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开始行动
张缘一得到书院的消息之后,就再没有了那份忐忑不安,既然书院都不介意他如何作为,那他为什么还要讲什么面子呢?干脆大刀阔斧的行动起来。
他趁着天色还未暗下来,策马扬鞭,向着皇宫而去。
林泉国毕竟是效果,再加上南溪镇本就离着都城不远,不然也不至于皇上出游会在此地与张缘一等人相遇,所以他只是骑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就到达了皇城。
林继明因为身份特殊当然不敢对等待张缘一这件事表现得太明显,所以一直都在皇城这边随意闲逛,时不时会留意一两眼外面的动静,而在他身边还是那位王公公相伴左右。
王公公看了看渐渐昏暗天色,悄声提醒道:“陛下,或许张先生来不了了吧。”
林继明随手摘下一片青翠的树叶,在手中把玩着,他小声回答道:“不及,再等等,兴许是张先生还有要事在身,稍稍晚点也有可能。”
虽然他表面上这般悠闲不起波澜的说出这句话,其实在林继明的心中,也或多或少显得有些焦急了,若是张缘一不来,那么他林泉国能否延续下去,这江山能否保住,都将成为未知数,可以说在他的所有计划中,张缘一亦或者是张缘一身后那个潮湖书院,肯不肯点头至关重要!
又过了一个时辰,夕阳西下,仅仅靠着一点点落日的余晖,将这片园林映照得辉煌,树叶花朵都渐渐合上了各自的光彩,来日依旧盛开,一丝丝凉意渐起。
林继明拢了拢自己身上的那身龙袍,望着空荡荡的墙头,叹了一口气道:“走吧,王公公,或许他今日真的来不了了。”
或许是上天真要亡了他林泉吧。
两人转身,缓缓往回走。
“难不成陛下已经放弃了家国大业?看着天色不会这么快就要去宠幸那后宫的三千佳丽吧?”就在两人走远没多久,一声慵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林继明猛然回过头,张缘一坐在城墙之上,轻轻晃荡着一双腿,夕阳映照在他的脸上,笑容灿烂。
林继明喜出望外道:“佳丽三千又怎比得上张先生一人啊?”
张缘一摇晃的双腿突然停住,笑容凝固。
“哈哈哈!”林继明哈哈大笑,“跟张先生开个玩笑罢了,切莫当真!”
张缘一也是潇洒一笑,一步跃下,抱拳道:“因为有些事情所以耽搁了,希望陛下不要介意!”
林继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张先生哪里的话,你能来就是最好的,不管多晚都不算晚!”
张缘一看了看四周,此地林木茂盛,百花攒簇,幽静且安宁,确实是个商定事务的好地方,应该就是这皇宫的御花园了。
他知道如今时间宝贵,也就不啰嗦了,看门见山道:“我需要陛下给我一份详细的大臣名录,还有一份江湖宗门的大致实力榜单,和其中的重要人物名单。”
他虽然在来之前就翻阅了不少关于林泉国的宗门府报,可是毕竟不是自家国土,而且林泉国实在是过于微不足道,以至于大多数宗门府报对于林泉国都是漠不关心,偶尔有几个抽空描写一二的也是随意为之,一点也不够详细。
所以他现在极度需要一份关于这个国家的详细资料,以免到时候办事这不知道那不知道,碍手碍脚。
林继明心细如麻,早就料到了对方会需要这么一份资料,所以早早便准备妥当,他从袖子中取出两份册书交到张缘一手中,道:“红色这份是江湖门派的调查,黄色这份是朝廷之内的资料,先生过目。”
张缘一随手翻阅一下,塞进袖子中,“这两份资料我回去会好好看的,不过在此期间或许还要委屈一下陛下,对于那冯荀且再忍他一忍,我希望将他身后的宗门调查出来,再动手,这样赢面也会大不少。”
林继明摆摆手道:“先生哪里的话,这么多年下来了,我忍住了,那就不差这点时间,尽管放心绝对等到先生说动手再动手。”
他不怕忍耐,也不怕再被冯荀羞辱,他只怕没有希望,眼见着国家日渐衰微,百姓受苦不迭,某种意义上来说,林继明绝对是一位极好的明君。
张缘一从袖子中随手取出一件金色拂尘,交到林继明手中。
林继明望着手中这件金光闪闪的拂尘,一眼就看出此物的不凡,疑惑不解地问道:“此物?”
张缘一回道:“这件东西名叫金广拂尘,乃是青城山的至宝,虽然此物遇到真正的强者无甚大用,但是至少在林泉国用处还是极大的。陛下留着防身也算是多一分保障。”
林继明心中感激,正要说话,张缘一再次打断他!
“最最重要的是,见此物,如同见到青城山天师,我想稍稍有点眼力之人都不会再来招惹陛下了。”
这也是张缘一现在唯一能够为林继明做的,所谓防一些伤害倒不是最主要的,怕就怕在那幕后黑手不愿意再耐着性子与林继明尔虞我诈,选择以力杀人一了百了,那么张缘一只能希望着件拂尘能够帮助震慑一下。
当然,张缘一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殿时他书院弟子的身份绝对先暴露出来,对方不忌惮潮湖书院自然也不会
过于忌惮青城山了。
林继明此刻大脑一片懵,张缘一又是潮湖书院弟子,又是见拂尘如面见青城山天师的,这些响当当的名声一时间将他搞得有点接收不过来。
张缘一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激的话,等到后面再说,我也要离开去办大事了,希望陛下这些日子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望了一眼林继明身边的王公公,“王公公辛苦你了。”
被一位晚辈这般叮嘱,王公公难得没有觉得羞辱,他回答道:“洒家存活一天,陛下不会少一根汗毛。”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既而转身,脚尖轻点地面,一跃腾出宫墙。
林继明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若是朕的林泉真能度过此劫,封个新国师又有何妨呢?”
.......
离开皇宫的张缘一并没有再回南溪镇,而是只身前往了白龙观为首的白盟所在之地。
至于南溪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张缘一会有很长时间不会回去了,毕竟他事先交代了黑水山庄庄主暗中保护南溪镇,尽量营造一种与白龙观相持不下的状态,以保全南溪镇的安宁。
至于之后会进行的战略性大战,不管战场定在哪里,张缘一都不会参加,他仅仅只有一个目的,坐镇南溪镇。
保护南溪镇的安宁,这也是张缘一答应两位帮主的事情,至于他们,张缘一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除非张缘一先身死道消而来,否则绝对不能再起冲突。
张缘一随意找了一个客栈住下,花了一天时间将册书的内容查看完全,最后了熟于心。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张缘一缓缓推开客栈的窗户,倚靠在栏杆之上,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群。
此地那是白盟边境地带,林泉国虽然小,但是那些不大不小的宗门还是不少,此地就有一个,名叫“天阙宫”!
一个好似不愿意与两大帮派有任何纠纷的宗门,这也是张缘一此行来的目的,尽量尝试一下能否将这宗门说服,加入黑盟。
万仞之楼,起于累土,张缘一只能当这个苦力工,到处看看情况,能不能多拉拢几个帮派,也多几分胜算。
......
林泉国一座偏僻而宁静小村庄,一位英俊近乎妖艳的男子,缓缓走在官道之上,手中轻轻拎着一把细小的刀刃,摇摇晃晃之间,显得桀骜不驯。
他眼神深邃,望着前路,几乎凄冷的话语,自言自语道:“师傅,徒儿回来了。”
第四十五章:耗子尾汁
林泉国,鹤嵩县。
虽说鹤嵩县离都城皇宫相距甚远,但鹤嵩县因为处于林泉国边境,与其他外邦来往密切,交易频繁,所以造就了极高的百姓富足生活。
张缘一走在鹤嵩县县级大城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外界大城市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各个奇装异服,显然是来自外邦国度的。
而一路沿着街道向前,各类小商小贩络绎不绝,遍布两边的街道,不过大多是贩卖一些普通的商品,而贩卖的对象也大多是一些边境而来的外来商人。
商人向来出手阔绰,时不时就有那一次性将所有商品悉数购买尽的豪举,马车一车一车地往外拉,满满当当。
张缘一随意找了一个酒楼小酌几杯,在楼上眺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思虑万千。
虽说要去尝试拜访天阙宫,可是这天阙宫毕竟也是林泉国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不然也不会在两大帮派的势力之间活生生拼出一个清净来。
且不说对方会不会卖张缘一一个面子见面一场,就说是拿出潮湖书院学生的身份,张缘一都觉得悬。
对于一些门派来说,无所谓大不大,只是一向来的帮派清规,门派气氛如此罢了。
谈不上不近人情,反而张缘一对于这样的宗门心中或多或少有着些许敬畏的。
能够在天下大势面前不为权势所动,能够守住清净的心境,这可不是随便哪个宗门都能够做到的。
“诶!你听说了吗?边境又有村子死人了!”
“又死人了!这都第几回了啊,这些天怎么这么不安定啊?”
“我是不敢想象有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这哪里是杀人啊,这分明是将人折磨致死啊!”
“唉!又是武林盟主,又是频频江湖内斗,现在边境又时不时传来神秘的杀人案件,这林泉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啊!”
“你们说到什么的杀人案件,我倒是想起一人,你们还记得五年前那个人吗?”
