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雪夜歌行TXT下载雪夜歌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雪夜歌行全文阅读

作者:齐世庸人     雪夜歌行txt下载     雪夜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江湖梦 第七十六章:花相似,人不同

    幽暗的房间之内,寂静无声,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腐朽的枯木稻草的气息,有一道微弱的青色光晕,在房间内时有时无的微微闪烁着,一个年轻男子正闭合着双眼,盘腿席地而坐,一点点吸收这房间内的灵气,脸上尽是满足的神色,这男子正是张缘一。

    张缘一已经在房间内被关住一个多月了,不吃不喝就靠着自己摸索出来的炼气手段存活至今,甚至完全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

    其实在明眼人的眼里张缘一此时已经与山上仙人无异了,虽然说有着前面的三重天,但是在山上修士看来,真正能够算是登堂入室,位列仙门的还是要从凤初境开始。

    凤初境与前面的三重天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炼气手段,可以靠着练气不吃不食再也没有凡人的果脯之忧。

    张缘一现在看起来还是一个初窥境的修士但是手上的手段其实已经和凤初境一般无二了,只是还有一个区别可能就是气府丹田的容量还太小了,比拼上真正的凤初境修士,速战速决还好,若是陷入苦战势必会被以水磨工夫活活拖死!

    “哥哥!哥哥!”外面传来苏酥轻轻的声音。

    “苏酥,我没事的。”张缘一在里面回复道。

    这些天苏酥每天都会来看看张缘一,怕的就是张缘一这么多天不吃不喝会出现什么意外,但是每次她都会发现张缘一一直都是精力充沛的样子就连样子都不曾有消瘦的感觉,虽然她很奇怪,但是听到张缘一的解释之后大致都明白了。

    苏酥听到回复,长呼了一口气,又开口说道:“哥哥你就和师傅认个错吧,你都在里面关了一个月了,你们俩谁都不理谁这怎么能解除矛盾啊?你不知道师傅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经常看到师傅一个人默默地发呆,他其实也是很想你的。”

    这句话倒是事实,从前的张道灵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从来不见他会出现什么迷茫伤心地神色来,但是这些日子里张道灵明显变得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能让张道灵出现这副样子的原因随便想想就知道是什么了。

    张缘一嘴唇轻咬,但是还是狠下心来,倔强地说道:“苏酥你不要说了,我没有错我是不会认输的,他要见我就让他自己来,反正我不会见他。”

    这是一个多么执拗的人,就算是违心讲话,也不愿意退后一步,硬是要在这件事上证明自己是对的,一定要胜过自己的师傅。

    苏酥脸色难过起来,话语中都带着哀求的语气,“缘一哥哥,你不要这样子啊,你就稍微退后一步就好了啊,没有必要大家都要一起难受的。”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坚守着那些没有必要的对错,对着自己最亲爱的人刀刃相向,所谓对错又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份争强好胜的赌气,结果也不过是自己磨自己罢了。

    最后伤了自己也伤了爱的人。

    “苏酥你不要说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张缘一斩金截铁地说道!

    苏酥没有办法伤心地离开了。

    ——

    西江月,月半明,章适宅邸。

    张道灵今天穿了一件雪白

    长衫,一如往常的整洁干净。

    章适则是一袭青衫,年轻的模样倒还真的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书生。

    两人共立于楼阁之上,凭栏望月。

    张道灵看了看远处的山丘,指了指前方那一丛浅淡的艳红说道:“你看那处山里有第一丛鲜花开放了。”

    远处的青山上,在凡人看不见的百里之外,果不其然有一丛鲜花盛开,现在已经是二月份了,照理说还不至于有鲜花盛开,但是总有一些花敢为天下先,率先开放了。

    章适抬眼望去,是那偏凌早春发,应诮众芳迟的迎春花,那一丛艳丽花在光秃秃的山腰上显得异常突兀,孤零零的飘摇着。

    章适看看花儿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开了口说道:“你要走了?”

    张道灵沉默下来,双手放在扶栏之上,释然道:“对啊,已经够久了,也是时候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够久了,久到他都差点不舍得就这么离去了。

    一向脾气暴躁的章适这次却没有生气,反而异常平静,他缓缓说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你,又帮不了你多少,但是还是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张道灵笑容苦涩,摇摇头,“你知道这有多难的,自从我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总要有人站出来做些什么,不然这个世道跟末世有什么区别。”

    他又赶紧摇摇头说道:“不聊这个,咱们两个难得最近在一起不吵架,聊这些干什么啊,还是聊点开心的吧。”

    确实最近两人在一起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势如水火,反到是普普通通闲聊倒是少了很多很多,以至于都快忘了上一次在一起开怀大笑,举杯痛饮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见面都只有吵架的呢?哦!原来是张缘一被张道灵救下开始。

    张道灵从袖子里一挥,取出一张棋盘摆在地上,又随便铺设两张蒲团,说道:“咱俩好久都没有下过棋了,让我看看你的棋术是不是退步了!别到时候输了哭鼻子求饶啊!”

    “切!还没有下呢,就口出狂言的!”说着章适已经落座。

    张道灵也紧跟着坐在章适的对面,单手放平,笑容满面,真是久违的感觉啊,他说道:“请!”

    两人就这样下了一整晚的棋,期间张道灵还拿出了几坛仙家酒酿,伴随着欢声笑语,算是不醉不归吧。

    等到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朝阳升起,章适已经醉倒在地上睡着了。

    张道灵将章适身子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摇了摇头,身上的醉意瞬间消散,整个人清醒过来。

    他看着章适睡着的样子,唇角轻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帮我照看好张缘一。”

    说完他就默默走下了楼,当他大门口,抬头看了看东方地平线上的朝阳,那里云雾缭绕,雾霭蒸腾一片模糊,他一挥袖,所有的云雾消散,天地一片清明,阳光照耀大地。

    远处的迎春花也在和曦的日光照耀下徐徐开放,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今年的花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他转过身去,对着章适的阁楼方向,弯腰作了一个揖,“老朋友我走了啊!”

    直起身后,转身离开了。

    阁楼之上,昏昏沉沉的章适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眼角缓缓滑落了一滴泪水,滴到木质地板上,渗透极深。他口中还有呓语喃喃道:“滚吧,滚吧。”

    ——

    张缘一天天面对着墙壁修行确实是枯燥乏味得很,但是更加痛苦的是每天与自己的天人交战,他到底是不是享受那种生杀大权在握,将他人踩在脚下的感觉?是否是觉得自己拳头大了就可以随意夺取他人性命,甚至完全不管不顾一点伦理道德?亦或是只是想一雪前耻,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当年的那件事?他还是在纠结着自己是否真的错了,但是每次给自己的选择都是一样,他还是会下杀手。

    这么多天他不断地反省自己,总算还是彻底说服了自己。

    从一开始他还在动摇,后来逐渐坚定自己的内心,他只是不想到时候因为自己的手软留下终身的遗憾,他动手只是想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仅此而已!

    就在他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时,门突然开了,阳光透过大门照进这间久久不见天日的房间。

    不用想都知道是师傅来了,他甚至都能想象出师傅站在大门口,阳光照耀在他身上的样子。

    但是他没有转过身去,只是闭着眼睛面对墙壁打坐。

    张道灵开口说道:“你知道错了吗?”

    “哼!”张缘一心里冷哼一声气愤不已,“为什么还是要说我错了,我哪里错了?”

    他平静地开口道:“我没有错,是师傅错了。”

    张道灵见到这副样子的张缘一,轻笑说道:“这些日子倒是把你的性子磨平了不少啊。”

    张缘一不怒不喜依旧平淡回复道:“那还要多亏了师傅的功劳,若不是你将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每天枯燥乏味的打坐,徒儿也不会养出这么平易近人的心境来!”

    “这么多天不见说话倒是阴阳怪气起来了。”张道灵语气有些不满,但是又强压下怒气,尽量语气舒缓地说道,“缘一,你转过来和师傅好好说话好不好?”

    明明他的语气有着几分哀求在里面,张缘一却心中一喜,以为是师傅知道自己错了,已经想要道歉了,他开口说道:“不用了,这样子也挺好都能交流,而且能让我心静,若是师傅认错了,我就转过身来。”

    年轻人的心性就是如此,宁死都不愿意承认一句自己的错误,争强好胜!

    张道灵又问了一句,语气中的哀求更多了,“你先转过来好不好?”

    哪怕张缘一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师傅那灼热的眼神,那期待的眼神打在他的后背上,但他还是拒绝了!

    得到张缘一无情的拒绝,张道灵一怒之下摔门出去,再不给任何机会,他在门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喊道:“你应该长大了!”

    张缘一也终于不再假装平静,对着张道灵生气地回答道:“我没有错!”

    之后张缘一再也没有能和张道灵说过一句话。

江湖梦 第七十七章:阴阳于简

    张道灵离开小镇后,先是去了青城山,又去了一趟中土大唐和北燕,算是把整个七星大陆走遍了,最后在无尽海域的一座巨大浮岛上找到了一个正在抚琴的白发黑袍男子。

    浮岛仿佛不是扎根在海面上一般,悬在海面上,站在岛上可以清晰地感受这座岛在缓缓移动,但是却不是随着这波动的洋流而飘动更像是以一种自有的规律在四处移动。

    “你这阴阳岛可让我好一阵子找啊!”张道灵缓缓落地,大袖迎着海风鼓动。

    那白发男子停下了手中的琴,看向张道灵说道,凭空拿出一张石凳,“哟!是道灵来了啊,来来来,这里坐!”

    九官的各个职位都是按照八卦中的各个位置来封号的,分别是乾坤震巽艮离兑坎八个官职,但是在这八人之外还有一个阴阳官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面,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官位,但是没有人见过他。

    其他大人虽然还是难见一面但是或多或少在世人面前都出现过,哪怕如震官袁熙这样与世隔绝的人都有玄陵王室可以见上几面,但是阴阳官除了他们这八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而眼前这名白发男子就是九官之中最为神秘的阴阳官,于简。

    与袁熙的逍遥天地间真正对人间不留一丝留恋隐居龙湾岛不同,于简隐居无尽海域不被世人所知晓,只是为了守护这片大陆。

    无尽海域包围着这片七星大陆,侵蚀着这片大陆的沿海的土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这一切其实都是海族在背后推波助澜。

    无尽海域与七星大陆的面积若是相比其实不相上下,但是其内的海族却是贪得无厌,仍然想要获得更多的领地,一直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比如让海水上涨,一点点的蚕食陆地,或者是偷偷地杀害一些沿海的修士或者在海域内渔夫之类的。以前都是小动作能忍就忍了,但是现在动作越来越大,隐隐有要与人族发起战争的势头。

    于简的任务就是截杀一些胡作非为的强大海族妖兽,还有就是维系这个大到囊括整个大陆的阵法。

    在这个阵法中于简的阴阳岛至关重要,他的阴阳岛每年都会沿着阵法环绕七星大陆一周,要知道七星大陆陆地面积绵延岂止几十万里,要想绕着七星大陆一年环绕一周速度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张道灵落座之后开口问候道:“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可以吧?”

    于简白了张道灵一眼,“开玩笑,每天就是这些个工作无聊的很!”

    确实挺无聊除了弹琴就是杀妖,杀妖也就是飞过去一剑的事情,都来不及出第二剑那妖就死了!

    张道灵哈哈一笑,拍了拍于简的肩膀,“我们这几个里倒是最最辛苦你了!”

    “害,你可别这样说!”于简一脸鄙视地看着他,“我估计你去了青城山,去见老和尚,还有周老头都是这样讲的吧?”

    他们几个人中哪个不是以死之志在守护着这边大陆啊,要说辛苦除了一个年纪最小的袁熙在最初的时候出力之后

    就隐居起来了,剩下的里面有哪个闲下来了?

    张道灵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聊点别的,最近这海域内怎么样?”

    于简看了看张道灵心虚的表情,也不去理会这个家伙,回答道:“最近确实是比较跳,隐隐约约有了几个领头羊在试图将整个海域内的妖族拧成一股绳!”

    海族为什么能被人族压制在无尽海域不能上岸,一方面是海族的巅峰战力修士太少了,而根本原因则是海族没有规矩,团结不起来。

    各个海域内有各自的霸主,各个霸主之间谁也不服谁,相互厮杀割据,抢夺地盘,一盘散沙。人族阳谋阴谋兼施,挑拨离间几个,威逼利诱几个,再随便辅佐一两个霸主,那就永远不可能成得了气候。

    现在出现了几个想要把海族聚拢起来的存在,不断拔出人族的棋子,镇压各方势力,确实是有点棘手,如果近期没有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可能就要发动一些战争来让海族长长记性了。

    于简转头看向张道灵,“这些都不是什么大的忧虑,毕竟再怎么样都没有那样的存在可以让海族信服,成不了气候的。”

    当然他说得那样的存在就比较有意思了。

    张道灵开口说道:“以前没有,但是往后可能就不一样了。”

    于简马上接道:“所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为这些自己以为是的小动作付出代价,直到再次失去那个可能性为止。”

    说着句话时于简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任凭是谁都能感受到里面的无尽杀气!

    张道灵搓了搓手臂,说道:“算了算了,吓死个人,等到海族的事情结束了,你去哪里啊?”

    于简回答道:“你知道的不管这些东西怎么闹,真正能对天下起到影响的只有魔教而已。”

    但是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话语,眼中神色复杂万分,他颤颤微微地试探问道:“你今天来?”

    张道灵没有看他的眼睛,微微点点头。

    于简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这么快就到了,一晃就像是大梦了一场,梦醒之后各奔东西。

    他无奈地摇摇头,有些伤心说道:“不算袁熙,你是我们这里最早走的了。”

    他站起了身,“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跟我来吧。”

    于简轻轻一跃下一瞬间,降临到了无尽海域的正中心。

    无尽海域内无数妖兽看到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瞬间沸腾起来,数不胜数的妖兽都汹涌而来,势必要把于简活活撕碎不可!

    以前他们一靠近岸就会被人族修士挡在岸边,除了一些修为低的偷偷摸摸上岸一时间难以察觉,稍微修为高点侥幸上了岸的马上就会有人来铲除,本来他们海族就不害怕战斗,甚至骨子里好战。

    但是这群人族修士利用阵法的手段,在大陆之上对他们有着天生的大道压胜,完全无法放开手脚,就像同境之内的捉对厮杀,我先跌一境以表敬意,这算哪门子的打架,完全

    是被屠杀的份!

    现在不一样了居然有人主动闯进无尽海域中心,简直不知死活。

    无尽海域的中心,这里有最强的大妖,有最多的海族,甚至有最强的阵法,只要有人闯进来那就是找死的份,就算实力再不济,那就以量取胜乱拳打死老师傅呗!

    一只头上全是菱角万丈大的海蚀龙,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巨口从海底翻涌而起,要断去于简通向海底的退路。

    一只通体雪白的犀皮幻雪蛙,呱地一声一跃而上,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试图断去于简向上飞跃的退路。

    一头龟壳全是岩浆流淌的天狼裂睛龟,一头叫声尖锐刺耳难听的乾元睛狸,一条红色闪电萦绕全是的虹极蛇,一头寒气逼人,所过之处尽是化为寒冰的岁寒鳄,四只体型至少万丈大小的凶兽,分别堵住了于简的东西南北方向,再又无数小妖,填补那些空缺的位置,一时间将于简围堵得水泄不通!

    远远看就像是一个撑起天地的肉球,又有无数暴虐恐怖道术狂轰乱炸,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掉这个胆大无知的人类修士。

    张道灵立于虚空之外,远远看着这一幕摇摇头,嘲讽道:“愚蠢!”

    只见于简手中的古琴一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曲指一弹,数以百万计的光弧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切碎空气势如闪电激射而出!

    四周海水翻涌, 光弧所过之处如同刀切豆腐,无数的海兽都被肢解成碎片,一时间整个天地间都是尸体的残肢,从天而降的血液如同暴雨染红了整片海域,巨大的尸体碎片如同陨石一般坠入星海,简直人间地狱!

    待一切落定,于简立于海面之上,脚下是一个阴阳八卦盘缓缓隐现,他白发飘摇,眼中幽邃如同星海,俯瞰所有的海族修士!

    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妖兽个个吓破了胆,恐惧地眼神看着这尊人间杀神,不知道谁先惊恐地喊出了声,所有的海兽都拼了命地使出毕生所有的手段向四面八方逃遁,溃不成军!

    这你娘的还打个屁啊!人家一招就将他们所有的攻势全部击破,这个家伙简直不是人是杀神啊!

    几人之中捉对厮杀要数洛木头最擅长,但是要论及以一敌百没有人比得了于简,因为他站立的几丈之内就是他最强大的阵法之地,立于阵法之内他就是神!

    于简刚才说的海族没有那样的存在,也就是与他同等修为十重天太清境的存在,修行到一定程度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片天了,除非海族能够运用好无尽海域的天时地利人和,否则都是白搭,层次不同就像一棵普通的树妄图绞死一个人一般痴心妄想。

    而这份天时地利人和可不仅仅是人多地方好就够了,说到底这片海域终究没有认可海族这样一个只知道厮杀抢夺没有一点基本规则的真正的蛮夷之族。

    他于简在大陆上可能会死于很多种情况,但是在这无尽海域,他只需要担心有大陆的人来找他的麻烦,否则他无敌,绕来绕去还是只要防备背后被人偷刀子而已。

江湖梦 第七十八章:一梦贪欢再不起

    张道灵从虚空中走出来,出现在于简的身旁,低头看了看他脚下的阴阳八卦罗盘开口说道:“许久不见,看来功力见长啊!”

    于简为什么坐上阴阳官的位置,可不是因为他是个阴阳人亦或是喜欢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而是因为于简擅长奇门遁甲之术,而且特别擅长,说是天下不出其二也毫不夸张。

    于简笑了笑,“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哪里还有功力见长的可能,不过是百万步上一步罢了,不值一提!”

