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长生殿
寂静无人的江面之上,深浅不一的烟云水雾笼罩其上,四周的空气骤然降低,仅仅是站在原地,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严寒之意。
张缘一缓缓踏入水雾之中,身形也渐渐消失在其中,最终再也无法从外界看清,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水雾消散,却再也不见踏入其中张缘一。
若是有经验的阵法大师,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方圆数里之内的山河,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丝毫的风吹草动,都是阵法在发挥着作用罢了。
张缘一虽说对于阵法了解不深,却也是看过一些有关阵法的古书秘籍,自然也是能够猜出这其中的七七八八。
他之所以能够将主动进入这水雾之中,又将两个孩子十分放心地留在外面,无非是因为信任此人。
在这么大的阵法之中,若是这位阵法的主人想要动手脚,凭借如今的他,还是差了一些水准,自然对方没有这么做,那么张缘一便可以大胆猜测此人并非是什么心思邪恶的歹徒。
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理由是,张缘一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十分的舒服,由内而外散发着不俗的气质。
踏入水雾之后,张缘一如同穿过了一条透明的隧道,不断往内,最终视线豁然开朗!
张缘一抬眼观看四周,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隔绝于世的水下龙宫,这水下龙宫庞然巨大,仔细算去,竟然恰好就是先前张缘一见到的那片湖泊的大小。
龙宫之内空况巨大,简单地立着几根粗壮的石柱,每根石柱之上是一条五爪金龙口含骊珠,盘旋绕转而上,栩栩如生。
在宫殿的大门口,一块巨大的牌坊之上用黑色浓郁的墨水书写这三个大字,长生殿。
仅仅是站在宫殿大门之外,张缘一便感受到一股油然而生的超脱之意,意境深远,古韵悠然不必多想这宫殿的主人,必然是个极其不俗的修士。
在宫殿之内,出来一位身穿红衣霓裳的貌美女子,气质超脱,一道悠然的声音响起,说道:“这位道友,快快请进吧。”
那位红衣霓裳女子,伸出一只手,说道:“仙师请进。”
张缘一点点头,嘴角微笑,礼数做的齐全,“好。”
原本在张缘一的想象中,宫殿之外虽然看得空旷,里面的施舍应该不至于过于简单了吧。
毕竟在凡间一般,外在空旷,会给人一种包罗万象的感觉,油然而生一股敬畏的思想,让人对这房舍的主人,产生一种别样的敬重意味。
可是往内再看,必然是各式各样的设施齐全,处于其中犹如处于一座古朴的藏宝库一般,也可将主人的丰厚底蕴。
不至于让人觉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强中干的华而不实。
可是张缘一走入其中,眼见的一切,截然不是如他所想的一般,哪怕是走进宫殿之内,依旧是空荡荡一片。
在宫殿的主厅之上,仅仅只有一张精美白玉制成的石桌,几张梨花木制成的椅子,再往远处看,那是一块巨大的青玉风屏,采用镂空的雕刻手法,其上是一些刻画十分精美的风景,之后整个宫殿之内,便是只有几根与外界一般无二的石柱罢了。
在石桌边,一位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静静端坐,显得悠然自在,他笑着望着张缘一,说道:“请。”
张缘一走向这位陌生男子,坐在了对方的对面。
石桌之上器具也是十分的简单,一壶茶,两个白玉茶杯,其余再无其他。
七星大陆广袤无垠,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数量之大,数以百亿,有人追名逐利,有人追求一生境界,那就不乏一些人看破红尘,选择隐居深山老林。
就比如上次在枯叶寺山下偶然遇到的老者,又比如此刻在张缘一面前的这位青衣男子。
张缘一率先开口道:“敢问道友贵姓。”
青衣男子缓缓说道:“在下姓郑,名有山,至于名号嘛,还不曾有名号。”
张缘一抱拳道:“郑道友你好,在下张缘一,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能够在茫茫人海之中,见到这么一位隐居的活神仙,不得不说确确实实是一份极大的缘分。
要是放在一些性子豪迈的江湖之人身上,说不定就是拜把子的交情,结义去了。
“有山......有山......山外有山!”张缘一轻轻念道,突然眼前一亮,“山外有山,好名字啊!”
能够取出如此有内涵的名字,相比此人父亲那一辈也是极其有文化内涵的人。
被张缘一这么一夸,郑有山轻轻一笑,说道:“缘一,缘分一场,也是极其不错的名字,而且十分的符合如今我们俩人的处境。”
如此说来,两人同时开朗大笑,当真是缘分深刻啊!
郑有山招招手,先前那位红衣霓裳的女子,挪动着步子,缓缓走来,郑有山介绍道:“这位是在下的爱妻,于萍。”
原本张缘一还以为此人只是这座巨大宫殿的一位普通侍女,结果突然得知是对方的弃子,立马行礼道:“于萍姑娘天生丽质,倒是与郑道友天下一对绝配良缘啊!”
被张缘一如此一夸赞,于萍倒也不脸红害羞,仿佛觉得对方说得再正确不过了,她牵着郑有山的手,含情脉脉,尽是爱意。
于萍拎起茶壶,说道:“给仙师倒茶。”
张缘一赶紧打住道:“可别说我是什么仙师了,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仙师说得实在是愧不敢当!”
郑有山打趣道:“普通人可难以看出我这阵法的端倪啊。”
他这阵法,乃是从一张上古卷书之上习得,又经过数千年的改良,才在这片空旷的地方,打造出了这么一副人间仙境,若不是规模始终差了点,已然可以算得上是一座洞天福地了。
而这阵法之上,他还加注了许许多多的障眼法,隐匿符,寻常修士,没有个乾元境境界,想要看出一点异样,那都是绝不可能的。
虽说从他表面上看眼前这位青衫张缘一仅仅只有腾云境修为,他猜测大概也是用上了一些遮掩境界的术法罢了。
张缘一赧颜,摆摆手,“不值一提,不过是碰巧罢了。”
此刻于萍已然是将茶水倒好,摆到张缘一的面前,张缘一抬起茶杯就是一饮而尽,他有些大大咧咧道:“说来不怕郑道友笑话,我虽然在潮湖书院修行过一段时间,可是对于什么茶水,终究是不如酒水一般喜爱。”
这话说得是实话,潮湖书院君子贤人乃至于圣人,样样不缺,但是像王腾、唐迟一般的大老粗也丝毫不少。
张缘一从小就是生活在一个并不出名的小镇,寻常百姓家,谁会把茶水作为喜爱,所以骨子里就带着那种烈性,江湖上游历所见之人,也是豪迈粗犷者居多,到了潮湖书院,又是与王腾等人相处,吃吃火锅喝喝酒,更是完全放开了天性,喝茶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没有多少意思。
“潮湖书院......原来是位先生啊!”郑有山先是一听张缘一潮湖书院的身份,感到有些惊喜,他立刻撤去茶水,说道,“实不相瞒,我虽说深处幽静湖底,却也是爱酒水,胜过爱茶水。”
他虽说常年不曾离开此地,已经有数百年光景,对于外界的一切也是许久不再搭理,可是对于潮湖书院的名声,他选择隐居之前,已然是早有听闻,并且也曾仰慕许久。
郑有山大手一挥,白玉石桌之上,大变了模样,原本的茶壶茶杯,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壶泥封着的酒水,以及专门用于饮酒所需的夜光杯。
他屈指一弹,心念一动,酒坛子泥封自行脱落,其内的酒水如同龙汲水一般,在空中拉扯出一道极长的轨迹,咕噜咕噜灌进夜光杯之中。
随着酒水倾注而出的,还有那十分醇正的清香味,仅仅是闻上丝毫,便让人流连忘返,陶醉其中。
酒水一边倾注,郑有山一边说道:“这酒名为长生锁,乃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桃花酿一种,桃花取自我这深山之中每年最早的一批鲜嫩桃花,这酿酒的水也是我这湖水最清澈的水,每年我都会准备一些,这此取出来的这一坛长生锁依旧有三百年的岁月光阴。”
郑有山抬手,灌满酒水的夜光杯,高高悬起,到了张缘一的面前,他热情邀请道:“请!”
一壶竟然酿造了三百年的酒水,张缘一这辈子也没有喝过如此岁月悠久的酒水,难怪能够有如此浓郁的酒香啊。
张缘一迫不及待地接过夜光杯,先是轻轻抿了一口,舌尖轻轻品位其中的美妙意味,突然眼前一亮,赞叹说道:“好酒!”
说着便仰头之下,将整整一杯长生锁,一饮而尽!
一杯饮尽,张缘一说道:“酒味醇香绵长,余味深远,流转最终令人仿佛置身于悠远的桃花深处,陶醉绵绵,只觉得长生也不过如此,长生锁长生锁,果然名不虚传!”
郑有山一听张缘一的说法,顿时爽朗一笑,说道:“张兄当真是一位酒中老饕啊!你懂我!”
他再次为张缘一斟满一杯长生锁,又说道:“娘子你去准备一点小食来,我与这位张先生一见如故,今日必定要不醉不归!”
于萍轻轻点头,独自离开了。
张缘一此时说道:“不用如此麻烦了,我还有两个弟子在上面,在这里吃喝玩乐,终究是不太好啊!”
郑有山哈哈大笑,他自然也是知晓岸上的两个孩子的,他说道:“既然如此,便将两个孩子也一并请下来,也不过是在我这长生殿之中歇息一晚罢了。”
说着,他朝着上面大袖一挥。
原本已经与“夏至父亲”叙旧结束,正在等待张缘一回来的两个孩子,突然脚下一空,再次出现已然是出现在张缘一的身边了。
两个孩子见到张缘一自然是十分高兴的,立马跑到了张缘一的怀里,开心极了。
郑有山望着这两个孩子,点点头,说道:“都是修行难得的好苗子,张兄能够收到如此两位天赋极高的弟子,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张缘一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说道:“确实是如此啊。”
张缘一将两个孩子放下,问道:“我还是比较好奇,郑道友一身高强本领,看年纪也仅仅是正值壮年的大好时光,为什么会选择常年在这深山老林之中隐居呢?”
郑有山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缓缓说道:“春风使得草木兴荣,但草木无须感谢春风;秋天使得草木衰落,但草木亦无须怨恨秋天。春夏秋冬四季的运转处于自然的规律,它们本无意于草木的兴衰,而万物的兴衰是规律在支配。”
“正如我在这湖底一般,我心安理得便好,一切顺应大道规律,自有安排。”
听了郑有山的话,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
他抱拳道:“郑道友愿意将这些想法告诉在下,已经十分的令人动容了。”
这种涉及大道的想法,除非是一些真心的挚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讲述出来的。
就好比是谁会愿意将自己藏在心底的真实想法,完全没有顾虑地说与他人听呢?有些话说出来如果意见不合,指不定就是遭到他人的嫌弃,说到底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他人的话语,更何况是引人深思的话语。
最最不济的便是自我的倾诉,你的真情流露,在某些人眼中,也不过是十分糟心的唠叨埋怨罢了,甚至还可能被他人无情一句,“矫情什么啊,真是的!”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离合,从来就不是相通的,所以张缘一除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还不曾轻易表露过心中的想法。
郑有山摇摇头,说道:“虽然这
么说有点自夸的嫌疑,但是在下确确实实有点看人的本事,自从见到张兄的第一眼便认定了,张兄断然不会是什么邪淫之徒,有些东西说了也便说了,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况且潮湖书院的名号还是很值得信任的,就算张兄心底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凭借这一点,也绝对不是什么大恶人。”
张缘一哈哈大笑,说道:“实不相瞒,在看人这方面,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有点水平的。”
言下之意,对于郑有山的品性,他张缘一还是十分的信任的。
张缘一继续说道:“最完美的生活就是符合一般常人范例的生活,井然有序,不含奇迹,也不超越常规。若是能够生活的话,郑道友的理想生活,在下也是心向往之许久了。”
这些话,也是张缘一的真情流露,记得他最幸福的时光,便是小时候在珠宝镇每天寻常的生活,虽说那时候还要每天为了钱财忙碌,要干的活也很多,可是张缘一确确实实在那段时间,心中最为宁静。
不过现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要是让张缘一重新选择的话,或许也不会再回到那个温柔乡了。
现在的他,遇到了许许多多值得他继续走下去的人,生活还是要向前看的,总是沉溺于过去的人,是看不到前方的道路的。
但是一点也不念旧的人,也注定是十分无情的。
正当张缘一与郑有山喝酒闲聊之际,于萍已经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了。
不得不说,这位看起来仙气飘飘的女子,在下厨这方面丝毫没有半分的仙气,所做的饭菜佳肴,都是一些平日里十分常见的家常菜,还有一些下酒菜罢了。
两个孩子显然是赶路走得累了,此刻远远闻到那饭菜的香味,顿时整个人都一个激灵,赶紧凑过来。
其中孙雨的嘴巴嘴甜,开口便夸赞道:“神仙姐姐,这些饭菜都是你一人做的吗?也太香了吧,而且看样貌真的让人食欲大开哩!”
张缘一无奈,赶紧把孙雨抱到身边,说道:“别没大没小的,在这里我们是客人,你们两个不要一副恶鬼像,搞得我没有给你们好吃好喝一样。”
孙雨嘻嘻一笑,吐了个舌头,不过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对于张缘一这位师傅,两个孩子还是打心底里听话的。
于萍微微一笑,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一般,她说道:“小姑娘嘴巴真甜,孩子这样才是孩子嘛,你这个当师傅的一味让她守规矩,反而是抹杀了孩子的天性啊。”
她与自家夫君这么多年了,虽然没有想过要孩子,可是女人毕竟是女人,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还是打心底里表示喜欢的。
对于孙雨的话语,她只觉得总算是让冷清的龙宫多了一份人气,不用像两个大男人一样,一见面谈话说着说着就是往大道上去了,味道也没有那么活跃了。
她一个女人家,还是不想懂太多男人之间的志同道合,要她说还是和孩子来得轻松有趣多了。
张缘一听了于萍的话,对两个孩子说道:“这位夫人为你们说好话呢?还不快快道谢两声?”
郑有山递来一杯酒,说道:“张兄你看看你,才刚刚说了不要抹杀孩子的天性,你又拿那些规规矩矩来管教孩子了。”
张缘一微微一愣,众人纷纷,哈哈大笑。
在饭桌之上,两个孩子有了主人家的撑腰,顿时天性解放,完全不顾及张缘一的面子,大快朵颐,低头刨食。
张缘一对于这两个家伙也是无奈至极,平日里与他们将的礼数全部忘在了脑后,这都还不算什么最最气人的是,孙雨这个小家伙,吃得心满意足之后,无心之下还说了一句,“比师傅做的饭菜真的还吃太多了啊!”
张缘一捂着脸,只觉得内心遭到了极大的伤害。
等到吃得差不多时,天色也已经很晚了,两个孩子吃饱喝足赶路也累着了,一下子便显得困意沉重。
于萍主动将两个孩子带到了宫殿里面的寝宫,让这两个孩子能够好好睡上一觉。
现如今偌大的主厅,也就是两个大老爷们还在有一口没一口地饮酒。
喝得差不过时,郑有山莫名问道:“我在这深山老林里已经有千年岁月了,对于外界一切知之甚少,今日见到张兄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如今天下如何了,是变好了,还是差了?”
张缘一有些醉醺醺地说道:“世道啊世道,你应该也是明白的,想要改变难啊。有好人就有坏人,有人重情重义,总有人薄情寡义,要说评价的话,只能够说还不至于让人彻底失望吧。”
要说世上最难改变的,莫过于所谓的世道一说吧,人心经过时间的历练,沉淀,总有开窍的一天,还算是可以改变。
可是世道就难了,好人与坏人本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今天心情不错当个好人,明天又做了一件坏事,被伤害了的人,心中怨恨发誓不做好人,世道也就是在这些相爱相杀之中柱子红走到了一个难说的地步。
郑有山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了,人啊还是改不了这些天性。”
他之所以选择隐居,一方面与自己的大道有关,另外一方面可不就是对世道的失望吗。
张缘一趴在桌子上,喃喃道:“也不完全坏,现在海族大举进犯,人心也总算是有了拧成一股绳的理由,已经在往好处发展了。”
郑有山听了这话,有些清醒了,他望着已然是醉倒熟睡的张缘一,摇了摇头,“海族啊海族,真是贼心不死啊!”
郑有山伸出一只手高举,轻拢之下,外界的一切山水,如同一张展开的画卷,突然朝着他手心的方向收拢,山河摇曳,渐次沉没。
等到张缘一天亮醒来之时,展露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昨晚所见一切风光,此刻他与两个孩子处于一片空旷的平原,仿佛昨晚一切也不过是一场大梦罢了。
五百四十四章 夺位
对于昨天晚上的一切,两个孩子估计现在还模模糊糊一片,虽说不至于完全忘记,却也剩不了多少记忆了。
不必多想,张缘一一猜便知,一定是那位郑有山道友施展了某些术法,将两个孩子关于昨晚的记忆,抹去了一部分。
不得不说,能够在张缘一醉醺醺的状态下,将整个天地大变模样,这位神秘的隐士,修为之不俗,绝不简单。
张缘一自然也不会埋怨对方这么草率的离别,毕竟要说起来,还是他张缘一打扰了人家的清净。
况且,昨天的一些交谈,对于张缘一来说,也是裨益极多的。
这次的交谈,并不想从前与那些老前辈一般,搞的云里雾里,硬要张缘一去自己领会,领会不出来,那就是悟性不够,那就是没有缘分,那些老前辈也不会说些什么。
但是与这位郑有山道友的交谈,就好比是与一位同辈的挚友交谈一般,能够在此人的身上得到许许多多的大道之外,自己也可以有许多的回应。
这种互相成就的交谈,那是两个人共同的成长。
至于为什么对方会选择仅仅与张缘一喝了几坛子酒便离去,想来应该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孙雨摇摇昏沉沉的脑袋,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是零零散散也只记忆起昨晚吃了十分丰盛的大餐,以至于现在嘴巴里还余香回味。
她望着张缘一,问道:“师傅我们怎么在这里了,昨天不是在一片大山之中,还有前面不是应该有一片大湖吗?”
张缘一笑着说道:“昨晚遇到了一位老前辈,这里的一切也都是他所变化出来的罢了,现在人家也走了,该我们继续赶路了。”
孙雨瞪大眼睛,眼中尽是惊讶,她见过张缘一打斗的激烈场景,那已经是十分的震撼她了,没有想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能够将整片天地都改换了的。
她顿时来了兴趣,继续说道:“师傅师傅,这是什么法术啊?竟然如此的厉害,那么师傅又会不会啊?”
张缘一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时一门阵法罢了,并不是法术,寻常人也难以有这个本事,阵法一途,那是日积月累的修行才有可能的,眼下还不是你需要考虑的时候。”
说完,他将也才刚刚睡醒的夏至抱起来,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还有好多地方你们没有见过,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好好长长见识。”
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征途。
就在张缘一离开了许久之后,在这片平原之上,远处的天空之外,突然闪过一抹金色的光芒,光芒闪烁越来越近,就像是一条游动的金色丝绸一般,风驰电掣!
一位身穿金光法袍的中年道士,一步落地,激起四周泥土翻转,声势巨大。
他环顾四周,皱起眉头,说道:“先前分明感受到了郑有山的气息,竟然反倒是临近了又消失不见了?”
他又在方圆数里之内寻找了许久许久,最终确认没有收获之后,十分气愤地怒吼道:“郑有山!你逃不掉的!私自偷窃宗门重宝,又与宗主的女儿私奔,这些罪孽足以杀你千千万万遍了!”
他寻找郑有山的踪迹,已经有足足上百年了,最丝毫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好不容易有点眉目了,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怎么可能不气愤?
这位金光法袍的男子,对着整片平原,挥剑之下猛然一劈,整个大地在那一瞬间被一分为二,四周游气暴戾恐怖四处汹涌游荡!
这位中年男子突然皱了皱鼻子,沉声道:“不对这里还有其他修士的气息。”
他确确实实在这片地方感受到了异样的味道,而且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普通修士!
金光法袍男子提起手中的长剑,说道:“既然找不到郑有山,那么必然跟你这个家伙也有一点关系,找到此人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说着便循着这个陌生的气息,化作一道金光,急速飞掠而去,在空中就仿佛一道金色的闪电,一闪而瞬!
此刻的张缘一,却还并不知道即将面对的这场变故,正带着两个孩子,继续赶路。
西晋,皇城。
这夜,月明星疏,疏朗的星辰明月,映照从大战之中,缓缓复苏的西晋皇城,一切显得如此静谧和谐。
在皇帝寝宫之中,宇文敛急急忙忙地一路赶往皇宫,步履急促。
原本还在休息的老皇帝,远远便听到了这仓促的脚步声,以及那在灯火辉煌的皇宫之中快步走的身影,他微微皱眉,有些无奈道:“这个老三,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性子里的急躁,作为堂堂皇子没有半分从容不迫,临危不乱的性子。”
真的是越到晚年,越是对于自己这个三儿子不喜欢,也就越发坚定了自己立小女儿为王的打算。
正当他还在思索的时候,宇文敛已然是跑到了他的面前,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父皇,前方传来消息,小妹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老皇帝原本懒散的性子,那双微微闭合的双眸,缓缓睁开,抚须而笑,说道:“嗯,朕知道了,宇文君毕竟是朕的女儿,就算不是为了整个西晋着想,也要念及朕这位父皇的感受啊。”
宇文敛望着老皇帝脸色心悦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父皇关于太子一事......”
老皇帝瞥了宇文敛一眼,打断他的话,缓缓说道:“老三啊,朕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位之事朕与诸位大臣商议了许久,还是决定将皇位传给你小妹。”
虽说早就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真正知道了结果,宇文敛还是心中大惊,顿时神色大变,他急迫地说道:“为什么啊!可是......小妹是女子身啊!历来哪里有什么皇位传位给女子的!?”
他快步走上前几步,眼中就是疑惑不解,“父皇!为什么如此对我,我究竟比小妹差了哪里?”
嗯?”老皇帝眼神一凝,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气息展露,宇文敛再不敢上前半步,呆在了原地。
宇文敛自知自己这态度确实有些不太对劲,他退后两步,说道:“儿臣知错。”
老皇帝望着宇文敛,说道:“论智慧才干,宇文君在你们众兄弟之上,论修为实力,更是整个西晋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现如今又在潮湖书院静修回来,经历过北境大战,朕相信她已经有那份能力带领我们整个西晋了。”
老皇帝缓缓起身,背对宇文敛,说道:“西晋现如今千疮百孔,又要面对将来玄陵的敌视,皇位之事决定着整个西晋的未来,朕思索了许久,还是觉得宇文君是最适合的人选。若是将来有人怪罪下来,就让朕做这个千古的罪人吧。”
宇文敛依旧不服气,说道:“可是小妹常年在外,对于朝政一事,对于朝廷之内的一切尚不熟悉,恐怕很难令人服重啊!”
老皇帝随手拿起一册今日还没有处理完的文书,随手翻阅起来,说道:“朝政一事你不需要过于担心,这也是对于她的一种考验。朕相信她的能力,应付这些虾兵蟹将还是十分简单的。”
宇文敛还想继续为自己争取,结果老皇帝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道:“你出去吧,朕要打理朝政了,今日就此结束吧。”
宇文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儿臣告辞。”
说着转身离去,就在宇文敛即将离开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沉声问道:“父皇,真的要这么决定吗?”
老皇帝有些疲倦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选择,你要理解。”
宇文敛仿佛在一瞬间便丧失了所有的志气,他轻声道:“我明白了。”
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了皇宫。
出了皇宫的宇文敛,抬头望着原本还是星河璀璨,现在已经是漫天的灰蒙蒙一片的天空,仿佛心底也笼罩起了一层巨大的迷雾。
他又望着漫长的皇宫前路,一眼望不到边,皇宫的路可以来来往往,可有些路一旦踏上了,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老皇帝转过身来,望着宇文敛远去的背影,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书,微微抬手。
宫内的烛火微微晃荡,从远处的一片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一位身穿黑衣的陌生男子。
老皇帝低声说道:“你去跟着他,宇文敛天生性格就争强好胜,恐怕这个决定会让他心里不平衡,起了逆心。”
身边那位黑衣男子,没有说话,仅仅是点点头,便再次化作一道浓重的阴影,从皇宫消失不见。
宇文敛离开皇宫之后,直奔事先准备好的聚集地点而去,虽然没有慌慌张张,却也丝毫不慢,一炷香时间,便到了那聚集地。
在皇城之外,秘密聚集起了一大批人,隐藏在荒无人烟的郊区,四周环境静谧无声。
宇文敛穿过一片森林,说道:“出来吧。”
原本隐藏起来的一伙人,顿时从四周出现。
梁河率先问道:“殿下皇上怎么说?”
宇文敛冷哼一声,气愤地说道:“果然不出先生所料,父皇当真想要立宇文君为帝。”
从小到大,他将这皇位视为囊中之物,就算是宇文君表现得再完美,再讨人喜欢,他都没有觉得会是他的绊脚石,可是谁知竟然真的有一天,会让他面对这令他都大跌眼镜的时候。
他是真的不明白,他明明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父皇还是会选择将他放弃,转而去相信一个女子,相信她可以带领整个西晋走上辉煌。
梁河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的话,殿下是时候做出你的决定了。”
宇文敛眼神一狠,“父皇既然如此心狠,那就不能够怪我手辣了!”
他准备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既然老皇帝不给她皇位,那就不要怪他不念父子之情,学那大唐前任皇帝弑父夺位了!
老家伙占着皇位无所作为这么多年,临走了还要让他心寒一次,当真以为他是个软柿子不成?
就在这时,梁河突然将宇文敛向后一拉,护在身后,他望着前方漆黑的阴影之中,缓缓说道:“看来陛下也对殿下留了一手啊,竟然还专门派人来护送殿下呢?”
他梁河虽然身份是宇文敛的幕僚,却并不是个只有脑子,没有实力的绣花枕头,在整个西晋也就是他不愿意过于张扬,不然还真难找出几个他的对手。
梁河声音加大,对着前方说道:“现身吧这位小兄弟,既然来都来了,再躲躲藏擦就有点不把我们这么多人放在眼里了。”
先前那位跟随在老皇帝身边的黑衣人缓缓现身,饶有兴趣地说道:“堂堂三皇子竟然拉了一伙人想要篡夺皇位,做出此等违天逆道的事情,想不到竟然让我见到了如此有趣的一幕。”
梁河见到此人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过了许久才恢复正常,“一直听闻陛下身边有个实力高强的贴身护卫,实力之强,非乾元境断然不可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位黑衣人,抱拳道:“这些不过都是些虚名罢了,不值一提。”
梁河微微一笑,说道:“说说看吧,你现在要做何决定呢?是回去通风报信呢?还是就地处决我等?亦或是充耳不闻?”
说到这里时,梁河深深望了一眼这位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皇帝贴身护卫,后者没有说话,但是身上的滂沱气势,已然在表露自己的态度。
梁河冷哼一声,“看来是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啊。”
他挥挥手,身后的一众人纷纷一拥而上!
黑衣人手中蓦然出现一把匕首,寒光凛冽,哪怕是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也令人不寒而栗。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也很简单,无非是斩草除根罢了,这些年为陛下做的这类事已经不少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一天将自己
这把匕首刺入某位皇子的身上!
他脚尖微微有力,整个人化作一道漆黑的阴影,一瞬消失不见!
而原先一起拥上前来的众多修士,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道恐怖的压力碾压而过,一众人身上都被切割出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四溅,倒飞出去!
仅仅是交手的刹那,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大群人击溃,这就是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护卫的实力!
突破开一伙人的层层包围之后,这位黑衣人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速度更快直冲宇文敛而去!
宇文敛修为并不高,面对此人的进攻,哪里会是对手,在条件反射的生死危机面前,已然是吓得整个人脸色刷白!
就在那把匕首即将刺到宇文敛的面前时,在远处的梁河手中蓦然结印,一道光影笼罩宇文敛,一个大活人竟然就如此从众人的面前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样貌亲和的中年男子微微抬手之下,将来势汹汹的匕首,猛然抓在手中!
将竟然有人能够硬抗他的攻击,这黑衣人微微皱眉,果断抽出匕首,向后倒退!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实力之恐怖,甚至不再他之下!
可是就在这黑衣人倒退之时,此人出手极快,抬手就是一剑!
“噗!”哪怕黑衣人速度已然十分惊人了,还是在他的肩膀之上,被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在空中绽放开来!
可是明明是如此好的机会,这位持剑的中年男子却并没有想要继续乘胜追击的意思,他收了手中的剑,说道:“你我的人情到此结束。”
说完,便转身向着漆黑的深夜离去,再无一句多余之话。
黑衣人此刻已经是心神震动,他急促的呼吸,简直不敢相信西晋竟然还有如此恐怖之人,对于对方所说的那古怪的话语,更是不明所以。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气从后冲来,可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血淋淋的大手,已然是将他的胸口贯穿!
梁河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低声道:“这个时候分心,你不知道会要了你的小命吗?”
“哇!”黑衣人刚想说话,一口浓重的鲜血从喉咙直冲而上!
梁河的手心猛然用力一捏,黑衣人的心脏被一把捏碎,爆裂开来!
高手之间的战斗就是这么简单,仅仅是这么片刻的时间,已然是形神俱灭!
梁河快速将手抽出,猛然一甩,鲜血溅落一地,他有些嫌弃地说道:“既然早就知道皇帝身边有个贴身护卫,我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准备呢?这位剑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代价才请出山的,对方也仅仅是答应帮我出手一次罢了,可惜了竟然用在了你身上!”
只要能够抗住这最危险的一击,他梁河有信心可以将这个家伙一击毙命!
先前被他用特殊阵法转移了位置的宇文敛,快步走来,有些疑惑地问道:“梁先生,先前那位剑仙究竟是谁啊?”
