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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齐世庸人     雪夜歌行txt下载     雪夜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玄武

    张缘一又在百草谷之内偷偷修养了大半个月,终于是将身上的伤势全部修养好了。

    为什么说是偷偷修养呢?因为在半个月前,百草谷突然将他送进了一间密室之内治疗,若不是在罗浮与他保证绝对没有大碍,张缘一都要怀疑这群家伙对他有什么企图。

    后来他才知道,罗浮需要百草谷混入白龙观内部,取得对方的信任,而对张缘一的刺杀,所有的影楼弟子只有一个锦服男子侥幸逃走,至于张缘一那边所有人全部失踪,不知生死,虽然在那位锦服男子的最后查看情况,张缘一毒素攻心绝对没有存活下去的可能,但是死不见尸白龙观那边,或者说白龙观身后的大组织还是不放心。

    在此期间不断派人来查看寻找张缘一的踪迹,所以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被秘密保护起来。

    至于罗浮,自从与他保证之后就消失不见,听这些人口述,大致是有急事需要去办。

    张缘一已经习惯了,毕竟人家是潮湖书院的在外使者,眼下林泉国形势复杂,怎么可能一直护在他身边,啥也不干啊。

    不过张缘一修养的这些日子里也没有傻愣着,他先是给林继明飞剑传信,将一路遇到的事情都告知对方,除了百草谷这件事,其余的关于天阙宫封山,还有白盟之中两个帮派的反水,都一一告诉了林继明。

    最后叮嘱对方一定要再撑一个月左右,等他回来,那时才能对宰相冯旬动手!

    因为张缘一没有给林继明说出自己养伤的位置,所以飞剑传信只有去没有回。

    不仅仅如此,张缘一在此期间,在杨霞谷主的帮助下,将关于玄武的记载文书全部看了一遍,大致上对于玄武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以后寻找玄武之事有了更多的把握。

    这天张缘一坐在一张蒲团之上打坐吐纳修行,这时一声轰隆隆声音从外面传来,密室被人缓缓打开,张缘一停止修行,他第一反应是那位这些天一直服侍他的女弟子,结果进来的竟然是百草谷谷主杨霞。

    “我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够在身受如此重伤的情况下这么快就恢复了的,你们书院里出来的果然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杨霞人未到声先到,调侃张缘

    一道。

    张缘一赶紧起身行礼道:“见过杨谷主。”

    杨霞作揖回礼。

    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收到了罗先生的书信,他听说你伤势好了就尽早启程去办正事,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既然对方这么急着将张缘一赶上路,看来外面的形势绝对已经不简单了。

    其实张缘一自己早就想要离开这里了,他对此提议可以在路上一遍养伤一遍做事,没什么大碍,可是这些学医的家伙就是顽固,非要他将伤势养好了才能够离开,搞得他都十分不自在,浑身发痒。

    张缘一点点头道:“在下知道了。稍稍整顿一下,马上出发。”

    杨霞望了望面前这个身形健硕的男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张缘一刚刚被送进百草谷之时,浑身都是血迹,身体仿佛被人掏空一般,被罗浮切去了许多沾上毒素的血肉,就连她都不敢完全保证甚至说毫无把握将他救治苏醒,结果对方就这么眼看看一天比一天健康,一天比一天面色红润起来。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没想到就这么活蹦乱跳毫发无损了。

    杨霞忍不住称赞道:“在下平生医治病人无数,就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学大宗师都有数位,这么多年下来,能够有你这般强悍体魄的人,绝无仅有!”

    张缘一笑笑不说话,它能够有这么强悍的体魄说到底还是要靠青龙之力的加持,所谓陆之巨力者为象,水之巨力者为龙,青龙之力本就是对于体魄裨益最大的圣兽之一,想来张道灵当初也是这么为张缘一打算的,一切都有思量在里面。

    在加上《丹阳玄诀》的逐渐熟悉,对于星段与体魄之间的联系逐渐加深,又有青龙之力的加持,张缘一才能够做到如今这么快的恢复速度。

    现在的张缘一不仅仅是皮糙肉厚,能抗能打,而且在恢复速度上也是超乎寻常的惊人,是个比武夫还像武夫的“歪门邪道”!

    杨霞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来,上面圈圈画画一堆,她将地图交给张缘一道:“知道你在找玄武的消息,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我大致凭着自己这几十年对于林泉的了解排

    除一些地方,还有怀疑的一些地方,那些地方我都标注在地图之上了。”

    张缘一接过地图,抱拳致谢道:“多谢杨谷主,如此一来倒也省了我不少气力。”

    原本要在半年之内,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找到玄武,又要收服玄武,张缘一都觉得十分艰难,现在有了这张地图,总好过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了。

    杨霞笑着点点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了,那我就在这里预祝先生旗开得胜,早日铲除黑恶势力,还林泉一个清净!”

    张缘一挠挠头,“那就多谢杨谷主的好意,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出发。”

    杨霞回答道:“也好,张先生的那匹白马早就在外等待许久了。”

    张缘一一听白马也在,欣喜若狂,原本他还以为白马早就在混乱之中逃了或者死了,现在听到白马的消息,简直不要太开心。

    张缘一快步跑出密室,翻身一跃上马,他坐在白马之上,笑容灿烂,抱拳道:“杨谷主后会有期!”

    杨霞微微一笑,“后会有期!”

    说完张缘一化作一道白光,疾驰向远方。

    杨霞望着这个阳光向上的年轻人,笑道:“年轻人到是有趣精力旺盛啊!”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微微皱眉,不过马上舒展开来,自嘲道:“算了,这也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了!”

    ......

    方圆数百里深不见底的水渊之中,漆黑深邃谷底,黑色的流水如瀑倒倾而下,悉数汇聚在如同天眼一般的深渊中,轰隆隆作响。

    深渊之中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头颅,仔细望去可以发现竟然是一只巨蟒的头颅,巨蟒之大,头颅大如山岳,却依旧没有完全露出身形,还在上升。

    巨蟒盘踞在一个遮天蔽日的龟甲之上,口吐人言道:“青龙的气味!”

    龟甲之下,一只面目狰狞的龟、头,张开血盆大口,怒吼阵阵!

    突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将他们一起砸入深渊之中!

    “烦也不烦!鬼哭狼嚎!”

第六十章:朝堂之上

    林泉国,皇宫。

    林继明依旧像往常一样准时上早朝,待上朝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所有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之时。

    林继明望向朝堂之上空出来的位置,向身边的询问道:“冯荀人呢?怎么还没来?”

    王公公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因为昨天整理公务文书到子时,林继明今日显得有些疲倦,此刻说话都带着一丝虚弱。

    其实这样的他早已习惯,现在林泉国暗流涌动可以说乱成一锅粥,若是他再不更加上心理政,只怕正中一些心怀不轨之徒的下怀,整个国家沦为他人的玩物。

    他又望着朝堂之下的各个臣子,大声问道:“谁能告诉朕,冯丞相去了哪里?”

    各个大臣面面相觑,无人吱声,好像对此都一无所知。

    过了许久,最终有一位大臣正了正衣襟,抬头挺胸一步跨出,他声音浑厚,气正圆润道:“陛下,冯丞相日理万机,为了国家大事操劳过度,想来如今应该是累着了,所以没能按时上朝,希望陛下明白。”

    林继明龙颜大怒,破口大骂道:“朕怎么没听说过冯丞相身体不适,他自己说不了底下的人不会告诉朕吗?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个消息,什么时候你沦为了冯丞相的手下了!?朝堂之上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章理?”

    所有人汗颜,望着这位许久都没有这般气恼的年轻皇帝,噤若寒蝉!

    那位为冯丞相出头的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轻轻拂袖,显得自在悠然,开口道:“先帝早逝,驾崩得突然,陛下如今又是年纪轻轻对于朝政没有多少经验,整个国家最昏暗的情况下,冯丞相横空降世,才力挽狂澜,匡扶林室,若不是冯丞相帮助陛下分担事务,陛下又如何能够做到这般轻松自在?国家又如何能如此安定?如今为了一个上朝之事,陛下竟然如此无理取闹,简直是让众位臣子寒心啊!”

    林继明怒火中烧,这些话若是放在从前,他的父王还在世之时,谁敢说皇帝轻松自在不理朝政,谁敢挑拨离间如此方面奉承一位臣子?

    况且对方说这些话之时,纯粹瞎扯!

    毫无根据可言不说,反倒把他设立了一个不务正业的昏庸皇帝形象,这天下谁敢如此放肆?

    林继明刚要起身与之对峙,身边的王公公立马按住他的肩膀,摇摇头,唇角微动,“陛下不可。”

    林继明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咽下这口气,他气笑道:“各位爱卿之间如此团结一致,互相帮助,朕的江山必定固若金汤,朕甚是高兴,希望各位能够保持这般情意,国家更加安稳才行。”

    那位臣子面带微笑,作揖行礼道:“必定不负陛下期望!”

    心中嘲讽:“到时候江山不是不是你的还是两说,何必操这份闲心呢!”

    林继明又稍稍等了一会儿,朗声道:“既然如此,开始上朝!众位爱卿可有要事相告?”

    “陛下何必如此心急,微臣还未到就这么急着开始议事了?”就在这时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从大殿门外传来!

    所有人转过去去,一位身穿一品仙鹤补子,一身艳紫,身材魁梧的男子出现在大门正中央,骂人刚好挡住照射进大殿的阳光,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仿佛只手遮天!

    此人正是在朝堂之上权倾朝野的宰相冯荀!

    这位权力超越历代宰相,甚至直追皇帝的臣子,走路自信,趾高气昂,一步步上前,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往那里一立,气势浑然天成!

    他眼神毫不动摇,也不在意什么僭越规矩,直视林继

    明,这位林泉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道:“陛下,开始上朝吧!”

    甚至连为何迟迟才到,究竟是何原因都不愿意说,亦或是觉得没必要说,不屑于说!

    林继明咬咬牙,尽量展颜,笑脸相迎道:“既然,人来齐了,那开始吧。”

    一场原本简简单单的早朝,如今历经诸多波澜,终究是正式开始了。

    林继明郑重其事开口道:“如今坊间传闻林泉江湖为了争夺一个武林盟主的位置,闹得满城风雨,不可开交,甚至一度影响百姓的日常生活,朕思考许久决定出手稳定形式,众爱卿可有什么想法?”

    他话刚一说完,全场哗然。

    原本在众人的眼里,这个皇帝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躺在祖祖辈辈留下的基业里吃老本的家伙,往日里早朝议事都是随意打发众人罢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说出这般想要真正治理国家的想法。

    一只老虎若是露出獠牙,那这些人就要好好掂量掂量如何站队了。

    一位年事已高的老臣出列说道:“两大帮派相斗已经许久,完全不将我朝廷放在眼里,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陛下有此想法老臣愿意辅助一二,鼎力相助!”

    这位耄耋之年的老臣名叫许何,在朝廷已经有五十余年的岁月光阴,从上上任的皇帝开始入朝,送走一批又一批的臣子,依旧在朝廷之中立足稳固,是当之无愧的三朝元老。

    老臣忠心耿耿,若不是近来被冯荀一伙人打压得厉害,再加上林继明一直以软弱无能的姿态示人,让他这个老家伙没了扶持的想法,不然凭借他仗义执言的性子早就把这些个平日里阿谀奉承,狐假虎威的家伙骂了个遍!

    林继明点点头道:“许爱卿有心了。也希望其他爱卿能够如你一般忠心耿耿。”

    说这话时,他有意无意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冯荀,后者眯着眼,一言不发,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饿虎,不怒自威!

    躲在冯荀身后诸多大臣因为看不清他平静近乎死水的阴沉面容,还以为他心中也是默认了,纷纷开口道。

    “这帮江湖中人,以武乱禁,臣等也是看不惯久矣。早就想将这群家伙一网打进,以儆效尤了!”

    “也是时候让这帮野蛮之徒尝尝我们朝廷的厉害,让他们知道知道,究竟谁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才行!”

    “特别是那个与我国撕破脸皮的白龙观,竟然独自拉扯起一帮人搞了一个什么白盟,真是岂有此理!”

    “说说是什么道观,图慕虚荣,心思一点都不单纯,罔顾伦理,早就看他们不爽许久了。”

    “此事可绝对拖不得丝毫,断然不能让对方真正吸收了江湖势力,对林泉造成威胁。”

    ......

    正当大家一伙人讨论激烈,纷纷口诛笔伐起江湖中人之时,冯荀大步往外一站!

    他大声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瞬间闭上嘴,噤若寒蝉!

    冯荀底气十足道:“臣以为陛下此举实属考虑不够周到,实在是操之过急。”

    所有先前帮助林继铭说话的墙头草,心中咯噔一声,再不敢多说一句话,纷纷汗颜,心中惊恐之余,考虑起接下来该如何措辞,挽救局面。

    林继明虽说心中恼怒不已,脸色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俯身问道:“哦?冯爱卿又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冯荀一字一句道:“眼下两大阵营的人打得水深火热,如胶似漆,若是冒然行事不仅会打草惊蛇,而且劳民伤财,注定会造成极大的损失。不如坐山观虎斗,再忍他一忍。来

    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何?”

    一席话语说得貌似很好听,考虑极其周到,但是了解实情的人心中都明白冯荀心中的小算盘,小打算。

    朝廷若是要整肃武林,那必定是要出兵出力的,那么出谁的兵,出谁的力,这就很有考究了。

    林继明当然不会傻不拉几的往自己身上割肉,亦或是说,他压根就是要在冯荀身上阳谋一场,逼着对方将自己手里的兵力拨出一些,以此达到削弱对方实力的目的。

    不过显然看来对方并没有打算坐以待毙,乖乖听话啊。

    林继明继续说道:“冯爱卿可曾想过,若是两大阵营有一方胜出,没了对方的制衡,又没了林泉国的管理,势必会不断壮大,殿时朕再出手,恐怕会来不及,养虎为患!”

    冯荀抬眼直视林继明说道:“陛下放心,微臣自有分寸,自然明白什么时候出手最适合,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林继明眼神阴沉,缓缓说道:“爱卿的意思是要违抗命令,不愿出兵吗?”

    冯荀低下头,不愿再看林继明一眼,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实话实说,并无其他想法。一切都是为了林泉!”

    “那你到底出不出兵!”林继明加重语气,沉声道!

    冯荀依旧低头,沉默无言,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有恃无恐的模样,两只脚轻轻敲打地面,优哉游哉。

    所有人听着这脚尖点的声音,心中疑惑不解,往常的早朝哪有这般剑拔弩张的模样,看来这皇帝是真的要动真格了。

    这时一位臣子走出队伍道:“微臣以为,冯丞相所言并无问题,整肃江湖注定要进行,但是我们也不能毫无章法,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冯丞相一心为国,而且才智过人,断然不会错失良机,一定能够将那群江湖莽夫悉数铲除干净的。”

    “做事谨慎终究是没事的,陛下又何必鲁莽行事呢?”

    “冯丞相手中的兵马面对这群江湖人士,想来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了,陛下不如多派遣一些皇家护卫去,共同行事,绝对可以有更大的期望。”

    ......

    原本还对林继明整肃江湖的计划表示赞同的一帮人,如今纷纷倒戈,帮起冯荀来,有的甚至看出了林继明的想法,竟然想要倒打一耙让林继明出兵再说。

    林继明望着这群平日里分吹一边倒,如今对他意见颇多的臣子,怒吼一声,“反了啊?!”

    他指着自己屁股下的位置道:“究竟谁才是林泉国的皇帝?究竟是一国之主,谁是臣子,谁说了算?”

    大部分人都被他这一声怒吼震慑到了,一时间难以开口。

    冯荀却在此时开口道:“要说这国家的主人,那必定是陛下无疑,但我等作为臣子,断然不能看着陛下走上歪路,陛下若是犯了糊涂,我们作为臣子的就算是舍了性命不要,也必须将陛下拉回正轨!”

    他心中冷笑不已,所谓龙颜大怒,放在常人眼里还有几分滋味,但是在他这里简直可笑,想来是这个小年轻被压抑太久了,想要好好释放释放自己吧。

    还身在宫中又如何,还不是要成为他的笼中雀。

    林继明气怒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冷哼一声道:“此事以后再议,今日朝会到此结束,退朝!”

    说完,他狠狠一甩衣袖,大步流星般离去。

    “吾皇万岁岁万岁!”

    身后传来众大臣的声音。

第六十一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之后的林继明,很快就来到了御花园内,王公公一路跟随。

    他向来如此,一有烦心事就喜欢来御花园里散散心,时不时就找那些花草树木泄愤,这些花儿好多还没有见过清晨的太阳就烟消玉损了,十分凄惨。

    “这群家伙!偌大一个林泉国,怎么就偏偏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一群废物!”林继明不知从什么地方折来一根树枝条,狠狠一鞭将一旁一朵孤零零的美丽花儿抽碎,气不打一处来!

    美丽的花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在一股强风吹拂而过之下,被狠狠砸落在地,零落成泥。

    林继明还是难解心中之恨,他怒骂道:“父皇在的时候各个畏畏缩缩,像狗一样摇头晃脑,可怜巴巴的样子。如今父皇一走,纷纷露出锋利的獠牙,真是让人气愤!”

    王公公站在身边,劝说道:“陛下好了,再抽下去,这御花园就再无花草树木给您泄愤了。”

    林继明叹气一声,生气地大声说道:“花草没了就再种!就像这群家伙一样,早晚有一天朕要让他们全部滚蛋!”

    王公公摇摇头,十分无奈。

    “陛下好生威武,满朝文武百官悉数滚蛋,又有谁能够给您办事啊?”

    这时御花园墙外传来一个声音,林继明猛地回头,一个白衣道士装扮的年轻人坐在宫墙之上,笑容灿烂。

    林继明看到对方心中大喜道:“张先生!你可算是来了!”

    张缘一手掌一撑,屁股一蹬,从宫墙之上一跃而下!

    他快步走到林继明的身边,笑着问道:“许久不见,不知陛下近来如何?”

    林继明气笑道:“张先生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还能够怎么样啊,一帮酒囊饭袋,就知道与冯荀那个老狐狸合起伙来气我,万事不顺啊!”

    也只有在张缘一面前,这位林泉国至高无上的皇帝才会放下身段,以“我”来相称了。

    张缘一哈哈笑道:“那我可要告诉陛下一个好消息了。”

    林继明一听好消息,眼冒精光,兴奋地问道:“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实在是最近被这群臣子气得不轻,无论什么好消息,稍稍让他心情好点也好啊。

    张缘一笑道:“百草谷也被我们劝服了,对方答应作为卧底暗中监视白龙观。”

    这件事,张缘一在信中还从未与林继明提及过,林继明一听百草谷也被张缘一收服,欣喜若狂道:“太好了,如此一来

    ,我们与黑水山庄的的暗中合作胜算只会更加明晰!张先生当真是神人也,接连收服几大帮派劝服诸多宗门,出师大捷,可喜可贺!”

    张缘一摆摆手道:“这百草谷可不是我的功劳。”

    林继明来了兴趣,问道:“哦?除了张先生还有人有这个能耐?”

    张缘一俯身在林继明耳畔说道:“书院出手了。”

    林继明瞳孔猛地一缩,有些不敢相信,作为天下第一书院的潮湖书院竟然会愿意出手帮助他林泉国,简直不敢想象!

    他内心激动不已,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道:“潮......潮湖书院出手,那这场斗争不是大局已定了吗?”

    如果潮湖书院出手,愿意站在林继明这边,那什么宰相冯荀,什么白龙观,武林盟主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又能够与潮湖书院相抗衡呢?

    就算是拼上整个林泉国,想来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张缘一此刻却毫不留情地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道:“陛下不要高兴得太早,潮湖书院此刻正在与一群神秘的组织暗中较劲,想来是抽不出精力来理会朝政,所以一切还是要靠自己啊。”

    林继明心中大惊,忍不住问道:“还有其他的势力在林泉国密谋什么事吗?”

    一个潮湖书院已然是顶天的庞然大物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的组织在林泉国背后躲藏,难道真的不怕林泉国被这些人玩坏吗?

    而且胆敢和书院暗中较劲,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

    一时间林继明开始感到惶恐了,若是两方实在没有耐心了,他一个皇帝不就是说没就没了吗?

    张缘一拍了拍林继明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陛下放心吧,既然书院出手了,就不会让对方胡作非为的,而且我们已经有了眉目,只等对方浮出水面,一网打尽了。”

    虽然张缘一这么说,林继明心中依旧惴惴不安,他问道:“我林泉究竟有什么秘密,惹得这么多人来搞事?”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武林盟主,亦或是控住林泉国这么一件小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这些人绝对有着更加重要的目的,而且极其重大。

    张缘一罕见地没有对林继明坦诚相待,他回到道:“此事事关重大,陛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还是尽量不要知道的为好。”

    关于玄武这件事,就算是拖上整个林泉国都难以承受,张缘一是从来没有打算与林继明说的,毕竟如今的林泉光是朝堂之上的乱臣贼子就已经够呛了,

    再把玄武牵扯进来那简直是玩命,一不小心就玩火**了。

    林继明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也罢,既然张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求什么。”

    他又想起一件事,望着张缘一道:“既然张先生回来了,那是不是可以说,您终于可以在朝堂之上辅助于我了?”