    到了太清境再想什么破境就完全不可能了,这已经是顶天了,唯一能再上一重天,可能就是走飞升这条路了,不过历来飞升的人从来没有回到过人间,所以对于传说中的天界没有人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

    于简手指微动,脚下的阴阳八卦盘蓦然缩小,不断变幻形状,最后变成了一只手掌大小的小瓷碗,瓷碗内有黑白两色的不知名液体,正好是阴阳盘的样式,在瓷碗的沿壁上又是八卦纹路篆刻,再仔细看说中里面居然还有一条白色的小鱼缓缓游动。

    但是白色的小鱼却只在黑色的水中游动从不逾越鸿沟。

    张道灵看了看,赞叹道:“你这一碗阳鱼养得挺肥啊,什么时候请大家伙吃个剁椒鱼头呗!”

    “滚滚滚,要吃水产找老和尚去,他那一钵水中八万四千虫,想怎么吃都吃不完,我这里只有一条没什么好吃的。”于简没好气道,又向张道灵伸出手,“拿来吧!”

    张道灵会意,心念一动两人一起来到了张道灵的大千世界之内!

    如果张缘一在这里一定会感到十分陌生,因为这个大千世界已经和他曾经看到的大不相同了,没有了满天繁星,银河彩炼;没有了四方神兽,星宿密布甚至连那轮硕大的圆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条孤零零的巨大金色鲤鱼在海底悠悠游荡。这个大千世界显得异常荒凉,光是站在里面就让人不寒而栗。

    于简看到这副景象,心底莫名有些伤感,他打趣道:“你这是砸锅卖铁啊!到时候你就是咱们这里面最穷的穷光蛋了!哈哈哈!”

    当年的几人中就属张道灵这大千世界玩得最千奇百怪,最光怪陆离,基本是什么东西都敢往里面塞,除了周老头子恐怕没有人可以和他聊什么大千世界了。

    张道灵自嘲一笑倒也不在意。

    张道灵右手伸出,又向着海底并成爪,顿时海浪涛涛,冲起一柱擎天,水柱之大令人瞠目结舌,张道灵在这水柱面前连一颗水滴都不如。

    在这赫然就是那只悠游自在游动的金色大鲤鱼,慢慢的水柱缓缓缩小,金色鲤鱼也跟随缩小,最后缩小到只有巴掌大小才停止下来。

    张道灵探手一抓,那只金色鲤鱼就被他隔空抓在手掌,哪怕在张道灵手中,金色鲤鱼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若无其事的游来游去,只是游走的范围一直在张道灵手掌之内。

    张道灵将金色鲤鱼,放入于简的瓷碗之中,金色鲤鱼快速摇晃了几下尾巴,如同鱼入大海,前所未有的兴奋。只见它的身上,从鱼头的部分开始缓缓改变颜色,一点点的就像白纸上墨一般,丝丝缕缕一点一点晕染开来,最后鲤鱼进入瓷碗,也就通体被染成了黑色。

    这是阴鱼,与阳鱼同属于一脉,当年因为一些战事,于简的阴阳鱼大道损伤严重

    ,就让天生就擅长“养鱼弄花”的张道灵帮忙温养阴鱼,自己则温养阳鱼。现在万年过去了,总算是再次看到这条小家伙了。

    张道灵自从在小镇安定下来每个月都会挑一个阴气最重的日子采集天地阴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坚持了万年之久,为的就是来温养这条阴鱼。

    “为了你这条鱼我可废了不少的力气。”张道灵说道。

    且不说每月的采集阴魄,就说这一汪洋的海水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特别是这海水与普通的海水截然不同,一捧就有上百斤中,这一世界的海水,全是他以水磨功夫耗出来的,岂止万年之久啊。

    于简安慰道:“知道你辛苦,马上就补偿你!”

    两人退出大千世界。

    于简深呼一口气,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弯屈紧扣,其余三指刚好可以放置在瓷碗之上紧扣,他大喝一声,“起!”

    在他的背后蓦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法相,法相并不是人形的事物,而是刚才瓷碗内那对阴阳鱼,阴阳鱼口尾衔接,绕转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盘,黑白两色恍若阴阳。

    再心念一动,在阴阳鱼的周围赫然出现八卦的方位,八卦每隔一段时间就移动一小格,有着自己的规律。

    无尽海域的中心,万丈深渊的海底,一道极细极细的金色光芒如同一根穿透天穹细针,从海底冲天而起,直入九重天。

    金色的光芒缓缓变得粗壮起来,但是速度却极慢。

    看着架势估计还要好一阵子,张道灵开口和于简说道:“听说你最近在尝试重新编排周易六十四卦,结果如何了?”

    于简苦笑着说道:“不轻松啊,难度还是太大了,改了两个觉得自己对了,却发现其他的全都因为这两个被打乱了。修改起来难如登天。”

    至于为什么修改还不是因为天上的星宿错位,牵动这天下的气机有了许许多多的变化,要知道奇门遁甲最忌讳的就是错误,哪怕微不可查一丝一毫的错误都可能酿成无法想象的后果。

    “没有去找过张德?”张道灵问道。

    对于天地大道可能也只有张德可以和于简讲个一二出来了。

    于简摇摇头,说道:“算了,这些东西都是小事,慢慢磨总可以完成的。”

    也就只有于简可以把周易六十四卦说得那么轻巧了。

    就在这时,海底的金色光柱已经有手臂大小了,于简将手深入光柱之内,轻轻念道:“来!”

    在万丈深渊的海底,一道白色的光柱从金色的光柱通道中冲出,仔细看去竟然是一把剑身极其宽的大剑,大剑来势极快,箭矢拖出一道白色的曳尾,恰好落入于简的手中。

    就在大剑从海底深处窜出之时,天地动荡,恐怖的咆哮从海底传来,激起海面的波涛激荡开来,一道裂缝从海底如同闪电般蔓延开来,眨眼形成巨大的海沟,吸纳无数的海水进入深渊。

    于简手握巨剑,低头俯视海底的动静,脸上尽是嘲讽,轻嗤一笑,“不知死活!”

    说完一剑劈下去!

    明明没有一丝剑气产生,但是却让海底瞬间安静下来,再没有一丝动静!

    他又对着张道灵说道:“咱们回去吧。”

    两人瞬间消失不见,再次回到

    阴阳岛之上。

    于简把那把巨剑交给张道灵,巨剑通体雪白,但是在剑身的中心之处却有一条金色的丝线,闪烁着灼眼的光芒,剑柄之上篆刻两个字“神凡”。

    这也是张道灵来此的目的,取走神凡剑,此行能否成功,神凡剑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好好保管,我花了这么多年把它放置在无尽海域万丈深渊之内才攒下这么一点的神意上去。”于简坐回原来的石凳上,把古琴悬空放置在前方,他又问道,“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张道灵回答道:“马上。”

    于简眉头一挑,“这么急?”

    张道灵点点头。

    这件事情确实是不能拖了,免得夜长梦多,特别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就连他都感觉有点奇怪,所以他必须加快进程,赶在发生变故之前把事情解决点。

    于简却摇摇头,语气里有些刻意说道:“还是再听我一曲怎么样?”

    也不管张道灵答不答应,自顾自地弹起了琴。

    明明是一曲十分清淡的普通曲子,他却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在弹奏,在一点点的琴声里,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苦涩谁都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就像冬夜里的寒意,一点点地蔓延上心头,莫名的心痛伤感。

    他的眼角溢出一滴眼泪,滴落在琴弦之上,白发安静的飘摇在空气中,海上的海鸟在空中盘旋鸣叫,仿佛听懂了曲中的忧伤。

    琴声突然又奔涌起来,就像是一道闪电如重锤般击在人的心头仿佛要将一个人彻底击溃!

    张道灵还是没有把曲子听完默默地走了,于简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琴曲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张道灵的离开。

    待到一曲罢了,整个人后仰倒在了地上,仿佛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心神,他瘫倒在地上,右手掩盖住双眼,喃喃自语,嗓音细微若蚊蝇,“今朝一曲送君还,还你.妈的......”

    竟是暗自啜泣起来。

    ——

    张道灵独自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手上拿着一壶普通酒肆的浊酒,摇摇晃晃。看样子是喝醉了。

    他步伐踉跄,衣袖飘摇,停停摆摆,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酒后的荤话,“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韶华白首,不过浮生一阙......易人难敌繁华尽,冷木草深雨听闻.......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他说得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就像一个酒疯子,路上的行人见此都误以为是一个失意的书生酒后抖搂自己的书袋子,纷纷惋惜。

    突然张道灵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竟然就此睡过去了,鼾声如雷!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一梦不起!

    ......

    那一天有一个青衫道士带着一把剑,登上飞鱼峰,眼含微笑地看着魔教教主倪晨飞,微微一笑,“哟!”

    紫色大袍的青年,魔教教主,手指扣住心口爽朗一笑,“请君自取!”

    两人打得昏天黑地,日月颠倒,山河破碎,神州陆沉!

    最后只有一道白色的巨剑划过长空飞向远方!

    天下再无魔教教主倪晨飞,也无离官张道灵!

江湖梦 第七十九章:让我再看你一眼

    如水的时光在不知不觉间徐徐流淌,光阴中偷偷埋藏了多少故事,随便翻开一段聆听,都能明媚一段春光。眨眼竟然过去了半年。

    “哥哥!”又是苏酥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苏酥也不像以前一样每天来看望张缘一了。

    她每次来都会和张缘一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这让张缘一觉得很奇怪。而且再也没有提及过张道灵一句,张缘一虽然疑惑,但是倔强的他不主动问,那么苏酥也绝对不主动去说。

    “哥哥我今天去烛水河见到你说的那位许一凡姐姐,她长得好漂亮啊!”

    “哥哥你不要担心,那两个坏人已经被章适先生赶出小镇了,苏酥现在不怕危险了。而且我手上还有一堆法宝可以用,没有人能伤害苏酥的。”

    “今天苏酥又学会了好多的新式糕点,等哥哥出来了,做给你吃啊!”

    “周元他最近老是来找你,说他知道错了,想你原谅他。”

    “周大哥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他是个很好的人,你没有去送别真的好遗憾!”

    “小镇今年下得雪好少啊,没有几天就没有了。我还想着等哥哥出来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呢!”

    ......

    日子又过去半年,没想到张缘一居然在这枯燥的小房间里关禁闭了整个一年零三个月!

    哪怕他心里真的十分想念张道灵,但是他硬是忍了下来,期间一句关于师傅的话语都没有提过一句。

    这天张缘一还在打坐,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声势之大,整个门直接摔在张缘一面壁思过的那面墙上,一时间枯草灰尘,在这个房间内剧烈飞旋!

    张缘一以为是师傅,心中一喜,再也忍耐不住对师傅的想念,猛地回头,但是看到的却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傅而是章适!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章适一脚踹在了张缘一的身上,直接把他踹到地上,他捂住肚子,趴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吐出一口鲜血,

    吃痛下忍不住叫出了声,“啊!”

    苏酥听到动静从其他房间跑过来,看到张缘一的那副惨相,赶紧过去护在张缘一的身边,对着章适大声喊道:“你干什么?不许你伤害哥哥!”

    章适好像尤不满意,还想动手,怒火中烧,“真的不知道张道灵为什么要救下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就他妈的该被人活活打死在街头!”

    张缘一又不是傻子,马上听出了他话里的其他意思,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一只只漆黑的触手爬上他的心头,他焦急地开口问道:“师傅怎么了?”

    章适又是一个瞬间越过苏酥一脚踹过去,张缘一被踹飞在墙上,震起大片的灰尘,“你他妈的还好意思问!你有什么资格!”

    张缘一此时灰头土脸,披头散发,刚要说话出口,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但是这鲜血依旧没有打断他的话语,好像在他的心里这些伤痛都比不上他想要的答案,他眼睛瞪得巨大死死地盯着章适,缓缓站起来,意志坚定一字一句地说出口,“他怎么了?”

    但是回应他的是章适的咆哮和那个绝望的答案!

    “他死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只是一瞬间瘫倒在地上,脑海中都是章适的那句话在回荡,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玩笑,仍然不敢相信,他怒吼地说道:“不可能!师傅功力那么高强他不可能死!谁都可能死但是他不可能死!”

    他又爬向苏酥,满是伤痕的他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但是他完全不在意,他用乞求地眼神看着苏酥,那双眼睛里都是眼泪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满出来了,他微微开口问道,“苏酥你告诉我,师傅去哪里了!”

    苏酥只是一直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说啊!”张缘一怒吼道!

    被他这么一吼,苏酥也再也坚持不住了,她整个人瘫倒在地痛哭起来!

    “啪嚓!”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张缘一的心里破碎开来,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他眼中一

    直强忍的泪水喷涌而出,眼神一点一点涣散下来,仿佛失心疯了一般,嘴唇颤动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们在骗我,师傅怎么会死呢?师傅这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最后实在是强撑不下去了,他的脑袋垂到地面上,双手抱头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他内心的伤痛,内心的空洞。

    往昔的画面一幕幕地在他脑海中划过,勾起一段段痛苦的回忆。

    “先介绍一下,我就是张道灵。”

    “大牛,这个叫法确实独特,但是在外面这个名字可不讨喜啊,而且没有姓氏可不行,要不这样,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你我相遇缘分一场,就叫缘一怎么样,姓氏从我这里取,‘张缘一’如何。”

    “若是修行为恶,我必亲自废你修为。”

    “你应该长大了!”

    ......

    他没有想到那一次任性的不回头居然就是见师傅的最后一次机会,他仿佛看到师傅站在他的旁边一点点地帮他把眼泪擦去,微笑着说道:“缘一,让我再看你一眼好不好?”

    就像那天张道灵哀求着他一样,“缘一,你转过来和师傅好好说话好不好?”

    但是还没等到他开口,那个幻觉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明明师傅已经那样哀求了,为什么自己还是要耍小孩子脾气残忍地拒绝他,为什么自己还是要顶撞师傅?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长大一点啊?

    他痛苦至极地说道,“师傅我错了!徒儿知道错了!”

    所有的悲伤难过都只剩下无声的呜咽。

    有些事情终究成为了遗憾,有些人终究要为当初的年轻气盛付出代价,要用尽一生去悔恨!

    从这一刻起张缘一才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一位最爱他的人,往后的岁月里无论他怎么怀念,无论他怎么悔恨都无法挽回。

    这一天成了他一生都不想回忆起的梦魇,他一生都不愿触碰的伤疤!

江湖梦 第八十章:难与人说的悲观离合

    又是一年的春天到来了,漫山遍野的鲜花恣意绽放,争先恐后地将积聚了一整个冬天的怨气宣泄出来,搅得这个空气中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清新味道,都是芜杂的花香。

    张缘一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封信,独自发呆,目光呆滞。斑驳的阳光洒在他满脸胡渣的脸上就像是一个颓废的废物。

    那封信是张道灵写给他的,如今算是遗言吧。

    信上如是写到:

    “徒儿张缘一,很抱歉师傅的不告而别,也请你不要怨恨师傅,师傅也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处理,往后的日子可能再也不能陪你度过了。

    你这小子长得也太快了吧,一眨眼的工夫就跟师傅一样高了,想来原来咱们已经一起生活了三年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不要因为我的离去难过,你的日子还很长还有很多的路要走,你见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还有很多美好的风景没有见过,还有很多美好的人不曾相识,如果人生少了这些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所以忘了师傅,自己走下去吧,去看看真正的剑仙风姿,看看读书人的意气风发,看看沙场的恢弘场面!

    如果觉得不知所措,那就带上师傅留给你的地图,去了书院你自然会知道往后的路怎么样。

    师傅常说你长不大,其实你小子是长得太快了,哪里有你这样的孩子,短短三年就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做起事来滴水不漏又成熟稳重。

    只是师傅不习惯,眼看着你在眼皮底下窜上来,恍惚间还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孩子,一时间改不了口了。

    还记得最后一次想要摸摸你的头,还是放下了手,最后一次想要赏你板栗,你把手拍开了,我知道我的徒儿真的已经长大了,完全不给我反应的机会。

    但是既然长大了那就要承担起大人该担负起的责任。

    上次那件事情师傅先向你道歉,你没有错,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没有错。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做事情不要太过鲁莽,有些事情不至于到取人性命的地步那就坐下来好好谈谈,人命是一个很大的事,不是简简单单棺材里一趟那么简单。

    记住你要好好保护苏酥,千万别让她受伤,这是你作为哥哥的责任。

    还有要和章先生打好关系,我知道你对他一直有怨言,但是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或者是遇到难以解决的棘手事情都可以找章先生。我和他说过了,他会帮忙的。

    你先在小镇待上两年,等到两年过去了,就拿着师傅留给你的乾坤袋游历去吧。

    希望我的徒儿以后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活得潇洒精彩不失希望!”

    信不长但是张缘一翻了一遍又一遍,就怕自己遗漏掉师傅的一个字。但其实他向来过目不忘,又怎么会看漏什么呢。

    看完信,他依旧坐在门槛上,拿出一把小刀子,将脸上的胡渣全部剃干净,没有回头说道,“苏酥我饿了,想吃糕点。”

    躲在门后的苏酥心里一喜,赶紧跑去厨房,边跑边开心地说道:“好的!要什么都有!”

