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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齐世庸人     雪夜歌行txt下载     雪夜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江湖梦 第六十一章:一言不合就动手

    “我吃完了!”张缘一胡乱塞了一口馒头,又将碗里的粥一口喝光,放下碗筷,就跑了出去!

    苏酥一脸不解,张缘一怎么一回到镇子就吃饭火急火燎的?

    张道灵慢慢嚼了一口包子,解释道:“习惯就好!”

    张缘一一路狂奔往市场上跑,最后在一处菜摊的面前停了下来,顾奶奶不在,菜摊空无一人。

    曾经是顾奶奶用来卖菜的菜摊,现在杂乱不堪,上面堆满了大量的灰尘,还有好多其他地方来的烂菜叶子,在这个地方腐烂,应该是好久都没人打理了。

    张缘一想着将菜摊收拾干净后就去顾奶奶家里去找她,正当他还在蹲着打扫菜摊时有一个一身青衫的男子走到他身边,“你就是大牛?”

    好久都没有再听到这个称呼了,一时间张缘一也没有反应过来,他疑惑的站起身来,“你是?”

    那青衫男子缓缓回答道:“我叫周念顾。”

    张缘一大脑一懵,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泪流满面!

    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好久没有人打理的菜摊,眼前的男人这些都在告诉着他答案,顾奶奶走了。

    明明是一个身形极高的青壮男子,此刻竟然哭得像一个孩子!

    那青衫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看着眼前这个伤心痛哭的小伙子,一直等到天开始下雪了。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归万古尘。

    ——

    一身蔚蓝大袍的洛澜清来到珠宝镇的外面,心中说道:“张道灵出来吧。”

    一个瞬间,一身白袍的张道灵出现在洛澜清面前。

    洛澜清平静的看着张道灵,开口道:“哟!好久不见!”

    张道灵语气缓缓回答道:“好久不见。”

    九官中的所有人都知道离官和坎官向来不和,无关其他,只是单纯的互相不喜欢对方的性格。张道灵天生冷淡寡欲,对于世间的一切都是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洛澜清不同,虽然谈不上什么忧国忧民,但是至少都是一直在人间游荡着的,这点从他一直守卫江湖就可以看出。

    又有一道身影出现,洛澜清说道,“哟!章适也在啊!”

    洛澜清眼神嚣张又有一些懒散,玩弄着手中的湛卢,“说吧,那家伙在哪里?”

    张道灵笑道:“就为这事你还亲自来一趟啊!”

    但是回答他的是洛澜清的无故一剑,这一剑来得突然,气势惊世骇俗,拉出一道火红的剑气长虹,瞬间破风而至到了张道灵的面前。

    张道灵赶紧抽出清梦一剑格挡,堪堪防住了这一剑。

    章适赶紧走向前,怒吼道:“洛木头!你干什么?”

    洛澜清看都不看章适一眼,直勾勾地看着张道灵,“把她交给我!”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剑意凌然!

    张道灵手中的清梦剑鸣不止,嗡嗡作响,但是张道灵耸耸肩,脸上笑容依旧,“我要是不给呢?”

    洛澜清眼底闪过一丝蓝色光芒,他轻哼一声,“呵!”

    下一个瞬间两个人同时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又同时回到原先位置!

    只是万里外的天空之上,所有的云层都被以蛮力冲击荡尽,直破九重天!无尽海域之上,被两人生生划出一道万丈大的口子,现在还没有合上!

    张道灵嘴角渗出一道鲜血,而在洛澜清的身上密密麻麻分布着锋利的剑痕,整件蔚蓝大袍破烂不堪。

    张道灵抹了一下嘴角,鲜血都被抹尽,他笑了笑,“这么多年不见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啊,剑术倒是精进了不少,就是剑意差点!”

    洛澜清的蔚蓝大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修复裂缝,应该是件极品的法袍无疑。他扯了扯嘴角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嘴硬,还是不记打啊!”

    “洛木头你不要太过分!”章适忍无可忍开口说道!

    洛澜清第一次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还跟在张道灵屁股后面?看着就烦!”

    “你!......”章适从手中拿出一柄戒尺出来就想要出手,却被张道灵拦住了,“诶诶诶!老朋友难得见一次,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

    洛澜清有些不耐烦了,他将湛卢举起,直指张道灵,剑尖上剑意凝聚形成一道芥子大小的光芒,“再问你一句,人在哪?”

    张道灵摇摇头,说道:“服了你了!”

    他指尖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原本还在屋内摆弄拨浪鼓的苏酥,顷刻间来到了众人面前。

    洛澜清手中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脸上一道温柔的笑脸。

    “洛叔叔!”苏酥看到洛澜清开心地跑了过去!

    江湖中的人都知道苏家家主与洛澜清是挚交,算是拜把子的兄弟!所以苏家出事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可惜还是没有赶上!

    洛澜清一把将她抱起,眼中都是宠爱,“哎呦!我们苏酥有长胖了不少啊,洛叔叔现在抱起来越来越吃力了啊”

    苏酥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下一瞬间她开始大哭起来,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洛叔叔,爹娘走了!还有马叔叔也走了!苏酥再也没有亲人了!”

    洛澜清眼神复杂,把手放在苏酥的后脑勺,慢慢地抚摸,低声地说道:“洛叔叔知道,都知道。苏酥别怕,洛叔叔在这里,没人可以伤害你了。”

    苏酥一直在强忍着悲伤,这么久了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是一直在忍耐,现在洛澜清来了她才能把压抑在心底很久的伤痛全部发泄出来,她一直哭着,哭了许久许久......

    等到苏酥情绪终于缓和下来了,洛澜清才看着苏酥说道:“洛叔叔带你离开好不好,去洛叔叔那里怎么样?”

    苏酥擦干净眼泪,刚想点头但是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看着手中的拨浪鼓,低下头说道:“我想跟缘一哥哥在一起。”

    “噗!”一旁的章适忍俊不禁!

    张道灵摸了摸胡渣,说道:“这小子魅力这么大吗?”

    洛澜清皱了皱眉毛,问道:“缘一哥哥是?”

    张道灵大声开口道:“不才,正是在下的弟子!”

    澜清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张道灵这个家伙居然也会招收弟子,真是怪事!

    但是话到了嘴里却变成,“没问你!闭嘴!”

    苏酥见此赶紧说道:“缘一哥哥是个好人,洛叔叔不要担心。”

    她又拿起手中的拨浪鼓说道:“你看这拨浪鼓就是他送给我的,他对我可好了,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我!”

    洛澜清更加不敢相信了,这样的人会是张道灵的弟子,那也太奇怪了!张道灵在九人中向来是最不和群的,与袁熙的逍遥自在、天真无邪不同,张道灵一直是给人一种不愿同流合污的感觉,有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所以他才会一直都看不惯张道灵。

    至于其他人为什么能忍受张道灵他不在乎!

    洛澜清又问了一句,“苏酥真的不愿意和洛叔叔一起走吗?”

    这下轮到苏酥难堪了,她揪着衣角,开不了口。

    章适在旁边哈哈大笑,“我说洛木头,人家孩子不愿意跟你走你就不要强迫别人了,你一个大老爷们的照顾孩子能行吗?”

    洛澜清瞪了章适一眼,章适假装没有看见。

    他心想也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对于照顾其他人完全没有一点经验,现在苏酥找到一个同龄人也好,两人之间还有话题,也更加明白了解对方的想法,不用束手束脚。

    他摸了摸苏酥的头,说道:“那好吧!洛叔叔答应你,你可以不跟叔叔走。”

    他又从手里拿出一把袖珍小剑,这小剑仿佛具有灵性,在空中不断来回飞舞,洛澜清心念一动,那把袖珍小剑缠绕上苏酥的手腕上,化作成一个青色翠绿手镯。

    他指着这手镯说道:“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要摘下来,有危险的时候就把手镯捏碎!”

    章适又在旁边嘲讽道:“你让一个女孩子捏碎一个手镯也太为难了一点吧!”

    洛澜清没有理会章适,对着苏酥说,“只要你想就可以捏碎!”

    苏酥点点头,洛澜清将苏酥放下,张道灵对苏酥说道:“那苏酥我们回去吧!”

    苏酥跑过去,还不忘对洛澜清挥挥手说道:“洛叔叔再见!”

    等到两人走远,章适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洛木头别伤心,你是真的不适合带小孩!”

    洛澜清摸了摸剑柄,一个瞬步就到了章适的身边,又是剑背猛一拍,“让你笑!”

    章适被拍出去千里远,在空中还不忘继续嘲讽,“哈哈哈~!”

    洛澜清眼神冰冷,说道:“张道灵,别让我把你看扁了!”

    又莞尔而笑,“哼,已经看扁了!”

    若不是张道灵一堆老朋友也不至于被迫飞升,还有这天下也不至于将要大乱。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几个人事先商量好的,只是是由张道灵提出来的计划罢了。有些人反对有些人赞同,最终还是少数服从多数了。

    对于这件事他不想做过多评价,毕竟这个计划本身他承认他想不出来也没有那个魄力,但是计划的结果如果有背离到处一点初衷,他一定会出手阻止,哪怕到时候连他都阻止不下来,哪怕要他以死相搏也在所不惜!

江湖梦 第六十二章:没有人不能死!

    张缘一因为顾奶奶的事情好几天都没有缓过来,一直闷闷不乐。

    这天苏酥突然跑过来跟张缘一说道,“缘一哥哥你叫我怎么做糕点吧!”

    张缘一有些惊讶,问道:“为什么想要学做糕点啊?”

    苏酥回答道:“来到这里之后我都不知道干些什么,就想着要帮一些忙,正好对糕点感兴趣就想着学做糕点,以后你早上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这小妮子明明还这么小就想那么多了,哪里像是千金大小姐啊。不过他想想也是师傅有事要忙,他也要做木工,没有人有空陪着苏酥,还不如给她找点事做,打发打发时间。

    他点点头道:“那好吧!”

    苏酥的悟性极好,加上本身就对做饭这类事情感兴趣,没过多久就将张缘一的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了。

    之后张道灵见到这两兄妹这么喜欢做糕点,直接就提议两人去摆一个糕点铺子好了。张缘一一想可以啊,这样还能给家里多赚一点额外的收入,就算卖不完顺带着留着自己吃也好啊。只是这样子一来,师傅就没人帮忙打下手了。

    张道灵也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开口说道:“不用管我,你没来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过来的,而且你师傅又不是普通人,做做木活完全就是打发时间陶冶情操而已。”

    也是,也就他这么无聊,在这珠宝镇一待就是上万年,每天这么无聊的与木头相伴。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点心铺的位置张缘一擅做主张定在了顾奶奶原先的菜摊位置上,想着那地方空着没人打理还不如让他将菜摊的位置经营下去,也算是帮顾奶奶完成一些后世的事情吧。当然最后决定的时候还是征得了周大哥的同意。

    周念顾自从母亲去世了之后,就被上面允许停职戴孝一年,现在离着这一年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他就不是回到原先的小县城去当一个六品小官了,而是去京都任职大理寺少卿的职位,掌管一国的司法了。

    周念顾在研学一道上,可能因为童年时的遭遇,他向来都是以严酷著称,先是将“势”、“法”、“术”结合,并不断丰富和发展,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君王体系。

    “术”之一道,强调君独裁,必须掌握生杀大权,下属必须要绝对服从君主!君王对于大臣,不仅要有“阳术”,还得有“阴术”,安插一些眼线耳目,也就是特务情报分子,来监视收集大臣们的动态。归根结底也就是帝王心术。

    “势”之一道,强调集大权于一身,通过掌握“势”以达到变法和强国的目的。

    至于“法”就更好理解了,顾名思义就是要用到严刑酷法来约束百姓,百官。形成一套囊括所有的完善法律。

    这一套学说当时在朝廷上下掀起了不小的动荡

    ,当皇帝的当然乐见其成,有人帮他出头要控制百官,但是那些当官的就不乐意了,直接在背地里骂周念顾是皇帝的走狗,不配被叫做书生学子。周念顾倒也不在意,一意孤行!

    可能是皇帝不想过早激怒百官吧,也就并没有听从周念顾的方案来实施。

    不过这次周念顾被召回京都带人大理寺少卿一直就是一种表态了,可能会再有人站起来反对但时候就看皇帝怎么处置了,可能直接杀鸡儆猴,也可能置若罔闻假装没听见,好一点稍微假心假意安抚一下,但是结果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个新政注定要实施下去!

    章适现在还是一个小镇教书的先生,如复一日年复一年。

    傍晚书院放学了,章适走在回去的路上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周念顾,他打了声招呼。

    两人便并肩而行了。

    “你写的那些东西我看过了,是不是太狠了。”章适突然说道,“总要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吧!”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周念顾的那些大政一旦施行下去那就是动了一大堆人的利益,相当于把整个朝廷都惹了个遍。

    就算是皇帝都知道这是一种竭泽而渔的手法,到时候逆施倒行本末倒置,注定要影响整个玄陵的太平,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让玄陵在短时间内强大起来。要知道面对这将要大乱的天下,严刑酷法才能将玄陵拧成一股绳,创造一线生机。

    所以在此期间就算往好里想有皇帝保全他,但是之后呢?设想大乱安定了,那这套大政还敢继续实施下去吗,要取消那就要找一个替罪羊来背锅,到时候提出大政的周念顾必定是第一人选。

    周念顾答非所问,“当年外出进京赶考,在路上就得知教我的老先生寿终正寝了,难过了好一阵子。以至于就算是考取功名回来之后都不敢靠近书院半步,就怕触景生情惹得愁思翻涌!”

    “后来在外当官,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碰到各种光怪陆离的事,见识的多了才知道世上竟然真有仙!慢慢地抽丝剥茧,又调查了珠宝镇历代的书院先生的案底文书,才发现,原来......”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向着章适深深地作揖,口中说道:“先生一直都是那个先生,以前是现在依旧是!学生周念顾拜见先生!”

    章适看着周念顾眼神复杂,确实如周念顾所说的一样,他一直都在书院教书,每六十年一个轮回,小镇的人只知道走一个先生就会在来一个先生,但是他们不知道来来去去其实都是章适一个人。

    他送走了一批批学生,可能这个学生就是曾经学生的孩子,也可能上一次教这个学生,这一次依旧如此,年年岁岁不复归期!

    他说道:“起来吧,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应该也明白我向来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

    周念顾缓缓站起身,两人继续走着。这一代的小镇先生还很年轻,跟周念顾走在一起就像两个同龄人一般。

    “当年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以后可以成大器。”章适说道,当年周念顾还只有八岁,就偷偷地趴在书院的窗户边听课。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而且手上一直比划着什么,应该是在临摹那些个文字。

    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眼底都是一股狠劲,完全不输给平常的凶徒。每次手上画一笔就像是刻刀一笔刻在墙上,生硬但是很有力量。

    当时章适就觉得这孩子以后要么是一个枭雄,杀人不眨眼,要么就是一个为了心中大义做事不计后果的忠臣。但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章适想要看到的,现在看来确实没有看错,这家伙真就活成了当年他不想看到的样子。

    至于他当年为什么帮这个孩子,只是不想把这个结果推向最坏而已。只是没想到这个臣子居然成长到可以左右天下大势的地步了。

    周念顾微微一笑,“先生过誉了。”

    章适摇摇头呵呵一笑,“我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的。”

    又偏过头来看着周念顾说道:“但是作为你的先生,我还是要提醒你几句,守土者以忘情积恶,当权者以承意中伤。权力在手上也别过于心狠手辣,操之过急可能会酿成大错的!”

    周念顾点点头,“学生知道的,都掌握着尺寸的。”

    他确实会掌握很好的尺寸,刚刚好让那些个老骨头把吃下去的吐干净,又不至于伤了元气,刚刚好让各个家族私自囤积的军队,全部充公不留一兵一卒,刚刚好把玄陵国内的莫名多出来的死士,各路江湖牙子全部拔掉,再换成皇帝的爪牙,却让幕后的各路大佬敢怒不敢言!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章适看他次次回避也就没了那个心思再说些什么了,对于玩弄大权这个学生已经走在他的前面了,“弟子不必不如师,你做的这些总有几个明白人看得到的。”

    他把所有的尺度都掌握好了,但是唯独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一丝一毫都没有。

    章适继续开口问道:“听说你有一妻一儿在城里?”

    他眼神坚定,语出惊人,“没有谁是不能死的!”

    章适眯着眼睛,心想,是狠啊!

    他伸了个懒腰,大口哈气,冬天里如同吞云吐雾,“我到了,你也不用送了。”

    原来是到家了,周念顾微微弯腰作揖行礼,“那弟子就送到这里了。”

    章适已经进了门,正当他要直起身时,已经进屋的章适声音远远传来,“你的儿子,我可以允许他来跟我求学,护他一生平安!”