    张缘一眯着眼,不说话,微笑着点点头。

    林继明退后一步,作揖弯腰行礼,语气诚挚道:“愿奉为帝师!”

    张缘一同样作揖回礼,朗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

    大唐以北,茫茫无际的北部无尽海域。

    相较之于玄陵西部的乱战,北燕北境的蓄势待发,此地算是罕见地平静安稳,风平浪静。

    突然一道虹光从天而降,如同一块巨大的陨石一般,轰然坠落深海,掀起万丈惊涛!

    那道虹光势如破竹,在深海之中直直坠落,仿佛开出一道巨大的轨道,所过之处,海水瞬间蒸发!

    “何人胆敢擅闯此地!”就在虹光即将达到深海底部之时,一双擎天大手,猛然一握,试图将这道虹光拦截下来!

    “滚一边去!”结果手掌与虹光刚刚一接触,如同刀切豆腐一般,一穿而过,一道道裂缝从擎天手掌蔓延开来,最终轰然碎裂开来!

    声势之大在海底卷起一道道惊天动地的龙卷,天地异动,如同天启!

    那道虹光一步达到深海底部,里面的景象豁然开朗,全然一变。

    深海之下竟然别有一番天地,一座巍峨雄壮的深海宫殿绵延数千里,盘踞在一道深不见底的海沟之上。

    而那座宫殿之上一副巨大的牌匾横亘在上,金色的字符,熠熠生辉,赫然刻着“影楼”两个大字!

    没错此地就是,天下第一刺杀宗门,影楼的形胜之地!

    落地之人,赤脚披头散发,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里面大声喊道:“白胡子,给你爷爷滚出来!”

    这声音威势之大,如同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直落海底,一些修行不够的弟子,道心摇晃,站立都不稳。

    “何时劳烦高老前辈亲自现身来此?”

    又一道声音响起,将这一声音的威力尽数撤去,

    赤脚大汉,高俫扯着嗓子道:“我的弟子都敢出手暗杀,你们一个个是杀疯了眼,一点武德都不讲啊!”

第六十二章:万事俱备

    一位白发童子,身穿一袭蔚蓝法袍从巍峨雄壮的宫殿之内御风而出,法袍荡漾之下,仙风道骨。

    高俫眼见此人的到来,瞪大了眼,后又嗤之以鼻道:“你这家伙,当真是为老不尊,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年轻小辈玩着偷换皮囊的把戏。”

    面前这位白发童子,从头到脚,或许也就只有这一头的银光闪闪的白发是最真实的吧。

    白发童子名叫白城,与高俫他们属于同一时代的人,也是一个有了上万年岁数的老家伙了,人称白老魔。

    在那天地动荡之初,白城出力极大,一身杀伐之力,冠绝古今,一人占据一地将那骚动激烈的异族杀得胆寒心惊,这可谓是臭名远扬的影楼又能屹立万年而又不倒,白城的存在可谓是至关重要。

    老实说若是没有特殊的理由,高俫断然是不愿意与这家伙交谈,对峙的。

    白城不仅杀力惊人,而且精通推演一道,他稍稍掐指一算,微微皱眉点点头道:“此事是我影楼做事不周到,但你的徒儿已然无大碍,事后我自会做出赔偿,能否就此停住,不再追究下去?”

    高俫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骂骂咧咧道:“现在是没事那是运气好的原因,一旦有事了呢?你也想要就此息事宁人?”

    张缘一的情况,高俫仔细打听过,五脏六腑损伤严重,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险些就永绝于世了。

    这为老不尊的家伙,什么事情都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高俫今天就是不想再纵容这个家伙,就是要让对方难堪!

    白城虽说外貌上是一位童颜鹤发的白发童子模样,长相清纯,但是声音却没有改变,一开口就是沧桑悠远,倍感岁月沉淀。

    他抬眸看向高俫,缓缓开口说道:“哦?你又想如何呢?”

    且不说这件事情他确实是不知情的,就算是误杀了一位高俫的弟子又能够怎么样呢?

    哪怕此人天赋极高,背景极深,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小人物,他堂堂影楼楼主,需要为了此人卑躬屈膝不成?

    在他杀得异族胆寒震慑之时,这小家伙,乃至他的祖祖辈辈恐怕都还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呢!

    高俫毫不畏惧直视白城道:“好啊!我看你是养尊处优许久许久,忘了这天下的规矩究竟是谁制定的了。终究是九官管束太少了!”

    白城洁白如玉的小手一挥,海底轰隆隆作响,翻起惊涛海浪,他转过身去,声音冰冷道:“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了,我就要送客了。”

    高俫虽然身在对方的老巢,打架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他做势勃然大怒,赤脚一跺!

    深海之下的大地,地面塌陷而下,一道如同天堑般的巨大沟壑骤然出现,深达数十丈!

    白城法袍飞舞,转身怒吼骂道:“当真要我大开杀戒!?”

    这一声之下,牵动天地异动,整片海域的海水沸腾如滚烫的热水,一丛丛巨大的烟雾升腾而上,覆盖天地!

    在临近这片海域的诸多百姓,见此异象,以为是有人做了什么天怨人愤的坏事,触怒了海神,引得对方要惩戒人间,纷纷跪地求饶大喊,“海神息怒,海神息怒!”

    高俫无动于衷,望着对方微笑着说道:“你不想知道知道那个家伙的消息了吗?”

    一听到此话,白城渐渐平息,身上的法袍缓缓展平留下,所有的异象也消失,退去。

    能够让影楼楼主这般上心之人,也就只有那位已经叛逃出影楼的曾经的天字一号杀手。

    白城眯着眼问道:“你有消息?”

    高俫从袖子中取出那柄从崔家无意取得的影楼至宝青稞,随意把玩。

    白城眼神一亮,隔空伸手,做势就要抢夺。

    高俫手上微微用力,身形一转道:“我是没有消息,但是老爷子有。”

    一听到老爷子,白城缓缓收回了手,高俫的面子不用在意,潮湖书院山长周如山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高俫开口说道:“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暗杀张缘一,我就找老爷子问问那家伙的消息。”

    白城立刻摇头道:“此事不必再议了,影楼创立之初就有规矩,绝对不能透露委托人的消息。”

    一个大宗门,若是没有一点做事的原则,那是十分可笑的,影楼的原则就是你出钱,我杀人,就是如此简单。

    若是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将委托人的身份暴露出去,恐怕影楼这么多年的招牌就将全部打碎,也就不存在什么天下第一这一说法了。

    高俫也只是想要试试运气罢了,倒不至于真的抱有什么幻想,他摇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关于这把匕首的主人消息我也无可奉告了。”

    白城眉头一皱,又不动神色地平息下来。

    高俫继续说道:“我有要求,我那徒儿你们影楼之后绝对不能再出手暗杀!而且等事情了解了,我需要你们的赔偿!”

    白城毫不犹豫道:“可!”

    不去暗杀那很简单,他一道法旨即可,至于赔偿更是简单,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情。

    高俫叹了一口气道:“唉,知道你这老顽固性子硬,肯定是套不出什么话的,果然就是这样了。”

    他转身脚尖点地,缓缓升起,离开之前,望着白城嘲讽道:“你这家伙如今真是可笑,越来越不如曾经了。”

    他说的是白城这副白发童子的躯体模样。

    白城面不改色,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天人三衰,经历老年、中年、幼年,如今他已然是在最后一步了,等到此阶段一过,他的实力还会大涨一大截,若是时机掌握得当,夺得一个位置也不是不可。

    他莫名对那位小子产生了兴趣,再次掐指稍稍推演一二。

    过了许久,他眉心紧皱,莞尔一笑道:“张道灵的弟子,有趣!”

    已经是许久没有听到这位老朋友的消息了,现在终于还是浮出水面,果然是没有让他

    失望啊。

    ......

    林泉国,白龙观。

    作为林泉国正统道教中最大的道观,白龙观从创办之初就一直顺风顺水,虽说与林泉皇室闹过一些不愉快,但也就是那么一点点时光罢了,白龙观凭借自身强悍的实力,瞬间就扭转了局面,转亏为盈。

    之后的白龙观更是一路高歌猛涨,直到成为林泉国之内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俨然一副江湖执牛耳的姿态。

    可是白龙观尤不满足,正好这次借着选举武林盟主之位,想着再上一层楼,登上江湖共主的宝座。

    但是白龙观毕竟是属于青城山敕令册封的道家正统门派,为了争夺一个武林盟主之位而凶形毕露,未免也太失了道家人的风度,为此白龙观没少被旁人指指点点。

    只是可惜青城山天高皇帝远,一方面离着林泉国相距甚远,光是来来回回一趟就要许久的时辰,另一方面青城山敕令册封的门派数不胜数,一个小小的白龙观还真不是什么特例。

    白龙观能够封正的原因,还是要属那位已故青城山下山天师的功劳。

    相比于黑水山庄将山庄建在一座高大巍峨的高山之上,白龙观的道观就要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幽静的山林,潺潺的流水,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小径,通向远方,小路的尽头就是白龙观的道观之处。

    清风流水,一片宁静祥和,仙家气不落窠臼。

    在一座悠然的小亭之中,一位长相平和的年轻男子正在与一戴着黑色面具的神秘人对弈下棋,身边一位小道童端坐在两人之间,摇头晃脑。

    谁能想到这位气质不凡,谈吐平易近人的年轻男子,就是白龙观这一代的观主李风华。

    这位在林泉江湖位高权重的年轻人,抬手之间就是翻云覆雨的家伙,此刻却完全没有那份霸道气质,反倒让人感到无比亲近。

    至于身边这位小道童,兴许是年纪小的原因,看不懂棋局又无法随意脱身,呆呆地望着棋局很快就来了困意,整个人摇摇晃晃就要倒去。

    可是睡又睡不安稳,每当下定决心,死猪不怕开水烫沉沉睡去之时,李风华都会伸手将他扶住,小道童立马惊醒,没过多久又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了。

    小道童的困倦满满,也丝毫不影响两人的落子如飞,李风华一心二用,依旧下得游刃有余。

    面具神秘人下到一半,笑道:“你干脆让他好好睡一觉得了,干嘛这么折磨小家伙啊?”

    李风华一边落子,一边回答道:“行也修道,坐也修道,我们道家人本就是为了与超脱凡人,困顿是凡人的忧虑,克服困顿也是修道的一部分。”

    面具神秘人摇摇头,“我是不懂你们道家到底是什么想法,人家儒家不也一样困了就睡吗?不见得就比你们差了。”

    三家之中,佛门清规戒律最多,而且极其严格,在乎超脱人的**,道家相对好一点,还在讲究随性而为,但总体上来说还是以脱离人间生老病死为主,儒家则是积极入世,在待人待物上的规矩多而繁琐,却从未想过超脱人世痛苦。

    三教之中,每一个教派都有自己的条条框框,却丝毫没有优劣之分,说到底只是各自所信奉的东西不同罢了。

    李风华一步将面具神秘人的棋局绝杀,对方弃子投降。

    他心平气和地回答道:“各自有各自的道理,讲不通也将不同,不必吹毛求疵来个合一。”

    三教合一之人,向来过得艰难,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潮湖书院那位副山长一般,守得住本心,立得住根本。

    李风华将棋局收复原本想着继续,对方却摆摆手显得意兴阑珊,面具神秘人起身道:“不来了,不来了,我也就是来看看你这边情况如何,抽空与你对弈两把,看来这下棋的手法还是不行啊。”

    李风华笑道:“先生本就不是有闲情雅致来玩弄棋局之人,如此棋术已经很够了。”

    对方笔直站立眺望小亭的远方,那里青山蔓延,云雾缭绕,美不胜收。

    “上面说了,限你三个月之内就将此间事务全部了解,殿时自然会有人与你接应。”

    李风华眼神一凝,缓缓开口道:“这样啊,好。”

    “至于那些所谓背叛的宗门,你不必理会,就算整个林泉国都与你白龙观为敌,都不足为惧。”

    李风华摇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在下还是想要在这林泉好好立身的。”

    只言片语之间,全然不怀疑对方的话语,好似这样也确实可以。

    一旦与整个林泉为敌,恐怕就算是赢了天下,这民心也失得差不多了。

    对方嘲讽道:“都能干出这种事了,我还真不信你是这般想法的。”

    李风华无奈瑶瑶头,“真是让在下无地自容啊。”

    面具神秘人不太愿意与这人在这里虚以为蛇,冷笑一声,悄声离开了。

    待对方离开许久,李风华将小道童放平,这个一直恍恍惚惚与睡魔做煎熬的家伙总算是得以好好休息一次了。

    李风华起身,下一刻瞬间消失!

    小亭之内独留一局收复的棋局和酣睡的小道童。

    李风华再次现身,出现在一座幽深的水牢之内,水牢深不见底,寒冷彻骨,幽静的滴水声滴答滴答,让人不寒而栗。

    李风华虽然看似走路慢慢悠悠,实则缩地成寸,速度极快,转眼就到达了水牢底部。

    在水牢最深处,一位衣着褴褛,披头散发的男子被人用两根巨大的漆黑铁链捆绑住手臂,悬吊在半空中。

    那位面相凄惨的男子,眼神晦暗,气息奄奄,听到李风华到来的脚步声,微微抬眸,语气平淡道:“你怎么来了?”

    李风华大手一挥,铁链退去,男子应声落下,跌落到地面之上,他稍稍捋了捋对方乱糟糟的头发,缓缓说道:“这不是怕你过得不舒服,所以来看看你嘛。”

    他蹲下身子在对方的耳畔,轻轻说道:“毕竟,你死了,我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落魄男子原本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如今被李风华将乱发往后撩去,这才让人看清面容,在面貌上竟然与李风华有八分的相像。

    若不是受限于身上的邋遢状态,还有疲倦的神态,恐怕这两分也足以弥补,两人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

    瘫倒在地,仿佛任人宰割的落魄男子,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极细极细的匕首,猛地向李风华心口刺去!

    李风华身形一转,一记手刀向下猛地一砍!

    “啊!”落魄男子手臂吃痛之下,轨迹偏转,手中刀却没有松开。

    他一咬牙,竟然借力顺着轨迹往后偏,刀尖笔直朝向自己,猛然刺去!

    “滴答!滴答!”一声声血液低落地面的声音回荡在水牢之内,清晰入耳。

    但是这一刀却并没有如愿刺入自己的胸口,反而被李风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匕首刺穿手掌,鲜血直流。

    李风华眼神阴沉,对于手上的伤势浑然不觉,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眸,面色嘲讽,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的想法吗?毕竟我就是你啊!”

    白龙观观主李风华,曾经闭关修行以求破镜,十数年毫无音讯,代表着修行者生命气息的那道本命火烛多次熄灭复燃,直到最终一次熄灭之后,再未复燃。

    期间无数弟子长老冒着决不能打扰闭关者修行的大忌,尝试呼唤李风华,可是依旧毫无反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观主破镜失败,已然归墟之时,那位年纪轻轻的观主竟然破镜出关,本命火烛也奇迹般地复燃,所有人大喜过望。

    可是没有人知道,李风华在多次破镜失败之后,自知无望再上一层楼,所以铤而走险走了一步险棋。

    破镜的最重要一步是要摆脱心魔的困扰,战胜心魔,可他每每与心魔斗争之时,都难如登天,几次三番失败告终,这也是为何本命火烛多次熄灭又复燃的原因。

    所以他回想起他偶然间得到的一门道法,这门道法十分深奥,且神奇,竟然可以将心魔剥离出来,相当于在破镜一事上完全无视规则,以偷天换日的手段升境。

    一开始李风华还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简单尝试一番,结果当真能成!

    可是就在他即将成功破境之时,意外发生了。

    原本被他剥离出来的心魔,伺机而动,反客为主,竟然开始与他抢夺这具躯体的主导权,经过几番争夺之后,李风华终究是不敌心魔败下阵来,他被拘押在心神之内,永不见天日。

    不仅如此,这心魔不知从哪里来的手段,竟然打造了一具与他本尊一般无二的躯体,心魔附身在另一个“李风华”身上,他虽然重新占据了控制权,可却永远失去了法力,成为了一个连死都难的废人。

    而那具心魔,则是以他的身份在白龙观兴风作浪,主持大局。

    自从心魔与他不再共同占据身体之时,李风华自知恐怕再过一段时间,这心魔就将永远地摆脱他的控制,永永远远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白龙观观主李风华。

    现在他没了法力,当然不可能是心魔的对手,只能在心魔与他还不能彻底断开联系之时,选择自杀,来个鱼死网破!

    可惜,终究是实力相差太大,没有成功。

    而且心魔与他毕竟是同出一脉,对于他心中所想,一清二楚,稍稍念头一起,就会被察觉到。

    李风华猛地一脚将落魄男子踹翻在地,整个人飞出去数丈之远,一路拖曳起一地的灰尘,直到撞上冷冰冰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落魄男子捂着被李风华吹到的小腹,蜷曲在地,面色痛苦而狰狞,大口喘气,呕血不止!

    李风华身心再次消失,出现在落魄男子的面前,大手猛地一抓,将他的头发扯起,笑道:“你想要死?有没有问过我的同意呢?”

    他五指成爪,死死捏紧对方的头颅,然后快速起身,大手一抡,拎着头颅就往墙壁上猛地砸去!

    用力之大,以至于落魄男子的脸面整个被镶嵌进墙壁之内,就连喘息都做不到!

    虽然李风华下手极其狠辣,却分寸把握得极好,永远也不会伤到对方的根本,一切点到为止。

    这场惨绝人寰的虐待又持续了许久,李风华终于是停下了动作。

    而此刻的落魄男子,仰面瘫倒在地,五官都近乎模糊,满脸的伤势,处处是分离的血肉,地面之上,皆是血迹斑斑。

    李风华蹲下身子,将一枚丹药塞进对方的嘴里,落魄男子却始终不肯咽下去。

    他眉头微皱,有些不悦,沉声道:“给我咽下去!”

    落魄男子无动于衷,李风华突然没了耐心,一拳砸在对方的心口之上,落魄男子吃痛之下,张开了嘴,丹药顺势进入胃中。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风华挥了挥手,先前那两道漆黑的铁链凭空出现,如同两条巨蟒一般,顺着地面缓缓爬上落魄男子的手臂,将他再次拉扯向上,悬挂在半空之中。

    李风华望着这位奄奄一息的落魄男子,阴恻恻地笑道:“你放心,你的白龙观我会帮你好好看管的。”

    落魄男子艰难地抬头,猛地吐了一口痰,李风华稍稍一偏,轻松躲过。

    他稍稍计算了一下时间,说道:“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笑意玩味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潮湖书院的人也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让白龙观来个以死相拼,保住尊严呢?”

    落魄男子痛苦地抬起头,眼神恐怖道:“你这个孽障,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李风华却不以为然,哈哈大笑,“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现在的你还是多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吧!”

    “你不得好死!”

    深邃的水牢之内,恐怖的声音回荡在其中,久久不散!

    李风华走出水牢,外面阳光明媚,他伸了个懒腰,如沐春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六十三章:摊牌

    林泉,皇宫。

    朝堂之上,早朝一如既往地进行。

    相比之于昨日冯荀的故意姗姗来迟,故意让林继明难堪,今日的冯荀却并没有如此做,早早便入了场,看对方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好似有什么急事需要禀告一般。

    昨日没有商讨清楚的关于军队插手江湖武林盟主的事宜,林继明却罕见地没有多说什么,仿佛昨日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只字不提。

    早朝进行到大半,林继明还是挑着不轻不重的几个地方讲,故意避开冯荀的管理权力范围。

    可怜巴巴的冯荀想要有所言论都插不上一句话,就这么干站着,像极了一个木头人。

    朝堂之上,林继明刚刚与一位大臣询问完一个小镇发大水需要拨款救济的事务,又指着另一位大臣,询问近来科举状元及一众新晋官员的情况。

    林继明手中持有一本小册书,一边翻阅一边问道:“今年的科举状元来自哪里啊?”

