑海里回荡,他突然抱住大脑蹲在地上脸色痛苦不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中搅动,将他的所有思绪都打乱!
“一直就只有你一个人登上船而已。”
“啊!”与撑船老者的所有对话一股脑得涌入他的大脑,他痛苦地惨叫出声!
“我要下船!啊!让我下船!啊!”朱治文捂住脑袋,强忍着剧痛,一字一句地说道,伴随着痛苦的惨叫!
撑船老者完全不为所动,瞬间功夫回到了竹篙边上,另一只手则不知何时提起那只彩灯,阴恻恻地嘿嘿一笑朗声道:“客官坐稳了,开船了!”
仿佛刚才船从未开启过一般。
破旧的乌篷船微微一动,地面却是突然塌陷,整艘船坠入无尽深渊,所经过之处皆是看不清的黑暗通道,见不到底也见不到头。
强烈的坠落感伴随着大脑剧烈的割裂感,朱治文心神如同遭受猛烈的打击,只是一瞬间昏厥过去!
整个幽深的无尽深渊中,撑船老者再次念起来时的那几句话,在这深渊中回荡开来,幽远诡谲。
幽冥引路,地狱无门
无形无相,百业缠身
......
其实又何止是朱治文,其他人都落入了类似的境地,都在一条漆黑的幽冥通道中极速坠落,除了陈道玄因为境界高深勉强保持住了神智清醒,其
余人都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不过哪怕是陈道玄也只不过是撑住了一会儿,最后一丝记忆停留在了,乌篷船坠入一片巨大的琉璃镜之中。
——
晓梦仙陵深处。
在一面巨大的破碎镜子面前,有一位身穿紫色星辰大袍俊美到极致的男子,看着眼前的镜子又碎出几片小碎片来,开心地哼起了歌。
一曲哼完,他又蹦蹦跳跳地走到镜子前,指着碎片,顽皮一笑说道:“御花匠的弟子、张老头的弟子、秦家大小姐、玄陵三皇子还有苏家大小姐,嘿嘿,都去我的梦境里躺着吧!”
他从紫色的星辰大袍上撷取一颗芥子星辰屈指一弹丢进张缘一的镜子碎片之中,又撷取一颗丢入陈道玄的碎片中。
就在他最后要将芥子星辰丢入苏酥的镜子碎片中时,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那人看着俊美男子轻轻一笑,笑容温柔,“小梦啊,这个就算了吧。”
那俊美男子看到那只手的主人,撇撇嘴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将芥子星辰塞回了星辰大袍之中照做了。
那名叫小梦的俊美男子一屁股做到一张凳子上双手环抱,撇着头愤愤不平说道:“洛木头!你现在胳膊肘往外面拐了啊!”
另一人正是被誉为江湖第一人的洛澜清,洛澜清微微一笑坐在小梦的旁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道:“故人之女,稍微照看一下而已。”
小梦生气地把他的手拍开,没好气说道:“你再摸你爹试试?”
世间敢这么和洛澜清说话的人世上可不出五指之数啊。
洛澜清倒是不介意,扑哧一笑,“女孩子家家的,什么爹不爹的?”
小梦仿佛被触及了逆鳞,瞬间变幻脸色,撇头怒目圆睁地看着洛澜清,“你再多嘴试试?!”
洛澜清赶紧改口,安慰道:“你是我爹,你是我爹,服了你了!”
他马上转换话题道:“哟!破境了,身上这个是张老头的还是袁熙的啊?”
小梦看都不看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小熙的,关你屁事!”
“啧啧啧!”洛澜清咂舌道,“你这家伙倒是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书生气 第十四章:百味人生
昏暗的小木屋内,一盏微弱的烛火在空气中奄奄一息的摇晃,明明此时是寒冬腊月,但是这家人却仍然铺垫这最简单的草席,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棉布,就这么一层薄薄的棉布又怎么抵御的了这无孔不入的寒气,基本算是聊胜于无,求个安慰。
在这张草席之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少年表情难受,甚至时有时无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在床边有一个满脸胡渣的沧桑中年男子,此时正把头埋在床边,疲惫地睡着了。
草席上的少年蓦然睁开眼,他捂住胀痛的脑袋,缓缓直起身靠在墙上,迷茫地问道:“这是哪里啊?”
床边的那位男子听到声音,猛地直起身,满是倦意的脸上惊喜地说道:“大牛你醒了啊!”
少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呆滞地短短续续说道:“大勇哥?”
再看看周围的一切景物,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十一二岁少年才会拥有的手,他不可思议地呢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到这里?还有我记得我不是在......”
但是只要他尝试着去回想起些什么,他的大脑就会更加胀痛起来,他双手抱住脑袋痛苦呻吟,面色狰狞!
赵大勇赶紧把他放平,轻轻说道:“你才刚刚醒,别想那么多东西,休息会儿,哥给你去熬一碗粥。”
说完赵大勇就自己离开了,留下一个眼睛空洞望着墙板的苦思冥想的大牛。
“我好像忘记了很多很多,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做了一场梦一般,梦里梦到好多好多的人,但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转眼他就苦涩一笑,合上了眼睛,“既然都是梦了,又何必操劳这么多,还是好好休息争取早点康复帮大勇哥多分担一点活吧。”
想着想着他缓缓睡过去了,只是在睡过去后,时不时地呓语道:“师傅,苏酥。”
眼角流下莫名其妙的热泪,但是这一切却没有一个人听到看到知道。
——
“缘一!”朱治文猛地从床上惊起,但是旁边却空无一人,他看了看四周是他在皇宫的家里。
外面有丫鬟轻轻问道:“殿下您醒了啊,是否需要奴婢为您更衣洗漱,准备御膳啊?”
朱治文摇摇头,稍微清醒了点回道:“不用了,你退下吧,吾还要再睡一会儿。”
门外丫鬟语气轻柔,“是。”
这时有一位穿着黄袍帝冠的男子到了,怒气冲冲喝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三皇子还没有起床,你们这些个废物奴才,平时就是这么放纵皇子的吗?这样子以后怎么可能守得住这偌大的江山!”
一众的丫鬟佣人,赶紧跪下来求饶道:“奴婢该死,请皇上饶命啊!”
朱治文听到声音从床上
爬起来,推开门,倚靠在门栏上一副吊儿郎当地看着皇帝老儿朱璋笑着说道:“喂!大清早的要死啊,这里可不是你的乾清宫!”
一众奴才惶恐万分,吓得两条腿都在颤栗!
朱璋倒是没有继续生气了,稍稍缓了缓情绪说道:“是能干了啊,去江湖上走了一遭,就敢和朕这么讲话,再让你晚点回来几年估计就要拉上你那些江湖好友直接杀尽皇宫抢皇位了吧。”
朱治文一听这话兴致更加低迷了,他看都不看朱璋一眼,转身就往屋内床上走去,散漫得很,“这皇位我可没兴趣,你要就自个留着吧,有事就和老郑讲没事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还要睡一会儿。”
朱璋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朱治文面色嘲讽,嘴角一咧轻视一笑,“切!”
——
颍川城。
早上的颍川城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张婶给我来两个馒头”有一个青衫贫寒书生,手上拿着一本诗书,缓缓向一个包子铺。
包子铺的主人张婶,从热腾腾的屉笼中快速取出两个白面馒头,递给那位书生,还不忘提醒说道:“小心烫着了!”
书生递钱接过馒头,“谢谢!”
之后就一边啃馒头,一边拿着手中的书看着,嘴上还时不时地念出几句诗来,张婶看着书生看书的样子,和蔼一笑,“这小家伙倒是认真得很啊!”
“啪!”
这时远处扔过来一块小石头,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书生手里的馒头,馒头落地沾了一层厚厚的灰。
远处有人嚣张地笑道:“陈道玄别看了,就凭你那榆木脑袋,看百遍千遍都没有用,你这辈子都考不上状元的放弃吧,秦家大小姐也不会等到你考上状元娶她的那一天的!”
张婶对着那人怒骂道:“包狗蛋!你这个没阴尻的不要脸玩意,屁儿眼子长嘴巴上了饭吃多了想吃屎啊!再来欺负道玄,信不信我把这烫熟的大肉包子塞进你那屁儿眼子里,让你屁儿眼吃饭都吃不下去!”
那被人骂作包狗蛋的人也是个混不吝,不仅不生气反而屁股朝着张婶,嬉皮笑脸地拍拍屁股,得意道:“来啊来啊!不来你女儿是我媳妇!”
张婶气得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修理这个小王八蛋,那人见此赶紧笑骂着跑掉了,得意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街道上!