    大雪纷纷的冬天里,周念顾弯腰像个雪人。

江湖梦 第六十三章:马屁精

    地点选好了一切的事务其实也就很快落实,张缘一拿着上次远游买来的圆木棍和丝绸布料一下子就搭起了一个铺子。本来这些都是给顾奶奶做的,现在顾奶奶不在了就这能做成一个糕点铺子的器物了。

    他又亲自提笔给这个铺子取名叫做“清心斋”,至于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其中缘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铺子生意一开始不太好,毕竟刚开业,再加上两人面子薄,没有做过这种开店卖东西事情,也就有好些天都没有几个人光顾。但是慢慢的随着苏酥的手艺逐渐精湛,还有张缘一开始琢磨这些喊客的门路,终于是收获了一批顾客。

    苏酥的手艺向来不错,毕竟是出身名门望族,见识多,吃得也多,学会了张缘一那些个把戏之后,就自个琢磨钻研起来了,一时间发明了好些新式糕点,对于这些大部分没有出过小镇的村民来说,新鲜玩意当然要尝个鲜了。

    名气慢慢打响起来了,算是度过了前期的困难时期了。

    ——

    孙传达一直在虎山内修行,其实说是修行也就是每天砍砍柴,烧烧饭,还有就是自个瞎逛无聊的很,几次三番他都找苏腾龙想要他教授道法,狗日的苏腾龙还是不答应。每次都是那么几个理由,什么时机未到啊,还有再磨炼磨炼啊,气得他每天砍柴的力气都大了很多,一天比一天都要多砍好几个“苏腾龙”。

    这些天孙传达又感到火大了,为了打发时间他自己给自己找活干就随随便便在一些树上做了几个马蜂窝,想着以后自个取下来尝尝蜂蜜。谁知道自个做的马蜂窝,等他回去的就只剩下散落一地的“尸体”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畜生干的,而且还心狠手辣,将马蜂窝捅得千疮百孔,完全不留一丝活路啊!

    每次他回去看着那些流满一地的蜂蜜他那个心里,就像是在流血一样。这流出来的哪里是蜂蜜啊,分明是他的心头肉啊!

    所以他最近巡逻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勤快,就是要亲手抓住那个狗日的偷蜂蜜的贼!

    “哥哥,你小心一点!”苏酥看着张缘一说道,眼中都是担忧。

    此时的张缘一正在一棵高大的歪脖子树上攀爬,他一手勾住一条树枝,又轻轻一荡,一下子就到了另一棵树上,看样子是老手了。

    他对着树下面的苏酥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拿起一个木棍叉子,瞄准树上的人头大小的马蜂窝就是用力一捅,他用力极大,一下子就把马蜂窝捅了个穿透,里面的粘稠蜂蜜缓缓地从里面流淌出来,还有那些马蜂全部变成焦炭一样的玩意。

    最近虎山里马蜂窝莫名其妙多了好多,而且打掉这边一个就有另外一个出来,搞得村民们难得进一次虎山都要担惊受怕好一阵子,叫苦不迭!

    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张缘一就完全不一样了,对于别人来说那是惹人烦的马蜂,但是对于他一个开糕点铺子的人来说,这些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原材料啊!

    所以他就常常和苏酥一起来虎山里收集蜂蜜,寻找马蜂窝,然后就是不断地毁掉马蜂窝,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马蜂窝被他这么一捅,无数的马蜂窜出来,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土,直奔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早有准备,手上火折子一点棍子,棍子上涂了燃油还有一些布料,一遇到火瞬间就着了起来。他挥舞着手中的木棍,上面浓烟滚滚,大声喊道:“不是我破坏了你们窝,是这根棍子,与我无关!”

    那些马蜂哪里管这些,一个个跟不要命一样就往张缘一那里轧,最终当然只能成为张缘一火把下的亡魂。

    张缘一把这些马

    蜂全部烧干净,才一跃之下把马蜂窝取了下来,此时苏酥拿着一个水壶跑过来了,张缘一又戳了几个大洞在马蜂窝上,结果苏酥手上的水壶就是将里面的蜂蜜全部一点点的倒进了水壶之中。

    “住手!”孙传达看到这一幕,赶紧从全出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伤心欲绝大喊道。

    他冲到了他们面前,一把夺过马蜂窝,看着这个已经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马蜂窝,眼泪水在肚子里打转,“我的蜂蜜啊!你死的好惨啊!”

    苏酥悄悄在张缘一的旁边嘀咕道,“哥哥这个马蜂窝好像是这个家伙样的。”

    张缘一稳稳态度,沉声道:“我来与他谈!”

    谁知道这个家伙还没有等他先开口直接怒目看着张缘一,“你这家伙是谁,为什么无端毁我的马蜂窝,还偷我的蜂蜜?说!以前那些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张缘一看着孙传达,刚才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后来他灵光一闪,犹豫地问道:“你是以前苍梧城的色鬼道士?”

    孙传达被他这么一说,老脸挂不住了,怒骂道:“你才是色鬼道士,你全家都是色鬼道士,别转移话题,你快说怎么赔我的蜂蜜,还有你以前肯定还偷偷拿了不少,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完就撸起袖子就要动手了,面色怒容!

    张缘一赶紧摆手,安抚道:“这位兄台,我也不知道这个马蜂窝是人养的啊,只是听说附近的村民老是抱怨就想着为民除害来了嘛!”

    孙传达更加气不打一出来,“放你娘的猪屁!自己偷东西就偷东西找那么多借口给谁听!就是想赖账是吧?好啊,老子今天就算是被你打死,也要讨回一份公道!”

    他心想怎么说自己就算是道法再烂那也是一个行者境修士啊,会连你一个普通人都收拾不了?说着就是一个飞扑过去,张缘一见到这副样子的孙传达,赶紧就将苏酥拉到后面,就要迎战。

    过了一会就是满脸鼻青脸肿的孙传达被张缘一压在地上拼命求饶!

    “大侠饶命啊!大侠以后想拿多少蜂蜜就拿多少,只要大侠喜欢这个虎山都是你的!”孙传达此时抱着脑袋,嘴上大声呼喊,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嚣张气焰。

    饶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张缘一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想,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他还要欺软怕硬的人?刚才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那副誓死如生的神情感情都是装出来的啊!

    他又是一拳打在孙传达的背上,明明一点都不重,孙传达愣是表现得痛苦万分的样子,嘶吼声音响彻整个山林,一边挨打还一边嘴上夸赞道:“大侠威武!大侠这一拳好生厉害,这一拳下来若不是在下竭力抵抗恐怕在下都要魂飞魄散了!”

    简直是把狗腿两个字写在脸上的玩意!

    孙传达此时心想的却是,“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么一个怪胎,还以为是个不会招式的普通人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个练家子。要不是老子这次出门没带装备,等下次遇到你再找你算账!还有苏乞丐怎么还不来啊!老子都要被人打死了!”

    “哎呦!”又被不痛不痒地打了一拳,张缘一想想也是真的没意思,打来打去反而让人感觉这家伙是在享受,就站了起来不打了,“今天饶了你,至于你的蜂蜜我们就笑纳了,下次别再这个地方养蜂,自个拿回家养去!”

    孙传达赶紧站起来,一副谄媚样,“应该的,应该的,大侠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吧,小的一定谨记大侠的教诲,下次一定不再这些地方养蜂!”

    “哼!”张缘一冷哼一声,就要带着苏酥离开了。

    但是走出去没多久,就听到后面有人骂来,孙传达嚣张道:“慢着前面那个龟儿子,给你爷爷停下脚步!”

    张缘一缓缓转过身子,刚要跳起来一拳抡过去,想着这次一定要把这家伙打到真的哭爹喊娘不可,但是当他刚刚跃起,就看到在孙传达身边站了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头子,那老头子仙风道骨,虽然矮了点,但是张缘一还是能够到那份危险,他赶紧在空中卸了力,站在苏酥的前面。

    他目光凝重地看着老头子,瞬间想起来,是当初的那个乞丐!虽然表情凝重但是嘴上却是轻浮得很,“我倒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个趴在地上求饶的手下败将胆子肥起来了,原来是找到靠山了啊!真是孩子长大出息了啊!”

    孙传达完全不受他一点刺激,对着苏腾龙说道:“师傅就是他欺负你最疼爱的徒儿,而且还把我本来想犒劳您的蜂蜜都抢走了,师傅你要为我讨回公道啊!”

    然而回应孙传达的却是一个板栗,“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改改你的脾气,尽知道欺软怕硬,到时后去了江湖上这副样子,指不定要被人追着打啊!”

    之后他又看着张缘一微微弯腰抱拳行礼,“我看这位小哥应该是认出我俩人来了吧,相识就是缘分,在下代替这位顽徒,先替小友道个歉。”

    孙传达撇撇嘴,心里十分不爽。倒是张缘一向来吃软不吃硬,见好就收回答道:“前辈道法高深晚辈确实一眼就从您这一身的不俗气度上,认出了您。当初就在苍梧城觉得前辈绝对不是凡人,今日一见果然举手投足间都是超凡脱俗的气韵,在下只恨自己当初没有鼓起勇气向你学习几道仙法,实为遗憾!”

    说道遗憾是张缘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捶胸顿足!

    这次轮到孙传达傻眼了,这个狗日的居然比自己还马屁,气得他就想与张缘一“斗斗法”但是却奈何实在是看书太少,肚子里没货,只能憋红了脸,绞尽脑汁。

    倒是苏腾龙给张缘一这么一顿之后神清气爽,他天天就听着孙传达那些个没有营养的马屁早就耳朵都听出茧子,不耐烦了。现在好不容易听到一些不一样的新鲜话,那叫一个内心舒畅,飘飘欲仙啊!

    饶是苏酥都没有见到过这副样子的张缘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张缘一笑靥如面,又说道:“至于这蜂蜜嘛,好物当然配英雄了,在下愿意交出来!”

    “不用不用,老人家牙口不好,这些东西就无福享受了,就让给你们这些晚辈吧。”苏腾龙此时还沉浸在刚才的马屁中,下意识地为了更显长辈风度就说出了口。

    千破万破马屁不破嘛!

    谁知道这些都是张缘一下的套,“那晚辈盛情难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这会儿才清醒过来,但是若是现在改口实在有失风度,只能认了!

    张缘一见此赶紧开溜,“若是没有其他事,晚辈先行离开了,希望前辈每天都是这副鹤发松行的仙家气度!”

    一溜烟的工夫就消失不见了。等到两人走远了,苏腾龙摸着大胡子笑笑,“这家伙倒是油嘴滑舌得很啊,他师傅可以教出他这副性格?”

    不过心中又有些惊讶,记得上次看到这家伙还是个普通人,现在看来倒是一个修士了,而且还能把自家行者境的徒儿压着打,但是怎么看怎么都只有初窥境啊,真是奇怪得很啊!

    又看了看自己家的这个马屁都吹不好只会欺软怕硬的家伙,一拍他的脑袋,“以后多读点书,真是干啥啥不行,装十三第一名!”

江湖梦 第六十四章:无可奈何

    回到家中的张缘一大口喘气,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奇怪了,提醒苏酥以后都不要去虎山了,免得麻烦事多!

    他还找了个机会和张道灵谈起了今天的所见所闻,问起了这两个人,最后得到师傅一句,“井水不犯河水不用搭理。”才算是安下心来。

    苏酥和他一起开的清心斋生意越来越好了,没过多久名声就在整个珠宝镇传开了,一方面是因为糕点确实好吃,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小镇的单身汉多,又很少见过世面,看到苏酥这样子的从外面来的水灵妹子,免不了要多看几眼,哪怕是自己年大了太多,也想着能为自己儿子找个这样的女娃子也好啊!

    一开始张缘一没看出这些老色痞子的想法,知道有一次就看到有一个年轻人居然在苏酥递给他糕点的时候趁机揩了一把油,气得张缘一跳起来就把那人打了一顿。

    现在的张缘一哪里还是两年前的张缘一,个子比一般农村里的青壮年高了不少,那人看到张缘一挺拔的样子,嘴巴上撂了一句“你给我等!”这种不痛不痒的狠话就走了。

    张缘一看着那人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再敢有这种歪歪心思,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之后苏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铺子前台过了,而是在后面算账去了,前面卖东西的责任就落在了张缘一的肩膀上。

    这么一来清心斋的生意瞬间消下去一大截,但好在至少还是有盈余的,维持日常还是绰绰有余,只是比不上以前了。

    也就是这么一来张缘一才看清楚这些家伙的嘴脸,一个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想想就来气。只有的才是一些正经的想来买糕点的人,还算是看着舒心一些!

    两人就这么经营了半个月,收获还是很丰富的。

    这天小镇来了一辆马车,马车这东西在珠宝镇这样的自小镇还是很稀罕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架着个马车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的。

    从马车上走下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那少年没有人见过,但是下车之后就被顾念周领到了顾奶奶的坟前去了,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周家的那棵独苗啊!

    早就听说顾奶奶有一个长得英俊帅气的孙儿,小小年纪也是个读书的种子,这让老人家骄傲了好一阵子。这种人在小镇那就是属于别人家的孩子,是每一个父母都要拿着自己的棍子打自家孩子是说得那种“你看看人家周家那个孩子!”

    然后又会变成其他孩子眼中的璀璨的星又或者是咒怨的眼中刺。

    周念顾此生对于感情一事没有多少大的兴趣,这得源于他小时候的经历,父亲死得早,所以算是没有感受过父爱这玩意,但是他不是那种会随便拿这种事撒娇的小孩子,他很小就学会了怎么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想法。

    再说了对于父爱一事他还真的没有什么渴望的想法,反倒是有些怨恨自己父亲走得那么早,害得自己母亲受了这么多苦。当然这些想法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不然又要惹得母亲伤心了!

    所以他虽然在外人面前和妻子表现的恩恩爱爱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中规中矩的相敬如宾罢了,说不上多么热烈的喜欢,只是从来不会给人家庭不和睦之类的感觉。好在妻子也不再意这些恪尽职守着作为一个妻子该有的本分。

    但是在周念顾的心里无论怎么狠,第一永远都是母亲,然后就是这个还只有束发年华的儿子了。

    这次把儿子带到这里来为得就是把孩子寄托给章适,在此地求学,然后再过些日子他就会离开这里去往朝廷了。

    周念顾的儿子叫周元,这小家伙虽然平时看着斯文得很,背地里其实是一个性子极跳的小混球。也怪不得谁,周念顾每天忙着为以后的计划摆盘,安排后事,而孩子母亲李氏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普通妇女,除了宠爱也不会教导孩子什么大丈夫要注意风度啊之类的东西。

    不过好歹这个小家伙还算是有点良心,经常来看望顾奶奶,毕竟知道世上除了自家母亲就属这位在珠宝镇的奶奶最疼爱自己了。现在看着已经躺进坟冢的顾奶奶一时间

    伤心难过,在坟前痛哭流涕。

    拜祭过了顾奶奶周念顾就将周元送到了章适那里进行拜师礼,反正一系列的繁杂工作,一向做事雷厉风行的周念顾愣是没给孩子一点缓过来的机会,一天之内全部做完了。

    搞得小家伙晚上躺在床上百感交集,累得一下子就睡着了!

    对于周元的拜师,小镇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以前周元虽然也回来,但是毕竟只是回来看看自家奶奶,现在不一样了,在这里拜师那就是以后要在这里长久的住下来了,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了。

    当父亲的还记恨这当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迟迟不肯释怀,让他们这些想要巴结的人都没有机会。但是孩子不一样啊,毕竟是孩子只要稍微给点甜头指不定就马上和你称兄道弟了呢。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有无数理由来书院来看望自家孩子又“顺带”这关心关心周元,又是水果,又是糕点,甚至新鲜的鸡鸭鱼肉都要送来,搞得周元都有点懵。

    直到章适忍无可忍立下一条规矩,不允许在教课期间来看望孩子,否则家长连带孩子赶出书院。虽然章适在很多次都是火爆脾气,但是在这些小镇居民的面前还是一直保持着和颜悦色的态度的,几个人看章适的态度强硬,再也不敢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教学的进程这才得以继续进行下去了,但是那些孩子还想得到了自家长辈的要求一样,一个个的都要和周元交朋友,一个个说起兄弟情义那叫一个感天动地啊,周元的东西掉了,都要争着抢着帮忙捡。特别是周元还表现得十分享受的样子,那些家伙就更加卖力了。周元在整个书院就像一个小皇帝一样,而上一个有这份待遇的人叫做伍学年!

    ——

    “来一斤豌豆黄,再来半斤茯苓夹饼!”

    清心斋在小镇最有名的就是枣泥酥、豌豆黄和茯苓夹饼三样了,被誉为“清心三绝”。其中除了豌豆黄其他两样都是各家连见都没见过的,尝过也做不出一样的糕点来。至于豌豆黄虽然工艺繁琐大家都会做,但是做出来的感觉与苏酥做的还是有不少的差距啊。

    来人一下子就点了三绝的其中两样,想来是很熟悉清心斋的特色了。

    “好咧!”张缘一此时正在椅子上躺着看书,听到声音赶紧把书放下,起身拿起油纸装糕点。当他将东西递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是周念顾,心中大喜,赶紧招呼苏酥从里屋拿一个凳子出来招待周念顾。

    两人已经卖糕点有个把月了,生意不错的原因,就把原先的巴掌大小的铺子索性自己扩张了一番,先是把前面摆放的空间扩大,又是在后面搭了一个小木屋,作为囤放糕点和苏酥算账的地方,当现在又经过不断地整修,已经有了一个小店的样子。

    周念顾也不客气,接过凳子就坐了下来,本来他这次来就是有事情要和张缘一讲的。

    周念顾先是捏起一块通体金黄的豌豆黄,尝了尝,赞叹道:“嗯!真是不一样啊,不管吃了多少次都是忘不了这个味道,软糯有弹性,冰凉冰凉沁人心脾,可惜现在是冬天,要是在夏天绝对更受欢迎!”