    掌管科举事务的一位吏部尚书大臣回答道:“回禀陛下,此人来自鹤嵩县是一位家境贫寒的学子。”

    一听到家境贫寒林继明来了兴致,他望着诸位大臣赞扬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们皇城之内的学子,拥有最好的资源,有最好的教育条件,可是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一位状元了,真是令人唏嘘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恐怕也只有经历过大灾大难,大困境的人才能明白当一个人能够握住一个机会,能够看到希望的光,那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沙漠中口干舌燥走上绝境的人,听说前面能够喝上一口甘甜的泉水,拼了性命也要走到尽头,这种一意孤行的放手一搏,这份视死如归的决心,坚如磐石。

    而反观这些大富大贵的家族弟子,就是因为给自己留的后路太多了,觉得就算是科举失败,也不至于一无所有,没了那份破釜沉舟的意志,就如同上战场冲锋陷阵,没有那份斗志,一旦遭受挫折就如同一盘散沙,溃不成军。

    冯荀被冷落许久,好似有些急不可耐了,他开口提醒道:“陛下,我们还是继续聊聊昨天没有讨论完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林继明打断他的话,继续问着那位吏部大臣道:“那今年对比于往年,贫寒子弟的名额有没有上升呢?”

    冯荀也不惯着林继明,立刻再次说道:“陛下!我还是商讨昨日的事宜吧!”

    林继明猛地一转头,眼神凶恶地望着冯荀,大声道:“朕正在和这位爱卿交谈国家大事,冯丞相能不能耐心等待!?”

    全场安静,阳光直射进的大殿之内,一粒粒明亮的灰尘,缓缓飘浮,时间仿佛静止,只有林继明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还在不断倾轧众人的心头!

    他这一声气势极大,就连一贯习惯林继明软弱无力的诸位大臣都是被吓到了,冯荀更是在被对方凶恶地眼神直视下,心神猛地一震,一时间有些恍惚,久久无言!

    那一刻所有以前对林继明不待见的大臣们,恍然间明悟了一个道理,虎父无犬子!

    在林继明的身上,他们好想看到了老皇帝的影子,那位坐在龙椅之上,不多说言语,便无人敢率先开口的魁梧男人。

    他们终究还是承认了一件事,这江山性林,而不是冯。

    过了许久,林继明望着吏部尚书继续说道:“科举之事,事关国运,事关百姓苍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爱卿你继续说。”

    那位吏部大臣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了面前这位皇帝陛下在故意冷落冯荀,他心底发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心中哀怨道:“你们俩个家伙闹矛盾,找我当枪使,我不过是一个没有多少实权的小官,顶多就是欺负欺负那些小辈,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宰相,掌握朝堂半数人的支持,一位更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至高无上,两个人随随便便都是能够将他暗中抹杀千百次的人,他如今是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支支吾吾地开口道:“近年来朝廷对贫寒学子扶持加大,相较于往年,贫寒子弟科举上榜的比例已然大有提高。”

    林继明点点头,“如此甚好,贫寒子弟上榜,可以带动他们的家乡发展,相信往后林泉国终将会出现,人人安康富足的景象。对于此事爱卿还需要加大努力,朕将这件事交于你很放心。”

    吏部尚书弯腰行礼道:“微臣定不负陛下的厚望!”

    吏部尚书说完,回到自己的队列,过了许久,林继明这才望向冯荀道:“好了,我们现在来聊聊冯丞相心心念念的林泉江湖之事吧。”

    他说这句话,显得十分轻浮,毫不在意,对待冯荀的态度可谓是怠慢到了极点,冯荀面色阴沉,心中不悦,他不说话,一众大臣谁也不愿意做那出头鸟,都沉默不言。

    林继明眼神古怪,望着这些大臣,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朕在询问其他事情时,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样子,几次打断朕的话,要讲江湖事,现在一个个都变成黄花大闺女了吗?装起害羞了吗?”

    林继明说说是你们,实际上先前几次三番打断他话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罢了,针对侮辱意味已然上升到了顶点。

    冯荀面色铁青,气得咬紧牙关,额头之上青筋暴跳,他长呼了一口气,一步跨出道:“既然陛下想听意见,那微臣就毛遂自荐,讲讲在下的意见。”

    林继明点点头道:“冯丞相你说,朕听着便是。”

    他招呼来身边一位侍女,附在对方的耳畔,交代道:“朕有点口渴了,给我去取点葡萄来吧。”

    虽然表面上在小声叮嘱,实际上,他声音故意毫不掩饰,以至于所有的大臣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就是要让面前这个臣相明白,在他眼里,对方什么都不是!

    冯荀心中冷哼一声,开口道:“臣以为若是要整肃江湖,光是武力压制远远不够,不仅容易打草惊蛇,而且很有可能会造成我方损失惨重得不偿失。最不济的是,江湖门派应为我方的大军压境,一直抗外,那就真是无妄之灾了,所以臣以为......”

    声音戛然而止,冯荀突然不再言说,他一脸怒容地望着林继明,眼中怒火燃烧,让人不敢直视!

    原来是林继明一心一意在拨弄自己那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对于他的话语全然不上心。

    林继明故意假装才发现对方不再言说了,他吐了一颗葡萄皮,一脸无所谓地望着冯荀,“丞相继续说,朕都听着呢。”

    冯荀强忍怒火,震了震衣襟,继续说道:“所以微臣以为,与其与他们死磕硬碰,不如寻找一位盟友,扶持一个傀儡武林盟主,从而达到间接控制江湖乱贼的作用。”

    林继明问道:“所以呢?丞相的人选选好了吗?准备与哪个门派合作呢?”

    其实他心中对此早就有所考虑,所谓询问不过是欲盖弥彰的将计就计罢了。

    冯荀对于林继明的暗中小动作却是知道甚少,他回答道:“微臣暗中联系了一个宗门,绝对称得上是绝佳的盟友!那就是白龙观!”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所有人都被冯荀的这番话给惊吓到了。

    白龙观固然是极其强大的帮派,作为盟友绝对是极佳的存在,可是白龙观与皇室的恩恩怨怨,可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就能化解的。

    冯荀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暗中联系白龙观,这无异于是在打皇室的脸面,要知道现在谈拢了可以说得上是联系,若是不小心,说难听一点就是勾结外邦,放在哪一位皇帝都是要株连九族的惨淡结局。

    所有人都在注意林继明的神色,原本按照往常的情况这群人绝对是对冯荀的决定一呼百应,然后看着这个年轻皇帝老儿吃瘪的神色,暗中嘲讽对方的年纪轻轻,不谙朝堂之内的诸多事宜。

    可是如今,再没人会这么想了。

    接连两天林继明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胆子变大不少,就连冯荀都敢公然羞辱,这个年轻皇帝就像是一夜之间修习了《帝王心术》至大成,露出嗜血的獠牙,玩弄人心不仅游刃有余,而且底气十足。

    他们这群臣子,再也不敢小觑这位皇子,反而心中警觉,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公然羞辱的人。

    不过事出总有意外,冯荀在朝堂上称霸多年,总有那么几位臣子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这不在朝堂之内沉默了许久之后,一位衣着大红孔雀补子的官员,缓缓走出。

    对方气定神闲道:“俗话说,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白龙观虽说曾经与我国有旧怨,但那都是过去的往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白龙观是最佳的决定,也是我们双方额可以冰释前嫌的大好机会,卑职以为此方法可行。”

    有一就有二,另一位大臣走出队列,补充道:“白龙观与我国有着数百年的情谊,我想只要愿意稍稍放软一点,对方也可以明白我朝的态度,我国也可以再进一步,更上一层楼。”

    “想当年白龙观作为我朝历代的国事,江湖之内哪里有这么多事情发生过,相信再次联谊,这天下也终将会重回秩序!”

    ......

    面对这么大一批人对他的背叛,林继明不仅没有一丝感到难堪,甚至恼怒,反倒显得理所当然,早有所料。

    他轻轻往嘴里塞了一粒葡萄,缓缓说道:“也难为诸位爱卿为朕考虑如此之多了,朕深感欣慰,关于冯丞相所言寻找一位盟友这件事,朕早就有所决议,也十分同意冯丞相的想法。”

    冯荀眯着眼,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在讲些什么,他原本的预料之中,这位皇帝陛下在听到他暗中联系白龙观,甚至相谈甚欢,绝对会气火攻心,恼怒不已,结果对方竟然表示同意。

    这与他一开始的想法截然不同。

    但是此刻他也想不出这家伙到底在依仗些什么,他朗声回复道:“多谢陛下成全!微臣一定为了林泉鞠躬尽瘁......”

    “不过!”林继明再一次提高声音,将他的话语打断,冯荀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对方打断话语了,好像他从一开始就不被对方放在眼里,如同儿戏。

    林继明第一次认真直视冯荀却不带一丝怒火,他缓缓开口道:“不过,关于盟友一事,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白龙观,而是另有其他人选!”

    冯荀心中咯噔一声,他仿佛想到一个极其不利的结果,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林继明知晓对方依然猜出大概,回答道:“没错!就是与白龙观相互制衡的黑水山庄!”

    黑水山庄与白龙观对比,单个实力确实是稍逊一筹,但是黑水山庄善于拉帮结派,在盟友这方面稳稳压过白龙观不止一筹。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效果,分庭抗礼。

    冯荀立马反对道:“荒唐至极!黑水山庄最初不过是一个土匪帮派,与他合作,恐怕实在是不妥吧!”

    黑水山庄的最初就是一个小土匪帮派,不断壮大才成就如今的丰功伟业,一个朝廷之人,与土匪合作,那实在是有失脸面。

    林继明丝毫不慌,“江湖门派还要讲究什么脸面,不过是白龙观还是黑水山庄,谁又更加高贵几分?明明都是一群矮子,非要说出了三六九等,就不要自取其辱了。朕愿意与他们合作已然是给足了对方面子,说到底与谁合作,都是朕说了算。”

    一番话语将白龙观与黑水山庄说得同样不堪,简直是讽刺至极。

    不过林继明此番言语却是毫无差错,对于他们这些庙堂之上的人来说,都是混迹江湖的混混罢了,谈何高人一等,可笑至极。

    难道会因为你这只癞蛤蟆背上少几颗痘痘就对

    你高看两眼?说到底还是癞蛤蟆罢了。

    不仅仅是对于这些混迹江湖的江湖中人,这些官员对于所有习武之人都是一个态度。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这些靠着科举上位的读书人眼里,什么武林盟主,不过是一群未经开化的蛮子之间争抢好胜的产物罢了,俗不可耐!

    冯荀听了林继明的话语,恍然大悟,原来是暗中与黑水山庄联系上了,难怪近来说话都嚣张了许多,倒是有趣。

    不过想凭借着区区黑水山庄就想在朝堂之上耀武扬威,一雪前耻,那也太可笑了。

    他冯荀这就让这家伙明白明白,究竟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究竟谁掌握着这个国家最多的军队!

    而他,这位畏畏缩缩多年的皇帝,还是乖乖坐在自己的龙椅之上做那不用说话的木头人,等待命运的告终吧。

    冯荀笑道:“微臣还是认为与白龙观合作更好,若是陛下一意孤行,恐怕微臣只能撤去兵力,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做打算了。”

    一旦撤去兵力,什么整肃江湖的奢望都是屁话,除非皇帝愿意动用自己的私人军队,不过,他敢吗?只要不怕自己前脚刚刚派遣军队离开王城,下一刻就被他带着千军万马杀进皇宫,他大可试试!

    这也是他冯荀能够有恃无恐的原因,他料定了皇帝老儿不敢轻举妄动。

    林继明假装一脸忧郁道:“这样啊!那还真是难办呢。不过没关系,既然冯丞相觉得带兵打仗太累了,不如这样吧,你把军队交给朕如何,朕来帮你好生看管!”

    这一下就是要夺去冯荀的兵马大权,冯荀当然不同意,他大袖一甩,怒喝道:“陛下,当真以为我冯某人是好欺负的吗?”

    从一开始入朝就一直假装无视他,几次三番看轻羞辱他,现如今竟然还要剥夺他的兵马大权,冯荀终究是忍无可忍,情绪爆发!

    “放肆!”林继明声势更加恐怖,竟然完全盖过了冯荀的声音,他厉声喝道,“朝堂之上,岂容你一人大呼小叫!说难听的,这天下终究是朕的天下,丞相私自藏拙兵马已然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如今竟敢以此来威胁朕!你该当何罪?”

    冯荀冷笑一声,“该当何罪?可笑!林家小儿,你几次三番羞辱于我,若不是念在先帝的旧情,我早就甩甩袖子不干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冯荀也懒得再做什么阳奉阴违的阴谋诡计,等于是直接与林继明挑明了关系,就是看你不爽,就是瞧不起你!

    其余大臣各个内心惶恐不安,对于冯荀这种足以诛九族的言论,一时间就连原本跟着冯荀狐假虎威的家伙们都不敢轻易站队插口。

    有些事情,看着热闹非分,绝对无甚关系,可是真正大祸临头之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说到底他们背后没有坚硬的后台,他们没有几十万兵权,不过是一群在朝堂之上握握笔,言语上吓唬人罢了。

    林继明怒火中烧,“反了反了!冯荀你大言不惭,来人啊!给我将他抓起来!就地处决!”

    可是这番话语结束,整个朝堂之内竟然无一人动手,所有人沉默,有些是力不从心,有些则是根本不敢动。

    林继明指着这群家伙,责骂道:“一群饭桶,平日里究竟是怎么养你们的,如今真正需要你们了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林继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公公道:“你去将他的项上人头取来!”

    冯荀却在这时冷笑道:“我劝陛下还是不要耍这种小聪明了,若是王公公离开陛下半步,微臣敢保证陛下的头颅也会一同掉落!”

    大内总管王公公,武艺高强,据说早早就已经跻身腾云境了,冯旭胆敢说出这种话来,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冯荀拍了拍手道:“进来吧!”

    这时一位身穿道袍,手持一柄浮尘的道士缓缓走进大殿,说是缓缓,其实速度极快,几个瞬间就来到了冯荀身边。

    那位道士腰间缠绕着一条白色的锦带,无风自动,仙气运然。

    冯荀介绍道:“这位是白龙观的大天师,也是一位腾云境。”

    他说这句话之时,不是望着林继明,而是看向身后的王公公,好像在警告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林继明指着冯荀破口大骂,“乱臣贼子,竟然将这类人带进皇宫,没想到你早就有此想法!逆贼,你终将会受到报应的!”

    其余大臣眼见两方已然达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纷纷逃窜,就怕到时候一旦打起来,成为两边的炮灰。

    冯荀呵呵一笑,他转身,望着四处逃窜的众人,张开双手,如同拥抱世界,他一脸享受,终究是说出了那句自己一直想说,却迟迟没有说出的话语,“这天下终归是我冯荀的了!哈哈哈~!”

    他的笑声嚣张,如同一声声惊雷一般,振动天地!

    倏忽间,一阵狂风刮过,大殿之内所有的灯火摇晃,就连装饰在屋顶的一件件琉璃灯盏都剧烈动荡,乒乓作响!

    冯荀原本以为是王公公终究是忍不住动手了,心中冷笑不已,这位白龙观的大天师自会帮助挡住攻势。

    但是下一刻,却是从面前一闪而过一道黑影,冯荀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拳击中额头,如同倒插葱一般,轰然倒地!

    他的脸被人整个砸入地面,瞬间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只觉得头痛欲裂,鲜血直流!

    那人拎着他的脖子,如同举起一直弱不禁风的家禽,举得双脚离开地面。

    冯荀微微睁开眼眸,这才看清此人的模样,一袭青衫,面带戏谑的笑意,望着他,打趣道:“冯丞相倒是好生威武啊,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想要坐一坐那龙椅了?”

    他眼神往一旁望去,此事大天师正与王公公战得火热,一时间自身难保。

第六十四章:未曾设想的道路

    张缘一大手一挥,猛然将冯荀甩出去,原本就是凡夫俗子一个,没有一丝功力的冯荀,毫无招架之力!

    他在空中拖曳出一长条弧线,直到整个人砸到一根硕大的房梁大柱之上才停了下来。

    从空中坠落,摔倒在地的冯荀,捂住胸口,一口气血压制不下,从下往上,吐了出来!

    他瘫倒在地上,眼神恐惧,颤抖不已的手指,指着张缘一,颤颤巍巍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皇宫,竟敢对我行凶!”

    张缘一拍了拍手,嘲讽道:“你很厉害吗,我为什么不能动你?”

    被人如此嘲讽,这位位极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一瞬间被人惹恼,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嘶吼道:“我是林泉的宰相!”

    向来居高临下俯瞰世人的他,习惯了他人的阿谀奉承,习惯了身处高位高高在上,突然有一天被人嘲讽啥也不是之时,心中的羞耻,瞬间将他淹没,从他当官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以至于,他嘶吼之时是那么面目狰狞,那么歇斯底里,如同癫狂!

    张缘一将手放在耳廓边,表情浮夸,弯腰笑着问道:“什么?林泉的宰相?很厉害吗?我好怕怕哟!”

    冯荀心底发寒,面对这个做事毫无章法可言,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年轻人,他数十年努力搭建的人设,搭建的形象,仿佛都是笑话,都不值一提,他死死维系自身的尊严,咬牙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没了我,整个林泉都将大乱,殿时看谁收的了场?”

    他掌握着林泉近半数的兵马大权,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所有的兵马全龙无首,各个将军揭竿而起,到时候整个林泉就真的是一处乱世割据争霸天下的修罗炼狱。

    林泉的武官,各个桀骜不驯,性子刚猛,难以驯服,若是不能拿出让他们心悦诚服的东西来,恐怕谁也驯服不了这群人!

    冯荀望向面前这个青衫飘摇的年轻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却是是难得可贵,可是那有如何呢?

    凭借这点实力可以有什么用吗?抵得过千军万马?抵得过一人一刀子的围困乱杀?可笑。

    他料想张缘一也不过是自家的皇帝老儿在外游历之时恰巧遇到的江湖异士罢了,实力有一点,可注定是独身一人,掀不起大浪。

    张缘一回头望向林继明,笑着说道:“你这一下可是把我害惨了,我可从未听说过还有一个数十万大军需要收拾啊?”

    林继明大袖一挥,意气风发道:“只要收拾了这些顽劣的家伙,先生就是我林泉新的兵马大元帅!”

    冯荀瞳孔猛地一缩,随意将兵马大元帅的位置拱手相送,可见此人在林继明的心中地位之高,信赖之高,他心中更加好奇此人的身份来。

    可是张缘一赶紧摆摆手,拒绝道:“不要不要,一个国师都让我纠结半天了,再给我一个兵马大元帅的位置,我只怕自己到时候要累死不可。这上阵杀敌,带兵打仗的事,还是交给适合的人去做吧。”

    什么?林继明这个小子竟然已经将空置数十年的国师之位交给了面前这个年轻人?冯荀咬牙切齿,心中愤恨不已,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受尽了官场上的心酸苦楚,人情冷暖,才登上一个宰相的位置,此人先前从未见过,竟然一步跨上了自己的头上,他怎么能够忍受?

    嫉妒的火焰在冯荀的心中冉冉升起,他望着面前这两位一唱一和的家伙,冷笑道:“你们现如今商量什么国师,什么兵马大元帅不觉得可笑吗?国都要没了,自己给自己册封官位,不觉得可笑吗?”

    张缘一一脚过去,“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让你说话了吗?”

    冯荀原本就身受重伤,如今再被这一力大气沉的一脚踹在身上,只觉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他强忍着痛苦,哈哈大笑,“你也就是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分武力罢了,除去这一身的本事终究还是一个莽夫,凭借你一个人,终究还是救不了这个国家!我冯荀今日死在这里没有关系,我会在地府看着林泉覆灭的那一天,你们也逃不了灭亡的命运。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人罢了,背后没有力量的支持,你改变不了任何。”

    再说了,就凭借他背后的那位大人的实力,他完全不担心面前这位男子能够掀起什么浪。

    毕竟世上又有几个宗门能够比得上那位大人的后台,难不成你穿了一件书生模样的青衫,就像去做那什么潮湖书院的学生不可?

    张缘一眼中怜悯地望着冯荀,如同在看一位可怜儿,他笑着说道:“谁说我背后就没有人了?”

    他的手中蓦然出现一块令牌!

    冯荀神色惊恐万分,颤颤巍巍道:“潮......潮湖书院!”

    在一阵的失神之后,他猛然间怒吼一声,“怎么可能?潮湖书院的学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是潮湖书院的弟子?”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在这小小的林泉国之内,竟然会出现潮湖书院的弟子,怎么偏偏是书院的弟子?

    哪怕是青城山的天师、道士,枯叶寺的高僧、僧尼一同前来,冯荀都有把握可以逃脱此劫,甚至偷梁换柱之下,成就一番伟业也未尝不可,可为什么偏偏是潮湖书院?

    唯有潮湖书院到来,他才完全没有一丝机会,只能束手就擒!

    冯荀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虽然一时间被震慑到了,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当然不会自欺欺人的怀疑张缘一的身份,有些东西,早点服输,总比一直死撑着好。

    他立刻连滚带爬,跪倒在张缘一的脚边,如同一只小狗一般,求饶道:“先生饶命,先生饶命,在下也鬼迷心窍,才上了白龙观的当!求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在下的过错!”