    他又回房间,洗了一把脸,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整个人清爽多了。

    等到到了正堂,苏酥已经把饭菜都都端到桌子上了,各色各样的菜品一应俱全,摆满了整张桌子。房间内都是饭菜的香味回荡。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菜了,张缘一拿起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就开始埋头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小声赞叹道:“好吃好吃。好久没有尝到苏酥的手艺了,看来精进了不少啊。”

    苏酥就在旁边看着张缘一满头吃饭,自己也不动筷子,是不是倒水给张缘一防止他噎着,她的脸上都是淡淡的喜悦。

    张缘一吃完一碗,苏酥赶紧给他添饭,一碗接一碗,结果满满一桌的饭菜愣是给张缘一消灭赶紧了。

    待吃完了所有,张缘一摸着鼓出来的肚子,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

    “还要吃吗?厨房里还有很多的糕点,不够我再去拿。”苏酥问道。

    张缘一摆摆手示意不需要了,苏酥这才作罢。

    他开口说道:“再过几天我们重新开铺子,你这几天准备一下食材还有备一些糕点。我就去重新搭房子。”

    苏酥开心极了,这些日子里她每天就在屋里面研究新式糕点,为得就是等到张缘一出来好让张缘一能够心里好受一点,如今重新开铺子,这些糕点也有了用武之地了。

    张缘一真的很想马上就离开小镇,调查师傅的死因。张缘一问了章适无数次这件事情,但是章适都缄口不语,不做回答。

    师傅在信上说要他在小镇待够两年才能离开,这个师傅对他的最后要求他必须要做到。

    清心斋的重新开张进行得如火如荼,只花了两天功夫就完成了。

    开张的第一天,小镇上的熟客就纷纷涌来,光顾生意。

    “你这点心铺子,怎么才开了没几个月就关了啊?一年多过去了,我家小宝啊就一直嚷嚷着要吃糕点,真的糟心的很。”

    “这次总不会莫名其妙就关门了吧,下次关门提前说一下,我多买点备着。”

    “别家的糕点都做不出你家的味道来,又不像你家那么良心,价格便宜公道,你们不在真的不知道买些什么才好。”

    ......

    大多都是一些邻里街坊的客套话,张缘一都笑容满面一一应付过去,但

    是也有个别人却不是为了糕点而来的。

    有些年轻的姑娘捏着张缘一的胳膊,说着一些想死你了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又或者是一些单身汉一直往里屋瞧看,问着苏姑娘呢。

    搞得张缘一一个头两个大,完全照看不过来。

    不过也情有可原,张缘一本来就是个英俊的帅小伙,可能在样貌这方面也只有在道士陈道玄和白脸儿伍学年面前才会逊色半分,但是其他的男子还真没见过能和陈道玄比样貌的。

    至于苏酥那就更加不用说了,天生的美人胚子,不仅仅是样貌那么简单,气质也是世间独有。

    特别是小镇上的人都知道两人是兄妹关系,那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女的找张缘一抛媚眼,男的向苏酥吹口哨,简直不要乱。

    每天路过店铺的人大多数的人都是心思不正想入非非的年轻人,反倒是真正想要买糕点的在少数,不过这些来看两人的总不好什么都不买就来凑热闹吧,也会不时的捎上一点点心离开,一定程度上也带动了点心铺的生意。

    张缘一无所谓,送上门来的冤大头乐见其成,至于苏酥,早早地就被张缘一嘱咐过了,不要出来,他在外面应付客人,苏酥就在里面做她想做的事情,偶尔没有客人了就聊两句,反正也就一面木墙相隔,说句话谁都能听得到。

    刚开始的红火情况没有持续几天终于消停下去了,张缘一的心里总算是稍微安静了一会。

    现在的他还和以前一样,练功之余就拿师傅留下来的书籍看,二十四史他早就看完了,现在看一些关于三教的书籍。

    这天张缘一还在看书,铺子前面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来两份茯苓夹饼。”

    “好咧!”张缘一放下书,回答道,抬头看到的却停住了,他疑惑地说道,“周元?”

    那年轻小伙子一身的书生气质,点点头说道:“张大哥好久不见啊。”

    以前还是叫缘一哥的孩子周元,现在已经变成改口张大哥的书生周元了。

    原来在时间的蹉跎下,大家都在长大。

    张缘一走出铺子,比划了一下周元的头,说道:“好小子,都快要赶上你大哥的个子了。”

    周元笑着说道:“还早呢,不是还有大半个头嘛。”

    那也是很惊人的长高速度了,张缘一揉了揉周元的头,笑着说道,“咱们进去坐,这么久没见了,要好好聊聊。”

    张缘一把刚才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周元,朝着里屋喊道:“苏酥啊,再拿张凳子出来!”

    苏酥拿着凳子出来,看到周元脸上也出现惊讶的表情,她放下凳子赶紧回去说道:“我再拿点糕点过来,你们等着啊!”

    再次出来苏酥手上端了慢慢一盘的糕点,各种各样都有,还有一壶茶水。

    要是以前的周元此时可能会来一句“我媳妇真能干”之类的荤话。

    但是现在的他斯文安静而且讲规矩多了,不仅帮忙端茶,结果糕点的时候还说了一声“谢谢!”

    完全看不出来是当年那个混世魔王。

    张缘一十分高兴地说道:“赶紧尝尝你苏酥姐做的云片糕,新式糕点绝对没吃过!”

    周元尝了一块,回味无穷赞叹道:“好吃还吃,确实是好些日子没有尝到苏酥姐的糕点了,还是好吃得很!”

    “那必须的!什么都能丢但是厨艺不能丢!”张缘一说道。

    周元又吃了一口云片糕,笑着说道:“有理有理!”

    张缘一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最近在书院过得怎么样了?”

    当初听苏酥说周元已经认错了,他就想知道周元的近况,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周元微微一笑说道:“过得很好,每天都有好好念书,都有听先生的话。”

    苏酥这时候插嘴道:“哥哥你不知道现在周元可是个名人了,玄陵的科举上大发光彩,虽然没有多得什么名号,但好几个主考官都直言将来必成大器。现在可是咱们镇子的宝贝一样,镇长隔三差五就去拜访,就是想要好好沾沾这位未来的大器之才啊!”

    这些话倒是却有其事,周元其实也就是凑个热闹,本来想着提前适应一下科举考试,也好在以后不会太过于紧张,谁知道这次的考试内容居然刚好符合他的胃口,就随手写了一些别出心裁的内容。被主考官看到后,极为欣赏,还多次告知他要继续努力,来年再拼一拼未来的文坛上必有一席之地。

    说来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当年周元父亲周念顾也是在科举考试中一鸣惊人,从一个泥腿子,贫寒学子摇身一变,荣登天子堂,现在回到京城后势如破竹官位一升再升已经隐隐有成为第三方势力的势头了。

    如今周元亦是如此被主考官钦定的未来大器之才。

    谁又能想到就靠着那个黄脸婆老妇人,竟然还真的培养出了这么两个让无数人羡慕的儿孙,镇里的人都在感叹真的是祖坟冒青烟啊。

    张缘一拍了拍周元的肩膀,说道:“行啊你小子,越来越有出息了!”

    他其实是想说不要心浮气躁,再熬两年再去试试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周元羞赧地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他又喝了一口水,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张大哥,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我已经改正了......”

    张缘一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天不聊这个。”

    他能回答周元的话,邀请周元进来,本身就是一种表态,对于当年的事情他已经释怀了。

    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再也不会再教导任何人什么道理了,他没有资格。

    一方面是害怕自己讲不好,另一方面是害怕自己做不到,一旦自己做不到却要扯什么大道理那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言行不一的伪君子。

    他也不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论某一个人,做好自己就好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心聊着,直到天色黑了才互相道别走了。

    ——

    现在章适也时不时会来光顾清心斋的生意,自从师傅走之后,张缘一倒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对章适抱有什么偏见了,关系缓和了很多。

    章适从远处来到清心斋,说道:“老样子来一份。”

    每天章适都会在去书院教学的路上和放学之后来这里买一点糕点,一点是在书院教学累了的时候吃的,还有一点是回家当点心吃的。

    每天的样式都一样,早上是一点枣泥酥、豌豆黄,晚上则是两份肉丝糕。

    苏酥做的糕点大多数都是寻常百姓家都会做的糕点,但是也有一些是她在苏家时尝到过的,属于一般人家尝不到的。

    除了枣泥酥、豌豆黄和茯苓夹饼三样被誉为“清心三绝”外,还有羊羹、一口酥、龙须酥、燕饼、脆皮饼、青团、桂花糕、绿豆糕、肉丝糕和蜂糖糕,虽然比不得县城内的糕点铺子,但是在这个珠宝镇已经足够品类繁盛了,供应小镇人的胃口已经绰绰有余了。

    张缘一按照老样子给章适包了一代枣泥酥和豌豆黄,递给了章适。

    章适也不多说什么,拿着就往书院走。

    张缘一在后面轻轻吆喝道:“先生慢走啊!”

    章适轻轻一笑,“还真像个当伙计的样子。”

    等到中午时分,章适拿出那袋糕点时,发现里面莫名多了一块青团,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清明节啊。

    清明时节吃青团子是早就有的习俗,青团子油绿如玉,糯韧绵软,清香扑鼻,吃起来甜而不腻,肥而不腴。

    现在很多县城都不太在意这些习俗了,但是像珠宝镇这样的小镇还依然保留这这份习俗。

    收摊回家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

    张缘一和苏酥赶紧跑回了家,还好没有淋得太严重。

    “苏酥你先准备晚饭,我先出去一会。”他嘱咐完就自己拿着伞跑出去了。

    等到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一捆黄纸,是给张道灵的。

    清明时节本来是要在坟冢上烧纸的,但是张道灵并没有坟冢,那就只能在门口烧纸了。门口烧纸也就是寓意一个让死者能够看着光找到回家的路,不至于变成鬼魂野鬼。

    “苏酥啊,你出来一下,给师傅烧纸了。”张缘一一边喊,一边拆纸。

    “哦!来了。”苏酥从里面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刮来将刚刚拆开的黄纸全部吹起,一时间满天黄纸飞舞。

    张缘一和苏酥赶紧去夺那些飞在天上的黄纸,但是这鬼天气好像有意要与他们作对,风越刮越大,黄纸越飞越高,怎么抓都抓不到,不一会儿两人都在大雨中淋得像两只丧家之犬,狼狈不堪。

    苏酥一个女孩子性子本就比较弱,这么一来急得掉下了眼泪,张缘一手搭在苏酥的肩膀上安慰道,“算了,我再去买一点来。”

    “可是......”

    可是这是烧给师傅的,就算再买一捆,这一捆也是本来要烧给师傅的。

    就在两人都要绝望的时候,章适来了。

    他站在雨中,不打一把伞却没有一丝雨水落在身上,风雨自行退散。他手指微微一点,刚才飞向天空的黄纸都重新聚拢回来,而且不仅回来了,连上面的雨水都被分离出来了,又是一堆崭新的黄纸。

    章适拿着这堆黄纸,走到大门口说道:“烧个纸都这么不小心。”

    又是手指一点,两人被雨水淋湿的衣服也瞬间干了,“收拾干净!”

    两人赶紧整理起衣容,待张缘一整理好了,章适把黄纸交到张缘一的手上,“你是他的徒弟,你先烧。”

    张缘一取出火折子,捏起几张黄纸蹲下了身子,点燃了第一张黄纸,嘴上小声说道:“师傅,徒儿张缘一来给您烧纸了。”

    烧纸的时候要仪容仪表整洁庄重严肃,由最亲的人烧第一份,嘴上要念叨祭拜者的名字这些都是规矩。

    章适和苏酥也拿起一沓黄纸,放入火堆中。

    “张道灵,好友章适来看你了。”

    “师傅,徒儿苏酥给您烧纸了,下面走好啊。”

    一沓又一沓的黄纸,就像飞蛾一般在火堆里被烧得粉碎,在空气中挣扎着发出耀眼的火光,最后又化为了黑色的粉尘消失不见。

    等到所有的黄纸都送进了火堆之中,火焰还没有熄灭,章适和苏酥都进屋了,张缘一一个人站在门槛上看着门外,久久不愿离去。

    直到苏酥在里面呼唤张缘一,最后一点火光也湮没在夜色里他才抬起袖子擦了一下回到了屋内。

    他们都说在家门口烧纸是为了给死去的人指引方向,可以就着火光找到回家的路,不会沦为孤魂野鬼,烧纸的人还可以看到死人的灵魂。

    但是师傅我在门外看了好久好久,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你。

江湖梦 第八十一章:手艺人

    清明节,章适受到张缘一的邀请在原来属于张道灵的宅邸内吃了一顿以前从未有过的别样的晚饭,张缘一第一次喝酒喝到不省人事。

    日子还是这么平静地过着,光阴的流水缓缓流过所有的缝隙,就像流过伤口一般,悄悄地填补着所有的伤痛。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

    这天小镇里来了一队马车,这在往常是根本不可见的。小镇里偶尔来几辆车轿子,但那都是回乡的归人,就算真的阔绰一点的顶多也就是车轿子华贵了一点,但是像今天这样浩浩汤汤一队马车来到小镇那是从未有过的。

    特别是这些马车个个高大威武,上面的士兵也都是魁伟雄壮,身上披着黑色的盔甲,让人望而生畏。队伍行进的同时身上的重甲都会发出“砰砰砰”的巨大声响,仿佛地面都在颤抖。

    张缘一还在清心斋照看铺子,听到这个动静也探出头来。

    镇子里的百姓大部分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个阵势,全都出来围观,站在军队的两边。

    这是来了一个臃肿的中年男子,是镇长江甸,真是人如其名长得沉甸甸的。

    江甸好像早就知道了这队车马来的目的,赶紧行礼迎接说道:“下官江甸拜见巡检司马大人!”

    最前面的轿子里有人掀开帷幕从里面走了出来,是一个个子并不是特别出众的年轻人,他下了马车回礼道:“江大人多礼了,你我都是为朝廷卖命,不比如此见外。”

    江甸直起身,“下官不敢,这规矩还是不能少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官场的话,听得人都要心生厌烦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受得了的。

    后面的另一个轿子里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马舜,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和你的同僚寒暄的,快点带路找个地方休息,还要干正事的。”

    听到这个声音,马大人脸上表现出略微的恐惧,赶紧回复道:“下官这就去办!”

    又转头对着江甸说道:“赶紧带路,去衙门府!”

    江甸看到马舜这副表情,心里马上领会到里面的人绝对地位不低,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赶紧拖着臃肿肥硕的身体走在前面,去往衙门府。

    没过多久军队离开,小镇又重新平静下来,张缘一坐在铺子里,总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

    ——

    衙门大堂前,马大人正在和江甸交谈,在马舜旁边有一个腰间挎着一柄红珠吊坠宝相花饰的羽扇,身着一件紫色蕖水芙蓉样式长衫的英俊男子,一看就器宇不凡,旁边立着一个粗布麻衣面容沧桑的侍从,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若是张缘一在旁边一定可以认出这位男子,正是朱治文。

    “这次来我在信上都说过了,主要就是调查一下户口的事情。”

    “唉!马大人你也是知道的前些年北地闹大荒,咱们这里又是离北地最近的郡,来了不少外来人口,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名堂,户口一事难啊!”

    “所以现

    在上面下定决心,要重新审核人口,把前面户部查出来的人口文书案底全部推翻,打算编写一份最准确的文件。”

    ......

    朱治文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时不时摆弄那把羽扇,上面的朱红羽毛被他抓下来不少。

    北地闹大荒他是知道的,但是全然没有江甸说得那么夸张,自从北地闹大荒之后,朝廷就拨了巨款去救助北地,还专门开了几天输粮大道,将各地的粮食采购而来输送过去。

    也就是前期确实是难熬了一点,流亡了一些人但是后面就好多了。

    而且再说了,朝廷为了这件事还专门给靠近北地的各个地区拨了一点款,以此来抚恤这些外来流浪汉,等到北地灾情缓解是要集中起来在送回去的。珠宝镇虽然小但是也不至于一点钱都没有收到吧。大概这个江甸私下里没有少做黑心事,朱治文再看看他那圆鼓鼓的大肚子更加不要看了。

    小官巨贪。

    至于关于朝廷不惜大动干戈耗费巨资决定重新审查户口的事情,道理很简单,目的也很明了——备战!

    只有把人口调查清楚了才能很好的征兵,还有就是没有后顾之忧。

    历代多少国家灭亡不就是黑户太多缺少统计,导致被人在自家窝里养兵,等到时机成熟了就起义造反了啊!

    说起来他爹当年就是这么干的,但是这些事情他向来不在意,毕竟上面还有两个能干的皇兄,下面也有能够帮他爹分担的五弟。他就做一个在外面闯荡江湖的逍遥皇子就好了,偶尔也结识一些有志之士,引荐他们去京城,想去最好,不想去拉到也不强求。做皇子做到他这般地步的也是没有几个了。

    朱治文突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说道:“你们聊我出去逛逛。”

    马大人回应道:“好的,公子。”

    他这次来珠宝镇跟着马舜来统计人口是一回事,更重要的当然是来看望张缘一那个小兄弟了。

    等到朱治文走远了,江甸才忍不住虚着声音小声问道:“这位是?”

    马舜赶紧打断他的话,靠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我都惹不起的,你就叫他朱公子就好了,也别想着巴结,倒时后脑袋怎么掉的脑袋都不知道。”

    江甸心里一跳,姓朱,那必然是皇亲国戚了,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躲着朱治文,特别是想起他自己那一屁股烂账,就更加心虚了。

    其实就连马舜都不知道朱治文的真实身份,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巡检司而已,前几天突然被一个比他官大好几级的家伙叫出去谈话,内容很简单就是要保护好这位公子哥,还有就是不要过问任何事情。

    本来他就已经感觉这事不简单了,结果那位大人末尾还来了一句,要是这位公子少了一根头发,那就是他官场生涯的结束甚至是他整个人生的结束!吓得他脸色都白了,暗地里抱怨无数怎么偏偏让他遇到这种倒霉差事来了。

    朱治文虽然听不到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倒是扈从老郑作为一个境界高深的

    武夫,将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转头告诉朱治文他们聊天的内容,朱治文点点头,“还算守规矩。”

    他听说镇子的东巷就是居民区,所以在镇子的东巷逛了一圈,结果愣是没看到张缘一的身影。

    本来他们来的就晚,这么一逛天色没多久就黑下来了,两人就要回到衙门时,结果好巧不巧就在路上看到了正要收摊回家的张缘一。

    此时张缘一背对着朱治文看不到正脸,朱治文辨认好久才认出了张缘一的背影。

    “嘿!”朱治文从后面悄悄过去,碰了一下张缘一的左肩,身子却往右边跑。

    但是张缘一完全没有上当,直接不管左边转头看向右边,正好和朱治文四目相对。

    “额......”朱治文也是一愣,毕竟张缘一此时看他的眼神就像要杀了他一样,有些吓人,他尴尬地挥挥手,“好久不见?”