“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狗屎玩意!”张婶叉腰气骂道,“下次别让我看到你!”
那名叫陈道玄的书生,赶紧过来安慰张婶道:“算了算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也就是嘴皮子厉害脸皮厚点,没什么胆子干坏事的,张婶就不要和这种人计较了,生气就更不值得了。”
张婶听了这些话心里好受了点,看着陈道玄说道:“你也别在意他说的话,
自个好好努力读书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在张婶眼里你才不是什么榆木脑袋呢,顶聪明的人咧!再说了你们读书人里不是有一句话叫读书破什么变成神吗?”
陈道玄扶着头笑着回道:“是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张婶也不管这些,大大咧咧地说道:“诶,张婶就是一个大老粗,都一样都一样!”
“老板来两个肉包子!”这时又有客人来买包子了。
“诶!来了!”张婶转头回答又对陈道玄说道,“你继续加油,好好读书,张婶还有生意要忙!”
陈道玄也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不用管他。张婶离开了。
陈道玄回到刚才的位置,看着地上肮脏的馒头,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悄悄地捡起了馒头,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偏僻角落将上面的灰尘一点一点地挑干净,继续吃着馒头看起诗书来。
——
“小姐你慢一点,小心地上的石子!”
一个两只耳朵吊有坠饰的红衣少女手上牵着一只纸鸢,跑得飞快,带动身上的襦裙随风飘动。后面跟着两位侍女,拼命追赶!
少女笑容满面,笑声回荡四野,就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跑着跑着一个没有留意少女就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了,摔了个狗吃屎!
后面的侍女见此下了一跳,赶紧扶起少女,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哎呦!”少女嘴上叫痛着,摊开手一看,双手都被磨破了皮血红一片,触目惊心!
两个侍女吓得不轻,焦急地说道:“小姐我们快回去吧,一定要赶紧涂一点膏药才行啊!”
少女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明明痛得眼泪都在眼眸中打转了,还是一把挣脱开两位侍女的手说道:“走开走开!我才不要回去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回去又要被关起来学那些枯燥的琴棋书画,烦得很!”
这时一只巴掌大的青蛙从她面前跳过,她脸上顿时一喜,也不管地上的纸鸢和手上的疼痛就去抓青蛙去了!
——
苏酥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就和张缘一出摊卖糕点去了。
她最近又研究出几种新式糕点,很受大家的欢迎,今天的生意异常火爆,他们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
洛澜清看着镜子中的众人说道:“你倒是心狠啊,也不怕这群小家伙醒不过来。”
“切!”小梦不屑一顾,“要不是你阻止苏家那娃子我也会让她刻骨铭心一回,现在就等所有人醒来再放她出来吧,估计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就是她自己都不想清醒过来吧。”
小梦又转头看向洛澜清问道:“你把她放在他身边你放心?”
洛澜清不置一言,面无表情。
书生气 第十五章:快活如侬有几人?
朱治文最近确实是不耐烦得很,自从他游历江湖回到皇宫之后,整日无所事事不知道干些什么。对于朝中事务他向来不感兴趣,又不像是在江湖上,可以随便走门串户和人喝酒。每次他想和人好好聊聊,那些人就跟见到亲爹一样,巴结起来的样子就像哈巴狗,让他反胃得很。以至于最近吃饭都觉得无味。
“无聊死了啊!”朱治文恼火地挠挠头,一把将桌子上的水果全部打翻,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倒头就睡到了地上,他一脸哀怨地说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再这样下去老家伙没有入土我就先他一步进棺材了!”
敢这样子说当今皇上又不怕被人听到的人估计也就是他独一份了,也可见朱治文在皇宫之内的乖张跋扈了。
这时有一个穿着华贵服饰的年轻男子走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朱治文打趣道:“你怎么还睡在地上了啊?父王不会现在连床都不给你安置一件吧?”
朱治文听到这个声音,蓦然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站起来,他惊喜地说道:“四弟你怎么来了,我正想着找机会去陪你喝酒呢。”
来人正是四皇子朱庆,整个玄陵之中公认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是最废物的两个皇子。
大皇子朱柄忙于朝政,一直是朱璋皇帝的得力助手,二皇子朱康也不差在大皇子的手下帮着收拾文书,五皇子朱楷则是早早地参军打仗,军功显赫如今已经登上了四大将军的位置,还取得“沙场蛟龙”这样一个名号。
唯有三皇子朱治文和四皇子朱庆,一个喜欢游历江湖好逛青楼,一个喜欢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一个常年在外鲜少回家,一个深居宫内从不出宫。
算是两个真正的败家玩意了。
也就是因为都不被人看好,都是外人背地里嗤笑的废物,反倒是让这两个皇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里面,关系异常的好,每次见面都像是几辈子没有见过的亲人一样恨不得抱头痛哭。
朱庆倒也不在意朱治文刚从地上爬起来,直接一个熊抱箍住朱治文,嘲笑道,“三哥最近是不是去青楼太过于频繁了,身子比以前都消瘦一大截了啊!”
朱治文反手就挣脱开朱庆的束缚,用力掰着他的手指说道:“你哥我就算是去青楼再多,身子骨再差,那也比你一个拿笔杆的文弱书生来的猛啊!”
朱庆手指疼痛,赶紧求饶道:“痛痛痛!三哥我错了,你快松开,再掰下去我就要和你一样改行针线活了。”
朱治文眉头一皱总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但是也没有多想松开了朱庆,他一个后跳坐在桌子上看着朱庆问道:“说吧,什么事来找我啊!”
朱庆甩了甩被朱治文捏过的手指,白了他一眼说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啊?”
后来又靠近朱治文,在他耳边轻轻鬼鬼祟祟说道:“母后今天和父王去避暑山庄了,咱们去母后的鱼池钓鱼去啊?”
朱治文眼睛发光,要知道萧皇后的鱼池除了皇帝朱璋向来不给任何人垂钓,就算是陆文海那个老狐狸都要得到萧皇后的同意才可以偶尔坐一坐。
虽然朱治文在江湖上游历时大江大湖垂钓无数,但是毕竟有句话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对于自家这几丈的雷池禁地那还是期待更多的,现在机会难得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眯着眼笑着看了看同样眯着眼微笑看着他的朱庆,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阴险的笑声,“嘿嘿嘿!”
猥琐下流至极,完全没有一点皇子该有的样子来。
两人没一会儿功夫就溜进了坤宁宫,一人手里拿着一张小板凳,朱治文在鱼池旁边找了个好的位置就坐下了,朱庆刚想坐在朱治文旁边,朱治文上来就是一脚,“滚滚滚!这地方我占了,你在这里影响我钓鱼,自个儿去其他地方找去!”
朱庆撇撇嘴,挪了挪步子,白了朱治文一眼,“可把你小气的。”
这次他坐在了朱治文的对岸,但是故意把鱼钩甩到朱治文的鱼钩旁边。
朱治文刚想大骂出口,紧接着就是一包饵料朝着他的面门扔了过来,“拿着!母后的鱼可不是其他池子里的草鱼野鱼,金贵着呢,不是御膳房亲自调制的饵料绝对不上钩。这一包东西还是我冒着小命和公公磨来的。”
朱治文接住饵料,他常年在外这些秘辛事情还真的不知道,他也不再计较朱庆的故意找茬,把钩子取下来,换了一个位置。
钓鱼一事如果是一个人那就是静静苦枯等,陶冶情操,但是两个人就不一样了,纯粹变成了闲聊了。
“今天晚上大哥要举行一场梅园宴会,你去不去?”朱庆问道。
朱治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去吧!”
朱庆好像不满意他的答案,“什么就去吧啊?到底去不去!”
“我去不去关你屁事啊?没大没小的!”朱治文一时间不想回答这个答案,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回
答道,“去。”
朱庆挑挑眉毛,眼神黯淡稍纵即逝,“哦。”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钓了好一会儿,却是一只鱼儿都没有上钩。
朱治文或许是觉得无聊了,从青玉扳指中取出一坛仙家酒酿,远远抛给朱庆,朱庆没有修行过武,是个真正的凡人,笨手笨脚差点没有因为这坛酒掉进池子里。
说起来朱庆算是他们五兄弟里面过得最逍遥自在的吧,父王对所有皇子都是严格教养,唯独对朱庆从来就没有强制要求过什么,任由他在皇宫内瞎胡闹,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修行都是随着朱庆的性子来的。
几兄弟中大皇子朱柄和五皇子朱柄境界最高,然后就是二皇子和他朱治文了。
朱庆接过仙家酒酿掀开泥封,目中大喜,他向来喜欢喝酒常说“愿得美酒五百斛船,以四时甘脆置两头,反覆没饮,惫即住而啖肴膳,酒有斗升减,随即益之,不亦快乎?”