    说着说着,兴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冯荀竟然以头抢地,原本还带着高帽的尊贵头颅,如今满面粉尘,剧烈撞击地面,砰砰作响!

    张缘一眼神冰冷,突然伸出一只脚,垫在冯荀与地面之间,他语气平和地说道:“好了好了,也不要跟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绕不绕你我是做不了决定,但是可以问问我们的皇帝陛下。”

    “砰!”从半空中突然激起一阵灰尘,一人被从天而降,狠狠砸入地面,原本一片平坦光滑的地面,瞬间龟裂开来,被砸出一个大坑!

    一身红衣蟒袍的王公公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嘲讽道:“什么白龙观大天师,纸糊的境界,不堪一击!”

    王公公跻身腾云境数十年,一身手法出神入化,又岂是这个刚刚跻身腾云境没多久的家伙能够比肩的?

    况且练气士向来不胜武力,白龙观虽说是青城山敕令册封的正统道教,可毕竟不是青城山的道士,差距还是很大很大的。

    也就是在林泉国这个小地方才会将一个腾云境的道士叫做天师,甚至还要加一个大字,若是随意放在江湖之上,能够被叫做天师的除非是经历过青城山天师洞磨砺的正派道士,否则必定是至少晖阳境,至于加一个大字,那就是乾元境都难以胜任。

    张缘一望着倒在地上,已然昏迷过去的白龙观道士,心底还是不免摇摇头,不仅仅是对于这位道士实力的不以为然,更多的是对于白龙观道士身份的不耻。

    一位本该以天地大道为修行根本,超脱世俗证道长生的道士,却深陷世俗权力的漩涡,利欲熏心,想要做那天下的魁首,简直是有辱道家弟子的身份。

    或许是因为张道灵的影响,张缘一对于道士都有一种莫名的好感,眼前这位表面上仙气飘飘的道士,却是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恶心。

    张缘一转

    身望向林继明,行礼问道:“陛下,两人都已经被拿下,请陛下定夺!”

    林继明兴奋不已,被压抑这么多年,被人当做木偶玩具一把戏弄,终于是让他成功摆脱了束缚,这一天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了!

    以至于他必须尽力压制心中的激动,才可以说清楚话语,“这个道士关押起来,严加审问,日后将会成为我们和白龙观谈判的条件。”

    他又看向趴在地上,还在不断求饶的冯荀,冷哼一声,“至于冯荀,你欺上瞒下,意图谋反,朕要你今日就地处决!”

    冯荀一听见什么就地处决,心底瞬间一凉,他哀嚎一声,“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卑职再也不敢了,卑职知错了!”

    林继明冷笑不已,“陛下?你如今竟然还有脸面称朕为陛下?当初要置朕于死地之时,可曾想过,朕还是你的皇帝?”

    林继明厉声喝道:“王公公!给朕杀了此人!”

    他知道张缘一不愿意动手杀人,那就交给这位早已对死人见怪不怪的大内刽子手王公公了。

    王公公抱拳道:“臣听命!”

    王公公一步步走向冯荀,眼神平静,这么些日子望着这只跳梁小丑蹦跶蹦跶,他也早就看厌了。

    冯荀眼见王公公向着他靠近,连滚带爬向后倒退而去,他仿佛已然没有任何机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要是死了,几十万的边境大军都将陷入混乱,林泉国已然危矣!”

    张缘一轻轻踢了踢脚尖,提醒道:“这个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书院自然会处理,边境肯定给你管控的固若金汤。”

    这也是为什么冯荀唯一只害怕书院的原因,道家与佛家固然高高在上万人敬仰,但反而是他们的高高在上给人带来了疏离感,不接地气。

    民众只会对此产生敬畏之心,可往往并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真正深入人心的学问,从每一个细节为了世人更加和谐的生活而制定规则的,只有儒家一门罢了。

    也就只有儒家圣人的出手,才有可能劝服这群好战且不负管教的军队士兵。

    冯荀如同被人一箭刺穿心脏,哀嚎不已,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撕扯着喉咙道:“还有一个秘密你们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到底是谁在背后扶持着白龙观!”

    可是此时,王公公已然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掌轰然而至!

    冯荀仿佛看到了自己死无全尸的样子,闭上眼睛,坐以待毙!

    凡夫俗子在一个腾云境修士面前挣扎,没有丝毫必要。

    或许是死亡的时间变得漫长,冯荀感觉宛如过去了数十年,将这一生都走完,一切都在死亡中酝酿。

    可是死亡终究还是没有降临到他的身上。

    冯荀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却发现面前张缘一握住王公公的手,笑着说道:“且听听这家伙背后到底是谁,我也很有兴趣呢?若是不满意再杀了也不迟!”

    王公公看了林继明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授意之下,他慢慢退去,“你最好能说出点有用的东西,否则!”

    张缘一蹲下身子,微笑着望向这个一念之间从高位跌落至谷底的失意丞相,“说吧,白龙观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

    冯荀长呼了一口气,唇角轻启。

    清晨斑驳的阳光,透过因为打斗而残破的屋檐,直射而下,如同一道道从天而降的剑气降落人间,空气中皆是漂浮不定的尘埃。

    张缘一的脸色却渐渐阴沉,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股股极其浓郁的杀气如同背光的阴影,一步步蔓延上人的心头。

    未曾设想的道路,张缘一下定决心,一点要要让对方有来无回!

第六十五章:天下如棋

    翌日的清晨,林泉皇室昭告天下,宰相冯荀勾结外邦意欲谋反,已然被剥夺一身权力,打入大牢,永世不可脱身,至于他控制边境的数十万大军,若是有人敢反抗造反,就地正法!

    一开始边境大军听说这个消息,大多数心底是不愿服从的,毕竟林泉皇室多年昏庸无用,他们实在是不愿意跟从一个废物皇帝。

    不过紧接着,京城又颁布了另一条昭告,潮湖书院学生张缘一,就此担任林泉国新任国师,并名义上掌握半数的兵马大权,也就是说他们这些家伙若是有人反抗,那就是与这位新任国师作对,就是与天下第一书院潮湖书院作对。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没有人敢大言不惭,暗中搞一些小动作。

    笑话,那可是潮湖书院啊,除非他们是不打算在林泉国待下去了,更加毫不夸张的,不打算在七星大陆生存,不然怎么敢与潮湖书院作对。

    而且潮湖书院向来口碑极佳,是天下罕见的,坏名声极少的书院,读书人的圣地,他们虽然不知道书院与林氏有什么合作,但是也大多数捏着鼻子认了,或许这林泉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不堪,想的那么无可救药。

    姑且信一信潮湖书院的选择吧。

    再说了,潮湖书院愿意来此林泉,说到底也是因为不愿意看着林泉国再乱下去了,他们再揭竿而起,不是明摆着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家乡回归平静吗?

    如此一来,就算是一些真正狼子野心的将军,也不敢再做什么异动,毕竟军心已经乱了,说再多也只是白白送死,还不如安心下来好好管理军队,总好过落得个叛国大罪,株连九族,遗臭万年。

    军队方面的安稳形式,如此一来,林泉国就只差一件事需要解决了,江湖之上的武林盟主之位的争夺。

    原本在林继明的打算之中,想着将冯荀解决之后,就昭告天下,与黑水山庄的联盟,结果张缘一却制止了他的行为,只是说他还有要事需要去白龙观一探虚实,现在昭告天下只怕会打草惊蛇。

    而此事当然就是关于玄武之事,不过在张缘一的心中还有一件更为重要,只是这两件,无论是哪个都不是林泉国可以承受的,所以张缘一也没有再多说。

    林继明对待张缘一,向来信任有加,也就随了张缘一的愿。

    之后张缘一就只身一人离开了林泉,去往了白龙观的方向,林泉国的一众大臣甚至都还没有目睹过这位神秘国师的真容。

    ......

    夜深,白龙观。

    一位身穿漆黑斗篷,面覆漆黑面具的神秘人,立于白龙观的观顶之处,晚风吹拂斗篷的衣摆,哗啦啦作响,如同流水倒挂瀑布。

    “你们这些人就这么喜欢站在高处观看风景吗?”这时一位一袭白衣道袍,眉眼平和动人的年轻道士,蓦然从夜色里现身。

    面具神秘人微微低头,又重新抬头望向远方,他声音沙哑回答道:“登高望远,只有站在高处才能领略世间最美的风光。”

    这种俯瞰人间,将一身豪气都融汇于胸的壮阔,他很喜欢。

    李风华笑着摇摇头,“我是领略不了你们眼中的风景,在我看来山高山低都是一个样子,无趣的很啊。”

    面具神秘人,伸出手笑道:“所以你只能屈身在这小小的林泉国,有机会的话,就去外面看看,外面的风景,绝对比这里要精彩数百倍。”

    李风华无所谓对方的嘲讽,笑道:“无所谓了,能不能出去都无所谓,我只求能够活命。”

    对方轻哼一声,夏虫不可语冬。

    不过他马上转移话题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李风华一脸忧郁道:“唉!还不是潮湖书院的人插手了。真是烦人的很啊。”

    面具神秘人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终究还是来了。”

    在他心里天下有一种人最不能惹,那就是君子,君子心智最坚硬,纠缠起来没完没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特别是与君子相斗最是恶心人,因为对方永远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指责你的过错。

    一开始你以为是对方虚伪成性,做事矫揉做作,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此人是真的有着极其坚深的信仰,历经挫折也不会动摇丝毫。跟君子玩阴的,玩阳的,对方总是会给你一种发自内心的低人一等的感觉,事事不顺心。

    更何况潮湖书院最是盛产君子,最是纠缠不清。

    但是李风华却不一样了,他只觉得君子是世上最好玩弄的家伙。

    做事太过讲究原则,反而让自己处于一个不利的位置,他只要稍稍耍点花样,对方也就沦为可怜的孤魂野鬼,就好像他的主人,也是一位正人君子,那位如今还在水牢之中生不如死呢?

    对于三教之中,李风华最是瞧不起儒家,整天讲什么大道理,就知道来忽悠人,自己能不能做到都是未知数,凭什么好话都让你一家说尽啊?

    他缓缓说道:“一切归根到底,还是旁听者的懒惰,不愿思考,有些事情稍稍想想就能看出端倪,偏偏有人宁愿相信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要知道人是很喜欢随大流的,说一些刻板印象,就能得到认同,让大家知道他掌握了真理。这是很浅层次的把戏,却也很有效,这种人在被揭穿之前都是可以活得很滋润的。”

    一袭黑衣斗篷的神秘人第一次正视这位偷天换日的假观主,笑着问道:“你在说潮湖书院?”

    李风华眼神毫不闪躲,直视对方深邃的眼眸,“我说的是天下所有的读书人。”

    在李风华看不见的面具之下,对方微微一挑眉,心中冷笑不已,“井底之蛙。”

    才读过多少儒家的书籍,就敢说出这样的狂言啊?

    轻视一位君子,只怕到时候要阴沟里翻船不可,他曾经就是如此。

    李风华望着对方不再言语,继续问道:“如今又该怎么办?”

    黑衣斗篷的神秘人,悠悠然开口道:“既来之则安之。”

    说到底,整个林泉国,不管是白龙观,还是林泉皇室,甚至是潮湖书院,能够让他在意的也只有一样东西——四方圣兽玄武!

    除了这一样东西,其余一切皆可弃。

    他将手伸向天空,好似要撷取漫天粒粒星辰,气势如虹。

    一张囊括整座天下的大网,终究是要到了收网的关键时刻。

    他的眼中映射深不见底的星辰,宛如吞噬黑夜。

    “天下如棋局,人人皆是棋子。”

第六十六章:混入白龙观

    白龙观作为林泉国最大的正统道派,地理位置优越,再加上上千年积攒下来的名声威望,香火鼎盛,人来人往。

    甚至因为此般原因,在离白龙观不远处,聚齐起数个小镇集市,俨然一副要形成大城市的架势。

    在小镇的一处小酒肆之处,一位身形婀娜的美丽女子正在酒肆之中,招待着客人。

    她叫江曼曼,年轻之时也是这一代有名的大美女,如今虽然年纪大了,可毕竟风韵犹存,还是赚得了一个“酒水西施”的美称,不过平日里大家都叫她曼曼姑娘。

    这酒肆之中有至少半数人来此喝酒,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么多年来追求江曼曼的人家数不胜数,各地的媒婆都尝试着给她介绍介绍一两户好人家,可是这位性子倔强的姑娘,硬是谁也看不上,白白将自己的大好年华虚度,眼见着再过不了多久,也要变成世人眼中的老女人,脸上的皱纹也渐渐加深。

    一位衣着青衫的年轻人,牵着白马缓缓而来,兴许是口渴了,他望着那位在酒肆中忙碌的身影,招呼道:“老板娘,给我来几壶这里最好的酒来。”

    酒肆中的女人没有回头背对着那人,声音甜美地回应道:“好咧,客观您稍等哈!”

    招呼完张缘一就酒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过了一会儿,江曼曼从酒肆之中出来,怀里抱着数坛还未开封的酒坛子,她来到张缘一面前,见对方一个人端坐,微微有些走神,不过很多就回神来。

    她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位公子您要的酒。”

    张缘一点点头,笑问道:“老板娘认识我?”

    江曼曼说道:“哪里的话,就是见您一身书生打扮,觉得稀奇罢了。”

    张缘一一边掀开泥封,一边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他刚要仰面灌酒,江曼曼立刻制止道:“不可不可!我这酒酒肆里的酒实在是烈性,万万不可如此狼吞虎咽,公子您稍等,我去给您拿碗来。”

    张缘一微微一怔,“还有这讲究啊。”

    江曼曼已然小跑进了酒肆之中,因为整座酒肆都只有她一人经营,所以忙忙碌碌实在是有些应接不暇。

    张缘一等碗之余,闲来无聊,就开始稍稍听听这些市井人的闲谈。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冯荀宰相最后还是栽了跟头啊!”

    “可不是嘛!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皇帝不管是换了几个都是一副模样,臣子们稍稍有点不对劲就要被杀鸡儆猴!”

    “诶诶诶,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啊,听说是冯荀先意图谋反,甚至带着一位武艺高强的家伙去皇宫,就是为了谋权篡位啊!”

    “这你也能信啊?皇帝这些人随意编造出来的谎话罢了,你想想看冯荀这家伙的地位已经这么高了,谁还在意那皇位啊,祖祖辈辈数代人吃喝不愁,名誉天下,冒着险干个什么劲啊?”

    其余众人点点头,深感赞同。

    一位汉子笑道:“要是有这份荣誉,这份权势,指定心满意足,再也不去想什么拿人头博取更高的位置。每天和大胸大屁股美女腻在一起,每天吃最好的鱼肉。”

    其余人哈哈大笑,纷纷笑骂道:“你看看你这出息啊!”

    张缘一听着笑笑,当一个人得到了权力,**就会被无限放大,欲壑难填之下,就会去谋求更高的地位,这时候什么金钱,女色都不被看在眼里,只有博取权力和地位。

    挑担子的王大妈与隔壁烙大饼的李大妈相互争论,王大妈说,那王母娘娘一定是用金扁担挑担子,李大妈说,王母娘娘一定有烙不完的大饼,里面放满了大葱香菜。

    不到一定的位置,那个世界的风景,注定是常人一生都难以窥视的。

    这时江曼曼已经从里屋取碗出来,放置在张缘一的面前。

    正好店内生意开始清闲起来,张缘一率先问道:“这位姑娘可否知道白龙观?”

    江曼曼噗嗤一笑,“可别叫我姑娘,我年纪有些大了,经不起这个叫法。”

    张缘一回答道:“女子永远十八,再说姑娘的容貌可依旧美丽动人,叫得起叫得起。”

    女人面前谈真实年纪,张缘一就算是再没有脑子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江曼曼白了张缘一一眼,“看你一副文弱书生样子,嘴巴却是油嘴滑舌的,怎么的要去那白龙观作甚,难不成看透了红尘,想要去寻一寻那山上的仙家气?”

    张缘一羞赧道:“只是四处游学,对林泉国享誉盛名的白龙观有兴趣罢了,做那道观之人,那是万万没有如此想过的。”

    江曼曼眉头一挑,“哟!还是外面来的书生啊。我倒是也认识一个外面来的书生,可惜又好些年没有见过面了。”

    她说这句话之时,好似陷入往事回忆,眉眼之间显得有些沉郁。

    她望向张缘一,问道:“一个人游学,还是在某个书院,求学?”

    一般来说,求学有两种形式,一是拜入山门,那些就算是普通的学院也是极其了不得的。

    再就是普通人的选择,因为兜里钱财不够,家境贫寒,付不起学院的高昂学费,就随意选择在各地游学,博观约取。

    张缘一如实说道:“书院里学习,趁着闲暇就下山求学,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江曼曼向张缘一竖起一个大拇指,“年轻人倒是志向高远,有前途。我那位故人也是来自一个书院的,学问嘛。”

    她的眼中莫名升起仰慕之情,眉眼温柔道:“在我眼里,就算是潮湖书院的夫子都不及他半分!”

    “哦?”张缘一笑道,“如此说来此人的学问必定是极其高的吧,否则怎么会让如此一位美丽的姑娘仰慕至今呢?”

    江曼曼低下头,自嘲道:“学问高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去不复返。”

    或许两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又何必强求这么多呢?徒增烦恼。

    江曼曼摇摇头,“算了不聊这些。”

    她一低头却发现张缘一已经将一壶酒喝尽,不禁咋舌道:“你这家伙,看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倒是一个酒鬼啊!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这酒后劲极大,你短时间之内是不用想着离开这里,去寻你那白龙观了。”

    张缘一一脸无所谓,摇摇就坛子,嘿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干脆喝个尽兴,再给我俩两坛子酒来!”

    江曼曼笑道:“能够读得起书院也不是随意挥霍的理由啊,你还是节俭一点,免得到时候路上盘缠都成为难题了。”

    虽然她话是这么说,可人已经往酒肆里面去了,有钱赚有什么关系,特别是对方是一位小书生,这年头想要遇到一个读书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或许还可以就好好聊聊,也无伤大雅。

    张缘一望着离去的姑娘,暗中催发劲力将一身的酒气散发出去,思虑万千。

    这年头尽是读书人负了有心人。

    一个人独处久了,不经人提醒,他才发现,直到如今他还是一个人许多年,未曾将某人放在心头。

    他莫名想起一个黑裙的姑娘,又想起对方第一次女扮男装的英俊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像极了一个喝醉酒的痴汉。

    江曼曼回来的途中,望着张缘一这副样子,小声笑道:“我就说这酒劲大吧,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开始找不到南北了。”

    她悄悄换了两壶酒劲弱的酒来,拎着来到张缘一面前,打趣道:“哟!这又是想到哪位姑娘了啊?口水都要流一地了。”

    张缘一瞬间回过神来,他笑着对江曼曼说道:“姑娘误会了。”

    很多东西,女人终究比男人看得透彻,是不是误会,江曼曼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不过她也没有明说,毕竟有些东西只有自己承认了,才有意义。

    一位五大三粗的大汉,

    兴许是喝酒过头,走上前来,他望着酒肆老板娘大声嚷嚷道:“江姑娘俺喜欢你!不管你答不答应,俺就是喜欢你。”

    江曼曼望着这位醉汉,神色不变道:“这位客官你喝醉了,我这就去给你取一些醒酒的茶水来。”

    说着,她人就要往酒肆里走,去取一些茶水,但是这汉子酒后乱性,就要伸手去抓这位老板娘的手,企图将她挽回。

    江曼曼原本背对着这位壮硕的汉子,反应极快,身形倏忽后退,然后猛地一记鞭腿!

    “砰!”一声巨响响起,在江曼曼这纤弱的身体内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壮硕的大汉如同一个巨大的木桶,连滚带爬被踹飞出去数丈之远,期间撞碎数张酒桌,木屑散落一地!

    张缘一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看着身形的一般的女子,甚至给人一股弱不禁风的感觉,此刻竟然气势浑然一变,变得让人陌生,变得带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张缘一刚刚想要起身的屁股,重新做回凳子上,至于其余人早已见怪不怪了,一个容貌美丽的女子能够在这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摆出一个酒肆,又怎么可能没有一身本事呢?

    白龙观山下小镇,酒肆老板娘江曼曼身怀绝技,一身横练手段,那也是鼎鼎大名的了。

    江曼曼能够在这地方立足,全靠自身过硬的实力。

    这汉子要么是初来乍到的外来人,要么就是酒劲上头,管不住手脚了。

    外行人看来这位酒肆老板娘是武林功夫的老手,但是张缘一却在刚才感受到了不同的感觉。

    在那么一瞬间张缘一感受到了一丝灵力的气息,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张缘一捕捉到了。

    壮硕的汉子被这一脚好似整个人都摔清醒了,他赶紧起身道歉道:“江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江曼曼冷眼看了对方一眼,“把这里的损失费全部交付了,滚!”