“你是说......别说了别说了,那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活过来,再说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
酒楼之内,一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张缘一随意听着他们的话语,摇晃着酒杯,有些小道消息听了就听了,反正也无伤大雅。
他一口气将酒杯之中的酒水一口气饮尽,起身正要吆喝小二结账,酒楼毕竟是个小酒楼,也不大,结果张缘一就与一位身后背着一把大剑的道长相撞。
张缘一立马转身抱拳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下做事鲁莽没有注意到身后竟然还有一人。”
对方头戴斗笠,摆摆手,示意无甚大碍,张缘一也就放心了。
行走江湖最烦的就是一些人自持甚高,稍稍一点点磕磕碰碰就要不服气,大打出手。
张缘一结完账,缓缓走下楼,离开了酒楼。
既然来了林泉国,不如趁此机会逛一逛集市,也好给小猴子们带一点这个国家的特产回去。
张缘一走着走着,逛到了一个古董摊子前,他蹲下身子,随手拿起一把铜镜把玩。
这把铜镜他当然不可能是送给英俊殿的各位,他是想到了苏酥。
小家伙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估计也要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容貌了,买一把铜镜刚好可以送给她,估计一定会很高兴的。
摊主兴许是许久没有生意了,眼见张缘一对着铜镜有兴趣的样子,赶紧上前介绍道:“这位先生好眼力,这枚铜镜乃是我林泉国的特殊独到手法锻造而成,你看这精密的纹路,这光滑的弧面,不管是送人还是自己使用都是绝佳的。”
张缘一点点头,却没有急着说话,他反复摩挲着铜镜的正面,确实如同摊主所说,技艺精湛,在这般的集市之上,能够遇到这般手艺的铜镜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此时正值中午,阳光灿烂,张缘一随意转动铜镜之时,阳光反射,扯出一条明亮的光柱,突然直射到一位路人的眼睛。
张缘一赶紧把铜镜盖上,镜子直射他人眼睛,如此行径已经与挑衅无异了。
好在对方没有特别在意,再加上张缘一躲在人堆了,还是蹲着身子的,不然又要惹出一段风波。
张缘一付了钱,将铜镜收入囊中,起身,兴许是蹲了太久,结果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缘一赶紧道歉,结果还未转身,对方已经离开了。
离开摊位之后,张缘一又随处逛了逛,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就牵着白马出了城。
在一众小国之中,林泉国应该算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北面受到北燕南岳的抵挡,将来自北境的冷空气隔绝在外,又因为自身特殊的盆地地形,形成焚风效应,冷空气下坠过程中渐渐炎热干燥,以至于北边相对于其他地区植被树木少之又少,多以针状乔木为主。
张缘一离开城,又继续向着北方骑马而去,那里是天阙宫的形胜之地。
越往北方骑行,沿路的风沙就越多,原本还依稀可见苍翠的高大植被,渐渐被枯黄的草木所覆盖,戈壁滩上的一切都显得荒凉。
相传在他的家乡玄陵,西边大漠的黄沙还要盛行,浩瀚如星河般的沙漠海洋,一眼望不到头,凡人走入其中若不是特别有经验,绝对没有从中走出的可能,所以也有“死亡沙漠”的称号。
张缘一没有领略过那片大漠的盛大景象,但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决定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一览风光,更重要的是,穿越大漠,那里就是枯叶城,而枯叶城之上,就是天下奇宗蜃楼。
也不知道那些年里,他是如何一个人穿越千山万水,跋涉万里,到达蜃楼的,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两人才能相遇,才能见面。
如今,天涯相隔,张缘一都快要忘记了那位大哥的面容了,不知道对方如今过得如何,是否大变了模样呢?是否下一次见到他会不敢相信当年那个还显得羞涩的少年,已经个子拔高一大截,俨然一副大人模样了。
望着眼前黄沙漫天,张缘一突然兴致高昂,他翻身一跃,跳下马背,半个身子悬浮在空中,横抹一剑!
方圆数十丈
的天地,狂沙瞬间一凝,如同开天辟地一般,从东向西被凭空斩出一道深邃的沟壑,如同天堑横亘两片天地!
这一剑连带着昏黄的苍穹也被切割开来,厚重云层宛如被一把利刃冲破云霄,片片碎裂!
张缘一收剑,望着远方,哈哈大笑,“到此为止!耗子尾汁!”
既而再次翻身上马,疾驰向远方!
一匹白马在黄沙漫天的世界里如同一支极速而行的箭矢,冲过层层黄沙的阻碍,荒凉且孤寂。
远远看去,就像是破开灰色世界的那一抹唯一闪烁的光,天地因此而显得富有生机。
但是仅仅是疾驰了,数里路,张缘一就缓缓降下了速度,他提了提缰绳,白马停下脚步,大口呼吸喘气。
“唉!”张缘一望着前方依旧还有不少的路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出来吧前辈,一路跟了我这么久,又何必呢?”
他调转马头,在前方的黄色风沙之中,一道人影缓缓隐现,从中走出一位背负大剑的江湖老者,此人正是张缘一在酒楼“无意”撞到的那位。
与其说是无意,不如说是张缘一故意为之,而且不仅仅是第一次在酒楼之上,在摊位铺子上铜镜反射的那人,还有起身时撞到的,都是一个人。
对于此人,张缘一心中猜想了许许多多,可是依旧毫无头绪,只能一遍遍假意提醒对方,就是希望对方可以好自为之。
可是一直到张缘一除了城,对方依旧是紧追不舍,以至于张缘一拔剑辟地,也就是在刻意警告,到此停下,不能再前进了。
可是,显然对方对于他的执念有些深啊,依旧是跟随上来了。
张缘一坐在白马之上,俯瞰前方这位背负一把竟然有普通人身形大小的巨大宝剑的老者,若不是对方身形魁梧,恐怕光是背剑就有的麻烦的了。
张缘一尽量恭敬道:“不知前辈一路尾随在下,究竟有何贵干呢?”
对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背后的巨剑缓缓取下,柱剑在地,整个地面被震荡起几尺高的黄沙,连带着狂风都好似在此一凝,停滞片刻。
张缘一眯上眼睛,语气深邃道:“看来前辈是不打算好好与在下聊聊了。”
他翻身下马,然后猛地拍了一下白马,大喊一声,“先自个儿玩去,等我处理完事情自会来找你。”
白马与张缘一相伴许久,早就与他心有灵犀,自顾自地消失在黄沙之中。
张缘一手中蓦然幻化出江寒,月色长剑剑气凝结,长剑指地,在剑尖的前方几尺处,一点点漩涡开始旋转成型,微不可见!
张缘一面色如水,桀骜不驯地语气开口道:“既然如此,何必留手呢?动手吧,早点把您解决了,我也好去寻我的马儿。”
那位身形魁梧的老者第一次开口道:“年轻气盛是好事,口出狂言目无尊长可就要小心了,老人家在这里劝你,耗子尾汁!”
“嘭!”话音刚落,老者脚下猛地一踏,地面瞬间被踏出一个大坑,一剑如同开天辟地,冲撞而去!
第四十六章:此剑天阙
天色昏沉的大漠,北风卷地白草折,厚重的黄沙如同散不开的浓雾,又像是吞噬一切的猛兽,将空中的断蓬飞草一律吞进巨大的胃口之中,化不尽的飞草夹杂着狂风,不断壮大巨兽的身形,转眼顶天立地!
一支商旅顶着黄沙,向前缓缓前行,一众人牵着高高大大的骆驼,在沙地之上留下一个个深邃的脚印。
在商旅的最前方,一位小女孩一手拎着一个小铃铛,一手拿着一只小风车,骑在骆驼上方,双手举得高高的,满脸喜悦。
后面一位牵着骆驼的中年男子,在狂风中大声喊道:“奈奈,把手放下来,这样子太危险了,风太大了!”
他是小女孩的父亲,也是这支商旅的大当家,已经在这条商路上走了许多年了,哪怕是他眼见着剧烈吹动的风沙都觉得罕见。
小女孩毕竟年纪轻轻,哪里管这些啊,手舞足蹈,快快乐乐嚷嚷道:“爹,没事的,我绑着腰带,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她的手中,铃铛在狂风中叮铃铃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声音,而另一边,风车快速转动,五彩斑斓的颜色如同在为这灰色的世界绘画,上色。
突然小女孩将手放下,紧闭双眼,她疑惑不解地问道:“爹,你有没有听到乒乓乒乓的声音?”
中年男子,笑道:“这大漠了除了大风呼啸扰人耳朵,哪里来的这种声音啊,我看你啊是铃铛听多了出现幻听了。”
小女孩却没有放弃,坚信自己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她望向声音的方向,突然大喊道:“爹!你看,前面......前面有光!”
中年男子一听小女孩的声音也往前望去,一开始没有看清,过了许久才发现,在沙尘之中,时不时闪现一道道光晕,如同云层之中的闪电,噼里啪啦,而且明显这光晕正在慢慢靠近他们,因为声势越来越大!
他猛地回头喊道:“快逃啊!前面有两伙江湖人在火拼,千万不要卷入这场战斗之中!”
在外行商,时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过大多数都是一清二楚的地方,他们也只要道明理由,给一些过路费也就过去了。
能够在这满天的黄沙之中搏斗之人,他想都不敢想到底是什么江湖门派有这能耐,不管对方是何人,反正绝对是他们无法招惹的就对了。
而且江湖火拼,大多杀红了眼就不顾一切,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有几个能够遭受对方一刀而不死啊?
中年男子赶紧将所有的货物卸下,用力拍骆驼屁股,并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将东西都扔了,骑骆驼逃啊!”
兴许是风沙实在太大了,再加上他心急之下,拍骆驼的屁股过于用力,一阵狂风过来,骆驼大腿一弯,竟然就要翻倒在地!
中年男子眼见着骆驼要翻,心中大惊,赶紧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尽量让她少受一点伤害!
在这大漠之中,又是从高高的骆驼之上
翻下去,指不定就会被压在骆驼身下,一旦别压住,那么想要再次起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他们也遇到过被骆驼压到的情况,常人基本就是瞬间毙命!
小女孩惊恐之下,发出尖锐的喊叫声,狂风再次一刮,骆驼猛然倒地!
所有声音就此消失,只有巨大的骆驼摔倒在地,震起厚重的尘沙,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大当家!”
“孩儿他爹!”
......
一时间所有人都奔向尘沙之处,心中惊恐万分!
突然一道月色剑气从黄沙之中如同爆炸一般炸裂开来,所有的狂风异象被瞬间打断!
一切尘埃落定,连带着方圆几丈如同被人与外界隔绝开来,一片宁静!
众人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况,只见一位单手持剑身形健硕的年轻男子,踩在一座黄土堆之上,另一只手,手里抱着小女孩,至于中年男子则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屁股瘫坐坐在沙堆里。
张缘一望了望远处,将小女孩轻轻放下,又剑尖一挑,远处一个五彩斑斓的风车从沙堆里窜出,落到张缘一手中。
他轻轻甩了甩上面的沙子,递给小女孩道:“这次可要那好哦!”
小女孩微微一愣,接过风车,笑着酒窝道:“谢谢哥哥。”
张缘一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转瞬消失!
远处半空之上,一道冲天而起的剑气,轰然落下,张缘一提剑运气,月色剑气晕染半边天际,横剑一抹,迎接而上!
“轰!”只听见一声如同爆炸般的巨响,天地一片清明!
而这一切,都被这群人尽收眼底,中年男子恍然大悟,原来先前的一切异象都只是这两人在搏斗罢了,竟然如同千军万马厮杀好不惊人!
他颤抖着声音道:“这是真正的仙师啊!”
但是他却没有停留再次继续观望的雅致,赶紧招呼道:“快走!这种战斗不是我们能够看的,小心被殃及池鱼!”
一众人赶紧收拾东西,向着远处逃去!
小女孩也是看出了张缘一在与人厮杀搏斗,她捏紧了拳头,大声喊道:“大哥哥加油!不要输啊!”
正在与这位神秘老者厮杀的张缘一当然听到了小女孩的声音,但是他此刻却并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只是不断接招,不断出剑。
仅仅是为了救小女孩这点时间,张缘一就被这位老者蓄势一剑伤得不轻,要不是张缘一反应快,恐怕这场战斗就要提早落幕了。
张缘一横劈一剑,剑气汹涌将老者暂且击退几丈,他冷笑道:“老前辈可是一点也不讲武德啊,居然趁我救人之际,来偷袭我这个年轻人。”
老者被击退的一瞬间,大剑插地,横拉出
一道深邃的沟壑,他再次欺身上前,不屑一顾道:“凡夫俗子的命,你也这么看重?可笑,我们修炼至此,难不成还看不透这世道?”