朱庆笑着抱怨道:“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啊!”
他连酒杯也不要也不管上面脏不脏,直接对口蒙!
朱治文赶紧劝道:“你可悠着点,这仙家酒酿可不是普通酒肆的酒水,劲大着呢!”
虽然嘴上劝着,心底却是高兴,每次只要他游玩江湖就会给这个酒鬼弟弟带上一两壶酒来,各种各样都有,或许是普通酒肆让他觉得眼前一亮的酒水,又或者是一些仙家山门的珍贵酒酿,只要是他没有见过的,他觉得不错的都会带回宫给朱庆尝尝。
朱庆对于朱治文的话置若罔闻,喝得实在尽兴了,豪放地大喊一声:“好酒!”
嘴角上都是残留的酒渍,朱治文看他开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要说家里面最小的,不按年龄来估计就要属这个弟弟了。
心思最单纯,也最讨人喜欢!
朱庆喝酒喝上头了,就开始摇摇晃晃地吟诗作对起来,都是一些书上看来的杂七杂八的诗句,只见他甩着鱼竿,在池子中来回跑漾起一圈圈涟漪,把所有的鱼儿都惊动四处逃窜,哪里像是一个安心钓鱼的样子。
他醉后笑问道:“一壶酒,一竿纶,快活如侬有几人?”
朱治文也饮尽一杯酒,作对道:“书生本是一凡人,谈天说地笑红尘。”
朱庆作答,“休言才子多风趣,愚人自扰伤人神。”
两人共同吟咏,“才子愚人本一人,吟诗作赋自**。”
书生气 第十六章:世态炎凉
夜幕时分,皇宫梅园内人头攒动难得的热闹。
园林设计者根据地势高低,结合梅园特点,以梅饰山,倚山植梅,梅以山而秀,山因梅而幽,别具特色。园内植梅五千余株,品种繁多。园内还有天心台、洗心泉、清芬轩、招鹤亭等步步登高的观赏景点。
梅园以梅花驰名。梅园的梅花已有七十多年的栽培历史,现有三四十个品种,著名的有洁白素净的玉蝶梅,有花如碧玉萼如翡翠的绿萼梅,有红颜淡妆的宫粉梅,有胭脂滴滴的朱砂梅,有浓艳如墨的墨梅,更有枝干盘曲、矫若游龙的龙游梅等。并有造型幽雅、虬枝倒悬、枯树老干、疏影横斜的梅桩艺术盆景。
著名的有素白洁净的玉蝶梅,有花如碧玉、萼如翡翠的绿萼梅,有红颜淡妆的宫粉梅,有胭脂滴滴的朱砂梅,有浓艳如墨的墨梅,有枝杆盘曲、矫若游龙的龙游梅等。还有造型幽雅、虬枝倒悬、枯树老干、疏影横斜的梅桩艺术盆景。
并建有规巨大的岩石景观,绿树巨荫与突兀大石相间,流水淙淙其间,倒映着蓝天白云,与群山融为一体。
大皇子主持的梅园宴会算得上是当今朝堂之内除了皇帝老儿自己办的宴会规格最高的了,虽然皇帝至今都还没有立太子,但是朝堂上下都将大皇子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都是一致认为朱柄就是玄陵将来的天下共主了。
所以这也就造成了这次梅园宴会的不同寻常,凡是收到请柬的官员基本上就代表将来或者说已经在官场上会有一番作为的了,毕竟大皇子是出了名的不养庸臣,礼待贤人。
他曾经把一位在手上混吃等死游手好闲的废物官员直接剥掉官职,遣返回乡,也在城门口子见到一位落魄的书生,几番闲聊之后就将书生收入麾下,高官封爵。
一场宴会除了一些实在是朝廷人尽皆知的大佬,比如陆文海,比如嵇明,比如朱秀,这些人不想来也不屑来,其他的官员基本靠着这场宴会就已经将朝廷上下分出了一个三六九等了。
但凡是有一些野心的官员都在这场宴会上四处交谈结识新友,为的就是现在的麻烦,为将来的平步青云铺路。
还有一些官员什么都不做,就自顾自地饮酒,反倒是有人来陪酒了。
有人忙忙碌碌四处奔走,有人云淡风轻袖手无言。
所谓的地位高下,人脉人缘,一览无遗。
朱治文今天难得回宫后打扮了一番,一袭蓝色纱衣,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简单又不失华贵。
老郑自从回了宫中后就鲜少露面了,他原本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朱治文,既然进了皇宫这些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也没有几个傻子会当钦天监的炼气师不当回事。擅闯皇宫?估计还没进门就被大卸八块了。
朱治文自己一个人走进梅园,出人意料的是朱庆好像没有来。
按理说只要是皇子在众人眼里都应该是需要巴结的存在,但是在今天那些平时对他态度“热情”的官员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都假装看不见他,也没人和他打招呼。
他微微一笑,这也好理解,毕竟这是大皇子开设的宴会,不是平时在宫中与官员“偶遇”,要是说错话,站错队那就是关乎到以后的大好前程的。
以前见到他那是想着多一条船多一条路子,现在看到他那是嫌弃他这条船太小太破,恐怕载不动他们这些人的胃口,更不用说比上大皇子的巨型楼船了
朱治文向来不在意这些,就自顾自的到处瞎逛,到处赏景,偶尔折下几朵盛开的梅花放在鼻尖轻轻嗅闻,或者是独自饮酒浇花。
偌大的热闹宴会,好像就只有他是身外人,只有他置身事外最孤独。
假意自在。
在梅园的正中央有一座行亭叫揽胜亭,一览天下名胜,却是用上了揽收的揽,言下之意名胜不来我自取,意气非凡!
入口的两根亭柱上刻有一副对联,亭古危临岸,林幽巧近城。
哪里来的岸?梅园幽深?写得莫名其妙。
揽胜亭下,有一位穿着金黄大袍的男子,手中摇晃着酒杯,眼神深邃远远地注视着朱治文的一举一动,正是大皇子朱柄。
在朱柄的身旁则是站着身着一件黑色鎏金服饰沉默不言的二皇子朱康。
朱柄已经注视朱治文很久了,却迟迟不肯过去打招呼,只是在这里观察着朱治文的一举一动,还有就是看看这里的文武百官谁敢去和朱治文攀谈。
“咳咳!”朱康兴许是有些受冻咳嗽两声。
朱柄张开环抱大有一副胸怀天下的君王气势走向朱治文,朗声道:“这不是三弟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赏花啊?”
朱治文看到前来的朱柄,也张开怀抱与之拥抱,他笑着说道:“大哥。”
朱柄和朱治文拥抱结束后,又拍了拍朱治文的肩膀,一脸的豪气说道:“你小子早就听说你回宫了,也不来见见大哥,是不是和大哥摆架子啊?”
朱治文笑笑道:“大哥这不是折煞我吗,怎么敢啊?只是最近身体不适,就鲜少出门了。”
“身体不适?”朱柄继续说道,“那你可别在这外面受凉了,刚才是大哥招待不周没有早点看到你,走随我去揽胜亭,正好里面有两位翰林院棋待诏先生对弈中,你向来对棋艺感兴趣,也给他们指点指点。”
朱治文苦涩一笑,“又让我难堪不是?我就是感兴趣,哪里有能力指点这些真正的棋手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的,但他还是跟着朱柄去了揽胜亭。
揽胜亭内此时亭中人数并不多,只有寥寥数人,但都是如今朝廷中如日中天的青年才俊,未来的栋梁之材。
其他人也十分识趣,知道自己的地位和能力,也没有画蛇添足地来给大皇子敬酒,都自个儿寻找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机缘去了。
对弈两人,一个是岁数悠久白发虬髯的老者名叫沈敬,曾经的大国手,有着“棋仙”的美誉,据说是年轻时下棋落子如仙人挥袖行云布雨,每一步都仙气翩然由来。
另一为则是一年轻的青衫儒生名叫韩宫,最近几年惊动满城棋坛风云的人物,刚入京城就将各大棋馆的名士全部杀了个人仰马翻,后来又挑战翰林院的一众棋待诏,至今无一败绩。因为下棋乖张猖狂毫无章法如同厉鬼勾魂,所以也有那“狂生”和“鬼手”的称谓。
沈敬下棋慢条斯理,走一步算九步,往往落一颗子就要沉思许久,过去好一段时间。
韩宫就完全不同了,下棋飞快,基本上沈敬落子瞬间他就跟上了,也不多想什么。
他来得晚了此时这盘棋已经接近尾声了,朱治文看了看棋局,沈敬的白棋棋势走向就像是在温养一条蛟龙,条例清晰规章有度,但是又让人没有办法去将这条蛟龙截断,毕竟没有那份棋力做那斩龙之事,只会被这条龙反过来吞下。
韩宫的黑棋就真的像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毫无章法,东一颗西一颗,杂乱无章零零散
散又让人难以看出其中的联系来,若是不了解他的人估计只会当他是一个乱下棋子的臭棋篓子来对待。
两人的棋局又持续了一会儿,在众人都还看不出名目时,沈敬突然将棋子放回棋盒之中弃子投降,他起身抱拳道:“后生可畏啊,是在下输了!”