    壮硕汉子从腰间将一袋钱财往桌子上一扔,甚至都不清点这里面的钱,落荒而逃。

    自己酒后乱性脸面丢尽不说,甚至还被一个女子教训了一顿,这份羞耻感,让他再也没有脸面继续待在这里。

    其余的客官也是看着这场闹剧,一时间也没了喝酒的雅兴,再加上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酒肆也要关门歇业了,纷纷结账离去。

    江曼曼忙活完一群客官的离去账目,才有了时间整理起先前的乱局。

    她一个人在逐渐暗淡下来的黄昏里,一点点地将所有的残骸捡起,堆在一堆。

    就在她弯腰捡拾一张断了一只脚凳子的桌子时,又有一只手,先她一步将桌子一把举起,搬离出了这里。

    江曼曼望着面前这个青衫书生,惊讶道:“怎么的,你居然还没有走呢?”

    张缘一笑道:“这酒钱都还没有结账呢,怎么就能走呢?”

    江曼曼一拍额头灿然一笑,“哎呀你看看我,忙得昏了头,倒是我糊涂了,忘了还有一位客人没有结账呢?来来来,你先随我来,给你把账目结了。”

    张缘一卷起袖子,说道:“结账事小,看你一个人也有的忙碌了,还是先帮你帮这些东西收拾干净了再说吧。”

    江曼曼刚要说不用忙碌你了,结果张缘一大手一挥,四周骤然升起剧烈的狂风,地面之上的碎屑悉数被卷成一片,如同一条巨龙咆哮呼啸,最终整整齐齐掉落在一片无人经过的空地之上。

    江曼曼眯起美丽的眼眸,笑道:“好小子,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是修仙者啊。”

    张缘一摸了摸鼻子,“这年头可不流行修仙一说啊。”

    上万年之前,自从被人打断了天界与人间的联系,修仙者就从此绝迹了。

    毕竟无论再怎么修行,以旁门左道飞升一事就成为了奢望,飞升也仅仅停留在那么几个人的身上罢了。不过在凡人的眼中,修仙者与修行者已然没有任何区别了,也就不再细分。

    江曼曼眼神逐渐阴郁起来,说道:“既然是修行者,又是一位书生,那想来跟咱们的潮湖书院有不少的关系吧。”

    此地距离潮湖书院极近,近来又传出新任国师就是潮湖书院的弟子,江曼曼本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女子,这些消息还是了解极深的。

    张缘一望着对方,点点头道:“姑娘倒是好眼力,冰雪聪明正是在说姑娘了吧。”

    江曼曼收了收情绪,尽量不着一丝感情,“说吧,我们的国师大人,今日前来究竟又有何事呢?”

    听到对方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张缘一也不墨迹,他从袖子中取出一块令牌道:“皇帝陛下命令你带我去往白龙观。”

    江曼曼无奈道:“这么多年了,先帝驾崩之时,我还以为终究是逃脱了林家的束缚,结果老皇帝死得早,我这个弃子倒是还给他记住了。”

    江曼曼,原名李玲,是林泉国在此地安置的一位死侍。

    自从林家与白龙观关系闹僵,两家势如水火,要不是林氏顾忌这些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再加上昔年的旧情,白龙观早就在林氏的怒火下,被铁骑踏碎无数次了。

    不过帝王之榻岂容他人枕酣,林家为了应付这么一个变数,在白龙观一直都安置数位死侍监督白龙观的一举一动,这位原名叫李玲的酒肆老板娘就是其一。

    只是自从先帝驾崩,这件事就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音信。

    监督白龙观本就是一件进行得极其隐蔽之事,再加上先帝驾崩得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就连李玲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忘却了。

    直到张缘一拿出那副只有历代皇帝才能拿出来的特殊令牌,她直到终究是难以摆脱林泉的束缚了。

    这么多年下来,自从遇到了那个人之后,李玲早就熟悉了江曼曼的这个身份,她也早就厌恶了昔年的死侍身份,只想安安静静地等待那个已经数年没有出现过得家伙。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先帝驾崩之时却是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件事情告诉林继明,林继明也是在一次偶然机会翻阅到了一张密卷,这才知道了这件事。

    正好张缘一主动提出需要去白龙观查看究竟,这块令牌也就顺手交到了张缘一的手中。

    江曼曼叹了一口气,算了认命了。

    她单膝下跪,眼神低迷道:“属下木士听令!”

    白龙观这边的死侍一共有五位,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眼前之人就是其中之一的木士。

    张缘一点点头,问道:“告诉我其余人呢?”

    江曼曼回答道:“其余人除了一个火士还隐藏着,另外三人都已经被发现,处决了。”

    他们这些死侍的命运就是这样,朝生暮死,能够见到今天的太阳就是万幸了,指不定那一天被人一刀子插进心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就算是同伴之间,江曼曼谈及生死也是那般淡然。

    张缘一摇摇头道:“我还是喜欢先前那个心地善良的酒肆老板娘啊!”

    她不是不喜欢笑,只是张缘一又将她带到了痛苦地回忆之中,她的心情也难免变得忧郁起来,自然是难给张缘一一个好脸色看了。

    江曼曼扯了扯嘴角,死板地笑笑,“国师大人,既然您目的明确,咱们也不必在此地耽误时间了,趁着天色昏暗,我这就带您去白龙观吧。”

    张缘一看着对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江曼曼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火折子,一把火将扔向这座经营了数年的酒肆,火光顺着可燃的物件,瞬间蔓延上腾!

    张缘一木然,问道:“只是让你带个路罢了,何必将整座酒肆都烧了?”

    江曼曼看了一眼对方,“我也厌倦了,既然皇帝重新动用我们了,那么事情结束之前,我们这些身份都不能再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他们这些死侍,万一暴露了身份,大多是死路一条,不如事情结束了就躲藏起来,再该一个名,混迹在人海之中。

    她知道今日帮

    助张缘一就算是侥幸不死,但江曼曼这个身份也是再也不能使用了。

    张缘一点点头道:“那好吧,你带路吧。”

    江曼曼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冲天而起的火光照耀一片天地,虽然明知道这种想法不过是一种妄想,但还是忍不住叹息道:“可惜了,你终究是回来找不到我了。”

    而这一切张缘一都偷偷看在眼里。

    ......

    虽说酒肆就是在白龙观领地的附近建设,但毕竟不是真正在白龙观的管辖之地,而且白龙观向来在宗门周遭有着极其严格的看守,酒肆离着白龙观真正的腹地还是有着不少的距离的。

    一身简单服饰将自己装扮成男子模样的李玲在前方带路,张缘一紧随其后。

    张缘一问道:“李姑娘在此地安插多久了?”

    “十年!不过也只累了五年。”

    算起来先帝也就是在五年前驾崩离世,对于他们这些身处高位机密死侍的掌控也就是在那时候断了的。

    张缘一继续问道:“那姑娘对于白龙观的地形很熟悉吗?”

    李玲回道:“算不上多么熟悉,只是去那边逛过几次而已。”

    能够在白龙观逛过几次,偌大一个林泉天底下可没有几人能够做的到,这已经不是仅仅凭借运气就可以做到的了。

    这位李玲姑娘的境界实力,必定是不会太低的。

    张缘一料想得没有错,李玲算得上是这群死侍之中境界最高的了。

    他们五人之中,各自都有各自的擅长之处,就说那位还躲藏在白龙观之内的火士,就是因为对于易容之术,对于模仿声音、气势、甚至灵力,有着自己独到的手法,才能够在最危险的地方躲藏如此之久。

    其实李玲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这其中的艰难危险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在多次勘探白龙观的情况之中,她多次在生死边缘擦肩而过,甚至直到如今,背上那道极其恐怖的伤口也是在一次行动中留下来。

    那位手持大刀的白龙观道士,她到如今每每想起,都要汗流浃背,惊恐不已。

    还有一次就是碰巧的机会遇到了那人,那人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救下了她,也就是在那一次行动之后,她开始厌倦了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枯燥生活。

    想着为了他就算是抛弃这个死侍身份又如何呢?

    只是可惜,终究是水鱼爱上了飞鸟,错付了唯一的真心。

    对方有自己的任务,救下她也不过是随意而为之罢了,等到时间到了,还是离她而去,恐怕对方早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也只有她还傻傻地固执地以为总会等待的。

    张缘一虽然因为跟在李玲的身后,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忧伤气息,张缘一还是很清楚地感受得出来。

    他试探性地问道:“李姑娘在为酒肆的烧毁难过?”

    李玲呵呵一声。

    “那就是想起了心上人了?也是书院的人吗?”

    李玲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眼神冰冷地望着张缘一道:“我也不喜欢一个男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还是喜欢一开始进酒肆的青衫书生。”

    张缘一恍若未闻,继续说道:“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大致的情况他已经猜测的差不多了。

    在张缘一的那封密卷之上,用着几行简短的字记录着这么一句话,“五年前潮湖书院曾经派了一位弟子来到林泉国,不知所踪。”

    时间上与李玲出现在世人的眼中相当,想来这位潮湖书院莫名其妙消失的弟子就是李玲苦苦等待的那位了。

    不过张缘一实在是不敢与李玲说这位生死未卜的书院弟子的事,就怕对方会难过,总觉得这一生都在此地荒废了。

    亲手毁了对方的希望,这件事情张缘一自认干不出来。

    李玲带路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将张缘一的带到了白龙观的山脚下。

    她两指合并,一道剑气从指尖激射而出,随即一剑将山脚下一块巨石击碎!

    原本还是一片漆黑的石墙,被李玲瞬间劈砍一个大洞,里面的空间一目了然。

    李玲说道:“随我进来。”

    说着已经率先进入山洞之中。

    张缘一看看四周,想来这就是李玲这些年悄悄开辟的一个通往白龙观内部的隧道了,与跟了上去。

    这个隧道极其漫长,张缘一竟然在这隧道之中走了将近一炷香时间才走出山洞,真不敢想象李玲到底是怎么挖掘出来的。

    张缘一问道:“李姑娘如今是个什么境界?”

    李玲走在前面回道:“琴心境,腾云境还有一步之遥。”

    张缘一惊讶不已,“如此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放在外界也是难得可贵的啊。”

    李玲不再搭理张缘一,这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的,尽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没完没了了。

    她加快速度,很快带着张缘一走出隧道,推开一块巨大的岩石,她说道:“我们到了。”

    隧道之外的白龙观,黄昏降临,一层层橘黄色的云彩笼罩在山峰的肩头,如同覆盖上一层美丽的面纱,十分动人。

    张缘一望着这个于群山之中建造道观的白龙观,氤氲缭绕,飞鸟祥云,忍不住赞叹道:“当真是仙家人居住的地方啊!”

    李姑娘看了张缘一一眼,说道:“还走不走!”

    张缘一笑道:“走!怎么不走呢?不过我一个人走,你就不用跟来了。”

    李姑娘有些惊讶,忙问道:“什么意思?”

    张缘一抛下李玲,缓缓先前走去道:“你回去吧,接下来的路我一人走去就够了,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好好生活吧,往后再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世间也再出木士了,我保证。”

    李玲大脑一片懵,仿佛不敢相信张缘一的话语,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望着张缘一远去的背影,气笑道:“早不说晚不说,害我白白烧毁一件酒肆。”

    说完,她转身走向隧道,不过才走出没有几步,就停了下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道:“不行啊,你这么擅闯白龙观,那不是九死一生吗。”

    她从袖子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箓来,对着符箓心中默念口诀,信手一挥!

    符箓在空中化作一只千纸鹤,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李玲喃喃道:“最后帮你一次。”

    说完,她进入了隧道之中,一转眼消失不见。

    张缘一溜进白龙观之后,等着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悄悄换上了那件从陆尊手中夺来的黑色斗篷,隐遁进了夜色之中。

    他才刚刚走过一处树林,就有两位白龙观的道士走过来,张缘一眼疾手快,反应敏捷,一个转身就躲进了树林之中。

    “什么人?”其中一位道士立刻喊道,可是等到他靠近了,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另外一个道士说道:“大晚上的你别吓人啊!咱们白龙观有山门大阵加持,哪里这么容易有人混进来。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位道士挠挠头道:“奇怪了,刚才是看到有个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啊!”

    另一个道士说道:“你肯定是最近马上要和黑水山庄大战了,把自己吓到了,可别这么神神叨叨的啊!”

    道士揉揉眉心,“可不是嘛,这年头的大战,累的不就是咱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弟子嘛,那些道长天师的,一个个也不出力,唉,为这事我好些日子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嘘!”另一人赶紧握住他的嘴巴,“你不要命了啊!这话也敢讲!咱们还是继续巡逻吧,别想那么多歪七歪八的了。”

    另一人四下看了一眼,点点头。

    两人提着灯笼,缓缓离去。

第六十七章:偶遇土匪强盗

    白龙观不愧为林泉国最负盛名到底道门,张缘一光是在这些小小的山峰之间摸索,都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从先前小道士的言语中,张缘一可以很明显的推测出白龙观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发动最后的进攻了。

    但是他有一点很不明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张缘一不相信白龙观的家伙会不知道自己联盟之中已经有许多大门派背叛他们了。

    按理说,白龙观这么已经元气大伤,而且林泉皇室突然宣布潮湖书院的学生担任新任国师,这么明显的讯号,挑明了就是针对白龙观来的,白龙观怎么还是会选择开启大战?

    这里面的原因,张缘一想来想去只有两个,一是白龙观的观主想到了一个独善其身的方法,选择自己一人得道,逃离此地,代价就是整个白龙观的覆灭。但是这可能性显然非常低,毕竟白龙观历代观主都付出了极其多的心血,会太可能有那种真正只在乎自身的家伙还能够登上白龙观的观主之位。

    那么张缘一就只能将怀疑放在第二种上了,白龙观背后的组织在暗中操控着白龙观,而且有着极其大的企图,不惜灭了整个白龙观都必须实现。

    张缘一从袖中出去一柄传信飞剑,将这个消息记录在上,飞剑咻的一下飞向远方。

    他必须将这个消息提前告诉李继明,以免对方被白龙观打个措手不及。

    张缘一行走在山林之间,稍稍有风吹草动,就躲进自身的领域之内,一路上基本上都安然无恙的通过了。

    ......

    山顶的小亭之中,神秘人眺望着山下微微皱眉,嘲笑道:“这么快就有人来了?不过一个人可就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他手中蓦然出现一把飞刀,玩转之下,微微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和你好好玩玩呢?不过看你潮湖书院的身份,一时间还真让我有些难以动手啊!”

    倒不是怕了,只是这个时候杀一位潮湖书院的弟子,风险有些大,他更加担心张缘一的死会坏了他的大事。

    他只有在白龙观发动山门大阵之时,才能够开杀戒,否则一切计划都将大打折扣!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上一次宗门之内废了极其大的功夫要杀一个小子,这件事就连他都被蒙在了鼓里,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小子呢?如果是,等事情结束了那就解决了这个家伙吧。

    上面那群老家伙,都一大年纪了连杀个人都办不干净,他都有些看不起这群家伙了。

    不过一会儿,神秘人莞尔一笑,“杀不了,那就将这个家伙收拾一顿,关押起来嘛!”

    下一刻,黑影一闪,神秘人从山顶一瞬消失!

    还在辛苦爬山的张缘一,耳朵一动,听闻一丝细微的声音,一步跨入自己的领域之内躲藏起来。

    随着张缘一修行《丹阳玄诀》的深入,对于自身领域的控制也逐渐熟练起来,现阶段他可以确信,只要不是遇到了那种极其擅长望气术的修行之人,被发

    现的几率还是十分低的。

    神秘人一步踏入地面,四下望了望,疑惑不解道:“奇怪了,刚才还看见的,怎么人一下子就不见了啊?”

    张缘一心底发慌之余,还是长呼了一口气,虽然行迹暴露了,但是好歹对方看不到自己,也好避免一场大战,引起更大的动荡,是自己处于一个极其不利的位置。

    虽然神秘人看不见张缘一,但还是试探性地向四周走动寻找,张缘一眯着眼,他如今虽然是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但是一旦对方靠近他,张缘一完全有信心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击决胜!

    而且张缘一看对方的衣着打扮,一袭黑色斗篷,一副模糊的面具,光是看着一身的装扮就是极其不像是白龙观的修士。

    他想,恐怕这就是在背后扶持白龙观的那个神秘宗门的人了吧,等到将这个家伙制服,一定要好好审问一下对方的身份!

    张缘一集中注意力,望着在迷茫之中渐渐靠近的自己神秘人,气府之内,灵气逐渐升腾。

    就在这位神秘人与张缘一擦肩而过,张缘一即将一记手刀劈砍在对方脖子之上,动手之时,张缘一全身突然汗毛倒立,紧接着是一股极其强烈的恐惧感笼罩上他的心头,就仿佛凝视深渊的人,突如其来的寒冷将心头都冻碎!

    张缘一背后冷汗直流,他有预感若是这一手刀砍下去,他会死,而且死得无声无息!

    神秘人从张缘一身边擦肩而过,张缘一终究是没有下手。

    他又环顾四周,疑惑不解道:“奇了怪了,这个家伙怎么就从眼皮子低下没了踪影呢?难不成还会钻到地下不成?”

    张缘一轻轻叹了一口气,紧接着眉心紧皱,甚至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气,撒腿狂奔!

    他回忆起先前的场景,分明那个神秘人在路过他之时,透过漆黑的面具,有一双眼睛轻轻地甚至不仔细关注都难以发现地瞥了他一眼,那么嘲讽,那么讽刺,轻蔑得不可一世!

    张缘一心中骂道:“狗日的,分明是发现我了,还你娘的装作没有发现,这家伙心也太狠了,玩狗呢?”

    仅仅是一个碰面,张缘一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面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的对手,他必须立即逃命!

    神秘人转身望着急速逃遁的张缘一的背影,笑笑道:“感知能力倒是丝毫不差啊!”

    他脚尖轻轻碾动,漆黑面具之下的眼神一片阴沉,身形如同一只鹰隼一般,骤然激射而出,“不过,既然都到了我面前了,又怎么会给你逃走的机会呢?”

    如果说张缘一狂奔急速前掠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将四周的杂草树木都掀起一大片,枯枝残叶漫天飞舞,气势恢宏!

    那么那位神秘人就完全像是闲庭信步,每一步都走得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只是一开始发力之时将地面踏出一个大坑,其余每一步的跨出都只是在叶片之上轻轻一点,甚至不带一点动静,然后向着前方冲去。

    每一步速度都极慢,跨出去的步伐也不是很大,可偏偏像是缩地成寸一般,不断拉近与张缘一的距离。

    神秘人一边慢悠悠追赶,一边笑着问道:“小家伙,说说看,你来自哪里啊?”

    张缘一当然不可能跟这个家伙闲谈,如今的他连逃命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怎么和这家伙唠嗑。

    只是他十分不爽这种被人当狗一般溜达的感觉,心中咒骂不停。

    神秘人看着张缘一也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叹了一口气,“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只能给你个痛快了!”

    张缘一一听对方这句话,心中猛地一顿!

    完了对方是要起杀心了,他赶紧伸手去拿乾坤袋之中的那张“腾云万里符”,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取出,他的左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砰!”神秘人的残影还停留在张缘一的身后,可是真身已经在张缘一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步出现在张缘一的身边,紧接着就是一记掀起数丈气浪的鞭腿,轰然降临!

    张缘一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一鞭腿,才刚刚触碰到他的左边脸颊,一股气浪如同爆炸一般,一瞬间如同要将他的耳膜震碎,嗡嗡作响!

    他不知道自己被摔飞出去多远,又是撞碎了多少可树木,只是在飞出去的途中意志渐渐模糊,身边的狂风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刮在他的身上!

    甚至就连那件从陆尊身上夺来的,品秩不俗的斗篷法袍都是经受不住这般强悍的冲击,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斯拉斯拉之声在空气中一瞬就被撞碎!

    直到张缘一撞上一面山墙之上,整个人被嵌入其中数丈才勉强停住了,倒退的势头,只是此刻的张缘一意识模糊,连将自己从山体中走出来都显得异常艰难。

    只是一脚,对方就将张缘一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要知道如今的张缘一面对一位腾云境都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对方至少是一位晖阳境修士,实力之恐怖可见一斑。

    神秘人一步步慢慢走到山体之前,他大手向前一挥,张缘一被凭空从山体之中取出,只是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随时就会失去意识。

    神秘人望了望张缘一,笑道:“没想到你小子体魄倒是挺看得过去的,这都还能保持一点点意识呢。”

    若是换做一般的修士,被他这么一脚过去,至少要少了半条命不可,跟别说还能有清醒意识一说了。

    他又看着张缘一身上那件残破不堪,已经在自行弥补的斗篷法袍,呵呵一笑,“我说怎么可能你这都清醒呢?原来是这斗篷法袍的功劳啊!”