张缘一先是身形一侧将对方这气势汹汹的一剑躲避,月色长剑往身前猛地劈砍而下!
他笑着说道:“前辈莫不是要与我说说什么是天道无情吧,修行若不是为了保护这些弱者,那我看修行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老者被张缘一这一重砍,大剑嵌入沙土之中极深,但是转瞬他身形再次向前,空出来的手,猛然一掌!
“修道可不就是为了长生,为了变强,为了将这群蝼蚁踩在脚下吗?”
张缘一因为向前伤势在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左肩硬生生扛下来这一掌!
但是他咬紧牙关,左脚猛然一踢,老者的大剑被踹飞出去数十丈,连带着身子也被挂出去极远。
张缘一右手护住左肩,咬牙道:“一派胡言!照你这么说,所有的人都是强者为尊,天下弱肉强食,那么我们与野兽何异?”
对方扭了扭筋骨,叹气道:“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啊孩子,等你再活多一些年,你会明白的这个世界并非你想的这么美好,躲藏在人心之后的阴谋诡计,那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他竖剑直指张缘一,老气横秋道:“就像此刻与我对敌,却因为那些凡人而要命丧黄泉的你!”
还不等张缘一如何作答,他身形突然消失!
一道剑光从张缘一左边袭来,力道之大前所未有,张缘一竭力抵抗,连虎口之处都被震得颤抖不已!
“你要坚守你心中的道义,那好我就让你看看你所坚守的道义究竟有多么可笑!?”
张缘一额头渗出一丝丝豆粒大的汗滴,心中咒骂道:“娘的,这个老头子,阴险至极,居然一直对准我受伤的左肩攻击!”
剑光再次消失,张缘一还来不及换气,剑光轰然骤近!
“我看你小子也撑不了多久了,看你年纪轻轻的模样,应该也是宗门之内的天才人物,你的实力得到了我的认可,所以你有资格知道我这配剑的名字!”
张缘一接连挡下对方数道攻击,左手已经暂时失去知觉,颓然垂下,他此刻依旧面带笑容,嘲讽道:“老前辈活这么大,不会就是凭借口舌之争吧!”
对方却没有理会张缘一,他立住身子,抹剑在前,沉声道:“此剑名为天阙!”
语罢,天地异象横生,风云际变,卷起一层层风沙!
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抬眼望向天际,洒然一笑:“老前辈这气势当真顶啊!”
他身上渐渐燃烧起青色灵气,眼神之中星辰闪烁,绕转之下,整个人气势一变!
张缘一的手臂渐渐覆盖上一层青色的鳞片,他缓缓说道:“此剑名为江寒!”
第四十六章:篝火燃尽
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恐怖气息,哪怕是魁梧老者都不经意间皱紧了眉头,这种陌生的危机感,前所未有!
但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是他想要退缩也做不到!
既然无法打断张缘一这诡异的状态,那么就以力克制!
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张缘一浑身都覆盖上一层厚重的青色鳞片,不仅如此头颅之上横生出两只灵气氤氲的龙角,龙尾缓缓摇晃。
他竟然率先完成蓄力,一步化作一抹艳丽的青色光晕,激射而去!
魁梧老者拔剑升天,横眉倒竖!
巨剑突然幻化出千万把,环绕在老者身边快速移动,如同众星拱月,无数把巨剑又汇聚在一起,汇聚成一把百丈大小的巨剑,剑气冲破云霄!
既然此剑名为天阙,那么不把天际冲破一个缺口,又如何配得上这个名字呢?
大剑猛然劈砍而下,而与之对比的是张缘一势如星火一般,破开层层沙尘,江寒剑气森然,笔直冲向老者心口!
与那仿佛刺破苍穹的巨剑相比,张缘一整个人就如同一粒芥子荧光,只是速度之快,拉扯出一条极其长的曳尾,一闪而瞬!
一剑而过,所有的异象悉数消失,时间仿佛凝固,安静地吞噬一切声音。
那把巨剑依旧保持下坠的趋势,只是下一刻,一道细小仿佛微不可见的裂缝从巨剑之上蔓延开来,一丝丝一缕缕,渐渐扩大,最后如同水中圆月一般,轰然碎裂,满天的碎片零落,剑气满人间!
又有两道身影,从天空之上坠落而下,翩然落地。
“噗!”摔落下地的张缘一,柱剑撑地,刚要开口说话,胸口一股气流上升,猛然间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剑之势,不仅仅耗费他极多的灵力,而且强行抵抗之下,连带着体魄也耗费极大,以至于,头顶上灵力凝聚的龙角,断裂一截,另一只也在缓缓消散,他一身的气机,悉数溃散,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而对比与另一边,老者的配剑天阙断成了两截,只是静静立在风沙之中沉默得像一块高大的石头。
过了许久,老者张开已经干裂的嘴唇,深沉地说道:“你赢了!”
张缘一抱拳行礼,不说话,只是赶紧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开始调节身上的伤势。
魁梧老者好似一句话耗费了极大的气力,一个没有立稳,向后倒去。
他躺在沙堆里,望着满天的风沙云雾,气息奄奄,好似突然记忆起某些往事,嘴角情不自禁咧出了一抹温馨的笑容。
或许人只有到了将死之际才会记忆起世界的美好,这片大漠,曾经一直不喜欢,一直瞧不上眼的地方,如今看来竟然别有一番韵味,当真是美丽啊。
若是到了晚上,满天星辰高悬天际,日月与我相伴,长风倾诉我的心声,带走所有的该记忆的,那这样的死亡也很美好吧。
魁梧老者笑着,他用微弱如蚊蝇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要是能被你杀死,那该有多好啊?但是我好像还是搞错了什么......”
说话,他缓缓闭上了眼眸,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这位在张缘一面前相信弱肉强食的老者,终究还是被他所信奉的法则杀死,无怨无悔!
......
天色渐渐黑了,汹涌的狂风,更加嚣张得意,呜咽着,如同婴儿的哭泣!
“墨儿!”一位白发苍苍的魁梧老者仿佛做了一场噩梦,突然惊醒!
老者疑惑不解,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自言自语道:“我没有死?怎么可能按照我所受的伤势,无论如何都难再活命啊!”
“你
醒了啊?”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老者猛地一转头!张缘一背对着他,正在往一丛火堆中不断添加柴火,显得悠然自在。
老者下意识地想去握住身边那把已然断成两截的巨剑,可是他还未触碰到那把巨剑,张缘一再次开口道:“我要是你,如今绝对不会再想着去碰那把巨剑!”
一股杀意瞬间激增,如同被万剑针锋锁定一般,老者蓦然停住手,他犹豫之下,还是收回手来。
而张缘一仍旧不断向着火堆里扔枯木枝条,不动声色。
“唉!”老者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杀我?”
张缘一将一截枯木折成两截,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反问道:“你就这么想死?”
老者沉默不言,如同夜色里的风沙。
张缘一继续说道:“我还有问题要问你,你为什么要对我穷追不舍,我和你有仇吗?还有告诉我你的姓名。”
犹豫了一会儿,老者开口道:“在下陈断一,来自天阙宫!”
张缘一眉头一挑,心道,“果然。”
自从对方说出那把巨剑名叫天阙之时,张缘一就已经将对方的身份猜得**不离十了,只是没有亲耳听出对方的说辞,依旧不敢断定结果。
陈断一,天阙宫执法堂大长老,江湖上享誉盛名的剑修,不仅战力极高,而且有着极高的声誉,相传是一位恩怨分明的正派人物!
在江湖之上,有着不小的名声威望。
张缘一再次问道:“我不记得与什么天阙宫有什么深仇大恨吧,就这么值得一位天阙宫的大长老来此暗杀我?”
他突然转过身望着对方的眼睛问道:“听说您十分正气,是江湖上难得的正派人物,你说欺负我一个小辈,真的就有意义吗?”
陈断一一时哑口无言。
张缘一起身,江寒直指对方眉心,冷声道:“陈长老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吧,否则!”
陈断一望着面前这位年轻人近乎冷酷无情的眼眸,和那柄剑气森然的月色长剑,最后惨然一笑。
他笑着说道:“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不怕被你知道这件丑事了。我倒不是真的为了针对你,只是看你像一个人,就试探性地出手了。”
张缘一哈哈大笑,怒骂道:“简直荒唐!这是什么狗屁杀人理由?”
仅仅是觉得张缘一像一个人就大打出手,而且对方竟然有脸说是什么试探,明明招招出尽了全力,谁人试探竟然有如此认真?
不过紧接着张缘一微微皱眉,仿佛想起了什么,收了长剑。
虽然对方一直出手极重,但是那份杀念好像确实没有浓到要夺了他性命的地步,从在城内如此,就算是生死一念间的厮杀也是如此,对方好像真的对他一直都只是试探的样子。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想到一个恐怖的结局,如果此人一直以来都并没有想过夺他性命,那么说明对方还是留了后手了!
陈断一看到对方那副表情,艰难地起身,走到火堆旁,不断搓手,说道:“唉,人啊不服老不行,这江湖终究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原本以为你会是那个家伙,向着先试探试探,结果险些把命搭上了。”
他突然捂住胸口,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的伤势,说道:“哦,原来已经把命搭上了啊。”
张缘一既然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而且对方此刻就算是再想与他换命都是妄想,坐到陈断一身边道:“前辈倒是心大啊,就为了心中一个设想,就敢拿着命来试探。”
陈断一回答道:“我哪里想过你这个看起来好欺负的家伙,这么能打啊,所以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啊。”
“不过!”陈断一
突然对着张缘一抱拳道,“我陈某人也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多谢小友出手相救!”
按照他先前的伤势,断然是不可能靠着自己恢复,就算是有人对他真气输送都做不到,再联想到对方先前吞服丹药的动作,估计此人要么是有一位炼丹大师相助,或是后台极硬,不然就是本身就是一位炼丹师了。
张缘一摇摇手道:“其实,我留你性命只是想问问你后面的幕后黑手罢了,一开始一位你是受人指使来杀我的。”
大漠的夜晚降温极快,没过多久,原本还熊熊燃烧的火堆渐渐萎靡下去,张缘一又扔了几截枯木进去,再次问道:“晚辈还是有问题,不知是什么人可以让前辈如此上心?”
陈断一眼神突然黯淡下来,仿佛回忆起不想回忆起的往事,他紧握双拳,认真回答道:“我在二十多年前收了一位弟子,不过五年前叛逃了。我天阙宫出了一位叛徒,杀人放火无所不作,尤其是喜欢做那屠戮凡人的勾当,我作为他的师傅,必须代表宗门将他铲除!”