韩宫虽然在棋局上嚣张跋扈,但是一下了棋局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斯文有礼,他也起身回礼道:“是晚辈仗着年轻磨耗了先生的体力了。”
朱柄赶紧拍手称赞道:“好好好!鬼手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棋坛之上的一些疑虑总算是得以消除了。”
棋坛之上一直都有当今玄陵棋术最高者是鬼手还是棋仙两种说法,双方各执一言,又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明明与他们没有关系甚至连当事双方都对此不在意,一群人反到像是侵犯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但是今日一役后说法可能就会发生一些改变了。
“见过殿下!”韩宫见到朱柄赶紧行礼又马上解释道,“不可如此一说,我和沈先生方才只手谈了一局,要谈高下还太早了,而且要说这玄陵的棋术最高者还有一位先生不曾和在下下过,那就永远都不能说是棋术第一。”
朱柄对于这些向来不感兴趣,马上转开话题,他指着棋盘说道:“吾棋术不精还是忍不住想问问,这局怎么就结束了呢?”
他问出了大部分人都想问的问题,但是韩宫却没有解释,反倒是沈敬为了不让他难堪,拿起一把棋子摆起来。
等到数十颗棋子摆完,众人大惊!
原来棋局之上那些原本毫无联系的黑子,全部连缀起来,如同一把杀气极重的屠龙刀,将沈敬小心温养的那条白色蛟龙拦腰截断,恐怖如斯!
这次就连朱治文都赞不绝口,啧啧称奇!
——
晓梦仙陵
洛澜清正在和小梦对坐手谈,洛澜清开口问道:“有时候我很好奇,像那种随意篡改别人的记忆,编造故事我能理解,但是不篡改别人的记忆情况下甚至连入梦人都不知道的人和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梦下棋飞快,啪啪啪地响,“大部分的梦境都是潜意识内的,还有一些就是我自己的了解了,比如朱家的皇子,毕竟和袁熙待久了,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他们那些烦心的家务事,还有就是棋坛上的事情我向来喜欢了解一二。”
洛澜清点点头,当年几人里,小梦棋艺极高都是知道的。
他又好奇问道:“那当今棋术第一是谁啊?”
小梦缓缓说道:“玄陵的话如果算上修道士那就是章适,如果不算那就是一个躲在钦天监的年轻人,中土水有点深,国师和玄天宗的宗主都不差。北燕......”
“打住打住!”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澜清叫停了,“没问你详细的,我问的是整个天下谁最强!”
小梦白了他一眼,再落一颗棋子,说道:“你管这个干什么?反正不是你!”
洛澜清哑口无言,无话可说。他无奈地摇摇头,下棋他不擅长那是真的,但是他擅长打架,极为擅长!
小梦继续说道:“再来我这次让你九子,再多加两子。”
洛澜清倒也不介意,继续下一局。
小梦边下棋心里却在叹息,如果说下棋最强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已经陨落的张道灵冠绝古今所有人,但是那都是故人往事了,反到是她现在成了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这样的靠熬死前人拿来的最强二字,怪让人难受的。
书生气 第十七章:七步成诗
这时远远走来了身穿白色锦衣的朱庆,朱庆行礼道:“大哥二哥三哥。”
朱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在乎这么多干什么?今天难得老三也在,走咱们喝酒去!”
朱柄带着众人一起前往梅园深处,左边是二皇子朱康,右边是四皇子朱庆,两边又是各路文人百官,众人都以朱柄为中心谈笑风生地缓缓前行,大有一副皇帝出行,百官相随的架势。
反倒是三皇子朱治文往左边站往右边站都差了不少意思,最后只能尾尾跟在众人的后面像个外人。
梅园深处有一条人工挖出的几尺宽溪流,名叫白水溪,据说是朱璋皇帝因为喜欢当代诗仙白亭诗中一句“白水绕东城”就特意挖建了这么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水来。
白水溪源头旁特意挖了一个十丈长,五丈宽,两丈深的大池子,却并非用来游泳的,而是在里面灌满了仙家酒酿,又有数十头飞禽走兽架在火堆之上烤肉在旁,醇酒烤肉飘香四溢。
先前宴会主人没有落座,大家都不敢擅自占地,现在朱柄来了那就真的要好好想想坐在什么地方才是最佳的了,既不会失了礼数又能够吸引到朱柄亦或是其他朝廷命官的注意。
朱柄率先走向主人的席位,又将朱庆和朱康安置到自己身边两侧,再对着朱治文招招手,坐在了几人的下位席上,亲疏关系可见一斑。
文武百官也沿着白水溪依次落座,朱柄拍拍手数十位宫廷乐师开始演奏音乐,宫女从酒池之中舀起一瓢瓢仙家酒酿,倒入特制的白玉杯中,小心放置进白水溪,沿着汩汩溪水缓缓流下去,也不会倒翻,就像一只只小船漂向远方,若是有人想喝就自行撷取便是。
朱柄再拍拍手又有数十位妙龄歌女从梅林之中走出如同梅园花仙,一位位歌女伴着音乐翩翩起舞,还有人专门切割出一盘盘精制肉片送到各位官员身边,美酒配美女,炙肉与歌乐,轻歌曼舞让人流连忘返,一副歌舞升平的气象!
大家一边饮酒一边赏月,指点江山,畅谈古今。觥筹交错,时光如梭。日暮酒阑,合尊促坐。履交舄错,杯盘狼藉。罗襦禁解,微闻香泽。
又有那宫廷画师提笔挥墨试图记载下这短暂的浮光掠影。
待到兴酣微醺,众人摇摇欲坠时,朱柄蓦然站起身来,举杯朗声道:“今日诸位不醉不归,当浮一大白!”
群臣起立一饮而尽!
朱柄坐下,微微摇晃着脑袋,醉意熏然,显然是有些上头了,他眼中含笑断断续续地对着坐在一旁的朱庆说道:“四弟你不是会作诗吗?要不给大家露两手!”
朱庆虽然爱喝酒今日却是罕见的喝得少了,清醒十分。他微微摇摇头说道:“大哥你说笑了,我哪里会做什么诗啊?不过是抖搂一些粗鄙的文墨罢了!”
虽然朱庆被世人都鄙视为皇宫内的废物皇子,但是在文坛之上朱庆的诗书还是享誉盛名的,他也因此被人戏称为“宫廷诗仙”,与那枯叶城的诗仙白亭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朱柄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了,他手指摇摇晃晃指着朱庆微微恼怒道:“是不是不给吾面子,想让我在这权臣百官面前出丑不成!”
朱庆摆摆手,却是答非所问,“大哥你喝多了。”
旁边的群臣见此都来为朱庆解围,朱康举起酒杯对着朱柄说道:“大哥何必强迫四弟作诗呢?今日咱们以喝酒为主要,文人的那一套不要也罢,再说了这里文人那么多,谁作诗不是作啊,何必非要四弟作诗才能欣赏啊,二弟我就可以毛遂自荐为四弟作这一首诗!”
说着朱康起身,摆摆衣襟,就要章口就来。
“不行!”但是朱柄却是怒吼一声,声音之大群臣震动!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朱庆,醉意嬉笑道:“吾就是要听四弟
吟诗,父王常常在吾面前夸奖四弟的文才,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朱康余光瞥了瞥朱庆,后者面色难堪,在场的各位都不敢多言一句,万籁寂静!
“哦?”朱柄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我知道了,你那些诗歌文章是不是请人代作的啊?”
朱庆顿时瞳孔微缩,向来性子温和的他竟然也罕见的有些生气,对于一个真正的文人来说,恐怕没有什么比被人羞辱抄袭代作来的恼火的吧。
他一气之下刚要起身,就要作诗与朱柄对抗,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时朱治文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座位,朗声道:“既然今日四弟兴致不高,那就由我这个老三来代替作诗吧!”