    斗篷法袍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帮助张缘一卸去不少的威力,所以张缘一的伤势才不至于那么轻。

    他一把将张缘一身上的法袍扯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好是好,可惜还是比不上我身上这件啊。不过拿来炼化成我这件的辅料也是不错的,归我了!”

    张缘一听了这话,又没有了法袍的反哺,瞬间昏厥过去!

第六十八章:夜幕下的死亡

    与寻常的弟子长老不同,白龙观观主拥有一座独属于自己的山峰,用作修行之用。

    此刻李风华正端坐在自己的密室之中,修行吐纳。

    随着他一口悠远冗长的气息从身体里一进一出,他的脸色也相应地变幻无常,五颜六色的光泽在他的面部熠熠生辉,照亮一片墙角,将原本英俊帅气的脸,平添了一份诡异邪魅。

    突然一抹红光从李风华的天灵盖冲天而起,紧接着他眼眸骤然睁开,瞳孔之内血丝遍布,鲜血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仿佛在承受一起重的痛苦,以至于从他的口中时不时爆发出一两声沉吟,连带着呼吸沉重。

    李风华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空气中都是浓重的喘息之声。

    突然一声暴雷之声,整个密室之内灵气骤然混乱,李风华仿佛被人连个拔起,从蒲团之上轰然掀飞!

    “噗!”李风华摔落在一旁,他撑着墙缓缓站起声,心口一股气血猛然上窜,突出一大口鲜血!

    他神色萎靡地说道:“又失败了。”

    这时密室之外,有人直接无视密室的阵法枷锁,一步跨入密室,那人面带笑意望着李风华笑道:“早就与你说过了不要再尝试自己破开联系了,若是再不听我的劝,伤及了根本,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还能够以我的方式帮助到你了。”

    李风华一抹嘴角的鲜血,身子一正,浑身气质骤然一变,他气息平稳已然不像是一个刚刚受了伤的样子,说道:“你怎么来了?在很多事情上我百般顺你,但是我练功之时你不来打扰我这是事先约定好的。”

    那人笑笑,“我当然不是故意来看你的笑话的,只是刚才抓住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罢了。”

    李风华走出密室,一边走,一边问道:“哦?那不知道又是何人呢?”

    神秘人说道:“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潮湖书院的弟子了,一脚就被我制服了,废物得很。”

    李风华一听到对方是潮湖书院的子弟,眼神一亮,“那解决了吗?”

    神秘人伸了个懒腰,“没呢?把他关押起来了。”

    “关押?”李风华疑惑不解,“为何不顺手解决了?”

    神秘人回答道:“你以为杀个人多么容易吗?我现在是杀了他易如反掌,可一旦这个家伙死了,潮湖书院那边的命简就会产生反应,殿时潮湖书院的人来调查,你我之间的事就全部暴露,一切准备都毁于一旦!”

    李风华点点头,“如此也对,是我考虑不周,杀了确实惹得麻烦事一堆,还是要以你我的大局为重才行。”

    神秘人望着李风华,笑道:“你当真舍得把偌大的家业悉数放弃,这可是上千年的宗门啊!”

    李风华笑靥如面,眼神阴冷道:“李风华的家业,与我李风华何干啊?”

    神秘人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理解透彻,我喜欢!”

    李风华笑道:“先生谬赞了。”

    神秘人一步跨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扰了,有些事情我还要处理一下。”

    李风华说道:“不送。”

    等到神秘人离去,李风华一个没有站稳踉跄一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眼神深邃,看来先前的一次尝试对于他的损伤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般轻松。

    他语气中难得有些愤懑道:“若不是为了能够有一个自由身,你能够束缚我?”

    可他如今他终究是摆脱不了面前这个家伙的诱惑,能够和真身摆脱联系,这是他一身都梦寐以求的。

    只要他达到了自身的目的,他就能够去往大唐的鬼蜮之内修行,他与这些靠着日复一日修行的修士不同,他的存在本就是个个例,只要到了鬼蜮之内,找到四打鬼王之中的任意一位,他就能够封正。

    殿时就是一个继承位置的关系罢了,连从真身上窃取来的修为都大可不必放在眼里,

    自然会有一份属于他的造化,至少往后到达乾元境都是板上钉钉的。

    所以当这个家伙来找自己的时候,李风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哪怕对方的要求是血祭整个白龙观,哪怕对方至今都没有告诉他究竟意欲何为。

    而且这家伙的实力,他竟然完全看不透,实在是过于恐怖,李风华和对方交易实际上也是一场赌博,稍有不慎或许就连命都要搭进去。

    但是他别无选择!

    ......

    京城,皇宫。

    一位身穿黑色斗笠的老者,骑着快马速度飞快,连护城的守卫都还没有来得及,化作一缕青烟冲入城中。

    王公公正陪伴在林继明的身边打理政事,他神识微微一动,感知到异样,身形消失不见!

    那位骑马冲进皇宫的老者,兴许是到了皇宫嫌弃座下之马太慢,竟然一步升天,御风而行!

    不过紧接着,一道鲜艳的虹光,迎面撞来,王公公一拳已然降临!

    老者赶紧抬起双臂进行格挡,可是王公公力道深重,就算是他堪堪挡下了这一拳,可是拳罡冲撞之下,他的整个斗笠都被搅碎成渣,连带着整个人脚下被人卸去了力,急速下坠!

    老者趁着对方要使出第二拳的间隙,赶紧开口求饶道:“别打了,是我我是黑水山庄庄主丁常!”

    王公公一听这话,赶紧向后一推,收了衔接而上的拳劲,飘然落地。

    落地之后的他,疯狂卷动袖子,在他的身后,空气中时不时爆发出轰鸣声,堪堪将那凶猛的余力卸去。

    哪怕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实力已然达到腾云境的丁常,也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悸不已。

    同样是腾云境,一个新晋,一个浸淫数十年,果然差距还是十分巨大的。

    听到这般动静的林继明已经从宫中出来,见到丁常大喜问道:“丁庄主怎么来了?”

    丁常抱拳道:“参见陛下,我今日前来是有要是相告!”

    林继明皱眉问道:“快快说来!”

    他明白,能够将远在黑水山庄的丁常都急急忙忙赶来皇宫,此事一定不寻常。

    丁常从袖子中取出一柄传信飞剑,递给林继明道:“这是张先生传递给我的。”

    林继明接过传信飞剑,看完之后心中大惊,“白龙观近期要发动大战,这群家伙疯了不成,都已经众叛亲离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发动大战!”

    潮湖书院的消息暴露出去一方面是稳定边境军队,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针对白龙观,让这群家伙直到潮湖书院已经开始关注这里了,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结果对方不仅没有被震慑住,反而还要先发制人,就算是林继明也是完全摸不清对方的想法到底是想干什么。

    丁常继续说道:“我收到消息就立刻赶来面见陛下,如今张先生身处白龙观,我们无法向他询问接下来的行动,陛下你说应该如何做?”

    林继明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如今白龙观明显已经病入膏肓,可能是知道自己再撑下去肯定只会形势更加不利,对方野心勃勃又不想放弃这些年的努力,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想着来个主动出击,可能还可以掌控主动权。那我们就比对方更早出击,将他们这群人一网打尽!”

    丁常虽然已经明白了林继明的意思,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陛下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与白龙观开战?”

    林继明望着丁常的眼睛,神色认真道:“正是如此!”

    翌日清晨,帝**队大军压境白龙观,黑水山庄连带着盟友也参与了战事。

    一场在明面上牵扯了江湖各大门派,甚至朝廷的战事终究还是开始了。

    关押冯荀的地牢之内,这个曾经风头一时、权倾朝野的宰相,如今已然沦落为了人人厌恶的过街老鼠。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在这昏暗阴潮的地牢之内,瑟瑟发抖。

    被隐藏在地底的囚牢,号称林泉最坚固严密的牢房,但凡是进入此间牢房之内的人都是犯了十恶不赦大罪的罪人。

    像冯荀这般意欲谋反却依旧活到现在的人,已经是十分罕见了。

    不过这也是冯荀自己的选择,用身后之人的秘密换取一份苟活。

    有些人觉得生活没意思就不活了,有些人哪怕生活已经没有了希望还是选择继续苟活下去,这恐怕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

    地牢整日不见一丝光照,只有墙壁上微弱的灯火晃晃悠悠,将人影照得影影幢幢,如同水面的倒影,摇晃不定。

    一道长长的影子从墙壁上被无限拉长,黑色的影子张牙舞爪,如同要将这仅剩的光泽都吞噬殆尽,一步步逼近冯荀的牢房之内。

    冯荀背朝牢房大门横躺着,见到这道身影,猛然翻身站起!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大嘴巴,结结巴巴道:“大......大人。您......您怎么到了这里?”

    一袭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眼神幽黑如同一道漆黑的火焰燃烧,冰冷而悚然,他声音沙哑道:“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其实从他听说冯荀这家伙没有死之时,他的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定夺,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冯荀一听这话,瞬间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道:“大......大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但是我敢保证这件事只有皇帝小儿和那个书院的家伙知道,旁人绝对不会知道半分,只要您将我救出去,咱们将这两个人杀了,一切就再无大患!”

    他磕头不断,地牢的地面嘭嘭嘭作响!

    一旁的另一位监狱囚犯有些不耐烦道:“恁娘的干啥咧?吵死了。”

    他们本就是杀人如麻的罪犯,如今哪怕是被囚禁在囚牢之内也没有被消磨一点凶性,听到冯荀这边的吵闹自然是心中不悦,直接骂了出来!

    可是他话音刚落,紧接着落地的还有他的头颅,硕大的头颅,眼睛还瞪得浑圆,咕隆咕隆就滚了出来,刚好滚到冯荀的面前。

    冯荀一看这还冒着热气的硕大头颅,吓得连滚带爬倒退出去,直到身子贴到冰冷的墙面实在是没有退路了才停下来。

    他强颜欢笑,支支吾吾问道:“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啊?”

    神秘人笑道:“没什么就是嫌这家伙太吵了罢了。”

    他手中突然幻化出两盏酒杯来,一步无视铁门进入大牢之内。

    他将酒杯放在地面之上,指着酒杯,蹲在来与冯荀平视道:“既然你背叛了我,就要接受惩罚,不过呢我也不是丝毫不尽人情,这两盏酒杯有一杯是有毒的,又一杯是无毒的,你自己选择吧。看看上天救不救你?”

    “砰!”冯荀刚要继续求饶,这时原本掉落在地的头颅突然爆裂开来,血浆溅洒一地!

    他望着对方冰冷的眼神,再不敢多说一句话,犹豫不决之中,颤颤巍巍端起了一杯酒,闭上眼睛一咬牙仰面饮尽!

    过了许久,冯荀睫毛颤抖地睁开眼睛,他望了望自己的手掌,欣喜若狂道:“我还活着!我竟然还活着!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他放声狂笑,笑声回荡在整个地牢之内,如同疯癫!

    但是紧接着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股气血涌上头颅,两眼一白,踉跄一步倒地不起,死不瞑目!

    神秘人轻轻抹上对方的眼眸,叹气道:“你觉得背叛了我还会有命活?”

    他站起身,如同鬼魅一般,一瞬消失,偌大的地牢之内所有的烛火悉数无声无息地熄灭,万物死寂。

    他起身之时,身边的风将另一杯酒水掀倒在地,一粒粒泡沫滋滋作响,两杯酒水都是剧毒。

    在这场他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从来没有盟友,只有猎物。

    黑暗如期降临,死亡一念之间。

第六十九:大军压境

    李风华站在山巅之上,望着山外浩浩荡荡的大军,叹了一口气道:“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啊!”

    在他身边一位身穿黄色道袍的男子静静站在一旁,问道:“观主何必叹气?”

    他的名字叫唐河,是一位近年来新晋的小天师,也是如今白龙观风头极大的人物。

    李风华问道:“唐河你就不害怕吗?白龙观在我的带领之下,走向了绝路,你心中没有一点怨言?”

    唐河义正言辞回答道:“愿意为白龙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风华一挥手,豪放大笑道:“若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衷心就好了!”

    这时黑水山庄庄主丁常从人群之中走出,对着白龙观的山门大喊道:“白龙观听令!江湖多年纷争动-乱,皇帝深感百姓之疾苦,特意册封我黑水山庄为新任的江湖盟主,掌控管理这混乱之中的江湖,从此江湖一片和睦,再不起纷争。所以奉劝白龙观就此投降,否则我等就将杀入白龙观,一统江湖!”

    白龙观之中,各个人心惶惶,岌岌可危!

    李风华却是在这时,蓦然往前一站,“他们想要我白龙观退缩,但是白龙观毕竟是林泉最大的宗门,自从早些年与林氏一刀两断,从此朝廷就与江湖分开,这群家伙竟然还野心勃勃想要来掌控江湖中的事务!我们身为江湖中人,怎么能忍?”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江湖终究是我们的江湖,你朝廷也绝对不能染指一二,白龙观誓死不从!”

    白龙观之外,一位身穿甲胄坐在一匹高头大马身上的年轻男子,听了这话,摇摇头,眼中些许无奈,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大手一挥,命令一旁的丁常道:“杀!”

    丁常得令,举起一杆大旗,怒吼道:“杀!”

    数十万大军,一齐冲上前去,声势之大,惊天动地!

    一场大战终究是开始了。

    神秘人躲在暗处,望着冲杀进来的大军,眼眸之中带着几分癫狂与兴奋,他激动不已道:“杀吧!杀吧!杀得越激烈越好,终将会成为我的饵料,我的目的终于要实现了。”

    ......

    “这......这是哪里?”在一间牢房之内,张缘一缓缓醒来。

    刚刚醒来的他只觉得浑身酥软,使不上力来,下意识强撑起身子。

    “叮铃”一声,下一刻整个人摔倒在地,原来是又一根漆黑粗壮的铁链将他的四肢捆绑住,他才起身就被铁链绊倒在地。

    他体内运转功力,想要将这铁链震断,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功力都使不上来。

    张缘一心中大惊,他仔细观察自己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势,顶多就是一些酸痛之感罢了,怎么会像被人废了武功一般,一种莫名的恐惧慢慢将他占据。

    若是没了功力,对于他一个修行之人来说不就是形同废人吗?

    他愤怒不已,不断挥舞双手,想要靠着蛮力将两根铁链拉扯断,硕大的铁链在地上撞来撞去,哐当作响。

    “别白费功夫了,这铁链乃是玄铁打造就连寻常的修士被困住都难以挣脱开来,你如今内了功力,就更不用说想要逃脱这里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张缘一的身后传来。,张缘一猛地一回头,却发现有一个满头凌乱的男子被人用贴捆绑住四肢,悬挂在半空中。

    张缘一目光谨慎地望着对方,问道:“阁下是谁?”

    对方还未来的及回答,张缘一突然惊呼道:“你是白龙观的观主李风华。”

    在来白龙观的路上,张缘一就通过购买一些画卷将白龙观观主的模样牢记于心,面前这人,虽然此刻落魄不堪,但是经过张缘一的仔细辨认,绝对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白龙观观主无疑了。

    那位落魄的男子,苦笑一声,自嘲道:“白龙观......观主?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如今的我啥也不是!”

    张缘一越想越不对劲,疑惑不解地问道:“我可从未听说过,白龙观观主退任了,你究竟是何人?”

    白龙观观主虽然极少在世人面前出现,但是从以往的宗门府报看来,这位观主确确实实还建在者,还武林江湖上还是起着极大的作用。

    落魄男子哈哈大笑,浑浊的眼眸,望着张缘一道:“你想要知道真相?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才是白龙观真正的观主李风华,在外面一直面世的那个家伙,不过是我的一个心魔!”

    张缘一只觉得头皮发麻,难以置信!

    他语气犹豫地问道:“你如何证明?”

    落魄男子摇摇头低垂脑袋,低迷道:“信与不信由你,反正我的话已经说完了。”

    对于一个已然对未来失去失望的烂人,有没有人能够相信他的话语已然是不重要了,反正也再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张缘一望着对方忧郁之中暗藏痛苦地眼神,几次都欲言又止,对方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在张缘一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面前这个家伙确实没有说谎,他当真是白龙观的观主。

    谁能够想到,如今在江湖之上,风头正盛的白盟之主,白龙观观主竟然并不是真的,竟然只是他人的一道心魔演化而来罢了!

    张缘一心中虽然惊奇不已,但经过这么一个秘密都被掌握之后,好像很多东西都顺势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一向给人仙家气的白龙观,会暴露凶性去争夺那武林盟主之位,甚至和外来人相勾结。

    原因就是如今这位白龙观观主早已不是真正的观主,在这位假观主的带领之下,白龙观已然是被引导向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毁灭深渊之中。

    张缘一再联想对方近期要发动战事这件事,突然大声说道:“不好!出大事了!”

    李风华望了张缘一一眼,没有说话。

    先前听闻白龙观竟然在劣势之下,想要主动发起进攻,张缘一还感到奇怪不已,立刻飞剑传信给了黑水山庄的丁常,提醒他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如今看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白龙观的这位观主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战胜黑水山庄的阵

    营,取得什么武林盟主,什么主动攻击,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这家伙分明是想要整个白龙观覆灭!

    在如此绝境之下的白龙观,稍稍有点常识,仔细想想看就不存在什么绝地大反击的可能性,那么对方如此作为的目的就很明确了,就是要引得黑水山庄的人与他们相斗。

    虽然其中更深的目的张缘一如今还并不知道,但仔细想想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位李风华的心魔,所图谋的绝对极大,亦或是那位藏在他身后的家伙图谋极大,甚至不惜要整个白龙观牺牲。

    张缘一给黑水山庄的通风报信,一定程度上不仅不会为形势太平起到半点作用,反而正中下怀,加速了对方的目的。

    张缘一望着这位被捆绑在空中的昔日白龙观观主道:“你知不知道如今那心魔在外面与谁在勾结?”

    李风华摇摇头,他被困在此地已经是数十年了,对于心魔在外所干之事一概不知。

    张缘一笑道:“我这里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如今的白龙观暗地里在与飞鱼峰相互勾结。”

    李风华猛然抬头,眼中写满了震惊!

    魔教飞鱼峰,他李风华又不是一个傻子,稍稍经历过世事之人,都明白这个恐怖而且神秘的组织。

    任何人,任何帮派宗门,一旦与飞鱼峰牵扯上关系,那就意味着与整个天下正道相互对立,那可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原本他以为这个心魔就是想要将他铲除,然后彻底成为他,代替他做那白龙观的观主,如今他开始不明白了,这个心魔究竟是想要干什么,竟然要将整个白龙观都推向深渊?

    张缘一眼神阴翳,整个天地下他可以原谅任何人,任何事,唯独是飞鱼峰,他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一定要亲手将这群家伙覆灭!

    因为就是这群家伙害死了他的师父!

    李风华突然放声大笑,近乎绝望的语气说道:“就算是如今知道了又有何用呢?我已经失败了,凭借现在的我,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我如今自身难保!”

    他笑得断断续续,如同一个喝醉酒的男子,想起一件伤心之事,就连话语都变得艰难许多。

    张缘一虽然想要安慰对方,却发现自己如今也是同样的惨淡境地,连一丝灵力都无法使出丝毫,跟不用说救他人与水火之中了。

    李风华望着张缘一说道:“你说,我这个观主做的是不是很糟糕啊?”

    他的眼中泪水在打转,神色萎靡,仿佛下一刻就要完全崩溃。

    偌大一个白龙观,上千年的传承,就因为他贪图那一点点地境界,被心魔趁虚而入,被他一手毁去,他对不起那些为白龙观奉献一切的前辈,他没有脸面去地府见他们!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

    “啊!”这时一声惨叫之声从外面传来!

    张缘一猛然击中注意力,蓄势待发!

    一位身穿黄色道袍的男子,从山洞之外急速飞掠进来,见到张缘一,兴奋道:“国师大人,属下来救你了!”

第七十章:马老师,发生甚么事了?

    张缘一望着这位黄衣道士,大致心中已经有了定数,可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试探性问了一下,“你是何人?”

    黄衣道士回答道:“在下唐河,代号火!”

    张缘一摆摆手道:“我知道了。”

    从对方说出国师之时张缘一就已经大致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但是他与这位火士还从未谋面,且两人未曾联系过,对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已经被抓进白龙观了呢?

    他突然想起那位酒肆老板娘,莞尔一笑,“倒是欠你一个人情了。”

    唐河在白龙观卧底多年,甚至暗中爬上了白龙观左护使的位置,对于李风华的一切一直暗中调查,关于这个山洞的秘密,也只是最近大事将近,李风华来往的频率更加繁复,才给他找到了机会发现。

    不过他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对于李风华极其重要的山洞,对于其中的一切他依旧一无所知。

    先前得到了李玲的消息,他却迟迟没有见到张缘一,再加上大军压境白龙观内一片混乱,他只能豪赌张缘一被关押在了这里面,不过还好索性是赌对了。

    黄衣道士起身一剑,凌厉剑气蓦然斩向捆绑在张缘一身上的铁链!