    张缘一笑笑,“都是苏酥的手艺,这小丫头片子的名字取得是真的好,自带的糕点手艺加成。”

    周念顾哈哈一笑,苏酥则是脸红的回到了里面的小木屋。

    周念顾又看到张缘一放下的书《南齐书》,他眼前一亮,“缘一喜欢读二十四史?”

    “给,苏酥亲自做得绿茶。”张缘一从里面拿出一杯茶水,回答道,“也算不上喜欢吧,只是师傅只给我看这些。”

    他向来喜欢读书,对于所读书籍基本就是多多益善,看书什么的基本是张道灵给什么他才能看什么,以前张道灵给他看的都是一些百工手艺的书籍,也会夹杂几本荒诞的杂书。

    自从回到小镇之后张道灵才开始给他看一些关于各家的经典书籍,先是《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无趣得很,后来就是四书,还算可以,后来就是诸子百家的书籍,最后才是二十四史,如今张缘一已经看到二十四史的第七本了。所以说他看书飞快也是无可

    厚非的。

    “哦~!张道灵师傅吗?”周念顾喝了一口茶,“倒是个学富五车的先生呢!”

    教书一事最难的就是怕拔苗助长,又怕荒废才华。太早接触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和太晚接触都不好。

    就比如说一早就让孩子去看什么佛老思想,那还得了啊,年纪轻轻未经世事就扬言看破红尘,可笑又可伶。想法单一,就要有感世间疾苦,只会是惹人耻笑。

    而一直放任孩子自由发展,运气好可能成就一个鬼才,但是运气差点就是走向邪门歪道,在孩子心里留下根深蒂固的稀奇古怪想法。其实想想也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挑梁小丑,在那里摆弄是非,故意抖落自己肚子里的半两文墨呢!

    看什么书很重要,在什么时间什么年纪看什么书也很重要。总不能青春年少时你就要人家放下一切立地成佛吧。

    他对儒家的很多说法都不赞同,要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又要人甘于贫穷下贱不平等,试问拿什么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拿清风石头吗?

    所以他想得就是打破这种极端的阶级关系,除了皇权,下面的位置各自凭借本事!

    这也是周念顾由衷佩服张道灵的原因,知道了解张缘一的情况,恰到好处地慢慢引导张缘一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放开手脚,让张缘一自己去摸索里面的门路就好!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周念顾又捏起一块豌豆黄,砸吧砸吧嘴巴说道:“缘一啊,你想不想去书院念书啊?”

    还在喝茶的张缘一差点把茶水全部吐了出来,要不是看到周念顾在这里还有这里一堆的糕点强行咽了下去,估计都能喷他一脸,这一摊的糕点也都要作废了。

    他弯下腰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开口问道:“周大哥你没在看玩笑吧?”

    周念顾点点头。

    张缘一恢复过来表情凝重,陷入了回忆。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书院还是从大勇哥手里知道的,之后在书院外面偷听被发现,他的命运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悄然发生变化了。

    对于书院他的心情复杂,从一开始的近乎狂热的喜欢,羡慕那些可以念书的孩子,但后来的憎恶讨厌,再到现在可能就是平平无奇没有感觉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觉得书院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意义不大了。书院能学到的师傅都能教给我。”

    “但是注定氛围不一样啊。”周念顾说道,“书院里还有很多的新的人和事可以解除的到,那是你自己一个人是遇不到的!”

    张缘一自己给自己夹起了一块糕点,平时他管理铺子的时候向来是不会尝这些东西的,“没有必要,人我也算遇到过很多了,并不一定是遇到更多的人我的生活就会更加精彩,我对现在挺满足的。”

    每天卖卖糕点,看看闲书,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很满足。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心里有着宏图大志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对他来说就是很好的享受了。

    只是再等他长大一点,他会去远方看看那个在枯叶城生活的大勇哥,看看那个在皇城中的朱治文,只是看一眼他依旧会回来,因为这里的生活他很满意。

    有人要当将军,但总有人要当小兵,大人物有大人物的风流,但是也要背上很多的常人难以忍受的烦恼,小人物虽然是低俗了一点但是也有着简单的快乐。

    在乎什么笑口常开,进一分有一分的快乐。

    周念顾本来想着让张缘一去书院也好照顾照顾周元,免得周元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被人带坏了,不过既然张缘一有自己的想法那就算了。

    冬日里他拿着手上的糕点,看了看远处山上的积雪,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那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张缘一看着周念顾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其实他还有一个忧虑那就是他走了就没有人来照顾苏酥了,所以算是他让周念顾失望了吧。

江湖梦 第六十五章:非管不可!

    “周老大,求求你了,别扔了!”有一个书院的学生被人五花大绑绑在了镇子上的桂花树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许许多多的泥土粘在头上,嘴上一直求饶着。

    在另一边有一个顽劣孩子手上拿着一个个小小的泥球蓄势待发,他微微一侧身子,又一脚抬起,手上的泥球挥舞到半空中,用力一砸,泥球想一个小火球一样正中树上那孩子的面门!

    本来就已经脏乱的脸上一时间都是泥沙,完全看不清脸了,学生放声大哭!

    那顽劣孩子哈哈大笑,周围的一堆看热闹的孩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他就是周元现在已然成为了书院里的混世魔王了,无法无天!

    周元走过去,拍了拍绑在树上那孩子的脸,嘴角咧出笑容,“哟现在开始叫老大啦,刚才不是很嚣张,说是要和我决一死战吗?”

    这学生叫顾随,刚才他好好地走路却被迎面而来的周元故意撞了一下,一时情急踩到了周元的鞋子,留下一个脚印。

    周元要求他擦干净,他忍了,没想到他刚要弯腰帮他擦鞋子时,周元一脚踹了过来把他的踹翻在地。他当然不能忍啊,爬起来就是扬言要和他拼命。

    哪里知道周元一听,拍了拍手,从四面八方来了一堆人,一个个手上都拿着棍子,他才知道周元是早就准备好的,就等他稍微没忍住就把他就地正法了。

    好在那些人手上的棍子,没有一起抡过来不然他绝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没的。

    之后就是他被绑起来,当做靶子一样玩弄了。

    周元将那只拿过泥球的手在顾随的白净衣服上擦拭着,一字一字地念道:“下次见面叫周公子!”

    又拍了拍那人都脸,招呼了兄弟们,“哥几个走了!”

    一堆人呜呜丫丫地乱叫回家了,只留下一个伤心流泪的顾随。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周元会来找他的麻烦,他只是随便走在街上就被他招呼了一遍,心里面委屈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别说书院了,整个小镇周元都是只手遮天啊,只能躲着忍着。

    “哟!你这

    家伙倒是把自己玩出了新花样了,怎么还把泥巴往脸上抹啊?”此时顾随刚好路过清心斋,张缘一看到这狼狈样子的顾随打趣道。

    顾随此时心情本来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激更加恼火了,对着张缘一开口大骂,“你懂个屁啊!一个卖臭糕点的,卖的东西有没有毒哦,不知道有没有吃了你家糕点死了的冤魂来找你哦!”

    张缘一乐呵一笑,“哟!嘴巴倒是挺硬的,那可能我今天就要让这珠宝镇多一具吃了我家糕点的尸体了!”

    说完就随便拿起一个红豆酥,屈指一弹。

    “啊!”顾随此时又想起了被周元拿泥巴砸脸的经历,加上红豆酥本来就长得像泥巴,他下意识的就抬起手护住面门,大叫起来!

    但是下一刻,这红豆酥就进了他的嘴里,刚想吐出来,但是舌头一点到红豆酥的一瞬间,“真甜!”

    本来就已经天黑了,要不是周元,这个点往常他开始吃上饭菜了,所以现在他肚子早就已经咕咕叫了。现在尝到这块红豆酥说实话确实是正和他的胃口。

    “香吧!”张缘一一脸笑容看着他。

    他正闭着眼睛享受这美食,下意识的回答道:“真香!”

    下一秒他就马上改口,“呸呸呸!难吃死了,你家的糕点都有毒!”

    但是红豆酥早就让他吞下了喉,吐来吐去也吐不出个名堂来,纯粹吐了一堆唾沫星子!

    张缘一看得无语了,笑着说道:“嘴巴上说着不要,身体上倒是很诚实啊!你这就属于典型的口嫌体正直啊!”

    顾随气得整个脸通红,还是嘴硬道:“难吃就是难吃,快点把解药给我,我怕我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咕噜噜~”说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肚子可能是经历了红豆酥的勾引,开始肆无忌惮地呻吟起来。

    顾随是真的脸面尽失了,低下了头。

    但是下一瞬间,就有一小碟红豆酥摆在他的面前,那人说道,“吃吧,今天最后一点点了,马上就要收摊了!”

    顾随摸了摸自己已经饿扁了的肚子,再也不

    管什么面子了,拿过红豆酥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

    张缘一看着天色,还好今天出门的时候给师傅备了许多糕点,还做了一些凉菜,不然又要被师傅责骂没有准备饭菜了。

    又低头看了看这个孩子,说道:“怎么回事啊?这副样子怪狼狈的!”

    还在吃红豆酥的顾随听到这话心里的委屈瞬间决堤,大哭起来,“那个周元,他故意刁难我,把我绑在树上,拿泥巴砸我!”

    “周元!”张缘一轻轻念道,眼色沉了下去,有些惊讶,是顾奶奶的那个孙子,又一皱眉,心想,“看来这事不能不管啊。”

    又是一番询问后,他大致了解了情况,然后又递给顾随一袋茯苓夹饼说道:“快点回家吧,这么晚了就不要在外面晃荡了!”

    顾随毕竟是个孩子,一点好处就开心死了,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开开心心地跑回了家。

    其实张缘一一开始只是看着顾随的样子想起了当初自己被伍学年欺负的样子,所以随便关心一下,毕竟这孩子只是脸上有点泥巴而已,和他当初可不能比啊。孩子之间这种程度的玩闹还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当他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和那个人居然是周元之后,他觉得这件事自己不能不管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子发展下去注定要酿成大错,特别是他还是顾奶奶的孙子就更加不能干出这样的事。

    其实周元在张缘一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的形象,非常懂礼貌,讲规矩,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也经常来清心斋买糕点吃,张缘一因为顾奶奶那一层关系经常送给他很多新式的糕点,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

    但是如果真的像顾随说得那样,那他也要好好想想这个周元到底在他面前掩饰着什么了,又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夜色深沉,但是却不及他眼神的半分。

    谁能想到大概三年前的张缘一就是因为个子小长得像周元才会被顾奶奶特别关心,每次都会刻意多留一些新鲜的素材来给张缘一,但是也不过才过了将近三年而已,他已经长大到再也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孩子了,甚至还自己开了清心斋,开始自力更生了。

江湖梦 第六十六章:冤冤相报何时了

    虽然说过了一个月了,但是今年的雪却全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感觉,铆足了劲往死里下仿佛要将来年的雪也一并下个干净。

    特别是今天的雪,眨眼就将昨天好不容易消融的陈雪连本带利地覆盖在了小镇上,颇有一分肃杀的味道在里面。

    张缘一站在清心斋门口,拢了拢袖子,深深呼了一口气,忽来霜重西风起啊!

    周家祖宅在桂花巷,每天周元放学回来都要经过清心斋,偶尔小家伙也会来光顾光顾这里的生意,大多数时候都是打个招呼就回家了。

    “看招!”突然一个雪球从远处呼啸而至,狠狠的砸在了周元的后脑勺!

    周元刚想生气,但是转过头看到是一脸坏笑的张缘一马上也咧出一个笑容,捏起一堆积雪就砸向张缘一,胡乱取了一个招式名字,“流星雪球!”

    张缘一反应极快,一个侧身就躲过了雪球,雪球砸在了后面的木头桩子上粉身碎骨!

    还没有完,周元躲到一个村里的孩子堆得雪人堆后面,把雪人上的雪捏下来,朝着张缘一疯魔一般丢掷,丢完一轮就躲在雪人后面,完全把张缘一的反击防御在外。可攻可守,是个宝地!

    但是当他躲在后面时,张缘一突然停止了攻势,现场一片寂静,他疑惑地探出头,此时正好有一个雪球迎面朝他飞来,势不可挡!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雪球在他脸上炸开,剧烈的疼痛之下,他张开嘴巴大哭起来。

    张缘一见此以自己出手太重了,赶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安慰这个小家伙,但是下一秒周元一把跃起,把冰冷冰冷的雪球从后颈塞进了张缘一的衣服里!

    “嘶!”

    张缘一发出发自内心的刺痛,就像整个人去冰窖里走了一趟一样!

    他一把将周元举起来,用力拍打他的屁股,“好你个小屁崽子,现在会玩阴的了啊!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哈哈哈!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周元嘴上求饶道,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依旧哈哈大笑。

    “好啊,你再笑!今天你屁股不开花,我今天跟你姓了!”张缘一继续拍他的屁股,笑容满面。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笑声不断,最后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才一起坐在清心斋吃起了糕点。

    张缘一嘴上咬着一块绿色糕点,一脸回味说道:“怎么样,你苏酥姐新作的绿豆糕味道不错吧?”

    周元这小家伙也是胆子大,直接一把塞了两个绿豆糕,大声说道:“我未来的媳妇做的糕点怎么会不好吃!”

    张缘一一听,直接掐住周元的笑脸,笑着说道:“他娘的,给老子吐出来,小屁崽子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周元一口就把绿豆糕吞了下去,砸开嘴巴哈哈哈大笑,“没了!吐不出来了!”

    里面收拾东西的苏酥,听到他们两个人的打闹,脸上挂满笑容,至于周元的话就当做是小孩子没大没小瞎说的了。

    她从里面拿出一壶水,又拿出两个杯子说道:“好啦好啦,刚吃完绿豆糕喝点水吧,这东西最容易渴了。”

    两人接过水杯吸溜吸溜地喝了起来,期间周元还不断偷瞄苏酥,做贼一样,给张缘一气得,要不是这水烫就直接泼到这小子的脸上。

    张缘一找个时机说道:“你小子这雪球扔得够准啊,你大哥我反应那么快还是给你砸中好几球啊!”

    周元眼里都是高傲,但是表情强行压制住喜悦,还学着那些大师呷了一口茶,掸了掸裤腿,平淡地说道:“天赋这东西呢是学不来的,努力有用的话还要我干什么啊?”

    张缘一放下茶杯,捏了捏拳头咔吱咔吱作响,眼神凶恶,“好啊,你小子现在真的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啊,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我今个一定要好好磨磨你的锐气!”

    “别别别!”周元马上认怂,“就是平时学校里玩得多了而已,习惯了。”

    学校了天天拿泥球砸人怎么会不准,只不过是一个移动靶,一个绑在树上不动靶而已。

    不过那群都跟傻子一样,好几次把他们放开,画了一个圈,规定在这个圈子里面只要躲过他的五球就可以三天不用被球砸,愣是没有一个人躲得过,还有些人还故意来撞他的泥球,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说蠢人永远都是蠢人啊!骨子里的下贱!

    张缘一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周元,我在你心里大概是个什么地位?”

    “大哥啊!”周元不假思索地说道。

    刚刚来小镇的时候,他爹就和他说过一句话,所有人对你都不一定是真心的,但是那个清

    心斋的店长,张缘一他可以完全相信。

    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后来他了解到了张缘一和他奶奶的那层关系,知道在他奶奶的心里张缘一就是第二个儿子,就像他爹那样,是在死前都还念念不忘的人,他的心里才明白了为什么他爹这么说。

    后来几番接触下来,他都能感受到张缘一对他的真心,他对他的好是发自内心的好,没有一点阿谀奉承的意味,对他是该打打该骂骂完全不念什么私情。

    区别是他爹更加的冷漠,就算是犯了错都只是随便说两句,而他做好了什么事向来都是一笑了之,反应冷淡。张缘一就比较亲和得多,错了就惩罚,对了就给两块糕点吃,毫不吝啬夸赞,再加上年纪的原因,在他心里可不就是一个大哥的身份吗?

    但是等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他就看到了张缘一低头喝水的眼底阴沉无比,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极端强烈!

    “我昨天看到顾随了。”张缘一缓缓说道。

    “果然!”周元在心底说道,眼底掠过一丝狠色,稍纵即逝,“看我明天不把你打的再也不敢来书院!”

    但是他马上脸上挂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顾随那是谁啊?”

    虽然他掩饰得很快,但是张缘一眼力向来极好,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变幻,他本来还在怀疑的心仿佛落地,有些失望地说道:“听说你叫了一伙人把他绑在树上,那泥球砸他!”

    周元的笑容凝固,缓缓地拉下了笑容,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阳光温暖,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有些阴冷的脸,他神色漫不经心,捏起铺子上随便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道:“哦?倒是看不出来这家伙找你告状啊!”

    张缘一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在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居然就转换了好几副表情,那么行云流水,那么自然,仿佛就像家常便饭,这样的变脸他只在大勇哥还有上次那个虎山里的道士身上看到过。

    大勇哥变脸是被现实所迫,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如果做不到那就要饿死的地步,随意哪怕违心的话他还是要说得自然,不动声色。至于那个道士,他不知道,但是看上次在苍梧城招摇撞骗,想来应该和大勇哥是一样,年轻时候吃了不少苦吧。

    张缘一没有说的是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人,八面玲珑,泰然面对八面来风!