朱柄看看朱治文,撇撇嘴:“老三啊,你也难得回来一趟,那吾就暂且听你一听,但是吾有要求,你可不许给吾吟什么‘转瞬即逝,唯存墟墓’这样扫兴的诗来。”
文人向来如此,伤春悲秋,兴尽悲来。
朱治文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必定不会让大哥失望。”
朱柄豪气一笑,“好!现在我叫你作一首诗。你在园内走七步,七步走完了,就必须把诗作出来。如果你作出来了,免你一死,但是如果你走了七步,诗还没有作成,就要重重的治你的罪!”
“哐当!”朱庆的酒杯掉落到地上,杯中酒水散落一地,晕染开来就像是鲜红的血液。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噤若寒蝉!只有不明所以的乐师还在独自弹奏,朱庆刚要起身相劝,再次被朱治文按住。
朱治文取下腰间配剑,说道:“光是吟诗恐怕还是难以尽兴,不如我再舞剑一支锦上添花!”
也不管朱柄答应与否,他直接拔剑前掠,竟是踩着流水而行!
一步,剑势朝上,剑气凝聚!
煮豆持作羹,
两步,剑尖凝光,如同辉月!
漉菽以为汁。
三步,辉月入水,碎影斑驳!
萁在釜下燃,
四步,静影沉璧,水面氤氲!
豆在釜中泣。
五步,水生寒雾,稍稍停滞!
本自同根生,
六步,撷月出水,粒粒串珠!
相煎何太急!
七步未到,恰好六步作完一首诗。
一首作罢,朱治文持剑立于溪水之上,脚下是涓涓细流,头顶是清辉明月,配剑之上,犹有月光凝结,珠水沿着剑刃滑下又于剑尖缓缓滴落如同潋滟的鲜血!大袍鼓动,恰似谪仙!
他目光冷漠地看着朱柄,决绝寒冷!
朱柄此时早已恢复神智清醒,与他摇摇对视!
朱治文第一次听到宴会的消息就知道,这是一场专门针对他而设立的鸿门宴。
在场的官员之内,大部分都不是真正的官员而是一个个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手。
他一直都在留意观察四周,发现好多明明是文官的人虎口之处都有练剑练刀才会留下的老茧,还有官员敬酒的方式根本不讲什么官场礼仪,大部分都是随意而为。还有些没有戒掉江湖气的家伙,吃起烤肉来狼吞虎咽,满嘴流油,简直可笑!
也怪他在外游历不问朝政,以至于现在连各部官员都不认得几个。
朱柄特意要朱庆难堪,就是料定了他会为四弟出头,为四弟解了这必死之局。
至于为什么如此作为,还不是趁着朱璋皇帝和萧皇后去避暑山庄这段不在宫内的时间,想要借此机会将自己的竞争对手铲除掉。
就像大唐的一代明君当年为了争夺皇位,发动的玄武门之变,他朱柄那就效仿此人发动梅园之变!
虽然大多数人都鄙视朱治
文是个废物皇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是真正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知道真正能和朱柄争夺皇位的人只有朱治文一人罢了。
二皇子朱康虽然伶牙俐齿,做事不露风声,八面玲珑甚至阴险狡诈,但是终究是格局小了,只适合做臣子,君王那就算了吧。
四皇子朱庆喜好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才高八斗无可厚非,但是对于政事一窍不通,就算是将来上了位,那也是被群臣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傀儡皇帝罢了。
五皇子朱楷一心只想当将军,上战场斩杀敌将,排兵布阵对于他来说不难,若是坐皇位恐怕屁股都要把位置磨出个大洞来!
只有三皇子朱治文,眼界深远格局恢弘,做事又不浮于表面,有着官场的城府,有着礼贤下士的雄心,帝王心术,王道之术,都有所涉猎有所心得,现在表现得玩世不恭,不问朝政,但是将来呢?
历史上装模作样隐忍不发,最后一鸣惊人夺魁首的皇帝还少吗?
朱柄太忌惮他了,甚至他在帮助父王整理卷宗,批卷文书时无数次将他们两人看成同一人。
当今皇帝和朱治文太像了,不仅仅是样貌上的,还有性格习惯、待人待物、心胸算计等等,所以他必须率先出手,赶在父王还没有回来就将朱治文铲除掉!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料是朱璋都只能闭着眼睛认了。
朱柄举起手中的白玉杯,高过头顶,朗声道:“好好好!没想到三弟在外游历这么多年,文才也没有落下反到更上一层楼!实在可喜可贺!”
众人蓄势待发,紧紧盯着朱柄手中的白玉杯,只要白玉杯落地他们就会群拥而上乱刀砍死这个苦命的三皇子!
朱治文心里叹息道:“没想到我朱治文在外漂泊没有被各路江湖刺客取走项上人头,反倒是要死在自家人手中。”
他从小就对皇位没有产生过兴趣,所以他早早地出了皇宫走江湖,已经很明明白白地向大哥传达出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哪怕如此居然还是不肯放过她,他真的心寒了。
他又环顾四周又看看朱庆,若是真的等到其他人动手,那事情就真的没有回转的机会了,可能朱庆都要被牵扯进其中,按照朱柄的心狠手辣极有可能会连着朱庆也灭口,杀了他一个和再杀一个其实区别已经不大了。
朱柄眼色深沉,手指微微拧动就要松开酒杯。
“大哥!”这时朱治文突然大喊一声,他看着朱柄眼中尽是复杂,一字一句说道,“三弟我还有一步没有走呢?”
说着竟然一步跨出刺剑在前,剑尖直指朱柄心口,眼神坚毅决绝!
朱柄一旁的死士就要拦下朱治文却是被朱柄单手拦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朱治文只是凤初境修士而朱柄则是晖阳镜武夫,想要刺杀他根本不可能。
他双眸沉静如水,直直地看着这飞快刺来的一剑,不为所动。
剑尖凝注月光,星星点点,就在长剑即将刺入朱柄的心口时,剑势蓦然一转!
“三弟!”
“三哥!”
月光之下,朱治文长剑一横自刎于水面之上,鲜血在月光之下潋滟出一道美丽的光!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难置一言!
朱治文脖颈之上鲜血直流,如同瀑布,他摇摇晃晃着凄惨一笑,“大哥你看我这一步走得如何?”
话音刚落就坠入溪水之中,鲜血缓缓染红整条溪流,他如同泡影在寒冷的水中影影幢幢,只有嘴角有着依稀的苦涩笑容。
终究是逃不掉了这命运,那也挺好,死我一个也好。
他的意识渐渐消散,再看不清水面上的众人,依稀之间脑海里却蹦出了一个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名字。
“缘一?”
一梦惊醒!
书生气 第十八章:想什么都不如想你
洛澜清看了一眼琉璃镜说道:“看来有一个人先醒了。”
小梦看看镜面一块碎片气愤地道:“真是个废物!要是换了我,这里面的人一个都逃不了都要死。这家伙倒好自刎了,一点看头都没有。”
洛澜清却是不那么想饶有兴趣说道:“我倒是觉得这小家伙挺有意思的。”
以一人之死来平息一场腥风血雨,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小梦气愤说道:“现在是梦,以后呢?”
——
颍川城
陈道玄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为了很好的利用好时间,他连走路都拿着诗书在看,口中念念有词。
“哎呀!”突然有一道红色身影蹦跶地迎面和他撞到一起,两人都惨叫一声后仰洗屁股倒在地上。
这人就是刚刚还在追逐大青蛙的秦雨。
陈道玄捂住被她撞到的脑袋眼冒金星,他本来就看得专注,再说这么一个阡陌小道平时基本没有人经过,就算是经过了都是熟人,都会主动绕开他不至于如此冒冒失失,所有完全没有关注四周的情况。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运气这么背啊?连续摔了两次了!”秦雨后仰着倒在地上,双手撑地,叫苦不迭。
陈道玄稍稍缓了缓,抬眼见到是秦雨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搀扶起秦雨,焦急地问道:“你没事吧?”
秦雨这也才看到是陈道玄,惊喜地叫出来,“是你啊,小书生!”