他望了望张缘一,“至于你,与我那弟子长相实在是相似!”
张缘一哈哈大笑,“这年头真是怎么狗血怎么来啊,连撞脸都这么随随便便吗?没想到我这么英俊的脸都有人要临摹了去!”
陈断一却是望着篝火,不再说话,这个时候,他确实是没有太多兴致愿意开这个玩笑。
篝火中的火焰在大风之下剧烈摇晃,一截截燃烧的木头,仿佛支撑不起身上的重担,轰然倒塌,扬起一堆堆火花星子,飞扬上天空,化作夜色里最闪烁的星光。
他找了那位逆徒整整五年,这人啊,好像就是这火堆里燃烧的木头一样,一开始还是满腔的怒火,誓死抓住那个家伙,渐渐地心灰意冷,给自己施加的重任越来越重,就等到那一天突然支撑不住,然后郁郁而终,回归自然了。
张缘一望着对方沧桑布满皱纹的脸颊,问道:“那你还找吗?”
陈断一叹了一口气,“不找了,这么多年了,他不想来见我,无论如何我都找不到他的。”
他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徒儿,对方什么性格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么聪慧近乎狡诈的人,只要他自己不想出来,谁又能够找到他啊?
而且,他如今年事已高,再过不了多久或许就要变成一坡黄土,实在是没有那份精力了。
张缘一莫名其妙踹了对方一脚,笑骂道:“真不是我说,老前辈啊,取啥名字不好怎么偏偏叫断一呢?”
陈断一一脸懵逼,“???”
张缘一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师傅给我取名张缘一,你断的那个一不就是我了吗?!”
陈断一哈哈大笑,“年纪轻轻,倒是有趣,师承何派啊?”
张缘一得意洋洋道:“怕我说出来吓死你!”
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陈断一说过话,他问道:“倒是说说看。”
“潮湖书院!”
陈断一:“!!!”
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有出息!”
张缘一问道:“那可不是嘛,比起你那个天阙宫,不要太有名啊!”
陈断一不乐意了,“潮湖书院厉害我天阙宫是比不上,但是要是说天阙宫失了牌面,我陈断一第一个不服。等天一亮跟我去看看!”
“去看看又有何妨!”
“对了我看你刚才吞服丹药,你是炼丹师吗?”
“算是吧,大宗师冯元德是我师傅。”
陈断一:“......”
没得聊了,背景是潮湖书院,自己是炼丹师,师傅还是天下仅有的那么几位炼丹大宗师冯元德,怎么好东西都让你一人占了啊!
第四十八章:我是陈断一啊!
两人菜虽然在先前闹出不少乌龙,但是张缘一与陈断一相见恨晚,所谈甚欢,从一开始的武学奥义,到之后的生活的家长里短,无话不谈,甚至期间还拿出几壶仙家酒酿饮酌起来。
直到夜色已经完全黯淡下去,张缘一才率先扛不住身子,睡倒过去。
陈断一看着对方醉倒在地,缓缓起身,身子一震!所有的醉意悉数退去,清醒异常!
他开玩笑道:“还年轻人呢,酒量也是真的差啊!”
其实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所谓饮酒醉人都是笑话,只要自身不想被醉倒,那就绝对没有可能被醉倒的可能性。
张缘一不过是自己不愿催功散气,否则清醒之人还会有一个他。
陈断一突然惆怅,自己毕竟是老了,不能像年轻一样,任性地醉倒自己,毫无顾忌,最怕醉了说错话,梦里呓语,被人知道了心事,引起不少的误会。
夜里一阵大风吹来,陈断一收了收自己的衣服,有些心寒。
因见秋风起,乃思家乡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
张缘一梦中喃喃呓语道:“孤凤力尽,忽而催翅于中天,一跌千丈。”
陈断一望着醉梦中的张缘一,无奈笑道:“颖乎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
我已经服了你了,让我心情平静一会儿吧。
......
第二天天一早,张缘一刚刚才昨夜的酒醉中苏醒,阳光照射到他的脸上,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张缘一掩面,眯眼逆着光望向那高大的身影,对方说道:“你醒了啊!你可真行,好歹也是潮湖书院的学生,怎么就这么不经喝酒啊?”
先前神情恍惚,再加上逆着光没有看清对方,现在缓过神来,张缘一才发现,面前这位陈断一前辈竟然不知何时将他放走的白马找了回来,对方此刻正坐在白马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张缘一。
张缘一缓缓站起身,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把白马找回来的?我在你昏迷了这么久那段时间都没有找到啊!”
说着他轻轻地抚摸起马头,眼神温柔。
陈断一俏皮地回答道:“山人自有妙计。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张缘一撇撇嘴,“算了我不想知道了,你给我下来,我的白马可不能给其他人
骑!”
可谁知陈断一一扬鞭,哈哈大笑道:“有本事就追上我再说!”
说完白马就像一缕烟,快速奔向远方。
张缘一在后面气得直跺脚,怒吼道:“你这个强盗,忘恩负义的家伙,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因为金广拂尘暂时放在了林继明手里,张缘一想要御风而行都难以做到,结果只能一路狂奔。
大漠之上,就见着一匹白马穿越百里戈壁,而在其身后,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轻人奔跑相追。
......
天阙宫
天阙宫位于林泉国北方边境,距离北燕南岳仅仅只有一山之隔,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些年里,因为地区偏僻,远离江湖纷争,所以暗中发展极好。
再加上与北燕南岳毗邻,灵气浓郁是个难得的修行之地。
天阙宫一共有三大主峰,四小山峰,七座山峰按照天上北斗七星的规格排布,阵法相持之下形成一座巨大的护山阵法,寻常修士想要攻入其中那就要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了。
天阙宫山门前,一位身穿白衣的道士手中持有一封书信,立于山门之前,中气十足道:“白龙观有令,天阙宫若是不愿加入联盟,那就于即日起封山,何时天下大定,何时才能重新开启山门!”
面对如此近乎咄咄逼人的封山令,天阙宫一众年轻弟子当然不服气,怒骂声此起彼伏不间断。
“岂有此理!?真当林泉江湖是你白龙观一家撑起的不成?”
“就是,我等同为修道之人,不愿参与江湖纷争不过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何时需要你们白龙观来指手画脚了?”
“当真是不把我天阙宫不放在眼里吗?”
......
那位白衣道士丝毫不理会这些年轻弟子的吵吵嚷嚷,而是望着面前那位面色平静的男子,笑意玩味道:“曹宫主意下如何呢?”
没错此人就是天阙宫的宫主曹云山,相比于往届宫主,曹云山就要显得年轻许多了,不过哪怕是年轻模样那份宫主的沉着气质却是丝毫不差。
他望了望身后一众长老,每个人都是面色凝重。
他们一个个都是年纪不小的老人家了,相比于那些年轻气盛做事意气用事的年轻弟子毕竟要考虑得多很多。
虽说白龙观强盛,天阙
宫要是光明正大相互对抗绝对讨不到一丝好处,但是天阙宫也并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
他们不害怕打,唯一忧虑的是,对方拉上白盟的一众人进行围攻,而此地又是在白盟管辖境内,黑盟就算是想来帮助一二,也没有人能够做到啊。
殿时就真是莫名其妙从世界上消失不见,连个声都没有。
曹云山望着众位长老犹豫不决的样子,叹气道:“若是此时陈长老在此就好了,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受人欺负。”
以陈长老的名声威望,又有几人愿意违背着良心来自取其辱啊。
就说江湖上说得上的大门派,哪家小辈外出游历没有受过陈长老的指导,帮扶一二也是时常有的。
甚至就连南方那位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大刀客,在还没有成名之前也是受了不少陈长老的帮助指点的。
陈断一也是少数被此人直言敬重之人,他曾言,“只要我还在世一天,那陈老只能自然归墟陨落,若是有人暗中对陈老动手,那就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头颅够不够撑得住我手中这把大刀了!”
曹云山望了望远处的青山,那座山门巍峨雄伟,他步履沉重地走向白衣道士接过那份书信,沉声道:“天阙宫,遵旨!”
他慢慢转身,大手一挥,“众人回宫,关山门!”
所有人在暗暗愤恨之中退回山门之内,几十丈高的山门,缓缓闭合。
曹云山眼神深沉,透过山门缝隙直勾勾望着那位白衣道士,对方却是双手负后,趾高气昂,全然一副无所谓。
等到山门悉数关闭上,白衣道士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金色符箓,一步步走上山门之前,猛地一拍!
金色符箓紧贴山门,封山令成!
他满意地往回走,故意放声嘲讽道:“什么百年大宗门,还不是软骨头一个,没屁用,可笑可笑!”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故人回来了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来接我一下,原来是被小人贴了封山令啊!”
就在白衣道士即将离开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
白衣男子转身,却发现一位魁梧背负一把断剑的老者此时手中正将那封封山令撕扯下来,他怒目圆瞪,“你是何人,胆敢随意撕下白龙观的封山令!”
魁梧老者指尖灵力一点,火焰升腾,金色封山令随风吹散,他指了指自己反问道:“你问我?我是陈断一啊!”
第四十九章:潮湖书院够不够?
白衣道士一听闻陈断一三字,心中一凛,暗道:“不是传闻这家伙为了自己徒儿的事情,在江湖奔波吗?消失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今日回来了?”
一开始白龙观上面要求他来做那封山令的任务,他一个修为仅仅是尚可的年轻道士,面对如此大的庞然大物,怎么敢有这个胆子。
特别是听闻那位天阙宫的执法堂大长老陈断一,性子最是刚烈,不是对人善待礼遇,就是怒目相向,基本上没有一个普普通通对待的修士。
对于他这样胆大包天的封山令行为,对方指不定一个怒火上头就将他一剑砍成两截了。
他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不会接下这个任务!
只是上面一律承诺保证此人不在宗门,而且料定其余人不会轻举妄动,再加上他自己的小道消息确实如此属实,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先前没有将封山令贴上山门之前,他一直都是装出来的镇定自若,其实心底惊慌得要死,就害怕那个还未曾见过面,已经是威名赫赫的老前辈突然横空出世,给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直到封山令彻底贴上山门那一刻,白衣道士才心中笃定对方绝对是不会出现了,为了发泄自己先前一直提心吊胆的憋屈,才说出了那些羞辱性极强的话语。
可是如今真正的本尊出现了,白衣道士心底如同一步踏空,直坠深渊!
陈断一先是没有理会白衣道士,他转身用力拍打山门,大喊道:“开门!开门!这又不是大过年的,关门挡财运啊!”
里面的一群新生弟子,对于这个陌生的声音一脸懵逼,疑惑不解。
“此人是谁啊?”
“陈断一?怎么感觉好熟悉啊?”