梁河解释道:“西晋的地域狭小,江湖比起其他三大国自然也要小了不少,此人则是在西晋江湖上早已隐退的剑仙,世人称之为丰羽道人,我也是拖了许多的关系,才让他欠下我一个人情,答应替我出手一次罢了。”
对于江湖之事,宇文敛并没有丝毫兴趣,就算是当今江湖有名的有志之士,他都叫不出几个名字来,更不用说什么已经隐退的高人了。
哪怕丰羽道人这个名字,曾经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也曾掀起过不小的风波,他依旧不甚了解。
宇文敛唯一看重的,也就是此人表现出来的实力,宇文敛略微遗憾地说道:“可惜了此人不能够长期为我们所用,真是一桩遗憾大事。”
梁河摇摇头,说道:“殿下还是先不要考虑这些了,江湖之人,最是厌烦庙堂里的规矩,向往自由,对于这样的人,对方不愿意,我们强求对方,反倒是会引起对方的反感,能够敬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
在历史上可从来步伐,一些江湖修士,空有一腔匹夫之勇,最终却揭竿而起怒而杀人杀人的事迹。
其中大部分,可不就是因为被要求做了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吗。
梁河继续说道:“如今这个家伙死了,要是长时间不回去,皇上绝对会怀疑,当务之急还是快点进宫吧!”
宇文敛被这么一提醒,顿时回过神来,他立即下令道:“出发!进宫!”
一群人,在漆黑的夜里,如同鬼魅一般,消失无踪。
皇宫之中,老皇帝静静躺在椅子上,背对着大门,思索往后的打算。
突然大门被人缓缓推开,老皇帝缓缓说道:“你回来了啊,怎么去了这么久,有什么异常吗?”
他并不知道的是,此刻回来的却并不是他的那位贴身护卫,而是宇文敛。
宇文敛开口道:“父皇是想说那黑衣人吗?他莫名其妙对我出手,已然被我斩下头颅了。”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老皇帝吓得立马从躺椅上惊起,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宇文敛,说道:“怎么是你?”
突然他的眼神一凝,因为在宇文敛的手中,正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正是他派遣出去的那位护卫。
宇文敛将手中的头颅往前一扔,头颅咕噜噜滚一地,好不容易才停下。
宇文敛捂住心口,说道:“父皇啊父皇,你知道儿臣如今心究竟有多么痛吗?我怎么都想不到,我的父皇不仅仅宁愿传位于一个女子,也不愿意将皇位传给我,甚至还对我处处提防,派人跟踪我。”
老皇帝望着地上的头颅,说道:“若不是你有了逆骨,朕这护卫断然不会轻易动手的,你在这里装可怜?”
宇文敛微微一笑,说道:“既然父皇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隐藏了,这皇位我势在必得!”
第五百四十五章 金虹阙
顺丰六十七年,西晋皇帝骤然驾崩,因为并没有立下嘱托,皇位顺理成章落到了三位皇子中,最适合的三皇子宇文敛身上。
在内忧外患至极,鉴于一个国家不能够长时间群龙无首,宇文敛的登基仪式很快便进行了起来,西晋国号也正式改为中通。
国家易换主人,按理说对于老皇帝突然驾鹤仙逝有着许多疑点重重的细节,需要商榷考量,可是关于老皇帝真正的死因,一众人中却并没有太多愿意提起,或许大多数人都确信,老皇帝是真正走到了尽头,安然离去罢。
在皇宫之中,宇文敛身着自幼便憧憬已久的五爪金龙皇袍,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容,不禁感叹,这么多年了,熬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终是已这种结果登上了皇位,说来也是十分的可笑啊。
不过他并不在意过程,只要有了结果,宇文敛已经很满足了。
梁河此时走到宇文敛身边,低声说道:“陛下,前方传来消息,公主殿下已经在西晋边境地带了。”
宇文敛冷笑一声,“我这小妹,回来的时候倒是挺快,要是再让她早回几天,恐怕这皇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要不是他狠下心来,先一步出手,将皇位收入囊中,恐怕当真是悬了。
梁河试探性问道:“所以关于公主殿下,现在应该......”
宇文敛眼神微微一凝,沉默了许久,说道:“既然是她要抢我的皇位,又常年不会家,那么也便不需要回来了。”
他的手掌往脖子出抹了一下,眼神示意梁河,说道:“我的意思你知道吧?”
梁河与宇文敛常年待在一起,要说整个世上谁最了解当今的西晋皇帝,恐怕莫过于他梁河了。
梁河嘴角阴险一笑,说道:“属下明白了。”
既然是不需要回来了,那就让她永远留在外面,成为西晋的一个传闻吧。
梁河退去值周,宇文敛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妹啊,你说你一个女儿身,为什么要表现得像个男人呢?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却还如此的强势,当真是令我这个三哥难做啊。”
这位新任的西晋皇帝,眼神忧郁上心,只是不知道这份伤心之中,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要杀宇文君,其实也并没有难么容易,毕竟宇文君上一次西晋与玄陵的大战有回来过一次,表现十分的出众,可以说整个西晋都了解这么样貌与才化能力兼备的西晋公主。
若是公然将宇文君杀害,恐怕会引起不小的波动,这对于刚刚站稳脚步的宇文敛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有可能到时候被一些头脑发热的人,举起大义旗帜将他推翻下去。
那么对于宇文君,也就只能够暗中铲除的方法了。
说来也真是有趣,杀老皇帝是暗中进行,现如今这西晋公主也是如此个下场,倒是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在里面。
此时的宇文君刚刚从北境,一路御风飞行马不停蹄地赶往西晋,此刻到了西晋的边境,这才落地,打算稍稍缓和一下。
西晋的边境,毗邻大漠,虽然并不是大漠深处一般的漫天黄沙景象,却也大多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滩子,往年或许还有一些商旅的贸易往来,如今玄陵与西晋关系势如水火,已然是鲜少有人来来往往。
在荒凉的戈壁滩上行走,宇文君此刻心情十分的复杂,父皇年纪越来越大,死亡一事是在所难免的,可是毕竟这是从小最宠爱她的父皇啊,怎么能够不伤心不难过呢?
而且又想到在外修行的张缘一,两人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相见了,不知道现如今对方的情况又如何?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他会不会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恰好回去了呢?那下一次见面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这些东西都是太未知了,以至于向来对于外物并不是特别在意,心境平和的宇文君,此刻也难免有点心烦意乱了。
走着走着,宇文君突然望见前方有一家简陋的酒铺子,正好此次心情不好,加上赶路有段时间了,坐下来喝上两壶酒也算是不错。
来到酒铺子前,宇文君坐下,喊道:“小二,给我开两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来!”
从酒铺子深处,一位身形伛偻的老头子,挪着艰难的步子,怀里抱着两壶有他脑袋大小的酒坛子,缓缓走来。
老头子用着嘶哑的声音,说道:“客官,你要的酒。”
宇文君接过酒坛子,望着这位老头子,说道:“现如今这边境空无一人,这位掌柜的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卖酒啊?”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卖酒,纯粹就是碰碰运气,能够有人来,那就是天大地大的好事了,更不用说对方愿意掏钱卖酒喝,大多数情况下甚至是一连好几日都没有人经过此地。
这卖酒的老头子,有些遗憾地说道:“客官有所不知啊,曾经这里的生意也并没有太难做,毕竟来来往往的商队多,那些个汉子喝酒凶得很,这生意也就是这么来了。可是两国大战之后,谁还敢往这边走啊,生意也就是这么冷清下来了。”
宇文君继续问道:“那为何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卖酒啊?”
既然此地卖不了酒,赚不了钱,大不了往其他地方去呗,总有赚钱的地方,总有机会。
说到这里,老头子仿佛有点自怨自艾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确实是大多数人都往其他地方走了,倒不是我这老头子不想,只是实在是走不了了啊,一副骨头架子,现在走路都是难事,更何况带着这么多的家伙拾,只怕是还没有走出几步,人命也就没有喽。”
宇文君沉默地喝了一口酒,眼神复杂,世上的许许多多事,好像就是如此,明明知道怎么解决,难就难在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老头子说完这些话,见宇文君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也就自顾自地拖着身子,缓缓走进酒肆之中。
还在回味这一路走来的宇文君,此刻有一口没一口地品味着手中的酒,心情也难免放空一次。
突然宇文君放下了手中的酒壶,眼神微微一凝,她望着远处的隔壁,那里正刮起一阵极其强烈的大风,漫天的风沙如同一道道席卷降临大地的龙卷一般,咆哮着向着宇文君的方向而来。
在酒肆之中的老头子,赶紧跑出来,喊道:“客官快点进酒肆,我这里有地窖,专门用来躲避风沙的。”
在塞外生活的人,往上是一层楼房,向下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他们将地底掏空,专门用来防卫各种风沙意外的发生,空间之大足足可以容下数人也没有大碍。
可是对于这位老头子的好心提醒,宇文君却并没有立马回应,她只是望着前方的风沙,眼神之中多了许多的忧虑,以及一丝狠色。
卖酒的老头子,见宇文君全然不理会他,况且这风沙即将到来,他只好作罢继续呼唤宇文君的想法,独自一人躲进了地窖之中。
这个老头子不知道的是,连宇文君担忧的不是这突如其来的沙尘暴,而是在沙尘暴之后隐匿在暗处的庞大杀气。
宇文君的手中蓦然祭出张缘一赠予她的江寒,月色剑气骤然拔高,她有些无奈地大喊道:“出来吧,不管你们是谁,这里荒无人烟的,总不可能是为了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子吧。”
对方来势汹汹,显然是为了她宇文君而来,只是令宇文君好奇的是,在西晋的边境,又谁能够掌握她的踪迹,又有谁能够对她下黑手,难不成真当她父皇是个摆设不成?
此刻的宇文君,并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已然是驾崩了,她的踪迹,除了一些擅长寻龙探穴的练气士,还真没有几个能够知道。
宇文君说完,对方却并没有立即现身,沙尘暴依旧剧烈地刮着。
宇文君冷哼一声,手中江寒猛然一剑挥出,在空中斩出一道滂沱的月牙剑气,如同开天辟地一般,将漫天的沙尘暴,一剑斩成两截,又有一道强大的灵压倾泻而下,所有还在鼓动飞旋的沙尘,如同遭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尽数坠落大地,一切平息。
而在沙尘之后,那伙人终究是显出了真身来。
来人并不是很多,只要寥寥五人,只不过各个实力惊人,四位晖阳境,还有一位就连宇文君都看不透的神秘修士,显然实力不俗。
宇文君眯着眼,望着面前这几人,缓缓开口道:“你们是何人?为什么又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几位神秘人,最中间那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家伙,打趣道:“公主殿下还是就此止步吧,前方的道路,已经不是你应该继续走下去的了。”
听到对方竟然唤她为公主殿下,宇文君顿时心中某个猜测尘埃落定,果然是皇宫里有人容不下她,真是可笑!
宇文君愠怒道:“你们几人倒是有点意思,若是这些让我父皇知晓了,你们还认为自己有活路吗?”
带头的那位神秘人,冷笑一声,“恐怕公主一路奔波劳累,还不曾知道如今的西晋,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西晋了吧。”
宇文君皱眉,疑惑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个家伙所说的西晋不再是从前西晋的意思,但是在宇文君的心中,总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此刻正在缓缓升起,越来越强烈。
那位神秘人,不再解释,说道:“这些事情,你还是去地底下再好好研究吧,眼下你已经不能够活下来!”
宇文君用力一挥衣袖,空气中原本已经寥寥无几的飞舞沙子,猛然之间坠落在地,天空一道飞鸿刹那而过!
神秘人有气无力地挥手,其余几人纷纷冲杀而上,战斗一触即发!
......
在玄陵北地郡,张缘一带着两个孩子,不知不觉已然是来到了七里海。
七里海位于北地郡东南部毗邻苍梧郡,是北地郡最大的芦苇湖,它是镶嵌在北地大地的一颗璀璨明珠,玄陵最大的后花园。七里海分为前后海,从表口村往南至淮淀村为前海,相距七里;从表口村往北至大海北村为后海,也相距七里,故称七里海。
但这只是说七里海的一部分。西海,潘庄、造甲、淮淀三个乡镇所辖的大片区域,显然没包括在内。有记载“七里海,广袤二百五十二里。”
这里也是张缘一与师傅曾经来过的地方,倒是在场的,还有苏酥。
张缘一望着一望无际的七里海,以及在海面上的摇摇晃晃飘荡的芦苇,不禁感慨万千。
两个孩子哪里又见过如此美丽的风景,纷纷惊呼不已,赞叹道:“太美丽了吧。”
飘摇动荡的偏偏芦苇,如同冬日里的飞雪,又好似毛茸茸的鹅毛,飘动之下,卷动四周游气,如同人间仙境。
张缘一莫名说道:“有点想吃臭豆腐了啊。”
孙雨耳朵极尖,虽然张缘一是无心之失,却依旧被这个孩子听了去,只不过她并不明白,自己师傅为什么会看着这片芦苇,生出吃臭豆腐的想法。
张缘一突然心念一动,指尖向着天空,轻轻横抹。
一道绯红的灵气闪烁而过,在空中拉开一道极长的灵力涟漪,如同一面透明的薄膜,被按压出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却又偏偏不至于被破坏。
随着张缘一的这一指,七星海之上,原本还吊坠在苇杆之上的芦苇絮,悉数脱落而下,飘向更远更高的天空。
这一刻,如同天地倒悬,七星海面化作落雪纷纷的天空,天空则是接纳一切的地面。
张缘一望着两个全然被如此美丽景色而陶醉的两个孩子,说道:“想不想玩一玩?”
两个孩子同时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张缘一微微一笑,提起两个孩子的手臂,向着天空猛然上冲,速度不疾不徐,如同在空中漫步一般,悠游自在。
自从张缘一突破腾云境,自然也就可以御风飞行,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确确实实比起御剑飞行要不
一样太多。
此刻的张缘一,就好像是与天地融为一体,真正有了那么一点天人合一的感觉,仿佛举手投足之间,都可以牵动天地大道的运转,哪怕不多,也与从前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一开始两个孩子还被张缘一突然这一手吓得不轻,两人纷纷捂住自己的眼睛,整个心悬到半空中,生怕张缘一下一刻不小心松手,两人便从空中掉到海里了。
张缘一达到一个高度之后,悬于半空中,对两个孩子说道:“睁开眼睛吧,这样的景象,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够有一见的机会的。”
被张缘一这么一说,两个孩子试探性地缓缓睁开眼,低头望着如同白云一般,踩在脚下的大片芦苇,心中惊喜不已。
这片芦苇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宝盖一般,笼罩在高高的天空之上,铺着成一片芦苇搭建起来的地基,而在地基之上,正是张缘一三人。
张缘一随手在两个孩子身上一人贴上一张悬停符,松开手说道:“可不要轻易将这张符撕下来哦,不然就是你们两人一起掉下去了。”
悬停符只是符箓一脉之中极其寻常的符纸,没有多大的功效,仅仅是能够在空中悬停,并且维持极低速度的移动,但凡是稍稍加快了速度,符纸都会失去功效。
要不是张缘一相信两个孩子就算是跑得再快,也绝对不可能超过符纸的限制,不然他也不会将这种低级符纸贴在两个孩子身上。
两个孩子第一次感受到真正悬于空中的感觉,克服了恐惧之后,心中的喜悦不言而喻。
特别是胆子向来很大的孙雨,脚尖轻点,在一朵朵芦苇之上如同蜻蜓点水,她步履轻快,笑容灿烂,对夏至说道:“夏至,你快看看我,是不是有那种小仙女的感觉了啊?”
夏至把头偏过去,撇撇嘴说道:“你要是小仙女,那我就是大神仙。”
虽然这么说话,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孙雨几眼,此刻的孙雨,一身芦苇悬于周边,就好像是天界下凡的仙女一般,自带一股飘然洒脱的气质。
不得不说,若不是张缘一了解得多,旁人看了只会觉得这个小姑娘出身于大户人家,培养得极好。
孙雨抓起一把芦苇,朝着夏至忽然撒来,嘻嘻笑道:“仙女散花!”
夏至一个避闪不及,就被这群芦苇砸了个灰头土脸,他草草整理了自己脸上的芦苇,气呼呼地喊道:“孙雨,你给我等着!”
说着,他也立刻抓起一大把芦苇,追着孙雨而去,大喊道:“你别跑,此仇不报非君子!”
“等你追上我再说吧,哈哈哈!”
......
张缘一望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孩子,眼中欣慰不已。
不知不觉之中,张缘一自己也变成了那种看着小孩子,也会不自觉地感受到生活美好的长辈了。
正当张缘一还感慨着眼前这一切时,他突然紧皱眉头,望向远方。
在远处的天际,有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风驰电掣之间如同一闪而过的金色闪电,速度极快直逼张缘一这个方向而来。
虽然对方并没有带着杀气而来,但是来者毕竟不知身份,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张缘一当机立断,挥手之下,将两个孩子护在身边。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那身份不明的来者已然是出现在张缘一的面前。
此人正是四处寻找郑有山的神秘修士,此刻也是凭借着张缘一一路的气息追到了此处。
这位身穿金衣法袍男子名叫金广成,乃是来自一个神秘的宗门,金虹阙。
江湖门派世世代代,潮起潮落,一代更迭一代,总会有宗门崛起,又有宗门衰落。
金虹阙乃是一拥有悠久历史的宗门,只不过在千年前被郑有山偷窃了宗门重宝,导致近些年里金虹阙实力一降再降,甚至于到了如今关闭山门,外人不知的境地。
金广成天生擅长遁察气息,对于天地的灵气,有着天生的敏感,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跟踪张缘一,一路寻到这里的原因。
金广成望着张缘一,抱拳问道:“这位道友,是否见过我那师兄郑有山?”
张缘一轻轻点点头,说道:“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不知这位道友寻找郑有山所谓何事?”
从对方的态度上看,虽然唤郑有山为师兄,可是张缘一可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位师弟对于一位师兄应该有的尊重之意,恐怕对方并不是来叙旧的,虽然张缘一对于郑有山印象不错,但是此刻带着两个孩子,急于赶路,所以还是尽量不要起太大的冲突为好。
金广成说道:“哦,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想要找我这个师兄讨要回一件东西罢了。”
张缘一一听对方这话,料想到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解决了。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当时与郑有山确确实实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醒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对于那晚上发生的一切,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
金广成眯着眼望着张缘一,看对方这认真的神色,仿佛并不像是在撒谎,但是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他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尤不死心地问道:“那你好好想想,我这师兄究竟有没有与你透露出什么不一样的消息?”
对于自己师兄的手段,他是明白的,确实有抹除别人记忆的能力。
张缘一微微皱眉,一副在回想一切的模样,过了许久之后,他说道:“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或许是去了北境吧,毕竟我们两人交谈过一点现如今北境的战局。”
金广成突然眼神一定,仿佛想起某个可能性,他对着张缘一抱拳道:“多谢这位道友告知一二,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管张缘一是什么反应,再次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于天际。
张缘一望着对方消失不见的身影,他挠挠头,说道:“我也不过随便说说,这家伙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第五百四十六章 宇文君之战
西晋边境。
哪怕宇文君算得上整个西晋天赋最高的修行天才,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晖阳境巅峰的境界,已然是十分的难得可贵了。
可是只身一人,面对着数位实力强大修士的围剿,在强大的压力之下,依旧使得宇文君处处落于下风,疲于招架之下,已然是十分的狼狈了。
而这一切,自始至终那位修为最高的神秘修士,还根本没有出手,仅仅只是远远观望这场近乎毫无悬念的战斗。
此人名叫管礼,是宇文敛暗中私自培养起来的一员得力助手,实力恐怖,修行至今已经有三千多年,境界则是乾元境的恐怖地步。
只可惜奈何于管礼自身天赋有限,突破乾元境已然是耗费了宇文敛不少的天材地宝,自从突破到乾元境更是再也没有了精进的可能性,到了如今也就是处于乾元境罢了。
不过遗憾归遗憾,毕竟对于每一个修行之人来说,能够在境界上不断精进,证道长生,那是毕生的追求。
可是既然现实如此,管礼也不至于郁郁寡欢,乾元境修为,对于天下修士来说,已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了,他自信在这小小的西晋之内,除非是遇到了几个不好招惹的老家伙,他那个资本傲视群雄。
再说了,对于管礼来说,他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修士罢了,他的后面还有偌大的靠山,如今这个靠山成长更加夸张,只要西晋一日不灭,他就有信心登上更高的地位。
既然成了宇文敛的人,受到宇文敛的好处,他自然是知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就好比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暗地里帮着宇文敛解决一些蝼蚁之事,他还是义不容辞的。
只要是他能力范围以内的,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哪怕面前的是西晋的公主,宇文君。
管礼望着宇文君浴血奋战的样子,原本那么一位超然脱俗的女子,此刻身上或多或少沾染血迹,以及一些细小的伤口,半张脸上都是血痕,就好像是晕染在白皙宣纸上的血色墨痕,不得不说看着还别有一番风味。
管礼感叹道:“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这些个所谓的天才啊,年纪不过半百,竟然已经是晖阳境境界了,若是假以时日,恐怕无相境都是有可能的吧。”
犹记得他在宇文君这么大点年纪的时候,还仅仅只是个中三重天微不起眼的人物,也就是这么多年靠着水磨工夫,以及一些歌机缘巧合的机遇,这才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而这一走,谁又能够想到竟然就是走了三千年之久?
面前的宇文君是如此,那新颁布的乾元榜更是如此,都是一些将修行到喝水吃饭的妖孽,所以他才开始怨恨,嫉妒,怨恨老天让他走得这么辛苦才走到这一步,嫉妒这些凭着感觉修行的家伙,仅仅是几十岁的年纪,便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对于管礼来说,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斩杀所谓的天才。
将那些尚未成长起来的天才扼杀于摇篮之中,那种快-感仿佛可以弥补他前半生的屈辱,令他心情愉悦。
所以当时接到命令,关于斩杀宇文君的命令时,他的心中虽然先是诧异了一会儿,之后反倒是激动更胜一筹。
号称西晋最年轻的天才,又在潮湖书院静修,名气之大,天赋之高,自然不必多想,要是能够将这位女子天才杀死,那实在是太棒了。
管礼望着宇文君美艳的姿色,嘴角勾勒出一抹猥琐的笑容,他舔了舔牙齿,眼中尽是肆无忌惮的挑衅。
他不仅仅要杀死宇文君,还要让这个女子屈辱的死去!
对于管礼的内心想法,此刻正在孤军奋战的宇文君却并不知晓,仅仅是面对这么四位与她同境的敌人,已经使得她招架艰难,若是再加上一个乾元境修士的入场,宇文君自知哪怕是她,也难有活命的机会。
“锵!”一道滂沱的剑光朝着宇文君而来,宇文君先是将身边一位相近的修士一剑击退,在地面之上接连翻滚了数圈,剑光擦着她的睫毛,堪堪躲过!
其余两位修士乘胜追击,左右围攻而上,才从地面站起,还没有站稳的宇文君,甚至来不及思考,膝盖一弯,下意识便往后疯狂撤退,只是毕竟仓促而为,还没有退后几步,那两位修士已然一人一剑朝着宇文君的脖颈而来,近在咫尺!
眼看着剑身即将刺入她的脖子,若是闪躲不及,只怕她宇文君也只能够命丧于此,宇文君当机立断,一个向左侧身竟然完全不管右边之人,拔剑斩向另外一侧的敌人!
“哗啦啦!”一道鲜血如同一柱擎天,从宇文君的肩膀之处倾泻而出,在空中飞扬出一道令人心悸的轨迹!
而在宇文君的江寒之下,一枚巨大的头颅,瞪大着眼睛,飞扬出去,血流成河!
宇文君以肩膀被刺穿的代价,堪堪斩落一人的头颅来,能够在众人的围剿之下,有如此狠心,可见这位西晋公主在胆识之上,丝毫不逊色于一些江湖野修。
要知道只要稍有不慎,对于宇文君来说,这一剑就不是刺穿肩膀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剑夺了她的性命!
斩下一人头颅之后,宇文君并没有丝毫松懈,而是一咬牙身体前冲将对方的剑从肩膀抽出,又一个转身一剑横斩而去!
月色的剑气,夺去天地之容色,汹涌的灵力浓郁至极,对着那位偷袭之人就是当头而去!
那人原本以为宇文君受了重伤,怎么都不可能再有如此恐怖威力的一剑,就想着以蛮力硬抗对方这一剑,可是当他长剑横于头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并且大错特错!
谁能够想到,如此一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在受了巨大重伤的情况之下,竟然能够挥出如此恐怖的一剑,面对着这当头的庞然剑气,他就仿佛面对着倾轧而下的苍穹,整个人心肝都在颤抖!
那握住剑柄的手臂,突然显得软弱无力,好似正在说着放弃的言辞!
“砰!”当江寒与此人剑身相接触的瞬间,一道恐怖的气息瞬间爆发,方寸之间他手中的佩剑如同废铁一般,断裂开来!
而这剑光斩断他的佩剑之后,并没有丝毫停滞,继续向下俯冲!
“撕拉!”活生生一个人,竟然在强大的剑气之下,被活活撕裂成了两半!
等到灵气平和下来,在尸体的面前,宇文君浑身浴血,眼神狠辣,一手扶住手上的肩膀,一手拄剑在地冷漠地望着面前的数人,仿佛在挑衅道,再来!
这一幕,令周边之人动容,一时间甚至没有几人胆敢继续上前,因为他们不知道,若是继续上前,是否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了。
在四位晖阳境高手的围攻之下,竟然能够反杀两人,并且仅仅是肩膀受了点伤势,作为西晋出名的天才,果然在实力上不同凡响。
管礼望着此刻的宇文君,微微一笑,小声道:“有点意思,不过正合我意。”
宇文君越是挣扎,对于他管礼来说,越是有趣,越是兴奋,太容易得到的猎物,反倒不是他的菜,他就喜欢看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
管礼望着其余两位畏缩不前的样子,冷声道:“废物,此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不乘胜追击?能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这两人显然是知道这管礼的手段,哪怕也害怕被宇文君再来个绝地反杀,可是比起宇文君的可能反杀,管礼那是真是可以毫不费力杀了他们俩,顿时一咬牙,鼓起勇气再次冲杀上前!
才挥出来全力一剑,并且身受重伤的宇文君,此刻面对两人的继续进攻,急速换了一口气,再次站定身子,严阵以待!
她将江寒横于身前,摆出一个古朴的剑式,身边一圈圈如同墨水一般的灵力涟漪绕转于身,仿佛在护道宇文君。
管礼见此情况,微微一笑,说道:“早就听闻公主殿下年幼便得西晋国运,后又有文脉加身,是难得可谓的天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将文运与御剑术相结合,如此玄妙的招式,恐怕整个天下也难以找出几人吧?”
管礼毕竟是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妖怪了,对于宇文君的手段,一眼便看出了个大概,无非是运用御剑术以及文运,在自己身边形成了一股类似于领域一般的手段罢了。
在这个领域之内,理论上之上宇文君实力够强大,灵力足够,就是旁人近身不了的,只可惜凭借现在的宇文君,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管礼犹记得当初宇文君离开西晋去往潮湖书院时,也才是琴心境罢了,之后回来过一次,也不过是腾云境,没想到这才这么点时间没见,此人已经是晖阳境了,而且看着样子,分明是距离乾元境也就是一步之遥罢了。
管礼心想,必须将这个家伙斩杀于此,否则将来必成大患!
宇文君丝毫不理会管礼的言语,依旧神色镇定地望着面前的两人。
她的指尖轻轻一挥,缭绕在她身边的墨色灵气,从其中划出一道涓涓细流一般,划过空气,如履平地,朝着那两人而去!
在飞去的过程中,那道墨色灵气不断扩展膨胀,最终化作一只数百丈之大的蛟龙,咆哮着吞噬而上!
蛟龙所过之处,掀起猛烈的大风,墨水如同挥洒的雨水一般,黄沙漫天,气势汹涌,恐怖如此!
那两位晖阳境修士,立马手中结印,在两人的脚下,出现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在光柱之上,蓦然凝聚出一只庞然大物,一只也是有上百丈大小的三足金乌,三足金乌展开巨大的翅膀,唳鸣一声,响天动地!
两只巨大皆是由灵力幻化而出的灵兽,相处纠缠厮杀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三足金乌一爪下去,墨色蛟龙身子便被撕扯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而墨色蛟龙咆哮着用用力虬劲的身子,将三足金乌捆绑住,用尽全力撕咬这只三足金乌!
眼见着局面僵持不下,宇文君再次手指一划,在她身边的大片墨色灵气如同百江汇海,汇聚于她的指尖,在宇文君的指尖前,凝聚出一大团墨色的球体。
她心念一动,面前的巨大球体之中,缓缓突出一道尖利的墨色长剑,宇文君沉声道:“爆!”
“嘭嘭嘭!”一连串的音爆之声,从墨色球体之中,接二连三地激射出数道漆黑的箭矢,速度之快在空气中撕扯出嗡嗡的爆鸣之声!
一根根巨大的黑色箭矢,朝着天空中撕扯的两只灵气妖兽而去,蛟龙怒吼一声,将三足金乌束缚片刻,也就是在这片刻的时间之内,箭矢悉数激射到三足金乌的身上,刺出一道道空洞,最终哀鸣一声,化作一缕缕金光消散于天地间。
蛟龙将这三足金乌消灭之后,一个扭转身形,便朝着那两位修士俯冲而下!
原本因为三足金乌被毁牵动之下而实力大损的两人,哪里有机会反抗,一瞬间被便蛟龙一口吞下,咀嚼下咽最终魂飞魄散!
这一切看起来轻松,可却是已然让宇文君耗费了巨大的灵力,此刻的她猛然吐了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灵力运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只是不服输的她,靠着手中的江寒撑住地面才不至于显得一败涂地。
“啪啪啪!”原本传来越来越近的掌声,管礼缓缓走向宇文君,夸赞地说道:“精彩精彩!公主殿下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天才,在四位实力强劲的晖阳境修士的手中,竟然还可以将四人全部反杀于此,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不得不说,若是此刻他处于宇文君的处境,只怕是早就被人一剑砍下了头颅,虽然他的话语之中嘲讽的意味更深,其实也若有若无带着不少的夸赞意味。
宇文君艰难地抬头看向管礼,眼中尽是咒怨的神色,她至今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也并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派遣而来,以及先前那些话语中那带着诡异的意思。
可是此刻的她实在是太累
了,以至于想要开口说话,都显得十分的困难,只能够不断地喘气,以此来调节自身的灵力运转。
管礼走到宇文君面前,蹲下身子说道:“可惜啊可惜,就这么一个美人胚子,竟然还是免不了一死的结局啊。”
宇文君冷眼直视管礼,眼神丝毫不惧,她深呼一口气,又强行提起一口气,说道:“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管礼呵呵一笑,有些讽刺地说道:“事到如今了,你这个家伙竟然还想着这些呢?对,也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换做是我也接受不了啊。”
管礼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啊,我不会告诉你,知道你死不瞑目,但是那又如何,对于你们这些老天爷赏饭吃的人,我向来没有半分的同情之心。”
管礼绕到宇文君的身后,饶有兴趣地说道:“不仅仅如此,我还要让你死得极其羞辱,让你在轮回地狱也刻骨铭心。”
说着,他的手掌轻轻拍在宇文君的屁-股之上。
“嗡!”宇文君猛然一个转身,一剑横劈而来!