    张缘一认出了朱治文这才缓和了表情,笑着回道:“是你啊!”

    他刚才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感觉到后面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还以为是什么图谋不轨的歹徒就一直忍着,要不是他及时认出了朱治文可能刚才就不是凶神恶煞的眼神盯着朱治文了,而是直接出手了。

    老郑在后面看着,心想这份感知能力比上一般的凤初境都不弱了吧,特别是自家少爷刻意遮掩气象的情况下。

    朱治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害!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你这家伙真是没劲!”

    此时苏酥开口说话了,“哥哥这个是?”

    张缘一一把勾住朱治文的脖子,介绍道:“这个是哥哥的好朋友,以前游历江湖的时候结识的,是个手艺人。”

    朱治文看到苏酥的一瞬间,眼睛都发光了,“你还有这样的妹妹啊!”

    他赶紧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走上前去,伸出手,说道:“在下朱治文!小妹叫我朱哥哥就好了。”

    张缘一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就叫朱公子!”

    他可忘不了当年他第一次去妓院是谁带的,这个家伙老不正经了,绝对不能让苏酥和他有瓜葛。

    朱治文捂着屁股嗷嗷大叫,“这就是你的不仗义了啊,做兄弟的可不带这样的。”

    可能是那一脚确实重了一点,他又叫痛道:“哎哟!我的天下最稳尻啊!你小子现在功力见长啊!”

    张缘一一个没好气,又是一脚要踹出去,“这些年又逛了不少楼子吧,哪里来的这么多荤话,听哥一句劝还是自个玩玩针线活,就不要去扎那些姑娘的娇嫩皮肤了,怕疼的!”

    “你你你......”

    ......

    一路上两人打打闹闹,逗得苏酥一直掩口嗤笑。

    虽然聊的什么她听不懂,但是只要看到哥哥笑了她的心里就开心,哥哥已经很久没有再说过这么多话了。

    老郑跟在后面笑容慈祥,自家少爷也只有在张缘一这里才能放下那些城府,真正地开怀大笑。

江湖梦 第八十二章:奸佞当道

    朱治文自从和张缘一分别在龙湾养好伤之后,就继续和老郑游历江湖去了。两人兜兜转转没想到就回到了玄陵,正好赶上玄陵重新整合户口一事,他这才想着干脆来珠宝镇看看张缘一。

    刚才他确实有好几次经过清心斋,但是都被帷幕给挡住了,这才导致和张缘一几次错过。不过好在最后还是碰到了。

    张缘一领着朱治文来到自己家里,朱治文看了看四周点点头,称赞道:“可以啊,在这镇子里有这么大一个四合院,五行之要,那边的大槐树,这里的大水缸,那里的厨房,还有祠堂,正好合抱中间的这块空地。看这手笔完全把每一分水土的作用都发挥出来了!藏风纳气,聚宝敛财!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所谓螺蛳壳里建道场,大概就是如此了,了解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宅邸必定出自高人之手。

    他又笑着向张缘一问道:“张前辈的手法吧?”

    张缘一微微一笑,“确实是师傅造的房子。”

    将两人带进前堂,张缘一和苏酥招呼道:“苏酥你去做饭吧,今天晚上招待客人,稍微丰盛一点。”

    苏酥会意进厨房忙碌起来了。

    等到苏酥进去了,朱治文一把搂过张缘一的肩膀悄咪咪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说自己是个孤儿吗,哪里来了一个妹妹?”

    张缘一白了朱治文一眼,哪有这么和人说话的刚进家门就说主人孤儿,他没好气说道:“汝南苏家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朱治文点点头,他游历江湖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当年苏家被惨遭屠戮,一门上下没有一个活口,至今这件事还是一宗江湖悬案,时时刻刻警醒着其他门派。

    张缘一小声说道:“她是苏家大小姐,也是苏家留下来的唯一活口,被师傅救下来了,叫苏酥。”

    朱治文心中一惊,张缘一又开口道:“这件事你要保密,不能说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晓得的。”朱治文认真地点点头。

    他又不是个傻子,还是知道有些事可以讲,有些事不能讲的,苏家大小姐这件事情如果被外人知道,指不定要惹出多少的麻烦。张缘一愿意把这件事和他讲本身就是一种信任,他泄露出去那就真的是路子走窄了。

    朱治文又开口问道:“张前辈呢?这么久了,怎么没有看到张前辈!”

    张缘一语气平缓地说道:“师傅走了。”

    他本来还想问去哪里了,但是看到张缘一的脸色,瞬间了然,他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没有说一句话。

    苏酥此时端出一壶茶来,还有一些糕点,说道:“饭菜已经在准备了,大伙要是饿了就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吧。”

    之后又回到厨房去了。

    朱治文看看茶水,又从青玉扳指内取出一坛酒,竟是那仙家酒酿,他大声说道:“光喝茶多没劲啊,来来来,张兄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张缘一也不客气,说着就和朱治文在桌子上比拼起酒量来了,两人都是酒品极差的人,没过多久都摇头晃脑抱在一起了。

    “你看天上的月亮多像女人的胸脯啊,你说雪茹姑娘和画眉姑娘谁胸大啊?”

    “雪茹姑娘吧。”

    “放屁!我觉得还是画眉姑娘。”

    “我摸过,你摸过?”

    “这事你还来和我炫耀,你妹的!”

    “你说谁妹?找打不是!”

    ……

    两人聊了没有两句就在地上玩闹起来了,玩累了就抱在地上睡死过去,最后还是苏酥拖着张缘一,老郑拖着朱治文把他俩强行扯开,又抱到房间里去才好好休息了。

    第二天,张缘一因为平时出摊养出来的习惯,很早就起了床,此时苏酥也从其他房间出来了,张缘一脑袋还是昏沉昏沉的,他对苏酥问道:“朱治文呢?”

    “哦!他俩让我安排进了师傅的空房去了,现在应该还睡着吧。”苏酥答道,有看了看张缘一,“今天还出摊子吗?”

    张缘一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两天好好招待客人吧,就不出摊了。”

    苏酥点点头,走向厨房,“那我去准备早饭。”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猛烈地敲门声响,外面的人声音洪亮,“开门开门!”

    “来了来了!”张缘一跑过去开门,结果就看到了镇长江甸和几个衙门的人。

    张缘一疑惑地问道:“有事吗?”

    江甸本身个子就比较矮,加上张缘一人高马大的,如果要和张缘一直视讲话的话,那就绕不开的抬头,但是在小镇上养尊处优久了的他,活得就像是土皇帝,从来都是他俯视别人,哪有他仰视别人的,他愣是不愿意抬起头来,也不看张缘一,而是假装看向宅子里面,以掩饰这份尴尬。

    他开口说道:“上头要求审查户口,本官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张缘一打开门,放几人进来。

    江甸早些年是听说过张道灵的,小镇里木工活做得最好的木匠,长得英俊却一生不娶的单身汉,还有就是书院章适的唯一挚友。虽然名声好的没话说,但是他江甸就是不喜欢这样的人。

    对于那些阿谀奉承的狗腿子哪怕他知道对方心里并不是真心尊敬他这个镇长,甚至心底巴不得他去死,但是没有关系,他就是享受这种感觉,就是喜欢那些下等人恶心的狗脸和背后尖酸刻薄的样貌。

    与其他人的表面谄媚心底咒骂不同,张道灵从来不谄媚,也没有心底咒骂,但就是给他一种需要他仰视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别扭的很。

    每次和张道灵相处他都会觉得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被人轻视的感觉,虽然张道灵说话的时候礼数做尽,也从来没有露出过不悦的神色但是他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像能感受到对方心里的鄙夷。

    张道灵是这样,章适也是这样,自己几次主动上门想要打好关系都被拒绝了,搞得他都不知道到底自己是镇长还是他们是镇长了,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也就再也不和这两个家伙聊了。

    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我一个镇长难不成还要有求于你们,看你们脸色不可?

    最近听说张道灵外出出事了,估计人都死在外面了,他那个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现在上面既然有了新任务,他又早就听说张道灵有一个流浪来的徒弟,还收养了一个貌美的女弟子,他心想机会不就来了嘛。

    老的死了,小的还在嘛。就从小的欺负起!

    江甸进了院子环顾四周点点头,心想:“这家伙的宅在倒是气派,都快要赶上我的府邸了。不知道能不能尝试一下收入囊中?”

    他开口道:“不

    是还有一个人吗?一并叫出来吧。”

    张缘一对着厨房喊道:“苏酥,出来一下!”

    苏酥听到声音,慢慢跑出来了,抱怨道:“哥哥什么事啊,我还在包饺子呢!”

    江甸看到苏酥的一瞬间,眼睛直冒光,心里惊呼:“人间还有这样的女子?怎的生得这般漂亮!”

    又想起自己房内的那些三妻四妾,还有背地里养的情妇,跟这一比都是粪土啊!

    张缘一看到江甸的好色眼神,赶紧把苏酥拉到背后,挡住江甸的视线,语气阴沉地说道:“江大人咱们还是办正事吧。”

    “咳咳!”江甸从美梦中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把你的户籍文书拿出来吧,我们要登记一下。”

    张缘一有些不知所措,回答道:“这个在下还真没有。”

    江甸又问道:“那祖籍何地报出来,到时候经过查证属实给你重新上一份户籍文书。”

    张缘一又无语地回答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啊!”

    他确实没有撒谎,他醒来莫名其妙就出现在镇子口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哪里来的祖籍一说。

    “什么?”这次轮到江甸傻眼了,他大声喊道,“这世上还有不知道自己祖籍的人?那你总得给我一点有用的信息吧,不然我怎么给你上户口啊?”

    张缘一一时间无话可说。

    江甸又指了指后面的苏酥说道:“她呢?”

    这个张缘一还是知道的,回答道:“中土大唐原龙道的。”

    具体的详细位置却没有说。

    江甸眉头一皱,“我玄陵国编撰户籍,你和我说她是大唐的,你和我玩呢?”

    他又挺了挺大肚子,嚣张地说道:“我看你们俩都是什么亡命之徒吧,来人都给我拘押起来,到时候一律当刑徒处理,发配到边境卖命去!”

    他此时心中冷笑不已,“还是让我抓住把柄了吧,到时候把你们赶走,这府邸就是我江甸的了,还有那小姑娘嘿嘿......”

    他其实早就知道张道灵的男徒弟是流浪来的,这次来就算是张缘一说得出自己的祖籍,他都有机会趁机落井下石,让张缘一百口难辩,至于那貌美的小姑娘,那纯粹是意外之喜,到时候明面上关在衙门里,其实也就是进了他私账中了。

    这样一来又占了张道灵的宅子还得到一个难得一遇的美人,世上怎么有这样的美差事啊,简直让他笑得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几个手下就要上前,张缘一把苏酥护在身后,如果迫不得已他就会出手了,到时候事情就麻烦起来了,可能还要带着苏酥四处流浪,烦得很!

    他开口道:“江大人何必如此,若是近来手头紧,在下手里还是有些银两的,你放过我们俩,这些银两就当做是犒劳各位官爷大哥的了。喝点小酒还是没有问题的。”

    江甸心中冷笑不已,“你只要进了大牢,什么东西不是我的,喝小酒?开玩笑!我喝的是你的血!”

    他大声说道:“无需多言,这些银两还是到时候进了大牢自己买酒喝吧,在下可消受不起。”

    张缘一心想看来这事是不能善了了,就在几个衙门手下要和张缘一动手时,里屋传来了悠悠的声音。

    “江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连我朱某的兄弟都敢动啊!”

江湖梦 第八十三章:入户

    这声音明明是慢悠悠的语气说出,但是任谁都能感受到话语里的怒火,好像炎炎夏日里的微风,刮在脸上没有一丝的清凉,反而是难耐的热浪烧灼。

    冥冥中给人一种自带的威严气势!

    一种不好的预感攀上江甸的心头,他生硬地转过头去,结果看到站在门槛上面带笑容,眼中玩味注视着他的朱治文,朱治文摆摆手,笑容灿烂,“江大人早啊!”

    江甸当即吓得跪倒在地,肥硕的身子在地面上震起阵阵灰尘。

    朱治文看都不看江甸一眼,走到张缘一的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说道:“你小子昨天才喝了几口啊,就滚在地上哭爹喊娘的!”

    张缘一反讽道:“也没见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啊,对着月亮要胸脯的。”

    朱治文勾住的力气更加大了,不服气道:“要不今天再来比比?”

    “不了不了。”张缘一赶紧拒绝,“这样下去身体遭不住。”

    主要是朱治文给他喝的就不是普通酒肆里的酒水,而是正宗的仙家酒酿,喝完之后酒劲大也就算了,这早上起来还带着头痛得很,这谁扛得住啊。

    再来个几次张缘一估计连床都下不了了。

    朱治文这才放开手,骂了一句“孬种!”然后就被张缘一捶了一拳。

    跪在地上江甸看着两人的打闹想死的心都有了,特别是张缘一对着这位朱公子又是骂又是捶的,简直是让他五雷轰顶啊!

    他赶紧拖着臃肿的身子,爬过去想要抓住朱治文的裤腿,想着挽救一下,结果朱治文身上灵气一震,江甸被震出去几丈远。

    朱治文看都不看江甸的情况,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看你这镇子也算是做到头了,这些年让你这样的奸佞坐上父母官的位置,这苍梧郡的风气是该好好整饬一下了。老郑把他拖出去关起来,到时候杀鸡儆猴!”

    扈从老郑得令,提着江甸就往外丢,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

    朱治文看了看其他的衙门护卫说道:“还不快滚!”

    其他人再傻看到江甸的反应都知道眼前之人身份地位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赶紧落荒而逃!

    朱治文开口对张缘一说道:“让你见笑了,这些年光顾着打仗,确实是管的松了点。”

    张缘一倒是无所谓,一笑了之。

    这时有一封信,从天边飞来稳的落入张缘一的手中。

    张缘一打开信看完之后合上,说道:“有人找我和苏酥,你在这里自个等着?”

    朱治文眉毛一挑笑着说道:“是章适先生吧。”

    张缘一有些惊讶,说道“你认识?那一起去吧。”

    ——

    几人一起来到章适的宅邸。

    说起来,张缘一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章适的家了,记得上次来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不过还是一切如果没有一丝的改变,满屋子的书,就像一个书城。

    前堂之内坐着的不仅仅只有章适,还有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是巡检司马舜。

    “哟!马大人也在呢。”倒是朱治文先开口打招呼道。

    马舜赶

    紧起身,行礼说道:“见过朱公子。”

    朱治文笑着说道:“马大人回去之后就和吴清水说一声珠宝镇换一个镇长,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还要亲自拜访一下他。”

    马舜眼皮子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有一个踉跄摔倒,他说道:“下官知道了,必定如实转告。”

    吴清水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吴同知大人,那是他完全不敢招惹的大人。

    听朱治文的意思江甸估计是完了,这也不出他所料,江甸这家伙土皇帝做惯了,平时做事嚣张跋扈高调得很,被上面查到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这可能就要连累他啊。

    他没有强占妇女,搜刮民脂民膏,甚至连贿赂都没有收过一丝一毫,就是因为他惜命谨慎,而且知足,官虽然小但是总好过平头百姓吧,总好过牢干饭吧。

    至于为什么对这些行为视而不见,纯粹是不想惹事生端,给自己树立一堆政敌,搞得乱七八糟。

    但是哪怕是这样他还是要遭受惩罚,毕竟他是巡检司,是专门查处官员防止**的朝廷命官。

    朱治文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个人犯罪那顶多是污染水流,若是一次司法上的包庇那就是污染水源,孰轻孰重大人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

    这是个人都能听出朱治文的意思,他想要救自己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严刑处罚江甸!

    他斩钉截铁地回复道:“下官一定秉公执法,绝对不偏袒丝毫!”

    朱治文点点头,笑着说道:“希望大人能够继续保持,以后在下也会常来看望你的。”

    言下之意不是这么一件事情就可以结束了的。

    张缘一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你们的事等下自己私底下聊去,带你来不是让你耍威风的。”

    朱治文乖乖闭嘴。

    马舜眼皮子一跳,吓得不轻,居然还有人敢这样的语气和朱公子说话,而且看这样子朱公子居然很听这话,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长相英俊但是衣着普通的男人。

    “过来吧,今天有正是找你处理。”章适招招手,把张缘一叫到身边。

    他拿出一封文书,说道:“这次的事情重大可能关系到你的将来,也就是关于你的户籍一事,你师父呢确实是玄陵人士,但是还是在临走前嘱咐我,关于你的户籍一事听从你自己的想法,唯一要求就是你必须要有一个户籍,不管是哪一个国家。”

    张缘一接过文书,看了看说道:“不用考虑了,师傅哪个户籍我就跟着师傅就好了。”

    他又问道:“苏酥呢?”

    章适又拿出一封文书说道:“你妹妹以前的户籍已经被抹去了,现在也是需要重新上户籍。”

    苏酥接过文书说道:“我跟着哥哥就好了。”

    章适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可要想好啊,一旦做出决定那就不能改了。”

    这次玄陵重新整合人口,与往常不一样,把自己的国运都牵连上去了,可见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每一个人口的上户籍那就是一个代表国运的星子进入钦天监的监管之中,他们时时刻刻都要对国运做到记录分析,兹事体大。

    所以

    张缘一的决定那就很至关重要了,上了户籍那就是以后都不能更改了。

    张缘一没有犹豫,马上签下了文书,苏酥也跟随签字。

    就在这时朱治文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微微一闪发出微弱的光,但是转瞬即逝,没有人注意到。

    两人签完字,章适把文书交给马舜说道:“辛苦马大人了,大人可以交差了。”

    马舜结果文书语气温和地说道:“先生严重了。”

    他虽然不知道章适的真实身份,但还是知道章适的弟子中有一个登上大理寺少卿的学生,而且听说马上又要升职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了。可谓升官如喝水吓死个人!