    “嗡!~”铁链剧烈震荡,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嗡鸣。

    不仅铁链不仅没有被唐河斩断,反而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唐河整个人被冲撞出去数丈之远!

    唐河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难以置信,过了一会儿笑道:“没想到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铁链,竟然如此坚硬。”

    张缘一望着对方说道:“这铁链品秩丝毫不低,很有可能已然到了地阶品秩。”

    能够将一位琴心境修士的全力一击悉数挡下来还没有丝毫损伤,可见这件灵器的坚硬程度。

    唐河点点头,他神色凝重,“既然如此只能使用那件东西了。”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根银色的丝线,灵力灌注其上,银色的丝线如同燃烧起大火,发出灼眼的光芒。

    他将丝线远远抛掷出去,就像是一条火舌一般,丝线缠绕在铁链之上,发出“嗤嗤”的烧灼声。

    唐河默念一声,“断!”

    “哐当!”丝线猛然间收缩,如同刀切豆腐一般,铁链瞬间被切割断开,掉落到地面之上。

    小亭之外,还在观望战事的李风华,突然心生感应,眉头一皱!

    他缓缓自语道:“有人破了我的封印?”

    下一刻身形消失不见。

    山洞之内,张缘一赞叹道:“这丝线当真锋利无比啊。”

    在铁链断裂的一瞬间,张缘一顿时感到体内一股热浪从丹田之内缓缓冲散,蔓延全身,他的灵力正在慢慢恢复。

    他心中大喜,想来就是这特殊材质制成的铁链,将他体内的灵力悉数封印一般,恍若一个凡人。

    唐河再次将李风华身上的铁链斩断,收了银色的丝线,他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说着张缘一搀扶着李风华,众人加快步伐离去!

    走出山洞的一瞬间,李风华心神震动,他神色紧张地说道:“我们加快速度,那个他来了!”

    众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那个他是谁了。

    与张缘一不同的是,李风华身上的灵力并非是被这铁链封印住的,而是被那心魔全部攫取走了。

    但是他天生就与心魔心有灵犀,一旦脱离了铁链的束缚,那份感知就更加强烈了,那么一瞬间,心魔的气息渐渐逼近众人。

    但是他话音刚落,一道白衣身影骤然降临,飘然落地。

    李风华气语平和,如春风拂面道:“我没有想到连你也要背叛我。”

    他突然抬起眼眸,眼中尽是怒火,“你说是吧,唐河护法。”

    唐河迅速祭出一柄匕首,身形一弯护在张缘一的身前,嘲笑道:“喧宾夺主且不说,你个假冒的白龙观观主当真以为自己能够以假乱真不可?位置坐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背叛你?我何曾想过侍奉一位冒牌货了?”

    李风华冷笑一声,一步跨出,他身形骤然分裂出一长串残影,一手掐着唐河的脖子,一把举起!

    他手腕用力,直视唐河道:“那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够如愿救下所有人?”

    张缘一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灵力,勉强祭出江寒,身体虚弱的他,甚至需要两手持剑才能握紧把持住月色长剑,青色的灵力裹挟剑身,身形猛然前冲,一剑而至!

    他怒吼一声:“去死吧!”

    李风华另一只手横空一抬,一股滂沱的灵力在手心之内回旋流转,张缘一气势汹汹的一剑,被瞬间拘押于手心之中,近不得丝毫!

    长剑颤抖不已,嗡嗡作响!

    李风华手心再次用力,一掌握拳,想要将张缘一的佩剑一掌捏碎,可是在距离江寒半寸的地方,却发现好似握住了一个极其坚硬的顽石,他的灵力悉数被剑气搅碎!

    他微微皱眉,“你这配

    剑倒是有趣!”

    他再次身形一移,做势就要去抢夺张缘一手中的江寒。

    “站住!”这时突然一声怒吼从张缘一身后传来!

    一向做事雷厉风行的李风华竟然真就在此顿下脚步。

    落魄李风华从张缘一身后走出,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匕首,他将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怒视着自己的心魔道:“你要是敢伤了他们两人一根汗毛,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李风华罕见地眼神之中出现恐惧神色,他另一只手力道加重,唐河面色痛苦,是不是发出一两声呻吟!

    李风华沉声道:“你当真要与我玉石俱焚!?”

    落魄李风华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匕首压在脖子之上更深几分,很快就压出一道渗人的血痕!

    李风华闭上眼睛,尽量压制自己的怒火,他将手松开,笑道:“好!你的命换他们的命!”

    唐河摔倒在地,大口喘息伴随剧烈的咳嗽。张缘一赶紧跑过去将唐河扶起,拉到一旁。

    李风华说道:“现在你可以放下手中的匕首了吧,我告诉你你可别自寻短见,我保证可以在你我玉石俱焚之前将这两人都斩杀于此!”

    夜晚的风声之中,夹杂着白龙观山下惊天动地的厮杀声,变得嘈杂纷乱,吹拂着人心思凌乱,吹得张缘一心底发寒。

    又一次,又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足导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乃至身边之人的性命掌握在他人的手中,张缘一之恨自己太过弱小,任人摆布!

    落魄李风华咬咬牙,说道:“放他们下山,你我之间的事,我答应你!”

    他的衣衫褴褛,眼神确实格外的坚定,如同凝视死亡!

    场面沉默了许久,没有人说一句话,躲在暗处的神秘人望着僵持不下的这群人,耻笑道:“蝼蚁之争。”

    若不是他如今忙于住持大阵,他真想上去给这几个争着抢着要寻死的人一人一个痛快。

    他修行至今,就从未有过这般的烦恼,如他一般,一生都是将他人的命运掌握手中,大多数人还未来得及掌控他的命运,就发现自己已经不配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般,向来掌控他人的唯有强者。

    至于这个逃出此地的张缘一,等到事情完成了,自然会有机会将这家伙一并收拾了。

    山洞之外,李风华瞥了张缘一两人一眼,极力压抑怒火道:“你们俩个还不走,是要我亲自护送吗?”

    张缘一深深看了落魄李风华的背影,最后带着唐河快步离开!

    李风华暂时还需要真身,定然还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两人还是快点离去,阻止这场阴谋来的更加重要。

    等到张缘一等人走远了,李风华身形一动,瞬间来到真身身边,一掌击出!

    “啊!”这一掌之下,竟是直接废去了真身的全身经脉,哪怕是已经经历过诸多折磨的真身李风华都还是忍不住发出一身凄厉的惨叫!

    李风华睥睨俯视这个已经如同废物一般,瘫倒在地的真身,冷哼一声,“先前是看在你我同出一源的份上对你手下留情,如今看来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现在成了一个废物你是否满意?”

    他猛地一脚将真身吹飞出去数丈,一路掀起大片尘埃,“你要知道,对于我而言,你只有一个性命是我看重的,再敢造次,我将断绝你的无感,将你做成人彘!”

    落魄李风华眯着眼睛,似带嘲讽一般望着这个怒火中烧的心魔,不屑一顾。

    战场已然经历到了**,杀气冲天而起,将这皎洁的月光都晕染成血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之反胃。

    刀光剑影,互相拼杀,一场人间地狱正在这小小的白龙观酝酿。

    林继明作为新任皇帝,竟然御驾亲征,主动投身于战场之中,给所有的士兵不少鼓舞。

    虽说林继明平时看着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皇帝,但是一旦上了战场浑身的武力可是不差其余人丝毫。

    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把大弯刀,横劈竖砍,挥手之间都是白龙观的修士人头落地,血溅八方!

    作为王室成员,若是不会点武功修为又怎么能够做到防身呢?

    自林继明打小开始,在父皇的授意之下,他就得到了整个林泉国最好的武学大师的指点,刀法剑术等等无不精通,文韬武略本就是历代皇子需要勤加练习的。

    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许多睥睨武林群雄的皇室中人。

    再加上身边一直跟着一位大内第一的总管王公公,林继明从来就不缺什么武学上的名师授道。

    只不过他可能天生就不擅长修行一途,哪怕是这么多资源之下,林继明依旧只是突破到了四重天罢了,甚至有可能此生对于修行之上的风景再也无法窥视一二。

    不过这点功夫,只要他不自找麻烦,面对这些白龙观的普通弟子还是绰绰有余了。

    林继明又不是傻子,没有那金刚钻绝对不会去揽什么瓷器活,那些武艺高强的老家伙,就留给身边的高手去对付吧,放在他在这

    里现身的最主要目的已然达到。

    他只要让这群士兵将领知道自家皇帝并不是一个绣花枕头,也是能够做到身先士卒,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这就够了,很够了!

    期间不断有凌乱的刀剑劈砍在他的身上,不过都被他身上那件金色甲胄格挡住,金光璀璨。

    这件包裹林继明的盔甲名为光明锁子甲,乃是上千年前一位兵家修士为初代皇帝打下一片江山后留存下来,品秩为地阶中的极品,普通的修士,普通的刀刃根本伤不得他丝毫。

    果不其然,每当林继明被人劈砍了一刀,盔甲之上就会留下一道雪白的印记,然后瞬间恢复如初,林继明回身就是一刀过去,周遭的数人都被逼退数数丈,血液溅射四周一片。

    林继明立于人群中间,恍若一尊杀人不眨眼的魔神,人人胆寒!

    这时一位大袍鼓动的道士,一步飞掠而至,手中术法光彩流转飞舞,又是一位腾云境!

    加上先前闯入皇宫之中的白衣道士和观主李风华,这已经是白龙观的第三位腾云境了。

    饶是在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黑水山庄庄主丁常都被白龙观这架势给震慑到了,他一边应付身边如同潮水涌上来的修士,一边骂骂咧咧道:“狗日的,你们白龙观倒是会藏拙啊,偷偷摸摸养了三个腾云境修士,若不是今日与皇帝陛下合作,恐怕将来还真要被你们搞垮不成。”

    要知道他一把年纪,也只是最近才跻身腾云境,白龙观一下子出现三位腾云境,又怎么会不惊讶呢?

    但是他此刻可没有闲心管什么林继明,自然会有人护皇帝的周全,他做再多都是画蛇添足。

    那腾云驾雾的道士振臂高呼道:“狗皇帝!拿命来!”

    一袭红袍一闪而过,与这道士撞击在一起,空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王公公骤然降临,“谁人敢伤陛下!”

    张缘一唐河一路疾驰,终于是到达了山下,张缘一望着遍地横尸、血流千里的战场,深呼了一口气道:“终究......是来晚了啊!”

    唐河说道:“不管如何还是要先找到皇帝陛下才行,不能让这场阴谋继续下去了。”

    张缘一点点头,冲进战场之内。

    ......

    一片巨大的深渊湖泊,宽阔如海洋,凡人一眼玩不到边,方圆数十万丈皆是幽深的湖水,静谧地仿佛可以将人吞噬。

    一位垂钓老者端坐一旁,一杆普通的鱼竿,鱼线竖直向下拉扯得笔直,却是纹丝不动,毫无鱼儿上钩摆动的迹象,垂钓老者也是双目闭合,全然没有提起鱼竿的模样。

    “嗡嗡嗡!~”湖面突然升起一圈圈涟漪,湖底黑色的深水翻涌而上!

    垂钓老者蓦然睁开双眼,怒喝一声,“谁人动了封印?”

    紧接着他一手持鱼竿,一手掐诀,口中默念,“定!”

    湖面如同被人抹平,涟漪退去,重新平静下来。

    “砰!”但是仅仅只持续了一瞬间,湖底一声巨响爆炸开来,湖水突然掀起惊涛骇浪!

    “吼!”一声响彻天际的怒吼从湖底直冲云霄!

    一根巨大的黑色水柱如同撑起天地的擎天柱,仿佛要将天穹开出一个巨大的口子一般,骤然爆发而起!

    天地剧烈摇晃,异象横生,整个世界如同即将崩碎开来的镜面,噼里啪啦的声响哗啦啦一片!

    垂钓老者迅速站起身,身上的蓑衣斗笠瞬间化为齑粉,他双手握紧鱼竿,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提,慌乱之中大喊道:“心水!快上来!这里已经不是你我能够镇压得住了!再上来咱们俩都要在此陪葬!”

    沿着垂钓老者鱼竿丝线向下延伸,在那漆黑无边的湖泊深渊,细小如同虚无般的丝线遥遥牵引着一尊硕大的石像,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位双手负后的年轻人!

    石像虽说沉静,面部之上的表情,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原来鱼竿丝线一直笔直向下就是因为这尊石像将鱼线绷直了,又好似是岸上的垂钓老者将石像将石像挂住,不至于继续深陷深渊。

    石像被丝线牵引着,骤然向上拔高,所过之处一连串的气泡,向上冒气!

    倏忽间,石像冲出水面,垂钓老者丢弃鱼竿不要,脚尖一点,一步腾上天空,抓住石像就是出拳不断!

    他一边出拳不断,一边呼唤道:“心水!快快醒来!我们要赶紧逃离这里,这个地方马上就要毁了!”

    他出拳极重,极其迅猛,如同暴雨坠落人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毫不间断!

    这时石像之上出现一道裂缝,沿着石像的眉心之处,向全身各处延伸开来,如同编织蛛网一般,只是刹那间遍及全身每一个角落!

    一道粹然的金色光芒从裂缝之中绽放出来,光芒照耀之下,碎石融解殆尽!

    原本还是一石像,如今碎石散去竟然是一位英俊的青衫儒生。

    青衫儒生微微睁开那双清澈如一泓泉水的眼眸,细语清风道:“马老师,发生甚么事了?”

第七十一章:你还小

    一位人高马大的将军手持一把偃月刀,手中缰绳一提,马头被猛然抬起,随即就是一刀横劈而下!

    一位小道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瞬间切成两大截!

    这位将军乃是边境赫赫有名的杀神,凭借一把重达上百斤的七星偃月刀,杀得边境有非分之想的外族无不闻风丧胆!

    特别是其人尤其擅长以一敌百,最享受在人群之中冲锋陷阵的感觉,往往每次大战自己受伤极重,但是所过之处无不是横尸遍野。

    将军才刚一刀将对手切成两半,下一刻一踢马肚手腕猛地一抖,刀身之上的热腾腾血液被一把甩溅一地,而他整个人则是再次前冲,一路过关斩将!

    马上的将军眼底泛红,显然已经杀上了头,在他的心底骂骂咧咧道:“什么狗屁道士,还说什么修习道法,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先撑过小爷我手中的大刀再说吧。”

    在天底下,几乎只要是修行之人就高人一等,见谁都是趾高气昂的,特别是面对他们这些舞刀弄枪的将士,那眼神就像是看待还未经开化的蛮夷野兽一般。

    什么道法第一,天道无情,求个长生,在他看来都是屁话,整天不务正业追求什么大道,搞得玄乎其神。

    他倒是想要问问,若是所有人都去修道了,那这庄稼谁来照看,那这国家谁来管理,这国家谁来保护?

    自己不愿意冲锋陷阵也就算了,冷眼旁观也行,凭什么要对他们这些人指指点点,非要搞得自己高人一等才满意?

    他的心中其实早就对这群整日居住山巅之上的山上之人看不惯久矣,如今趁着这个机会,他倒是要看看这群家伙的道法是否真的如同传闻一般高深莫测,是否真是可以做到什么撒豆成兵、呼风唤雨?

    这么多年在战场之上打磨体魄,将军终究是跻身武夫五重天,要说谁能够在这战场上将他斩杀,那还真是凤毛麟角,这也是他这么狂妄的原因之一。

    将军手臂猛地一挥,又将一位道士的头颅连根斩断,他大刀迅速向前刺去,数位道士如同被串葫芦一般,大刀刺穿一人又一人,看得惊悚胆寒!

    他豪气大笑道:“哈哈哈,什么山巅中人,谁又能在老子的大刀之下抗住第二刀?!”

    在这位狂妄将军的周围一圈人纷纷往后倒退,没有人敢直视这位将军渗人眼神和那把手中浸染浓郁鲜血的大刀!

    将军看周围没有人敢主动冲上前来,骂道:“娘的,都是什么孬种,我这可是在灭你们的宗门啊!怎么这都不敢拿出点实力来跟老子好好玩玩?”

    他突然看见不远处一位道士一剑刺穿一位士兵的心脏,怒喝一声,冲上前去,“你这厮,给老子拿命来!”

    那道士将对方怒气冲冲地袭向他,从先前对对方的观察来看,自知不是对手,脚掌不断点地,身形向后倒退狂奔!

    可是两人实力毕竟相差过多,将军左脚猛地一踩马背,快马斯鸣一声,被他一脚踩瘫在地,整起一地尘土!

    而他身子骤然升起,如同大鹏展翅一般,直接舍了快马不要,势如飞火冲向那名道士!

    道士哪怕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可大刀刀尖依旧以越来越快的速度靠近他,一股极其强烈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他

    的全身,背后冷汗直流!

    就在大刀即将从他的心口一穿而过之时,混乱的战场上,一道黑影倏忽间从天而降窜入人群之中!

    黑色的人影如同一个巨大的陀螺,在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挥手之间已经有数十位修士士兵惨死在他的手中,他的速度之快,让人完全看不清正容,在此人的周围卷起一道极大的黑色龙卷,所过之处横尸遍野。

    他的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就出现在了将军的面前,不惊不慌一掌将将军的大刀刀尖抵住!

    将军瞳孔猛地一缩,他脚掌踏地,身子往前推,却发现竟然再也前进不得丝毫!

    他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一位身穿黑色斗篷法袍,面带面具的神秘人,不禁想起来了来之前听说的一个传闻,在白龙观之中隐藏着从外界来的修士。

    神秘人戏谑道:“朋友看你杀得听尽兴啊!那好让在下也来陪你玩玩吧!”

    神秘人说着身子一点点向前进,经过玄铁打造的偃月刀寸寸断裂,噼里啪啦的崩碎声清脆入耳,碎片散落一地!

    他另一只手虚空探出,隔空将这位嚣张至极的家伙一把拘押在手中,他掐着对方的喉咙,笑道:“不过是个蝼蚁罢了,何必装出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你能撑得住我的一拳再说吧!”

    他大手一挥,将对方猛地扔到半空,然后漫不经心地随手一拳。

    一团血雾如同美丽的烟火在空中瞬间绽放,狂风一吹随风散去。

    神秘人无趣道:“废物。”

    那位先前还在逃命的道士,赶紧一路飞奔过来,抱拳道:“多谢长老救命之恩!”

    在他的心中,已然将这位横空出世,修为惊天动地的神秘人看做是他们白龙观一位闭关多年,久不出世的长老了。

    他心中大喜过望,白龙观能够拥有这么一位修为惊人的大长老,注定是天不愿亡他白龙观啊!

    神秘人睥睨抱拳跪地的道士,轻嗤一声,随手一挥,道士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化作一股飞灰,消失不见!

    他冷笑道:“你不配!”

    此情此景已然被许多人看在眼里,面对这个挥手之间将一位五重天武夫斩杀,又全然不按常理出牌,敌我不分皆可杀。

    如今不管是谁都对此人退避三舍,生怕对方一个心情不悦将他们也一并抹杀了。

    在战场远处的林继明凝重地眼神望着这个神秘男子,向着身边的丁常,震惊不已道:“这家伙就是白龙观背后的靠山?这实力怎么会如此之强?”

    丁常自认也是第一次遇见这般强大的家伙,摇摇头道:“陛下如今怎么办,看这家伙的样子,不像是完全帮助白龙观的样子啊,我们又该如何抉择?”

    林继明刚要开口说话,结果神秘人视线猛地一转,直愣愣地盯着林继明,他的嘴角微微颤动,好似在说,“你别害怕!终究是会轮到你的。”

    林继明被吓到冷汗直流,发现自己竟然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一刻神秘身形消失,战场之上,突然暴起数十道血雾,又是数十人死于非命!

    只不过运气还好的是,这数十道血

    雾之中,并非针对林继明。

    之后神秘人就消失不见了踪影,战场之内依旧混乱一片,厮杀不断。

    在一处山崖之上,一位小道童望着处于战火纷争之中的白龙观,嚎啕大哭。

    这个仅仅只有几岁模样的小道童,正是那天在李风华与神秘人身边打瞌睡的小家伙。

    他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自己还在屋里睡觉,结果就被外面传来的厮杀声惊醒,等他走出门时,就望着遍地的血迹,和混乱厮杀的众人,他本就是一个小孩子,哪里经得住这般恐怖的阵势,惊吓之余哭得面目全非。

    这时神秘人走到小道童身边,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为何哭得这么伤心啊?”

    小道童抹了一把眼泪,伤心地说道:“白......白龙观,没了!”