    但是周元是为什么,他有一个殷实的家庭,父亲已经替他把这辈子的苦吃完了。他不需要为了生计而烦恼,也不必经历那些大喜大悲,他是被人捧在手里含在口里都怕化了的糖果,是天生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孩子,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一个人却在隐藏,隐藏那些极恶极恶的念头。

    他真的好想问问周元,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张缘一极力压抑着怒火,但是还是能在每一字每一句中听出他的阴沉,就像是沉睡中的火山,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而出,“为什么!”

    周元把糕点一把捏成两半,这次却没有吃下去,他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不惯他就把他打了喽!”

    “砰咚”

    张缘一猛地站了起来,后面的凳子应声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他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就要落了下去,这一巴掌下去周元绝对要被扇飞在地上不可。

    但是周元却是好不慌张,他直勾勾地看着张缘一,眼睛瞪得极大,嚣张得很!他一字一字地说道:“打!有本事你打!”

    他的声音巨大,把还在里面收拾糕点的苏酥都引了出来,看到这副样子的两人害怕不已。

    “苏酥,你先进去,你哥有话和周元讲!”张缘一直直地看着周元没有看苏酥。

    苏酥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她向来听话,就走进了里屋。

    张缘一还是不想让苏酥担心,一把抓起周元的领子就甩了出去,周元就像一个被人甩起的鸭子,在空着衣服乱七八糟。张缘一又是脚尖一用力,弹射出去,顺带着把铺子的帘布拉上了。

    今天看来是不能营业了!

    就在周元脸部朝下就要栽进土里时,又被张缘一一把抓住两个后腿,一个用力,他在空中翻转了半圈,双腿着地!

    经历了这么一轮的周元,胃里面翻江倒海,脑袋一片浆糊,站都站不稳,直接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了。

    此时两人已经离清心斋有好一段距离了。

    周元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手按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口水和胆汁混杂着吐出来,狼狈不堪,但是他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哈哈大笑说道:“我爹一直和我说你练功武,和那些江湖上的二流子宗师不一样我还不相信,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缘一哥!”

    “不要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张缘一拍了

    拍手,睥睨着看着周元再次问道,“再问你最后一遍,为什么?”

    周元不在意,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答非所问,“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我很冷漠,不管我做了什么他都是这样,我不明白后来就问我娘,我娘也不知道。后来等我长大了一些回到珠宝镇,我才有机会问奶奶。”

    “奶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我爹小时候受了很多的苦,我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苦可以把一个人变成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意。他在外面和在家中的态度都是这样,一直都是冷淡,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对于家和朝堂都是一个态度,都是负担。”

    “直到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我知道了我爹小时候所受到的苦,知道了那些人的嘴脸,我就对自己说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因为是他们让我失去了本来应该属于我的父爱,他们让我从小和父亲就形同陌路。”

    他说着说着眼底已经有很深的阴翳了,就像是一个怨妇一般,眼里都是恨意!

    孩子的心性向来如此,单纯得很,只知道我失去的就要夺回来,别人抢了我的东西就要打回来!虽然幼稚但是正因为是小孩子的心性,所以这份恨,这份恶也会变得极为单纯,任何东西一单纯起来都会变得不顾一切,变得极端,就像爱情,不也说爱到最后就是毁灭吗!在周元的身上就是一份极端的恨,不是很庞大,但是就像是拧成了一股绳,极致又纯粹!

    张缘一眼神复杂,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周元的眼底凶光大现,但是转瞬间又开怀大笑,“至于我为什么打那个顾随?”

    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一顾,嫌弃至极,仿佛说他会让他觉得恶心,“就是因为他姓顾。”

    “他是奶奶娘家的人,也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

    张缘一长长叹了一口气,久久无言,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直到周元开始大哭起来。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就完了,他的所有坏的在张缘一面前暴露无遗,他将永远失去张缘一这么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也算是小镇让他唯一能感受温度的人!

    张缘一看着哭得十分伤心的周元,他蹲下了身子,看着周元摸着他的头说道:“这样活着不累吗?”

    之后索性就坐在了地上,和周元面对面交谈,“那我也和你讲个故事,当年我刚刚来到珠宝镇,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还算幸运遇到一个很好的大哥,他一直照顾着我。日子虽然苦但是还算是让我满足。”

    “有一次买完菜回家的路上,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那是真的让我记忆犹新,当时我就觉得要死了,但是后来就又遇到了我现在的师傅,是他把我救了下来。”

    “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想着怎么去报仇,我要让那个人血债血偿!但是等到我慢慢长大了,这样的念头却慢慢消散了。因为我想了很久,我现在拥有的已经很多了,那人又没有真的要了我的命。如果我真的不顾一切大仇得报,但是结果呢?”

    “我可能会失去师傅对我的好,可能在所有人心里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做事不考虑后果,我是个孤儿但他不是他有一个很好的家室,他的家人绝对不会放过我,甚至会将我的生活搅得不复安宁,我会失去这一切!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就是这个意思!”

    “就像你现在这样,做事不计后果只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私心就要报复个遍,但是哪怕那现在装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可能周大哥还没有发现,但是还不是给我发现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你要为你以后想想。”

    “而且顾随是无辜的,上一辈人的恩怨有什么理由要你来背负,连他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就代表他的父母已经不想再纠结这些了,简单一点,那么年轻的你,玩那么多的小心思没有必要的。好好上学,以后的天空才会广大!”

    他把周元的眼泪擦掉,“就像现在你就要因为你的那些做法失去我了,以后或许会失去更多的人!”

    周元眼中闪过更多的惊恐,心底的冰凉将他的泪水渗出,他抓住张缘一的袖子,哭着说道:“我不要,我错了!”

    张缘一把他的手一点点的挪开说道:“人都要为自己的做法付出代价的,总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把所有的罪过一笔勾销掉,现在回头还不晚,如果再继续玩你那些把戏,总有一天你会尝到什么是孤家寡人的滋味,现在嘴硬说着没有关系,以后你会后悔的!”

    周元的手使劲地揪着张缘一的袖子,但是还是被张缘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他站起身,绝情地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他缓缓的回到了铺子,又收拾了一番,和苏酥一起推着推车回家了。

    大雪地里,有一个孩子趴在地上扯开嗓子痛哭流涕,曾经那么春风得意,在人面前八面玲珑的一个人,现在伶仃得像一盏孤灯!

江湖梦 第六十七章:都他妈活腻了啊!

    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半个月里张缘一都没有再搭理过周元,哪怕周元三番五次来找他,他都关门不见,甚至在路上碰到了张缘一都假装没有看见。

    但是在书院里周元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拉帮结派,再也不在人群中混迹,他只是每天拿着书翻来覆去地看,安分的完全不像是从前的那个小混球,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不是魔怔了。

    直到有人故意去招惹他,却被他一个凶狠且厌恶的眼神吓退了,众人这才知道小混球还是那个小混球只是已经不屑与他们混为一伍了。

    ——

    这天张缘一和苏酥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出摊了。

    “缘一哥哥,我们出门的时候忘记把茯苓夹饼拿出来了。”苏酥开口说道,有些焦急。

    “算了吧,咱们今天就不要卖茯苓夹饼了,这些存货卖卖也够了!”张缘一回答道。

    “不行!昨天好几个客人点名要茯苓夹饼了,而且那些夹饼有些时间了,今天卖不出去下次就要坏掉了,所以一定要带来的!”苏酥向来如此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珍惜得要死,比如说她的糕点。

    张缘一没有办法,看了看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想着应该还来得急,就捏了捏苏酥的小脸说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记得我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去前面卖糕点啊!”

    苏酥点点头,“那你早点回来!”

    在晨光熹微的雾色里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几个跨步就去向远方!

    “刘英杰,你说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伍老大吗?”一个有些矮小的青年人向旁边的伙伴问道。

    那人虽然也不高,但是长得壮实得很,而且看那一身的腱子肉完全不像是自然长成的,应该有专门练过,那个被人唤作刘英杰的壮硕男子一皱眉,有些不耐烦,“何星汉,你他娘的有完没完,老子又不是神仙,问这问那的!”

    那矮小青年倒也不虚他,过去就是一脚,“狗日的,老大不在你就想造反啊,有种老大在的时候来骂我两句!”

    刘英杰皱皱眉头,拍了拍被踢得地方,“算了不和你见识,等老子练出一身本领了,自个去找老大去,你就在这个小镇天天喊喊吧,喊得到老大来见你,老子以后管你叫老大!”

    这么一来何星汉不乐意了,笑笑道,“好家伙,你小子以为就你有这些想法啊,嘿嘿,你是不是忘了老大是去了京城,你这一身本领有屁用啊,也就顶多去当兵,一个当兵的这辈子能进一个京城,我才是管你叫老大呢!但是我不一样......”

    何星汉突然不说话了,笑得诡异得很!

    刘英杰最受不了这家伙的这副吊样,装神弄鬼的,也就伍老大才能知道这家伙一天天地在想些什么了,“有屁快放,不想说拉到,老子给你惯着了啊?”

    何星汉还真就不说了,一挑眉,“你放心等事情成了会带你一起去见老大的,你以为我是你这家伙啊就想着练一身肉来,就不管兄弟了。”

    这话倒是在理,何星汉虽然说是平时阴险了点但是做起兄弟来还是讲义气的,这也是刘英杰能够忍他这么一个骚包的原因。

    不过他刘英杰也不是一个不讲义气的家伙,知道当兵想进京城难,但是自个也没有闲着,他的想法单纯是单纯了点也不过是上战场厮杀一番,拿命换战功而已,但是等到他真的可以拿这些战功进京城时,身边随随便便带一个侍卫很难吗?他想过了,与其一辈子窝在这个小镇见不到老大,还不如上战场试试看,成功了一切好说,失败了大不了一死嘛!

    不过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有点想念那个伍老大了,当年就属他们几个在学院叱咤风云,最风流嚣张,虽然其他还有些人巴结伍老大,

    但是那些都是什么玩意,敢给老大掏心窝子?就说上次打了人,老大也就是自己一个人抗下来了,完全把他们两个包庇住了。那些人有这待遇?给老大提鞋都不配!

    虽然说几个人没有拜过把子,但是这些不用明说的关系摆在那里的,任何一个人只有敢伤老大一根汗毛,他们两个人随便一个都能拉出去为老大拼命!

    再反观前些日子风头正盛的周元,就那小混球也好意思敢说是伍老大的后继之人,开你娘的荒天大屁玩笑!他要不是有那么一个当官的爹,还有他在这里蹦跶的份?身边有几个是能给他干事的?有一大堆都是以前伍老大都看不上,玩腻了就丢在一旁的,就这小混球还会捡起来再用用。

    得亏没来招惹他们两个,不然一定让这小家伙知道知道什么是姜还是老的辣!你爹永远是你爹!

    两个人打不过一堆人没有关系,只要打不死老子,老子有的是机会和你玩!总会有拉单的时候吧,到时候麻袋一套,管你是谁都儿子都给你打到叫爹为止,打到下次不敢招惹他俩为止!

    其实周元也想过和他们过过手,只是后来就打消了念头,谈不上不敢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两伙人不在一个路子上的,属于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周元向来看人很准,知道这两个人和他身边的一群乌合之众不一样,是真正的敢玩命的狠角色!

    刘英杰打架纯粹是玩命,下手没个轻重缓急,完全靠着一身蛮力横冲直撞!基本被他打过的人,都要在地上呻吟个好一阵子才能爬得起来!

    何星汉打架属于玩阴险的,什么掏挡子、掐奶.子、扯头发......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赢就好,他自己常说的就是老子只看结果,管你娘的过程!

    所以很多村里的人都说宁愿被刘英杰打都不要和何星汉捉对厮杀,一个抗住了大不了往地上一躺啥事没有了,站起来还是一个好汉!

    但是和何星汉,这个狗日的哪里管这些,且不说打不打得过,就算是打过了又怎么样呢,身上至少被咬下好几块肉来!没打过躺地上求饶?那不行,接着打,什么江湖道义都不讲,求饶都没用,特别是这家伙的阴招下,到时候站起来能不能是个汉子都是一回事,更别说加个好字了!

    至于伍老大,哼!老大轻易不动手,只知道老大是真正练过武的,几个他俩都打不过他一个,真要是老大动手了,那人估计就离死不远了!

    当年的他们几个是何等的威风啊,现在就只剩下唏嘘了!

    何星汉突然想起一件事,对着何星汉说道:“听说最近小镇开了个叫清心斋的点心铺子,里面的女主人是个年纪轻轻的绝世美女啊!咱俩去看看?”

    刘英杰嗤之以鼻,“老子没兴趣!”

    “诶诶诶!就当是陪我看看嘛,再不济也就是吃几个糕点的事情嘛!”说着何星汉就把刘英杰拉着去了清心斋。

    “你哪一次说看女孩子不是看着看着就上手了啊?”

    “这次不一样咱说不碰就不碰!”

    “我信你个鬼,小兔崽子坏得很!”

    ......

    两人去的时候清心斋还关着门,帘子也还没有开,何星汉细声细语地问道:“有人吗?有人在吗?我们兄弟俩早上赶路起得早,没有吃过早饭,一直听说这里的糕点出了名的好吃,就特意想着来尝尝!”

    刘英杰眼里鄙视得很,这家伙还是那副样子,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脸皮厚得大刀都砍不破!

    苏酥在里面听到这个声音,觉得还算有礼貌,应该不是一个坏人,但是又想起张缘一的话来,还是没有打开帘子,只是在里面弱弱地回答道:“铺子还没有开门,你们再等会吧。”

    听到苏酥软糯的声音何星

    汉顿时眼睛一亮,又极力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声音依旧平和说道:“唉,姑娘咱们两位忙着赶路呢,哪里还能再等啊,去晚了外面那些伙计等不及就自己驾车走了,这一走我们明天才能搭上下一班顺风车,这些货物就全部废了啊!”

    苏酥毕竟是一个做糕点的好手,知道有些东西最讲究时机了,一旦错过了那就是沦为废物了,就比如她的糕点就是如此,多一天卖不出去成色都会大不相同,而且可能直接坏掉!

    但是苏酥依旧谨记着张缘一的话,坚决不开铺子不作声。

    “哎呦,姑娘你怎地这么死呢?我们哥俩的肚子实在是饿得紧啊,不然也不会这个点来打搅你啊!都是混口饭吃的都不容易,体谅体谅嘛!”何星汉继续说道,但是里面依旧默不作声他灵机一动说道,“要不这样,姑娘一把东西透过一个缝传出来,我把钱就透过那个缝递进去!”

    苏酥一听好像有点道理,这时刘英杰开口说道:“算了,咱们走吧,纠结这些事情,麻烦得很!”

    是个粗犷的男人的声音,想着应该是个老实人,张缘一经常和她讲那些说话油嘴滑舌的读书人最不能相信了,特别是那些听着好听的人,其实背地里好多都在隐藏,一定要谨慎再谨慎!那些说起话来不好听的人可能才是真正的好人。

    但是苏酥毕竟只是一个孩子,理解上来的说话不好听就仅仅局限在于真正那种听起来不好听了,就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她开口道:“等一下,东西我不会卖太多,你们就当做垫垫肚子吧。”

    何星汉一听心里一喜,“可以可以,只要姑娘愿意卖一点吃的,那什么都行!”

    苏酥小心翼翼地将铺子的帘子拉开一个角将糕点缓缓传出去,“一共八文钱!”

    何星汉看到那双纤纤玉手,激动不已,急切地想看到苏酥的面容,他一把揪着帘子的一角,直接就把帘子顺着那个打开的小角一把扯开,另一只手又抓住苏酥伸出来的小手,他猥琐地说道:“让我看看吧,小娘子!”

    帘子被一把掀开,露出了在里面的苏酥,苏酥今天穿了一件瓦蓝色的长裙,扎了两把小马尾,加上她本身就是皮肤白皙,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活泼气又不失那份清纯的气息,甚至还有种不可亵玩的气质在里面。

    苏酥知道自己上当了,赶紧用力地抽那只手,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又怎么会是一个大老爷么的力气大,完全抽不动,以至于手上很快就勒出了红印子,又生气地用另一只手使劲拍打那只不干净的咸猪手!

    何星汉一下子就看呆了,这个老色鬼哪里看过这样的仙女啊,愣是抓住苏酥的手不放,就差口水流出来了!

    他嘴上一直污秽之语不断,“小娘子,陪哥哥玩玩嘛,哥哥一定好好疼爱你一番!”

    苏酥一听这话急得泫然泪下,伤心地大哭起来!

    “哟哟哟!别哭啊,你这一哭哥哥心里就难过起来了。”何星汉依旧嘴上不饶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就连一旁的刘英杰也看不下去了,说道:“好了好了,稍微玩玩就得了,也别太过了!”

    但是下一瞬间他就挡在了何星汉的前面,双手横着架在胸前,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他大声喊道,“星汉小......!”

    “砰!”

    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记势头极猛的腿鞭抽飞,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鞭之下,他整个人摔飞出去几丈远连带着何星汉也被他撞飞出去,一时间尘土飞扬!

    待两人落地,都趴在地上捂着腹部,痛苦不已,面色狰狞!

    张缘一怒目圆瞪,怒吼道:“都他妈的活腻了啊!”

    整个珠宝镇都在这一声怒吼下被震醒!

江湖梦 第六十八章:凶性!

    何星汉还好只是被刘英杰撞到在地而已,但是刘英杰就不是那么轻松了,刚才那一腿抽下来,力大气沉,直接让他的双手好像被人拿重锤击打过一般,痛得不得了,以至于现在他的手还在颤抖,连提起来都有些困难!