“你别说我也有点印象,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
宫主曹云山以及一众长老听到这个名字却是激动万分,也不管刚刚还被下了封山令,曹云山一掌将数丈高的山门拍开!
大门还没有完全打开,他一个猛冲,就给了曹云山一个熊抱!
曹云山不断捶打陈断一的后背,激动道:“陈师兄!你终于回事了,你可知道我们到底有多么想你啊!”
“咳咳!”陈断一被他这么用力捶打,轻轻咳嗽了两声,骂骂咧咧道:“好了好了!再这么下去,刚刚才与你见面,我就要与大家永隔于世了!”
曹云
山又不是一个傻子,光是从陈断一的咳嗽声中就感受到了异样,他担忧问道:“你受伤了?是谁干的?什么人能够伤了你?不会是那个逆徒吧?这个畜生,我就知道当初不该收留他的!”
说这句话是,曹云山的手情不自禁地紧握,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就是那个逆徒,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当初一眼就看出了这家伙的心事深重,眼中仇恨极深。
他就对陈断一说这个家伙不能留,倒不是要杀了他,只是绝对不能养虎为患,放任在天阙宫修行,否则就是天阙宫的一大危害!
可还陈断一不听,他总说孩子还小,还可以改正,可以慢慢教化,可是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烂橘子就是烂橘子,终究还是让他们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事,发生了最不想发生的事!
陈断一抹了抹额头,无语道:“我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呢,怎么你自己就脑补了这么多东西出来,要是我再不开口,就怕在你这里整个武林的命运动荡都要全部嫁祸到那家伙手中了。”
面前这位曹云山师弟就是这般,喜欢思考,疑心病重,但是至少心思绝对是好的。
一个人愿意多想终究是没有错的,特别是往好的方面,往对世道有利的地方想,所以这也是他曹云山能够在他的力推之下成为宫主的原因。
曹云山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是自己误会了,尴尬道:“那是这样啊?那......那就好!那究竟又是谁呢?”
陈断一赶紧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件事稍后再说,其中有许许多多的波折,到时候我向你娓娓道来。”
他拍了拍对方肩膀,眼中湿润道:“我不在的这么多年,倒是委屈你了啊!”
曹云山白了对方一眼,尽量不显得过于伤心,他笑道:“师兄说什么话呢?作为天阙宫的宫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啊!倒是师兄你,每日劳累奔波的,一定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人回来就好。”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罕见的大雨天,那个年迈魁梧的身形,背着那把天阙宫的至宝,天阙剑,无论他怎么劝还是毅然决然离开宗门,只是沉声交代了一句,“云山!宗门就交给你了,如果多年没有回来,就当我这个师兄死了吧!那个叛徒我一定要给宗门一个交代!”
大雨里那个原本还显得精神硕硕的自家师兄,仿佛一夜之间衰老了数十岁,每一步都显得艰难又坚定!
而那个一直以为头上有顶梁柱撑起一片天
的他,突然之间领悟,必须成长,必须将这个宗门好好保护在自己手中!
哪怕曹云山竭力让自己不伤心,可是仍旧忍不住语气里的哭腔,“师兄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将宗门管理好,好多老前辈都归墟了,好多事情都没有办得妥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只有自己当家了才真正明白,当家的不易,当家的艰苦。
陈断一再次将对方抱住,安慰道:“没事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师兄很满意,如今师兄回来了,一切没事了。”
他眼中突然一狠,沉声道:“眼下我们还是像解决眼前这件事吧!”
原本还趁着陈断一与曹云山叙旧,想要偷偷溜走的白衣道士,听到这话,猛地一惊!
他赶紧加快疾驰逃命!
陈断一哪怕是受了伤,毕竟也是一位林泉江湖上享誉盛名的武学大宗师,怎么可能让对方这么逃走了,他脚下猛地一用力,向着白衣道士逃去的方向,激射而去!
“我是白龙观使者,若是伤了我,你天阙宫就是与我白盟为敌!”
白衣道士一见对方来势汹汹,自己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性,赶紧大声喊道,拿出自己白龙观使者的身份自保!
陈断一一步将对方的去路拦住,确实没有动手,眉头紧皱!
白衣道士见对方确实是忌惮他白龙观,立定身形,尽量底气十足道:“我劝你还是让我安然回到白龙观,否则后果你们天阙宫绝对承受不起!”
按照陈断一的脾气早就把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子好好教训了一顿,但是如今自己大限将至,他一死,那就真是没有人可以来庇护天阙宫了,此刻竟然也罕见的犹豫不决起来!
白衣道士笑意玩味,得意洋洋道:“所以说啊,天阙宫要么乖乖加入白盟,要么识相点把山门一关,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也挺好!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白衣道士缓缓与陈断一错身而过,嘲讽道:“凭借你小小的天阙宫,这点实力也想与白龙观相斗?”
他再次说出先前的羞辱话语,“什么百年大宗门,还不是软骨头一个,没屁用,可笑可笑!”
一众人恼怒不已,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忍耐不敢言语!
陈断一双手捏紧,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青筋暴涨!
“天阙宫不够,那我潮湖书院够不够?百年大宗不够,那万年大宗又如何?”
第五十章:大树与小树的对话
“天阙宫不够,那我潮湖书院够不够?百年大宗不够,那万年大宗又如何?”
就在这时,天地间回响起一声雄浑的声音,久久不散!
白衣道士心中一惊,左顾右盼,转着身子,鼓着勇气大喊,“何人在此?竟敢假办潮湖书院?”
潮湖书院固然可怕恐怖,但是他稍稍一想,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此地怎么可能会有潮湖书院的人来,断然是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在装神弄鬼!
天阙宫极远的一处山峰之上,一位身穿一袭白衣道袍的男子立于群山之巅,望着天阙宫发生的一幕幕闹剧,无奈叹气道:“这年头,说什么都不难啊,人与人之间的信誉去哪里了啊?”
说完,他猛地一跺脚,脚下的山头轰然坍塌,而这位道袍男子如同一道流星一般,整个人升上天际,速度之快穿过层层云雾,仿佛将天空都捅出一个大窟窿!
不过张缘一毕竟没有跻身腾云境,也没有升空的本事,他升得快降得更快,在中天之上,如同摧翅下坠的孤凤,一头扎入山下!
所有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天阙宫山门之前,突然升起巨大的云雾,一道身影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尘沙漫天飞舞!
待尘沙退去,一道身形挺拔的身影缓缓隐现,此人剑眉星目,英俊面容如同白昼里的日光,灼目耀眼,大袍鼓动之下,烈烈作响!
不少新弟子被张缘一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姿态惊艳,纷纷尖叫失声,一时间万众瞩目。
“咳咳,这啥啊?一股子沙子味,给老子呛一嘴!”
开口第一句,先前的所有形象悉数坍塌。
曹云山一开始还犹豫不决,再次仔细观察张缘一的容貌,心中猛地警惕起来,他大喊一声,“陈墨!你这逆徒竟然还敢回来!”
其余一众长老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刹那领悟,纷纷严阵以待!
陈断一赶紧出来解释道:“此人不是陈墨,而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位好友,虽然长得确实像,但是我鉴定过了确实不是陈墨。”
众人这才放心下来。
白衣道士见到又有一位白衣道士登场,才没有被对方的架势吓到,哈哈大笑道:“你这家伙好大的胆子,穿着一身道袍竟敢冒充潮湖书院的弟子,天下谁人不知道潮湖书院里都是书生啊?你要伪装怎么也应该伪装成青城山弟子才可信吧!”
张缘一拍了拍身边厚重的灰尘,微微抬眼瞥了对方一眼,嘲讽道:“万事都有例外,自己孤陋寡闻,还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理,看来白龙观修行的道法也不过如此嘛!”
白衣道士听到张缘一不仅羞辱了他,连带着白龙观也辱骂了一顿,横眉倒竖,“你......”
张缘一哪里给他回嘴的机会,继续说道:“你什么你,我要是你早就自己挖了一个大洞藏起来了,怎么敢出来丢人现眼,真是侮辱世人,脏了眼睛。”
白衣道士自知自己嘴皮子骂不过对方,冷笑道:“油嘴滑舌的小子,我今日没有闲心与你动着口舌之争,你说你是书院弟子,倒是拿出一点证据来啊!”
“哼!井底之蛙!”张缘一冷哼一声,大袖一挥,一块白色玉牌从手中飞出,稳稳地停在白衣道士的面前。
张缘一望着对方惊恐的眼神,悠悠然道:“如今你相信了吗?”
白衣道士望着这枚白莹透亮,镂刻着“潮湖”二字的玉牌,久久回不过神来,目光空洞无光。
过了许久,他指着张缘一,结结巴巴道:“不可能!这......这里怎么会有潮湖书院的人,你这玉牌
绝......绝对是假的!”
张缘一眼中闪过一丝冷笑,“究竟假不假,你自己心里不是早就有定夺了吗?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白衣道士心底的最后一丝防线轰然倒塌,整个人双脚一软,失神瘫倒在地!
是啊,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够仿制潮湖书院的玉牌,就算是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实力吗?究竟是谁在可笑谁呢?
张缘一缓缓走过去,拎起对方的后领,如同随意拎起一只小鸡一般,他直视着对方惊恐的眼睛,冷冷道:“回去告诉你家观主,做人做事不要太过了,小心举头三尺有神明。”
说完,手臂一用力,抡出一个浑圆,白衣道士就被猛然扔向远方,眨眼消失不见!
张缘一一只手挡在额头之上,望着对方消失不见的方向,自己赞叹道:“哟!这家伙看样子还挺轻!稍稍用力竟然可以扔出去这么远。”
陈断一走上前,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你小子,光是这样子是不是太轻了。”
谁知张缘一二话不说,一拳砸在陈断一的腹部之上,他恶狠狠道:“狗-日-的,把握白马抢走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陈断一突然被对方用力砸了一拳,猛地吐出一口苦水,指着张缘一,咳嗽道:“你这家伙......当真是心眼小,心胸狭隘啊!”
张缘一笑了笑毫不作为,拍了拍手,十分满意。
一众人当然知道两人是在开玩笑,曹云山赶紧过来扶住陈断一,抹抹额头,小声问道:“此人真的不是陈墨那小子?”
也怪不得他这么怀疑,张缘一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像了。
样貌上像,行为上更是一般无二。
张缘一再次激起了兴趣,他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意气风发问道:“这世间真的有与我这么优秀的张某人这般相像的人吗?倒是天下世间第一大喜事啊!”
可谁知,众人已经不再理会他了,一个个往天阙宫而去,有说有笑。
“师兄快与我说说这些年你在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啊。”
“就是就是,早就听说大长老外出多年,赚得一个江湖雄师的称号,我们也想知道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呢?”