秦家是颍川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经常会做一些行善施粥救济贫苦百姓的事。
上次秦雨跟着她娘去城南一起施行白粥就看到了他,也是手上一直拿着一本书。
陈道玄或许是觉得被秦雨认出来不好意思,偏了偏头不敢直视秦雨。
秦雨看了他一眼,十分无奈。
上次他也是这样的,所有家境贫寒的人亦或是无家可归的乞丐都拿着大大小小的碗排队,只有他几次三番在队伍边走来走去。
有时候明明排进了队伍马上就要轮到了,却又莫名其妙地跑了。
之后又会走来,犹豫不决又时不时看看四周,生怕被人认出来。
最后一甩袖子拐进了墙角里。
虽然秦雨年纪不大刚才满了十七八岁,但是对于书生那点不吃嗟来之食的骨气她是懂的。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自己拿着一碗白粥走了过去。
刚一走过去,就看到那个骨瘦如柴的书生躲在墙角里埋头啜泣。
“呐!给你!”秦雨俯下身子,将手中的白粥递给他。
陈道玄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就看到秦雨脸上温暖的笑容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许是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失态了,赶紧用袖子胡乱地擦掉脸上的眼泪。
他早就是饥肠辘辘好几天没有吃到一口饭了,刚才离着远能忍住诱惑,现在白粥就在他眼前氤氲缭绕,哪里还管什么面子啊,直接就拿起碗狼吞虎咽地喝起来!
“你慢点小心烫着了!”秦雨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一惊,料定陈道玄是饿坏了。
刚出锅的白粥烫的很,他一边往嘴里灌粥一边不断张大嘴巴呼气,看得人
都替他着急。
一大碗白粥没过多久就被陈道玄消灭得一干二净,他又是一抹嘴巴将上面的饭粒擦干净,把碗还给秦雨低着头说道:“让姑娘见笑了,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将来一定会百倍回报。”
秦雨一听打趣道:“百倍?还我一百碗白粥啊?”
陈道玄面色尴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秦雨见到这个样子的陈道玄,噗嗤一笑,“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当什么真啊?真是读书读傻掉了吧?”
陈道玄也摸了摸后脑勺,第一次抬头看了一眼秦雨。
秦雨本来就生得漂亮极了,这么一笑两颊就出现两个小酒窝,眼睛眯成月牙儿,更加可爱了。
陈道玄看得出了神,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咕噜噜~”这时他的肚子又叫了起来,好不容易稍微有点好受的他顿时又觉得脸面丢尽,再次卑微地低下了头。
秦雨倒是无所谓,赶紧跑开说道:“我再给你去取一碗来。”
但是等到她回来时陈道玄早就不见了人影。
在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骨瘦如柴的小书生了。
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在这里碰到了。
她赶紧挥手笑着打招呼道:“你好啊!”
陈道玄看到秦雨脸上的小酒窝,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却是在这时看到她满是血的鲜红小手,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撞到她摔倒导致的,内心自责不已。
他慌张地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雨赶紧把手背到后面说道:“傻瓜,这是我先前自己摔的,跟你没有关系啦。”
陈道玄还是自责不已,以为这是她安慰他的话,手指揪着自己的粗布衣角。
秦雨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是没辙,挥了挥手说道:“算了,和你说了也不信,本小姐继续去抓青蛙了,你自个回家吧。”
说着她就和陈道玄擦身而过,就在这时陈道玄喊道:“等一下!要不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我那里有一些草药!”
秦雨猛地转头,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笑意玩味地说道:“你是要带本小姐去你家吗?”
陈道玄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错开眼神说道:“也不算是我家,只是一个草药铺子,里面的店长刚好认识而已。”
秦雨眼中闪过一丝遗憾转瞬即逝,她扬扬雪白的下巴说道:“那好吧,不过天黑之前必须把我送回家。”
陈道玄摆摆手解释道:“很快的,就在前面不远处,上个药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陈道玄带着秦雨向着草药铺子走去,一盏茶功夫就到了。
草药铺子特别简陋,若不是跟着陈道玄来到这个村子,秦雨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看到这样的土房子。
四面的墙壁都是用黄土围成,房顶随随便便铺了一些瓦片,更多的则是稻草,仿佛下一秒就会倾倒,就会被大风大雨刮走。
“赵伯伯!”陈道玄推开老旧的房门,发出“吱嘎”的声响,“我有一个朋友手受伤了,来你这里要一些涂在伤口上的草药。”
有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头,从旁边的酒坛子堆里爬起来,满面红光醉不成样。
陈道玄赶紧去把老人扶起来,责怪地说道:“赵伯伯你怎么又喝醉了啊,不是跟你说了要少喝点酒吗,都一个大把年纪了喝酒伤身体啊。”
“嗝!”赵伯伯打了个酒嗝,空气中都是浓烈的酒臭味,他醉醺醺地说道:“不是还有你嘛,再怎么喝又不是就真的没人管了。”
陈道玄把老人扶到椅子上,没好气地说道:“可不能这么想,我也不能保证以后一直在您身边,到时候我进京赶考去了,谁照顾你啊?”
秦雨一直听着陈道玄和老人的对话心想:“原来还是会说话的嘛,怎么跟我讲话就不利索呢?还以为是个书呆子呢!”
她又怎么会知道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时,情不自禁就会将自己地位放低,就会觉得卑微。
“原来你已经通过了县试和乡试啊!厉害啊!”秦雨惊呼道!
玄陵国科举考试一共分为,县试、乡试、会试和殿试,只有通过了县试和乡试的书生才能够进京赶考面对会试和殿试。
听刚才陈道玄的话讲他是要进京赶考的人,那通过了县试和乡试无疑了。
陈道玄挠挠头又说不好话了,“都是虚名而已不值一提。”
他马上转移话题道:“还是先看看你的手,另外的有空再聊。”
此时赵伯伯从药匣子里拿出罐草绿色的药膏来说道:“你先用清水把上面的脏东西冲洗干净,洗干净了我才能上药。”
这次摔得有点严重整个手上都是破皮,还有好些石子都镶嵌进血肉里了,秦雨手受伤了自己也清洗不好,就交给陈道玄帮忙清洗,陈道玄这个榆木疙瘩笨手笨脚的,连泼个水都像是浇花一样,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泼水,洗了老半天才把手洗干净。
等到他洗完,赵伯伯酒劲上来了又睡过去了,无论他怎么叫都叫不醒。
秦雨看不下去了,直接对着陈道玄喊道:“不就是涂个药吗?你不能帮我涂一下?”
陈道玄没有办法只好照做,他一手轻轻捏住秦雨的雪白手腕,一手慢慢地给秦雨上药,还时不时地瞄秦雨两眼,整个脸通红。
秦雨也是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打趣道:“怎么啊,你长这么大不会没有摸过女孩子的手吧?”
他抬头此时刚好眼神和秦雨撞上,又瞬间低下头,支支吾吾回答道:“摸......摸过。”
秦雨眉毛一挑,“好家伙,几个啊?”
陈道玄赶紧抬头解释道:“就是不小心碰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是摸过也就是张婶的女儿在给他递馒头时不小心碰到而已,再说了他又不是一个迂腐的人知道有些情况碰到是不可避免的也没有在意。
真正让他紧张的是人不是事。
秦雨轻轻一笑,脸颊的酒窝再次出现,“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啊?就说不是我想的那样。”
陈道玄更加紧张了,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
秦雨身子前倾,一股清香迎面而来,她在陈道玄的耳畔语气温柔似春风吹拂,“我想的是你啊!”
——
小梦一脸恶心,咂舌道:“娘咧!两个恶心的家伙!”
洛澜清难得赞同,点点头道:“嗯!确实恶心。”
书生气 第十九章:今晚夜色真美
秦雨也说不上为什么就看上了陈道玄,但第一眼就觉得冥冥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真的有什么前世今生,上辈子两人就是在一起的。
那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就想表达什么,越是相处久了就越是强烈,直到她将自己的心思传达出去才终于消停下来。
表达到最后原来是爱啊!
其实不仅是秦雨,陈道玄也有同样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两人就这样确立了关系,但是却是偷偷地来往。
比起普通的情侣隔三差五就能见面,秦家家教极严,严格控制着秦雨的出行,她也只能趁着家里没人了,才能偷偷溜出去。
所以为此她想了一个办法,哪一天能出去了,她就会在早上偷偷扔一块特殊的小石头到墙外面,而陈道玄就每天在固定的时辰等石头或者找石头,一旦看到石头,两人又在约好的地点碰面。
这天晚上两人一起走在乡下的阡陌小道上,天下起了蒙蒙的细雨,两个人共同撑着一把伞默默无言,两边的稻田里是悦耳的蛙鸣,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只能选择挑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秘密约会。
一般情况下都是秦雨说着这些天里的所见所闻,陈道玄听着但是今天陈道玄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秦雨开口说些什么。
他忍不住问道:“秦雨?”
秦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陈道玄继续说道:“过两天我要进京赶考了,我们可能有好长一段时间会见不到面。”
秦雨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但是很快就用开心掩饰过去了,“那太好了,你一定要加油,一定要考个状元回来!”