    何星汉一只手扶住刘英杰缓缓地把他撑起来,目光警惕地仔细打量起张缘一,这个小镇里能够就靠一记腿鞭就把他们俩都抽倒在地的,可还没有这么一号人过!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回忆,都不记得有这个人。

    虽然他们不记得张缘一了,但是张缘一做梦都忘不了这两个人,当年要不是他们三个大勇哥也不会被迫离开小镇,去往遥远的枯叶城和他分离,他们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还记得。

    这两个人就是当年伍学年身边的两个手下,虽然有一个人壮实了很多,但是另一个人一点都没有变过。

    这些年来他都在极力压抑自己的仇恨,他和自己说要忍耐住不然现在拥有的就会失去,不能为了当年的一些小事就毁了现在的一切,但是在此看到当年的仇人站在眼前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亲手收拾了这群畜生!

    “刘英杰是他!是当年那个臭小子!”何星汉大声说道,刚才他一直在观察着张缘一,直到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认出了张缘一,那双执着坚毅的眼睛!当年他们怎么打,愣是没有喊出过一句呻吟,叫过一声求饶的臭小子!

    刘英杰呼吸一沉,就是这个家伙害得老大被赶出了珠宝镇,现在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虽然个子长高了不少,但是没有关系,以前可以把你打得趴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现在依旧是!

    张缘一好不容易缓了缓情绪,对着还在哭泣的苏酥说道:“苏酥到我后面来!”

    苏酥慢慢地走过去,何星汉嘴上继续打趣道:“哟!小娘子,不来相公这里,去那里干什么?”

    被他这么一叫,苏酥吓得赶紧加快了步子躲在张缘一的背后。

    张缘一上前一步,打量着两个人,凶狠得像一头蛰伏的老虎,缓缓说道:“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咔嚓咔嚓!”刘英杰扭了扭刚才受伤的双手,带动身上肌肉噼里啪啦的响动!他说道,“老子正要去找你呢,还以为你小子死在当年的街上了,现在倒是有趣得很!”

    一向话多的何星汉反而不说话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开始认真了!

    张缘一啐了一口唾沫,说道:“一起上吧!”

    两人心想人长高了倒是胆子也大了不少啊,但是也没有讲究什么,既然对方这么要求了,那求之不得,非要让他掉一层皮不可!

    刘英杰率先开道,双手握拳,踏步而来,步步生风!手臂上的肌肉骤然绷紧,血脉膨胀,一拳递出遒劲有力,呼啸而来!

    “砰!”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激起一阵气浪!

    “什么!”刘英杰心中大惊,因为张缘一只是摊开一张手就架住了刘英杰全力的一拳。

    “英杰低头!”后面的何星汉喊道。

    下一瞬间,从张缘一的脖子处有一记手刀划破空气转瞬即至!

    张缘一身体后仰,手掌用力一握,刘英杰的拳头被他死死捏住,他趁势一扯,刘英杰原本底子极沉的身子都被狠狠扯了过去。

    刘英杰身子失去了支撑,一个前扑就要摔倒之时,只见他手掌在地上用力一拍,整个身子稍微稳住了一点点颓然之势,再手掌往后用力一推,竟是借着这个力就要一拳砸在张缘一的腹部!不得不说这个刘英杰是个敢想又敢做的狂徒!

    而此时何星汉手刀扑空,又是脚尖一点地,手刀摊开成爪

    ,激射而去!如同猛虎扑食,直愣愣地往张缘一的面门抓去!

    两个人一个切中路,一个切上路,而在张缘一的下路,又因为刚才的身体后仰失去重心,看样子是把张缘一逼上了绝路了!

    张缘一放开那只拳头,借着刘英杰的拳头用力一推,身子向着后面与地面保持水平,笔直的倒退了丝毫。这时他的腿在空中狠狠地一甩,向着天上一个倒挂金钩,仿佛有青色的光在脚尖凝聚,两个人都被踢中,被踢向空中!

    他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缓缓落地,此时另外两个刚好落地,准确是摔在地上。张缘一还没有站稳,两个人从在地上想疯狗一般,手脚并用成四肢,在地上刨了两下,再次冲过来。

    “好啊!我今天就收拾收拾你们这两个疯狗!”张缘一见到这样冲过来的两个人,大声喊道。

    他脚尖在地上一拧,身子抡圆,一只手抓住袭击过来的何星汉的手,不给对方任何继续攻击的机会,就像是挥舞一根巨大的棒子,何星汉整个人被他,一把拎起,又在空中转了一圈,直直地砸向刘英杰。

    刘英杰微微张开一只手,抵挡住何星汉的身子,双脚着地用力一沉,想要把何星汉在空中稳稳地停下来,但是只是一瞬间他就和刘英杰一起被砸了出去!

    砸落的方向刚好是清心斋,两个身子都比较重,砸在清心斋上就如同石头砸在鸡蛋上,刀子落在豆腐上,清心斋顷刻间散架,糕点掉落一地,还有许许多多的木头屑在空中飞扬!

    张缘一看了看自己的铺子,有些心烦,“你们两个有的赔了!”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不断从清心斋抛掷而出的糕点,虽然多但是张缘一双手双脚并用,全部击飞出去,并且就此不断靠近这两个人。

    就在他即将靠近之时,刘英杰早已蓄势待发,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棍子就是往他头上抡来,张缘一一拳将棍子劈成两节!一截在刘英杰手中,另一节在空中快速飞旋!下一瞬间,刘英杰的拳头朝着门面而来,他的拳头在张缘一眼中大得像一个西瓜,张缘一现在躲避肯定来不及!

    他剑走偏锋,空出来的那只手快速抓住空中的半截木棍,竖着向下用力一扎,本来就断成两截的木棍,断裂之处参差不齐,犬牙交错,如同一根上面插满了无数利刃的狼牙棒,这一扎下去肯定得废了他的手不可!

    张缘一原本以为这家伙会躲开这基本可以决定接下来战况的一下,但是这家伙居然疯魔了一般执意要递出那一拳!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臂以一种不可想象的方式被这一棍插下,折成一个小弧度,通常一个人的手都不能反向弯曲,但是这一刻他做到了,代价就是肱骨和尺骨在肘关节的地方直接脱臼,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这一拳因为这么一下直接向下偏移了一个大弧度,但是刘英杰还是将这一拳砸在了张缘一身上,只不过从面门变成了胸口接近喉咙的地方!虽然力道大大缩减,但是完全不影响这一拳的威力,张缘一为了卸去这一力,向后倒退数步!

    一张蓝色的大布扑向张缘一,一下子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原来是一直迟迟没有出手的何星汉趁着这个机会,将清心斋的帘布扯了过来。

    刘英杰忍着一只手废掉的剧痛,将手中的半截木棍当做匕首,接连隔着帘布连捅数下,如果是真的匕首恐怕这样下去人都要被捅成筛子不可!

    何星汉也没有停着,地上的板砖使劲地往张缘一哪里扔去,有多少扔多少,一时间整个天上都是飞舞的板砖!

    两个人的配合衔接得天衣无缝,而且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若是普通的男子在这样的两个人手里注定要少半条命不可!

    “哥哥!”苏酥看到张缘一被一张帘布挡住了视野,而且还被这

    样一连套的攻势击中,心中惊慌不已,担心地叫出了声!

    “撕拉!”

    一声刺耳难听的声音响起,帘布被张缘一从中间一把撕开,他此时身上青色光晕环绕流转,灵气化作一道护甲,挡住了刚才两人所有的攻击。

    他先是伸出左手一抓之下掐住何星汉的脖子,猛地一扯,就把他面部朝下按倒在地,又是一个弯腰横扫,直接将刘英杰也撂倒,所有的动作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两个人败势如颓!

    刚才他一直没有用灵力,只是和这两个人玩拳脚功夫,主要是看他们两个是普通人没有认真,但是没先到让他酿成大错,要不是他灵力释放的及时形成护盾,这几下子的玩命攻势肯定要把他重伤不可!

    张缘一又是一个蹬地,再次落脚时何星汉已经被他狠狠地踩在脚下了。至于刘英杰一只手已经废了,他反向捏着他的另一只手,一脚踹到他的膝盖上,刘英杰一个没站稳单膝背对着张缘一跪在地上,想起身反击,张缘一手上微微一拧!

    “啊!”刘英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声音回荡在整个珠宝镇!

    何星汉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动弹不得丝毫,在他的背上是一只冒着青色光芒的大脚,看着诡异至极!

    虽然刘英杰身上剧痛无比,但是嘴皮子上还是不饶人,他狠狠地说道:“你给老子等着!有本事杀了老子不然给老子找到机会了一定让你血债血偿!”

    “啊!”张缘一又一用力,刘英杰的手臂已经扭曲成一副恐怖的麻花状,再一用力,必定会直接拧断,这可和另一只手的脱臼不一样,可能就是直接和肱骨失去联系,变成残疾了!

    何星汉听到刘英杰的惨叫声,虽然他的脸死死地贴在地上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光是听这渗人的惨叫就知道刘英杰此时绝对遭受着不可想象的疼痛。他最清楚刘英杰是个什么人,这家伙向来最能忍痛,把他都逼到这种程度了,那绝对连想都不敢想!

    何星汉使劲地喊道:“你个狗养的,你敢伤到刘英杰一根汗毛,老子这辈子就算是坐牢都要把你身边的人全部废了!”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短短三年的时间就成长到这种地步,连他们都毫无招架之力!

    张缘一一皱眉,他不怕这群人来找他麻烦,至于师傅他也不用担心,但是苏酥就是一个普通女子,他总有不在的时候,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沉思了一会,眼中闪过一丝凶芒,那只空下来的手抬起,就要向着刘英杰的胳膊上劈下去,老子先废你双手,再废你一直脚,让你连床都下不了,做一辈子的废物,看你怎么报仇!

    此时的张缘一前所未有的可怕,可怕到站在一旁的苏酥都感到发自内心的寒冷!

    就在张缘一的手就要劈下去的时候,张道灵突然出现在张缘一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再也动弹不得丝毫!

    时间仿佛静止,张道灵悬于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怒自威,“当初我教你功法时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的思绪穿梭回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有一个少年信誓旦旦地向师傅承诺,绝对不会修行为恶,再次回首时张缘一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甚至还想着再造杀孽!

    他骨子里是喜欢杀戮的吧,不然他的嘴角怎么会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呢?会在那一掌劈下去的时候,会在心底升起一丝的快意呢?他终于凶性大露!

    张缘一嘴角微微颤抖,心底有一种恐惧,蔓延上他的全身,就像冬日里的寒冰一点点侵蚀着人心,他轻轻地说道:“师傅......”

    下一瞬间,苏酥、张道灵还有张缘一都消失不见!

江湖梦 第六十九章:伍典簿

    伍学年自从来了京城后,仕途一直不顺。

    章适居然给他随便安排了一个光禄寺典簿一职,算是京都官员里面最次的官员了从七品,除了每天记录皇宫的柴米油盐,没有任何实权。都说君子远庖厨,他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啊?

    更可气的是他那死鬼他爹居然也答应了!好歹也是天璇州的州牧啊,整个玄陵除了那么几个,地位比他高的不出十个人,不把他安排在身边,居然把他送到了这杀人不见血的京城,也不怕自家儿子前一个晚上还在给他写信叙旧,下一个晚上就是在午门等候问斩了!

    要真要让他公平博取功名利禄还好,可能这好合了伍学年的意,他本来就是一个擅长玩权谋的人,但是他现在每天记录记录这些蔬菜水果的,那还玩个屁啊!总不能在皇上的膳食里下毒,然后来个栽赃陷害吧,这也太幼稚了吧。

    没有一兵一卒,没有一点实权,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被人惹急了那就拿着蔬菜水果往那人头上砸,出了事就全部怪这个不顶用的老爹,完全是吃干饭长大的。要不是祖母走得早,他真要好好问问,是不是小时候奶太少了,导致他爹大脑发育不良啊!

    只见远处一个身姿摇曳的身影向前走来,走近一看,是一个脸上堆着笑的小太监,瘦削的脸庞到看得出几分清秀,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身子却将太监服穿得一丝不苟,腰身自然而弯着。

    “哟,这不是张公公吗!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伍学年虽然脸上笑容相迎,但是心里对这个太监那是烦透了啊,隔三差五过来,而且每次过来另一个人都要跟着过来。

    一个皇宫里的大红人,有事没事就往御膳房跑,来了啥也不干就是挑一些蔬菜水果就走了,本来他就是一个闲职,被他们这么一折腾,还要变着法来给他们介绍今天的进库情况,白白给他增加工作量。

    “伍典簿,李夫人又来取挑选食材了!”张公公扯着那个老鸭嗓说道。

    伍学年心里一阵骂娘,“果然又是那个小娘皮,干!”

    当今玄陵皇宫里的大红人李夫人,长相没得说进皇宫的没有哪个长相是差的,但是她就是凭借着煲的一手好汤在万千妃子中脱颖而出,搏得了皇帝的宠爱!

    张公公把伍学年叫上,两人一起去御膳房,李夫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李夫人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狐裘大衣,头上随便别了一个宝蓝点翠珠钗,乌黑的头发和雪白的大衣搭配,淡妆出行,整个人给人一种干净整洁的感觉。老是看着皇宫里走来走去的妖艳美女,个个脸上抹得夸张无比,穿得金玉琳琅,人都有审美疲劳,长期拥有的就会倦了,长期看得也是一样。

    伍学年微微向李夫人行了一个礼,细声细语说道:“给李夫人请安。”

    李夫人微微点点头,说道:“带路吧!”

    李夫人还算是脾气比较温和的,遇到那些个飞扬跋扈的妃子,位置不高,脾气倒是不小,自己升位无望就来欺负他们这些小官,使劲给他们摆脸色,眼神凶恶的像要吃人。

    每次伍学年被她们这么一看都要怀疑这群娘们估计是后宫里待久了寂寞难耐,所以见个带把的男的就忍不住要想入非非,但是又奈何自己的身份有贼心也没贼胆,所以心里怨恨积聚久了,连眼神都变了。

    而且伍学年本身就长得英俊,被这些人看心底就更加发怵了!

    伍学年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详细说着今天送进来的蔬菜水果,李夫人都是一脸平淡的样子,时不时点点头,显然并没有很用心的样子。

    伍学年看她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心里抱怨道:“不想听就别来啊,来了又自顾自地走神,这是没事找事!”

    但是他的脸上还是尽量保持着和颜悦色,语气也温和得很。

    李夫人这时候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伍典簿看样子年纪不算小了吧。”

    伍学年心里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么一句,但还是回答了,“刚刚二十岁。”

    李夫人微微惊讶,“看着还要年轻几岁。”

    他本来就长得清秀干净,所以才会在从前被人叫做“白面公子”,说得就是他长得白净,很多女子都不及。

    “不知李夫人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伍学年忍不住问道。

    李夫人微微一笑,眉梢轻轻一扬,笑道:“没什么,只是像问问伍典簿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伍学年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毕竟你们都是男人嘛!”李夫人又说道。

    他抹了抹额头,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说话不能一下子说完吗?吓死老子了!”

    他轻轻说道:“圣上是帝王之身,又岂是我等这般凡夫俗子所能相提并论的,属下实在是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李夫人眼神黯淡下来,“那没事了!”

    一直有传闻李夫人即将失势,现在看来好像确实所言不虚,不然李夫人也不会无端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不过伍学年想想也是天天煲汤,是个人都会腻啊。

    对于深宫中的女人来说,锦衣玉食的物质生活让她们享受到了无限的富贵,但后宫中的勾心斗角、互相倾轧才是更让她们刻骨铭心的。作为女人,即使身为妃子, 她们的命运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要生存就必须得到皇帝的宠爱,就必须打倒其他的竞争对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后宫就是一个是非之 地,在这里,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皇宫也是一个寂寥地。这里没有知心朋友,也鲜有夫妻间的真正感情。当此环境,更多的皇 帝醉心于淫_乱的欢畅,迷恋于肉_欲的满足,毫无感情可言。后宫佳丽三千,今日须臾不离,明天弃如敝履,不过都是皇帝的消遣和玩物。更有动辄赐死,落得魂散香 消,多么的凄惨悲凉。脂粉飘香、富丽堂皇的美丽后宫,到处布满了陷阱,充斥着嫉妒,暗藏着杀机。在这样的环境之内,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似乎只是一个遥远的美丽童话。

    李夫人出身卑贱,当年还是被自家当九门提督的哥哥费尽了千心万苦才送进了宫内的,当初哥哥送她进来之前就明确告诉她一定要爬上高位,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家族的明媚光宗耀祖的任务就交到她手中了。

    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向来明白这里面的门路,凭借着自己的心机,慢慢向上终于爬上了一个李夫人的位置,曾经年轻的时候凭借美貌容颜,能歌善舞。但是韶华易逝纵使再美丽的景色,也有谢幕的一天。时光永远不等人,她开始慢慢老去,再不复当年的年轻活力了。陛下对她的感情也渐渐淡去。

    住在深宫的人,除非产下龙子,不然所有的人前得宠都只是稍纵即逝的清梦,触之即溃的海市蜃楼,等到一老还有谁可以在

    陛下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至于爱情,那更是可笑,什么人要谈爱情,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凡夫俗子寻不得更多的红颜,才想着做一个专情的男人,幻想着以那水磨工夫换回一个人的心。

    而李夫人恰恰这么多年都没有为陛下生下一儿一女,也就注定最多再过几年她的处境就会十分凄惨。

    她不介意枯守皇宫大院,但是她那不争气的哥哥这些年飞扬跋扈仗着她的一时得宠,惹了不少人,而且拿着官位无所作为,废物得很。若是她失了宠,那些个与李家结仇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落井下石,李家到时候就真得完了。所以她才会焦急起来,特别是陛下近来对她已经表现出一些不耐烦了。

    伍学年看出了李夫人的变化,心想没准这是个机会,他开口道:“虽说我等必然不可和圣上相比,但是如果李夫人想听普通男子的想法,属下倒是有半点东西好抖落抖落!”