“哪里的话,毕竟是江湖上好友的谬赞了,名声什么的都是虚名罢了。”
张缘一望着一群谈笑风生离去的家伙,完全把他晾在一边,气不打一出来,大声嚷嚷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就是这么对待恩公的吗?真是一丘之貉,毫无感恩之心!白眼狼!”
......
天色渐渐黑了,虽说白天对张缘一表面上爱答不理,实际上天阙宫对张缘一还是十分感激的,所有特意为张缘一安置了一间规格极高的客房,一人独占四小峰中的一座山峰,可谓是礼遇之尊贵到达极致。
这天夜里张缘一独自在屋外徘徊,赏月。
他望着天生那轮皎洁的圆月,想着这些天里遇到的种种事迹不禁有些恍惚,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才来了林泉国十天没到就遇到这么多事了,真是不知不觉啊。”
又是两大帮派的战斗,又是与黑水山庄的搏斗,交易,再有和皇室的合作,张缘一短短几天之内,已然完全深陷这场波及所有人的林泉动-乱之中了。
而且在这之中还占据了不轻的地位,隐隐有带领江湖的意思。
“也不知道,书院如今又怎么样了?王腾师兄又如何了,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好好与他聊聊这林泉国的种种见闻,他是林泉出去的
,相信他一定会有兴趣的。”
“我就猜你小子与那武疯子关系匪浅吧,竟然真是如此!”就在张缘一自言自语解乏之时,远处一个魁梧的身影登上山峰,正是陈断一。
张缘一望着对方上山的样子,笑道:“老先生你这可就不讲武德了,竟然来偷听我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修士说话。”
陈断一哈哈大笑,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了就听了,别那么小气嘛。”
张缘一反问道:“前辈如何看出我与王腾师兄的事情?”
陈断一笑着说道:“那小子曾经找我指点了几招,你出剑里的意味给我的感觉十分相似。”
张缘一说道:“那想来那场指点让前辈记忆犹新,十分深刻啊!”
陈断一扶须而笑,不做回答。
怎么可能不深刻,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他还没准备好,对方就是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一个左刺拳,啪的一下,很快啊!
他大意了啊,没有闪,结果就被人两拳撂倒在地,直不起身来。
说来这个家伙在的时候,林泉江湖还真是热闹不少呢?
不过恰如流星一闪而过,小池子终究难以容纳一头蛟龙,最后还是让他离开了林泉,听说是进了潮湖书院,如今听到张缘一的话语,果然是这样没错了。
王腾这家伙的神话,估计也只有那个独来独往的刀客可以稍稍比肩吧,不过明眼里人都知道也只是稍稍罢了。
毕竟一个是平时不出手,出手即杀人,不管对方是何人,都是一刀解决!
而另一个人则是一人挑战整个江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陈断一还是没有耐住好奇心,忍不住问道:“小家伙如今什么境界了。”
张缘一摇摇脑袋,回答道:“大概,可能,不出意外的话,至少晖阳境吧。”
陈断一心中咯噔一声,险些心肝没有被吓出来,如此年纪就达到晖阳境,他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前辈简直是白活了,而且张缘一还说了一个至少,简直是把他们这些家伙的脸面往地上摩擦啊!
其实也怨不得张缘一,按照张缘一对王腾的观察,这家伙的境界虽然明面上是晖阳境,可是怎么看都这实力都完全超越了晖阳境啊!
甚至他一度怀疑王腾早就背着他们偷偷摸摸跻身乾元镜了。
陈断一望了望身边这位明明只有二重天却完全不输琴心境实力的小辈,也不得不服老了,感叹道:“这天下终究还是你们这些晚辈的啊!”
张缘一罕见地对陈断一和颜悦色道:“没有前辈在前面遮风挡雨,我们这些小辈又如何能够成长至今呢?”
所谓江湖就是这般,有人胡作非为,就有人挺身而出,匡扶正道,有人赶尽杀绝,有人出手相劝。
一辈辈人的努力,一辈辈前人的庇护,这才造就了江湖的传承薪火不绝,源远流长。
张缘一对于陈断一的尊敬那是发自内心的,虽然对方如今年迈,垂垂老矣,不过他知道,林泉的江湖正因为有了他们这样的前人,才会发展至今,乃至整个天下江湖也是如此。
“对了,您当初和我讲什么弱肉强食,是不是真心话?”
“害,不过是想看看你这小辈到底是什么想法试探一下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世道哪里是弱肉强食那么简单啊!”
“哈哈哈,我就知道前辈不是那样的人。”
......
第五十一章:点到为止
就在张缘一与陈断一交谈之时,又有一位不速之客登上山峰,是天阙宫宫主曹云山。
曹云山望着这一老一小,微笑道:“你俩倒是还雅兴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陈断一见到曹云山到来,十分高兴,他一挥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石桌道:“来来来,正愁两人聊天却不喝酒,依旧不够尽兴呢!你来得正好,我们三个好好喝一壶怎么样。”
曹云山虽然看着老成持重,实际上性子开朗,特别是在陈断一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不服输的姿态,他撸起袖子,豪气云天道:“来就来谁怕谁呢?”
他又看向张缘一,那位年纪轻轻却是实力极高的晚辈,眼神示意道,“来不来?”
张缘一无奈笑笑,“既然两位前辈都这么说了,我再拒绝倒显得我不够意思了。”
曹云山哈哈大笑,“痛快!”
三人纷纷入座,陈断一这些年的江湖显然不是白逛的,没过一伙儿就将石桌都摆满了烈酒,他随手拍去一壶酒坛子的泥封,说道:“今晚不醉不归!”
一位是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小辈,一位老成持重的一宫之主,一位是年老近枯的江湖前辈,任何一位放在这林泉江湖都是分量极重的任务,如今聚在一地,所聊甚欢。
曹云山与两人一样,喝酒都不愿意用功催发这酒劲,没过一会儿,他就两颊通红,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摇头晃脑嘟囔道:“师兄,你当初离开宗门之时,身上明明带走了至宝天阙剑,如今怎么不见了踪影?”
张缘一一听到天阙剑这三个字,瞬间清醒不少,他突然悄声说道:“那个家里突然有点事,我想回去处理一下哈。”
说着他就像是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起身离开。
曹云山摇着脑袋,大喝一声,“站住!”
张缘一身子僵硬,瞬间停止不动!
“这里不是我们天阙宫吗,哪里来的你家?”
他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结果,曹云山咧嘴一笑,一脸醉态道:“是不是喝酒喝傻了?我就说嘛,你们年轻人就是看着牛气冲天,真正上了酒桌还得看我们这些老一辈的。”
张缘一一拍脑袋,将计就计道:“对啊,这里是天阙宫啊!你看看我,一喝完酒就想家,直把这里当做是书院了。不过现在确实是人有三急,等我回来接着喝!”
这时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陈断一,将酒壶往桌子上一跺,他醉态熏然道:“天阙剑啊!我与人打斗之时被人折断了。不过那人名字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好像......叫什么张缘一来着......”
说完这句话,陈断一如同交代后事一般,脑袋一坠,轰然倒地,鼾声如雷!
“张!缘!一!”张缘一人还没有走远,身后传来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他赶紧眨巴眨巴眼睛,咻的一下,逃窜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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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阙宫出现一位陌生人,此人衣着朴素,一件白衣道袍,身后背着一把桃木剑,言谈举止间都透露着高人风范,气度不凡,可是唯一的缺陷是,那人的整张脸都青一块紫一块,全然不对称,看着好生丑陋滑稽。
陈断一领着昨天晚上被曹云山逮住,然后-进行了一番社会毒打的张缘一,四处游逛天阙宫。
时不时有一些年轻的晚辈上前对
他行礼打招呼,可是刚见到张缘一之时,都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每每这时张缘一就故意龇牙摆出一副恶人模样,将这群年轻不懂事的晚辈吓跑!
时间久了,也就再没有人不识趣地来主动招惹张缘一了。
陈断一拍了拍张缘一的后背,笑道:“年轻人嘛,大度一点,这点小事在乎个什么劲啊?”
张缘一气得给了陈断一一脚,他鼓囊这面颊,面色痛苦,模糊不清道:“打人不打脸,你家那位宫主也太缺德了吧,竟然尽往人脸上揍啊!你说明明境界不高,怎么喝了酒就跟疯了一样,这下手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啊!”
他试探性摸了摸自己的包子脸,刚一触碰,尖叫一声,“哎呦!痛死我了!”
陈断一哈哈大笑,“毕竟你可是把咱们天阙宫至宝天阙剑折断的家伙啊,祖传的仙剑,就这么被你毁了,他作为宫主怎么能够不生气啊?”
张缘一被对方这么一说,委屈道:“那还不是你拿着剑来砍我啊!小命都快没了,谁跟你在这里嘻嘻哈哈呢?你这把剑断了也是你自己技艺不精,怪我?现在好了直接省去一切中间过程,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怎么什么坏事都是我背锅啊!凭什么你们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啊!”
他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含糊不清的话语,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陈断一也是被他说得心底愧疚,等到张缘一安稳下来情绪,他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咱拿个东西遮遮?”
张缘一眼神一凛,“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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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宫三大主峰分别是,封洛峰,将龙峰,以及大雁峰,其中封洛峰是每每进行宗门大典的场所,规格最高,将龙峰则是弟子修行比试之地,至于大雁峰,则是专门用来招待外来宾客使者所用。
其余的四小峰,大多是一些宗门子弟的安居之所。
陈断一领着张缘一四处瞎逛,指着天阙宫的群山得意洋洋道:“你说说看,就是光凭宗门内山峰的数量,比之青城山只有五座山峰是不是在数量上就要压过一头!”
张缘一面部带着一张漆黑的面具,看不清表情,说起来这漆黑的面具还是当年在晓梦仙陵外,从陆尊身上夺来的。
之后他虽然用了不少,但是对于这张神秘的面具还是琢磨不清的地方太多,在他手中也就是遮挡面容的程度罢了。
他听了陈断一的夸夸自大,轻嗤了一声道:“天下谁人不知道,青城山后面的十万大山是他们的后花园,要是比什么山岳大小,山峰数量,恐怕是个天阙宫都比不上那青城山吧。”
陈断一面色尴尬,果然想要想要在这个鬼灵鬼灵的家伙面前装神弄鬼,还是艰难了一点啊!
他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带你去将龙峰,看看我天阙宫的青年才俊究竟如何了得。”
张缘一没有说话,御剑紧随其后。
说起来,天阙宫虽然是林泉国这个小国的宗门,但是在弟子数量上还真是丝毫不逊色。
两人还未御剑多远,就听到一声声弟子之间互相磨砺比试的搏斗之声,看着好不热闹。
众弟子见到陈断一前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抱拳行礼道:“参见大长老!”