    马舜看几人还有话要聊就识趣的拿着文书离开了。

    章适对两人挥挥手说道:“你们也下去吧,没事了,我要单独和这位朱公子聊聊。”

    虽然疑惑,两人也没有说些什么。

    等到前堂只剩下朱治文与章适两人,朱治文率先作揖行礼道:“在下见过章先生!”

    他这次来珠宝镇的事情被他老爹知道了,他老爹特意嘱咐他要和章适打声招呼,但是同时又不让他多做什么免得画蛇添足。

    珠宝镇的章适,龙湾岛的袁熙,这些都是玄陵的最高机密。至于还有一个张道灵,还真就查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他翻阅了无数宗卷各类文书,甚至前朝的皇史宬都搜索了一遍,愣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来,就像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个凡人张道灵而没有道士张道灵一样。

    其实这也正常,九官向来隐蔽,除了几个在明面上主持事务的大人之外,还有些就是暗地里行事的了,互为表里,互相合作,共同维护大陆。

    章适开口道:“你家的老头子应该也和你说过我向来不喜欢官场那一套说辞的,你不要让我心生厌烦赶人。”

    他继续说道:“其实就是想问问你家老头子的身体如何了,也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朱治文眉毛一皱,心想:“问这作甚?”

    但是还是和颜悦色地回答道:“父王身体向来无什大碍,一切安好,多谢先生关心。”

    但是接下来章适的话就更加匪夷所思了甚至可以说是让朱治文心神震撼!

    章适莫名其妙地咧嘴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看未必哦。”

    朱治文瞳孔微微一缩问道:“先生此话何意?”

    也并不是他有多关心自家老爹的寿命一事,毕竟从小到大没少受到那家伙的非人对待,所谓的感情也就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但是此时关系到一国走势,他还真的需要好好问一下。

    章适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留下一句,“自己万事小心。”

    然后他就从章适的宅子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是在张缘一的宅子里了。

    搞得朱治文是满头雾水,疑惑不解。

    章适此时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手将房檐上悬挂的书隔空取来,慢慢翻阅,“就算死个皇帝老儿又怎么了,有那个陆老狐狸在主持朝廷,玄陵乱不了。倒是你,在这杀人不见血的皇位之争中能够独善其身吗?哪怕就算是你对皇位没有兴趣,有人信吗?”

江湖梦 第八十四章:除旧迎新

    朱治文本来打算叫上张缘一和他一起去游历江湖的,但是张缘一和他说了师傅给他的遗嘱一事就没有强求,在小镇和张缘一一起卖了两个月的糕点就和老郑离开了。

    走得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不过这次哭得人却是朱治文,那个嫌弃的人反到成了张缘一了。

    等到朱治文走了之后,张缘一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距离师傅给的期限还有一年多一点。

    转眼间又是一个冬天到了,除去外出的那一年不算,这已经是张缘一在小镇住下来的第三年了。

    大年三十的那天张缘一和苏酥停下来所有的工作忙着准备年夜饭。

    各类的鸡鸭鱼肉都是最新鲜的,现杀现宰两人一整个上午都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厨的张缘一也套上了围裙帮着苏酥打起了下手,一时间宅子内都是热气腾腾的蒸汽,空气弥漫着大鱼大肉的香味。

    下午的时候,张缘一和苏酥叮嘱了一声就出去了。

    张缘一先是来到周元的家里,发现门紧锁着的,打听邻居才知道是回城里和他娘过年了,他想这样也好,和最亲的人过总好过来和他们过。

    他又来到章适的门外,敲门喊道:“章先生,今天去我们那里过年吧,我和苏酥准备了很丰盛的一顿年夜饭,大家一起热闹点。”

    章适还在里屋整理书籍,不耐烦地喊道:“知道了,真的烦人,把请柬留下就走吧。”

    张缘一心里一喜,又大声地喊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别忘了啊!”

    他开心地离开了。

    最后张缘一又来到烛水河,虽然大年三十衙门也关了门,他还是小声喊道:“许一凡,许一凡。”

    远远的一串水花激起,一袭紫色襦裙的许一凡出现在张缘一的眼前,她怒气冲冲地说道:“张缘一你这家伙,我还以为你练功嗝屁了呢,还知道来找本姑娘!”

    确实是有很长时间张缘一没有见到过许一凡了,这些天都忙着清心斋的事情,再加上他心情不太好就没有了见其他人的心思,但其实他俩十来天前才见过,只是不想以前那么频繁了而已。

    张缘一挠挠头憨厚一笑:“最近事情比较多,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虽然现在还是下午,太阳也还没有下山,但是许一凡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她在老地方坐下,开口问道:“说吧,找本姑娘什么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一凡就可以不再畏惧阳光了,甚至有时候可以离开水里到岸上待一段时间。

    张缘一脱了鞋子,坐在许一凡的旁边,脚上裹上一抹青色的灵气放入水中,他说道:“晚上来吃年夜饭吧。”

    许一凡看了眼他那双青色灵气包裹的双脚,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道:“才不要呢!”

    张缘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木人是张缘一的模样,这个小木人五官都精致的不像话,简直就是张缘一原模原样刻画出来的,不仅如此还上了色了,栩栩如生。

    许一凡看到木雕眼睛都放光了,这个木雕可比她那个要强上不知百倍,她伸手就要去抢。

    张缘一一个转身躲开了,他摆弄着木雕,漫不经心说道:“这样啊,我本来还想着你来了就把这个送给你的,就让你不来我就送给周元吧,唉真是太可惜了。”

    他起身就要离开,许一凡赶紧拉住张缘一的衣袖说道:“我去我去!你把他给我吧。”

    “那不行,你得先来我才能给你,免得你到时候爽约。”张缘一提出条件,许一凡想捶死张缘一的心都有了。

    张缘一起身穿了鞋子就走,他背对着许一凡扔出一个小玩意,“送你了!”

    许一凡慌乱地接住东西,原来是一个缩小版的许一凡,也是十分精致的样子。

    “别忘了来啊。”张缘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知道了就你话多!”许一凡回应道,但是转眼就沉默了,她喃喃自语道:“张缘一你真是世上最坏的偷心贼啊。”

    又想到刚才张缘一一下子就躲过了自己的抢夺叹了口气,“唉!”

    他再也

    不是当年那个她可以轻易抢走木雕的张缘一了。

    张缘一此时双手抱着后脑勺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若有所思。

    他虽然在感情上确实不太懂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啊,这么久相处下来了,许一凡对他的想法他或多或少还是了解的,但是他真的对许一凡没有一点感觉,只是当做普通朋友罢了。所以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许一凡这份让他觉得别扭的爱了。

    ——

    “苏酥,现在怎么样,摆正了吗?”

    “左边再往下一点,对对对就是这里!”

    “这样?”

    “是的是的!”

    “啪!”

    张缘一从一个凳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掌,满意地看了看刚刚完成的杰作。

    是一副崭新的对联。

    这对联是张缘一和苏酥一起去集市里挑的,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 。横批:万象更新

    算是两人对于新年的期望吧。

    “哟!”倒还真有几分气派样子,此时章适到来了。

    张缘一赶紧招呼道:“先生快快请进,里面找个地方坐。”

    “院子里的东西还没有打扫干净,我先把手头的工作忙完了再来陪您聊。”大年三十要将屋内屋外都收拾干净这是习俗,张缘一此时赶紧跑拿着扫把打扫院子。

    章适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进了前堂。

    “张缘一给本姑娘开门!”外面传来了许一凡的声音,原来刚才两人把对联贴上后,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啊。

    此时张缘一刚好收拾完院子,开了门。

    许一凡抱怨道:“你这家伙叫我来还把门关上,真是的!”

    说完也自顾自地进了前堂,当她看到章适时,章适此时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瞬间老实了。

    待许一凡进来后,苏酥从里屋拿来门神画,说道:“哥哥还有人来吗?没有那我就贴门神了。”

    张缘一也来帮忙说道:“没有了。”

    门神要在大年三十所有客人都进了门才能贴,如果还有客人此时还没有进来,可能就会被门神当做孤魂野鬼挡在门外。

    就在两人要贴门神画时,一道虹光从天而降,有人大喊道,“等一下!等我进去!”

    张缘一抬头,原来是朱治文和扈从老郑啊。

    朱治文抹了抹额头,气喘吁吁,“总算是赶上了。”

    他和老郑两人本来还在外面闯荡江湖的,玩着玩着都忘记了时间,本来想赶回皇宫的,但是路途太过遥远了,根本不可能赶得上,两人又总不能大年三十在外面做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吧,就想到张缘一的家离着近就赶紧飞过来了。好在总算是赶上了,差点就要被拦在了门外。

    张缘一张开怀抱迎接,“快快请进!”

    两人一起进了门。

    引着两人进了门之后,张缘一却在门外看到了苏腾龙师徒二人。

    这次两个人再不像以前那么邋遢了,难得穿得干干净净,一副斯文相。

    苏腾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本来不想来打扰的,但是我这顽劣的徒儿硬是要吃一顿像样的年夜饭,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过来了。”

    孙传达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说道:“师傅不是你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脚上传来的剧痛打断了,马上他就改口道:“没错,是我要求来的。”

    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赶紧转过身去,表情狰狞变化万千!

    再次转身又恢复了原来一脸镇定的模样。

    张缘一有些犹豫不好做决定,虽然师傅以前和他讲过这两个人,但是毕竟大家都不熟,随意放进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就在这时章适的声音从前堂传来,“放他们进来吧,过年凑个热闹也好。”

    他这才让两个人进了门。

    两幅门神画兜兜转转终于是贴上去了。

    张缘一又跑到所有的房间将蜡烛全部点上,又在院子里挂满了大红灯笼,四合院在烛光的照耀下灯火通明。

    大年三十不熄灯,这也是习俗。

    张缘一洗完手、漱完口,整理了衣冠仪容独自去了祠堂开始祭神,他双手平举当胸,五指合并向上。香三柱,双手举香,与额相齐,停留片刻,躬身敬礼,轻声说道:“希望上仙保佑一家安康,也希望师傅九泉之下安息。”

    最终将三炷香插入香炉。

    他回到了前堂之内,众人已经等了他很久了,专门留了一个主位给他,家里没有长辈了,主位由他来坐也是应该的。

    他坐上主位,又举起一杯酒肃穆地站起身。

    满堂之内书院先生章适、烛水河河神许一凡、虎山合道人苏腾龙、望龙术一脉最新弟子孙传达还有张缘一的妹妹苏酥,纷纷起立。

    他开口说道:“祝大家来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一饮而尽!

    “新年快乐!”

    众人一同饮尽杯中酒。

    一般年夜饭中少不了两样东西,一是火锅,二是鱼。火锅的沸煮,热气腾腾,温馨撩人,就预示着这一年都红红火火的。鱼就更不用说了,“鱼”和“余”谐音,是象征“吉庆有余”,“年年有余”。还有萝卜俗称菜头,祝愿有好彩头;龙虾、爆鱼等煎炸食物,预祝家运兴旺如“烈火烹油”。

    苏酥手艺惊人,为了准备这次年夜饭张缘一还亲自做了一张大桌子,但还是不够苏酥的丰富菜样。

    一口火锅一口鱼肉,觥筹交错、杯酒入肚,一杯一杯复一杯,热闹非凡。

    众人没过多久就纷纷醉醺醺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倒在了桌子上。

    张缘一作为主人当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是还是刻意保持了几分清醒,子时将至的时候,他又去所有的房间都换了一盏盏蜡烛,然后就独自一人坐在了前堂门槛上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夜色如水,凉夜漫漫,映照点点繁星。

    一阵寒风吹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张缘一拢了拢衣服,呼出一口长长的白色雾气。

    此时苏酥坐过来了,苏酥刚才一直在忙着上菜,再加上她只有十六岁,张缘一不允许她喝酒所以她此刻清醒得很。

    “你怎么来了?”张缘一问道,“外面冷,你也忙了一天了进去休息吧。”

    苏酥摇摇头也不说话。

    张缘一也就不强求了。

    两兄妹互相都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看着那一盏盏的大红灯笼孤零零的挂在绳子上摇摇晃晃。

    仿佛就这样可以一直看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苏酥两只手撑着下巴,精致的小脸有些忧伤说道:“哥哥,我想师傅了。”

    张缘一没有说话,看着夜色,沉默了许久才平静地说道:“我也是。”

    天开始下雪了,一片一片的柳絮飞雪,缓缓坠入人间。

    突然一道灼眼的亮光撕破黑夜,呼啸着直上云霄,最后在空中炸出一道璀璨的光球,紧接着远远的“砰”的一声,将黑夜的宁静彻底打破!

    好似临门一脚,鞭炮声噼里啪啦四方惊起,珠宝镇彻底沸腾起来!

    新年到!

    张缘一赶紧进里屋拿出提前买好的烟花爆竹,在院子里一个个点燃,在院子的上方改天换日一般,灿烂了整片星河。

    众人听到动静,都从睡梦中醒来,摇了摇头顷刻间清醒。

    “好你个张缘一居然背着我们玩烟花,来来来,给我也递一根。”

    张缘一指了指墙角边的一堆爆竹,说道:“都在那里,自己拿。”

    一众人纷纷拿起烟花,在院子里玩闹起来,一片嬉笑热闹。

    直到玩得实在是累了,才回到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张缘一就和苏酥一起提着一个巨大的篮子出门了。

    他们俩敲开一个个邻里街坊的门,又将篮子里的一块块糕点分发出去,每递出去一块都要说一些祝福的话,直到将所有的小镇居民都送完一圈才回了家。

    章适就看着张缘一忙碌的身影,感慨道:“道灵啊,你教了一个好徒儿啊!”

江湖梦 第八十五章:江湖一梦

    枯叶城,蜃楼。

    曾经的赵大勇如今的赵观海,蜃楼的亲传弟子。

    赵观海坐在铁坞口上,双脚悬在空中摇摇晃晃荡着。

    自从赵观海来了铁坞口之后,刚刚登上蜃楼就引起了上面诸多长老的注意,毕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上楼就将天梯给炼化了的人。

    现在因为赵观海的原因蜃楼再也没有了天梯,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普通的石梯,也是一件不俗的灵器,可以登上蜃楼,但是比起原先的云梯还是差了点。

    赵观海之后的修行就更加骇人听闻了,赵观海以一年破一境的恐怖速度,一路境界飙升,到如今已经是在蜃楼的第四年,他也到达了凤初境的境界。

    因为他的破境一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为此宗门内还专门有人开设赌局,赌注的内容就是赵观海下一境需要几年,甚至不只是下一境连下下境都有人开始下注,直到晖阳境才停下来。

    言下之意,宗门上下对于赵观海破境七重天都是没有任何怀疑的,一时间风头无二。

    有一个穿着同样亲传弟子服饰的男子坐到赵观海旁边,说道:“又想家了?”

    修仙之人岁月悠久度日如流水,对于人间的节日大典向来不在意,就是春节一事都难上心。

    但是每年春节赵观海都会来到铁坞口眺望东方,他也就和眼前之人讲过其中缘由。

    他没有转头依旧看着前方的风景,“贺韬,你知道的我是个流浪汉,对于家一事是很模糊的。”

    他不是想家,他只是想自己那个没有血缘关系却情同手足的弟弟。

    贺韬看了看这个依旧皮肤黝黑,面色略显沧桑的男子,没有说话。

    明明修道之人越是境界上去就越是年轻焕发,但是在赵观海身上怎么如此不明显,好像年轻的时候苦过就是永远的痕迹了。

    犹记得当年第一次带着赵观海上楼,这个小子就把他吓了一跳,后来破境如喝水,反倒是觉得正常了。

    来的时候师傅就将他收为了弟子,现在他贺韬从以前的内门弟子上升到亲传弟子,赵观海居然也在短短四年里升为了亲传弟子。

    不过好在他修道早,境界一事还是稳稳压住了赵观海,如今他是个琴心境,将来如何就不知道。

    “师傅说可能要你过几年下楼一次,叫我来提醒你一下提早做准备”

    比起其他宗门的随意自在,蜃楼向来清规戒律极严,任何修士都不得随意下楼,若是下楼必须得到长老院的同意拿到文书才行不然就要受到惩罚。

    不过他师傅辈分很高,对于下楼一事也就向长老院打个招呼就好了,文书什么的倒是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远,要去北燕。”贺韬继续说道。

    “我知道了。”赵观海平静地说道。

    修道之人向来清心寡欲,赵观海上了蜃楼之后确实是比以前沉默多了。

    贺韬随手捏起一块云朵,七上八下地胡乱摆弄出一只大白兔的模样,又一皱眉觉得不满意就随手拍散了,“你什么时候破境啊?”