    “哦?”李夫人轻佻眉毛,有些好奇,“你说。”

    伍学年这才说道:“我想大多数男子可能都会对一件事时间久了产生厌倦,但是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最初的那种感觉。所谓初恋之人最是难忘我想就是如此了!”

    任何事情都逃不过衰落的命运,无论是自然景色,还是世间百事,尤其是醉人心脾,又叫人肝肠寸断的感情。

    李夫人继续走着平淡不起波澜,“伍典簿说笑了,陛下身边从来不缺女人,第一个女人早就不知道是谁了。”

    “所以这才是夫人的机会。”伍学年回答道,“不一定要你成为第一个人,但是那份感觉总不会错的。”

    对啊,当年她被哥哥介绍给陛下的时候,第一眼陛下就被她吸引住了。那时的她还没有经历什么后宫沉浮,还只是一个妙龄少女,留有着最纯洁的心性,她的活泼灵动,她的俏皮可爱,都是陛下最美好的回忆,只是现在的她心性越来越成熟,才养成了这般处事不惊,雍容华贵的气质来。

    她突然有些忧伤,“毕竟人老珠黄了,再难有几回当年的心性了,只谈是流水无情罢。”

    伍学年继续开口道:“一如宫墙深似海,这些在下还是懂得的。属下看来倒不需要几回青春无限,只要一次大可将圣上的心牢牢抓住,再难忘怀!”

    李夫人轻轻一笑,“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抓住陛下的心思来?”

    当伍学年把他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李夫人突然凤颜大怒,怒火中烧,“伍学年!你好大的胆子,寻死不成?!”

    伍学年赶紧单膝跪地,抱拳求饶道:“夫人饶命,属下并非有意说此狂妄之语,实在是想为夫人解忧,情急之下说出此般不经大脑的话语来!”

    “哼!”李夫人冷哼一声,等到真正平复了心情,她眉头紧锁,眼中有一抹深深的伤感,她叹了一口气,“也罢,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伍学年低下去的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阴暗的御膳房里仿佛都不及他半分的阴冷!

    李夫人索性连御膳房都不再逛了,拖着那身狐裘大衣缓缓地离开了,走出去没几步,她背对着伍学年轻轻说道:“伍典簿一身才华,委身在这御膳房倒是屈才了,明个去大理寺看看吧,或许有所际遇。”

    伍学年起身,又弯腰行礼,朗声说道,“恭送李夫人!”

江湖梦 第七十章:哪里都是江湖

    当今玄陵朝堂之上地位最高者当属太师陆文海无疑,身为唯一能够在皇帝身边直言不讳,甚至是指挥皇帝一言一行的人。连当今皇帝朱璋都曾在宴席之上当着文武百官戏言,“愿为陆太师的马前卒!”

    虽说是戏言,但是当时的百官无不震惊,又有几个人能够让这位生性多疑的皇帝说出这样的戏言,可想而知在皇帝的心中陆文海的地位之高!

    不过幸而陆文海天生就对朝堂上的党羽之争并不在意,除了在皇帝身边出谋划策,没有其他的追求,也让他们这些小官得以分得这一碗粥喝。

    陆文海之下就是太傅嵇明和太保朱秀,嵇明成为太傅完全是因为一身博学惊人,入宫以来一直被奉为帝师,在一众文官之中掌管大权,其所在的党派名为,明党。算是朝廷内一支权势巨大的党羽。

    朱秀最为太保,却并不是以武将的身份当上的,虽然也上过屈指可数的几次战场,但是反响平平,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当上太保这个位置纯粹只是因为他姓朱,是帝王宗室之人,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认为他德不配位,对于他的太保一位可能还不如一位外面的四大将军来得让人信服,更别说其上的总督大将军了。

    但是这些并没有妨碍他在朝廷上的地位,毕竟这些个将军都在外打仗,而他则是在京城叱咤风云,两者互相不矛盾。谁都不听谁的,谁都不搭理谁就是了。

    朱璋本来想着靠朱秀来牵制嵇明的,但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朱秀上位之后,拉拢了一大帮人,结成林党。不仅和嵇明的明党分庭抗礼,还隐隐有摆脱朱璋的控制想要自立门户的感觉。

    林党在朝堂之上向来嚣张跋扈,个个气冲斗牛,意气风发,完全不将其他党派的人看在眼里,但是又最为团结排外,算是最难对付的一支党派了。好几次都在朝堂之上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惨死在他们口中的有志之士不在少数。

    特别是明党的领袖人物嵇明年事已高,对于这些朝堂之争就算想要开口直言,也耐不住这身子,站都站不稳,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坐在椅子上休息。为此朱璋皇帝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一套躺椅,以此来方便他上朝。

    而朱秀正值年

    轻体壮,一场早朝下来,就属他话最多,简直就像是为他一个人开的朝会。

    朱秀的得力助手当属易成周无疑,易成周做事心狠手辣,向来有朱秀的毒狼之称,一方面当然是朱秀是他的主子,为他撑腰,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关系是他的姐姐易兰是当今皇帝身边的宠妃之一。

    易兰天生丽质,特别是从小身上就有一股让人闻之不忘的体香,所以也有那“香妃娘娘”的美誉,在皇帝身边受到的宠爱隐隐有压过李夫人的势头。

    如今后宫之内,除了萧皇后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就属李夫人和香妃娘娘的地位最高了,萧皇后没有办法毕竟是当年和皇帝一起一点点将朱家王朝建立起来的存在,功劳之大不可想象,后宫之内没有人敢和萧皇后作对。

    但是李夫人和香妃娘娘就不一样了,一个是常年得宠却无一龙子龙孙,一个进来得势虽然依旧没有怀上龙子却胜在年轻时光还长,所以两人的争宠现在看着是李夫人还占据上头,但是明眼里人都看得出来,香妃娘娘的崛起之势!

    “哐啷!”一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一座大府邸之内久久不散!

    有人匆匆忙忙地从里屋跑出来,边跑边说,“哎呦!我的好姐姐,又怎么了啊?你也不用每次来都要砸我的花瓶吧,你看你弟弟现在穷得都不敢摆新的花瓶了!”

    “哼!还不是李之玉那个贱人!”此人正是易兰,李之玉则是李夫人的真名。此时的易兰面色怒容,虽说是怒容但是那俏丽的脸儿在这蹙眉之下却是一点都不显得难看,反而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的感觉,香妃娘娘之名果然非同凡响!

    易兰明眸皓齿轻咬樱桃小嘴,再次说道:“今天皇上都答应要来宠幸于我,但是半路上又被李之玉那家伙给勾引走了,真是气死人了!”

    易成周赶紧安慰自家姐姐,“诶!姐,你跟那个老女人计较什么?没意思的,反正是个迟早失宠的家伙,再忍她一忍,到时候这后宫还不是得由你说了算!”

    易兰听了稍微好受一点,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纤纤玉指点在他的眉心处说道:“你也加把劲,上点心吧,不然你姐也不会在后宫受了气还要顾忌这顾忌那的,你要是真气,我就不是来砸你的花瓶了,我直接去李夫人闺中胡闹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耍脾气,但是以易成周的了解,自己姐姐还真的可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来。他赶紧劝道:“可不能这样做,到时候萧皇后知道你这副德行,那是要招到不喜的,到时候就真的不是一个李夫人那么简单了!”

    易兰眉毛一挑,轻蔑说道:“就她?一个比李夫人还要老的家伙,都不知道皇上多久没有宠幸过她了,每次去了还没过多久就出来,想来是那房事都不再做了,可伶得很啊!想想也是,一个双鬓都开始发白的女人,可能水嫰这个字都不搭边了!松的很!”

    易成周听得吓了一跳,赶紧捂住易兰的嘴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啊!”

    之后才把手拿下来,说道:“毕竟人家是个皇后,再不济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的,下次这种话可不能讲,被一些小人听到那是随时可能砍头的!”

    易兰还是不以为然,直到看到易成周认真的眼神才不情愿地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麻烦得很!”

    易成周缓了缓情绪,说道:“姐,咱们易家可就出了我们两个还算可以的当官的人,能不能光宗耀祖就靠咱们两个了!”

    两人自幼家道中落,尝尽了人世间的冷暖,看尽了那些当官人的丑恶嘴脸,易家要不是易兰早早入宫被选上了妃子,这个易家都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瓜分蚕食掉,所以两人相依为命,发誓要重振易家昔日的辉煌,一个在后宫机关算尽翻云覆雨,一个在朝廷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

    易兰第一次脸色温柔下来,拍了拍易成周的肩膀说道:“知道的,你姐我从来没有松懈过,倒是你自个在官场上注意小心,别给人落下把柄了!”

    两人都陷入了回忆之中,陷入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希冀中,脸色陶醉,“到时候你掌管百官大臣,我坐镇后宫风云,这个玄陵还有什么我们不能说了算的?”

    ——

    朱璋今天被李夫人叫去之后就在李夫人的闺房之内待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早朝才恋恋不舍地离去,离去之时还不忘向李夫人承诺下次再来!

    等到朱璋离去之后,李夫人就马不停蹄地赶去萧皇后的寝宫,脸色之上前所未有的复杂!

江湖梦 第七十一章:都是老人了

    坤宁宫,萧皇后的寝宫。

    萧皇后是一个传奇的女子,当年玄陵还没有建国,连一个小国都说不上。朱璋看准时机发动起义,从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一路上招兵买马,不断扩大队伍,靠着一场场大战,杀出一条堆满尸骨的血路,最终花了五十年推翻了前朝大梁王朝,建立了玄陵国。

    这其中有过人心的背叛,险些丢了性命,有过决策的失误,差点翻不起身,满盘皆输。这五十年里有过太多的磨难挫折,数不胜数!

    在这一段最艰难的时光里,在朱璋身边的除了一个大皇子朱柄,十五岁就披甲上阵了,还有一个陆文海在一旁出谋划策,带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打江山,还有一个就是萧皇后了。

    矢志不渝的跟随,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上不了战场,那就待在后方打理朱璋的生活起居。一个本来还年轻的女人,十多年的沙场奔走下来,整个脸都粗糙发黄,再不复当年一点光彩。

    朱璋称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她为皇后,众将士也没有敢说一句不同意,毕竟这些年萧皇后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不为她立后,反倒是要激起一堆人的不满!

    萧皇后确实比不上那些年轻女子漂亮,如今的她已经有近五十岁样貌了,双鬓开始斑白,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真的已经不能说得上美了,要不是骨子里积淀下来的威严气质,还有一身的华贵服饰,随便放到街上指不定要被人当成普通村妇来对待。

    萧皇后年纪上来了之后就喜欢一些安静养性的玩意,比如说钓鱼,所以朱璋皇帝为此特地为她在坤宁宫挖了一个小湖供她玩乐,又在其他几个行宫也建造几个钓鱼台,每次出游都要带着一起去钓几条小鱼儿。

    李夫人刚刚到萧皇后正坐在小湖边钓鱼。

    今天的萧皇后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她此时手里拎着一根翠绿的青竹钓鱼竿,在旁边放着一壶酒,倒不像是一个皇后反而像是一个江湖女子。

    为了不打搅萧皇后的雅兴,李夫人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就静静地等待萧皇后的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萧皇后的鱼竿一动,她双手轻轻一提,一条鲜活的鲤鱼被她从水中钓起,激起一串串涟漪。

    她把鲤鱼放进一个小缸内,继续下饵料,再次将手中的钩子甩如水中。

    “说吧,来找本宫什么事情?”萧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李夫人,仍然自顾自地注视湖面。

    李夫人先是行了一个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然后走到萧皇后的身边,开口说道:“臣妾今日来是有要事恳请皇后娘娘答应。”

    萧皇后依旧看着湖面,说道:“说,本宫听着!”

    李夫人端正了一下身子,这湖边到处都是小石子,站着怪吃力的,她说道:“臣妾想要娘娘下旨召回我哥哥李暄。”

    整个朝廷都知道玄陵有一位软饭总兵将军,靠着自己的姐姐上位,从一个小小的都司连跳两级上位总兵将军的位置,打仗怕死且不说带的兵也怂的很,玄陵向来以骁勇善战闻名天下,李暄带出来的兵却是个个贪生怕死,也就沦为了所有玄陵将士耻笑的对象。

    “这事你和本宫说有什么用,要和皇帝陛下说啊。”萧皇后回答道,“而且你把他召回来干什么,虽然说带兵是差了点,但是我玄陵将士众多,随随便便养个废物总兵将军还是没有问题的。”

    萧皇后说话毫不留情,一字一字地废物说出口,完全不理会李夫人的神情。

    李夫人也不在意这些,继续说道:“这件事只有您开口才有用!臣妾恳求皇后娘娘答应!”

    “啧!”萧皇后有些不耐烦了,放下鱼竿,第一次看着李夫人,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李夫人见此也不再神神秘秘,弯下腰在萧皇后的耳边说出心中所想。

    饶是萧皇后这样的人都忍不住震惊了一下,不过又很快收敛了神色,她看着李夫人说道:“你倒是心狠,本宫这辈子见过的女子里面做得出这事的你是一个,还有已经走了好些年头了。”

    李夫人再次行礼,“请皇后娘娘成全!”

    萧皇后摆摆手,说

    道:“知道了,你走吧,本宫还要继续钓鱼呢!”

    李夫人行礼一个礼慢慢退下了,出了坤宁宫,李夫人抬头看了看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李暄啊,你可要争气好好活下去啊!”

    她的脸上前所未有的释然,仿佛第一天进宫一般。

    等到李夫人走了许久,坤宁宫内走出一位文臣走到萧皇后的身边,那文臣头发花白,眼睛稍稍闭合竟然看不出是不是睁开着的,“你打算如何?”

    居然有人敢直呼玄陵皇后娘娘为“你”,简直匪夷所思,特别是萧皇后显然没有在意甚至习惯了一般,她没有回答,反而自问自答道:“你说她的心思陛下会不会知道?本宫看陛下也都明白吧,来不来找我结果其实都一样的,只是更加保险了而已。”

    白发文臣明白了萧皇后的意思,就是决定帮她一把了,萧皇后继续说道:“自从五皇子朱楷出身了之后,皇帝陛下就再也没有一个子嗣出世了,所有人都以为是皇帝陛下老了,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这其实是陛下自己不想要了。”

    这就很有意思了,且不说普通家庭都希望着儿孙满堂,帝王之家更是讲究一个百子千孙、枝叶硕茂,居然还有皇帝不想要孩子的。

    萧皇后看着湖里的鱼儿发呆,喃喃道:“我就是看着她有点像她,心里有愧。”

    说这话的时候萧皇后第一次称呼自己为“我”,怅然的表情下有着浓重的伤心。

    白发文臣面无表情,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前面的路还长呢!”

    萧皇后噗嗤一笑,“陆狐狸,咱们现在再说路还长已经不合时宜了,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

    没错这位白发文臣就是当今玄陵太师陆文海,一个跟着朱璋皇帝一起征战四方,出谋划策的老谋士。

    陆文海也陷入了回忆,那双看不出是睁开还是闭着的眼,有一滴晶莹的泪水沾在睫毛上,年轻的时候点灯看军书,看地图,落下了这么一个坏毛病,总是无故会流泪。他声音细微地说道:“是啊,咱们都老了。如果不是有那些所谓的仙丹续命,咱们早就入土了。”

    当年的我还是一个跟在你身后奔跑的小小少年,如今岁月已经带我赶上了你的步伐了。

江湖梦 修行为何?

    “你知不知错!”张道灵恼羞成怒!

    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愤怒的样子,张缘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师傅。往常师傅稍稍有点不开心他都会马上认错改正,但是他这次却没有服软,他倔强地抬起头看着张道灵说道:“我没有错!”

    “你......!”张道灵气得深吸一口气,“好啊!你还记得当初和我承诺的是什么吗?你说过修行不会为恶,你今天差点就造了杀孽了!你修什么行,学什么道?”

    “我没有作恶,我只是想保护我身边的人!”张缘一反驳道,双手捏得死死得,“如果修行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我修来一身道法有什么用?”

    “你还嘴硬!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没有人可以因为要保护自己的人就去杀害其他的人。”张道灵抬起手就要敲张缘一一个板栗,往常张缘一犯错了他都会这么惩罚他。

    但是张缘一一把拍开张道灵的手,“难道一定要事情发生了,要我在后悔中报仇吗?那这仇还有意思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张道灵一愣,张缘一从来没有拍开过他的手,还有他的一席话语,怎么会这么极端,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这个当年天真无邪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确实不会教化孩子,连张缘一的心里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拳头大了就可以这种方式来杜绝这种可能性,可以随意夺取别人的生命?”

    “我没有这么说,但是我有能力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张缘一回答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其他的解决方式呢?非要置人于死地吗?”张道灵继续问道,“呵呵,我倒是教了一个好徒儿。”

    他把张缘一一推,张缘一被推进了一间空房,又大手一挥,一道道法施在了门上,“给我面壁思过,一天不认错,一天不许出来。”

    他又指了指苏酥说道:“你也不许给他送饭菜,饿死他也不要管!”