“哟哟哟!”管礼快速收回不老实的手,笑嘻嘻道,“怎么?就这么贞洁啊?都要临死的人了,竟然还有力气挥剑?”
他的眼神猥琐,继续说道:“不过没有关系,你越是有活力,我就越喜欢,越兴奋,到时候玩起来才越舒服。”
管礼的嘴角勾起一溜子口水,他胡乱地抹了一嘴,再次伸手抓向宇文君。
那可是堂堂西晋公主啊,如今人间尤物,他管礼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呢!
“撕拉!”可是就在管礼的手即将触碰到宇文君的瞬间,宇文君突然浑身气息猛然一提,朝着管礼猛然挥剑斩落!
一根巨大的手臂,被当场横切而断,掉落一地!
“啊!”管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身形不断向后倒退!
此刻的宇文君哪里还有先前半分的颓丧气息,她就仿佛是经历了重生一般,一身的气势与先前第一次出手如出一辙,甚至尤有进之!
管礼捂住被切断的手臂伤口,此刻鲜血直流,令人不寒而栗。
他眼神愤懑地望着宇文君,怒吼道:“你这个家伙,竟然一直在伪装,可恶啊!!!”
没错自始至终宇文君都是在伪装自身的实力,她自知自己在硬拼之上难以与这些人相抗衡,特别是这个实力惊人的管礼,更是令宇文君完全没有把握能够胜出。
说来说去,这四位晖阳境修士不过是她的开胃菜,毕竟是经历过北境的人,见过的大风大浪太多了,在宇文君的记忆之中,她一次最多能够对抗的晖阳境修士在八位之多。
同样是晖阳境,实力也有三六九等,而宇文君就是晖阳境的顶峰,天花板一般的存在!
杀这四位晖阳境,对于宇文君来说,也不过是杀鸡一般简单。
只是晖阳境归晖阳境,乾元境又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天地,哪怕是宇文君在自大,也不至于认定自己可以乾元境修士的对手。
所以她才会故意导演这么一出“苦肉计”,先是装模作样与这四位晖阳境修士打斗,艰难将这几个家伙击败,为的就是让这个家伙掉以轻心,然后一击致命。
只是宇文君还是有些小瞧乾元境修士了,哪怕是她已经很出其不意了,对方竟然还是反应快速躲过了一劫。
宇文君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二话不说提剑再次冲上前去!
“给我死!”她身形速度极快,眨眼便消失于管礼的眼前,再次出现之时,已然是一剑从后偷袭而来!
“嘭!”管礼一掌将宇文君的长剑拍开,怒吼道,“竟然害我痛失一手,你今日必定要你生不如死!”
是,一只手臂的损失确确实实会对他造成极大的伤害,实力大减,可是以为就凭借这么点手段,就可以让他输给宇文君,以为乾元境修士难不成就这点水平吗?
管礼的面前蓦然出现一把桃木剑,桃木剑悬停于空中,四周的空气开始不断凝聚,如同产生了一道巨大的黑洞,灵气被抽离而出涌入这把桃木剑之中。
天下道法千千万,但凡是修行到乾元境的修士,就没有多少人是说全然靠着传承,靠着班门弄斧走到这一步的,对于管礼来说也是如此。
这把极其不俗的桃木剑,便是他打造了上千年才熬炼出来的本命仙剑,威力之大足可劈碎山河,轻松无比。
而与一般的剑修不同的是,管礼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一位剑修,他也仅仅是拥有一把威力巨大的本命仙剑罢了。
所以对于这把桃木剑,他并没有选择御剑在手,而是选择以飞剑御剑术斩杀这个家伙。
况且对于现在的管礼来说,已经被宇文君算计过一次,吃一堑长一智,他向来性子警惕,还是先用远程将宇文君打得失去抵抗能力,再谈享受一事。
男女肉-欲,对于他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来说,又怎么可能抵得过自己的性命来说重要。
宇文君被管礼一掌拍开之后,一击失手,她站在原地仔细打量起对方这把诡异的桃木剑,眼神之中也产生一股若有若无的忌惮。
桃木剑为道教法器,有镇宅、纳福、辟邪、招财的寓意作用,桃木乃是五木之精,股压服邪气者也,桃木之精生在鬼门,制御百鬼,所以也有仙木之称。
而眼前的这把桃木剑,显然极其不俗,宇文君有种预感,若是不小心中了这一剑,恐怕对于她来说,也是有着极其重的性命之忧的。
所以此刻的她,并没有如先前一般一往无前地往前冲,而是审时度势时刻寻找机会。
管礼自然是知道这个家伙的想法,他冷笑一声,“机会?你看我给你机会吗?”
第五百四十七章 西晋公主
西晋,皇城。
一位浑身沾染鲜血的女子,此刻拖着残缺不堪的身子,缓缓走向皇城帝都大门,她的脸上都是鲜血,身体的半边血肉模糊,再仔细看去,竟然是被活生生断去了一只手臂。
谁又能够想到,现如今这位样貌凄惨,看着不像正常人的家伙,竟然会是曾经那位天赋冠绝于世,受万人敬仰,样貌美艳绝伦的宇文君。
宇文君艰难地走到皇城大门外,所过之处皆是血淋淋的印记,身上还有不断外溢的鲜血,看着就好像是马上要枯竭而亡的人一般。
在城楼之上把守的护卫,因为看不清此刻宇文君模样,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辨认出这位西晋公主的身份,一群人举着手中的弩箭,对准宇文君厉声大喝道:“站住!你是何人报上身份来,不得再向前一步!”
宇文君抬起全是血液的脸庞,依稀可见那办张脸如同被刀片滚过一般,看着令人不寒而栗。
哪怕是经历过不少沙场战事的士兵,见到如此情况的女子,也有不少人险些没有呕吐出来。
“这是什么妖怪,怎么如此丑陋?”
“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我刚吃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快点把这个家伙赶走吧,看着就令人作呕!”
......
宇文君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身上的重担终究是将她击垮,一句话还没有说出,一阵强烈的昏厥猛然之间将她击溃!
“嘭!”宇文君缓缓倒地,昏迷了过去!
在城楼之上一众护卫全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面面相觑,说道:“嗯?怎么就昏迷在了这里,这可怎么办啊?”
其中一位向来胆子大的护卫,骂骂咧咧地说道:“还能够怎么办,就像往常处理尸体一样,把这个家伙随便扔到荒郊野外算了,反正来历不明,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烦人,好不容易战争结束了,还是能够看到这种江湖混子。”
在他们的眼中,此刻的宇文君不就是那些个喜欢到处惹事的江湖中人吗,不服管教,又喜欢到处与人厮杀,死了就尸体随便乱倒,平白无故给他们添加如此多的杂事琐事。
江湖中人,在他们这些国家军人眼中最是反感了,每次闹事都有他们,拉屎不擦屁股恶心他们料理后事。
就在这伙人即将动手处理昏迷中的宇文君时,一位身穿儒生衣衫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当这位儒生男子出现之时,众多护卫立马单膝下跪抱拳行礼道:“参加大将军!”
没错,此人便是如今西晋最大的掌权大将军,葛明。
葛明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不必大惊小怪,你们忙你们的吧。”
他走到宇文君的身边,蹲下身子撩开对方半边凌乱的脸,眼神复杂,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这一路倒是辛苦你了。”
其中一位护卫一眼便看出葛明与此人相识,他鼓着胆子问道:“将军,您认得此人?”
葛明将宇文君缓缓抱起,对着众多护卫厉声命令道:“今日之事你们谁也没有看到,谁也不要多问,若是让我知道走漏风声,你们应该知晓我的手段!”
众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虽然护卫也分三六九等,他们这些皇城护卫自然地位不低,但是在大将军的面前,他们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自己能够与之抗衡半分,那可是十个脑袋都掉不过来的事情啊!
葛明见众人低头不说话,他再次厉声道:“听到了没有!”
众人立马唯唯诺诺点头,“属下遵命!”
葛明再不看这些护卫半眼,而是抱着昏迷之中的宇文君,瞬间消失不见。
......
皇宫之内,梁河匆匆忙忙地赶来,宇文敛望见梁河如此紧张的模样,他立马问道:“梁河先生,究竟怎么样了,那件事情如何?”
他们已经派人出去了这么久,理应应该有消息传回来才对,可是偏偏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见到那几个家伙传回来的消息。
梁河摇摇头,说道:“出事了,我又派人去查看情况,在边境之上,竟然只发现了我们派遣出去人的尸体,没有看到那个家伙的尸体。”
宇文敛整个人瞪大眼睛,突然勃然大怒道:“怎么会是这样?!明明有四位晖阳境修士,还有一位乾元境修士,怎么可能这样!?”
梁河没有说话,说实话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凭借那个家伙的实力,竟然可以从这么多修士的手中逃走,甚至还将这些人都反杀一通,虽然管礼在乾元境之中并不是个实力拔尖的家伙,但是毕竟是个乾元境修士啊!
宇文敛有些恼火地抓了抓脑袋,他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若是到时候事情败露了,这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肯定要被那群老家伙刁钻许久!”
现如今看起来西晋的局面还尚可,其实背地里那些个平日老皇帝的心腹,已经有了不少的猜疑,只是奈何于没有借口罢了,若是他暗杀宇文君的事情败露了,那些个原本对于他就不服气的老家伙,肯定借题发挥,挑战一番他的权威!
其实他大可大开杀戒,将这些老家伙全部找个理由斩杀了,可是就现在西晋的微妙处境,哪里还经得起几次折腾啊,老人们死了,全部找没有半点经验的年轻人上吗?
他想要当皇帝,可不是仅仅做个末代皇帝的瘾啊!
宇文敛越想越气,他甚至于就连平日里十分尊敬的梁河也不放在眼里,直接指着对方的脑袋,厉声大喝道:“快点派人去找啊!这个家伙要是还活着那朕的江山真的就不保了啊!你这国师的位置也支撑不了不久的啊!”
梁河轻轻点点头,说道:“陛下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茬子,就算是将整个皇城掀翻我也要将此人寻找出来!”
说完,梁河便转身离去,脚步仓促。
宇文敛咬紧牙关,捏紧
拳头,眼神咒怨道:“宇!文!君!你这个家伙,临死也不让我好受吗?!”
宇文敛一生,从来没有对于一人如此痛恨过,哪怕是当初面对自己父皇没有将皇位传到他身上,而是选择了这妹妹,他也没有如此过。
父皇毕竟是父皇,哪怕并不是最疼爱他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还有着感情,但是宇文君,此人真真就是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梁河离开皇宫之后,带着大量人马,首当其冲地便是来到了皇城大门处,将所有今日值守的护卫全部叫到了一起!
说来也是心情复杂,他们这些个皇城的护卫,一天之内算是开了眼界了,又是大将军葛明,又是新任国师,一个个都不是他们平日里能够触及的人物。
梁河望着这群家伙,问道:“今日值守,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特别是女性。”
一伙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好似在互相回忆今日遇到的众人,最终纷纷摇摇头,说道:“报告国师大人,今日并没有见到任何可疑之人。”
他们心底都明白,这位国师十有**就是为了那个神秘女子而来,可是他们真的不敢肯定啊,有些东西只要稍稍思索一番,站位就很明了了。
一边是西晋最大的将军,将来与玄陵的大战必定少不了他,一边是皇帝身边出谋划策的国师,两边都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但是他们先是答应了葛明将军不会暴露,那么一切关系就很微妙了。
葛明与国师之间就算是有再大的深仇大恨,也绝对不可能大打出手,皇帝也不会为了国师废去葛明的将军身份,毕竟葛明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就是他们西晋的救星,谁敢随便处置他?
但是他们这些守卫不一样,他们就算是有再大的靠山,在这些家伙的眼中都是泥丸沙丘罢了,要是他们说出了今天的一切,葛明绝对会杀了他们,反倒是打死不说装傻,还有机会能够混过去,逃过一命。
一个是必死的结局,一个是可能死的结局,但凡有点脑子他们都会明白究竟该怎么做的。
梁河微微眯起眼,声音压低,再次问道:“你们真的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吗?”
护卫之中小队长,毫不犹豫再次说道:“报告国师大人,我们绝对没有见到......”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梁河五指成钩猛然将此人抓到身前,他死死攥住对方的脖子,说道:“我没有与你们开玩笑,此事至关重大,若是有半分隐瞒欺骗,别说是你,就是你后面的这群家伙,都要死!”
小队长整个脸通红一片,整个人呼吸困难,甚至于在他的脖子之上已然出现一道渗人的鲜血痕迹,他艰难地说道:“国......国师大人,属下......真的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梁河手中力道加重,杀意渐浓,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小队长双脚疯狂摆动,强大的压力之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命丧于此,可是偏偏此人硬是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先前说的句句属实。
梁河望着对方挣扎的眼神,最终冷哼一声,将此人一把摔到地上,语气威胁道:“给我继续看守城楼,但凡遇到可疑之人立刻通知于我!”
说完,也不管这位护卫小队长在地上剧烈喘息,痛苦挣扎的模样,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此地。
等到众人离去之后,小队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中恐惧地望着梁河离开的地方,心中苦闷不已,“还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不然还真不一定抗的住这些家伙的手段!”
虽然过程痛苦不堪,可是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活命,这点痛苦还算是可以忍受。
不过经过这么一次经历之后,他算是知晓,先前见到的那人,绝对不是普通凡人,能够同时引得葛明大将军以及国师大人兴师动众,身份之大恐怕完全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
在葛明的大宅之中,宇文君静静地躺在一张木床之上,这么一躺竟然就是整整一个月。
而在这一个月内,国师将整个皇城寻找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没有丝毫收获,最终也只能够安慰自己,这个西晋的公主,或许是在大战之中也身受重伤,被荒原之上的野兽叼了去了。
这天天微微亮,躺在木床之上的宇文君,手指微微驱动,突然惊坐而起,满头大汗剧烈喘息!
而感知到宇文君苏醒的葛明,此刻恰好出现在房门之外,望着宇文君说道:“你醒了啊,如今伤势还没有痊愈,可不能够随便乱动啊。”
因为逆着光,没有立刻认出葛明的身份,宇文君警惕地望着葛明说道:“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葛明走上前两步,面带微笑地说道:“连我你都不认识了?公主殿下。”
宇文君这才认出了葛明的身份来,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再次缓缓躺在了床上。
整个西晋,能够让宇文君如此信任的人并不多,葛明算是比较例外的存在,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在上次的西晋与玄陵大战之中,宇文君与葛明有过不少的交集,也知道对方的为人。
若是连葛明都要算计她一程,那么宇文君在西晋也可以说得上没有半点可能活命了,西晋对于宇文君来说,也就是一个必死的死地罢了。
宇文君哪怕是看不到自己的容貌也知道自己如今算是彻底成了一个怪物一般的存在了,她又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臂,心中百感交集,虽说痛苦不已,可如此要强的一位女人,却丝毫没有表露出半点伤心难过以及绝望的神色。
她确确实实是个女人,可某种程度上,她更是一个西晋的公主。
葛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究竟是谁在暗中针对你吗?”
宇文君摇摇头,说道:“并不明确,可是也猜测的差不过了。”
整个西晋能够有这份胆量,能够有这个能力的人,屈指可数。
葛明继续说道:“最近整个西晋可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你那皇帝老爹,不久前驾崩了,现在的皇帝是你三哥宇文敛了。”
对于这位老皇帝,葛明讲真的也算不得多么尊重,虽然宇文敛上位确确实实草率,也并非最佳的人选,但是在他葛明的心中,比起老皇帝还是要好了不少。
老皇帝年纪大了,对于朝政一事全然不上心,或者说想上心都无法上心,对于西晋来说他的死,或许反倒是更好的事情。
只是在葛明的心中,真正坐上皇位的人,还要属他面前的这位公主,或许会有纲常礼教的违逆,但是葛明天生就是一个擅长变通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战场之上能够屡屡打下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战事。
听了葛明的话,宇文君瞳孔猛地一缩,心中的猜测越发的尘埃落定,她没有想到也就是在她回来的这么点时间,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事情。
宇文君深深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皇位一事,我一直以为必定是三哥无疑了,没想到......唉!”
葛明微微一笑,略显嘲讽地说道:“你父皇突然叫你回来,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宇文君神色一震,她甚至一直以为确确实实是父皇身体抱恙,想要让她回来见见面的,但是听了葛明这么一说,好像又有不一样的意味了。
葛明点点头道:“你没有猜错,我们几位大臣一直都在猜测这方面的可能性,确信老皇帝就是想要把皇位传位给你了。”
如此说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宇文敛也是察觉到了父皇的这方面想法,所以决定破罐子破摔先下手为强,把皇位夺了过来。
恐怕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遭到他人的暗杀的重要原因,斩草要除根,这就是她宇文君的代价!
葛明神色可笑道:“也幸亏我不是你们帝王家的人,也幸亏我只是带带兵打打仗,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是让我遇到了这种情况,究竟该怎么个处理法。”
要说天底下最勾心斗角的明争暗斗,在他葛明看来,莫过于这些心狠手辣的帝王世家了。
仅仅是为了这么一个皇位,老皇帝不得善终,而西晋的唯一公主则是被毁了容貌,断了一只左手臂。
葛明继续问道:“现在你三哥铁了心要除你后快,给你的选择余地不多了啊,你怎么选择呢?”
要么反抗,主动站出来,相信支持她宇文君的大臣将军也不会少,要么躲避,就这么找个机会离开西晋,从此与西晋再无任何瓜葛。
宇文君缓缓闭上眼睛,她说道:“葛明将军你先出去吧,我再好好想想,有些累了。”
葛明点点头,知道刚刚醒来就要思量这么多的事情,对于宇文君来说确实是有点残忍了,他转身离去,把门一并带上了。
躺在床上的宇文君,此刻眼睛虽然闭上着,长长的睫毛却在不断地颤抖着,不得不说此刻的她已经到了前多未有的崩溃状态。
她好像沦为了一个无人在意的丧家之犬,就连在自己的家门口,也要担惊受怕,或许下一刻就要被人拉出去强行杀害。
而且自己此刻的状态,也是一言难尽,尽是苦涩。
那日与管礼的战斗,若不是她最终险境状态破镜进入乾元境,最终绝地反击,可能此刻的她已经死的不能够再死了。
代价自然也很大,被断了一只手臂,丹田受损,恐怕以后想要再突破无相境都会是奢望,境界也就停留在乾元境难以精进了。
况且断了一只手臂,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实力损伤究竟有多大,不用多想都知道有多严重。
一想到这些,宇文君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泪水从眼角缓缓流淌下来。
从下到大没有哭过的她,此刻哽咽呜咽委屈难过痛苦地小声哭泣起来。
她真的真的好想张缘一,若是他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她受如此委屈的,可是自从那天离开之后,她们两人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见面了吧。
且不论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就算是再次见面,以她如今的样子,张缘一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葛明虽然说说是离去了,其实一直在门外守着,哪怕知道宇文君是个极其坚强的女人,可还是会担心这个家伙坚持不下去干出什么傻事来。
说实话,若是换位思考,他葛明自知哪怕是他也难以做得到像宇文君一般平静的应对这么多事情。
所以此刻听着宇文君哭泣的声音,他的心情复杂,最终也只能够叹息一声,“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偏偏又生在了皇室,真是狗屁倒灶啊!”
他已经下定决定,不管接下来宇文君做出何种选择,他会尽力帮助一番这个家伙,就当是自己曾经与宇文君一起并肩作战过一段时间吧。
与宇文敛分庭抗礼他可以出力出兵,大不了拼了西晋未来不要罢了,要离开西晋,那他葛明就绝对不会让这个小姑娘死得比他还早。
原本葛明以为宇文君会需要许久的时间才可能缓过神来,可是这个坚强的女人又一次让他大吃一惊。
第二天一早,宇文君便将葛明叫了过来,开口第一句便是,“我要留下来,不为皇位,让我参军往后的一生都为西晋而死。”
葛明震惊不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疑惑不解地问道:“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为什么还要为西晋卖命啊?”
宇文君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我是西晋公主,我不能够抛下子民独活。”
若是与宇文敛争夺皇位,大动干戈之下,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西晋,很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到时候玄陵过来真的就是摧枯拉朽。
但是离开了西晋,又能够去哪里呢?宇文君虽然真的想念张缘一,但是她此刻的模样,就连自己都看不下去,还是不要让对方伤心了吧。
有些事情,活在记忆之中,或许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葛明望着宇文君认真的神色,知道对方心意已决,他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他葛明一生极少钦佩多少人,但是这位女子,确确实实令他都动容,发自内心的钦佩不已。
第五百四十八章 锦衣夜行
玄陵国,苍梧郡。
记得从枯叶寺出发之时已然是深秋时节,而漫长的行旅过后,天气渐渐转凉,慢慢地也就入了冬。
张缘一身边的两个孩子,从一开始的秋装出行,到如今已经开始慢慢套上了厚实的棉袄,一个大红一个大绿,看着毫不违和。
既然已经来到了玄陵苍梧郡,那其实距离张缘一的家乡珠宝镇也不会太远了。
近乡情更怯,张缘一的心中虽然无比希望能够快点回到家乡,但其实他心中一直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按照凡人的寿命,已经足以让一个普通人从少年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中年男人了。
如今天下纷乱变动,一时一地的改变再不像从前一般或许百年都没有动静,不知道家乡现如今的模样是否已然截然不同,又不知晓那些曾经与张缘一有过交集的人还有几位能够记得他,更现实的是,又有几人尚且存活于世。
此刻在苍梧城之中,张缘一却并没有急着往家乡赶,而是选择先在城里准备一些礼物,不管能不能见到那些故人,还是留有一份心意也好。
其实按照张缘一如今的实力,准备的东西可以很多很多,天地间的天材地宝,那些价值连城的灵器,随随便便赠予熟人,那都是可以让对方富贵一生,世代无忧的。
只是踏入修行界之后,张缘一便知道,他与这些凡人之间,已经有了不小的隔阂,哪怕他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就好比是一位家财万贯的富豪,哪怕从小在泥地里打滚,走到这一步,可是再次回到最初的地方时,那些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已然截然不同了。
而这种气质,这种异样,在那些人眼中终究是不一样的,曾经结仇的人会害怕,会酸楚,交好如同知己玩伴的人,在他们眼中或许就是自卑。
会觉得自己给好兄弟丢人了,害怕经历了那么多的挚友自己的缺席过程中,看待他的眼光已经不一样了。
虽然也会由衷的对好友如今飞黄腾达的成就感到高兴,感到骄傲,但实际上对于他来说还是会怀念起曾经一起嬉戏玩耍时的不一样。
此刻的张缘一便是如此的状态,他无法控制自己做到事无巨细,但也想要尽量让其他人感受到他并没有改变。
这天夜里张缘一独自一人站在客栈的窗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及漫天的繁星,手里端着一杯普通的酒酿,眼神走神浮想联翩。
当初自己和师傅第一次外出的时候,可不曾有这么好的客栈可以居住,那时候还是最差的客栈,两个可以观赏风景的窗子都没有。
不过当时的张缘一苦日子也过多了,对于这些个享受啊,玩乐啊,都没有太多的感触,一直赶路赶路,基本上躺上去也就睡着了。
后来知道自己师傅竟然是堂堂的九官之一,心中震惊自然不必多说,可是也没有觉得师傅其实是钱袋子鼓鼓的修士,举手投足间依旧是寒碜居多。
张缘一知晓,对于师傅那样存在的人来说,所谓的钱财那是真的身外之物了,计较不计较意义都不大。
虽然是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两个孩子都累得不行,孙雨却并没有马上爬上床睡觉,反倒是向来心细如麻的她,望着张缘一独自一人孤单饮酒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这些天里,在他们两个孩子的询问之下,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师傅的家乡在珠宝镇,而珠宝镇又是属于他们此时所处的苍梧郡的一个小镇,就算是苍梧郡再广袤无垠地域辽阔,也再不会让他们走好一阵了。
也就是说,或许明天天一亮出发,他们几人便可以到他们师傅的故乡珠宝镇了,对于常人来说回到故乡那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可偏偏他们的师傅却并没有显得十分的喜悦。
张缘一摸了摸孙雨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故人故事,不免有些感慨罢了。”
一向言语稀少的夏至走到两人身边,问道:“是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
他们年纪不大,虽然已经经历过了可以说是世上最令人伤心的重大变故,可是那些藏在心底的,细小的感情事,对于两个孩子来说,理解起来还是太难太难了。
孩子的眼中,一个人突然沉默了,突然忧伤了,那必然是什么令人伤心不已的往事,又怎么会明白,有一种感伤叫世事无常下的变故,有些失神仅仅是因为一个人走了许久许久,蓦然回首的无尽唏嘘。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也不是这样,现在对于你们来说这些还太早了,等你们长大了会明白的。”
两个孩子点点头,却并没有立刻回到床上睡觉,而是在张缘一的身边,趴在窗台上,与张缘一一起望着客栈楼下灯火辉煌的夜色景象。
不得不说,虽然一路上也经过了不少的繁花都城,可是对于这夜里灯火通明的样子,两个孩子终究是没有能够看厌。
夜里的一切热闹却也显得寂静,热闹是因为人多,各种娱乐玩闹声,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仿佛黑夜从来就没有到来过,仿佛这里常年如此,夜夜笙歌。
可是寂寞往往就是在热闹里产生,身边所见的一切,那些其他人的热闹,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心也就在这个过程中荒凉,最终归于平静。
一个人会在什么时候感到寂寞,是热闹的人群之中,找不到自己应该有的归宿,守着自己的平静时,是心里想着一个人,对方却又不在身边,无法见面之时。
张缘一永远都记得宇文君的模样,夜里也常常梦见,只是那种求而不得的感觉,那名为孤独的滋味,真的不太好受。
在鬼蜮时一直忙忙碌碌,忙着修行,忙着勾心斗角,死里逃生,等到从鬼蜮出来之后,到了枯叶寺,又忙活了一阵子,也就是在与两个孩子一同会故乡的一路上,张缘一的心真正意义上静了下来。
可往往就是在心静下来之后,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夏至不愧是比较有天分的读书人,如此小的年纪里,他趴在窗台之上,突然说了一句,“福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师傅如今算得上是富贵归乡吗?”
张缘一微微一愣,喃喃道:“或许......算是吧。”
所谓富贵不过是个笼统的概念,严格意义上应该说是有没有长了出息。
张缘一从珠宝镇离开时也才一重天境界,如今的他,短短一二十年的时间里,接连破开五重天,到达了腾云境的程度,甚至就连乾元境也有一战之力。
这个算得上出息吗?
在从财富上衡量,出门一文钱都不敢随便花费,如今慢慢积累之下,除去一身价值不菲的灵器法宝,光是手中掌握的钱财,也已经有上千枚紫霄币之多,对于一些小宗门来说,这已经算得上全部的底蕴了。
这又算得上富贵吗?