    赵观海说道:“琴心境近两年会上去,但是腾云境短时间内不用想了。”

    贺韬嘻嘻一笑,站起身拍拍屁股,“那我可能要比你争气一点。”

    然后就走了,赵观海微微一笑,依旧眺望东方。

    ——

    玄陵京都,应天府。

    周念顾自从来到京都,朱璋就给了一个正四品大理少卿的职位给他,从一个地方六品官连上两品,还是成为了京官,其中变化之大,皇帝之重视可想而知。朝廷百官纷纷来此拜见,希望可以和周念

    顾打好关系。

    但是仅仅过了一年,周念顾就从原来的少卿再升一级,成为大理寺卿正三品。

    朝野震动,周念顾的名声瞬间打响,一股势不可挡的势力以周念顾为核心迅速凝聚起来,隐隐与林党和明党有一争之力。

    好巧不巧的是伍学年在李夫人的帮助下,居然当上了大理寺正的职位,就这么一来伍学年就成了周念顾的直系下属。

    正六品地位在京都不高也不低。但是这么一个小职位却是实权居多,寺正直接审理案件,是审案官中品级最高的一种,掌审理具体案件和出使到地方复审案件。

    算是一个香饽饽职位,从一个御膳房典簿晋升到这个位置不可谓不让人羡慕。

    又是一堆文臣来巴结祝贺,但是与周念顾滴水不漏的迎接,泰然面对八面来风不同,伍学年新官上任架子倒是挺大,直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让一堆人吃了个闭门羹,心里对于周念顾那是真的厌恶讨厌起来。

    伍学年倒也不在意,依旧一意孤行,朝廷百官私底下都在嘲讽他不谙世事,将来必定走不远。

    周念顾倒是经常在大理寺工作之余对伍学年指导颇多,十分看重。

    搞得那些个百官一时间都碍于他的面子难以对伍学年下黑手。

    这天散朝,伍学年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其他官员大多成群结对,结伴而行,他向来独往独来,算是路上最孤零零的那个吧。

    他莫名想起了当年那个烂橘子,那双坚定的眼神,和死活不肯投降的犟脾气,当初没有把他一脚踩死,或许将来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但是转念一想,摇摇头,算了,井水不犯河水了。

    在这京都有人胆敢以武乱禁那就不是什么境界高就能解决了事的了。

    就算境界再高的仙家人,胆敢挑衅一国的尊严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境地,特别是玄陵这么一个好战的大国。

    死?向来不怕,打架就更不怕了。

    曾经就有一个大宗门仗着自家有几个境界高的老祖宗来朝廷想要杀人,结果人还没走进城门几步就被锦衣卫几百号围杀了。

    这还没有玩,皇帝又拨了几千将领,杀伤祖师堂直接让这个一流大宗门,变成一个已经不知名的三流小门派了。

    伍学年回到家中,丫鬟就上前说道:“老爷今天又有几人要见老爷。”

    伍学年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不见不见,烦人得很,下次也不要通报了,直接赶走。”

    丫鬟也不好说什么,就退下了。

    没有人知道他伍学年在想些什么,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正难道就能填报他的肚子?开玩笑,就像当初孤注一掷打那个烂橘子一样,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就说那李夫人不就是在他的建议下慷慨赴死,然后成为了他升官的垫脚石?

    他一想到那些个愚蠢的百官,忍不住捧腹大笑,越笑越夸张,最后竟然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最好是把所有的关系都搞烂搞差,把所有人都得罪一番,也省的为这些小芝麻蒜皮的事情烦心。

    过了好久实在是笑得吃力了,他才缓缓直起身,抬起衣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眼中讥讽,开口说道:“且慢慢等着,这官场的沉浮我都会掀翻。”

    ——

    青城山,朱雀峰。

    说好的飞升,因为苏家的事故张德活活拖了一年多,不过如今差不多事情都被他们几个调查清楚了,虽然其中的密辛阴谋确实令人不寒而栗,但是基本都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对于他飞升的影响也不大,飞升一事终于是可以开展了。

    朱雀峰祖师堂内,只有五个人,

    分别是掌律大长老夏冲、掌教端木恒、太上长老徐晓锋、桃花峰主陈道玄还有就是张德了。

    张德现在已经将所有的职位都交给了师弟徐晓锋,其他职位除了一个外界都不熟悉的端木恒,其他都在意料之中。

    祖师堂本来就不大,五个人聚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张德环视四周,捋着白发长髯,一脸欣慰,“好好好,我青城山一副欣欣向荣的气象,不仅仅后继有人,老人的肩膀子也够宽够硬,下次出山可以再硬气一点了。”

    他看着夏冲说道:“夏冲你百年前的游历确实裨益良多,但是切记既然再次上山,就要放下一些凡尘的大小事宜,不可以被江湖气扰乱了自己的道家平静心性。”

    夏冲抱拳,“弟子谨记!”

    又看向端木恒,“让你韬光养晦了多年,终究还是要靠你处理起宗门了。往后的事务辛苦你了,修行之上我没有过多的建议于你。”

    言下之意很放心。

    端木恒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又看向陈道玄,说道:“至于你嘛,管好自己的媳妇吧。”

    众人哈哈大笑。

    陈道玄倒是脸色不变丝毫。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陈道玄留下来,我还有话要讲。”张德说道。

    徐晓锋不乐意了,挥着大袖子就像一个小孩子,问道:“我呢我呢,师兄还有我啊。”

    张德面色一怒,一甩袖子就将徐晓锋扇飞出去了,“滚!”

    当初拿走那些信之后,没想到这个家伙心有不甘就到处散播他的谣言,逢人便说,“太上长老张德,私藏徒弟陈道玄受到的情书,还夜夜以此意淫。”

    搞得一段时间出门都被众弟子们用怪异的眼光打量,差点没把他气死。

    等到所有人都出门了,张德对陈道玄说道:“明年你去一趟中土玉衡州找一个人,就说向他取一样东西,他会交给你的。”

    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年代久远沧桑的皮质地图,递给陈道玄,“到了玉衡州,这张地图自然会引你去的。”

    陈道玄收下了地图,却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张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问吧,我知道你想问我一些问题。”

    陈道玄站直身子,认真问道:“师傅什么是道?”

    果然。

    “你还在纠结这些啊。”张德说道,转过身来说道,“师傅也不知道对不对,就仅仅说说自己的见解。天地之道,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陈道玄陷入沉思。

    “好了好了,这些都是荤话,也不要琢磨太多,你走吧。”张德把陈道玄赶出去了。

    空荡荡的祖师堂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了一眼四周,一辈子没有让人觉得老态的他仿佛老了数十岁,总算是弯下了一直挺拔的腰。

    他再看了一眼青城山,叹了一口气,“还真的有点舍不得呢。”

    最后一个起身,说道:“走了。”

    青城山创始人,乾官张德离去人间。

    悄无声息。

    ——

    等待的时光,从指尖悄悄溜走,隐居在流年深处的人,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焰,当火焰烧得旺盛时,便蒸腾起一阵焦虑不安的心事。

    流水落花盼浮年,一年过去了,好歹是盼到了头。

    张缘一按照师傅的遗嘱,在小镇待够了两年,如今终于可以离开小镇了。

    他走得悄无声息,没有告知任何人,就连许一凡也没有说,只是春日里带着苏酥大清早就走了。

书生气 第一章:阳冥草(收藏走一走)

    上次远游去龙湾岛张道灵选择的是南下坐洲船,这次按照他留下来的信,是要张缘一北上坐洲船去中土大唐再去北燕的潮湖书院。

    对于那个赫赫有名的书院,张缘一在上次远游的时候就是听说过的,他本身就对于读书一事十分喜爱,这一点从他小时候能够踩在大勇哥的肩膀上听章适讲课陶醉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十分期待甚至向往能够去书院求学的。

    天下有三座闻名的书院分别是潮湖书院、岳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其中潮湖书院在北燕,而岳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都在中土大唐,玄陵则是一个都没有。

    这也是玄陵人被嘲笑为蛮子的原因之一,你看你玄陵说是一个大国但是却没有一个书院愿意留在玄陵,满朝之上都是配大刀、穿盔甲的汉子,就是那青衫儒生都不见得有几分文人风骨吧。整天喊打喊杀野蛮得很!

    师傅的指引就是到这里了,好像只要去了书院,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张缘一的很多疑惑都会明晰。

    张缘一向来相信师傅,所以对于书院,心里除了本身就喜欢的缘故之外,又多了一重新的念想在里面,那份念想或许就是师傅想要和他说的话吧。

    张道灵给张缘一留下来的乾坤袋中有着层层禁制封锁,现阶段他还只能取出其中的几样东西。分别是一张地图,一个紫色丹炉,一根金色拂尘,一把长剑,一只金色毛笔还有一堆数不尽的书籍,各类都有。

    地图很神奇,地图之上有一个红色的小点随着张缘一的移动而移动,而且上面的内容也会一直以红色的小点为中心而变幻。

    张缘一研究了一下,上面的红色小点应该就是他无疑了,而地图内容就是他此时此刻的位置显示了。

    紫色丹炉和金色拂尘他都不陌生,正是上次龙湾岛袁熙先要诱惑他赌博而把玩的两样东西,金广拂尘和紫阳丹炉,他想应该是师傅特意从袁熙哪里拿来的。

    其实他想错了,这是袁熙送给他的礼物,并非在张道灵的计划之中。

    拂尘的作用张缘一暂时还没弄懂,只是记得袁熙说过这个拂尘有载人飞行的作用,还有就是类似于神仙索的功能可以束缚人。至于其他的基本一概不知。

    至于紫阳丹炉,在紫阳丹炉边上特意放了一本书《七星丹谱》想来是炼丹术无疑了。

    初略的翻了一下果然不出他所料,师傅想要他走上炼丹术一途,因为等他翻完了这本丹谱,冥冥中就有一种感觉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就像普通人家烧饭需要火焰一般,炼丹一术也是如此,不过此处的火焰却并非真正的火焰,而是修行者的灵力。

    凡是经过修行者炼化过,从体内自然产生的灵气才可以被称为灵力。

    因为修行者不同所以灵力也大相径庭,比如说这本书上就记载有天地玄黄四个品阶的灵力,其中最普通的修行者的灵力就是黄阶,稍微好一点的是玄阶,再往上是地阶,最珍惜最凤毛麟角的就是天阶灵力。

    天阶灵力在这上面的记载有七彩灵力、幽冥灵力、星辰灵力......

    天阶灵力实在是少得可怜只有寥寥数个,地阶及以下就多起来了,密密麻麻。

    张缘一找了半天终究是没有找到自己的青龙之力到底是属于什么品阶的,不过他自己还是感觉品阶是不会差的。

    因为在丹谱之上张道灵亲手写着,紫阳丹炉必须四方圣兽之力才可以催化,那必然是极为不俗的了。

    等到张缘一再修炼到一定程度他会知道四方圣兽乃是天地本源炼化之物,圣兽之力也就是天地之力。

    丹谱的第一页就是一个叫做“九转轩辕丹”的丹药,张缘一看完终于知道当年师傅为什么要带他去摘那些轩辕果了,原来就是为了炼丹所用。

    以前他一直不明白这果子有什么用,光是发光好看,好像并没有任何用处,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师傅为他所做的每一步都是有他的安排的。

    那把长剑,张缘一看到的第一眼就留下了眼泪,正是张道灵一直随身携带的配剑清梦。

    星辰般颜色的剑身,上面还有金色的篆文,剑身轻巧无比,挥剑却不会让人觉得软弱无力,实在是难得的仙剑。

    至于那个金色毛笔,笔杆之上篆刻有潮湖两个小字,看着十分喜人,张缘一很快即明白,这应该是潮湖书院的信物之类的东西。

    张缘一和苏酥两人已经离开珠宝镇有一段时间了,马上就要到达与南方花坞口并称“花草繁都”的草木渡口了。

    比起花坞口现在的草木渡口显然要繁华的多,一方面是南方战事不断,北方哪怕偶尔与中土大唐有冲突,但是相对来说要和平的多。

    另一方面就是花坞口停运了一段时间,现在恢复过来没有这么快。

    张缘一和苏酥两人赶路许久委实是累了,就先找了一个客栈休息起来,打算明天再找洲船出发去往中土大唐。

    趁着苏酥休息的机会,张缘一自顾自的研究起丹谱来。

    “九转轩辕丹,乃是以上古千年轩辕果为主要材料,再配合上百年蛇血草,百年阳冥草,千年火灵草和十年天魂草炼化三天三夜灵力不断,最终色泽艳红即可得。”

    轩辕果他是有了,但是这其他的仙草灵药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虽然后面都有图解,但是又要去哪里找呢?

    正当张缘一苦恼的时候,他一拍脑袋欣喜地说道:“张缘一你是不是傻啊,你现在是在玄陵最大的草药渡口草木渡口,你居然在考虑去哪里找草药?”

    说着他起身,看苏酥睡得正香就偷偷溜出去了。

    晚上的渡口热闹非凡,一盏盏大红灯笼悬挂在各个建筑之间,整个渡口灯火通明。

    他随便逛了逛渡口,终于找到一家草药店铺。

    刚刚进店铺张缘一就闻到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流连忘返。

    店里顾客稀少,只有寥寥几人在挑选药材,还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矮小老头子坐在一个高高的凳子上,在柜台上调试着什么。

    张缘一看了一圈摆放在外面的药材,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几样,他走到老头子的身边,拿出一张自己罗列出来的清单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这样几种草药?”

    老头子拿过清单眯着眼睛仔细查看,突然眼中闪过精光,他抬头看了张缘一一眼,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的草药,缓缓说道:“你是第一次下山游历吧,居然不知道仙家草药和普通草药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张缘一哪里知道这些,他就跟着师傅出来过一次,而且两人以前赶时间,哪里有空来普及了解这些。

    他还真是一个江湖小白,完全不懂这些个规距。

    他为了省去一些麻烦,挠挠后脑勺说道:“啊,确实是第一次下山,请老先生为我讲解讲解里面的规矩吧。在下不胜感激。”

    老头子没有抬头娓娓道来,“凡人有凡人的生活,修行者有修行者的世界,凡人的草药和修行者的仙药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所以会有一个专门的场所出手仙家的草药,那个地方一般被称为仙市,是正经的交易仙草的地方。”

    张缘一恍然大悟,这就跟在龙湾岛一样,分为凡人的地盘和修行者的地盘,他抱拳感谢道:“原来如此,多谢老前辈指点!”

    张缘一知道这些后就要离开去寻找那个所谓的仙市。

    “慢着!”老头子突然将他叫住,说道:“小伙子那么急干嘛,我虽然是开普通草药铺子的,但是谁和你说我没有卖仙家的草药呢?你上面的草药我这里刚好就有一样。”

    张缘

    一心中一喜,“老先生此话当真?”

    老头子白了他一眼,“我老人家说话还有假不成?”

    那实在是太好了,正好省去张缘一好多力气,没想到第一次来就遇到这样好的事情,真是没有想到。

    老头子朝着楼上喊道:“阿福,把我阁楼里的药箱子拿下来!”

    上面有人回应道:“好咧!”

    在那人还没有下来的时间里,老人看了看张缘一问道:“师承何派啊?”

    张缘一不好作答,“老先生,这......”

    老人看了张缘一一眼,说道:“算了知道你们山上规矩多,不讲也罢。”

    他继续说道:“你那些草药,蛇血草、阳冥草我都认识,都是世上少有的珍贵草药,价格都不菲啊。蛇血草常年生长在无尽海域海岛之上,那都是有海兽占据的地方,特别是红玉焰蛇,非境界高深者不得与之厮杀。阳冥草生长在中土鬼蜮,是吸收日月之精华,加上鬼蜮特有的冥气才可能以极小的概率诞生一株,稀有程度可想而知。至于火灵草和天魂草我则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了,什么样的丹药需要这些草药啊?”

    张缘一自己都被他说得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这么珍贵。”

    他回答道:“门派需要,在下只是奉命采购罢了。”

    这时一个精壮的汉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箱子下来了。

    老人小心翼翼接过箱子,说道:“我虽然不是修行之人,但是年轻的时候也幻想过修行之事,冒着生命危险侥幸得到了这么一株阳冥草,但是凡人之躯抵御这些鬼蜮冥气毕竟是刀尖上舔血,以至于现在老了身子都像是被折断了一般,直不起来了。”

    张缘一了然,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所谓富贵险中求,福祸相依罢了,也不需要可怜什么,毕竟都是自己的选择。

    老人将箱子慢慢打开,生怕伤着里面的草药,“这东西我藏了多年,但是奈何自己只是凡人,留着确实是没有丝毫用处,如今我已是行将就木的将死之人,还不如卖出一个好价钱,给我的后代带来一份富贵。”

    说这话的时候,老人一直看着那个健壮的汉子,面容慈祥。

    那汉子好似天生就心智不全,憨厚地傻笑。

    张缘一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他仔细看着这株阳冥草,确实是图解上的样子没错,只是更加的真实。

    阳冥草的上端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珍珠,说是珍珠其实也并不准确,更像是一个小光球,光球忽而闪烁白光,忽而闪烁黑光,就像日夜交替。

    张缘一开口问道:“老先生开个价吧。”

    老人伸出三个手指。

    张缘一从口袋中取出钱来,“三个青霄币?好的成交。”

    老人摇摇头说道:“不不不,是三十个碧霄币。”

    张缘一拿钱的手咯噔一下,差点没把里面的钱撒出来,他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这......这么贵?!”

    老人笑笑,“这只是在市价上加了几个碧霄币而已,你要知道这东西有价无市,真的要卖出去可不是这么几个钱子的事情了。”

    师傅一共就给他留了一个紫霄币和四十个碧霄币,再加上他上次游历自己的存款,加起来才只有两个紫霄币和四十六个碧霄币。

    一下子就支出三十枚碧霄币能不心疼吗。

    老人看张缘一的表情说道:“你放心,到时候你去了仙市大可自己打听价格,若是老朽有半点欺骗于你,你可以回来找我算账。”

    张缘一犹豫了一会,心想:“也是,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药铺子总归是逃不掉的。”

    便交付了钱将药盒装入乾坤袋离开了。

    老人习以为常了,修行之人拥有乾坤袋十分正常。

书生气 第二章:草木交易所

    张缘一按照老人的指示来到了所谓的仙市。

    比起普通的集市仙市则要冷清多了,而且给人的第一印象都完全不一样。

    各个店铺之间都很明了,草药铺、灵器铺、丹药铺等等都是直接把名字挂在店铺门前的。

    最主要的是进仙市的人必须交一颗青霄币才可以进来,不然就会被拒之门外。

    能够进入仙市的人必定都是与修行二字沾边的,要么本身就是修行者要么身边有人是修行者,所以在仙市中行走可不能掉以轻心或者是目中无人,指不定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乞丐就是什么不出世的隐士高手。

    张缘一找了很久终于在一家店里找到了那些草药的影子,不过只有蛇血草,而且价格昂贵。

    光是一株蛇血草居然就要三十五个青霄币,张缘一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再看看阳冥草居然要四十个青霄币,看来老者真的没有骗他,自己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了。

    张缘一没有着急购买,而是又看了看这些草药,这里的其他草药都比较普通,属于那本书上品秩较低的草药,好像也就那么几种草药够看了。

    张缘一离开走向了其他的店铺试图找到火灵草和天魂草的痕迹,但是他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两株仙草,倒是蛇血草货比三家找到一家价格仅要三十碧霄币的,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直接向那些店铺的主人打听起来。

    其实这类事情基本不会有任何结果,毕竟没有人会把客人往别家人那里引,大多数店家都是宁愿自己不赚钱也不会让竞争对手赚钱的。

    他找到一家店铺,店铺主人是一个满脸胡渣的邋遢汉子,此时正在店铺里叼着一杆烟枪吞云吐雾,眼神迷离。

    他上前问道:“这位店家请问你一下你知不知道在哪里有卖天魂草和火灵草?”