    神秘人干脆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望着山下激烈地战况,满意地点点头,先前他出手只是为了将两军之中境界高,战力高的家伙铲除,以免影响了整个战况的局面,说到底,他需要的不过是一条条人命罢了,若是有些人杀得双方战力不均衡,反倒坏了他的大事。

    神秘人说道:“家没了可以再造,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道童显然并不相信他的鬼话,推搡着神秘人道:“你骗人,家没了就永远没了!我要见观主!”

    神秘人笑呵呵道:“若是我告诉你,这也是你观主想要的结果你又作何想法呢?”

    小道童怒目圆瞪道:“你骗人!你这个坏人,观主才不是那样的人!”

    在他的心里,观主永远是世上最好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这时一位英俊的白衣道士现身一旁,那人说道:“他说得没有错,这一切都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小道童望着这位突然现身的观主,捂住嘴巴,尽量不至于苦出声,他支支吾吾问道:“观主......为什么?”

    李风华眼神深邃,悠悠然道:“你还小,不会懂的。”

    说完,他一记手刀将小道童击晕过去!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无辜的永远都是这群手无寸铁,只能任人摆布的可怜儿。

    李风华说道:“你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神秘人一屁股站起身,说道:“刚好完成!”

    他拍了拍手心,再次化作一道流光冲进战场的正中心!

    他的手中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猛然砸向地面,紧接着口中快速念诀,“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山神,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帮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以他为中心,一道囊括整个战场的血色大阵,笼罩天地,死在战场之上的人,他们的血液汇聚成一团,形成一道数十丈大的血球。

    他身形腾跃上半空,俯瞰人间,双手张开摊平,朗声道:“沉睡上万年的灵魂啊!将你的怒火倾覆于这个世界吧!”

    那一刻,天地动荡,山河破碎,日月颠倒!

第七十二章:玄武现世

    “噗嗤噗嗤!”巨大的撕裂之声回荡在天地之间,天空之上乌云凝重密布,一股强大的灵压仿佛有万钧之力倾轧在所有的肩头,动弹不得。

    在这血色大阵之内,无形之中仿佛脚踩虚空一般,地面再也没有先前那般踏实,摇摇晃晃软弱如棉花。

    神秘人飘然落地,大手覆盖在那颗巨大数丈大小的血球之上,灵力催动之下,卷起一道巨大的漩涡,血球缓缓缩减,最终悉数被他吞噬如体!

    他睥睨地眼神环视四周惊慌失措仅剩的一群人,心中冷笑道:“一群蝼蚁!感受这个世界的痛苦吧!”

    随即身形一转,消失不见!

    一道纵横交错的裂缝,从阵法的中心蔓延开来,一股暴戾的气息从地面之下一点点升起,巨大的恐惧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潮湖书院

    白衣靳蘭正在与青衫崔泽坐而下棋,两人几乎同时抬头望向南方。

    青衫崔泽试探性问道:“我去?”

    靳蘭摇摇头道:“你才跻身无相境没有多久,收了这个孽畜有点艰难。”

    这时数道身影从虚空之中踏出,骤然出现在两人身边。

    锦欣姑率先问道:“你们怎么说,去多少人啊?”

    面对这个家伙,哪怕是她也不敢说可以轻而易举,所以在她的想法之中是数人一同前往,尝试再次镇压。

    只是可惜山长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调查,否则这个家伙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高俫一步走出,“我一人去就足矣了。”

    崔泽说道:“高先生这时候可别逞能啊,这可是玄武。”

    高俫笑道:“放心,出不了大岔子。”

    靳蘭开口道:“依我看还是保险起见点吧,我与你一同前往,若是实在控制不住,换我来。”

    虽说他如今阴神阳神分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奈何不了这个畜生了,说到底他还是这个书院的副山长。

    高俫点点头,“也好。”

    青城山

    青城山下,一个开辟出来的庞大空间之内,一座万丈高的山岳镇压在此。

    突然整个山岳燃烧起来,火光肆虐之下,空间如同深坠火海!

    “唳!”一声震天动地的声响从山岳之下想起,整个山岳如同凭空升起数十丈高!

    仔细看去,在山岳之下竟然镇压着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甚至眼眸都是火海一片的大鸟,这就是四圣兽之一的朱雀!

    在同源力量牵引之下,朱雀心有灵犀,声音尖锐道:“玄武现世了!上万年了,玄武都现世了,为何还要将我关押在此!放我出去!”

    一位白衣道士蓦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在朱雀的面前,这位白衣道士就如同一只蝼蚁一般,甚至连对方的一根羽毛都能轻而易举将他覆盖。

    白衣道士抬头望向她,轻轻说道:“玄武的现世实属有人恶意为之,自然会有人亲自出手镇压,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动。”

    朱雀燃烧火焰的眼眸,冷眼望向这白衣道士,嗤笑道:“你说何人,如今怎么就找了你一个晚辈来此?”

    白衣道士恭敬有礼,轻声道:“在下陈道玄,奉师门之命在此地修行。”

    陈道玄自从与秦雨大婚之后,在徐晓锋的授意之下,来到此地修行,这

    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

    当然他提早分离出了阴神,阴神则是一直在秦雨身边陪伴一二。

    朱雀莫名怒火中烧,勃然大怒道:“已经上万年了,我们已经被镇压上万年了,这罪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抵消,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自由?”

    陈道玄回答道:“四圣兽当年犯下的罪过,希望朱雀大人能够记住,而且何时能够解脱,这不是我个人能够决定的,一切都还要看上面究竟如何定夺。”

    上古时期,天下凶兽作乱四方,天下动荡,还十分弱小的人族在艰险的夹缝之中生存艰难异常,其中又以还未封正的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四大凶兽最为凶狠。

    霸占一方为恶作乱,将人族当做牲畜一般圈养捕食,动辄上千人,上万人死于非命,百姓无不受其苦,每日生活在恐惧的囚牢之中,心惊胆战!

    直到有一天,有一人持一柄星辰般的长剑,斩杀四方,庇护人族得以有喘息的机会,得到一片净土,杀得天下妖兽无不胆寒。

    之后又有数位人族大修士崛起,加上最早那位大修士,不多不少恰好有九位。

    九人同仇敌忾,共同出力,并且传授修行之法给势单力薄的人族,很快就将天底下的妖兽尽数斩杀殆尽,要么大多数都被驱逐除了大陆,逃向了无尽海域之内。

    至于四大凶兽,因为与天地本源相互联系,若是随意斩杀只怕会造成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天地更加混乱,所以众人采取了镇压得手段。

    朱雀望着这位一直保持冷淡心性的道士,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此人的行事作风,让他无故联想起那个人来。

    陈道玄转身离去,“张道灵前辈曾经说过,最多再过二十年,会有人来找你,殿时你只要按照他的指示自然会有你恢复自由之身的机会!”

    听到张道灵这个名字,哪怕强大如朱雀,哪怕一向以宁死不屈,性子顽劣著称的朱雀也不禁打心底里战栗。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年那个不是神人更胜神人,眼神冰冷近乎无情的家伙,随意一剑,就将她的修为被斩尽近五成,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恐怕她早已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个家伙,是她永远的梦魇,哪怕之后还遇到过一位更加擅长使剑的大修士,可最初的那份恐惧终究还是张道灵强行烙印在她心头的。

    朱雀将高贵的头颅低垂,眼眸忧郁,事到如今她又能做什么呢?只有勉强相信张道灵,静静等待罢了,只是时间长了难免等得不耐烦了。

    白龙观

    一道巨大的裂缝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无数士兵与白龙观修士掉入深渊之中死于非命。

    受惊之下,林继明座下的快马斯鸣不已,突然一道巨大的洞穴骤然塌陷,马儿脚下一空,就要摔下去!

    “陛下!”王公公大喊一声,但是他此刻忙于与那位修士白龙观修士搏斗,完全分不出手来救林继明。

    若是落入这深渊之中,别说是林继明了,就算是王公公都不敢说自己还有存活的机会。

    眼看着林继明就要掉落其中,突然一道黑影一窜而过,此人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速度之快一眨眼功夫就让人眼睛跟不上身影。

    他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穿过整个战场,只一刹那,林继明就被此人从空中截住!

    林继明睁开眼睛,望着这个面容英俊坚毅的年轻男子,难以置信道:“国师?”

    自从收到张缘一最早的一封传信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收到张缘一的消息了。

    原本林继明以为张缘一是因为身处敌方深处所以不便于联系,可是林继明大军压境,张缘一依旧没有传出消息,在林继明的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或许张缘一已经遭遇不测,亦或是身处险境了。

    如今亲眼见到张缘一,林继明的心中还是或多或少感到十分喜悦的。

    张缘一对于他的意义非凡,倒不是因为张缘一潮湖书院学生的身份,而是因为张缘一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所有一切。

    张缘一出现,他才能摆脱冯荀的控制,摆脱傀儡的身份,真正意义上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帝。

    张缘一就好像他身处最黑暗的时照耀他世界的光,将他从无尽的泥潭之中拖出,指引他前进的道路。好像只要有他在,林继明就再也不会感到害怕,就像此刻一样,哪怕天地动荡破碎,林继明依旧心中平静。

    在张缘一的手中,林继明笑道:“我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了呢?”

    张缘一一边脚下速度丝毫不减,不慌不忙躲避所有突然崩碎的裂缝,一边回答道:“才刚刚坐上国师的位置,屁股都还是冰凉的呢,怎么舍得遭遇不测啊?”

    他脚下又快速踏出数十步,逃离了巨大的法阵,将林继明平安放置在一旁。

    林继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着张缘一忧虑的眼神,说道:“这恐怕才是你最最担心的吧。”

    早在很久之前,林继明就怀疑张缘一有着其他目的,只是不愿意告诉他们罢了。

    特别是在上次的交谈之中,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林继明有理由怀疑张缘一在瞒着他们什么,只是始终猜测不出原因来。

    如今想想,恐怕是张缘一害怕他们被牵扯进这场恐怖的明争暗斗之中来,所有才没有与他们明说这些。

    张缘一望着从地底之下,不断往上抬升的地面,叹气道:“我也没有想到他是在这里。”

    对于玄武的藏身之所,张缘一也一直是处于猜测状态之下,说来百草谷谷主给的那张羊皮地图之中恰好白龙观就在其中。

    张缘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玄武是被镇压在了地底之下,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接着他的手铸造了这个血祭阵法,准备释放出玄武!

    一道尖利的尖刺,如同突兀拔起的山岳,瞬间隆起!

    在其之下,黑色的玄武龟壳如同升起的地平线,升起的大地,一望无垠,仔细看去竟然只是一具恐怖的盔甲罢了。

    一条灵蛇盘踞在盔甲之上,蛇信子吐露之间,轻而易举搅动天边的祥云,引得天地剧烈动荡。

    玄武硕大的眼眸如同深渊,一片猩红,血盆大口獠牙尖刺密布!

    “吼!”玄武怒吼一声,大片境界低微的修士,瞬间跪倒在地!

    哪怕是像张缘一这般的战力不低的修士,也不禁要竭尽全力才能够把守住本心。

    玄武口吐人言,“这么多年了,本座受过的苦难,你们所要人都要百倍奉还!”

    他擎天掌地的大脚掌,轰然一踏!

    “轰隆隆!”天地昏暗,仿佛悲鸣,无数人惨死于这一掌之下!

    “孽畜!休要乱杀无辜!”这时天边突然响起一声怒吼,一道术法从天而降!

    张缘一一听这声音,忍不住惊呼道:“师傅!”

第七十三章:上元赐福

    天穹之上,出现一尊万丈大的金光法相,法相怒目圆瞪,眉眼开合之间,电闪雷鸣!

    法相的手中,蓦然出现两把亢龙锏,其上镌刻密密麻麻的金色篆文,古意悠然。磕碰之间,两条如同瀑布一般的雷电蛟龙呼啸而下,轰然坠落!

    法相高声怒吼:“孽畜!速速退回!此地不是你可以撒野之地!”

    玄武仰起头,头上那一根仿佛可以顶穿苍穹的菱角之上,骤然大放光明!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笔直射向天穹之上的法相!

    玄武不屑一顾道:“高俫!本尊乃是天地本源圣兽,上万年前你就不是本尊的对手,如今你就以为自己可以与本尊一战?”

    光柱冲上云霄,瞬间将两条瀑布蛟龙吞没,蛟龙在光柱之中竭力嘶吼前冲,可是还不曾前行多远,蛟龙就在光柱之中化作一缕云烟,瞬间摧毁!

    高俫金身法相手腕一抖手中的亢龙锏化作两支穿云箭,激射而出!

    两只穿云箭之上,古朴雷意环绕一圈,所过之处皆是天雷滚滚,滋滋作响,速度之快如同刺破虚空,瞬间而至!

    远远地望去,就如同一杆远古天宫的震天法柱坠落人间。

    玄武还来不及反应,穿云箭势如破竹,一箭刺破他的盔甲,顿时鲜血横流,沿着盔甲流溢而下,就像一片汪洋大海水流不止!

    在玄武的周围,许多来不及逃脱的普通人,瞬间被汹涌的血液吞噬殆尽。

    缠绕在玄武背脊之上的灵蛇,大口一吞,天地之间卷起一大串漩涡,将四周的灵气压缩凝固,天地之间灵气紊乱,江入大荒流!

    原本还受伤极其严重的背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复原恢复。

    林继明是全然看不懂这玄武的一系列手段,但是张缘一毕竟是为了这玄武做了不少研究,读过不少古籍的。

    他目色震惊道:“这个家伙竟然在吞噬四周的灵气,而且看这架势,灵气一旦入了他的体内就是彻底消失了,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寻常修士也只是对于灵气进行运用,无法造成灵气的实质性损失,不然若是每一个修士都吞噬灵气,那这个世界恐怕就将再也没有修士了。

    但是这玄武的手段极其诡异,经过他这么大口一吸,张缘一可以十分明显地感受到四周的灵气变得极其贫瘠,就像原本是一块良田,经过一位不懂打理的农夫没有节制地开发,变成了一块废土!

    张缘一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片天地正在以无法弥补的势头被摧毁。

    不仅如此,很有可能这片天地即将被改变天时地利,或许不久就将成为玄武的法阵之地。

    这手段就如同海族在北境之上积压大势一般,改变一地的天时地利,同类之人进入其中就如同进入自家后院,得心应手。而敌方进入就要无时无刻不被规则克制,实力大减。

    玄武凭借自身如此手段张缘一闻所未闻,这到底要什么境界才能做到这般,简直恐怖!

    灵蛇山脉一般的尾部缠绕上两只穿云箭之上,猛地一甩!

    “老家伙你的东西,本尊如今还给你!”

    两只穿云箭,破空而上,法相大手一抓,一并握在手中!

    玄武四只大脚,深深嵌入地面,四周游气快速移动,所有立于地面之人,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力量正在从脚下流逝,甚至隐隐之中连修士的功力都在吞噬。

    张缘一赶紧带着林继明像后撤,他惊呼道:“这家伙他在吞噬四周的气运,此地不宜久留,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被这家伙将我们的功力都吞噬殆尽!”

    一听到张缘一这话,所有人都忙不迭地向后倒退,都想快点逃离这个深渊。

    玄武虽然在急速吞噬四周的灵气,可身形却是在不断地缩小,只见原本还有上万丈大小的身躯,山岳在其面前也只如同泥丸的体型,竟然眨眼功夫就只有人身大小。

    在阵法的正中心,一个黑发清瘦的少年挺拔站立,少年眼眸邪魅仔细看去就是一双紫眸,在他的脖颈之上,一条硕大的白蛇缠绕其上,沿着手臂螺旋向下,口吐蛇信子,三角形的眸子,寒冷而彻骨。

    少年的周围,空间蓊蓊郁郁,不断扭曲,又有不少光照直射而下,尽数在离少年两丈距离就被分割蚕食。

    已经幻化为少年的玄武,微微抬起头,望着天穹之上的那道法相,笑道:“老家伙,就你一个人来了?那可远远不够啊,若是只有你一个,恐怕这片地方就要成为本尊的禁地了。”

    高俫金光法相俯瞰几乎微乎其微的玄武,开口道:“这里是大陆,岂容你一人放肆!”

    玄武说道:“别吓唬我了,本尊能够感受到,几个老家伙都有事,注定无法现身此地,凭借你一个人确实是难耐本尊何了。”

    他微微闭上眼眸,突然邪魅一笑道:“而且,本尊从这里面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张道灵这个老匹夫竟然死了!”

    那个让他惊恐不已的家伙,竟然死了,死了好啊,死了他就再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既然这个家伙已经死了,那么谁还能够算计他,谁还能提剑压在他的肩头,扬言要将他永远魂灭!

    要知道他们这些与天下本源相互联系的人,除非是完全不计后果将世界彻底崩坏,否则想要杀他们难如登天。

    杀不尽,也斩不绝。

    也只有青龙那个胆小鬼害怕什么皮肉之苦,像他们其余人,都是毫不畏惧,让我少了一两条胳膊能够又怎么样,还不是无法将我除之而后快,我就是想看你想杀我又杀不死我的样子。

    不过张道灵不一样,这家伙孕育出的大千世界天生就克制他们这些妖兽,凡是妖兽只要被关押进他的大千世界,不仅不会与世界失去联系,反倒会成为养分一般,融解在那片汪洋大海之中,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没有意识的灵气。

    一旦到了那时,青龙不叫青龙,玄武不叫玄武,天地之间只有本源灵气。

    玄武脚尖轻

    轻一点,刚要御风而上,结果脚下一顿,一条条血红色的罗网将他的双脚捆绑住。

    他紫色的眼眸露出不屑,转身望向在极远的天穹那一道黑色的人影,那黑色的人影丝毫不畏惧玄武,仿佛挑衅!

    玄武呵呵一笑,“蝼蚁!”

    他脚上一道黑色的水流沿着罗网蔓延,双腿微微有力,轻轻一扯,罗网崩碎!

    而那些黑色的水流,穿过虚空,刹那来到黑色神秘人的面前,将他瞬间裹挟,神秘人稍稍挣扎一番,从空中坠落而下!

    玄武甚至都不屑于去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一步跨出,在此出现已然出现在高俫的身边。

    他扬起一双覆盖黑色流水的拳头,朝着高俫的面部就是一拳,又用极快的速度抬起一记飞腿!

    他出拳出腿极快,短短的数个呼吸已经递出不下数十次,每一次打在高俫的身上,都会激起汹涌的黑色浪潮,在空气之中氤氲开来!

    在硬抗了数十次拳脚之后,高俫身形立定,大袖一挥,“这么多年了,你真是长进半点都没有啊!”

    在他的身边出现一道流气,刀刃一般,轰然切割向玄武!

    在两人的中间,被人凭空截取一段空间一般,碎裂一片,形成剧烈晃动的风暴!

    高俫揉了揉自己的脸部,无趣道:“你看看你,万年过去了,是不是没吃饭把孩子饿着的啊,现在出拳都像是挠痒痒一样。”

    玄武还不容易才卸去了高俫的攻势,稳住身子,他凝神望着高俫,没想到这家伙如今实力已经这般恐怖了。

    他脖颈之上的白色灵蛇,再次张开嘴巴,轰然向着地面而去,先前是他小看了高俫,留手极多,这一次他要将这片天地都灵气都吞噬殆尽,不仅如此,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死!

    就在白色灵蛇即将深入地底之时,虚空之中一只大手突然探出,猛地一把将白色灵蛇头颅捏在手中!

    白色灵蛇剧烈扭动,却是完全无法摆脱这只大蛇的拘押,痛苦不已。

    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从虚空中缓缓走出,笑道:“早就听说四大圣兽的玄武,主水极其擅长吞噬,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是偌大一个天地,你一口下去不怕胃口太大,人心不足蛇吞象,将自己撑爆吗?”

    张缘一一见这位白衣,心道:“连副山长都来了,看来书院这次下血本了啊!”

    玄武一脸警惕,甚至忌惮地望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问道:“你又是何人?”

    荆蘭摇摇头,小声道:“我竟然忘了这一茬,失策失策!”

    荆蘭也就是近千年才响彻天下,一鸣惊人甚至登上潮湖书院的副山长,对于这个一被镇压就是上万年的家伙当然是陌生的。

    荆蘭正了正身子,望着玄武,眼神玩味道:“在下名叫荆蘭,潮湖书院副山长,是来将阁下好好‘请’回去的。”

    玄武冷笑不已,好不容易才出来,他怎么可能随意被人再按回去,“有种试试!”

    不过下一刻,他向后退却数十丈,如临大敌。

    荆蘭手中持有一柄玉斛,遥遥一点,轻声道:“天官,上元赐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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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394/ 第一时间欣赏雪夜歌行最新章节! 作者:齐世庸人所写的《雪夜歌行》为转载作品,雪夜歌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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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歌行介绍:
修道,练剑为了什么?张缘一迷茫半生,不知其解。蓦然回首,长夜惊醒。饮尽世间浊酒,唯得此间寂寞!(读者交流群:397669410)雪夜歌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雪夜歌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雪夜歌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