    苏酥一脸呆滞,十分为难,里面的张缘一说道:“苏酥别来送饭菜,饿死就饿死!有什么大不了的!刚好最近长胖了不少要减肥!”

    张道灵一脚踹在门上,哐当响

    ,大喊一声,“你应该长大了!”

    然后拂袖离开了,怒气冲冲!

    不管是哪一个遇到过张缘一的人都认为他懂礼知数,是个心智成熟的人,但是在这里张道灵还是说他长不大!可能在长辈的眼中无论晚辈做什么都是长不大的吧。

    午夜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梦想,苏酥悄悄地跑到空房门前,鬼鬼祟祟。

    “哥哥!哥哥!”她虚着声音喊道,“缘一哥哥,我是苏酥啊!”

    本来还躺在地上睡觉的张缘一赶紧趴了起来走到门口,蹲下来。

    “苏酥,这么晚了你来干嘛?”张缘一问道。

    苏酥从门外递进来一碟糕点,“哥哥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快点吃吧,我帮你把风。”

    按照往常的张缘一早就拿起糕点就吃起来了,张缘一向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说过的话完全就像放屁,但是现在他却把糕点推了出去,他说道:“苏酥我不需要,说了不吃就是不吃,我没有错!”

    张缘一确实不是一个喜欢把话当真的人,但那是在一件事情无关紧要的情况下,一旦他觉得某件事情他不能违背,亦或是他不认为自己有错时,他就会格外较真,较真到执拗的程度!

    显然在这件事情上张缘一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会低头认错丝毫!

    苏酥着急了,赶紧说道:“师傅说的是气话,你不要当真,其实在他心里还是很心疼你的,但是你不吃东西就是和自己作对了,身子会垮掉的!”

    “苏酥你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你回去休息吧。我也有点累了要睡觉了。”房间了传来张缘一的回复,还有一声哈欠声。

    苏酥没有办法,看了一眼空房间,还是把糕点留在了门口处,就在她要离开时,张缘一突然想起一件事,焦急说道:“苏酥你最近不要出家门,也不要去卖糕点了,就在家里呆着听到没有!”

    他的话里严肃十分,不容许一点拒绝!

    苏酥在外面回答道:“知道了,这些天我都不会出去的。”

    然后就离开了。

    本来还睡得很好的张缘一被苏酥这么一闹,困意

    全无,再加上刚才睡着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现在醒来他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前肚子贴后肚子,饿得不行,睡觉成了永远的奢望!

    虽然苏酥把糕点留在了门口但是他愣是一直忍耐住了,他在地上随随便便打了一个地铺,翻来覆去地想着好多东西,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思考,思虑极多的人,这么一想就更加没完没了了。

    他想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是否他还会痛下杀手?如果随随便便在路上碰到了他们,他是否会因为自己实力远超普通人就拿他们出气,一雪前耻呢?答案在他心里想来想去都是,会!

    所以他对自己反而有些气愤了,明明自己才和周元说过同样的道理,要忍耐住仇恨,要放下过去,但是为什么反倒是真正到了自己身上却像放屁一样。满口的大道理教化别人,为什么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那么理所当然的样子,明明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别人?他也在书上看到过“言行一致”四个字,现在的他是否就是言行完全割裂的伪君子呢?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问题在他心中他迟迟不敢问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杀人亦或是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那种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他越想越心寒,因为他发现自己动手的动机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单纯,甚至是有点为了自己一己私欲的感觉在里面。

    想到最后他实在是被自己扰乱的不行,就从地上坐了起来,既然想不通那就练功算了!

    可是身体上的饥饿难熬得很,每当他开始运转周天,脑子里就会想到那些美味的食物,就像是一只只蚂蚁爬上心头,一点一点蚕食他的所有想法。

    张缘一闭上眼睛强行运功,那些灵气汇聚到他的丹田,又游走于身体各处。可能是肚子空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一点东西饱肚,他索性把灵气都汇聚到肚子处,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灵气居然在肚子处开始被炼化,而且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感从他的肚子传出来,饥饿的感觉也在逐渐消散。

    “呼!~”他运行完几个周天之后,长长呼了一口气,面露喜色,眼中精光四射!

    “没想到这灵气还有这样的用处!哼!不给我送吃的又如何我就在这里靠修行也能活下去!”

    说完张缘一继续开始运转周天,脸上尽是一副得逞的嚣张气焰。

江湖梦 第七十三章:七彩琉璃心

    虎山深处,已经到了初春的时节,按往常山上早就百花争艳、姹紫嫣红了,但是今年的雪下的实在过多,以至于如今的山头上还有一点点皑皑白雪粘在一颗颗高大的树冠上。

    今天苏腾龙突然提议要带孙传达去虎山深处看看,孙传达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哪根筋抽了,虎山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吗?除了山除了树就只有寂寞。

    反正这么久下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总是找各种理由指使他干这干那,他在这深山里除了一天天服侍这个老家伙,什么道法啊,什么武学秘法啊,都没有学到。

    来的时候是个二吊子行者境,现在还是一个行者境,而且这境界跟这老家伙没有半毛钱关系,都是他自己瞎着眼睛摸索出来的。

    要说老家伙有帮到他什么估计就是他一手的厨艺上涨了吧。他以前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自己烧饭做菜但是至少没有人来说三道四啊,将就一下就够了,这老家伙吃他的还挑三挑四的,咸了淡了都不要吃了,逼着他改善厨艺,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狗!

    重点是他打不过啊,又逃不掉,还能怎么办?认命吧,淦!

    爬山爬了半天,一路山都是潮湿的泥土,粘在脚上厚厚一层,恶心得很!马上要到山顶时,前面的山路刚好被一堆巨大的落石挡住了去路,看着上面的青苔不像是最近堆起来的,估计有些时间了。

    孙传达看着这些落石,心中窃喜总算是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开口说道:“师傅,前面的路被挡住了,看来今天上不了山了,要不咱们回去吧,下次再来?”

    苏腾龙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向那堆山石,抬起手猛地一掌下去!

    “轰隆隆!”山体震动,震耳欲聋!无数的落石飞溅,枯树倾倒,顿时尘土飞扬,落雪纷纷如同瀑布!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苏腾龙站在山口逆着光,偏着头看着孙传达,开口道:“跟上吧!”

    孙传达看着一副神仙姿态的孙传达,心底臭骂一声,“这么牛逼,早干嘛去了啊!”

    然后默默地跟了上去。

    “吼!~”两人刚刚上山,就有一头大如小山岳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扑来,气势汹汹!

    孙传达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这头老虎得有八百个自己那么大了,塞个牙缝都不够的,他赶紧躲到苏腾龙的背后,一切希望都只能看自家师傅了,如果自家师傅都打不过那没办法了,两个人一起被吃掉吧。

    只见苏腾龙右手一伸,一杆漆黑的长枪一点点幻化出来,长枪枪身漆黑,枪尖却是晶蓝一片,隐隐约约还有丝丝闪电在上面萦绕,一圈红色的红色流苏缠绕飘摇。

    苏腾龙枪身一横,脚尖点地,飞到空中几十丈高,他双手握住枪身,身体像一个龙虾弯曲,狠狠地往那只老虎一抡,长枪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变大,最后变得居然有百丈大小。

    苏腾龙怒喝一声,“雷动天地!”

    天地间数道闪电爆射而下,刚好将大老虎的前路封锁住,如同无形中竖起一面巨大的雷墙,大老虎一头撞上去,雷电蔓延上它的全身,如同一张渔网。

    “吼!~”老虎吃痛发出惨叫之声,回荡在山林之间,群鸟振飞,全身的汗毛如同一根根钢针笔直地炸起,它赶紧掉头想逃跑,但是就在这时又有几道硕大的蓝色闪电落下,这次直接将它的周围全部封锁,各道闪电相互衔接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牢笼之内老虎被困在其中竭力撕咬这些蓝色的闪电,想要逃脱出来,但是根本无法撼动牢笼丝毫!

    苏腾龙缓缓落地,手中的长枪枪尖闪电萦绕,发出灼眼的光芒。这时孙传达才看到这枪身上篆刻有金色的小字,玄雷枪。

    这下轮到孙传达狐假虎

    威了,他赶紧跑过去,对着老虎挤眉弄眼,得意嚣张,“吼~!你再叫叫看,略略略!就你这样的大猫咪连给本大爷当坐骑的份都不够的!”

    明明自己站在那里连老虎的眼睛都要仰头才能直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在老虎面前装老大。

    老虎面露凶狠的表情不断有低沉的嘶吼从那错综复杂分布的牙缝中发出来,眼神瞪得就像一个巨大的山洞,幽深诡异。

    苏腾龙手掌微微一伸,手中的玄雷枪化作了一道漆黑的光消失不见了。他开口道:“走吧,该干正事了!”

    孙传达又对着老虎吐了个舌头,跟上了苏腾龙。

    说来这个老虎也是够惨的,他本来是虎山上的百兽之王,当年在轩辕柏边修行,靠着神树的天地灵气慢慢地成精了,最后才长到这般大小。

    但是突然有一天一对师徒的到来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打乱了。自己苦苦守护多年的轩辕柏在一夜之间被人强取豪夺把果子全部摘光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毕竟果子没了只要神树还在它还是能够靠着这些天地灵气修行,但是谁知道那个家伙下手之狠简直强盗出身的,居然把整棵树都砍掉了!

    至此它的修行之路就算是到头了,每天修行来修行去就像是磨洋工,跟蚂蚁爬一样慢。估计没个上百年都不用说再突破境界了。

    为了防止其他人的到来,它特意一颗一颗石头把山路全部挡住,结果刚刚还在睡觉,就听到地动山摇的声音,自己堵上的山路居然被人破开了,出于条件反射它直接先下手为强,下场当然很简单,被人吊着打!真是这年头当个妖都这么难么?

    是个人都要骑在它的头上来蹦跶两下?它好歹也是百兽之王啊!

    苏腾龙带着孙传达来到山顶中央,先是看到那棵巨大的轩辕柏树桩,又看了看旁边的小树苗,心道:“这地方有人来过了?”

    转眼又了然“估计是那个道士了。”

    “哇!这树桩怎么这么大啊,好家伙这样子的树估计得把天都顶出个窟窿吧!”孙传达从来没有见过数十丈大小的古树,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

    虽然神树已经没有了,但是这和苏腾龙来此地的目的没有关系,他轻轻一跃就跳上了神树的树桩,站在最中间的年轮上,手中稍稍掐诀,引龙术!

    一大股浓郁至极的灵气从树桩中心贯穿他的整个身体,拔地而起,冲向云霄!苏腾龙在灵气中央面露喜色,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地方就是整个虎山的龙头之处,是藏风纳气的最终归属之处。

    所以这棵轩辕柏才可以在这里生长,原因就是这的灵气最浓郁可以源源不断地为神树提供养分。他又是一个掐诀这些灵气全部被压回了地底。

    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找一个地方合道虎山,当然最佳的位置就是这里了,不仅可以把他的修为慢慢地补回来,还有可能再上一层楼。第二个目的则是关于孙传达的了。

    苏腾龙走下树桩,对孙传达说道:“徒儿,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教你功法吗?”

    孙传达眼底都要飙出眼泪了,他心底委屈地说道:“我的亲娘啊,你这老头子居然还记得这事啊,我他妈的差点就不报任何希望打算就当一辈子的厨子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熬到头了!”

    但是话到嘴上却变成,“师傅说笑了,能服侍师傅已经让弟子很满足了,怎么还会有提升境界的妄想呢?”

    特别是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诚得很!

    苏腾龙一个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上,把孙传达头都拍低一大截,嘴上骂道:“你这屁小子,就不能不要装出这副吊样吗?肠子弯来弯去的,说起话来都不利索。给老子上去!”

    说完直接提着孙传达的后颈把他一把甩上树桩中心,自己也紧随其后,孙传达一屁股摔在上面还没起身,他就说道,“接下来我传授你一段口诀,等下你就念这段口诀不要停下来,知道了没有?”

    孙传达摸了摸屁股,站起来说道:“弟子知道了。”

    苏腾龙一手掐诀,一道灵光进入孙传达的眉心,一段口诀在他大脑中回荡开来,“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魄无丧倾,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山神,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帮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口诀极长,而且一遍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孙传达此时脑子里跟浆糊一样混沌一片,他难受地开口说道:“师傅我记不住!”

    苏腾龙再次掐诀,引龙术!

    那道庞大的灵气再次升起,贯穿孙传达的瘦弱身体,只是一瞬间他身上的衣物在磅礴灵气的冲击下化为齑粉!

    “啊!~”这灵气的强的完全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此时就像被人扔到了火炉中灼烧,每一寸肌肤都在龟裂开来,可以依稀见到皮肤下的鲜红血肉,蒸腾起黑色的雾气,转眼又消散于空气中!

    还没有结束,下一个瞬间,他就像置身于万年的寒冰之中,所有的筋脉血液都在一点点的凝固起来,他的眉毛上都是雪花片,冷到连牙齿打颤都做不到,脑子里每一丝的念头都变得迟钝,甚至有种被强行撕裂大脑的感觉。

    说是提升境界,但是他却清晰得感受到自己在不断跌境,本来就只有三重天的境界,先是跌倒入途境,他直接从刚才的站立姿势一个支撑不住就跌倒在地。

    他用手死死撑着树桩,膝盖抵住,头颅低下,只有头发在灵气的冲击之下向上飞舞,如同给人下跪,痛苦不已,一丝丝的黑色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他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每一字没一句都在颤抖,“啊~!师傅......救命啊。”

    苏腾龙俯视着孙传达,置若罔闻,目光冷漠!

    他似乎仍然不满意,抬起手伸向天空,一道山岳大小的闪电冲破云霄呼啸而至,就像一头巨龙,张开满是狂暴闪电的大嘴势不可挡的冲下来,闪电所落之处恰好就是孙传达的位置!

    “啊~!”孙传达双手一软,膝盖也再也承受不住这力道,整个身躯如同一块烂肉瘫倒在地上,就连头上的头发都在一瞬间被焚烧殆尽,发出的惨叫就连在旁边被关押的老虎都看得眼皮子直跳,要是这道天雷落到它的身上,估计要少掉百年修为不可!

    孙传达的境界再次暴跌,竟然到了初窥境!

    就在孙传达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之时,那道口诀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久久不散,他跟着这道口诀在心里断断续续念道,“太上台星......智慧明净......三魂永固,魄无丧倾,荡荡游......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当做那句急急如律令说出时,他蓦然吐出一大滩黑色的血液,昏厥过去,而在他的胸口心门之处突然爆发出强烈的七色光芒,光芒之强盖过灵气,将这个虎山山顶都笼罩住,照耀得熠熠生辉!

    正在家中打磨一件椅子的张道灵,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微微抬头看了看虎山,挥了挥衣袖,虎山上的光芒瞬间消失不见,他摇头说道:“太鲁莽了吧,也不知道遮掩一下气象。”

    章适正在屋内晒自己的书籍,他站起身,喃喃道:“七彩琉璃心?终于出世了吗。倒是有趣。”

    说完低头继续晒自己的书籍了。

江湖梦 第七十四章:谁来与我斗法?

    山顶之上,孙传达此时被一团聚到的七色光球笼罩,又被冲天而起的灵气贯穿,漂浮在空中,眼睛闭合没有一丝的动静。

    “是时候了!”苏腾龙再次掐诀,将所有的灵气全部压缩压缩再压缩,直到聚拢成一道拳头大小的灵气光柱才停下来,因为被压缩了,原本就已经十分浓郁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甚至有粘稠起来的感觉,就像一股琼浆玉液一般,在苏腾龙的指引下缓缓流淌进孙传达的心口处。

    孙传达的身上刚才龟裂开的肌肤开始一点点的修复起来,就像是一条条清泉在小溪流中在沟渠中汩汩流过,流过的地方如久旱逢甘霖,瞬间焕发生机,万物生长!

    不仅如此他的丹田之内,气府之中升起一道细小的漩涡将所有的灵气吸纳进体内,就连头上的头发都开始重新生长出来。

    不破不立,破后而立!

    刚才让孙传达经受这些难以忍受的痛苦一方面是为了将孙传达体内的杂质全部剔除出体内,刚才那些黑色的血液就全都是这些年孙传达修行积聚下来的杂质。

    为了清除这些杂质他先是用地火灵气灼烧孙传达,将那些浮于表面的的杂质灼烧干净,又用寒冰真意冻结住深层的杂质,导引天雷将他们全部逼出来。

    这一些还离不开他的那道口诀的帮助,这也是他们望龙术一脉的独门秘术,等同于功法,也等同于招式,可以导引天地万物灵气,也可以将自身灵气导引出来。不仅如此还将境界都压缩,使底子被压得扎扎实实!