    那汉子正好吸进去一口烟,听到张缘一要找的草药,差点没有呛着,他把烟枪放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身体前倾,把手阔到耳朵边问道:“什么草?”

    张缘一重复道:“火灵草和天魂草。”

    那男的抬眼撇了张缘一一眼,又继续吸了一口烟说道:“你这两种草药咱们这里可卖不起,稀有货你要去里面的交易所看看,没准会有。”

    张缘一道了一声谢,去了交易所。

    那男人看着张缘一离开的背影和他的打扮不屑的说道:“说了你买的起吗?”

    张缘一走了许久才到达了交易所,交易所并不像其他的店铺那样是个店铺,而是一幢巨大的阁楼,有点类似于一座高塔。

    从外边看没有一丝的光,在黑夜中就像一柱漆黑的铁棍直入云霄,只有一面巨大的牌匾上面可见“草木交易所”几个大字,而且还有特殊的术法将字点亮,对比之下十分醒目。

    交易所比起仙市黑心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光是进去就要缴纳五枚青霄币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

    进去之后整个交易所内第一层人最多,但是大多数都身上

    穿着一件斗篷亦或是戴着面具,将自己的面容遮挡住,看来都是不愿意暴露了自己身份。

    交易所一共有五层,每一层上去所看到的器物品阶都会拔高好几筹,种类繁多应有尽有。像阳冥草和蛇血草这样的在外面珍贵的草药在这交易所内居然在第二层就有了,交易所之名果然名不副实。

    只是这价格竟然比外面贵了近两成,简直黑心!

    张缘一继续寻找两株草药的影子,终于到进入第四层的时候看到了火灵草和天魂草。但是刚刚看到价格的张缘一心里吓了一大跳!

    一株天魂草居然要一颗紫霄币,至于火灵草就更加惊人了居然比天魂草还要昂贵二十枚碧霄币。如果要凑齐这些草药的话,张缘一就真的身无分文倾家荡产了。

    张缘一心想,“不行不行,这里太危险了,要赶紧离开才行,太打击人了。”

    他赶紧往楼下走,这时一个年轻小伙子被人从屋内扔了出来,幸好他反应快,躲过去了。

    那男子摔倒在他身前,艰难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就是一个黑市,什么破鉴定所,他娘的老子祖传下来的灵器你跟我说就只值两个碧霄币,我呸!”

    那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刚好看到张缘一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他臭骂了一句,“看什么看,给老子让开。”

    张缘一马上把路让开,倒不是怕只是不想惹事生非,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谨慎的好。

    但是他却对男子说的鉴定所产生了好奇,他是在书上看到过有一种职业专门为修士鉴定器物以此来为这件东西标榜价格,现在他倒是十分好奇想要一看究竟。

    当他敢要进入鉴定所的时候就被门卫拦在外面,那身穿黑色铠甲的守卫面无表情说道:“一颗碧霄币。”

    “还要交费!还是碧霄币!”张缘一在心里叫苦不迭,这世道真的是什么都要钱啊,要知道一颗碧霄币可是抵得上一百颗青霄币啊。

    难怪刚才那个男子要发飙啊,自己祖传下来的灵器,在这里鉴定出来居然就比进门费贵了一个碧霄币,任谁都会气得跳脚吧。

    张缘一确实是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但是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打扮,赶紧离开了交易所,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回来之时他身上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刚刚好将他的面容都遮挡住不露一点痕迹。

    既然要进去那就一定要鉴定出点东西出来,不然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既然要鉴定东西那就不能少了伪装。不管怎么样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缘一进入了鉴定所看着里面一个个窗户口子,又有几个人在窗户口子交流着什么,瞬间了然。

    原来就是这样鉴定东西啊,器物的主人在窗口将东西交给窗户里的鉴定师,再由鉴定师鉴定器物,最终答复器物价值。

    张缘一走到一个空窗户前,里面马上传来一声妩媚的绵柔声音,“欢迎光临,请问这位道友需要鉴定些什么?”

    第一次鉴定都是免费的相当于鉴定费算

    在了缴纳的门费里了。

    张缘一没有说话,从乾坤袋中取出那件金广拂尘,递过去。

    这个金广拂尘虽然他知道一些作用但是却不知道品阶,还有其他作用,心里好奇就拿来鉴定鉴定,倒也并不是他有多想卖了这拂尘,拂尘是师傅留给他的礼物,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卖出去的。

    “金广拂尘!”窗子里面马上传出了尖锐的叫声,声音之大以至于这鉴定师都有些破音了,要不是这里各个鉴定窗口之间有隔绝效果,必定要吸引一大波人的注意。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她马上清了清嗓子说道:“青城山金广拂尘,真品,灵器地级,可以作为飞行器物,可以厮杀中束缚对手,杀力惊人。价值三十枚紫霄币。”

    前面的作用张缘一都知道,但是那个杀力惊人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拂尘还可以作为攻击武器不可?但是这些张缘一都没有开口问一句,等着自己琢磨吧。

    反倒是三十枚紫霄币他倒是最不在意,仿佛没有当回事。

    但是里面的鉴定师此时内心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金广拂尘虽然本身的作用已经很惊人了但是它真正的价值却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于它是独属于青城山的门派信物,整个青城山金广拂尘送出去的只有寥寥几把,连五指之数都不到。

    每把金广拂尘都是送给了江湖上有名的侠义之士亦或是与青城山有莫大交情的人,上面都留有独属于青城山的篆文痕迹,要想作假难如登天,而且拿到金广拂尘一旦认主青城山上面都会有感应,只要新的主人德不配位自然会有青城山的弟子前来收回拂尘。

    她刚才看这拂尘分明是已经滴血认主了,眼前的神秘人地位就不禁让她心生好奇了。

    江湖上已知的金广拂尘拥有者,都是名声显赫的豪侠之士,但是眼前这个透过斗篷看着体型瘦削的男子从来没有听说过啊,如果是青城山暗中送出的,那就很有意思了。

    但是看这男子居然还把金广拂尘拿到这里来鉴定,显然是别有深意,能不能抓住机会就全靠她自己了。

    她平静开口道:“不知这位先生,这次来本交易所有何需求吗?”

    这次她再也没有用刚才那种妩媚的声音,毕竟在这种大人物面前,什么狐媚性子反而容易让人心生厌恶。

    要知道修行高深者向来清心寡欲,大多数的玩世不恭性子都是装出来的罢了,与其用这种招待普通客人的二流手段还不如正常对待,还可以避免有画蛇添足巴结之嫌,只要礼数到位基本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张缘一也感受这鉴定师的态度转变,他压低声音故意沙哑说道:“就是来鉴定一些东西。”

    那鉴定师毕竟是在这个窗口接物待客多年,一听就听出了张缘一在故意掩饰嗓音,但是既然张缘一有意如此她也不会戳穿什么。

    比起这个她更加在意张缘一那句话里的一些是什么意思。

    她开口道:“那不妨将东西拿来让在下为您看一看否?”

书生气 第三章:锦衣农修平(收藏走一走)

    “哦?”张缘一把声音压得更加沉,缓缓说道,“那这价钱?”

    “原来是个两袖清风的侠士啊。”她心想,但是也并不意外,毕竟不少侠士都是名声大,钱囊小,对于钱财反倒是视如粪土,无拘无束得很。

    她声音和善地回答道:“千金难买英雄情,有幸得以一见金广拂尘这价钱什么的就不要过于见外了,先生只管将东西取出,我等也就帮忙看两眼而已,就当做一饱眼福了。”

    张缘一心想果然如此,这金广拂尘竟然如此不俗!

    但是他也不含糊,从乾坤袋内取出要鉴定的东西,“那就劳烦这位先生了。”

    在江湖上无论男女凡是德高望重的人都尊称为先生,张缘一这样称呼可谓是礼数做得滴水不漏。

    那女鉴定师微微一笑,接过器物,“先生说笑了,这等事情劳累可谈不上。是我们应该的。”

    张缘一这次取出的是一颗轩辕果,他早就听师傅说过一颗轩辕果要好几颗紫霄币,所以他就想来鉴定一番,毕竟这玩意是他身上最多的东西了,乾坤袋里还有近千颗,如果能够拿来卖出点价值那是最好,也可以一解此时的燃眉之急。

    鉴定师一看是个七色果子倒是有趣,毕竟来鉴定所的大多是鉴定灵器为主,像这样来鉴定果子的倒是少见,而且灵气浓郁几乎化为实质,心想必定不俗。

    她翻开身旁的鉴定图纸,这图纸是每个鉴定师必备之物,就像书生的文房四宝,将军的大刀,剑客的配剑,都是从不离身的。

    但是当她翻来覆去,翻遍了整本图册都不曾找到这样一颗奇怪的果子,她皱起了柳月眉梢,略表歉意地说道:“先生这神果实属珍贵,这果子先归还于您,稍等片刻,容在下离开一会。”

    张缘一接过果子微微点头,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鉴定师一路小跑去了后房,在一间雅室前驻足敲门。

    “咚咚咚!”

    鉴定师开口道:“徐谷先生外面有一个拿着金广拂尘的侠士拿了一颗七色果子想要鉴定,但是小圆翻遍了鉴定图册都找不出与之相似的东西,还望徐谷先生来看看。”

    饶是草木交易所的首席鉴定师在听到了金广拂尘都不禁挑了一下眉,心中微微一惊,他赶紧起身,把门打开对着那名叫小圆的鉴定师说道:“快快带我去。”

    此时张缘一正在想着很多事情,比如说接下来鉴定些什么,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好的来,还是身上东西太少了啊。除了一柄清梦剑和江寒剑,还有紫阳丹炉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好拿的出手的,但是这些东西张缘一都不会拿来鉴定,毕竟不像金广拂尘一样需要他弄懂其中的奥秘。

    徐谷来到前台坐在了窗口前,缓缓说道:“让先生久等了,实在抱歉,可否将东西让老朽一看呢?”

    张缘一一听是个老头子的声音,心想应该是个地位不低的鉴定大师毫不犹豫交出轩辕果。

    当徐谷拿到轩辕果的一瞬间,眼睛里激射出精光,内心震惊不已,他强行压住颤抖的嗓音说道:“轩辕果,上古神果,炼丹灵药,百年难得一遇,价值......价值不可估量。”

    说道价值时徐谷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来。

    张缘一一皱眉,这可怎么办?

    其实也怨不得徐谷,轩辕果是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绝迹的东西,已经有三百年没有出售过了,所谓价值还真不一定说得出口。

    轩辕果最珍贵之处就是不仅可以炼成救命神药,还可以炼成进阶丹药,而且功效惊人,记载之中就有很多修士知道自己此生进阶无望,就以食用轩辕果炼制而成的进阶丹药为自己强行破境以此续命。

    但是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修行还是自己实打实一步一个脚印上去才是真正的硬把式,类似于这种竭泽而渔的买卖也只有真的到了绝境的人才会选择。

    不过这并非就会降低轩辕果的价值,救命的丹药,再怎么样都是各大家族抢得头破血流的目标。

    张缘一开口说道:“你这鉴定结果可让我难堪啊,用处我早就知晓了,不知道价格,不就相当于没有鉴定吗?”

    轩辕果的作用在师傅留下来的书上都有记载,他如今就是想要换点钱而已,不然真的连几根草药都买不起了。

    小圆向来冰雪聪明,心中瞬间了然,毕竟她是第一个猜出张缘一是个“两袖清风”的修士的。

    她在徐谷的耳畔轻轻说了几句,徐谷点点头眼前一亮。

    他开口说道:“这位侠士若是想要知道这轩辕果的价值,我倒是有个好的建议。草木交易所每夜子时都会有一场拍卖大会,若是不介意我帮侠士安排一场。不过这东西一旦上了拍卖会,那就是一锤子下去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了,可容不得侠士反悔,侠士意下如何。”

    张缘一心想:“这样也好,反正手上果子多,碰碰运气也好。”

    张缘一点点头嘶哑的嗓音说道:“倒是有趣,那就有劳先生了。”

    徐谷微微一笑,“举手之劳,先生与我上楼吧。”

    两人从后方通道直上第五层,然后徐谷将张缘一安置到一间雅室之内,说了一些拍卖会的流程,就将轩辕果装进宝盒中离开了。

    徐谷来到拍卖会后台,找到一个身子健硕,挺拔的中年男子说道:“会长,有人拿了一颗轩辕果想要进行拍卖。”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说道:“嗯,你自行安排吧。”

    张缘一在这雅室之内随意晃悠,这雅室比起当年去龙湾岛翠云楼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啊,不过想来也正常,毕竟一个是青楼一个只是拍卖会交易所。

    有几位小厮缓缓送上茶水和一些小点心说道:“先生稍等拍卖会马上就开始了。若是有需求可以叫我等,我等就在门外候着。”

    张缘一点点头,几位小厮下去了。

    没过多久在交易所的正中央一道绚丽的光照耀在开来,将本来漆黑一片的交易大厅打亮。

    张缘一看了看四周,发现在四周的房梁之上有无数长着小翅膀的荧光小人举着小镜子将自己身上的光都集中在拍卖会大殿的正中央,每一次扑扇翅膀都有亮闪闪的荧光粉末抖落,整个大殿没过多久就变得仙气十足。

    有趣!张缘一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隐藏在斗篷下的脸都是好奇。

    有一个长裙飘绝长相貌美的女子从天而降,缓缓落在大殿正中央,声音清婉又极具穿透力,徐徐开口道:“欢迎诸位今晚聚集此地参加拍卖会,现在拍卖会正式开始!”

    张缘一坐在椅子上眼前是一道施了些仙家法术在上面透明的帘子,只能从内往外看。

    他心里稍许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会。

    那貌美的女子也不啰嗦开口道:“第一件拍卖器物,双星扇,玄阶品秩,可攻可守,近战武器。”

    只见一个扇面湛蓝,两面有星辰点缀,不断有灵光环绕的折扇从那女子面前的柱子前缓缓升起。

    玄阶品秩的扇子还是武器,这不禁让张缘一想起了朱治文当年的那把被司空朔单手摧毁铜扇。

    不过这类东西毕竟是少类,真正厮杀起来肯定还是不如刀剑这样的武器用着顺手,大多数买扇子都是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公子而已,真的拿来打架的还是少数。

    “起步价五十碧霄币

    。”

    张缘一心里一惊好家伙就这么个东西光是起步价都占了他两成的积蓄了,简直是钱不值钱啊。

    “五十五!”

    “六十!”

    “六十一!”

    ......

    在各个雅室之内的人开始竞争起价格来,大多数能够买这玩意的人都是这些家里不缺钱的主,纯粹只是买来把玩一下而已。

    张缘一心里苦笑:“果然有钱就是任性啊。”

    “七十!”一个锦衣少年笑着开口道。

    当价格被提高到七十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不在开口报价了。

    “七十五!”在另一边一个不惑之年粗布麻衣的汉子报价道。

    全场哗然,刚才还只是小打小闹,但是这人一下子就提高五颗碧霄币,显然是对这把扇子势在必得。

    那锦衣少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八十!”

    看来这少年也是丝毫不想退让,一众人兴致勃勃,没想到第一件东西就可以看到这种抬杠的场景,有趣!

    “八十五!”那汉子继续开口。

    “九十!”少年依旧轻松自如,还捏起了一颗晶莹葡萄塞入口中。

    那汉子沉默了一会儿,不再说话了。

    “看来是没钱了。”有一位看官在雅室之内和身边的人低声交流。

    “毕竟只是一个扇子而已,没谁愿意掏这么多钱的。”另一人答道。

    “话说这两家都是谁啊?都挺大气的啊。”

    “那少年听说是韶关农家的子弟,至于另一家就不得而知了。”

    “农家!难怪啊,也算是他可伶,遇到了九门的人。”

    ......

    那大殿中的女子举起手中的小金锤,就要落下。

    “两颗紫霄币!”那汉子声音再次传来。

    死寂,就像时间定格了一般,雅雀无声。

    那汉子的声音就像是冬日里最寒冷的北风,把一种人都从头到脚刮了个遍,刮得他们这些个穷鬼心底发寒!

    锦衣少年刚要咽下一颗葡萄,被这句话吓得活活吐了出来。

    半晌后,如同一道惊雷丢入人群,全场爆发出激烈的哗然声。

    “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还有这样抬价的!直接把价格往紫霄币上抬!”

    “从来没有听说过北地有这么一个家伙,居然敢和农家抬杠!”

    “荒唐至极,就这么一把扇子放在外面顶多八十碧霄币,被他们这么一搞真是......唉!”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最后只剩下叹息。

    穷人又怎么会有那个想象力去揣测富人的生活,说到底还是自己在井底待久了,眼界都变得狭窄了。

    张缘一咂舌不已,好家伙就这么一把扇子,就已经将他的积蓄都花完了。

    那锦衣少年,从椅子上一把跳起,心里十分不爽,恶狠狠地说道:“好啊!在这北地郡,居然还有人来和我抬价的,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有钱!”

    正当他要继续抬价时却被旁边一个白衣中年男子按住肩膀,压回了椅子内,那人声音沉稳的说道:“农修平不许胡闹,一把扇子而已,对方如此行事必定十分重要,就不要夺人所爱了。”

    真名农修平的锦衣少年眉毛一皱,不服气道:“可是,大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这名白衣男子瞪回去了。

    农修平闷闷不乐,只好作罢。

    过了许久台上的女子才意识到要敲锤了,清了清喉咙说道:“两颗紫霄币成交!恭喜这位买家。”

书生气 第四章:拍卖会上的江湖风云

    之后的拍卖这样的事情倒是发生的少了,连续拍了几件物品都是中规中矩的价格成交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了,加上张缘一的那件拍卖物全场只有三件物品了。

    “下一件物品冰蚕丝手套,玄阶品秩,夏来凉暑,冬可暖手,可以抵挡普通刀刃的攻击。起步价,十枚碧霄币。”

    一双通体晶莹透明手套缓缓升起,上面还有白色氤氲绕转,确实是个极其美丽的手套。

    但是全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也是一双手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再好看品阶再高只能防住普通刀刃的攻击拿来干什么,难不成生死搏斗的时候你戴一手好看的手套对方就会手下留情?