只是对于张缘一来说,这些所谓的富贵,所谓的出息,少了能够认可的人,意义已经不大了,也并没有觉得值得骄傲自满的。
不过张缘一也知道事事追求十全十美,与往往无法十全十美的现实,还是要分割开来的,追求完美那是为了尽量少有遗憾,却并不是说就绝对不可能有遗憾了。
至少......至少在珠宝镇,张缘一相信还是会有人真心的盼着张缘一的好,想要与他见面的。
张缘一将手中的醇酒一饮而尽,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说道:“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的,就不要在这里耗着了,快快去睡觉吧。”
两个孩子十分的听话,张缘一这话一出,也就乖乖地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天边下起了微微细雨,天气比起昨日更加寒冷了几分,张缘一将客栈住房退去之后,便带着两个孩子踏上了最后一段路程。
下过雨的道路,泥泞一片,特别是在离开了苍梧城之后那段通往珠宝镇的小道,到处都是黄土淤泥,踩在上面就好像是踩在泥田里一般,沾得鞋底满是黄泥。
张缘一等人也只好是走在泥地的边边角,尽量少去踩到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地面。
走着走着雨水却越来越小,转而代之的是,下起了绵绵的小雪,小雪之中夹杂着细雨,温度却在不断地下降。
说起来,这或许就是入冬的第一场雪了。
玄陵处于七星大陆南部,温度远远高于大唐北燕,一年能够下几次雪已经实属不易了,犹记得张缘一有记忆的第一年,那一场雪就下得特别特别晚,只是那场雪如同集聚了前面所有的雪一般,下得十分的盛大。
像今年这般,才入冬没有多久便下起小雪的情况,也是极少见的了。
虽然道路难走,两个孩子却并没有抱怨丝毫,反倒是走得高高兴兴,特别是孙雨这个小姑娘,完全没有小女生应该有的性格,反倒是时不时将身边的冰凉雨雪捏在手心里,趁着夏至一个不注意便塞到了对方的脖子里,搞得夏至暴跳如雷,恼羞成怒。
而往往将夏至惹恼的孙雨,此时就在远处捂着嘴巴咯咯咯大笑,两个眼睛眯成缝,辫子摇摆不定。
几人从早上开始出发,穿过漫长的小道,最终在众人的眼前,终于是看到了珠宝镇的模样。
在不远处的地方,那座小镇立着一块巨大的牌坊,上面用石墨大字书写刻着“珠宝镇”三个大字。
虽然从远远看,珠宝镇大致上改变了不少,可是总体上还是那个熟悉的模样,那条自西向东贯穿小镇的烛水溪,以及四个指责各不相同的小巷分布,还是原来的味道,原来的模样。
此时飞雪下大了起来,再不见其中夹杂着落雨,只有雪白无瑕的鹅毛大雪,扑簌簌地坠落,落在小镇的上方,就仿佛当着众人的面一点点点缀晕染开的白皙颜料一般。
张缘一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番仪容,拢了拢袖子,说道:“走吧,我们到家了。”
才刚刚踏进小镇,首当其中的便是那熟悉的客栈,同福客栈。
犹记得当初张缘一也是在这客栈里干过一段时间的活,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只不过那段记忆对于此时的张缘一已经有些模糊了,依稀记得这客栈的店长并不是个好人。
张缘一唯一记得的便是,当时的他,看着店长庄意有意刁难当时收留自己的最亲的人,所以他那时候便下定决定,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将这客栈买下来,让这店长也流落街头。
当然那时候确实是年轻了点,现在想想这些想法反倒有些可笑。
年纪上去了,见过的经历过的多了,对于自己曾经觉得痛苦不堪的东西,再看看也已经没有了那么深刻了。
就好像是过眼云烟一般,沦为了茶余饭后的笑谈,当初的自己如何如何天真,如何如何记仇,现在又怎么怎么样,都是些玩笑话了。
那时候张缘一最记恨的人可并不是什么同福客栈的庄意,而是那个公子哥伍学年,那个扬言要把他杀死的家伙。
张缘一了解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伍学年的父亲伍柄,乃是玄陵一个大郡的郡守,地位之高不可想象,对方会愿意委曲求全留在这里求学,可不是韬光养晦来了。
整个珠宝镇,值得他这么一个金贵身份的人停留,只有一个可能。
一个是他师傅张道灵,这个猜测张缘一已经是排除了,毕竟对于自己身份的隐藏,师傅向来做得极好,好像与玄陵上面还有过不小的交代,对于他的身份必须保密。
不是他的师傅张道灵,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小镇的另外一尊大佛,书院的先生章适。
之后很多的事情,张缘一都得到了一一的印证,确信这个伍学年就是为了章适而留在这里的。
对于伍学年,要是放在十年前,张缘一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但是到了如今,这份仇恨虽然还在,但是已经消磨了不少了。
张缘一只盼着对方对方下次见到他留点
口德,否则还真不一定会出手给对方一点教训。
伍学年有点修行的天赋,但是并不高,张缘一估计若是不出意外,此人没有个巨大的机遇,断然不可能是他如今的对手,顶多一个琴心境就到头了。
特别是这个家伙,在最需要修行打基础的年龄段,选择进入皇城,实力与权力之间选择了权力,一心难以二用,对于他来说,想要在修行上有所突破,难度不是一点两点啊。
张缘一对于这个家伙,也算是明白了对方当年并不是真的心存恶意,或许是看出了张缘一与章适的不合,比较幼稚地想要向章适表明真心,邀功居多。
结果心中所想的,与实际现实差距极大,最终也就是沦为了被换到了皇城,几十年不得再回珠宝镇的结果,可以说是相当的郁闷了吧。
好在他还算是有点水平,在朝廷之上,从一个九品芝麻官做起,得到李夫人的提拔,又遇到了周念顾这么一位大贵人,最终走到了三四品官的位置,算是没有给自己老子丢人。
张缘一望着这间同福客栈,心念一起,带着两个孩子说道:“走我们进去坐一坐。”
一进入冬天来玩的人少了,客栈的生意就会难做起来,这些天里客栈的收益越来越低,这位客栈的店长庄意也是郁闷不已啊。
当他见到张缘一从门外进来时,激动不已,赶紧上前迎接道:“客官里边请,这大冷天的,能够遇到您这么尊贵的客人,真是缘分极深啊!”
虽然张缘一并没有在穿着上大富大贵,但是一袭简单朴素的青衫,又有那淡定自如的气质,一看就是文化人,对于这些文化人啊,比起那些平日里跑跑路,粗布麻衣的江湖混子,还是要富裕不少的。
张缘一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他知道对方显然是没有认出他来,毕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缘一样貌上大变模样,也长高了不少,同样改变的自然还有这位同福客栈的店长。
原本是个骨瘦嶙峋烟不离手的老烟鬼,留着一个八字胡,看起来就是一副奸佞像,现在也许是上了年纪,反倒有些开始发福了。
张缘一打量起四周,发现整个客栈相比于从前大不一样,反倒有些落寞的感觉了。
他问道:“请问您是店长吗?怎么整个客栈就只有您一个人啊?”
庄意点点头,竖起大拇指道:“这位公子倒是好眼光,我确确实实就是这家客栈的店长,这家老店在我手里已经经营了有些年头了,这些年里生意不太好,那些个员工嫌弃工钱太低,也就一个个离开了,只好自己一把老骨头亲自上阵了。”
生意不好是事实,但庄意没有告知明白的是,这家客栈生意不好的真正原因。
珠宝镇这些年里,发展可是极好的,越来越受到上面的重视,来往的人与日俱增。
庄意那时候看着生意好,便动起了歪心思,在酒里掺水,饭菜缺斤少两还抬高了价格,越来越草草了之节省开支。
一开始还牟取了不少的暴利,最后时间长了众人对客栈越来越失望,又有人在镇子开了另外一家客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人心就是这么慢慢散了。
哪怕庄意最后幡然醒悟,可是失去的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重新聚拢起来的,最终也就成了这个样子,每况日下。
张缘一点点头,他说道:“那倒是有些不容易啊。”
庄意此时将菜单递到张缘一的手中,问道:“来这位公子,这时菜单,你来选吧。”
张缘一接过菜单,望着上面老一套的菜品样式,全部浏览了一遍,随口说了几个,便将菜单还给庄意了。
在张缘一点菜的时候,庄意望着对方眉眼,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张缘一抬眼与他眼神撞上才收回了目光。
庄意擅长算账,既然记忆也不错,面前这个家伙,他想了许久许久,就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死活想不起来。
庄意拿着张缘一点好的菜单,缓缓走进后厨,忙碌了好一阵子之后,将做好的饭菜端到了张缘一面前,说道:“这位公子,你点的菜。”
张缘一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就在庄意正打算转身离开时,好奇心驱使之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公子,你我是不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啊?我总觉得你一表人才,在哪里见过一般。”
张缘一抬眼看了看庄意,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或许是店长记错认错了吧,我倒是对店长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庄意哈哈一笑,自嘲说道:“倒也是,公子是读书人,我们这种平民小生怎么高攀得起啊?”
说完便摇摇头,转身离去了。
张缘一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此刻的他,早就没有了对此人的仇恨,已经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了,他一个修行者再与这么一个凡人计较倒显得他过于睚眦必报,小心眼了。
张缘一虽然嫉恶如仇,但是眼看着这位店长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也就没有必要再咄咄逼人了。
要知道现如今的张缘一,要弄死一个凡人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没有丝毫的压力,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若是这么做了,张缘一也就变成了他曾经最讨厌的模样了。
草草将饭菜吃完,张缘一付了钱,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继续往小镇深处走去。
才走了没有多久,在小镇的道路尽头,一位身穿紫衣的貌美女子,早已静候多时,面带微笑远远望着张缘一。
一向心静如水的张缘一,此刻竟然也露出了极其罕见的微笑,与这位紫衣女子相视无言,直到走到了对方面前,他轻轻说道:“好久不见啊,许一凡。”
许一凡瞥了一眼张缘一身边带着的两个孩子,神色恍惚,又似嘲讽一般,说道:“哟哟哟,这不是张缘一嘛,几年没见,都有两个孩子了啊!”
第五百四十九章 张缘一的后路
许一凡这话一出,张缘一无奈笑笑,说道:“你误会了,这两位是我的弟子,并不是什么孩子。”
许一凡眉头一挑,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样子啊,那倒是我把你看轻了,没想到竟然已经收起来弟子来了。”
张缘一用手推了推两个孩子,说道:“快快给这位漂亮姐姐打招呼,这可是师傅我最亲近的人之一了。”
孙雨古灵精怪,率先开口,差点没有让张缘一够呛,“这位美丽的姐姐你好,请问你是师傅的道侣吗?”
张缘一赶紧将孙雨拉回来,说道:“你这家伙,真是什么都敢想啊,还是不要打招呼了。”
结果许一凡却并没有在意,她笑着说道:“小孩子嘛,童言无忌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说着还从袖子里取来一包糖果,说道:“来来来,嘴巴甜就多吃点糖。”
孙雨嘻嘻一笑,大大方方把糖果接过,又道了一声谢。
张缘一无奈,也就不再解释,他望着面前这位已经与当初大变了模样的紫衣女子,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记得当初自己离开时,许一凡还仅仅是一只小水鬼,那时候个子也没有这么高挑,更是没有如此成熟稳重的气质,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不过虽然许一凡气质稳重许多了,样貌却变化极少,还是那么美丽动人,肤白貌美。
张缘一有些疑惑地问道:“诶,我记得你不是不能够出水太长时间的吗?怎么如今不受限制了?”
许一凡并没有马上回答张缘一,她说道:“咱们边走边说。”
一群人往张缘一的老房子走去。
许一凡说道:“你离开之后,我慢慢修行,也就是在几年前,最终功德圆满成功担任上了烛水溪的河神,所以我现在可不是什么水鬼了,应该称呼我为河神了。”
张缘一点点头,虽然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看出端倪,但是在他修行越来越高之后,偶尔回想起许一凡,对于许一凡能够被敕封为一河之神还是不出所料的。
整个珠宝镇,只有这么一条烛水溪,多年来没有主,更加重要的是,在烛水溪之中,许一凡是唯一能够牵动河水运转的精怪存在。
如此一个香饽饽,却没有一个妖怪亦或是水鬼与许一凡争夺,说明某种程度上,许一凡受到了高人的暗中庇护,成为河神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而这位高人,张缘一不必多想,一定是章适无疑了。
章适坐镇珠宝镇,一般的妖魔鬼怪,就算是不知道其中是谁,仅仅是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气息,便已经可以让那些妖怪鬼神心惊胆战了,哪里还敢来此造次。
可是唯独许一凡,在章适的威压之下,却没有显得十分难以忍受,这稍稍一想便知道是章适暗中给这许一凡放了一条大道,一条可以从鬼物位列河神的大道。
果不其然,张缘一刚思索到这里,许一凡便继续说道:“也就是某个早上吧,章适先生来找我,给我下了一道敕令,让我成为了烛水溪的河神。”
张缘一故作深奥,抱拳道:“恭喜恭喜,没想到我们许一凡竟然一步登天,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河神了!”
这河神一职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职位,整个玄陵大大小小上千上万条河,可不是每条河都有所谓的河神的。
天地间的水鬼妖怪,想要封正成为一山一水的神位,难度可不是一点两点的,不仅仅是要有那个实力,还要有极深的靠山。
一旦封正之后,便是与国祚相互连接,山河永固,这稳固靠的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河神山神,这种将自家江山托福给人管理的事情,玄陵皇室只要不是傻了,断然不会随随便便敕封的。
某种程度上讲,许一凡这河神的什么,已经比得上一位腾云境修士,对于玄陵的重要性了。
许一凡有些骄傲地抬抬雪白的下颚,她瞥了一眼张缘一,大大咧咧地问道:“喂,缘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如今又是个什么境界呢?”
记得当初张缘一离开的时候,实力就已经比她强了,不知道现在她当上了河神的位置,是否能够扳回一城呢?
张缘一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也没啥,也就是一点点进步罢了。”
许一凡冷哼一声,嘲讽道:“怎么了,难不成把我当外人了,现在连自己是个什么境界,都不愿意告诉我了?你放心吧,我又不会嘲笑你,你们修行者本来就不比我们这些获得敕令的,知道你们一步一步走,你说来听听,大不了本姑娘以后罩着你呗。”
修行者除非是一些天才人物,在修行之上,大部分人都是如同蚂蚁爬树,慢慢悠悠,纯粹靠着持之以恒的水磨工夫,哪里比得上这些封正的家伙,一朝封正,实力大增,一日千里。
就比如此刻的许一凡,当初还之后两三重天的境界,现如今已经是琴心境了,一旦入了烛水溪,占据天时地利,与一位腾云境修士打的有来有回也丝毫不是问题。
张缘一捏着手指,故作神秘地说道:“比你高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许一凡嘴角一撇,不屑一顾道:“出去了这么多年,倒是学会吹牛皮了。”
她是不太相信张缘一这么厉害的,不然怎么会搞得云里雾里,遮遮掩掩的不愿意说出来。
许一凡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要难过,说了不嘲笑你,就绝对不会嘲笑你。”
张缘一笑笑不说话。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终于是到了那间老房子前。
在整个珠宝镇都称得上奢华大气的四合院,也是张道灵留给张缘一的一个家,虽然张缘一现如今的实力,想要买下这样的宅子成百上千都轻而易举,但是对于他来说,家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宅子。
在张缘一的心中,一直有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等到所有的事
情都解决了,再也不会忙碌了,就隐居于此,与宇文君一起相夫教子,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日子,这样就很满足很满足了。
张缘一推开四合院的大门,引入眼帘的却并没有如他猜测的那般,一拍破败老旧的模样,反倒是跟从前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那么熟悉那么安静。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房子不积灰尘,不染杂物,说什么张缘一都不会相信,他猜测十有**就是许一凡帮忙打理的了。
张缘一深吸了一口气,感受那种熟悉的归属感,高兴地说道:“谢谢你啊,许一凡。”
许一凡撇撇嘴,摇摇头,说道:“什么时候还跟我客气成这样了,显得也太生分了吧。”
张缘一哈哈大笑,不再说话,径自走到了祠堂。
在祠堂中,挂着一副画像,以及放置着一块灵位,张缘一从袖子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烧香,点燃三根,对着灵位鞠躬三下,最终将烧香插入香炉之中。
这副画像自然便是张道灵,而这灵位香火也是为张道灵所立的。
当初知晓师傅确确实实死去消息之后,张缘一犹豫了许久许久,才决定为师傅立这么一块祠堂灵位,总不能让师傅死后两个灵位都没有吧。
张缘一望着画像,说道:“师傅我回来了。”
这么多年漂泊在外,张缘一无数次梦到自己回到家乡,第一件事便是为师傅上香,如今这个夙愿总算是完成了。
上完了香,张缘一又将所有的房门打开,指着一间偏房,对着两个孩子说道:“今天晚上你们两人就睡在这里了,可不要乱走其他房间哦。”
很多事情张缘一对于两个孩子都是宽容居多,但是在这宅子里,他必须要把一些事情说清楚,毕竟这间宅子对于张缘一来说,意义非凡。
若是任由这两个孩子大闹乱跑,不小心损坏了一些东西,对于张缘一来说,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要伤心难过好一阵子。
张缘一又望向许一凡,说道:“你帮忙照看这两个孩子一下,我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一会儿。”
许一凡也是十分了解张缘一的,知道对方究竟是何事,她说道:“放心吧,你去吧,正好我也想和这两个孩子玩玩。”
张缘一点头示意感谢,便匆匆离去了。
离开四合院的张缘一,马不停蹄便往小镇外赶,最终在一块坟冢前停了下来,望着这块矮矮的坟冢,张缘一缓缓蹲下身子,取出准备好的香火以及黄纸,说道:“顾奶奶,我来看你了。”
在小镇里坏人不少,顾奶奶是少有让张缘一感到无比温暖的人。
对于他人的好,张缘一向来十分的珍惜,也不会轻易忘记,顾奶奶就是其中之一,拜完了师傅,张缘一最先想到了便是这个老人家了。
张缘一一边燃烧纸钱,一边说道:“当年受到你不少的关心关照,你带我如亲生一般,真的很感谢,你放心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可以改变的能力,往后的事情,周家人我能够尽我能力帮助的,一定会尽全力帮助。”
周念顾是顾奶奶的儿子,在往下又有周元,周念顾那边张缘一或许难以做到很多,毕竟这位大理寺最高官很多事情确确实实是做得太绝了。
张缘一也不是不能够救,只是这么做了,不仅仅不会令周念顾满意,反倒要让对方寒心,就好像是强迫他做事一般,心里终究是不会平衡的。
但是周元那边不一样,张缘一会尽自己的可能,帮助这位顾奶奶的孙子,免收波及,免收牵连。
将手里的黄纸烧完张缘一缓缓起身,正当他想要离开,就在这时从张缘一的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疑惑的声音,“张大哥?”
张缘一转身,望着面前这位各自高高的青年男子,他先是回想了一番,突然喜笑颜开,说道:“周元!”
周元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立马上前与张缘一抱在了一起。
张缘一抱着周元,拍着对方的后背,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周元你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啊!”
不得不说,这些年周元的变化还是极大的,从一个仅仅只有张缘一胸口的少年,成长为了如今足足跟张缘一一般高的壮年,真是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啊。
周元激动地说道:“张大哥倒是与以前一样,并没有多少的变化。”
在他的眼中,张缘一依旧是那个张缘一,虽然又高了一点点,沉稳了不少,但是那种熟悉的亲切感,周元说什么都不会忘记。
张缘一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你也是来见顾念念的吗?”
周元点点头,说道:“这不是入冬了嘛,家里人除了父亲,全部往珠宝镇赶,说是要在这里过年,我也是才回来不久,就想着来见见奶奶。”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好孩子,顾奶奶有你父亲,又有你,这一生一点也没有遗憾。”
顾奶奶一个人将周念顾带大,含辛茹苦,可以说是十分的艰辛,当初也就是因为看不下去顾奶奶吃了这么多苦头,想要让顾奶奶能够享清福,不用受尽他人的欺辱,所以周念顾才会这么努力的读书。
好在最终果然是没有令人失望,高中科举状元,现如今也成为了玄陵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寺正。
正三品的大官,皇帝身边的得意助手,对于这么一个小镇来说,可以算得上极大的荣耀了,好几代人的光宗耀祖。
而周念顾的儿子周元,倒不没有给老爹丢人现眼,虽说还没有高中科举,但是在文坛之上已经打出了不小的名气,如此年轻如此成就,只要将来不犯什么大错,板上钉钉的大人物无疑了。
一个周家,顾奶奶一个人走到这一步,带出了两代人的富贵,在整个小镇大大争了光。
周元突然问道:“张大哥这么多年不见,今天才回来吗?是要留在故乡还是只是回来看一眼?”
对于张缘一,周元早就已
经听说了不少,知道面前这位张大哥是个修行者,与他追求科举中第不一样,对方追求的是长生之道,追求的是天下第一的名号。
不过显然周元对于张缘一理解错误了,或者说他对于世上所有的修行者都有不小的误解,认为只要是追求大道的,那么必然是为了自身的强大为了成为那个第一的。
说不上有多么贬低,亦或是认定他人自私自利,只是人各有志罢了。
周元对于张缘一踏上修行之路,并没有多少不一样的感觉。
张缘一回答说道:“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这次回来可能不过停留多少时间,等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会长期留在家乡的。”
周元虽然有些遗憾张缘一的短暂回归,但还是点点头,说道:“那希望张大哥能够早日完成自己的事情,我还是非常想和张大哥好好聊聊相处的,也好与我讲讲这些年你在外面经历的事情,让我长长见识。”
张缘一哈哈大笑,说道:“那是必然,一定如此。”
他拍了拍周元的后背,说道:“晚上来我家里,我亲自下厨给你好好露一手,咱们把你娘也叫来吧,到时候人多热闹!”
周元嘿嘿一笑,说道:“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尝尝张大哥的手艺。”
上一次张缘一离开的时候,周元已经早一步离开这里了,所以并没有与张缘一有过好好的道别,也不曾吃到那次的散伙饭,在周元的心中还是非常遗憾的,这一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吃到张缘一饭菜来。
张缘一说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啊,可不许违约,我现在还有事情需要去处理,就先走了。”
说完,两人就此分开。
张缘一往小镇回走,久了一会儿,最终来到了一间十分大气的老宅子前,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咚咚咚!”张缘一轻轻敲门。
“既然来都来了,还敲门干什么,难不成要我这个老人家亲自给你开门不成?”
张缘一刚敲了一两声门,里面便传来毫不客气的喊声,他毫不犹豫推门而入。
当张缘一进入宅子时,章适正在打理自己的那堆杂书,他说道:“现如今入了冬,这些书已经不适合放在外面了,冷风刮起来容易损伤书纸。”
张缘一赶紧过去帮忙,说道:“我来帮帮你吧。”
章适也没有跟张缘一客气,任由他动手。
此刻的章适,大半个头都已经花白,再不像从前见到的健硕模样,已经显得十分老态龙钟了。
这么多年里,为了不引起这些小镇居民的疑惑,惊讶,章适一直在以凡人的生死来改变自己的样貌,改变自己寿命流转。
一代代教书先生离去,一代代又来,其实这些人不知道的是,从来就只有一个教书先生,教书先生也只有一个人。
张缘一帮着章适打理书,问道:“章先生好像对于我回来并不意外?”
章适不屑一顾,“就你现如今的水平,我稍稍掐指一算就能够猜出个大概来,没有必要诧异的。”
他知道张缘一在北境的事情,也知道张缘一去过鬼蜮,拜访过枯叶寺,回玄陵的原因也是一般无二,无非是为了境界二字罢了。
张缘一现如今的腾云境,来之不易,但是对于章适来说,过于急迫突破下一个境界,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章适说道:“既然你选择了,我说再多也没有用,到时候你自己去青城山吧,到了清青城山会有人与你说说其中的许多细节的。”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其实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情,我在大唐收了两个失去亲人的弟子,带在身边不太方便,所有才想着路过家乡,主要也是为了能够好好安置这两个孩子。”
章适点点头,说道:“孩子交给我吧,我先帮你照看着,我这一身的手艺,两个孩子能够学多少都算是他们的造化。”
章适没有告诉张缘一的是,张道灵当年死后,将那条通往太清境的机会留给了他,所以他如今已经是一位太清境修士了、
而一位太清境修士的倾力传授,只要这两个孩子用心学,认真学,到时候前途绝对无可限量。
只是章适现如今的境界,处于一种十分巧妙的境地,虽然是真实的太清境,但是一直都是处于虚浮的状态,也就是说可以随时抛弃这份境界,不受太多的损害。
就好比他如今就是一个容器,也仅仅是接纳了太清境,可以运用,也可以抛弃,重点还是接纳二字。
在章适面前,张缘一终于是将积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问出了口,他问道:“金木水火土,师傅留给我的《五炁朝元》,只是指明了四圣兽以及五行本命物的路子,可是这样也不对啊,那土的存在又是在哪里呢?”
五行缺土,张缘一对于这个土,一直都有不小的疑惑。
章适提起一本书,将上面的灰尘轻轻抖搂干净,他轻声说道:“天地之间自然不存在什么第五只圣兽,但这件事情,你不需要担心,只要你能够将你师傅交代给你的东西全部做到,我说的不仅仅是《五炁朝元》还有《丹阳玄诀》,时机到了该是你的东西,终究会是你的。”
九官之中,各自有各自的设计,而张道灵的万年棋局,张缘一就是最大的改变命数,他章适一开始自然是不赞同张道灵的,可是张道灵既然已经有行动表明了想法,他算是被对方活生生强行拉上一条贼船了。
对于张缘一,从张道灵再到他,也算是一种传承,就好比是章适这一身的境界,终究也仅仅是为了张缘一而保留的罢了,只要张缘一能够达到要求,他会将这一身的境界交到张缘一的手中。
所以他才说不需要他担心什么,因为后路从来都是为他设计好了的。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第五百五十章 欢聚一堂
收拾着东西,张缘一突然问道:“我先前神识扫了一圈虎山深处,好像并没有发现苏腾龙前辈和他弟子的气息啊。”
原本他是准备将那两位也一并邀请来的,神识探索之下没有动静,这才想着问问章适。
章适点点头,说道:“啊,这两个人啊,几年前去了北境,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张缘一一时间恍惚,最终莞尔一笑,说道:“那倒是有些遗憾啊,我前脚从北境离开,这两人就又到了北境,错过了啊。”
在北境,张缘一现如今知晓的熟人,可不仅仅是苏腾龙两人,还有一位对于张缘一极其重要的人,待他如同亲生弟弟的赵观海。
原本以为总有机会与赵观海想见面的,就没有着急,可是拖着拖着,张缘一就离开了北境,终究是没有见上,也算是在张缘一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遗憾。
张缘一手脚麻利,虽说从前并没有干过这种整理书籍的事情,但向来心思聪敏的他,看了几次章适的动作,很快便学会了。
两人收拾了一通之后,张缘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着外面依旧下着的小雪,说道:“难得回来一趟,今晚去我家里吃顿饭吧。”
这一次回来,张缘一注定不会停留许久,或许今天晚上吃完这顿饭,他就会离开珠宝镇。
章适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张缘一得到了章适的答复,也不再停留,转身向着自己家里去。
回到四合院,许一凡站在门口已经等待了许久,张缘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或许还要麻烦你一些事情了啊。”
许一凡口直心快,说道:“说,什么事?”
张缘一挠挠头,说道:“请了一些熟人,说好了今天晚上请他们吃顿饭,你也是知道的,我一个人忙活有点麻烦,想要你打个下手。”
原来都是苏酥帮着张缘一准备饭菜的,就算是再多,两个人动手也很快就能够准备好,现在张缘一一个人处理起来,确实是点困难了,况且张缘一已经有这么多年没有亲自下厨过了,也不知道现如今的手艺如何。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跟我见外了啊!”
说着便随手一道术法,凭空生成一件晶莹剔透的漂亮羽衣,如同围巾一般挂在身前,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呢?马上就要天黑了啊,还不快快准备?”
张缘一汗颜,喃喃道:“不过就是做顿饭罢了,至于这么正经吗?”
虽说张缘一看不出许一凡身上那件羽衣的来历,但是凭借张缘一的见多识广,还是能够大致猜测出对方身上这件羽衣的不俗的。
至少也应该是地阶品秩的羽衣。
一开始张缘一还只是想着许一凡打打下手,随随便便帮着干点活的,后来张缘一算是明白了,许一凡穿上一件羽衣确确实实不夸张。
这个家伙,显然是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大手大脚,原本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一旦交到她的手中,免不了一场鸡飞蛋打。
就光是让许一凡洗洗碗块,这个家伙都要摔坏不少,整个厨房,乒铃乓啷全部都是她摔东西的声音。
张缘一一边要准备饭菜,一边反倒成了要防止许一凡出事情,原本还比较轻松的事情,许一凡加入之后,越来越艰难了。
在这期间,张缘一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个家伙,将他好不容易才从外面带回来的珍贵食材浪费了,许多次劝许一凡还是出去休息一会儿,结果这么一来,许一凡反倒觉得是张缘一在嫌弃她,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都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张缘一就看着自己带回来的众多东西,一个个变成废物垃圾,越来越少。
不过好在,这样的情况有个头,许一凡也并不是什么愚笨不堪的人,几次慌慌张张下来,终于是总结了不少的经验,开始越来越娴熟,在还没有将食材全部毁掉的情况下,终于是发挥了她的作用。
在张缘一与许一凡忙碌的过程中,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要说孩子的快乐就是简单,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找到一个蚂蚁洞穴,就手里拿着一些糕点,一点点掰开放在蚂蚁洞穴的边上,看着这些蚂蚁忙忙碌碌搬运糕点的模样。
就在两个孩子观察得聚精会神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身边,巨大的阴影挡住了两人观察的视线。
两个孩子抬头,却望见一位白胡子花花的老者,不苟言笑,一脸严肃地望着两人,而此人正是章适。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位老者,两个孩子的心中都升起一丝的害怕,总觉得对方脸色严肃的模样,不太友善。
夏至这一次挡在孙雨的面前,鼓起勇气,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找谁?”
章适二话不说,莫名把手搭在夏至的肩膀上,哪怕夏至想要躲避却依旧没有躲过去,紧接着夏至就感觉到肩膀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整个人被对方提起来掂量了一番。
夏至立即想要扯开对方的手,嘴里大喊道:“快放了我,师傅救命啊!”
孙雨见此也是赶紧过去对着章适就是一阵踹又咬的,只是章适丝毫没有感觉,纹丝不动。
随随便便掂量了两下,章适松开手,将夏至放下,说道:“不错不错,筋骨重量不轻,确实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夏至被放下之后,却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师傅没有出来救他们两人,他立马拉起孙雨就往厨房方向跑去!
可是才没跑出去几步,在他的面前如同出现一道透明的屏障一般,将两人阻挡在外。
章适扶着胡须,呵呵笑道:“不用白费功夫了,这里已经被我阻隔开了,你师傅不仅仅看不到你们究竟是什么情况,还听不到你们的声音,如今的你们就不要挣扎了。”
两个孩子哪里听说过这种手段的,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从张缘一此时都还没有出来看,这个家伙说的是实话了。
既然逃不了,那么只能够好好商量一下了。
孙雨试探性地问道:“这位老先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们,是不是与我们师傅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章适笑道:“可不是嘛,你们师傅害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单单让你师傅偿命还不够,我也要让他尝试一番失去重视之人的感觉。”
夏至气得捏紧拳头,大骂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如此残忍,师傅心底善良绝对不会错杀任何好人,你说的最好的朋友,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孙雨拉了一下夏至的胳膊,示意对方不要继续说了,她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次说道:“那恐怕先生是找错人了,我们可不是师傅最重视的人,师傅常常说我们两个不听话,说我们不服管教,恨不得要丢了我们两人呢?你要是除了我们,只不过是让师傅心情更加舒畅罢了。”
章适有点被这个小姑娘逗到了,他说道:“你这个小家伙,倒是有点意思,想不到年纪这么小,古灵精怪,撒谎起来脸色都不带变的,将来一定是个混迹江湖的好手啊。”
孙雨微微一笑,尽量显得自己轻松自然,只是微微咬紧的牙齿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紧张,她继续说道:“老先生一定是误会了,我从小到大接受到的长辈教导,便是绝对不能够撒谎,这个规矩我到现在还没有破过,怎么可能撒谎呢?”
章适眯起眼睛,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师傅最重视的人,是谁呢?”