陈断一扶须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随便看看,不必在意我。”
众弟子听了这话,立刻重新回到修行状态。
陈断一随手指了指远处一位身材高大魁梧,出拳不断的青年,骄傲道:“他叫成唐,我天阙宫年轻一脉难得一见的天才,武夫出身,一身拳罡流转自如,怎么样不错吧?”
张缘一顺着望去,成唐每每抡出一拳,都会在空中炸鸣出巨大的声响,声声衔接不断,如同擂鼓奏乐,张缘一点点头道:“确实不错!”
陈断一欣慰笑道:“那可不是嘛,我们天阙宫的武运,可以说未来绝对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是,依旧有不少缺陷!”可是张缘一紧接着的话语,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骄傲打碎。
他声音不小,这番话语当然一下子就传到了相距不远的成唐耳里。
成唐年轻气盛,停下出拳的动作,一步跨过来,先是向陈断一行礼,又对着张缘一抱拳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面前明明只是一位二重天气息的小辈,年纪轻轻估计还没有他大,再加上带着面具,看不清真容。
昨天的封山令一事发生之时,他刚好在山门内闭关,对于张缘一的身份断然是不清楚的。
在年轻一辈中一直冠压群雄,骄傲如他,怎么能够容忍被一个看着境界低微的外来人指手画脚,一时间心中战意升腾。
张缘一尽量不失风度,抱拳道:“在下张缘一,是陈长老的忘年之交。”
成唐眉眼平静,笑道:“在下听阁下先前的言语,想来阁下对于武夫一道有着不小的见解,那不知可愿意与我切磋一二,也好指点指点成某我。”
虽然对方说的一直很谦虚有礼,但是明眼里人都清楚,这分明是在向张缘一下挑战书啊。
如果是普通修士对张缘一下战书,张缘一心里那是一百个不乐意的,毕竟打打杀杀并不是他喜欢干的事情,但是既然对方是个武夫,那就另当别论了。
武夫之间的对决,最讲究公平,最讲究毫无顾虑,若是张缘一再拒绝对方,那就显得他不够意思,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了。
这对心思纯粹的武夫来说,无异于最大的羞辱,是不尊重对方。
张缘一抱拳道:“若是成兄执意要战,我张某人断然不会拒绝,但是咱们按照传统江湖规矩,点到为止,可不要上头了。”
成唐只觉得对方罗里吧嗦,什么点到为止,好似一位长辈在教训晚辈一般,心中冷笑不已,但是在陈断一面前当然没有表露不出来,他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说完,他身形一跃,几步窜到广场中心。
陈断一此时小声对张缘一说道:“你可别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啊,咱们一码归一码,祸不及弟子,下手轻点。”
张缘一微笑道:“陈前辈放心,我自有分寸。”
张缘一面向成唐,一手负后,一手摊平置于身前,心平气和道:“请!”
按照江湖规矩,两人相互公平对决,需要互相报门派姓名。
成唐率先抱拳说道:“天阙宫弟子,成唐!”
“潮湖书院学生,张缘一!”
成唐一听潮湖书院心中大惊,结果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狂风吹过,如同排山倒海般,一拳已然直往面门袭来!
他就像一支断线的风筝,只是一刹那,就被人一拳击飞,跌落在一旁,昏迷不醒!
陈断一勃然大怒,“狗-日-的张缘一!”
第五十二章:别离
“狗-日-的张缘一!”
这一声声势极大,回荡在整个将龙峰之间,徘徊不散。
张缘一摸了摸鼻子,假装无辜道:“哎呀!明明已经收了八成的功力了,我也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经打啊!”
他望着陈断一嘿嘿笑道:“失误失误,下次还敢。”
陈断一气得白胡子吹飞老高,他赶紧将成唐扶起,查看情况,最后确认无碍之后,长呼一口气,“还好没有什么大碍。”
他又是一伸手,对张缘一说道:“拿来!”
张缘一眼睛一瞪,“啥啊?”
“丹药!”
张缘一抠抠搜搜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白色丹药,递给陈断一。
陈断一望着这枚丹药,气道:“白骨生肉丹?你能再抠门一点吗!我知道你还有更好的丹药。”
他是指那种当初能够将他从死亡中救回来的丹药。
这下轮到张缘一傻眼了,他小声道:“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知道我给你吃的那枚丹药究竟价值多高吗?这么点小伤过不了多久就醒了,没什么大碍的。”
当初给陈断一服用九转轩辕丹,张缘一都是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姑且相信对方本性不坏才做出的决定,怎么可能在这里就花掉一枚?
“好啊!你小子,当初饶你一命,没有痛下杀手,不会真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吧?”陈断一撸起袖子,刚要起身修理张缘一,这时成唐苏醒了。
他抓着陈断一的袖子,声音微弱地说道:“大长老,不可,这位张前辈已经留手许多了。”
他作为同样是武夫,又是直面张缘一重拳的人,当然知道张缘一先前的那一拳完全没有出尽全力,而且刻意控制力道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苏醒过来了。
对方显然只是想要让看起来输得惨烈,实际上身上并无大碍。
面子虽然是倒光了,但是武夫向来不在意什么面子,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成唐缓缓起身,对着张缘一抱拳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张缘一挠挠头,“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成唐继续说道:“前辈先前说我的拳法有缺陷,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张缘一透过面具,瞥了瞥陈断一,好似嘲讽,对方气度还不如一位小辈来的大,他回答道:“此事,不过是我一人的观点,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装着胆子告诉你!”
说完,他身形一震,先是打了一连串成唐先前的拳法招式,一边打一边说道:“你这拳法如同涓涓细流,讲究连绵不断,最终达成滴水石穿的效果,可是致命缺陷却是在实战之中,鲜少会有人愿意给你不断出拳蓄势的机会,对方稍稍有点眼里绝对会先发制人,亦或是强行攻你弱点,让你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是他先前以排山倒海之势将成唐
一拳击败的原因,倒不是怕自己阴沟里翻船,只是想要更加直观的让对方知道自己弱点罢了。
张缘一一套拳法丝毫不差地打完,成唐心中大惊!
他钦佩不已道:“前辈天赋之高简直惊世骇俗,竟然仅仅是一眼就将我先前所有的拳法记忆融汇,这份功力晚辈望尘莫及。”
要知道只是简单的把招式记住还好理解,可是在他眼里,对方分明是已经将拳法融会贯通消化干净了。他如何能够不被震慑到?
陈断一眯着眼睛,纵观他此生,能够有这份天赋的人,唯有一个王腾罢了。
他心中暗自赞叹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师兄弟二人都不是正常人。”
众人不知道的是,如果知道张缘一仅仅靠着偷看几眼,就将天下号称最难习得的青城山心剑术撷取皮毛,恐怕心中更要不可思议。
张缘一拜拜手,心中高兴不已,却依旧装出一副冷淡的模样,“说什么大实话呢?我天赋高那是世人都知道的,你就别再夸我了,你要是再夸我,我就只好......只好欣然接受了!”
陈断一、成唐:“......”
......
接下来的日子,张缘一在天阙宫又待了数天,将此地的一切基本上摸了个透,他承认,林泉国虽然是一个小国,但是此地的许许多多景色还是惊艳了他不少。
先是饿虎帮的断崖,又是一路上经过的大漠,再是天阙宫的群山环绕,如同仙境,张缘一可谓是一饱眼福了。
其实书院的风景也丝毫不差,甚至在整个天下都享誉盛名,只是张缘一见得多了,见久了,也就没有了惊喜的感觉,这次外出正好重新见识见识这世间美景。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张缘一游玩了几天终究是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了,
这天,天色刚刚微亮,张缘一悄悄牵着白马走出天阙宫山门,原本在他的打算中是为了让天阙宫加入黑盟,可是最后他还是改变主意了。
天阙宫就像是江湖的最后一块净地,他不想也不愿看着他混入泥潭被玷污了。
至于白龙观,既然已经明确了潮湖书院的到来,想来对方短时间之内不会对天阙宫轻举妄动,张缘一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将整个江湖重新洗牌,白龙观的威胁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失败,天阙宫入不入黑盟白盟意义都不大了,甚至他张缘一能不能自报活命都会成为未可知的事情。
他最后望了望天阙宫巍峨的山门,自言自语道:“再见了,天阙宫,张缘一到此一游啊。”
说完转身牵着白马离去,可是他还没有走远,身后出来一悠然的声音。
“也不打声招呼就走,真是当我天阙宫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避暑行宫啊?”
张缘一猛地转身,一位白发魁梧老者站在天阙宫山门之上,扶须而笑,满眼温柔望着张缘一。
陈断一大袖一挥,从空中翩然而下,大袍鼓动之下,仙气翩翩。
突然一股大风刮来,他还未稳住身形,空中一个踉跄,紧接着身形翻转不停,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张缘一一拍脸,内心十分无语,他笑着问道:“前辈您这又是再整啥活呢?”
陈断一趁四下无人,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又是身躯一震,身上的灰尘震落一地!
好不容易想要装一装那些山巅修士的姿态,结果终究还是不合适啊。
他继续保持扶须的高人姿态,笑道:“你小子倒是心冷,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张缘一腆着个脸,“这不是怕前辈您到时候泣不成声,有失您大长老的风度嘛!”
陈断一一把搂住张缘一的脖子,笑骂道:“什么时候我的风度需要你来维护了,小子!”
张缘一被对方箍得满脸通红,不断拍打对方手臂,求饶道:“错了错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过了许久,陈断一才松开张缘一,他眼神复杂道:“真就这么走了?不再多玩几天?”
张缘一摇摇手,回答道:“书院有任务在身,我再留在这里怕是会耽误了事情。”
对于这件事陈断一心中还是有分寸的,一个潮湖书院的弟子,来到林泉国为了游玩,说什么他都是不信的,他点点头,“那好吧,知道你是个大忙人,不过等事情结束了一定要回来再看看啊。”
张缘一拍拍胸脯道:“那必须的~!”
陈断一眼神复杂,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道:“缘一,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江湖上碰到一个耳垂下有一块黑色胎记的年轻人,希望你能够把他带回来,不论生死,这就当时老头子我向你求一件事。”
张缘一瞬间了然,恐怕这就是那位陈老前辈的高徒了,他点点头道:“若是遇到绝对带回。”
他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七色丹药,交于陈断一手中,小声道:“只要不是伤及命脉,皆可救命!”
陈断一心中大惊,犹豫道:“这......”
张缘一一把将他的手指握紧,晚辈拿不出什么礼物,希望前辈接受,不然我心不遂!
这位年迈的老者,眼神复杂,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接受了,“唉!你这孩子!”
张缘一转身上马,望着陈断一,潇洒一笑道:“走了,前辈,等事情结束潮湖书院也可以去看看的。”
陈断一转过身去,抬了抬袖子,骂道:“滚吧滚吧!”
张缘一笑笑,一蹬马肚,化作一抹白光消失在远方。
而背对张缘一的年迈老者,缓缓转过身来,早已泪流满面,他喃喃道:“早点结束了事情回来啊,小子!”