    锦衣少年一挑眉,娘么玩的玩意,没兴趣。

    过了许久都不曾有人开价,倒是少见的很。

    “十枚碧霄币一枚青霄币。”

    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在大殿之内。

    过了一会,全场爆发出热烈的嘲笑。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我今个算是瞧见了!”

    “你咋不加一枚铜钱啊?笑死我了。”

    “听着声音年纪不小了吧,想着送给隔壁村的哪个老奶奶啊?”

    ......

    众人捧腹大笑,实在是被这个人搞得不行。

    而这个人此时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不已,正是张缘一。

    张缘一当然拿这双冰蚕丝手套没有用,但是苏酥用的上啊。

    苏酥一直给张缘一烧饭做菜,有时候难免会伤到手,而且冬天水冷,淘洗东西都十分冻手,这双手套正好送给苏酥,苏酥肯定喜欢。

    他倒是也想加铜钱,但是问了一下居然不能简直是让他痛心疾首不已。

    门外站着的侍女脸色尴尬,刚才张缘一把她叫进去问出那个问题时,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从业这么多年居然遇到这么个贫寒的主,也是大开眼界了。

    台上的女子落锤,“成交!”

    不多说一句废话,好像连恭喜都懒得说了。

    果然穷是一种罪啊!

    交易完这件东西之后,全场开始屏住呼吸,气氛也没有了先前的那份玩闹,变得异常严肃,空气中弥漫着沉着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为了这件东西而来的,先前的拍卖品不过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但是这件东西注定要引起腥风血雨!

    “接下来拍卖的是,天圣羽衣!地阶品秩,防御灵器,可以抵挡住晖阳境修士全力一击。起步价,五枚紫霄币!”

    “十枚!”

    她刚说完话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价,直接就是五枚紫霄币往上加,简直是冲击人的大脑啊!

    “十五枚!”一位听起来年纪有些大的老者开口说道。

    “三十枚!”一个声音洪亮的黑袍男子说道。

    一下子上升了十五枚,众人都被震惊到了,但是还是有人一点一点的往上加。

    “三十一!”

    “三十二!”

    “四十!”那黑袍男子继续加价,惊人得很!

    再没有一些侥幸的人来凑热闹了。

    农修平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唉,总算是把咸鱼都清理干净了,现在开始真正的竞价吧。”

    他慢悠悠地说道:“四十五!”

    年纪大的老者紧跟其后,“五十!”

    黑袍男子继续说道:“五十五!”

    “五十六!”

    “五十七!”

    “六十五!”

    ......

    现场好像成了他们三人的战场,激烈不已。

    张缘一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习以为常了,好像他们说的不是紫霄币而是普通的铜钱而已,只是在报数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七十五!”当年纪大的老者说出这个价格之后,对着另外两个人说道,“两位兄弟,出门在外就当交个朋友,在下定禅角长老,此次来此就是想买一件趁手的灵器送给我那刚破镜的徒儿,两位高抬贵手就当给老朽一个面子吧。”

    “定禅角!北岳第一宗门定禅角!”有人惊呼惊呼起来,“好家伙真是不敢想象啊!”

    “定禅角虽然是北岳第一宗门,但是那仅仅是打架厉害,真要比起钱来还真不一定比得过农家吧。”

    那倒是定禅角的修士是出了名的贫穷,整天都是修心修行,什么赚钱的门路都没有,靠着帮周边地区斩妖除魔和帮着玄陵军队打几场仗赚取一点点钱财可怜的很。

    不过打架一事上定禅角的修士可是从来不含糊,基本上跟他的贫穷齐名了。

    不怕死,敢玩命,再加上每一个修士都要不定期的上战场,各个骨子里都是血性满满!

    所以也有人戏称定禅角是“泥腿子出身打架凶!”

    那就要看对方是否给面子了。

    农修平没有说话反倒是旁边那个白衣男子说道:“都是咱们北地郡人,那我们农家就不夺人所爱了,老先生请!”

    老者爽朗一笑,“来日老朽,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所谓江湖情义也就是这么来的,人脉也是如此。

    正当大家伙都以为羽衣就要落入老者手中时,那黑袍男子居然再次报价道:“八十五!”

    不仅没有卖老者面子反而一下子太高十个,完全不将老者放在眼里,黑袍男子睥睨说道:“天材地宝,有能者得之,拍卖会上,价高者得之。哪里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老者心里一塞,他是真的没有钱了。强行忍着怒火说道:“小友说得有理,是在下唐突了。”

    白衣男子却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这家伙好生无礼,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老先生你别急我此次出门不多不少带了一百枚紫霄币,定然帮你到底。”

    说完他直接朗声在外,“一百枚!”

    “农家人果然仗义啊!”

    “这家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居然这般无礼!”

    “北地郡团结一致,赶走这个无礼之徒!”

    ......

    白衣男子的行为明显得到了大家伙的一直赞许,反响颇好!

    黑袍男子轻哼一声完全不在意,“一百一十!”

    这一下直接把现场点燃了!

    “你这家伙不要太过分!”

    “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友出门在外还是讲点江湖道义为好!”

    “这里容不下你撒野!”

    ......

    黑袍男子轻轻咒骂道:“一群乌合之众!不知天高地厚。”

    农修平刚要起身竞价,但是白衣男子按住他摇摇头。

    他刚刚才是说了身上只

    有一百枚,其实不然,他身上带了不少钱财。这都是他刻意为之的,只不过是为了博得江湖名声,赚取一份江湖人脉而已,如果继续竞价那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可能比不上亲自将东西送给定禅角来的意义大,但是他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他心声说道:“你看着学着就好,不要轻举妄动!”

    小孩子还是太年轻了,容易意气用事,完全看不懂里面的门路。

    黑袍男子又大声说道:“这位姑娘,没人来竞价了就下决定吧!”

    “一百五十枚!”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直接将价格再次提高整整四十枚简直恐怖!

    而声音的来源居然是刚才与农修平竞价的那个汉子!

    “什么!”黑袍男子震惊不已,心里咒骂道,“这是什么家伙,居然出手如此没有章法!”

    他原本最大的接受范围是一百三十枚,但是此人一下子提高到一百五十枚,完全不给他挣扎的机会,现在哪怕是他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空缺来,心里恼怒不已!

    他舔了舔舌头,眼中有一抹幽兰的火焰升腾,“给我等着,惹了我魔教没有你好果子吃!”

    没错他就是魔教中人,虽然魔教教主前两年莫名其妙和人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架,双双殒命,导致现在魔教实力完全不如以前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魔教仍然还有水火判官和四大护法,比起什么定禅角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连白衣男子心里也翻起了汹涌波涛,“一百五十枚紫霄币,我要是向家族承诺未来十年不取丝毫,大概也就是这点钱财了,这人出手倒是惊人得很。”

    那汉子再次说道:“这位兄弟还要加价吗?不加价这东西我可就收下了。”

    那人恼怒不已,但是嘴上却是阴险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送你又有何妨,希望你能消受得起啊!”

    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哟!不会是有人想在玄陵以武乱禁吧?”

    “还有这样的蠢人?”

    “真的当咱们玄陵的锦衣卫是摆设啊?”

    ......

    他这话说出来又有一大堆人反讽不已。

    玄陵山上门派可不是其他地区一个个高高在上的,那都是被朝廷的铁骑踩过不只一脚的,也就只有几个大宗门明确和玄陵划清界限,不想闹得鱼死网破,其他小宗门或者是自以为的大宗门哪个不是最后都臣服在玄陵脚下了,态度好点的就是合作,态度不好的那就打到你态度好为止!

    特别是在近些年还特意组建了一个锦衣卫,专门应对山上修士的挑衅!

    手段也是专门应对修士的,极其残忍,不是五马分尸那都是最普通的,而且到现在还没有失手过。

    张缘一就看着这群家伙一晚上阴阳怪气,话都不敢说,他就是一个穷鬼,没钱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唉!

    在大殿的后面,有一个壮硕男子也就是交易所的会长,吩咐手下说道:“给我查一查那汉子的底细。”

    旁边那人站在旁边轻声说道:“上头说不许查!”

    男子瞳孔微缩,摆摆手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自言自语呢喃道:“倒是来了一个硬点子啊。”

    大殿中央的女子倒也没有理会这些恩怨,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只是负责做生意就好了。

    “成交!恭喜这位先生!”

书生气 第五章:轩辕果风波

    既然天圣羽衣已经被卖出去了,那么这场拍卖会也差不多结束了。

    就在所有人都要离开时,台上长裙女子突然朗声道:“诸位请留步,今晚有一位神秘侠士拿出一颗轩辕果交于本会所,希望进行拍卖,所以临时多了一件物品。还请有兴趣的先生,留下来一看!”

    说着从台前升起一颗闪烁着绚丽七色光芒的果子,照耀大殿中心,正是轩辕果!

    张缘一稳了稳身子,终于到来了,简直让他好等啊!

    一晚上就买了一个最便宜的冰蚕丝手套,还饱受嘲讽,憋屈死了,现在让众人竞争他的物品那种心情就像被憋坏了的人突然被人打开一扇窗透气,舒服极了。

    “轩辕果?那是什么玩意?”有人问道。

    旁边赶紧有人给他普及。

    长裙女子开口道:“轩辕果,天阶炼丹神果,绝迹三百年,起步价,十枚紫霄币!”

    “嘶!”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天阶炼丹材料,这交易所已经有多久没有遇到过天阶的物品了,虽然比不上灵器之类的器物,但是好歹也是天阶的材料啊!

    “我出六十枚!”白衣男子率先开口,直接提高五十枚。

    他兴奋不已,眼中少见的狂热,连一向的温文尔雅都不再保持,对着农修平说道:“你爹有救了,一定要拍下来!”

    农修平虽然不知道轩辕果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一听到他大伯的话,也眼前一亮,少年的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喜悦!

    和农修平一样在场的众多人大多都不知道轩辕果是个什么玩意,毕竟是绝迹三百年了,但是看到农家人这个反应,大家伙都不是傻子,知道这颗天阶炼丹材料轩辕果绝对不简单!

    黑袍男子当然也知道这东西的重要,虽然对于他来说用处不大,但是教内教众众多,总有人需要,到时候也好赚取一份人情。

    “八十枚!”黑袍男子说道。

    “一百枚!”白衣男子直接报价一百枚,显然对于这颗轩辕果势在必得!

    张缘一都看傻了,这才第三轮啊就上了一百枚,难道钱不值钱吗?

    他心里嘀咕道:“师傅不是说只值几个紫霄币吗,怎么都直接上百了?”

    这也怪不得张道灵毕竟是太久没有出小镇不知道现在的世道了,自从三百年绝迹之后,轩辕果的价值就一路水涨船高,恐怖的很!

    毕竟物以稀为贵,而且这东西可是可以帮助破境,甚至起死回生的效果!

    其他的看官本来还有几个跃跃欲试想要争取一下,但是才三轮就到了一百枚直接打消了他们的所有念头。

    “一百二十枚!”黑袍男子继续报价,心想“农家人你不是说你只有一百枚吗,这次看你怎么和我抢。”

    至于刚才那个汉子,这么久都没有反应,应该是刚才已经“元气大伤”构成不了威胁了。

    但其实是他天真了,那汉子低下头向旁边一位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询问,就像一位仆从。

    那男子笑笑,“算了,让他们争去吧,家里又不是没有,而且看那农家人这样激动,估计是希望靠这

    果子去给农家家主农瘸子续续命吧,咱们就不掺和了。”

    江湖上都知道,农家家主农正德早年与人厮杀落下病根成了个瘸子,但是此人性格刚烈,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叫他瘸子,曾经有一个北地的嚣张家族,拿他瘸子一事三番五次挑衅。

    农正德忍无可忍一怒之下,在商贸之上宁可每年损失巨大,都活生生拖垮了那个家族,最后整个家族被农家吞并,商路全归为农家所有,家族之内全部沦为下等奴隶。

    玄陵确实禁武但是这不妨碍老子搞垮你的家族,农正德的心狠可见一斑!

    只是最近农正德大限将至又迟迟破不了境,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这也是为什么白衣男子一定要抢下这颗轩辕果的原因,农正德如今只有腾云境,距离晖阳境只有一线之隔,但是绝望的就是这一线之隔将他卡死在了门外,进不得晖阳境还是难逃入一抔黄土的命运。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绝对不能放过!

    白衣男子扔出一块黑色玉佩,开口说道:“这是农家二当家令牌,这次出门确实没有带够钱,但是令牌质押在此,今日我一定要买下这颗轩辕果。一百五十枚!”

    “是农家二当家农均!”

    “就是那个明明是农正德大哥却甘愿退居二当家的家伙?”

    汉子旁边椅子中的男子放下二郎腿,轻轻说道:“有趣。”

    又起身和旁边的汉子说道:“咱们走吧,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农家二当家都来了,看这架势拿不到绝对不会停手,东西的主人基本上已经定了。

    张缘一此时心里乐开了花,还有这样的好事?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趟真的没有白走。

    再一想到自己兜里还有一堆的轩辕果,他就更加开心了,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有钱了。

    结果没有出乎大家的所料,轩辕果以一百五十枚的价格拍卖给了农家。

    张缘一在雅室之内等着那笔钱财,一刻钟后徐谷手上提着一个钱袋子而来,身边还跟了一个中年男子,正是交易所的会长。

    徐谷将沉甸甸的钱袋子交到张缘一的手上,笑容满面道:“恭喜侠士高价拍出轩辕果,在下本来还以为只有五十紫霄币左右,但是看如今这情况倒是意外之喜。”

    张缘一接过钱袋子仔细清点了一下,除去交易所扣除的费用,一枚钱币不少,他把钱收入乾坤袋中,抱拳道:“多谢,有劳先生了。”

    徐谷笑笑,又取出一物,是一枚上面刻有一个“草”字的白色玉佩,他说道:“这是我草木交易所的门客令牌,以后若是在其他地方见到其他分会,侠士大可凭此令牌从贵宾通道进入,不需要门费。”

    张缘一一时间不知所措,犹豫道:“这......”

    徐谷旁边男子开口说话了,“拍卖出侠士这颗轩辕果,本交易所收取的费用也不低,而且这为交易所打响了名声,这是侠士应得的。”

    经过这么一晚上,交易所算是要火一把了,毕竟绝迹了三百年的天阶轩辕果都再次现世,那么必然可以增涨交易所的名气吸引

    众多顾客光临。

    那男子抱拳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草木交易所的会长怀冀,有幸相识侠士。敢问侠士尊姓大名?”

    张缘一回答道:“大牛。”

    行走江湖还是要有个江湖名才行啊。

    怀冀微微一惊,没想到还有这名,但是马上了然了,估计这位侠士不愿透露真名,也没有强求。

    张缘一算了算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要赶紧回去了,他说道:“在下要走了,就不打扰了。”

    怀冀却在这时再次开口,“在下还有一事要问大牛先生。”

    张缘一眼神微微一凝,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

    怀冀说道:“在下想问问大牛先生是否还有多余的轩辕果?”

    果然是被人惦记上了。

    “有!当然有!”这次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嗓音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两人听到这个回答,眼睛一亮,怀冀压住心底的激动问道:“可否出售?”

    张缘一假装没有听到,接上上一句话,“可是在书院里,而且不卖。”

    “书院?”怀冀皱起了眉头,“哪个书院?”

    张缘一的眼里深沉如水,一字一字缓缓说道:“潮湖书院。”

    怀冀和徐谷心里都咯噔一声。

    天底下虽然是有三大书院,但是明眼里的人都知道其实其他两座书院都是为了和潮湖书院抗衡才建造的,说到名气那必然是潮湖书院独占鳌头,而且稳稳压制其他书院不止一筹。

    以至于一说到书院二字第一反应必然是潮湖书院,而不是什么所谓的三大书院。

    如果是书院的人那就难办了,书院向来讲究公正严明,但是也极为维护学生弟子。

    如果是光明正大与书院之人交易还好,一旦敢用什么强制手段或者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那必然是要出事情的。

    想着不被发现都是痴心妄想,书院有一个专门查案的组织“弄潮儿”,不仅个个修为高强,而且心智如妖,查起案件来毫不留情,比起玄陵的督察院都有过之无不及。

    一旦被书院查出什么风吹草动,那就是真正的死路一条,就算是玄陵皇室都不敢不给书院卖面子,倒不是怕,只是尊敬。

    就说那太师陆文海和太傅嵇明都是去书院求过学的,到时候可能还会协助书院调查此事,麻烦得很。

    而且在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杀书院书生,不杀江湖行医,不杀门派来使。

    任何一条规矩犯了那都是要在江湖上被除名的,都是江湖上站不住脚的。

    怀冀怕归怕确是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书院哪里有那么容易进入的,一年才招收几百人,整个大陆的人都挤破脑袋想要进去,说是万里挑一也毫不为过。

    但是马上他就不敢再有任何怀疑了。

    只见张缘一手上凭空出现一只金色的毛笔,上面篆刻有潮湖二字,是书院的信物!

    怀冀再不敢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金广拂尘、书院学生,眼前之人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会长可以去动什么歪门心思算计的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394/ 第一时间欣赏雪夜歌行最新章节! 作者:齐世庸人所写的《雪夜歌行》为转载作品,雪夜歌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雪夜歌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雪夜歌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雪夜歌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雪夜歌行介绍:
修道,练剑为了什么?张缘一迷茫半生,不知其解。蓦然回首,长夜惊醒。饮尽世间浊酒,唯得此间寂寞!(读者交流群:397669410)雪夜歌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雪夜歌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雪夜歌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