孙雨脑袋转的飞快,说道:“是枯叶寺的方丈,我家师傅最最敬重的就是这个家伙了,你要是将此人除去了,师傅绝对会伤心欲绝茶饭不思的。”
此人既然能够将他们轻而易举地困在这里,又不被师傅发觉,那么对方的实力断然不简单,在孙雨的心中,自己师傅或许不会是对方的对手,那么在她的记忆中,能够有可能与这个家伙相抗衡的人,那就只有那个枯叶寺的老和尚了。
“噗!”章适忍俊不禁,他说道:“你这个家伙倒是挺会祸水东引的,枯叶寺的方丈,亏你想得出来。”
说着,章适一挥手,那道透明屏障消失不见,说道:“算了,算了,不与你们这两个小孩子玩闹了,我算是你们师傅的长辈了,不出意外的话,往后的很长时间你们师傅都会把你们托付给我,你们要跟着我学术法了啊。”
两个孩子,顿时一脸懵逼,望着章适说道:“我们跟着你修行?”
一想到以后要一直盯着这张不苟言笑的脸来,两个孩子顿时心里不平衡,孙雨不太愿意相信,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跑到厨房。
“师傅,外面有个老人家来了。”
张缘一放下手中的东西,猜测到应该是章适来了,他点点头走出门,说道:“章先生你来了啊,我们现在正在准备晚饭,还有一会儿的时间,你先往大厅坐一会吧。”
可谁知章适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我就是看你这里两个弟子挺有意思的,所以想与这两个家伙认识认识。”
许一凡走出来,望见章适,她点点头,恭敬地说道:“拜见章先生。”
对于章适,虽说曾经险些要了她的性命,但是许一凡明白也就是章适才有了她如今的一切,所以对于章适,她的心中还是敬重多一些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章适看了许一凡一眼,轻轻点点头,不说话。
张缘一说道:“那正好,毕竟以后还要麻烦先生照顾两个孩子,先熟悉一下还是好的。”
两个孩子,一听张缘一这话,心里瞬间拔凉,这才相信先前对方所说的一切并非吹嘘,心中一阵哀嚎。
张缘一将两个孩子拉过来,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孙雨,雨水的雨,小姑娘聪明伶俐,十分的聪明,是个讨喜懂事的孩子。”
章适望着这位小姑娘,点点头,说道:“知道了,这个小姑娘胡编乱造的本事还是有的,虽说听起来幼稚,但毕竟年纪尚且不大,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在江湖上,不乏像孙雨这样的口舌伶俐的家伙,多是一些空有一张嘴没有本事的家伙,真正能够放浪形骸之外,言语漫无天际,实力也无边无际的人,毕竟还是少数的。
不过章适还是有信心的,只要这个家伙愿意好好跟着他学,他就能够让孙雨成为一个大自在的江湖修士。
张缘一又指着夏至,说道:“这个是夏至,平日里虽说沉默寡言,勇气却丝毫不缺,而且天赋不错,是个习武的好手。”
对于夏至的勇敢,章适从先前这个小家伙愿意主动挡在孙雨前就可见一斑,确确实实适合做个武夫。
很多的东西,都讲究一个天赋一事,就好比是剑修天生对于剑的亲近,武夫的勇敢也是如此,这种下意识的勇敢,才是真正难得可贵的。
特别是夏至分明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章适的对手,竟然还敢直面章适,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够做得到的。
两个孩子,一个不苟言笑,心中勇敢,一个能言善辩,心思聪敏,恰好弥补了各自的不足,若是能够长期在一起的话,相互裨益极多。
章适点点头,说道:“你现在收徒的水平确实不错,两个孩子都是璞玉,放心交给我吧。”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那你们先各自熟悉吧,我厨房里还有东西没有准备好,先进去了。”
说着,张缘一便走进了厨房之内,许一凡也跟随一同进入。
在院子里,两个孩子与章适大眼瞪小眼,章适是无所谓,但是两个孩子显然对于章适这个一位老人家不太待见。
就在几人沉默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位高高壮壮的青年人,带着一位略显老态的中年妇女缓缓进门。
那位中年妇女打量了一番四周,说道:“元儿啊,这就是你所说的张大哥的家吗?看着还是挺不错的嘛。”
没错,这两位便是周元以及他的母亲,赵氏
周元点点头,说道:“这宅子是张大哥的师傅传给张大哥的,那位师傅生前是小镇的木匠师傅,心地善良,在整个小镇子里也算是受人敬仰多的。”
赵氏一听周元这话,有些遗憾的说道:“阿弥陀佛,死者为大死者为大。”
周元的母亲,是一位极其尊崇佛教的信徒,心中常怀善念,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到了如今这个年纪,依旧面目慈善吧。
周元望着院子里的两个孩子以及章适,他先是对章适大了一个招呼道:“拜见章先生。”
他的母亲周念顾曾经就是章适手中的学生,他如今依旧是对方的学生,哪怕是已经不再跟着章适求学,常年在外文坛论道,但是在周元的心中,对于这位章适还是十分的敬重的。
可以说,若是没有这位章适先生,也就没有他父亲,也没有他如今的成就。
章适点点头,说道:“张缘一倒是没有把你忘记了。”
周元说道:“只是碰巧与张大哥见面了,我也是今天才回来没有多久。”
他又望向两个孩子,有些好奇地说道:“想不到张大哥出去这么多年,竟然就带着孩子回来了啊。”
在他的心中,张缘一如今的年龄,放在普通的凡人家中,娶妻生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下意识便将两个孩子当做了张缘一的孩子。
周元望着两个孩子,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怎么没有让张大哥把母亲也带回来呢?”
两个孩子白了周元一眼,章适这才解释道:“你误会了,这两个孩子并不是张缘一的孩子,只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两个弟子罢了。”
周元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地笑道:“竟然是这样啊,倒是我想多啊,哈哈哈。”
张缘一在厨房了喊道:“你们先在大厅坐一会儿,饭菜马上就要好了。”
在小院子的众人,一听这话,也纷纷往大厅而去。
在大厅之内,众人有的没的聊了一会儿之后,张缘一便端着丰盛的饭菜而来了。
张缘一有些感慨地说道:“为了这么一顿饭,当真是不容易啊。”
他话才刚刚说完,许一凡就在暗地里踩了他一脚,许一凡说道:“大家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开始吃了,厨房还有一些饭菜,我这就去端来。”
赵氏望了一眼张缘一,小声向周元问道:“这个就是你那个张大哥吧。”
周元点点头,说道:“是的娘,张大哥可是一个十分好的人。”
赵氏又问道:“那先前的那位女子是?”
赵氏是个极其传统的女人,在她的眼中,张缘一与许一凡可不就像极了一对夫妻。
周元连忙解释道:“这位是张大哥的好朋友,叫许一凡,也不是凡人。”
对于张缘一是修行者的身份,周元也是早就与赵氏交代过了,为的就是以免她到时候一惊一乍的。
赵氏点点头,抓着周元的手,望着两个孩子,说道:“你说,要是我们家元儿也早日成家立业该多好啊,到时候我就可以抱孙子呢!”
她已经一大把年纪里,人一但老了,自然对于孩子就更加喜欢,现如今看到这些孩子,又开始旁敲侧击周元起来。
周元有些无奈道:“娘,这些东西不要着急嘛,我不是说了吗,到时候遇到了对的人我会主动的,只是问题是现如今我还没有遇到嘛。”
要说爱情一事,周元说实话,这些年里,仰慕他的女子并不少,只是他周元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对于大部分的女子都没有心动的感觉。
既然自己不是最爱对方,他就没有想过与对方许下什么承诺,以免到时候产生了什么矛盾,周元害怕自己难以包容对方。
身边是自己父亲与母亲的神仙爱情,模范夫妻,他周元这些年里可从来没有对于自己的爱情准则放松过丝毫。
他是希望自己能够与将来的那个她,有一个好的结果。
周元这些年忙碌于考取功名,确确实实对于自己的感情事关注不够,在外人的眼中也就成了那种事业心极重的男人。
而一旦男人事业心中,反倒更加吸引人,毕竟有事业心莫种程度上也证明了这个男人是个负责人的人,是个可靠的人。
女人天生就缺少安全感,能够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自然心满意足。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周元越是表现得不太需要感情,越是能够收获到不少女子好感的原因。
在周元的眼中,男女之间重要的还是理解与包容,若不是自己最爱的人,恐怕他不会有太多的包容面对对方,这样子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等到将厨房的饭菜都端了上来,张缘一这个一家之主落座之后,众人这才开始动筷。
张缘一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起身说道:“今天我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很高兴在家乡还有这么多熟悉的人,很高兴大家都没有变,都能够记住我,为了如此具有意义的时候,我们大家必须要喝上一杯,来干杯!”
除了两个孩子,众人纷纷起身,说道:“干杯!”
张缘一这一路上忙忙碌碌,一直都在努力修行,像这样许多故人同聚一堂的机会越来越少,如今看着这些老朋友,都还平安无事聚在一起,他的心中那是真正的十分开心。
“嗯!怎么会这么好吃的!”
众人刚坐下,孙雨就感叹万千,忍不住赞叹道。
张缘一有些得意道:“你师傅亲自下厨,怎么会不好吃呢。”
当初和这两个孩子,在荒郊野外,没有食材不说,还没有作料,张缘一实在是难以大展身手。
所以在长生殿内,两个孩子说他做的饭菜不如那位夫人的饭菜,张缘一的心中还是十分不服气的,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重新证明自己一番。
第五百五十一章 身世之谜
这次晚宴有说有笑,张缘一就好像是将这些年里,经历过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众人各个时而惊讶,时而心惊,热闹非凡。
张缘一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大多数时间都喜欢沉默寡言,这样说不完讲不完的场景可不常见,可见张缘一今天晚上确确实实是高兴极了。
一直到午夜十分,众人才从这次聚会之中醒悟过来,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张缘一将众人纷纷送出门之后,又将两个孩子带到了房间之内,看着两个孩子安然睡着了,这才回到了大厅,开始着手准备收拾起凌乱的桌面。
此时许一凡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选择留下来帮助张缘一收拾碗筷,虽然张缘一多次请对方早点回去休息,可是许一凡却并没有听从张缘一的话,说了一句,“饭菜是我做的,这收拾碗筷自然也少不了我,一切都讲究一个有始有终,对不对。”
张缘一无奈摇摇头,只好作罢。
因为许一凡对于这种事情不熟练,所以先前在厨房见识了对方那神乎其神的毁物**之后,赶紧给对方分配了一些简单的事情,严格意义上这顿饭菜还是张缘一一个人完成的。
不过张缘一可不是一个喜欢占据功劳的人,说什么对方一片好心,他就不能够给对方泼凉水。
好在许一凡虽然做饭做菜手法不行,可是收拾东西这么简单的事情上,还不至于犯糊涂,一番收拾之后,整个大厅很快便浑然一新。
张缘一伸了一个懒腰,长松了一口气,说道:“啊!终于是干完了啊!”
虽然忙活了许久,可张缘一却并没有丝毫的困意,便走到了房门外,就着门槛坐了下来。
许一凡也拍拍屁股做到了张缘一的身边,望着这个眉眼之间总有一股疲倦感的年轻人,她忍不住问道:“缘一,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艰辛吧。”
她是最早接触张缘一的人之一,别人不知道张缘一的性子,但是她明白,就张缘一先前说不完的样子,她虽然笑得开心,实际上也在为张缘一叹息。
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在熟悉的人面前像个话痨一般,如果不是真正寂寞了太久,怎么可能。
一个人寂寞了,就想着身边有人陪着,就想着分享好多好多的东西给好朋友给家人,张缘一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外拼搏,身边确实是少了好多能够说上话的人。
所以说,他会愿意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因为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了。
张缘一偏头笑着说道:“还好吧,只要你们还在这里,心里就有踏实的感觉,辛苦什么的总是会有回报的吧。”
他张缘一做了那么多,也从来没有害怕吃苦,因为他知道现在吃苦只是为了更好的将来,反倒是吃苦不够多,他心中才会愧疚,会害怕,等到失去了某些东西的时候,张缘一都会认定就是自己经历的太少了。
许一凡望着对方这略显苦涩的笑容,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这些年了,你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习惯将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小时候的张缘一是这个样子,现在的张缘一依旧是这个样子,许一凡说什么都难以改变丝毫了。
此时月光如水,波光粼粼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落人间,洒在小院子里面,如同霜雪打在地面之上,又好似有人将白银碾碎成粉末,一点点铺撒在地面之上,微微闪烁。
张缘一想起了曾经与许一凡一起在河边的日子,那时候两人就这么坐着,下起了大雪,把两个人都变成了老头子,变成了老婆婆。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雕像来,说道:“许一凡你看,这是我前两天在苍梧城买到最好的金丝楠,用金丝楠雕刻成的雕塑。”
小时候张缘一就心灵手巧,为许一凡雕了栩栩如生的雕塑,那时候原本是给自己也雕了一块的,结果是对方趁着张缘一一个不小心就抢走了。
张缘一猜想对方喜欢木雕,所以便又雕了一块木雕来,只是显然或许是因为两人太久没有相见了,张缘一这一次雕出来的雕像,与现在的许一凡并不是特别的相像。
许一凡取过雕像,有些无语地说道:“张缘一啊张缘一,你能不能再草率一点,就雕成了这个样子,就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曾经的许一凡,虽然说不上古灵精怪,但是那份天真的活力还是很惹人喜爱的,现如今的许一凡,不仅仅是气质上,还是着装打扮上,都没有曾经的感觉,反倒是给人一种成熟的气息,韵味十足。
张缘一笑着说道:“没有办法嘛,咱们俩已经有这么多年没有相见了,我也是凭借当初的感觉来的,你多多担待,不过我这里还有一点金丝楠木的原料,你要是是在不喜欢,我在给你雕一块?”
那块金丝楠木,张缘一原本另有打算的,若是许一凡对于现在这个雕像不满意的话,张缘一也只好将这块金丝楠木提前用掉,大不了以后再买一块。
许一凡摸了摸这雕像的小鼻子,说道:“算了算了,这样也好,不需要再麻烦其他了。”
张缘一望着许一凡眼中闪烁星光的样子,终于还是开口说道:“许一凡,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许一凡好像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一样,率先说道:“你不是想说你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位可以一生陪伴的道侣叫宇文君,是西晋公主?”
张缘一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关于宇文君的事情,张缘一现如今还没有跟珠宝镇的任何人说过,就算是与两个孩子在一起,这两人也仅仅只知道张缘一有个道侣,他们有个师娘,还并知道宇文君的姓名。
许一凡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是章适先生告诉我的。”
张缘一无语,果然是没有什么事情是逃不过章适的,这个家伙明明一直在珠宝镇,很少离开珠宝镇,却偏偏能够知晓许许多多的事情,张缘一一
度甚至要觉得对方还有眼线安插在他身边。
许一凡笑着说道:“我承认我是喜欢你。”
张缘一顿时错愕,差点呛了一口气这还是许一凡第一次明确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张缘一,张缘一还以为只要两人没有捅破那层关系,她永远都不会说的。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的,我们两人之间没有......”
“你先不要说话,我话还没有说完!”许一凡再次开口,打断了张缘一的说话,“我许一凡又不是条件差到要给人提鞋,要在爱情面前卑躬屈膝,我喜欢你这句话我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今天如果再不说出来,我觉得迟早有一天我要被自己这憋屈的模样羞愧死。”
宇文君虽然说话声音不小,但是张缘一能够从对方颤抖的语气中,感受到那言语之中的虚张声势,以及一丝丝的伤心难过。
“虽然我喜欢你!但是我也知道感情这件事情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不能够强求,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爱得人,我认栽,今天过后我保证不会再说半个字的爱你,以后你我就永远是朋友!”
一番激烈的言语过后,许一凡用手洗了一把脸,神色如故,仿佛先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说起来,要说先来后到的话,她许一凡才是张缘一接触到的,最早的可能动心的女性。
只是当时的张缘一还太小了,对待许一凡也一直是要么当大姐姐,要么当玩得好的玩伴对待,全然没有往感情的方面想。
后来张缘一渐渐长大之后,对于感情虽然稚嫩,确也算是有点自己的想法了,对于许一凡,他依旧是没有哪方面的感觉,他知道有些东西,确确实实是没有缘分的。
张缘一开口说道:“或许其他人会误会,但是我张缘一不在意,许一凡永远都会是我张缘一的朋友,最好的朋友,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一点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许一凡不屑一顾地笑了,“你现在的境界,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
她并不知道张缘一究竟是个什么境界,只是按照许一凡的猜测,张缘一应该也就是普通的腾云境修士罢了。
说起来,她也是如此,不过再考虑到她是河神的身份,实力方面肯定要拉开张缘一一大截的!
张缘一忍俊不禁,却并没有进行解释,他说道:“那再好不过了,能够被自己朋友保护,说明我的朋友比我有出息,有能力多了,这样的事情最好了。”
他甚至恨不得他的朋友是世上最强大的人,至少这样,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的朋友。
许一凡白了张缘一一眼,“就这点出息了,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张缘一哈哈大笑,说道:“这样的出息已经是非常大了呢,我觉得世上在没有比这种软饭更香的了。”
笑着笑着,许一凡莫名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说道:“好啊好啊,到时候你认我做大姐头,就是我许一凡的小弟了,谁要是欺负你,报上我的名字,在这玄陵的江湖之上,绝对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虽然许一凡这么说着,她的眼角却莫名闪过一丝泪光,她立马抹干净,说道:“真是有够好笑的,把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两人愉快地笑了一会儿之后,张缘一看着许一凡情绪稳定下来,突然开口说道:“许一凡,麻烦你一个事情。”
许一凡实在是受不了了,骂骂咧咧道:“张缘一你是不是在外面受到了不少人的残害啊,现在回来怎么说话都这么婆婆妈妈的,犹豫不决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不爽诶!”
以前的张缘一,只要有事情就直接开口的,可不会这么犹犹豫豫,还要考虑许一凡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对于这样的张缘一,许一凡讲真的一点也提不起当初的感觉,最感觉被人当做外人了一般,可是仔细想想,她好像也从来没有成为过张缘一的什么内人。
望着有些生气的许一凡,张缘一赶紧开口道:“我想要你帮忙看着点这两个孩子,现在他们还小,可不能够随便两人乱来,以免到时候误入歧途。”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晓得了,两个孩子我也挺喜欢的,不至于如此。”
只是听这话,许一凡就知道,张缘一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要走了,一想到这里,许一凡这心里就好像是一块石头落地,踏实是踏实了,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明白,这或许就是喜欢一个人应该有的惩罚。
许一凡心不在焉地问道:“所以你决定什么时候走呢?”
张缘一平静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天一亮就走了。”
许一凡微微皱眉,“今天早上才回来,第二天天一亮就走,张缘一啊,你这个家伙现在这么急急忙忙了吗?真是大忙人啊!”
其实也并不是张缘一不想多停留一会儿,只是现在他的任务极重,时间紧迫,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花了不少的时间,再也耽搁不起了。
许一凡又问道:“那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问题倒是真的难倒张缘一了,现如今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没有完成,他还真不知道究竟应该什么时候回来,张缘一摇摇头,说道:“这个看情况而定吧。”
许一凡冷笑一声,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总有个大致的时间吧,让我心里也有一个明白。”
对于这种承诺,张缘一是真的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万一要是实现不了,对于谁来说都是不好的。
张缘一犹豫了一会儿,尽量把时间往最长的程度说:“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测的话,没有个一二十年回不来,既然如此我大概猜测一个三十年吧。”
上一次出去,距离现在已经是有将近二十年了,这一次出去,需要办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张缘一还真不敢说能够比这次早点回来一次。
许一凡说道
:“真是有能耐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这三十年放在凡人身上可就是半截身子入土了啊,想一次回来估计见到的周元就会是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家喽。”
不仅仅周元会是个老人家,周元的父母也注定不再了,章适的凡人之躯,估计也要换了一副了。
特别是张缘一的两个弟子,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认出张缘一了。
张缘一说道:“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各自都有各自的道路要走,不管好的坏的,这就是结果,这就是现实。”
没有任何人是要为其他人的人生而活的,张缘一也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做,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完成,虽然周元一家人确确实实令他遗憾,但是没有办法。
至于两个弟子,他早就与章适说过了,二十岁之后,不管两人有没有成就,都不能够再任由两人在小镇待着,让两个孩子出来历练。
他张缘一不想让两个孩子成为温室里的花朵,中看不中用。
许一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道:“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也累了先回去了。”
张缘一起身,将宇文君送出了四合院,说道:“好好休息,今天算是麻烦你了。”
许一凡撇撇嘴,说道:“你看看你,又开始了,都说了不要搞得关系那么的生分啊!”
张缘一笑笑,不再言语。
许一凡再次认真看了张缘一一眼,转身离去,在空中挥舞这手,说道:“再见了张缘一,后会有期!”
张缘一轻声说道:“后会有期。”
等到许一凡离开之后,张缘一却并没有急忙回屋睡觉,而是朝着珠宝镇深处走去,在章适的院子前,张缘一停下了脚步。
章适仿佛知晓了张缘一的到来,院子大门自行打开,他说道:“进来吧,大晚上的敲门影响其他村民。”
张缘一缓缓踏入其中,此时章适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点了一盏明亮的橘黄色挂灯,独自一人饮酒。
他摇摇手中的酒杯,说道:“过来喝两杯?”
张缘一并没有拒绝,坐在了章适的对面。
章适一边摇晃手中的酒杯,一边眼中朦胧,迷迷糊糊地说道:“当初我和你师傅,闲来无事最喜欢的便是饮酒亦或是下棋,这些年过去了,身边没有个陪我喝酒下棋的人,当真是寂寞啊!”
张缘一给章适斟满了酒杯,说道:“等我将往后的事情忙完了,有时间一定会来陪先生喝酒的。”
章适微微一笑,说道:“你有这个心思就够了,我又不是什么孤寡老人需要你如此的关照。”
他已经活了上万年了,可以说人族的历史就是在他的手中缓缓推进的,这万年下来,他什么没有经受过,这点小问题,也就是偶尔心里累了才会让章适感觉到丝丝的孤单罢了。
若是有机会的话,当初一定要好好与张道灵再多喝上几杯的,不然也不至于现如今还怀念那个味道。
张缘一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说道:“我明天天亮就要走了。”
章适点点头,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走就走吧,随你心意我是不会挽留你丝毫的。”
张缘一继续说道:“两个孩子就拜托给先生了,时机成熟了也不要让两个一直待在小镇里,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
章适摆摆手说道:“这些东西我比你有经验,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就不要来叮嘱我这些东西了。”
虽然章适并没有带过弟子什么的,但是在他身边这样子的例子还是看了不少的。
一个孩子,小时候是最容改变的阶段,不仅仅是身体,更加重要的是心里,如果不从小做到正确的引导,后果不堪设想。
张缘一一口饮尽,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先生。”
章适睁开眼睛,说道:“你问吧。”
张缘一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决定问出他这一生或许是最深刻的问题,这个问题一直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多年,若是不明不白,张缘一绝对无法心静,“我想问问,我的身世究竟是什么?”
章适身体前倾,说道:“算了,你也不小了,再瞒着你没有意义了。其实严格意义上你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这个张缘一是知道的,毕竟一个正常人体内怎么可能有天神魂魄,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容得下四圣兽的滂沱灵力。
就算是有什么《丹阳玄诀》,有《五炁朝元》,一个正常人也绝对不可能。
章适继续说道:“你的**是由紫霄石祖石构成,那可是天地间最早的一块祖石,灵力之强大,哪怕是一位无相境修士也不敢说能够与之相比,也就是这块祖石的原因,你才能够承受得住四圣兽的强大灵力。”
张缘一虽然心中惊讶,却也没有到极其震惊的程度,毕竟他一早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与其他人的身体,有着极大的不同。
章适说道:“至于你的魂魄,其中有一道上位天神魂,这也是你能够修行丹阳玄诀的主要原因。可以说,你并没有父母,只是被人以极其高明的手段打造出来的,天生适合修行的修士罢了。”
再没有那个**有这个能力了,抗的住四圣兽灵力,拥有上位天神魂的魂魄。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问道:“那究竟是谁打造了我?”
张缘一就算是再不懂,在不明白,也知道他如今的身体是多么的珍贵,想要打造这么强大的肉身魂魄,一般人可完全做不到。
章适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还能够有谁啊,魔教教主倪晨飞啊,不然你师傅为什么要与他拼命啊。”
张缘一顿时心中一寒,原来他想得并没有错,师傅的死真的跟他有关。
第五百五十二章 青城山
张缘一接连饮尽几杯酒,最终缓缓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他可以不在意自己无父无母,但是师傅的死是由于他间接造成的,张缘一难以接受,哪怕他早就猜测得七七八八了,可是对于张缘一来说当真相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心中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章适似乎早就预料到张缘一的反应了,他望着张缘一,冷笑一声,说道:“你不要想多了,就凭你根本不值得张道灵去死,他愿意上飞鱼峰,主动与魔教教主倪晨飞殊死一搏,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大道。”
作为天地间最早的修士,张道灵的大道没有人能够明白,哪怕是章适也没有能够完完全全知晓张道灵的本心,只是章适明白,为了一个张缘一,他还不至于。
张缘一缓缓睁开眼,眼中尽是泪水弥漫,他点点头,低声说道:“我知道,只是我在想,若是没有我的话,或许师傅就没有必要死了吧。”
要不是他出现这个契机,让师傅看到了一丝可能性,师傅绝对不会想出搏一搏那个可能性的。
章适横眉一竖,怒道:“张缘一!你不要把你师傅看轻了!我们这些人都是活了数万年的存在了,生死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太没有意义了。你师傅能够为了心中的大道赴死,那对于他来说是他的一种解脱!你要是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我只会认为你在侮辱你师傅,你根本不懂你师傅!”
不仅仅是张道灵,但凡是活了上万年的修士,若是往后没有意义,看不到希望,那么活着也就是一日复一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得再多也没有意义。
他们已经活得太久太久了,再活得久又有什么意义?
章适是真的气愤,作为张道灵的弟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改变不了,为什么还要摆出这副样子,为什么不能够坚强一点,为什么不能够理解他师傅的一片心思。
若是张缘一就是如此,那他总觉得他这个弟子做得实在是太差了,至少连张道灵心中的想法,他还一点也没有领悟到丝毫。
张缘一望着章适生气的面容,微微呆滞,他缓了一会儿,洗了洗鼻子,将眼角的泪水抹干净,最终说道:“我明白了,章先生。”
若是再不明白,他自己都要觉得辜负了师傅的一片心意。
章适稍稍缓了缓情绪,说道:“现阶段摆在你面前的事情很简单,你也不要在纠结于这些事情了,只要你能够做到最好,完成你师傅的愿望,他的追求,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张缘一认真点点头,起身道:“我知道了章先生。”
既然他来原本就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关于两个弟子的,一件就是自己的身世之谜,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张缘一也没有必要继续停留了。
他作揖行礼道:“这些年多谢先生的暗中关照,今日一别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虽然章先生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师徒情分,但是在我心中章先生就像是我的长辈师傅一般,在一路上给了我极大的安慰。”
从张缘一第一次见到章适起,这个小镇的教书先生就没有在张缘一身上留有丝毫的好脾气,一直都是对张缘一严厉不苟言笑,一开始确确实实是害怕此人。
但是时间久了之后,张缘一也就明白了,章适虽然外表严肃,但其实内心还是十分的好的,在暗中帮助了张缘一许许多多。
张缘一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我今日就在此与章先生别过了,一定不会令师傅以及先生失望的。”
张缘一保持这个动作许久,最后才直起身子,转身朝着大门离去。
章适望着张缘一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在张缘一的身上看到了张道灵的影子,不知不觉中,他的眼角渐渐湿润起来。
章适抹掉眼泪,喃喃自语道:“傻孩子,就算是赖活着毕竟还是活着啊,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说着他们活了这么多年,生死早已看淡了,但是对于章适来说,这些年里,没有一天他不在思念张道灵。
作为张道灵最好的朋友,他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
章适一挥手,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缓缓登上高楼,说道:“希望你好好走后路吧,往后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啊。”
先前他要求张缘一努力表现,一定不能够让自己师傅失望,虽然给张缘一不小的压力,但是这没有办法,其他人可以说尽力就好,但是张缘一不仅仅要尽力,而且结果一定要最好。
也只有这样,张缘一才能够活命,张道灵才不至于白白送命。
张缘一离开了章适家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隔着窗户望见两个孩子此刻正睡得香,他嘴角微微一笑,有些欣慰。
关于他今天就离开的事情,张缘一并没有告诉两个孩子,他不想看见两个孩子伤心难过的样子,只能够出此下策。
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于张缘一来说收下这两个孩子实在是有点仓促了,毕竟他忙忙碌碌,任务十分的重,注定无法关照到两个孩子。
但是若是当初任由两个孩子不管的话,两人都是失去了亲人的可怜儿,年纪又这么小,想要活下去难如登天。
原本张缘一是有打算将两个孩子放在枯叶寺的,让枯叶寺的众人教导他们,只是一想到孙雨是个小女生,况且两个孩子这么下去保不齐将来就成为了出家人,张缘一绝对这么做太对不起两人了,这才选择回家乡。
他原本就是打算去一趟青城山,青城山位于玄陵,正好可以路过珠宝镇,一举两得。
而且,在珠宝镇的人,张缘一知根知底,也是确实相信章适的能力,断然不会让两个孩子走上歧途的。
张缘一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望着天上若隐若现的皎洁明月,不知道为什么出了身边有事情在忙碌,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宇文君,就好像是他所有的空闲时间都
被这个女人所占据了一般。
只是张缘一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在意,不对自己最爱的女人上心,那对什么上心呢?
就这么在院子里发呆了几个时辰的张缘一,眼看着月亮最终下坠于西山之下,而明晃晃的太阳从东边升起,他缓缓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也该上路了啊,悠哉了这么久,前路漫漫啊!”