陈道玄抹抹额头道:“你这也让我压力太大了吧。”
秦雨倒是不在意,继续说道:“这怎么了,我秦雨的男人如果不是状元都不用回来见我!”
陈道玄苦笑,但是却并不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他已经是解元了。甚至好多主考官都对他抱有厚望,还有不少主考官都扬言今年的状元郎非他莫属。
不过这些话他都假装没有听到一般,还是像往常一样认真研学。
他不害怕什么科举考试,他只是不愿意和秦雨分开太久。
秦雨和他心有灵犀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想法,抱着他的手臂说道:“好啦好啦,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你安心去考试我等你回来。”
陈道玄捏了捏秦雨的小圆脸,上面还有笑出来的小酒窝,温柔地说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骑着高头大马来你家提亲!”
秦雨笑得更加开心了,两个酒窝更加明显,就像是两个漩涡让人迷离其中不可自拔。
陈道玄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莫名其妙地说道:“今晚月色真美!”
秦雨则是看着坠落的雨滴小声回答道:“月色真美。”
“我等你回来,早点回来。”
第二天陈道玄就坐上了去往京城的马车,进京赶考去了。
因为陈道玄是乡试解元算得上是这次科举的种子选手,所有也受到了特殊的对待。
颍川郡的郡守亲自派人送他到京城,也免去了原本对于很多贫苦书生来说如同噩梦般的进京赶考路途之苦。
在进京赶考的路上,最容易导致死亡的就是野兽与疾病了。穷人是肯定买不起马或请不起护卫的,而且早期常年是蹲在家里苦读,也没有练出一身子好筋骨,其体质是非常差的,而且又不懂得几个把式。
如果在荒郊野岭的时候遇到个猛兽,有极大的可能就是被猛兽吃了或是被杀死了。当然这也不排除会被一些毒虫毒蛇攻击最后导致中毒而死。
不仅如此进京赶考需要住宿,露宿街头很容易感冒,发烧感冒了,没有任何药物,还被扔到荒郊野岭,又有几分把握活下来呢?
即便是找到了村庄或是县城,真的就有钱能够请大夫治病吗?请大夫可不是小开销!
所以只要考生克服艰辛到达了京城,那么朝廷会很关注这些考生的,因为心里很清楚一路上是多么的不容易,到了京城后,一路上就会专门有人护送了。
原本陈道玄以为马车上只会有他一人,但是上了车他面色一沉,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他十分讨厌的人,也就是当初被张婶骂作包狗蛋的混不吝,真名包祁。
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正常,包祁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正经却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那些书上的内容向来过目不忘,不仅如此还会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
这就很厉害了,一个人只是会背书不一定能有所成就,毕竟再如何也不过就是踩着前人的脚步过河而已。
但是一个人又会背书又会思考那就可能创造出自己的文风,成为文坛大家。
所以当初包祁骂他是个榆木脑袋他也没有反驳什么,毕竟对比包祁他自己确实这么认为的,而且包祁在上次的乡
试中的发挥也极好,仅仅稍逊他一筹而已。
他们俩都是书院的学生,而且都是家境很一般的贫苦学生,按理说应该是互相帮扶才是如今却是走向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主要原因还是陈道玄喜欢秦家大小姐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这些陈道玄都能忍毕竟喜欢一个人被别人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包祁却是一次次冷嘲热讽,出口都极其狠,带着诅咒的意思在里面。
什么“死全家”“孩子夭折”“先天残疾”等等怎么狠怎么恶毒怎么来而且章口就来。
所以陈道玄对于他的印象如今已经降到了极点了。
“哟!”包祁见到陈道玄倒是嚣张得很主动打招呼道。
陈道玄假装没有听到,在马车上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了,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自顾自地看起来。
包祁见陈道玄不愿意理会自己倒是也不在意,双手抱住后脑勺,翘起个二郎腿,躺在木板上休息起来。
又时不时地看向陈道玄的书,觉得奇怪极了,他看过的书无数又天生记忆超群,竟然不知道陈道玄所看的书是什么。
最后实在好奇没有忍住,一把抢过书来,陈道玄刚要撸起袖子和他拼命,谁知道他瞄了两眼就把书扔回去了,嘴上还不忘嘲讽一番,“切!榆木脑袋。”
原来这本书是陈道玄自己花了大把精力编撰出来的,内容都是一些可能会考到的内容。
陈道玄天生勤奋刻苦,虽然背书比不上包祁,但是世上什么东西都耗不过时间,他每天花费大把时间终于是将数不尽的书上内容一个个背了下来,又将这些书上的内容浓缩成一个个小要素,最终将这些要素全部抄进一本书中。
如今他只要看到其中一个要素就能记忆起所有的内容。
所谓读书也不过如此了,将书本读厚再读薄的过程。
不过这也是包祁瞧不起陈道玄的地方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些实在太幼稚了,他向来不需要这些小把戏,单纯靠记忆。
陈道玄倒是也不怕他,眼神直直地看着他说道:“平时忍你是觉得咱们好歹都是身上没有几个钱子的穷书生,但是这个关头你再来招惹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这次的科举考试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不能允许有丝毫的意外发生。
包祁看到他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还是十分不屑,不过也停止了继续挑衅,再次躺在木板上歇息起来。
书生气 第二十章:谪仙白亭
从颍川郡到京都路途遥远,如果不是有郡守的帮助两人光是靠徒步走路去的话,没有个小半年时光根本不用想,现在却是只花了一个把月就到了。
两人一路上虽然仍然互相看不顺眼,不过还算是安然度过了这段旅程。
进了城就有专门官员来接引,直到将两人全部送进了国子监,这位郡守派遣来的车夫才随便找了一个客栈住下,打算等到两人考试结束了再送他俩回去。
郡守的安排可谓是滴水不漏了,这份恩情陈道玄都一一记住了。
包祁却不以为意,要不是看上他俩的大好前途谁会这么没事找事啊?
会试考三场分别是四书五经、策问和诗赋,每场各三天一共考九天,可谓是最消磨心神的,往年也有不少不堪重负而猝死的书生学子。
四书五经没有问题毕竟是死记硬背的东西,陈道玄早就做到了滚瓜烂熟。
策问对于陈道玄来说也是中规中矩,他向来喜欢思考,对于很多时事政治都有这自己的独到见解。
唯独对于诗赋他没有十全的把握,诗赋向来需要外界环境的熏陶,他自小就生活在乡下农村,家里的长辈都是世代务农的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给他营造什么好的文化环境,诗赋上的能力完全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虽然比起一般的半吊子书生已经完全不差了,却还是无法令他满意。
就连曾经教过他书的先生都曾经说过他的诗赋比起真正的文坛大家还是死板了,少了太多诗人应该有的飘逸。
所以为了提高自己的这方面的能力,他每日都会不断研读那本自己省吃俭用买下来的诗书。
陈道玄晚上又看了看那本诗书,愁眉苦脸,他早已经将这本书翻得滚瓜烂熟,但是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对于这类事他确实是他死板了。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这份煎熬,就独自一人在月光下散起了步。
八月份的夜晚,仍然有不少的萤火飞虫飞舞流转。一候腐草为萤;二候土润溽暑;三候大雨时行。一候腐草为萤 ,大暑时,萤火虫卵化而出。萤火虫又名“烛宵”、“耀夜”,是大暑迎接立秋的诗意之虫,轻罗小扇扑流萤,萤火虫在静夜里穿梭时,其实凉爽的秋已经不远了。
他抬头望着高高悬挂的半轮明月,蓦然眉宇之间流转出一抹难以言说的情思来,连嘴角都忍不住微微勾起。
“新月如佳人,北海初弄月。”
此时有一个醉意熏然的声音从陈道玄头顶悠悠飘来。
“谁?”陈道玄心弦一紧,举目望去,竟然见到一位俊美男子正醉卧在房顶之上。
那俊美男子身着一件宝蓝色长衫,手里拎着一个红色酒葫芦,披散头发,一只手无力垂悬轻轻摇摆,衣带绸缎挂在房檐之上如同蔚蓝色的瀑布。
他又提起酒葫芦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醇酒,如同琼浆玉液的醇酒,沿着他的嘴角流溢而下如同龙涎,为这男子平添了一分潇洒意蕴。
“世间居然有如此风流之人?”陈道玄心中微惊。
他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会在在下的房顶之上?”
那俊美男子刚刚要开口作答,没想到身子一倾,砖瓦一滑,如同一只泥地里滑倒的旱鸭子,两只手张开大声疾呼,跌落而下!