    跌境那是必然的,把以前的杂质灵气剔除,才可以重新容纳新的灵气,这个过程,就像修路要将原先的地基拆掉,重新铺设,拆掉的时候,注定会泥泞不堪,破碎不堪。

    至于孙传达的杂质灵气为何如此之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这些年来孙传达自己一个人摸索修行,路上从来没有一个名师指导,对于修行完全是竭泽而渔、囫囵吞枣,只要是可以提升一点灵力的门路他就胡乱往身上套,也不管会不会对以后的修行造成后患无穷的危害,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修行门路。

    不过山泽野修大多如此,手上没有钱财买不起好的功法、灵药、灵器等等修行路上必不可少的资源,又没有背景,纯粹瞎着眼睛摸着过河,运气好升个几境,运气不好走火入魔,失去心智,淹死在河中。

    这也是苏腾龙这些日子从来不愿意教给孙传达任何功法的原因之一,他的底子打得好那是因为七彩琉璃心的原因,七彩琉璃心天生就有精炼灵气的作用,当然所谓的好只是在苏腾龙看来还有的救,还可以和普通修士相提并论而已。

    但是遇到哪些专门打练过的修士就完全不够看了,比如上次在山林里把孙传达按在地上打的年轻人,明明才只有一重天,却是可以稳稳压住三重天的孙传达。

    按照孙传达这样的修行法纯粹是暴殄天物,要是被其他的大宗门祖师爷看到指不定要气得胡子都要倒飞八尺高。

    苏腾龙看着孙传达,微微点点头,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玩味。

    不过这次之后那孩子想要再压着孙传达打那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不传授功法或者说不早点带他来这后山的原因,更为重要的是他要打磨掉孙传达的戾气,以此来观察他的本心到底如何。

    孙传达这些年因为仇恨一事,将自己时时刻刻置身于痛苦之中,哪怕表面上看不出来,隐藏极深,但是那颗心扎根的地方是仇恨,开出的花只会是摇曳在夜色中的彼岸花。

    无论修行多少都是迟早走火入魔的境地,他可不想自己手上教出一位魔道巨擘来。

    所以日子他一直都在观察孙传达的本心,足足观察了近一年半没有发现一点疑点才下定决心带他来这里的。虽然孙传达的仇恨还是很深但是至少心底还是有良知的,至少现在不会再不分青红皂白就向一个妖怪递剑了。

    苏腾龙看了看孙传达眼神慈祥,“虽然你心底骂了我很多遍,就连砍柴都要以我发泄,但是我知道你的心终究是不坏的。我这辈子都在求道求道,最后道没有求出什么名堂,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了。”

    很多东西真的只需要在日常生活上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心,从一次次不厌其烦的烧饭做菜、劈柴挑水中,一次次哪怕心里咒骂无数,但是还能在言语上保持基本的尊重中,所谓的善良一字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年华总是随着岁月一同老去,老了曾经发生的故事,老了曾经的年轻的心境。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在茫茫天地间不过渺如尘埃,聚散离合,爱恨情仇,似乎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看重,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放下。

    当年苏腾龙各处求道斗法结识了不少仇家,望龙术一脉算是给他败坏了所有的人脉,但是这个痴儿仍然不满意,最终去了中土大唐,结果被中土的一群山巅修士合起伙来暗算了一顿,道心蒙尘,患上失心疯。

    等到清醒时,发现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事,望龙术一脉被各方势力联合迫害,如果不是大师姐和祖师爷在众人面前以兵解天下为代价换取了望龙术一脉的苟活,可能天下再无望龙术一脉了。

    不过现在的处境也差不多,属于人人喊打的过节老鼠,人人都瞧不起的乞丐一样的存在了。

    这个匆匆碌碌半生,争强好胜的老人,哪怕疯了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如今竟然眼中泪光闪闪,“我苏腾龙一生无愧自己,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抗得下来,但是我愧对望龙术一脉,愧对那些因为我而死去的宗族同胞。”

    “我这一生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了,振兴宗门这个重任就只能交到你手上了,别说师傅心狠,这天下已经完全不同了,我不心狠你只会成为这大势下的蝼蚁,到时候的处境可能比我还要惨。”

    说道此处时苏腾龙突然莞尔而笑,他抬眼看看天空,“年轻的时候争强好胜不管不顾,到老了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无用,狂士也好,狷者也罢,终究不过是短暂的昙花一现,比不得细水长流的长久买卖,师傅不要你一鸣惊人,但求你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将望龙术一脉发扬光大。”

    老人蓦然一会衣袖,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释然,朗声天外,“孙传达此时不破镜更待何时!”

    又是一挥衣袖,狂风四起,“大风起兮云飞扬!”

    天地间无数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如同万鲤朝龙,孙传达在这些灵气的中心就像一个幽冥洞穴,形成一道巨大的灵气漩涡,云海、朝阳、朔风......自然之属的虚无之物尽数进入他的的体内,七色的光芒更加强烈,仿佛一颗芥子般大小的夜明珠在他的心口处闪闪发光!

    孙传达的境界从初窥境直接越过入途境到达行者境,苏腾龙尤不满意,再次一挥袖,“紫气东来!”

    远处天边的骄阳,有一条紫色的灵气蛟龙翻涌着身体驾云而来,转瞬即至!紫色蛟龙身上流光溢彩,光芒甚至盖过了七彩琉璃心的光彩!

    苏腾龙双手并指,牵引这紫色蛟龙,“去!”

    紫色蛟龙一头扎进了孙传达的体内,孙传达蓦然睁开眼睛,眼睛之内是紫色的光芒闪烁,如同天上的明月镶嵌其中,气府之内灵气翻涌,掀起万丈波涛,元神隐隐约约浮现在身体背后,这就是法相的原型。

    若是普通的修士见到如此情景必然心中大惊,因为法相是八重天乾元镜才可以拥有的手段,而此时孙传达的法相显化无异于宣告了孙传达日后必定会成为移山倒海的乾元镜修士。

    这得益于他与生俱来的七彩琉璃心体质,跟离不开苏腾龙的望龙术一脉手段,这就是望龙术一脉,一个曾经在山上奉为座上宾,炼气一术独占鳌头的悠久存在。

    “咔嚓!”一声清脆的破碎声音从孙传达的体内传出。

    如同凤鸣,天地彩云相生,光耀大地。

    凤初境,宿疾并销,身轻心畅,停心在内,神静气安,四大适然,六情沉寂,心安玄竟,抱一守中,喜悦日新,名为得道。疾病不生,身轻体健。故也称练气境。

    孙传达终于恢复了神智,悄然落地,头发轻轻飞舞,眼中略有幽光余韵。

    他心念一起,手臂微伸,一道灵气化为流水缠绕在他的身上,缓缓绕过他的手臂,又攀延上后颈,直到在另一条手臂也缠绕起来,就像一条天兵的披风彩带。

    他兴奋地跑过去,开心说道:“师傅你看!我现在可以炼气化形了!”

    炼气化形这是凤初境区别于前三境的地方。

    苏腾龙摸了摸他的头,难得的笑容和善,“以后修行可不能偷懒了,你前段时间的好日子终究是到头了。”

    以前是为了磨砺他的心性,辨别他的本心才没有逼着他修行,从今往后就不一样了,就算孙传达想要偷懒都是不可能的了,之后的日子才是真真的魔鬼生活。

    孙传达笑着点点头,“能够修行就好,吃苦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腾龙突然看了看东方的位置,眼中复杂又嗤笑一声,心中默默说道:“这次你中土炼气士一脉又有多少人来与我这徒儿斗法呢?”

江湖梦 第七十五章:后事

    虎山,后山。

    孙传达正在骑着一头普通个头大小的老虎四处巡山,试图找到上次把他按在地上打的那个臭小子。

    这只老虎就是上次在山顶的那只护山大老虎,上次破境之后,苏腾龙顺势就将这只老虎给收了,说是送给孙传达作为破境的礼物,这老虎当然不愿意但是奈何苏腾龙无力压迫,只能十分不甘心的缩小身子变成了孙传达的坐骑了。

    孙传达自从得到这个坐骑后,每天在练功至于就骑着这个老虎到处巡山,就是为了找到那个抢了他的蜂蜜,毁了他的蜂窝,又把他按在地上打的小兔崽子,一雪前耻!

    但是一个多月了,别说那家伙了,连个鬼都看不到,烦闷的很!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雪白长衫的道士出现在远处的山道上,他仔细辨认了一下不是那个儒生章适,松了一口气。也不是当初那个臭小子,他又提起一口气,骑着老虎就走了过去。

    他大声斥道:“呔!你是何人为何无故闯进你孙大爷的宝地,不知道这虎山后山都是你孙大爷的领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在你孙大爷的庇护下才得以长到如今这般一片葱葱郁郁的气象,这里的飞鸟禽兽都是要向你孙大爷磕头弯腰才能免受四方百姓的侵扰无忧无虑地生存下去的吗?”

    饶是张道灵也在他这番吹嘘之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忍不住嗤笑一声。

    孙传达见此火冒三丈,他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行山杖,指着张道灵说道:“我看你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大毛给我咬他!”

    大毛是他给这只护山老虎取得名字,当然他所说的咬其实也就是说说的而已,顶多过去把人扑倒吼两下子,吓跑就得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之间大毛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就在他觉得这个人马上就要尝到苦头了,尿裤子跑路时,大毛突然停住了身子,把头侧着闭着眼睛,轻轻地蹭着张道灵的裤腿,好像一副撒娇的样子。

    张道灵摸了摸大毛的脑袋,眼神慈祥,“乖啊,乖啊!”

    大毛甚至还回应两声,“喵喵!~”

    什么百兽之王的威严全然没有了。

    孙传达傻眼了气急败坏地说道:“大毛,你糊涂啊!我才是你的主人啊!赶紧给我回来,不然我让师傅好好修理你一顿!”

    大毛听到这话不仅不为所动,甚至对着孙传达呲牙瞪眼,凶神恶煞!

    孙传达不认识张道灵,但是它怎么会不认识。就是眼前这个道士把它的轩辕果全部抢走了,也是他把它的神树砍倒还收走了,甚至是一掌把他制服在地上动弹不得!真的跟张道灵作对那不是死路一条吗?

    至于苏腾龙,管他那么多干嘛,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留下如今的小命要紧,能苟活绝不硬气!

    张道灵开口说道:“你就是孙传达?”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孙传达心中疑惑不已,还是嘴上嚣张回道:“你是哪根葱?也敢直呼你孙大爷的名字?”

    “你倒是有趣,孙腾龙竟然教了你这么一个弟子。”张道灵笑道,“我是张缘一的师傅。”

    孙传达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疑惑问道,“张缘一?”

    张道灵这才想起来两个人还不知道互相的名字,回答道:“哦!就是上次把你压在地上打的那个小子。”

    “淦!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啊。”他心中咒骂道,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张道灵,而且对方居然还知道自己师傅的姓名,上次打架旁边也没有旁

    人啊,怎么会这家伙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他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他的脸上神色变幻万千,张道灵见此缓缓开口说道,声音悠悠然,“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晚了点儿?”

    顷刻之间,天地变幻,孙传达大脑一沉感觉天地动荡,漂浮在空中站不稳脚,头晕目眩!

    等到下一次落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家的茅草屋内了,睁开眼师傅就站在自己眼前,目光平静,他声音轻轻说道:“师傅......”

    “闭嘴!”苏腾龙严厉地说道,又拎起他的后颈就往外丢,“给我去练拳三个时辰,时间没到不许回来!”

    他指了指大毛怒斥道:“你去监督他,敢偷懒就给我咬,要是你包庇今晚就吃虎鞭!”

    大毛下体一寒,赶紧跑过去监督起孙传达!

    等到大毛离开了张道灵才笑着说道:“前辈这教导的徒儿倒是有趣的很啊!”

    苏腾龙抱拳道:“张道长就不要寒碜我了,这句前辈担当不起啊!”

    他苏腾龙又不是一个傻子,当年那件事之后,他反复推算张道灵的身份虽然依旧没有一点结果,但是好歹识趣地知道张道灵的年岁必定在自己之上,他至今为止修道也才三千年,期间沉沦了一千多年,满打满算真正活着的时间应该算是两千年出头而已,但是张道灵他保守估计至少一万年了吧。

    张道灵哈哈一笑,也不去纠结这些,开口说道,“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苏腾龙随便找了个竹椅给张缘一,说道,“这里山清水秀,是个不错的养老的地方,还要多谢张道长为我找得这么一块宝地。”

    他一开始还以为虎山只是一个灵气稍稍浓郁了一点的普通山脉了,但是等到他呆的越久,他才发现这虎山居然是玄陵南方十万大山的龙首之处,虽然比不上那龙颈逆鳞之处的风水宝地,但是比起其他普通的山脉对于修行的裨益已经超出不止一大截了。

    要知道这种关乎一国国运的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够占据的,那都是一国的五岳正神,必须由玄陵国亲自钦点敕令,其他类似于龙头的地方那都是个个仙家山门早就挣得头破血流占据的地方。

    比如说青城山就占据了西岳的龙头山脉,朱雀峰主位,流水峰、桃花峰、青木峰、上善峰和白玉峰五峰环绕,呈众星拱月之势,牢牢的锁住了一方的山水灵气!再加上自身仙门的护山阵法加持之下,已经完全不输给西岳的护山正神了。

    还有那北岳的定禅角,东岳的紫云居,中岳的丹阳山和曾经的南岳神梦雀,虽说比上青城山略有不足但是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一想到这里,苏腾龙突然想到一个恐怖的设想,他猛地抬眼看向张道灵。

    张道灵仿佛知道他要讲什么,点点头说道:“没错这里以前是神梦雀旧址,被我灭了!”

    万年前山上仙门神梦雀因为和魔教暗中勾结,屠戮百姓,被九官惩罚,拆除了祖师堂,一宗上下除了一些不知情的弟子,一夜之间尽数死绝!完全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从此世间再无神梦雀一门!

    也就是从那时起世间修士才真正感受到九官的恐怖和由衷敬佩九官的刚正不阿!

    如果这么说那么张道灵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他就是九官之一。

    苏腾龙赶紧单膝下跪,抱拳道:“苏某参见九官大人!”

    张道灵一挥手,苏腾龙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重新回到了竹椅上,“诶!我生平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繁文缛节了,坐好也不要再说什么其他客套话。”

    年确实是张道灵把神梦雀一门铲除了,后来也想找人继承这个地方的,但是找来找去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帮派仙门人选,就和章适一起在这里一待就是万年过去了。

    苏腾龙还是难以掩饰自身的敬仰之情,“大人客气了,这份尊敬是您应得的!”

    天底下道行不浅的修士那个不知道他们能够如此优哉游哉,平平稳稳地修行不就是因为有九官的暗中庇护啊。

    且不说那魔教对天下江湖的虎视眈眈,就说那北境的北河万丈壁垒,哪次不是九官去加固封印,挽天于既倒。中土的鬼蜮若不是九官的人镇压早就成为一个寸土不生的魔域了。玄陵青城山把守西方关口防止妖魔入侵,还有四海龙宫,守护大陆不受无尽海域的侵蚀等等,一大堆惊心动魄的壮举都是九官的人站出来,才能有他们这些修士的今天。所以对于九官的贡献只要是眼睛不瞎,良心没有被狗吃了的人都不会假装看不见,这份尊敬也就是日积月累发自内心而来的。

    张道灵也不跟他扯这些东西了,转移话题说道:“准备什么时候合道虎山啊?”

    这也是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之一,了解这些为张缘一以后铺好道路。

    苏腾龙回答道:“打算再带着孙传达出去一趟游历一下江湖,顺便去祖师堂完成正式的拜师之礼。”

    其实主要目的还是找找当年望龙术一脉到底还剩下多少人,看看能不能将他们聚拢起来重新组建一个门派。

    张道灵点点头,说道:“到时候就把宗门搬到这里来吧,还有章适会帮你的,有什么问题就找他。”

    能够在这个地方重建宗门那必然是一种莫大的荣幸,苏腾龙抱拳感谢,但是转念回味这话,忍不住问道:“大人要走?”

    张道灵回答道:“是啊,马上再处理点事情就要离开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我这一面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

    苏腾龙心中大惊,是个人都能感受到张道灵话语中的心存死志,但是又实在不敢多问,就算是问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有些层次上的斗争注定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改变一二的。

    他犹豫地说道:“那大人保重!”

    张道灵站起身,说道:“今日来就是了解一些情况,还有就是和你告别的,既然事情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苏腾龙起身相送,两人刚刚走出家门,就看到孙传达拼命地逃跑,后面跟了一只两个他高的大毛,张着血盆大口追着他跑!

    他边跑边喊,“大毛我错了,我现在就去练拳,你不要来追我了!”

    原来是孙传达练拳偷懒被大毛看到了,这在听从苏腾龙的嘱咐惩罚孙传达呢!

    但是大毛哪里肯啊,依旧追着孙传达咬,两人不断绕着茅草屋转圈圈,好不逗人!

    张道灵见此哈哈大笑,“你这徒儿倒是不错,跟我那徒儿有的一拼!”

    至于是哪方面不错他没有明说,筋骨还是性格?

    苏腾龙尴尬一笑,“顽皮得很,让大人见笑了!”

    “诶!哪里的话。”张道灵说道,又从手中凭空变出一件七色法袍,“我看他有缘就送给他了,这些东西留在身上用处也不大。”

    苏腾龙接过法袍说道,“那我就替徒儿谢谢大人了。”

    张道灵伸了伸懒腰,看了看天空朗声道,“去也!”

    说罢,消失不见!

    苏腾龙看了看手上的法袍又看了看还在逃命的孙传达笑着说道:“倒是你小子的福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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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练剑为了什么?张缘一迷茫半生,不知其解。蓦然回首,长夜惊醒。饮尽世间浊酒,唯得此间寂寞!(读者交流群:397669410)雪夜歌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雪夜歌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雪夜歌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