算上从枯叶寺回到珠宝镇,这一路上也有几个月时间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张缘一这两年来过得最舒服的一段时间。
张缘一脚尖轻轻点地,转眼便升到了天空之上,站在空中的他,俯瞰整个珠宝镇,那虎山如同一尊巨大的老虎一般,而珠宝镇顾名思义如同一颗珠宝,眼看着就像是要被虎山一口吞下。
张缘一莞尔一笑,说道:“原来虎山和珠宝镇的名号就是如此而来的啊,有意思有意思。”
这些年,他还从来没有深思想过这些问题,现在看来这取名倒是有趣极了。
张缘一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珠宝镇,最终朝着南方御风飞行而去。
在玄陵的上界天空,一道青衫如同一卷流光一般,在群山之间,云层之中穿梭自如,风驰电掣,速度飞快。
一些修行有所成的修士,望着这道一闪而过的青色光影,纷纷驻足观望,眼中尽是敬畏,心中暗道:“不知道又是哪位乾元境大修士急忙赶路,这份速度当真是恐怖如斯。”
张缘一虽然是刚入腾云境没有多久,但是他的境界实力,从来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个样子的。
张缘一对于自己的估计便是,腾云境天下无敌,晖阳境可以杀,乾元境以命换伤。
而他此刻展现出来的速度,已经是极其接近于那些普通的乾元境修士了,自然也就是被其他的修士看做是乾元境前辈来看待了。
虽然路途遥远,但毕竟张缘一此次选择的是御风飞行,青城山之行,张缘一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也就是两天的功夫,便达到了目的地。
玄陵五岳,出了西岳无人居住,分别有四座大宗门互相镇守,北岳的定禅角,东岳的紫云居,中岳的丹阳山和曾经的南岳神梦雀。
这些宗门都是享誉天下的大宗门,但是名眼里人都知道,整个玄陵最强大的宗门,从来就不在这几个宗门之中,而是那天下道教祖庭的青城山。
玄陵四座宗门,虽然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但是与青城山相比,就算是四座宗门全部加在一起,依旧是不够看。
青城山为何如此强大,原因也十分的简单,青城山是九官的代表。
且不说那魔教对天下江湖的虎视眈眈,就说那北境的北河万丈壁垒,哪次不是九官去加固封印,挽天于既倒。
中土的鬼蜮若不是九官的人镇压早就成为一个寸土不生的魔域了。玄陵青城山把守西方关口防止妖魔入侵,还有四海龙宫,守护大陆不受无尽海域的侵蚀等等。
一大堆惊心动魄的壮举都是九官的人站出来,才能有他们这些修士的今天。所以对于九官的贡献只要是眼睛不瞎,良心没有被狗吃了的人都不会假装看不见,这份尊敬也就是日积月累而来的。
张缘一悬于天空之上,望着身下的青翠山林,夸赞道:“青城山不愧是青城山,四季长春,青山绿水,美不胜收。”
青城山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
丹梯千级,曲径通幽,以幽洁取胜。内外,天师洞和圆明宫幽静是青城山的一大特色。其中朱雀峰是主峰,又有五座小山峰环绕,分别是那流水峰、桃花峰、青木峰、上善峰和白玉峰五峰。
其实说是小山峰,那也只是相对于朱雀峰这座大峰而言罢了,这五座峰放在外界随便都应该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山岳了。
在青城山之上,不仅仅有五座山峰包围一座朱雀峰,在后面还有更加广阔的十万大山,其中都是一些当年没有能够逃入亦或是不愿意逃入无尽海域的妖兽。
当初人族也没有做到赶尽杀绝,便刻意划分了这么一块地方,供这些妖兽生存,这些年里,不断地繁衍声息,也就成了这个样子。
为了防止妖兽实力过大,再次起了逆反的心思,青城山便建造在了这里,用来监视这些妖兽的一举一动,也是为了守护一方的平衡吧。
所以在世人的口中,也有那十万大山实际上是青城山的后花园一说。
这十万大山虽然充满了传奇色彩,但是对于整个青城山来说,最最神秘的地方还要属于天师洞以及圆明宫。
天师洞之内,是自从青城山建造一来,凡是功德极高的天师,死后都将被埋葬与天师洞之中,某种意义上也就是一处巨大的坟冢。
这些大天师,各个都是享誉天下的大人物,一身的功法传承,很多都留在了天师洞之中,每隔一段时间,只要是达到了条件的青城山修士,都可以被允许进入天师洞之中,一切全部凭借自己的机缘。
据说陈道玄当初离开青城山,也曾经去往天师洞过,当陈道玄进入天师洞之后,整个天师洞地动山摇,如同亡灵复生一般,震动不已,争着抢着要将自己的传承交给陈道玄,只不过陈道玄仅仅取走了一门术法,便离开了。
对于这门术法,没有人知晓到底是什么,只是不用猜众人都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术法。
至于圆明宫,旧名清虚观,那记载就更加少了,宫内有四重殿堂,前为灵祖殿,供奉灵官神像;二殿为老君殿,供奉太上老君;三殿为斗姆殿,斗姆即为圆明道母天尊,为北斗众星之母;后殿为三官殿,供奉天、地、水三官大帝。
殿堂之间,各有庭院,宫内宫外,瑞草奇花,楠木成林,松竹繁茂,有即景联云:“栽竹栽松,竹隐凤凰松隐鹤;培山培水,山藏虎豹水藏龙。”
环境十分出静宜人。
若是不了解圆明宫的人,一定会以为这四座宫殿供奉的是天上的天神,而人界与天界向来势不两立,对于青城山感到疑惑不解。
但是真的有文化底蕴的人都知道,这四座宫殿供奉的几人,与天界没有半分的关系。
灵祖、老君、斗姆以及三官,都是在七星大陆历史上确确实实存在过的人,而且历史之悠久超乎想象,以至于就像是活在了神话传奇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张缘一也是在潮湖书院看了太多的书,才对于这几位有了一点点的了解罢了。
但是这了解也不够深刻,毕竟这几位前辈大能,真的是太过于神秘了。
张缘一从空中缓缓落下,踩在如同细雨润洗过的草地石阶之上,心境如同被清凉的雨水刮过一般,一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不禁感叹道:“青城山不愧为青城山,没想到这通往山上的石阶,竟然都是用清心石打造而成,出手当真是阔绰。”
所谓清心石顾名思义,便是可以让人心神安定的灵石,是十分珍贵的灵石一种,价格昂贵,张缘一粗略估计一下,从山脚到山顶,这一路上铺就这些灵石,恐怕至少也要上百的紫霄币吧。
上百紫霄币,这可是一般的修士,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巨额财富啊!
张缘一再仔细观察这清心石上的奇诡篆文,发现在这些石头之上,竟然布置了不少的小型阵法,这些小型阵法的能力也十分的简单,无非就是让此地的灵气不随随便便流逝,清心石的功效更加好。
张缘一大大小小也算是去过不少宗门,但是这么奢华的宗门,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心中惊讶不小。
他拾级而上,每一步不疾不徐,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十分的惬意。
当他走了一刻钟左右,原本还被一层层浅淡的迷雾笼罩的青城山顿时一片清晰起来,高耸入云的朱雀峰主峰,如同瀑布倒悬的流水峰,青翠层林的青木峰,两行大字篆刻一面山峰的上善峰,以及洁白如云朵一般的白云峰。
与这些各有各色的山峰对比,也就是桃花峰此刻较为普通一般了。
不过张缘一知道,桃花峰此刻普通一般,主要还是因为他来的时机不够好,每到春初之际,整个桃花峰桃花盛开,粉嫩鲜艳的桃花将整座山峰点缀,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美丽极了。
张缘一还知道的是,整座桃花峰那可是陈道玄一个人的居所,在青城山能够有这份殊荣,他是独一份,也可见此人对于青城山的重要程度,以及青城山对于陈道玄倾注的重任之大。
作为九官的弟子,就没有几人是能够轻轻松松的,面对着世人的考量,他们每个人都身负重任,与戴皇冠必承其重,恐怕说的便是如此了。
张缘一继续往上走,此时一位白衣道士手持一柄浮尘,双脚看似踩在阶梯之上,实则微微悬于空中两寸之多,他一步步如同飘悬一般,缓缓来到张缘一面前,说道:“在下陈清末已经在此等候张道友多时了。”
对于这位白衣道士能够一眼认出他,张缘一丝毫不意外,毕竟现如今的他早就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家伙了,况且这里是青城山,随随便便算一下也应该知道张缘一身份。
只是张缘一惊讶于,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十分轻的道士,大致猜测一下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甚至比张缘一看起来都要年轻不少。
就是这么一位修士,竟然可以踏虚而行,分明已经是腾云境的修士了,都说青城山卧虎藏龙,看来是一点也没有说错。
张缘一做了一个道门礼数,说道:“陈道友你好,劳驾了。”
陈清末缓缓走在前方,说道:“如今北境战事紧急,就算是我青城山也派遣了不少人,所以整个青城山看起来冷清了不少,希望张道友能够习惯得下来。”
张缘一点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我倒不是一个喜欢追逐热闹的人,青城山山好水好景色好,又是如此的宁静宜人,正合了我心意。”
白衣道士陈清末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张道友要在青城山待上不少时间,能够合你心意再好不过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张缘一来青城山的主要目的,但他也是听上面的长老说过一些的,知道张缘一此行的目的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甚至有可能一待就是数年之久。
在陈清末的带领之下,张缘一沿着空旷的山道不断蜿蜒往上,最终来到了朱雀峰山顶之上。
望着面前这座巨大的朱雀大殿,陈清末伸出一只手,示意道:“张道友请进吧,我们长老正在里面等你呢。”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谢过陈道友带路。”
说完,便独自一人进入了朱雀大殿。
张缘一原本以为朱雀大殿会像张缘一曾经见过的许多大殿一般,庞大空旷,气势宏伟,处于其中,对于张缘一来说,反而显得有些小得奇怪。
就好像这并不是什么祖师堂大殿,仅仅是个茶余饭后的普通房间罢了。
张缘一环顾四周,如此狭小的一个房间,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他转身望向门外,却发现那位白衣道士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微微皱眉,忍不住喊道:“请问,有人吗?青城山太上长老徐晓锋,在下张缘一,当初我们见过的。”
对于这位太上长老,张缘一记忆犹新,是个十分有趣的修士。
明明一大把年纪了,却表现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行为举止都乖张怪诞,十分的有趣。
张缘一又尝试着喊了一句,却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砰!”突然原本开着大门,猛然之间关闭起来,整个朱雀大殿所有的灯光熄灭,四周瞬间灰蒙蒙,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去北境
大唐枯叶寺。
秦云原定是打算在枯叶寺将身上的伤势修养好了就会琅琊剑冢的,可是在枯叶寺待久了,秦云发现自己心境越发的冷静下来,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原本听着这些僧人叽叽喳喳念经不停,只觉得烦不胜烦,但是听久了,反倒觉得格外的悦耳动听,这一句句经文之中,秦云只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引导他的心神走向。
结果便是如同上瘾了一般,秦云在枯叶寺一待就是数个月,从深秋待到了深冬。
这天早上,明喻法师找上门来,望着正在打坐的秦云,还是执意打断对方的冥想,说道:“你家里的长辈来信了,让你回去。”
秦云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无语道:“这么久了才想起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这爹也真是太爱我了吧!”
不过对于自己父亲干出的事情,秦云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出生起,秦云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问了身边的很多人,大家都不愿意多说,甚至于自己父亲也相当的冷漠。
而成长的路上,也没有得到父亲的关爱,对方也只是偶尔询问一下修行的程度,大部分时间都是不见踪影,对秦云爱答不理。
幸好是有着管家的照看,秦云才不至于像个孤儿一般长大,有时候秦云甚至怀疑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管家才应该是他的生父。
当然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秦云现如今已经长大了,对于这些小细节,还不至于放不小,还不至于一直纠结难过。
现在的他,要朋友有朋友,要兄弟有兄弟,就算是没有亲情的关爱,依旧过得好好的。
说实话,这一次会受到父亲吩咐回去,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在他的想法中,死在外面自己的父亲或许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秦云缓缓站起身,说道:“我知道了,等下我就收拾东西回琅琊剑冢。”
明喻法师点点头,说道:“我见你对佛法如此感兴趣,既然有缘便送你几本佛门秘籍,带回去闲来无事的话,可以好好看看,收获不会少的。”
说着,明喻法师将几本古朴的秘籍交到秦云的手中。
秦云收下秘籍,放入乾坤袋中,感激抱拳道:“那我也不客气了,多谢方丈!”
明喻法师笑容和善,点点头,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小家伙有点慧根,若是从小在枯叶寺的话,或许能够有一番成就。
其实说说收拾东西,秦云也并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将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全部打包送进乾坤袋之中,也就没有任何事情了。
秦云离开时,是近黄昏,又见大雪纷纷,以至于在前路的山道之上,清晰可见被大雪封锁的山道,就好像是被乱石堵住的河道一般,阻隔行人的方向。
大雪封山,路可怎么走呢?
秦云脚尖一点,腾云而上,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天际远处,既然路被封死了,那就从天上走。
路转峰回,风狂雪猛,秦云的身影眨眼便消失不见。
明喻法师望着秦云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倒也是难为你这个小子了,摊上这么一个老爹。”
在他们之中,基本上都没有子嗣,但是又有例外,而这个例外便是秦云的父亲秦渭,巽官秦渭。
秦渭不仅仅是琅琊剑冢的一家之主,也是大名鼎鼎的九官巽官,还有一个隐蔽的身份,秦云的父亲。
九官之中,对于感情一事向来看得很少,不然也不至于九个大老爷们,一个个基本上都是光棍儿。
但是秦渭就不一样了,这个家伙在年轻的时候爱上过一位女子,并且与这位女子相爱了许多年,当时也算一段佳话,令他们几个家伙羡慕不已。
只是在怀上秦云之后,事情就不一样了,那位女子天生就患有绝症,其实是无法生育孩子的,但是却并没有将这其中的实情告诉秦渭,隐瞒之下强行生下了秦云,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不仅仅如此,哪怕是这样秦云也并没有能够如愿安然落地,最后还是秦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耗费了非常多的精力,这才把秦云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也就是因为这样,秦云最近几年才算是能够安然长大,不然按照正常情况,早在上万年前秦云应该就已经是个年轻小伙子了。
这件事之后,秦渭痛失自己的最爱,对于秦云的感觉自然也就不一样了,虽然不想如此,但是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扎着一根深刺,若是没有秦云,或许一切又会完全不一样吧。
琅琊剑冢之所以称之为琅琊剑冢,可不仅仅是一些天下有名的大剑仙归墟之地,更深层的含义,还是秦渭为自己心爱的妻子打造的一座巨大陵墓。
琅琊剑冢与枯叶寺相距并不远,秦云在茫茫大雪之中御风飞行了两天,终于是望见了远处雪山深处,那一抹鲜红的一点,如同一星暖色反衬着整个境界更加的洁白,更加寒冷。
雪花乱飞,远山不动的画面更加生动。
秦云继续往前飞行,最终隐没于群山之中,进入剑冢之中。
琅琊剑冢十分巨大空旷,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藏于山体之中,只有少部分裸露在外。
当年秦渭一剑将一座山脉凿空,如同打造出一块地底世界,要知道毁掉一座山脉并不出奇,但是将山体内部凿空却丝毫不影响山脉外形,如此通天手段也就仅仅只有九官才能够做得到了吧。
秦云进入剑冢之后,望着倒挂的巨大钟乳石,以及随处可见的铁锈长剑,不禁有些感慨,果然一切还是跟他曾经见过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琅琊剑冢之中,暗道极多,整个剑冢就好似一个巨大的底下迷宫,往返于剑冢之中,若是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很有可能就会不小心迷路,最终不知深处何地。
秦云自小便在剑冢长大,对于剑冢了如指掌,自然不至于迷路一说。
穿过几道蜿蜒曲折的小道,终于是来到了一间巨大的殿
堂之内,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拄剑坐在正前方的席位之上,闭目养神一般,让人看不清神色。
虽说看不清神色,但仅仅从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庞大压力,压在身上令人喘不过气来。
秦云望着面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扬声道:“老头子我回来了,有什么事情找我吗,如果没有我就不留在这里了。”
那位身形高大的男人,沉声说道:“刚刚回来,我话都还没有说,你走什么走?成何体统!”
原本已经打算走人的秦云,转身望着这个男人,吊儿郎当地说道:“那你先说,我听着,长话短说。”
虽然知道自己父亲是九官之一的巽官,但是在秦云的心中,从来就没有过半分的骄傲,最多也就是敬畏罢了。
秦渭缓缓说道:“你找个时间去看看你母亲吧,之后我要你去北境一趟。”
一听到母亲二字,秦云整个人神色一沉,不禁有些感伤。
从他有记忆起,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母亲,却只是见过陵墓,看过一些画卷,真实的面容,他从来就没有得以窥见丝毫。
偶尔心情难受的时候,秦云也会到母亲的墓碑旁诉说一些自己的心事,一坐就是一整天。
一个不解人情的父亲,从小就缺少关爱的秦云,有时候他真的想,若是自己是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那该有多么好啊,只是可惜了,终究是妄想。
秦云点点头,说道:“那还有什么事情吗?”
秦渭手中蓦然出现一把紫韵悠然的小剑,屈指一弹小剑激射向秦云,被秦云两只夹住。
秦渭说道:“这把送给你了,好好待它,可不要让它蒙羞了。”
秦云握住这把紫色小剑,顿时感觉到一身灵气翻涌沸腾,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体之中传出,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贯穿秦云的身体!
秦云紧紧握住剑身,心神与灵力共同发力,好不容易才稳住了紫色小剑的灵力冲击。
他眼神有些惊骇地望着这把小剑,问道:“这是什么仙剑,怎么会如此恐怖?”
他手中的那把焚天已经是仙剑之中品秩极高的仙剑了,但是秦云总有种感觉,与这把紫色小剑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秦渭仿佛陷入了沉思,缓缓说道:“这把剑是你母亲的佩剑,名为紫光。”
秦云顿时心神一凝,握住紫色小剑的手越发的紧了,难怪他总觉得有那么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好像这把剑天生就是为他存在的一般,那种深入骨髓,刻在血液里的熟悉感,实在是太特别了。
秦渭继续说道:“紫光的品秩已经不是修行界的普通天地玄黄可以评定的了,往后你会知道这把剑的厉害的,我将这把剑交到你手中,也是你母亲当年的愿望。”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心爱的女人临死前,望着襁褓中的婴儿,笑着说等到孩子长大了,要把这仙剑传承下去的样子。
现在孩子确实是长大了,只是他也永远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虽然秦渭知道这一切都不应该怪罪与秦云,他只是个孩子,命运什么都都没有掌控的能力,但是他实在是太痛苦了,难以克制自己心中对于失去妻子绝望。
以至于望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母亲有半分相像的儿子,他就越发的悲从中来,甚至于心中会冒出那种若是没有这个孩子该多好的恐怖想法。
秦云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去,说道:“我知道了。”
离开秦渭的秦云,只身一人向着琅琊剑冢最深处而去,琅琊剑冢之内,随处可见凌乱的生锈铁剑,不过这些铁剑大多都是一些无名修士,为了不虚剑冢一行,随意留下的佩剑罢了。
真正意义于剑冢的仙剑,在剑冢的禁地之中,也仅仅只有剑冢之内的少数人能够进入其中,其余人皆不可擅自闯入。
秦云在剑冢之中,乘坐一条小船,沿着底下的暗河,在四面都是烛火灯光的暗道之中,撑着小船,缓缓向前航行。
像这样的暗何,琅琊剑冢之内还有三条,分别对应南北东西,通往的地方也各不相同,此刻这条通往西边的暗河,就是通往琅琊剑冢之内专门用来安葬剑仙坟冢的毕竟之路。
大概航行了有一炷香时间,秦云终于是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一座巨大的小山丘,如同一座巨大的馒头一般,在这山丘之上星罗棋布竖立这无数的墓碑,每一个墓碑之上写着各个剑仙身前的重要事迹,而在墓碑前则是插着一把把这些剑仙一生所用的佩剑。
这些佩剑被一条巨大的铁链连接起来,贯穿在四周墙壁之上,不管四面八方如何强劲的大风,铁剑铁链纹丝不动!
这些安葬在剑冢之中的人,那么是为国为民的豪侠,要么是快意恩仇的潇洒剑客,境界最低之人都是晖阳境,随随便便一位都是闻名天下的剑仙剑客,也就只有这些人,才配得上在这里安葬。
可是秦云并没有多看这些墓碑丝毫,而是绕过这座巨大的山丘,来到了一块四周极其空旷的墓碑前,找了一块地方缓缓坐了下来。
这块墓碑与其他的墓碑有着极大的不同,墓碑之上仅仅只有几个大字,秦渭之妻,再无其他。
而在墓碑前,也没有一把佩剑插于地面,显得十分空旷冷清。
秦云取出一壶酒,自己给自己灌了一杯,说道:“娘,一直没敢告诉你,怕你会不高兴,会骂我,其实我很早之前就会喝酒了。”
“现在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估计要有些日子不能够来看你,希望娘不要生气。”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偏偏是我活了下来,为什么偏偏要让我背负这样一个罪名,我真的不想因为我,害得你和父亲分别的。”
“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那时候才那么点大,哪里知道怎么办啊,要不是管家告诉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父亲生气,气我将你害死了,我不否认,只是心里愧疚,唉......”
一些事情,大人不说,孩子不表现出来,并不意味就是相安无事了,在很多方面比如大人的一言一行,言语之间的语气,都在表现出很多的内容信息。
秦云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相反极为敏感,很快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最终知道真相的他,内心的痛苦绝望悲痛,那是一般人一辈子都难以体会的。
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背负上自己母亲的性命罪恶,那份煎熬任谁都难以接受吧。
秦云饮酒的速度极快,基本上是一杯接着一杯,很快便将一壶酒喝完了,他平躺在地面之上,嘴里喃喃自语道:“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我真的不想活下来......我想要娘活着,想要......想要老头子能够和你在一起......”
说着说着,这个已经二十好几的年轻人,喃喃睡了过去,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整个山谷都是寂静无声,偶尔传来他的胡话。
......
大唐,玄天宗。
自从曲盈盈在枯叶寺被张缘一打败,回到玄天宗的她,一直没有再露过面,一人闭关在洞府之内,接连几个月不曾出关。
虽说并非玄天宗最有天赋的弟子,但也算是拉开了寻常弟子一大截的天才人物,曲盈盈的心中向来是十分骄傲的。
但是在枯叶寺一战之中,她的骄傲被碾碎得丝毫不剩。
哪怕后来知道对方是九官离官张道灵的弟子,她依旧无法接受,自己在对方的手中竟然连一招都没能够撑过去,眨眼之间就败下阵来。
在曲盈盈的心中,自己的晖阳境极为扎实,哪怕是面对上乾元境,就算是不敌,那至少也可以有几个来回的博弈,可是在这个明明看起来只有腾云境修为的家伙手中,她竟然瞬间落败。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啊?
回到玄天宗的曲盈盈立马进行闭关,一方面自然是心里不服气,想要更强大的力量,提高自己,另外一方面其实是曲盈盈丢不起那个脸。
好胜如她,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走在路上她都会觉得来来往往的人群,投来的眼神都是嘲讽,令她心底难受不已。
既然接受不了,那就闭关修行,直到实力强大到可以与那个家伙战斗了,再去报仇雪恨吧。
可是哪怕是修行,曲盈盈也并没有能够得偿所愿,每当她闭上眼睛打坐时,满脑子都是那个家伙云淡风轻的模样,以及对方一个眨眼便将她击败的场景,令她心神不安,无论是念了多少遍的清心咒,依旧没有丝毫效果。
对于一个修行天道的人来说,若是心境大乱,那后果是极为严重的,说不定就是延误一生的可怕后果。
曲盈盈此刻便是这种情况。
就在曲盈盈焦躁不安之时,洞府外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曲盈盈睁开眼睛,有些气恼,冷声道:“我不是说了在我闭关期间,不要来打扰我吗?”
但凡是在玄天宗有点资历的弟子,乃至于长老,都知道曲盈盈在闭关期间,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打扰她修行,况且哪怕是放在寻常的宗门,闭关期间的打扰都是十分危险的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令其内修行之人走火入魔。
这个在曲盈盈闭关时打扰之人,估计大概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辈弟子了。
曲盈盈心中想着,这时从洞府外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盈盈,是为师,为师有事情找你。”
曲盈盈立即站起身,将洞府大门打开。
在洞府之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善的老妪,老妪手中持有一柄浮尘,望着曲盈盈道:“为师在上面感受到了你修行遇到了瓶颈,特地来这里看看你。”
这位便是曲盈盈的师傅,柯洁仙师。
曲盈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一些不足为虑的小事,劳烦师傅了。”
柯洁望着向来一脸平静,此刻却是略显疲倦的曲盈盈的脸庞,摇摇头,说道:“我看啊,你现在遇到的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曲盈盈不再言语,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也只有在自己师傅面前,她才能够做到真正的袒露心扉,不需要一直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不食人间烟火。
柯洁说道:“徒儿啊,你跟我已经有些年头了,有些事情输了又怎么样呢?谁能够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输,重要的是,输了之后能不能够站起来。”
曲盈盈忙不迭解释道:“师傅我知道的,我并没有认输,只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柯洁问道:“只是什么?”
曲盈盈不再言语,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不禁皱眉面色煎熬。
柯洁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有些无奈地问道:“徒儿,你老实告诉为师,你是不是对那个家伙上心了。”
仿佛一切都在往最荒诞的方向发展,哪怕曲盈盈不愿意承认,但是有些东西,那就是事实,她曲盈盈现如今脑海里都是那个家伙云淡风轻的模样,以及出手时风采绝伦的身姿。
张缘一,离官的弟子,一个十分低调的天才,总总一切都让曲盈盈心思不定。
柯洁望着自己弟子这副样子,心中也是复杂无比,说道:“修行天道,感情一事若是做不到割舍,那你以前所付出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啊!”
曲盈盈闭上眼睛,她自然是知道这些道理的,只是她真的控制不住去想那个家伙。
柯洁自知自己的弟子已经是深陷其中了,她说道:“既然如此,你继续闭关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反而容易走火入魔,为师给你指条明路,去北境吧,到了那里见见宗主,或许他有办法让你解脱。”
曲盈盈叹了一口气,好像也只能够如此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怀疑鸟生
祖师堂之内瞬间漆黑一片,张缘一立即释放神识环顾四周,却发现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他的神识竟然如同被隔绝了一般,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感觉就如同是原本活生生的人,被突然遮掩了五感一般,在黑暗之中摸索着方向,却又没有任何方向可言。
张缘一开口说道:“徐晓锋前辈,我知道是你不用装神弄鬼了,快快出来吧。”
能够在这青城山做出如此荒诞的行径,出了如今的太上长老徐晓锋,张缘一再也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了。
张缘一当初就知晓徐晓锋是那种老顽童的性子,如今一看,对方确确实实没有半分长辈应该有的样子。
张缘一呼唤着,却并没有人理会他,在他的面前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出现一抹明晃晃的灯光,又好像是一抹芥子星辰一般,在指引着张缘一的方向。
既然身处与青城山,张缘一并不信心自己会在短时间之内出现什么危险,所以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张缘一朝着那道光亮而去。
那道光亮似乎是感应到了张缘一的到来,竟然开始远离张缘一而去,像极了害怕被追赶上的猎物,而张缘一就是那猎人。
张缘一自然是不会任由这唯一的线索逃走的,他立即快马加鞭追赶上去。
追赶着追赶着,张缘一突然有一种错觉,这道亮光并不是在躲避他,还有一种可能是,这家伙实际上是在指引着他前进。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脚步更加轻盈,速度更加快,一眨眼的功夫距离那道光亮便仅仅只有几丈距离。
说来也是十分奇怪,明明先前的大殿仅仅只有数丈来宽,但是张缘一在这片漆黑的空间,已经朝着一个方向走了有一炷香时间了,竟然还没有触碰到边际。
不用多想,张缘一便知晓自己是被人悄无声息改变了存在的地方了,这种手段十分神奇,相当于将一个人悄悄地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被控制的人自己还并不知情,或者说感觉不到那种置换的感觉。
张缘一并不晓得,这道光亮究竟要将自己送到哪里去,直到又前进了一炷香时间,那道光亮最终停了下来,悬停在空中不再前进。
张缘一走到它面前,又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最终还是决定试探性地伸出手抓向那道光亮。
当他的手刚刚触碰上这道光亮时,璀璨的光芒在他的手中绽放而出,一圈圈流光如同闪烁着光芒的水流一般,向着他笼罩而来。
谁能够想象,也就是如此小的一团光亮,竟然可以产生这么大的光芒,以至于张缘一整个人在其中瞬间被淹没。
不仅仅是淹没了张缘一的身影,强大的力量之下,张缘一整个人向着上空而去,哪怕是看不见方向,但是那种悬于空中,又被强行提起的感觉十分强烈。
张缘一任由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抬头望向上方,却发现在上方的天空,原本还是模糊漆黑一片的世界,如同一层层渐渐被晕染开来的画布,视野也渐渐清晰起来。
值得注意的是,越往上飞行,张缘一便感觉到身边的温度越来越高,那种高温,区别于令人皮肤发烫额感觉,而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一般的灼烧,令人隐隐作痛。
一开始张缘一还没有当做一回事,但是越是到了后面,那种灼烧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张缘一都不得不念清心咒,才能够消磨一些那种令人难熬的感觉。
突然在张缘一的头顶,如同是笼罩在漆黑帷幕下的天幕,被人蓦然打开,一道强烈的光芒从头顶照耀而下,火光四射!
如今映入张缘一眼帘的一切,大不一样!
那是一个巨大的火焰世界,四面八方都是火焰笼罩的龙卷,空气中燥热无比,一滴水都不存在。
猛烈的火光,照耀世界的哪怕是张缘一,也要运用上灵力才能够一窥前方的情况,哪怕是窥视前方情况,也仅仅只有数十丈罢了,再往前就被控制得死死的,难有可能。
张缘一目瞪口呆地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一时间心中震撼不已,他自言自语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咳咳!”
他还没有说多少话,就有无数的热浪席卷进张缘一的身体之内,强大的热浪,如同一股岩浆从张缘一的嘴中灌入,在他的身体内翻江倒海,令人痛苦不已。
张缘一赶紧捂住胸口,紧皱眉头,说道:“这......”
在张缘一的体内,青龙白虎玄武一齐现身,青龙有些瑟瑟发抖,说道:“这时朱雀的气息......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就遇到朱雀了?”
白虎金色的眼眸,微微闭合,说道:“这个家伙,现如今的境界,想要找朱雀未免也太早了吧,这必死无疑啊!”