噼里啪啦!
瓦片碎落一地,那俊美男子趴在地上,面部朝下,表情扭曲,呻吟不已!
陈道玄双手一拍脸颊,眯上眼睛,不忍心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
那俊美男子看到陈道玄竟然就站在一旁看戏,心中更加难受起来,他大声叫痛道:“哎呦,痛死小爷我了!喂!那边那个小子,过来扶扶本少爷啊!”
陈道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赶紧挪挪步子弯腰将那人搀扶起来,又将他慢慢安置到了门槛台阶上坐下。
那男子还没有从刚才的摔落回过神来,一手掐着自己的腰部,口中叫苦不迭,“哎呦我滴肾啊!这要是摔坏了,以后又怎么传宗接代啊?又要有多少的姑娘要难过啊?”
说着说着还不忘提起酒葫芦灌一口酒水,喝完又咕噜咕噜继续絮絮
叨叨。
陈道玄扯扯嘴角,这人倒是个奇葩,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喝酒,他打断对方的话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谁啊?”
那男子白了陈道玄一眼,有些不悦,“我叫白亭,我也是进京赶考来的。”
“你就是白亭!诗仙白亭?”陈道玄惊呼道,大惊失色!
白亭瞥了陈道玄一眼,明明嘴角都咧上天了,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还是假装不在意的样子,眯着眼睛摆摆手说道:“都是虚名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天下谁人不知道文坛出了一位百年难得一遇天纵奇才名叫白亭,总角之年就会吟诗作对并且既不失儿童的童真意蕴又不失大家的飘逸风范,等到年纪渐长作诗天赋不减反增诗意渐次攀升,直叫人如坠青云端。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于律体中以飞动票姚之势,运旷远奇逸之思。”
“乐极生悲之意写得微婉,未几而麋鹿游于姑苏矣。全不说破,可谓寄兴深微者。末缀一单句,有不尽之妙。”
“空际行云,大河流水,一气呵成,而又有顿挫抑扬之妙。检讨少陵诗律,可悟渊源所自,一气之下,不就羁缚。”
......
历来文坛大家褒义居多,不胜枚举。
陈道玄赶紧自我介绍,“在下颍川陈道玄,今日有幸见到白兄实属平生有幸!”
白亭看了看陈道玄,这已经是他看陈道玄的第三次了,三次原因都各不相同,他有些惊讶,“陈兄何必如此多礼,你的名号在下还是有所耳闻的。”
说起来玄陵一共才只有六个郡,每一个解元那就相当于一郡之内的魁首,要说不出名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白亭科举之上的成绩并不如何突出,令他名声大噪的一直都是他的诗赋才干。
对于白亭,陈道玄那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和白亭结交才行,不要定会遗憾终身。
陈道玄开口问道:“方才白兄所咏之诗在下未成听闻过,难道是即兴所为?”
白亭笑笑,“怎么可能,不过是以前看到过随便背出来了罢了。”
这话倒是不假,这首诗白亭早些年在一本古籍上见到的,刚才看到陈道玄一个人看着月亮傻笑,就觉得这首诗符合情景,就随口念出来了。
白亭作为诗仙,喝酒赏月逛楼子无不是娴熟的老手,又怎么会看不出陈道玄的那点小心思啊,一眼就看出是在想心上人了。
他笑意玩味地问道:“说说看,什么样的女子可以俘获我们颍川的解元啊?”
陈道玄一脸不可思议,尴尬地问道:“这......这么明显吗?”
白亭喝了一口闷酒继续说道:“何止明显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像个傻帽!”
陈道玄赶紧摆正表情,他向来擅长控制情绪,恢复正常后说道:“白兄莫要再取笑我了,我还是想问你一下,为何你会出在我的房顶啊?”
大晚上不睡觉,趴在房顶上偷偷观察一个人傻笑,是个人都会害怕吧。
白亭撇撇嘴不屑一顾,“哪里是你的房顶啊?我也住在这里,至于爬上去干嘛,当然是赏月啊。”
国子监虽然大但是毕竟要接待全国五湖四海的书生还是那以容纳所有人,所以迫不得已就会将这些书生合宿安置,每个房宿三个人,他和包祁,现在看来第三人就是眼前的白亭了。
陈道玄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紧道了个歉,白亭倒是不介意。
他转念一想“机会难得何不向白兄讨教讨教诗赋上的方法呢?能提一点水平也好啊。”
他真诚地开口道:“白兄在下久仰您的大名,在下诗赋能力实在是差得不堪入目,可否不吝赐教在下一二啊?”
白亭赶紧摆摆手说道:“倒不是我不想指点你,实在是作诗一事讲究随心随兴,我也不知道怎么个教法啊。”
他也并没有说谎,打小作诗在知道一些作诗的规矩后,对于作诗一事他向来挥笔即就,真要他讲些什么名堂,还真的难说
几个有用的。
但是陈道玄却是醍醐灌顶,好似明悟了什么,抱拳道谢,“感谢白兄的指点!”
白亭一头雾水。
几日后的会试之上,陈道玄除了四书五经和策问正常发挥,在诗赋之上文风大变,一改从前的刻板呆滞,走得潇洒飘逸,情绪激昂。
走出考场时骄阳灼目,陈道玄一挥衣袖,大有一分狂人姿态!
从前的陈道玄不得诗赋之意,只是一味的强搬硬造,难免显得呆板,但是在白亭的一席话之后,他这才明白作诗讲究随兴而为,讲究抒发内心所想,所谓言由心生,作诗也是如此。
他向来喜欢思考,一个喜欢思考的人心中所想又怎么会少呢?他那一晚就一口气连作数首随兴之诗,所有都是他心中所想,激情澎湃!
之后的几日在不影响其他复习的情况下,更是泉思不断,整个书箱之中满满都是他作的诗赋,这高产似母猪,饶是白亭都有些瞠目结舌!
会试结束一个月以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在了东大殿门口。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也是关乎到他们是继续留在京城进入天子堂参加殿试,还是收拾东西卷铺盖走人命运的日子。
陈道玄和白亭倒是没有急着去看什么杏榜名单,倒不是不在意只是现在去人挤人,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就想着等人少了再一同前去看看。
“陈兄,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俩去看看吧”白亭开口道。
陈道玄此时正在默默写着一封信,听到白亭的提议,将信收入袖中说道:“咱们走。”
刚刚出门就碰到了已经看完杏榜的包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陈道玄冷漠不待见,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擦肩而过。
到了东大殿门口陈道玄在杏榜前驻足,从下往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我找到我的名字了!”白亭大叫道。
陈道玄闻声望去,白亭的位置赫然摆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算是一个普通进士。
他继续往上看,榜眼包祁!
他心里一惊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个难得的天纵奇才,但是没想到这家话这么厉害竟然能够夺得榜眼的位置。
“会元陈道玄!”他还没有看到头,反倒是白亭先惊呼出来了。声音之大响彻东大殿,引得无数人侧目。
白亭一把勾住陈道玄的脖子说道:“兄弟太牛了啊!再考一个殿试状元你就是三元及第了!”
陈道玄倒是内心平静,他缓缓说道:“哪有那么简单,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
三元及第说说简单,但是自从玄陵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才呢,倒不是那些人没有能力,而是第三场的殿试和其他的考试都不一样。
殿试考的是对策,由皇帝亲自主持,所以也有天子堂一说。
比起其他的考试殿试则是完全不同,更多的是要考虑到符合皇帝的胃口,皇帝虽然表面上会摆出鼓励直言的姿态,但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接受,却与皇帝自身政治意图能否实现有着微妙的关系。
殿试对策相当丰富,可以藉此考察士人如何通过此种方式来表示自己的政治见解以及成效如何。从士人阶层舆论方面来看,无论是已经入仕的官员,还是廷对士子本人,大都认为参加殿试是人生的一个重大时刻,应该在皇帝面前认真阐述自己的政治见解,同时作为今后的从政指南。
而从殿试阅卷的程序来看,一般来说,殿试阅卷官保守、稳妥的判卷态度,实际上会直接影响直言的殿试对策能否送达御前。
所以说与其说殿试是考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不如说是如何得皇帝心。
这里面的门路又不能一点涵养都没有,皇上是喜欢看到符合他政治意图的答卷,但是总不能是乡野村夫般的阿谀奉承,那样太低俗了,也不能过于晦涩难懂,半天看不懂其意。
恰到好处的文字,让人一目了然又能不落窠臼,这样才能得皇上的心。
但是这都是以后的事了,陈道玄将心思收回来。
想到离殿试还有一个把月才会开始,就拉着白亭去酒楼里庆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