朱雀在他们四圣兽之中实力最强大,乃是九重天最高境界的天地独一无二的存在,再凭借她四圣兽之一天道加持的身份,在九重天之中已经相当于是无敌的存在了。
正因为实力强大,朱雀也是他们之中最为骄傲的,想要收服朱雀,没有那个实力,绝对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的想法中,张缘一若是要收服朱雀,不说再提高一个境界,就是那神奇古怪的什么心神修行方法,也要再提高一些才行,不然估计连对方的灵力都撑不住,就会爆体而亡!
在他们之中,就算是一向高傲自大对很多事情都漫不经心的玄武,此刻也不禁有些上心,眼中藏着不可言喻的想法。
张缘一也是听到了身体里那几个家伙的言语,问道:“你们说感受到了朱雀的气息?”
青龙焦急地劝道:“张缘一,快逃啊!这里不能够久待,朱雀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恐怖了,你要是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就要被对方吃了,当时候我们几人一起被吃掉,正好称了她的心意,太恐怖了......”
张缘一并不了解朱雀的实力,他说道:“你这个家伙,着急什么啊
?我好不容易来了这里,为的就是朱雀,哪怕现在实力不够,看上一两眼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一路走来,为的就是这个朱雀,让张缘一乖乖离开,张缘一说是什么都无法接受。
他倒要看看这朱雀现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真的如同传闻一般恐怖。
况且,这里是青城山的地盘,既然青城山能够把他送到这里,自然是有着他们的打算的,张缘一不相信这群家伙是送他来这里送死的。
青龙摇晃着龙头,大喊道:“你这个家伙,你是不是傻啊,朱雀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几个就算联手起来,在她手里都讨不到半点好处,只有落败的可能,你不要不听劝告,干出什么傻事啊!”
虽然青龙如此贬低他们三个,但是白虎以及玄武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某种程度上也是在默认了这个说法。
能够让如此骄傲的他们某人自己技不如人,也可见朱雀的实力究竟是多么的恐怖了。
张缘一微微皱眉,说道:“朱雀真的有这么恐怖?”
青龙一看或许有机会,他心中狂喜,说道:“确实就是如此恐怖,既然都跟你讲了,你是不是愿意离开这里了,下次,下次我们实力强大了在来这里看看。”
可是张缘一最突然嘴角一笑,眼中疯狂肆意,他说道:“如此强大那才有意思啊,嘿嘿!”
若是堂堂四圣兽朱雀,实力不够强大,张缘一反倒觉得无趣了,也就只有朱雀才值得张缘一拼尽全力去获得,去争取,一旦得到了朱雀的力量,张缘一甚至都可以想象到到时候的场景。
张缘一继续往前走,那种强大的灼烧感越来越强,但是他却仿佛并没有丝毫的感觉一般,前进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青龙一见张缘一如此乱来,气得整个身子颤抖,庞大的身子在人身小天地间疯狂舞动,震动地尘土飞扬!
青龙骂骂咧咧说道:“你这个家伙,疯了不成,当初就知道你性子顽劣不听劝告,没想到竟然如此过分,早知道当初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能够答应张道灵的逼迫的,与其死在张道灵的剑下,也好过给那个娘们做下酒菜啊!”
他是真的认定了,张缘一若是真的继续前进,死亡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虽说青城山将朱雀镇压在此了,但是朱雀的手段他是明白的,凭借这些阵法能够封印住对方大部分的实力,但是并不意味着就可以做到万事无忧了。
若是朱雀见到张缘一,说不定心念一动,就是大开杀戒了!
殿时,他们这些与张缘一休戚相关的家伙,肯定也免不了一死了!
张缘一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顿时停下了脚步!
在张缘一的眼前,那一片片火焰风暴席卷的地方,有一座如同火山一般的存在,巨大的火焰山,张缘一抬眼之下一眼望不到顶,在火焰山的下面,他就好比于一只渺小的蝼蚁,微不足道。
一座火焰山已经足够张缘一震撼的了,而在这火焰山之下,一只巨大的火鸟,被死死压在火焰山之下!
在这只火鸟身上,铁链缭绕,上方都是道家经文,密密麻麻一片,分别捆绑住火鸟的两只翅膀,一个头颅,以及两只凌空的鸟足。
张缘一一眼便认定了这只火鸟的身份,必然就是传说中的朱雀无疑了。
而朱雀似乎也察觉到了张缘一的存在,她微微闭合的眼眸,缓缓打开,冷冷的瞥了一眼张缘一,好似看待一只蝼蚁一般,傲慢无礼。
仅仅是被朱雀瞥了一眼,张缘一便感觉如同被一块巨大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心口之上,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在他的浑身蔓延!
“噗!”一团心血从张缘一最终吐出,清晰可见在血液之上沸腾的气泡,好似这吐出的不是什么血液,而是滚烫的岩浆。
张缘一能够感受到,此刻他的体内,那些紊乱的灵气,以及不断翻涌的血液,就好像在不断沸腾一般,他整个人,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狂躁的状态,恨不得将一身都刮下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朱雀冷声道:“蝼蚁一只,竟敢来此招惹本座?”
在她的眼中,境界如此低微的家伙,出现在她的面前,就是在挑衅她的尊严,就是在招惹她。
哪怕她此刻被镇压着,被封锁着,但是只要她想,这个家伙也不会有任何好果子吃!
不过紧接着,朱雀便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在这个一袭青衫的弱者身上。
她第一次正视张缘一,眼神突然一亮,有些惊喜地说道:“青龙、白虎、玄武,哈哈哈,你这个家伙,你就是张道灵的弟子,你就是那个张缘一,没想到真的让你做到了这一步,哈哈哈......”
朱雀疯狂地抖动自己庞大的翅膀,翅膀鼓动之下,铁链乒乒乓乓作响,火焰山上下起伏,火焰席卷更加凶猛。
她实在是太激动了,她没有想到,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将四圣兽的其三都凑齐了,而且还亲自送到了她的面前。
原先张道灵那个家伙说出这个设想时,她还一直以为仅仅只是设想,可是谁能够想到,这个设想竟然真的成真了。
若不是那个设想的家伙,亲自出现在他的面前,朱雀哪怕在活上数万年也绝对不相信。
他们四个,那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得到了他们某种意义上就是得到了世界的大道本源。
当年对于他们虎视眈眈的人那可不少,只可惜的是,想要得到他们力量的人,实力不够,而实力够了的人,对于他们也没有多少兴趣。
要不是九官这几个家伙,突发奇想要把他们关押起来,束缚起来,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得到成了如今阶下囚的模样。
他们之中,也就是白虎这个家伙,与张道灵关系匪浅,没有被束缚太多,其余几个大多是憋屈了上万年
了。
现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真正能够容乃下四圣兽的绝世存在,而且已经为她将其他三只圣兽都凑齐了,她如何能够不激动。
若是能够将这个家伙吞下去,指不定对于她来说,又是一次强大的突破,往后的境界突破太清境不太可能,但是绝对也有了与太清境的一战之力,最最重要的是,到了那个时候除非九官失心疯,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将她束缚住了!
朱雀望着这个家伙,眼神疯癫,一道火光从她的眼角激射而出,那道火光在空中化作一条火焰巨蟒,朝着张缘一张开血盆大口,呼啸而来。
虽说她被束缚了极多,但是在这个家伙这边,倒不至于一点手段都使不出来!
张缘一刚想要躲避,突然他的心口剧烈疼痛,如同被人用绳索勒住了一般,猛然用力之下,他难以支撑地狂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也瘫软下去!
这是来自朱雀的心神攻击,能够把心神的力量做到如此程度,恐怕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人了吧。
眼看着这只火焰巨蟒就要触碰到张缘一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天而降,将这只巨大的活蟒脖颈之处猛然抓住!
在一片阴影之中,那只巨大手掌的主人缓缓走出。
一袭黑色法袍,头发黑色之中夹杂着些许白发,一身气息隐蔽而无法窥探,正是如今青城山的太上长老,徐晓锋。
徐晓锋抓住那条火焰巨蟒,手掌微微用力,火焰巨蟒便在强大的力量之下,瞬间崩碎,化作一片片零乱的火花,消散不见,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徐晓锋望向此刻匍匐在地的张缘一,摇摇头说道:“你这个家伙,这么一点点磨砺就不行了,当真是让人失望啊。”
说着,他双指并拢,在张缘一的后背轻轻一点,一道雪白的灵光一闪而过,流转张缘一的五脏六腑,七经八络,如同一道清凉无比的娟娟溪流,流过干枯的沙漠,仅仅是细小的一缕,便让人整个清醒过来。
张缘一缓缓从地面爬起来,望着出现在面前的徐晓锋,行礼道:“拜见,徐前辈。”
徐晓锋点点头,却是嘲讽说道:“我将你有意引导到这里,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如此不中用,就连这么一只小火鸡都对付不了啊。你要知道当初陈道玄在这里修行,小火鸡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被对方吃了去了。”
此话一处,朱雀顿时火冒三丈,她怒吼道:“你这个臭道士,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有本事放了我,让我出去,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继续嚣张?”
她乃是四圣兽之一,又是最强大的,放在任何地方都应该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受到万人敬仰,无数人畏惧,可是在这个家伙口中,莫名就被唤做了火鸡,还宣称她在害怕一个1臭道士,她如何能够忍受。
徐晓锋哈哈大笑,说道:“你也别得意了,若不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你被我那好师侄吃了也就是随随便便的事情罢了。”
陈道玄吃了朱雀,这种说法或许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件事却并不是全然的夸夸其谈。
但不是陈道玄实力已经强大到那个程度了,想法还差距极大,只是在他们这些长辈的帮助之下,施展几道强大的阵法,将朱雀的威胁做到最小,想要让陈道玄吃了朱雀,也不过是多耗费一些时间罢了。
吃了朱雀的陈道玄,实力大增是必然的,只是意义不大,毕竟在陈道玄身上,破镜的契机并不是什么四圣兽,吃下朱雀也不过是提早了他破境的可能性,最终的实力影响微乎其微。
在吃下四圣兽这方面,还得是他面前这个张缘一,张道灵等了上万年的绝佳容器。
朱雀一听这话,更加恼火,但是徐晓锋默念一句口诀,在她身上的铁链顿时收缩,猛然拉扯,力道之大如同要将她整个撕碎一般。
不仅仅如此,在她身上镇压的火焰山,不断向下欺压,如同将天地间所有的压力都砸了下来,朱雀只感觉自己浑身如同散架一般。
“唳!”一声尖锐的鸣叫,从朱雀的口中传出,她整个心神都在剧烈摇晃,痛苦不已!
徐晓锋冷眼望着这个家伙,说道:“在我面前你嚣张个什么劲啊,有你说话的位置吗?”
且不说如今他继承了师兄的太清境境界,就说在青城山之上,所有的阵法都受他控制,就算是放了朱雀她又能够怎么样?
到时候若是他一怒之下,或许真的就把这个家伙制作成火鸡烤了!
他又望向张缘一说道:“有没有好一点啊?”
张缘一捂住胸口,说道:“还行,并没有危及到大道根源。 ”
徐晓锋点点头,说道:“原本是想要带你来看看这小火鸡的样子的,也让你心里有个数,我是没有想到你实力竟然这么弱,就算是对方被束缚住了,竟然还可以对你造成伤害,真是失策失策啊!”
说这话的时候,徐晓锋捂住自己的额头,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十分失望无语。
比起先前被朱雀重创,张缘一此刻才是真的的受到了万吨打击,他尴尬地笑笑,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过不得不说,现如今在张缘一的心中,对于这个朱雀的实力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心底有了不少的数,短时间之内,张缘一是不会再去多想关于夺去朱雀的想法。
徐晓锋瞟了一眼已经老实本分许多的朱雀,说道:“不跟你玩了,小火鸡你自己好好思索一下,你的鸟生究竟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错误。”
张缘一不知道朱雀的鸟生究竟在哪里出了问题,但是这位徐前辈言语之中,确实是让人怀疑人生。
先是对他一顿嘲讽,又是致命打击朱雀,这份毒舌,算是整个天下独一份了吧。
徐晓锋抓住张缘一的肩膀,说道:“咱么走吧。”
说着两人从原地消失不见。
第五百五十五章 炼丹术
离开了那片神秘的火焰世界的张缘一,与徐晓锋一同,重新回到了祖师堂之内。
先前在那片神秘的世界哪怕是身受了重伤,张缘一也没有能够抽出空来治疗身上的伤势,这次回到祖师堂之后,张缘一立马沉下心来,服下了几枚丹药,开始打坐运功。
徐晓锋则是坐在一张椅子上,望着此刻治疗伤势的张缘一,啧啧称奇道:“这样的伤势,若是放在寻常人的身上,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连床都下不了吧,在你这个家伙身上,反倒是只有一点点苦难的感觉,当真是有点能耐啊。”
从先前开始,徐晓锋就一直在嘲讽张缘一的实力弱小,现如今听到对方竟然会相处夸赞他,一时间疑惑不已,不过被人夸赞的感觉毕竟不错,张缘一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容。
徐晓锋见到张缘一嘴角的笑容,冷笑一声,“不过也就仅仅如此罢了,比起陈道玄差距还是如同天堑啊!”
谁曾想张缘一还没有高兴多久,这个家伙便又对着张缘一来了一个致命打击。
不过陈道玄与张缘一关系还算是不错,两人当初见面便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有种人就是那样的,品性极好,让人一眼便有亲近的感觉,陈道玄便是这种人。
虽说后来听说陈道玄修行天道,这个冠绝于世的天才人物,身上确实有一种高傲的气质,却从来没有给张缘一带来冷漠的感觉,这种高傲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与生俱来的,并没有丝毫的优越感以及恶意掺杂其中。
所以说,当徐晓锋夸赞陈道玄之时,张缘一此时却并没有过多的不服气,一向对于自己要求极高的张缘一,对于陈道玄那是鲜少的同辈人之中,几位由衷敬重的人之一。
服用下丹药的张缘一,全神灌注,再不去在意徐晓锋的言语,在他的脸上各种颜色的灵力互相交融,如同映照一幅幅画卷,一身紊乱的气息,也在这灵力的交融之中,逐渐地稳定下来。
大概过了有一炷香功夫,张缘一长长舒了一口气,从他的空中,缓缓吐出一缕极其浓郁的黑色烟雾,随着这缕黑色烟雾的吐出,他一身的气息也焕然一新,面色荣冠换发!
这一团黑色烟雾,便是张缘一先前所遭受伤害时,损伤了体内的一些灵力运转,进而使得灵力成为了废物的存在,如今这些没有丝毫用处的黑色烟雾被排放出来,他整个人神色也大不一样了。
张缘一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徐晓锋行礼道:“多谢徐前辈救命之恩!”
徐晓锋饶有兴趣地望着张缘一,说道:“倒是有点本事,不过我看你那枚丹药品秩也极其不俗吧,按照我的猜测,你或许在某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下,成为了一位炼丹师吧。”
张缘一虽说这次受伤不小,但是却也算不得十分致命,放在寻常的修士身上,这点伤势,大多数都是宁愿忍受剧痛,以水磨工夫慢慢恢复身子,哪里有张缘一这么豪横的,直接将一枚品秩极高的丹药吞入腹中。
要知道丹药价格昂贵,特别是像张缘一先前手中那枚,能够对于一位相当于乾元境修士造成的伤势起到如此作用的丹药,没有个数十枚紫霄币,甚至是上百枚紫霄币,恐怕是拿不出手吧。
当然了自然也不排除张缘一家财万贯,不屑于这点花销,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张缘一一个没有背景的家伙,想要赚到自己认知之外的钱,可能性极低。
张缘一有些惊讶徐晓锋竟然能够一眼看出他的底细,最后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接触炼丹一道有不少时间了。”
徐晓锋沉思了一会儿,又望向张缘一,说道:“潮湖书院炼丹一道实在是一般,能够教出你这么天赋不错的修士,恐怕也就只有冯元德那个家伙了吧,所以你师傅是冯元德?”
普天之下胆敢说潮湖书院炼丹一道一般的修士,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了吧,作为整个天下最大的书院,虽然炼丹一道并不是最擅长的大道,但是至少也是有着不少小宗师炼丹师,以及一位大宗师炼丹师的。
整个天下,大宗师炼丹师又有几位呢?两只手?还是一只手?
但是这句话在徐晓锋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显得十分的合理,而且在合理不过了。
倒不是说徐晓锋极其擅长炼丹术,只是整个七星大陆的炼丹术起源,也不过是从青城山开始的罢了。
在青城山之内,天师府之中,有着不少的炼丹师,那些长老级的天师,主要是涉及炼丹术一道的,如果不是小宗师境界,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是炼丹师。
就算是大宗师境界的炼丹师,也有着两位之多,而且并不是像冯元德一般,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辈,这两位大宗师境界的炼丹师,都是享誉天下许久的老古董人物了。
所以也有一种说法,“天下炼丹术十斗,青城山取走其中八斗,剩余两斗天下共分之。”
话自然是夸大了极多,但若不仔细较真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家师正是冯元德长老。”
徐晓锋有些抱怨地说道:“在教导徒弟这方面,这个家伙还是差了一点啊,不然凭借你的天赋,还可以有更高的高度。”
张缘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师傅在教导徒弟之上已经算是尽心尽力了,是我自己愚笨了,只有这么一点能力罢了。”
徐晓锋打趣地说道:“正好,凭借你如今的实力,想要收服什么朱雀纯粹就是妄想,不如找个机会提高一下自己其他方面的能力,过些日子天师府的几位炼丹师长老要开讲课程,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做做旁听也可。”
这种能够提高自己能力的机会张缘一求之不得,正好最近一些日子,虽然也有不停地炼丹提高技术,但是总有一种达到了瓶颈的感觉。
对于炼丹师来说,不
断的炼丹,靠着经验提高炼丹术水平固然是最重要的,但是长期在一个人炼丹时,会处于一种习惯性的状态,进步也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这就好比是一个喜爱下棋的高手,自己一人下棋时可以不断的提高水平不错,但是就是因为敝帚自珍,不与外界交流,对于外面的世界了解甚少,反倒是在一些新奇的方法上缺少经验,想要走到很高的境界,也是极其困难的。
炼丹术也是如此,张缘一长期自己炼丹,好的经验坏的经验都在不断重复,养成习惯之后,孰优孰劣全然不知,也只有与其他的炼丹大师相比较,取长补短,这才能够更好得成就自身。
况且作为天下炼丹术发源的青城山,这里炼丹大师数不胜数,如此好的机会,张缘一又怎么会轻易错过呢?
在境界之上,张缘一已经处于一个有些尴尬的境地,但是现如今《丹阳玄诀》还有天地人三重境界没有突破,张缘一简单地看过关于人境要求,发现至少都是炼丹师小宗师才有可能炼制成功。
张缘一这些年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炼丹修行,也不过是堪堪进入一品炼丹师的境界,想要炼制出小宗师丹药,可以说九成把握都是失败的。
听到徐晓锋这些话语,张缘一难得的激动不已,说道:“多谢徐前辈的成全!”
徐晓锋点点头,漫不经心道:“真不愧是在潮湖书院待过的人啊,一个一个徐前辈,咱俩的身份一下子就疏远了呢?”
张缘一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傻呵呵地笑了。
......
青城山之内,出了一些道行极深的炼丹师,有着专属于自己的炼丹室,可以随时进行丹药炼制,其余的炼丹师,大部分还是要在天师府之内进行丹药炼制,而这天师府则是建设在白玉峰之上。
白玉峰顾名思义,因为山体通透清明,如同白玉璀璨光芒,便取名为了白玉峰,在整个青城山之内,因为天师府的原因,使得白玉峰反倒成了出去朱雀峰之外,最为热闹的山峰。
张缘一脚踩白云,在天空之上缓缓前行,望着脚下这座雪白山峰,最后缓缓落地。
当他踏上白玉峰的瞬间,一股清香便扑面而来,这是一种将天材地宝气息混杂在一起,互相反应产生的清香,也是一般炼丹师应有的气息。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感慨道:“真是久违了啊!”
犹记得他从前也有过一段经历,在一间炼丹房之内,将自己关闭在其中,每日与各种丹药灵草相处,最终身上也自然而然沾染上了这种气息。
只是现如今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进行丹药炼制了,频率也没有以前频繁了,这种味道也渐渐地被一身的杀伐气息遮掩过去了。
白玉峰在诸多山峰之中,算是比较奇特的一个了,山峰高耸入云,高出云海一大截,站在山顶,就好比是处于云海之巅,那种气魄气象一下子就将一个人的心胸填满,豪气万丈。
而在山顶之上,又不像是其余的山峰一般,平坦如一的模样,而是更加类似于一把把尖利的长枪,拔出地面直冲云霄,造就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平台。
这些平台并不大,也就是容下**个人的占地罢了,可是对于炼丹师来说,这点大小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当张缘一站在一处空无一人的山顶之时,他环顾四周,发现在他的四周还有大大小小星罗棋布分布着上百个如此大的山峰。
这些山峰,他也只能够看出其中是否有人占据,但是对于其中那些人,究竟在炼制些什么东西,张缘一并没有办法,窥视丝毫。
如此也算是正常,毕竟对于任何修士来说,不管是炼丹还是炼阵,亦或是修行,都是关乎自身性命大道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让其他人知晓。
这些山峰上的阵法,说来也并不是十分的高明的手段,一些比较基础的障眼法罢了,但若是有的修士强行窥探其中的内容,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白玉峰山峰大阵的警告,到时候就是所有的修士都知晓这件事。
后果的严重性,又要看此人对于那炼丹修士的影响究竟有多大,最高可以上到死刑,最低也是要配上数十倍于对方炼制丹药的钱财。
张缘一站在山巅之上,望着四周,说道:“徐前辈说的那两位长辈究竟是在哪里啊?这里怎么看都没有啊?”
明明说好有一场关于炼丹的讲习,但是张缘一来了才发现这白玉峰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细小山峰平台的样子,怎么像是可能出现什么讲习,那不成到时候两位天师站在山巅之上,众人也悬浮于四周看着?
那显然是不现实的,炼丹师中确实是不乏境界高深着,但是大多数炼丹师能够有腾云境已经是万幸的事情了,再往上的境界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原因也十分的简单,炼丹与修道,本就不是可以轻易兼得的事情,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便是如此。
想要在炼丹术之上高出众人一大截,必定少不了艰苦的修行,这么一来就要不可避免得将修行耽搁下来。
能够将修行与炼丹兼得的人,无一不是天才一般的人物,但是天才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其实也不过是茫茫人海之中微不起眼的人罢了。
哪怕是张缘一的师傅冯元德,也不过是恰好的腾云境,再往上甚至于此生都没有奢望过。
张缘一如今的实力,在炼丹师之中,已经算是极为不俗的存在了。
就在张缘一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在他的面前,众多的尖顶平台,那些原本还存在这不少炼丹师的平台,突然所有炼丹师都停下了手中的炼丹。
其上的炼丹师,大多数都御剑悬于空中,只有少数能够做到不靠外物的凭虚而立。
随之便是,各个平台,如同在云海之上一动的莲花一般,缓缓移动起来,相互靠拢。
张缘一脚下的那块平台也不例外,他立即脚尖离地,悬于空中,望着这个白玉峰山顶,发生的巨大变化。
张缘一是真的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将一座山峰强行一动拼接,那可是改变山脉走势的宏伟手笔,不过他一想到这里是青城山,好像一切又显得并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在他的面前,这些小平台很快便拼凑出一个巨大的平台,原本还分叉极多的山峰,这一刻如同在空中搭建起一道极其平整的高原,足足有上千丈大小。
望着这搭建起来的巨大平台,张缘一突然想起曾经在古书之上看到过的一句话,书上所说大致意思是,青城山并非是天然存在的山峰,而是靠着人为打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突然想起,不仅仅是青城山,潮湖书院也大致是如此的。
潮湖书院据说是最初一辈的大人物吗,从北境取来的一块巨大山体,一点点改变形状,最终打造出了如此庞大的地形。
果然九官的手笔,确确实实不是一般的宗门所能够相提并论的。
随着巨大的平台搭建而成,原先还御剑御风悬于空中的青城山弟子修士,纷纷踏上这座巨大的平台之上,除去中心的位置刻意留出来没有占据,大家都各自找了位置端坐下来。
张缘一也跟着这些人坐下,望着中心的位置,不用想着专门空出的位置,就是为那两位大宗师炼丹师天师所留的。
果不其然,张缘一才没有坐下多久,天上便缓缓走下两位白发飘飘仙气十足的健硕老人,虽说一眼看去便知道这两位老人年纪不小了,但是那份精气神确确实实令人不禁赞叹。
两位大宗师炼丹师,一位名叫陆明,一位名叫白然,都是在青城山备受敬重的天师了。
青城山的天师长老,分量之重,但凡是有点了解的人都知晓,想要成为天师长老,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境界达到乾元境,一条则是在各个领域三千大道之中,取得骄人的成就。
世上无相境修士,能够有多少,一位乾元境修士的分量究竟又有多重,不用多想一目了然,放在其他稍微中上的宗门,乾元境修士都可能是顶梁柱的存在了,在青城山却只是一位天师长老身份,可见这天师长老分量究竟有多重。
而三千大道有所成就,那难度就更高了,这里的有所成就,可不是那些在常人眼中的值得骄傲的成就,而是在整个七星大陆,都能够算得上拔尖的成就。
就好比是青城山小宗师炼丹师不少,但是却没有一位当得上天师长老,可见这个拔尖的要求究竟有多么的高。
两位长老,一位各自矮小瘦削,仿佛只有皮包骨头一般,张缘一看过两位长老的画像,知晓这位便是陆明长老。
另外一位长老,也就是白然长老,则是个子要高出陆明长老不少,甚至可以算得上身形魁梧一说。
那位瘦削的陆明长老开口道:“欢迎各位参加此次的炼丹心得大会,在这里我和白然长老会尽我们的可能给大家讲述关于炼丹的经验方法,当然了你们若是有自己的疑惑不解,也可以向我们寻求解惑。”
白然长老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多说废话,大会现在开始吧。”
大会开始,现场却并没有张缘一想象中那么热闹,反倒是极其的安静,整个场地之上,陆明负责最多的讲述,在一些值得添加的地方,白然会适当的提出一些新的想法来,算是弥补了陆明长老一时间没有想到的关键点吧。
在这场大会的讲述之中,张缘一一直都在耐心听着,不得不说确实是受益匪浅,很多困扰了他许久时间的难题,都有被提及到,甚至于原本他以为已经是极其不错的地方,在这里却又找到了更好的解决方法。
甚至于,张缘一自认为已经是独一份的一次性炼制多株灵草的方式,在这里竟然也有提及到。
“一次性炼制多株灵草的方法,在炼制一些比较低阶的丹药时,确实可以做到事半功倍,但是此种炼制方法,极其需要强大的元神,也仅仅只有强大的元神之下,才能够控制得住这些灵草的每一点细节。”
“在这里,关于此类的炼丹方式,我与白然长老的建议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希望不要在高阶丹药之上尝试,失败的几率极大不说,还可能会引起炸炉,对于炼丹者的元神伤害极大。”
“关于最后的拍丹炉也是一门极其讲究的炼丹手法之一,拍打丹炉可以造成丹炉之内火候的剧烈变化,熟练的炼丹师则是能够凭借控制这点剧烈的变化,加快乃至于强化某些炼丹过程,最终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过关于拍打丹炉的手法,没有个数十年的炼丹经验下来,一般人难以掌握,关于拍丹炉这种手法,你们可以先从地阶丹药开始训练起,这是真的极其需要水磨工夫的一项有用技能。”
“......”
关于这些知识技巧,张缘一都一一记在心中,没有错过任何问题,虽说很多的炼丹注意事项师傅也有提过,但是不得不说,世事难以事无巨细,就算是他师父在一些方面,也有疏忽的地方。
张缘一并不知道的是,他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两位长老也是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一看便不是青城山弟子的他。
在张缘一的身上,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们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对于炼丹术报有最强烈的热情的,一片赤诚的扎进炼丹术之中,并且为之付出了自己的一生。
陆明低声对身边的白然说道:“老白啊,注意到那个年轻人了吗,有点意思啊。”
白然笑着说道:“确实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啊。”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东方大将军
西晋,皇宫。
宇文敛在整个西晋寻找宇文君,一眨眼便是找了大半年,可是依旧没有丝毫的消息。
此刻宇文敛端坐在皇位之上,手中捏着一份新鲜的府报,他眉头紧皱,愤怒地将这张府报砸在地上,怒骂道:“废物!废物!都是废物!朕养你们这些家伙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一头猪来的有用!”
在他的面前,是一位年轻的将士,此刻正匍匐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他一边磕头,一边低声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属下一定加大力度寻找,一定会将那人找出的!”
宇文敛冷哼一声,气得一脚踹过去,破口大骂道:“等你找到人了,玄陵估计都要卷土重来了,到时候有用吗?”
宇文敛一挥手,吩咐道:“来人啊,将这个家伙拖出去剁碎了喂狗,朕再重新找一个有能力的家伙,就不信还真的就找不到那家伙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在宇文敛的身边走出两位护卫,将那位年轻将士往外拖。
那位年轻将士,满脸泪水,在被两位将士拖着的过程中,不断求饶道:“陛下,陛下不要!属下一定加倍努力,陛下饶命啊......”
可是宇文敛脸色丝毫不变,看来是心意已决!
宇文君依旧失踪了大半年了,这些日子里,他长长惴惴不安,心底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是这些个废物,愣是找不到一个受重伤的女子,这叫他如何能够忍受。
这时梁河缓缓走进来,说道:“陛下息怒啊,我们找不到那个家伙,并不一定就是坏事,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啊!”
宇文敛转头望向梁河,有些好奇地问道:“哦?国师的意思是?”
梁河微微一笑,说道:“依照我看,那个价家伙到如今还没有被我们找到踪迹,也有可能是逃走,再也不回西晋了。”
或许是宇文君知晓了自己大势已去,或许是知道自己父皇已经死了,对于这个国家失望透了,或许是累了,认定自己无力回天,等等,各种原因。
宇文敛点点头,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只能是希望一切如国师所愿吧。”
梁河笑着说道:“其实陛下已经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了,皇位已经登上大半年了,就算是那个家伙现在回来了,对于陛下的影响已经不至于太大了。”
虽说还不至于没有半分影响,可是宇文君此刻想要回来,想要颠覆皇权,可能性已经极其细微了。
在这大半年间,他们暗中铲除了许许多多的老臣子,又暗中扶持了一些专属于他们的手下,现如今的朝堂,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朝堂了。
除了一些在西晋高位,难以舍弃的位置,可以说大半个朝堂都是现在宇文敛一人的了。
至于那些短时间之内难以下手的老臣子,也都在宇文敛的算计之中,找个时间,找个机会,便让这些家伙离开朝堂,解甲归田也好,衣锦还乡也罢,都不能够在让旁人左右他的权力。
到了那个时候,宇文敛可以说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了,再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宇文君。
就算是宇文君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命令人当场打杀了,又有何妨,谁会有异意,谁又敢有异意。
只是现如今宇文敛终究是差了一点火候,按照他的打算是,再有个三五年,整个西晋的权力都将归于他的手中。
宇文敛一想到这里,先前气愤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点,他说道:“果然在朕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还得是国师啊,其余的家伙,一个个酒囊饭袋的,真是令人看不下去,一群废物!”
国师梁河嘴角微笑,却并没有说话。
“嘭!”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先前被下命令拉下去的一群人,被如同小鸡一般,被一把砸进了宫内!
那护卫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赶紧爬起来,焦急报告道:“报!陛下,有外人闯进了皇宫!”
宇文敛顿时勃然大怒,他喊道:“什么!?竟敢闯朕的皇宫,真当朕的西晋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谁人如此大胆?”
“是我!”就在宇文敛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那声音清晰无比,却又带着十足的底气,更重要的是,在宇文敛的耳中,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熟悉感。
从大门外,一位身形高挑,带着一张黑色面具的女子,静静站在门口。
宇文敛见到这位女子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见到了鬼一般,一个恐怖的想法,从他的心底缓缓升起,他颤抖着嘴唇,试探性的问道:“你......你是何人?为何......胆敢闯朕的皇宫......”
那女子冷笑一声,言语如同隆冬严寒里的风雪,寒冷至极地说道:“怎么的,我的好三哥啊,这才几年没有见,你不会把你小妹忘了吧?”
那女子缓缓取下面具,那是一张极其熟悉的脸,宇文敛就算是忘记所有,都不会轻易忘记这张脸,因为这张脸便是他时常夜里梦到抢走他所有的那个人,宇文君!
只是这张脸却并非完美,在面具取下来之后,这张脸左半边如同被人用刀子切割过一般,留下了十分恐怖的伤口!
宇文敛一眼便认出了宇文君之后,他立刻低声下气,假装关心道:“小......小妹,你怎么才回来啊?朕早就听说了你回来的消息,却迟迟不见你人归来,朕都要以为你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了,这不吩咐了一群人去找你,只可惜这些人都是废物,竟然这么久了,也没能够找到你!我这就惩罚他们......”
“够了!”宇文君将面具再次敷上,有些嘲讽地说道:“皇兄可不要再在这里假意惺惺了,什么出去找我,关心我的生死,我能顾成为现如今的这副模样,可不就是你的功劳吗?”
此时的宇文君,断了一只左手,又被毁去了半张脸,更加令人绝望的是,体内经脉被毁坏了一部分,现如今也就是刚刚乾元境境界,想要再次突破,乃至于精进修为,都是痴心妄想。
宇文敛假装不清楚,赶紧解释道:“小妹,你这是什么话?你这么说,真的令朕这个做皇兄的,心痛不已啊!”
宇文君敷在面具之下的脸色十分难看,她算是真的被此人的丑恶嘴脸给恶心到了,所以宇文君毫不留情地说道:“我说皇兄啊,你这么虚伪,真的不累啊,既然我都出现在你面前了,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知晓你干的事情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跟我装,我会愚笨到在陪你演戏吗?”
大家都是活了许多年的老狐狸了,宇文敛非要认为自己演技惊艳四方,结果自然是被宇文君狠狠地砸在地上羞辱了。
对于宇文君来说,暗杀她一事自然是难以忍受的,但是更加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家伙,竟然将她们的父皇给杀了夺位,真是大逆不道至极,至于这皇位究竟是属于谁,她反倒没有多少兴趣。
果不其然,宇文敛此刻脸色十分的难堪,大有一种吃了闷气,却并不能多说什么的感觉。
他突然邪魅一笑,撕下隐藏的面具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再掩饰了。没错,就是我派人去暗杀你的,这皇位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是属于你的,但是现在既然戴在朕的头上了,就绝对不可能再有你的立身之地了。”
宇文敛眼神示意之下,身边的梁河领会心意,身形瞬间移动,在大殿之内,听到两人交谈的所有丫鬟太监以及护卫,全部在一瞬间死于非命。
整个大殿,流淌着鲜艳的血液,如同一条条娟娟细流一般,将地面一点点晕染开来,离着这些血液最近的宇文敛丝毫不在意,踩在血液之上,反倒是有些心情愉悦,这种可以随意掌握他人性命的感觉,真是令他束缚极了啊!
宇文君神色不变,大概是对于这个家伙的手段,早就有了心里预期,知晓对方已经完全不是她曾经熟悉的那个宇文敛皇兄了,现如今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为了自己利益,为了自己目的,可以随意杀害任何人的人!
宇文敛继续说道:“但是小妹啊,你这么来朕面前讨要说法,真的是太愚笨了吧,现在没有任何旁人在场,我要是杀你,你能够有几条命呢?”
说着,他再次眼神示意身边的梁河,梁河再次身形一动,分明就是要杀人灭口啊!
宇文君不屑一顾,现如今她已经是突破了乾元境,梁河虽然有些能耐,也不过是个乾元境之间的战斗,想要在短时间之内解决起来,难度不小啊。
梁河五指成钩,指尖光彩流转,四周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仿佛就要在一瞬间被撕裂开来。
就在这手掌即将住在宇文君的脖子之处时,一道璀璨的剑光一闪而过,照亮众人的脸庞,梁河大喊一声,“不好!”
当机立断卸去所有的力道,急速向后倒退!
“嗡!”一声沉重的剑鸣之后,一道血液在空中飞扬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在梁河的手臂之上,被切开一道深邃的伤口,白骨清晰可见!
“乾元境!”宇文敛以及梁河同时震撼惊呼道!
梁河捂住自己的伤口,忍住剧痛,虎视眈眈的望着宇文君已经对方手中那柄神秘的长剑,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突破到乾元境的?”
按照他的想法,宇文君能够达到晖阳境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有乾元境修为啊?
一个三十多岁的乾元境,梁河想想就心底不寒而栗,要知道他如今已经活了有上千年了,也不过乾元境罢了。
宇文君江寒用力一甩,将上面的血液甩在地面之上,留下一道极长的血痕。
她缓缓说道:“那还不是你们的功劳吗?若不是你们派人来暗杀我,我又怎么可能在绝境中破镜,成功跻身乾元境呢?”
代价自然也是极大的,断去一只手臂,毁了半张脸。
宇文君也是在这大半年间慢慢调养才恢复至今的状态的。
宇文敛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当时派遣出去的高手,全部死于非命,四位晖阳境,一位乾元境,这放在那里都是极其恐怖的阵势了,竟然还是失败了。
原本他以为,宇文君是被某个神秘的修士相救了,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宇文君自己破镜了。
说起来,一位三十多岁的乾元境,西晋开朝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没想到竟然是出在了皇家人身上。
宇文敛收起先前的惊讶,眼神深邃,藏着无数杀机,望着宇文君,就如同见到一位死人一般,可惜了,此人今天必须死!
宇文敛抬手,将身边一张白玉玉佩捏碎,顿时从他的身边出现了两位黑衣护卫,他说道:“一个乾元境,短时间之内奈何不了你,那就三位乾元境修士呗,这两位护卫乃是我精心挑选的,专门用来保护我的安稳,没想到竟然在你的身上用到了。”
两位黑衣护卫,得令之后,随着梁河一同向宇文君而去,分明是那必死之局,绞杀之势。
可惜的是,三人这次还没有触碰到宇文君丝毫,一道诡异的黑色光芒闪过,三人已经是被同时击退!
在宇文君的身边,此刻正站着一位青衫儒生,他手持一柄黑白羽扇,轻轻摇晃着,说道:“陛下可不要着急哦,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取人性命的事情,可并不是一件好事。”
宇文敛死死盯着这个家伙,眼神怨恨,一字一句咬出来,说道:“葛!明!”
那位手持羽扇的青衫儒生,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宇文敛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日子,死活找不到宇文君半分痕迹,原来是被葛明私藏起来了啊!
不得不说,整个皇城之内,大大小小家族他都派人查遍了,唯独是整个葛明,这位西晋最大将军,他并没有这个要求。
葛明现如今对于整个西晋来说意义非凡,就算是他宇文敛当上了皇帝,也要对他礼让三分才行,也就没有搜查葛明的家,没想到这差错竟然就是出现在这个家伙的身上!
葛明望着这位皇帝,说道:“正如陛下所见的一般,我与宇文君公主已经有了合作,别的废话不多说,今日谁都无法动了宇文君公主一根汗毛。”
一句话,说的轻轻巧巧,如同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一般,可是这说话的对象可是西晋的皇帝啊,整个西晋,谁说这种话不会死无全尸?恐怕也就葛明一人罢了。
宇文敛皱眉问道:“葛明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呢?”
葛明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并没有丝毫的误会。我就是觉得公主殿下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更加适合罢了。”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之中,出了葛明与宇文君,所有人震撼不已。
宇文敛将手拍在脸上,渐渐生笑,这笑声如同一个人崩溃一般,又好像是恶鬼的低语,他说道:“没想象到啊,没想到啊,连葛明将军也是这么认为的,朕就比不上一位女子不成?”
这些年了,他一直被人嘲讽不如宇文君,他心里已经十分的不服气了,只不过看对方是个女儿身,对于他的皇位没有办法的威胁,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在意。
但是直到前段时间,自己的父皇竟然要将皇位传给一个女子,他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怒之下将皇位夺了过来!
现在在这个外人的眼中,竟然也是如此想的,他心底的怒吼,那份嫉妒,已经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将他整个人逼上癫疯的绝路。
葛明确实嘴上毫不留情,他说道:“陛下所言极是。”
“给我将这两家伙都杀了!”宇文敛顿时张牙舞爪,再也没有先前的半分淡定,他命令道!
可是虽然命令下去了,却并没有任何人动手,处于两难的境地。
宇文敛怒吼道:“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听朕的话,我让你们杀了他们!”
梁河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地说道:“陛下,这葛明将军不能够杀啊!若是杀了,江山也就没有了,我们不能够冲动啊!”
葛明作为西晋最大的将军,掌握着最多的军队,最精锐的军队,用兵如神,在上一次玄陵攻打西晋的战役中,立下赫赫功劳。
要是葛明死在这里了,那些将士必然掀起一场巨大的暴动,给本就岌岌可危的西晋致命的打击,这些还算是好的,哪怕是将士不掀起暴动,到时候玄陵来了,谁来带兵打仗?
可以死去上千上万个宇文君,但是绝对不能够死去一个葛明。
宇文敛死死咬牙,眼中通红一片,恨不得将面前两人活吞了!
宇文君此刻开口道:“你放心,我亲爱的皇兄,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你手中的皇权的,我今天来也就是跟你通个信,往后我宇文君依旧是西晋公主,另外一个身份则是,西晋东方大将军,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将军,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宇文君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皇帝,他对于皇权从来就没有意思。
如今西晋重新复生在即,她真正想要的也不过是带领西晋走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今日来,也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并不想再与宇文敛继续争斗下去了,以后这个家伙也没有必要各地暗杀抓捕她,她只是一心带兵打仗,朝堂上的事情,一概不管。
西晋如今的模样,若是他宇文君再一怒之下去争夺什么皇权,代价之大,不可想象。
宇文君不至于像宇文敛一般,在大是大非之前拎不清状况。
宇文敛眯着眼,有些不敢相信对方就是这么一点要求,他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真的如此就好?”
宇文君不屑一顾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自顾自离开了。
葛明也深深望了一眼宇文敛,说道:“所以说皇位你确确实实不适合啊,我先把话撂在这里了,若是以后还继续暗杀宇文君公主殿下,我保证西晋没有未来。”
说完,也跟随着宇文君离开了。
等到两人离开了许久,宇文敛依旧眼神呆滞地愣在了原处,这时国师梁河走到他身边,说道:“陛下,陛下,人已经走了。”
宇文敛这才回过神来,他点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说着便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有些疲倦地说道:“葛明将军什么时候和宇文君联系在一起了,为什么我全然不知道情况。”
梁河沉思了一阵,说道:“好像上一次玄陵与西晋的大战之中,葛明将军与那个家伙有过一段时间的并肩作战,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
宇文敛缓缓做到一张龙椅之上,身子后仰,闭上眼睛,说道:“嗯嗯,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今天朕累了。”
梁河点点头,说道:“属下告退。”
说着,在大殿之内的所有人,全部消失,只留下宇文敛一个人坐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闭目沉思。
过了许久,整个大殿之内,传来了他深深的叹气,他自言自语道:“难不成,真是是我错了吗?”
离开了皇宫的宇文君,回到了葛明的住处,收拾了东西,便踏上了去往东方边境的征途。
葛明望着这个家伙,说道:“没想到啊,堂堂西晋公主,竟然会成为我葛明的手下啊!”
葛明作为西晋总督大将军,东西南北边境的将军,都归他统一管理,宇文君如今要当选东方将军,自然也是他手下之一了。
宇文君微微一笑,说道:“这些日子多谢葛明将军的照顾,宇文君永远牢记于心,毕生难忘!”
葛明点点头,说道:“你不与你皇兄争夺皇位,这个选择是对的,现如今的你,真的不一定能够争夺得过他了。”
宇文君微微一笑,点点头。
葛明望着宇文君空荡荡的左手臂,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好好在边境带兵,这一辈子也不算是白走。”
他是知道的,如今的宇文君已经是心存了死志,或许带兵打仗反而可以成为她的一种心念支撑。
宇文君不再言语,翻身跨上一匹白马,说道:“后会有期了,相信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的。”
说着,一蹬马肚,扬长而去。
葛明望着宇文君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说道:“所以说这皇室之人又有什么意思呢?打打杀杀阴谋阳谋,反倒不如战场来的痛快。”
战场之上至少知道自己对敌是真正的敌人,皇宫内的争夺,那是对着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递刀子啊。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天地人三段
玄陵,青城山。
在白玉峰之上,两位炼丹师大宗师足足讲习了两个时辰,将所有能够想到的炼丹术之上的疑难之处,细节之处都一一说尽,可谓是事无巨细。
有时候张缘一甚至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长老可以做到如此心大,甚至连在座的人,是不是都是青城山弟子的情况下将这些可以受益终身的想法都说出来。
要知道,但凡是在座的各位之中,出了一个外面潜入进来的修士,那么这些需要注意的东西,都将要变成其他人外泄的内容。
不过张缘一后来一想,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青城山能够如此强大的原因吧。
在每一位青城山弟子身上,虽然面部表情不明显,却有一种十分真实的气质在内,那气质是对于青城山的骄傲,对于青城山的自信。
但是这份自信,又不至于令人感到咄咄逼人,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阳刚之气,平和宁静。
此刻在平台中间的两位长老,已经停止了继续讲话,显然是把能够想到的都一股脑说尽了,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说道:“好了,今日的讲习就到此为止吧,大家先回去,之后我们两人若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也会再次举行大会的。”
青城山一众弟子,纷纷起身,行礼道:“多谢白长老、陆长老传授炼丹术。”
之后便纷纷离开了。
因为今日讲习的原因,今日的白玉峰注定是不适合再继续留下来炼制丹药,众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内,好好消化今日所听到的一切。
张缘一看着正在散去的人群,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今天也到此为止了,想要回到自己的住处。
就在张缘一即将离去之时,两位长老突然站在张缘一面前,挡住了张缘一的去路。
张缘一立即行礼道:“在下张缘一,见过两位长老。”
陆明与白然同时一愣,陆明抚须而笑,说道:“我倒是什么人呢?看着这么陌生,不像是我们青城山的弟子,没想到竟然是离官大人的闭门弟子,张缘一啊!”
白然也是吃惊了不少,他说道:“我听闻张缘一在枯叶寺露过面,之后便又不知所踪了,原来这几个月,你是回到玄陵了啊。”
张缘一现如今已经不再是个神秘人物了,特别是他们青城山地位特殊两位长老都是青城山天师之一,自然是了解不少张缘一的事迹,以及行踪。
张道灵早些年一直隐居在玄陵,他们两人也是后面才听说的,所有便料想到,张缘一早期应该就是跟随着张道灵在玄陵长大的吧。
张缘一微笑着说道:“回玄陵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事情紧迫,没有办法。”
陆明点点头,拍了拍张缘一的身板,赞叹说道:“不错不错,看着修为底子,应该至少也有晖阳境的实力了吧,你如此年轻确确实实不错了,主要的是,底子打得是真的好啊!”
在他们这些老家伙眼中,修为的高低,除非是跻身进入了无相境,否则就算是以极快的速度,只求速度不求质量,修行到了乾元境,其实意义也不大,往后想要进入无相境,难如登天。
他们两人见过不少只注重速度不注重质量的修士,这些个修士,年轻时无一例外不被称之为天才,但是到了后期发力不足,前期破镜太快的弊端越来越明显了,最终也就被那些曾经不值一提的人甩开远远的。
张缘一这现如今看着虽然是腾云境修士,但是在他的身上,他们两人都能够感受到一股不亚于晖阳境的气势,显然是底子深厚得很啊!
不过两人想想,倒也是正常,毕竟是九官的弟子,要是一身的修为,如同纸糊的一般,那就真的令人贻笑大方了。
白然望着张缘一,和蔼可亲地开口问道:“听说你在潮湖书院有练习炼丹之术,如今已经是为一品炼丹师了吧。”
张缘一腼腆地点点头,说道:“确实是一品炼丹师了,不过小宗师境界的丹药,小概率之下,还是有炼制出来过,只不过质量不够好。”
白然竖起大拇指,说道:“了不起了不起,竟然有这个本事,看你年纪也不过是最多三十多吧,没想到竟然已经能够炼制出小宗师丹药了,当真是年轻有为啊。”
青城山虽然是当之无愧的炼丹第一大宗门,但是像张缘一这般的,年纪轻轻便已经能够炼制出小宗师丹药的弟子,还是少之又少的。
陆明问道:“我们两人先前讲的,看你一直都很有心在听,对于有没有帮助呢?”
张缘一实话实说道:“帮助也是有的,在很多方面真的令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从前走得很多的弯道,都被两位长老讲到了,以后可以选择更好的方向,当真是受益匪浅啊!”
白然哈哈大笑,说道:“这些大多数是一些基础的知识,还有好多的知识我们没有传授出来呢?也不算是不愿意讲,只是有些东西真的讲不了,必须手把手教才行。”
炼丹修行其实殊途同归,并不是所有都靠着师傅的言语教导就能够让人领悟到精髓的,更多的还是要在现实情况下,给出的针对性的方案。
有句话叫言传不如身教,放在炼丹术之上,其实也是如此,说得再多,讲得再多,其实还不如在现实基础上的问题解决来的有效。
他们之所以要讲这么多,也不过是在这些弟子的脑海之中种下一颗种子,希望他们能够在危机时刻,想起这些话语,领悟出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炼丹之道。
张缘一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说道:“已经有极大的帮助了,我心中好多的困惑都有得到解决,往后相信在炼丹之上能够用得到。”
张缘一说话谦卑有礼,态度也是极好,两位长老笑容满满,对于面前这个年轻小伙子,那是打心眼里喜欢极了。
白然说
道:“既然你选择了炼丹之道,相比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的,修行之上我们两人帮不了你,甚至可能还不如你,但是炼丹之上,能够帮助到你的地方,一定不会吝啬丝毫的。”
陆明长老点点头,赞同道:“确实是如此,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大可告诉我们,一定尽我们的可能帮助你。”
一听到这话,张缘一下意识便想起了丹阳玄诀之上的那些神秘的丹药,他一路上问了不少人,看了不少书,都没有搞清楚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既然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都在这里的话,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正好可以打听一些这最后三枚丹药究竟是个什么底细。
张缘一大胆开口道:“既然两位长老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下辈这里正好有三枚不知名的丹药配方,想要询问一下这三枚丹药的底细。”
说着,张缘一便将丹阳玄诀之上的,最后天地人三境界的丹药配方全部以书写的形式,默写了下来。
分别默写成了三张白皮书,交给两位长老的手中。
白然与陆明接过张缘一手中的炼丹配方,当看到第一张人段丹药的时候,微微诧异,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得到如此珍惜的丹药配方,当真是不可思议啊。”
白然说道:“这丹药名叫除咒丹,顾名思义便是可以除去世上一切咒术的丹药,这种丹药极为珍贵,已经是绝迹了上千年了,难得啊难得!”
除咒丹绝迹的原因十分复杂,自身十分难以炼制,品质极高是一方面,但是另外一层更加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当年古灵一族对于炼制除咒丹的炼丹师的赶尽杀绝。
古灵一族,向来以咒术出名,也是这个种族得以繁荣昌盛,更加强大的一门依仗,结果这除咒丹一经炼制出来,对于整个古灵一族,可谓是灭顶之灾。
古灵一族的所有咒术,在这除咒丹面前,就如同玩笑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效果。
除咒丹的炼制,长此以往下去,他们古灵一族绝对要被逼上绝境,成为人人可以欺负的软柿子,也就是这个原因,古灵一族最终心一横,便开始四处屠杀可以炼制除咒丹的修士,势必要让这除咒丹从世上消失不可。
事实上他们也确确实实是做到了,至少在上千年的时光里,除咒丹都没有再出现过,只不过因为古灵一族如此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行径,九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就让整个古灵一族被封山,绝对不会轻易让这些家伙出来。
张缘一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这枚丹药叫除咒丹啊,真是不可思议。”
这么一想,这除咒丹的效果,可不仅仅是针对了古灵一族啊,那是连着道家都一并算进去了啊。
道家在咒术之上,虽说没有古灵一族那般专研精深,但是也有不少的术法是也咒术的形式产生的,这么一来,道家的咒术也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了。
只是这除咒丹的炼制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不然张缘一还真想多炼制几颗,用来防身也是不错的选择啊,或许还可能成为一个压箱底的底牌也不一定呢。
白然将除咒丹的那张纸还给张缘一,两位长老又继续研究起了下一张丹药配方,那是地段的丹药配方。
两位长老见到这枚丹药时,先是微微皱眉,之后便是瞬间瞪大眼睛,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已经一丝丝的恐惧。
陆明试探性地问身边的白然,说道:“你看出来吗,这好像是传说中的......”
白然点点头,恢复了心中的惊涛骇浪,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那枚纳神丹没错了。”
张缘一一脸疑惑不解,问道:“纳神丹?真是个什么丹药,又有什么作用呢?”
陆明解释道:“这纳神丹,乃是当初人族与天神一族大战之时所创造出来的绝世丹药,当年人族与天神一族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后来为什么能够战胜天神一族,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九官的正确带领,人族修士崛起的一大波大能人,不过这纳神丹其实也占有极大的原因。”
张缘一眼中震撼不已,他没有想到,这枚丹药竟然能够产生如此巨大的能力,产生这么大的作用,他忙不停问道:“那这纳神丹究竟是什么作用呢?”
白然说道:“纳神丹对于一个人的实力提升并没有多少的帮助意义,但是却能够提升一位修士的元神境界,这种类似于在根部发挥作用的丹药,时间越是长久,效果越是明显,人族能够在与天神一族长期的拉扯战之下,从最初的绝对劣势,到后面的僵持不前,最终扭转乾坤反败为胜,这枚丹药发挥了不少的作用。”
能够提高一个人元神境界的丹药,张缘一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他是因为在修行着丹阳玄诀,所以能够有元神境界的提升,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么强大的丹药,这简直是所有修行者的梦中之物啊!
师傅将纳神丹放在这么后面的位置,不用多想,便可以轻易猜测到,这枚丹药对于元神之上的作用究竟有多么大了!
陆明继续说道:“不过想要炼制这枚丹药,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其中的很多材料都是早就已经绝迹了上千年的灵草,就算是我和白然两人,又有大部分是没有拥有过的,你若是想要炼制这枚丹药的话,唉,难啊......”
白然补充说道:“材料是一方面,更加重要的是,这丹药必须大宗师炼丹师才能够炼制得出来,其余的炼丹师,不是我过分看清,还真就碰不得这丹药,不然损失巨大!”
听到这个答案,张缘一心中反倒有些释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枚丹药能够在丹阳玄诀的如此后面,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张缘一凑够的,张缘一现如今知晓了这枚丹药的来历,已经算是十分的开心满意了。
白然与陆明,将纳神丹的配方还给张缘一,开始琢磨起最后一张配方,也就是丹阳玄诀的最后一段,天段的
丹药。
可是当两位长老拿着这张图,仔细琢磨了许久许久,翻来覆去的颠倒,一遍又一遍的讨论,又是不断地询问彼此,甚至于查阅起了书籍,一个不小心就是研究过去了三个时辰,比起先前讲课之时所花的时间还要多。
此刻天色已经暗淡下来,灰蒙蒙的天空,一眼望不到尽头,一轮明月,从云海的边缘,开始缓缓升起。
两位长老或许是站久了,有些累了,索性便席地而坐,随意为之。
张缘一也有些累了,便也随着两位长老坐了下来。
最终陆明长老揉了揉眉心,有些失望,并且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很遗憾,这枚丹药我们并不知道,实在是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丹药,竟然需要这么多的珍贵材料才能够炼制,我先不说到底有没有效果,若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丹药一种,效果之大超乎想象!”
张缘一也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两位大宗师境界的炼丹师都无法理解的丹药,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丹阳玄诀越是到后面,所需要的丹药品秩就越高,张缘一也是知晓的,但是没有想到最后一枚丹药,竟然会如此恐怖。
若是连这枚丹药究竟是什么他都搞不清楚,又谈什么之后能够将这枚丹药炼制出来呢?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赶紧摇摇头,说道:“张缘一,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连走路都不会呢,竟然想着跑了吗?”
眼下还是先将前面两枚丹药的材料先全部准备齐全,之后再去想什么最后一枚丹药吧。
张缘一说道:“多谢两位长老的解答疑惑,真的是让我省了不少的时间精力了。”
虽说最后一枚丹药的底细,张缘一还是没有搞清楚,但是一次性将两枚丹药都了解到了,对于张缘一来说,已经是十分好的意外之喜了。
在张缘一的计划之中,先将前面两枚丹药炼制出来,让自己成功跻身丹阳玄诀地段境界,至于天段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明与白然显然还有些沉浸在最后一张丹药配方之上,两人有些惭愧地说道:“说来丢人,凭借我们两人的能力,竟然也没有能够帮你看出最后一张配方的来历,真是有些可笑了。”
张缘一赶紧摇摇手,解释道:“断不可以这么讲,真的已经是帮助我很大了。”
白然此刻说道:“我看你既然是打听这三枚丹药的底细,相比是想要炼制这三枚丹药吧,那我问问你,这里面的材料,你凑够了多少?”
张缘一一时语塞,有些憨厚地挠挠后脑勺,说道:“都没有凑齐,这上面的灵草实在是过于珍贵,以至于我到如今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运气好见到了就收下了。”
白然笑着说道:“那正好,我这边倒是有一些对于你来说,有用的仙草,反正我们两位老骨头,对于炼丹之上的更高可能已经差不多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份心气,既然如此,就送给你吧。”
说着,白然与陆明将自己的乾坤就打开,从其中取出几个仙草匣子,教到张缘一手中,说道:“给,这些大多数都是除咒丹的仙草,纳神丹少了一点,至于最后那个神秘丹药,比较丢人我们还拿不出手。”
张缘一虽说心中确确实实是不太愿意接受他人的无私赠送,但是在张缘一的心中,对于想要提高自己境界,早日变得强大,便可以早日赶走海族那群家伙,更加的令他执着。
今天要是错过了这几株仙草,往后在想要获得,难度不是一点两点啊。
张缘一激动地收下这几株仙草,面色真挚地感激道:“多谢两位前辈的相赠,这份恩德张缘一绝对不会忘记,以后若是有需要张缘一的地方,一定报答两位前辈!”
白然哈哈大笑,爽朗地说道:“你这个家伙啊,你知不知道,这场交易我们只有赚,没有亏啊!”
陆明点点头,说道:“你给我们看的这几张丹药配方,都记在了我们两人的心中,这些丹药配方都是早就已经失传的配方了,意义之大远超乎你的想象,我们给你这几株仙草,其实就相当于给你一点报酬,让我们能够接触到这些丹药配方啊!”
张缘一也是爽朗一笑,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倒是更加好了,我心中也少了一些负罪感。”
两位长老也是哈哈大笑,没想今日竟然还遇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家伙,还偏偏是张道灵的弟子。
白然提醒道:“你那里面除咒丹还有一株珍贵的仙草咒零花,我们现在身上虽然没有,但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在那十万大山深处,有那咒零花的踪迹,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让一位境界高的修士带你进去找找看。”
十万大山之中,大多都是一些万年之前遗留在人族大地的妖兽,残暴无比,哪怕张缘一如今修为不错,但是按照两位长老的预算,想要在十万大山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随意为之,还是难度不小,所以才会建议张缘一叫上一位高手一起进去看看。
张缘一点点头,激动不已,说道:“如此甚好!”
张缘一还一直在忧虑,没有什么方向性可言,这么一说的话,他总算是可以有了继续往前的理由。
白然继续说道:“我看你这丹药的品秩,从小宗师到大宗师,最后一枚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秩,但是断然也不会低,你现如今不仅仅是要取得材料,更重要的是,要不断提高自己的炼丹术才行啊。”
“当然,若是你想要我们两人帮你炼制,也并不是不可以,一定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帮助到你的。”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这个倒是不需要,这丹药是师傅留给我的,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我能够提高自己炼丹术境界的。”
陆明白然两人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啊!”
难怪这些丹药的配方都是如此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