他怕他再也撑不到那一天到来了。
第五十三章:林中雀
滚滚星河点亮缱绻夜梦,仿佛远处传来的缥缈歌谣,令人沉醉入梦。皓月裹挟的长空,月色薄凉水泻,银河流转之下,天璇地转。
张缘一仰面躺在马背之上,仰望星空,怔怔无言。
这大漠的星空无论亲眼见过多少次,张缘一都不会觉得生厌,反倒是深深凝视之下,越是观望,心中越是震撼。
自从离开了天阙宫,张缘一向后偷偷摸摸造访了几个在林泉江湖上排得上号的门派,当然最初的目标都是邀请对方加入黑盟,可是其中大部分哪怕他展露出潮湖书院学生的身份,依旧不愿意冒这个险,好在纷纷表示愿意互不相帮,选择袖手旁观。
这些都在张缘一的预料之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张缘一四处挖白龙观的墙角,增强黑水山庄,此消彼长暗中帮助李继明控制江湖大势。
如今虽然大部分都不愿意参与黑水山庄的阵营,但表示中立态度,张缘一已经很满意了,黑水山庄的实力依旧在暗中增强。
张缘一翻身望了望手中的林泉国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类标记文字,他指尖灵气一划,圈画出一个小圈来。
白龙观的阵营之下,几大门派张缘一已经先后拜访了五家,其中有一家表示愿意假意配合白龙观,一旦大战之时可以避而不战,刻意放水。
这一家的把戏张缘一当然也能够看得出来,不过是想要做那墙头草罢了,黑水山庄行势大好之时,刻意不战,若是大局将近甚至对方还会来个临阵倒戈,反水白龙观投靠黑水山庄。
这些把戏虽然肤浅,但是有效,至少张缘一这里也挑不出什么刺来,说得太多反而画蛇添足,把对方逼上绝境说不定就狗急跳墙,索性全心意投靠白龙观了。
张缘一也没有强求,他在意的是一个态度,一个对白龙观不至于死心塌地的态度。
而这里面还有一家就连张缘一都要惊讶不已,一听说是潮湖书院插手其中,竟然顶着重压不顾,直接退出白龙观,封锁山门二十
年!
这份决心张缘一都是没有想到。
至于其他三家,要么对于张缘一潮湖书院的身份视而不见,要么干脆连山门都不让张缘一进入,也算是一种表态吧,与白龙观共存亡。
张缘一望着羊皮地图上还有一个没有被圈划出来的宗门,自言自语道:“眼下就差这一个宗门,拜访过后,我想也就可以回皇宫好好对付那个老狐狸了。”
只要这个宗门的态度明确,不管是好是坏,张缘一心底都有了底,可以使出对应的计策,在黑水山庄的配合之下,恩威并施,他有至少七层的把握,将江湖短时间内安稳住。
只要江湖稳住,那么朝堂之上的一切就不会再蹑手蹑脚,张缘一的战斗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开始。
将所走的路线看清记住,张缘一收起了羊皮地图,这么多天的劳累奔波,原本还显得精神抖擞的他,此刻也不免有些疲倦,不经打理的服饰,微微有些邋遢。
可是他目光深邃,不羁的眼眸,望着前方的道路,策马狂奔!
......
张缘一所要去的那座宗门有些特殊,位于白龙观阵营腹地,名叫百药谷,所以张缘一此刻前去,一个不小心就是羊入虎口,在劫难逃。
张缘一自然不是浑然不知死活的愣头青,当然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若是真到了绝境之时,他手中还有一张最后的底牌——腾龙万里符!
自从朱治文将这张符赠与他之后,张缘一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使用过,不是真正的生死危机之时,他是断然不会使用的。
毕竟一张品秩极高的符箓,是个人都知道价值究竟有多大。
百药谷顾名思义,自然是处于一处草药繁盛的山谷之地,与天阙宫之外无垠的沙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地四季苍翠,草木繁盛,身处其中如入人间仙境,烟波缥缈。
张缘一驾马缓缓走在林中,面前是迷雾重重的森林,厚重的迷雾泛着幽
绿的光,如同黑夜里鬼怪的眼睛。
此地的迷雾虽然有着自然因素在其中,但是稍稍懂点术法的人都知道,主要是在阵法的加持之下才形成这般景象,为得就是防止凡夫俗子误入其中饶了百药谷修士的清净。
一般情况下,想要穿过层层迷雾进入百药谷,也只有境界还算不错的修士,亦或是百药谷特有的令牌才可,显然张缘一是属于前者。
张缘一将马儿绑在一处大树之下,决定回来时带走。
静谧无言的森林之中,每一次脚掌落地,踏在一片片落叶之上,细碎的声音噼里啪啦,清脆动听。
百药谷在江湖上是罕见的风评极佳的大宗门,因为谷内盛产草药,所以其内弟子基本上每一位都有一两手自己的救人手段。
而炼丹一脉则是百药谷的大道根基,发展大多依靠炼制丹药。
宗门上下,戒律严明,风气甚佳,最最重要的是在宗门之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宗门内弟子修行时日到期一定要出谷行医,游历江湖。
江湖之上远游书生与江湖行医不可乱杀,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百草谷的名声也就是日积月累之下享誉盛名。
张缘一走了一段路,明明是渐渐靠近百草谷了,可是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对!”他立即停住脚步,环顾四周,“此地过于安静,简直不像是一个宗门应该有的样子!”
对于一个宗门,特别是像百草谷这样的大宗门,怎么可能连一个守护山门的弟子都没有。
张缘一稍稍一想,开始慢慢往后倒退离去,为了一个百草谷,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结果他刚走了没几步,树林之中突然窜出几个身影,将他团团围住。
迷雾中一位带着白色面具的男子,缓缓走出,语气轻浮道:“阁下倒是好雅兴,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了,至少要留下一两只手指,三四只胳膊,五六只腿吧!”(学校有急事,今天先一章,抱歉!!!)
第五十四章:救一人顺便杀一人
张缘一眯着眼,望着眼前这位近乎癫狂的面具男子,他环顾四周,沉声道:“既然是在百草谷暗杀在下,向来几位必定不是百草谷的弟子吧。”
在自己家门口还要伪装,就算是傻子倒头来还是会怀疑到这群人的身上,意义不大。
唯一一种可能只有一个,对方不是百草谷门人,而是外界对张缘一看不惯之人,终于耐不住性子,决定挺而走陷,将他斩杀于此!
张缘一深深呼了一口气,问道:“能够有自信干出这事的人,整个林泉,我只能想到一个门派,白龙观?”
面具男子哈哈大笑,“死到临头了,问这么多,知道再多又有什么用?”
张缘一祭出江寒,剑气升腾,继续说道:“那就是了。”
“可笑!”面具男子大手一挥,围绕在张缘一身边的黑衣人,一拥而上。深邃的树林之中,杀机四起!
“嘭!”张缘一一拳直直砸中上前来的一人门面,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拳砸得神志不清,倒飞出去许远!
他再是身形扭动之下,整个人像一个陀螺抡出一个大圆,江寒剑气暴涨,化作实质一般,剑气如潮水喷涌,在他周围激荡出一圈凌厉的剑阵,瞬间将对方的围攻之势横扫出一个大缺口!
与剑气暴涨同时的,拳意猛增,他右手持剑,左手抡拳,左右交替之下,依旧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将来犯的黑衣人悉数击退,每每击退一人,身形不断转换之下,骤然原地消失,再次出现依然是在另一人身边,拳罡汹涌的一拳亦或是剑气凌厉的一剑,敌手接被击退!
而这仅仅只发生在一瞬间,从先前将对方的困兽阵势撕开一道口子之后,猛兽就已经逃出囚笼,猎物反到成为猎手,狩猎着这些无知暗杀者。
面具男子面色阴沉,心中暗道:“这家伙倒是有些能耐。”
不至于像是那群莽夫,面对围困,只知道横冲直撞的蛮干,毫无章法,最后也只有被活活耗尽灵力,死无全尸!
“不过也仅仅是停留在有能耐,今日该死还是该死!”
面具男子手中悄然出现一道黑色的锁链,黑色锁链如同影子一般无形,上面密布血红色的字符,一看就绝非凡品。
他沉着地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式,蓦然甩出黑色锁链,“就是现在!”
张缘一刚刚从虚空之中隐现,迎面而来一道黑色的锁链,他下意识地抬剑斩去!
毫无声息的,如同一件斩在了空气一般,黑色锁链瞬间被剑气斩断!
但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被剑气一斩二断的黑色锁链在接触江寒之时,如同蚂蚁爬树,墨水浸染宣纸,顺着江寒一路向上!
张缘一还未来的及反应,已然攀爬至他的手臂,黑色的锁链化作一条漆黑又全身布满血红色条纹的花蛇,将张缘一的手臂死死缠住,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
刹那间,张缘一的手臂仿佛被人瞬间切断,大脑对于手臂的控制竟然逐渐艰难。
而此时另一条漆黑小蛇已然也要爬上张缘一身上,有了第一次被咬的经历,张缘一反应极快,另一只手瞬间递出一拳!
这次他没有大意地将漆黑小蛇打碎,而是以拳意裹挟小蛇,暂时逼退小蛇,让其再也近不了身。
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身形再次一转,倒退消失不见!
面具男子呵呵一笑,“雕虫小技!”
紧接着他大袖一笼,漆黑小蛇被收入袖中,继而一步跨出手中多出一张幡旗,面具男子将
幡旗往地面猛地一掷,空间之内震起阵阵涟漪!
“给我出来!”他怒喝一声,空间之内压力骤然增加,发出若有若无的噗嗤声响,仿佛下一刻就不堪重负破碎开来!
那边张缘一刚刚竭力将手臂之上那条漆黑小蛇撕扯成碎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面具男子的幡旗从自身的领域之内震荡出。
他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往后倒去。
周围一众人趁此机会再次围攻而上,张缘一脚尖用力一拧,地面被他擦出一大片草皮,湿润的泥土飞泻而出!
江寒月色剑气灌注,空气反复凝固一般,用力一抡,被他猛然间斩出一道恢弘的剑气,剑气横扫之下,张缘一借着众人之力向上腾跃数丈高!
再次落地,张缘一背靠一棵参天古树,已然稳住了身形。
他眼神阴沉的望着面具男子身边的那根插地的幡旗,上面涟漪阵阵,整个森林数十丈之内,以幡旗为中心,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积压在张缘一的肩头。
他先前原本不想再恋战,选择借着对方之力,一步逃窜而走,结果刚刚上升没多高,就仿佛触及了天穹之顶,再上不得丝毫。
先前在自己的领域之内被逼迫现身的情况也是这般,毫无征兆的一股力量砸在身上,他稍稍想想就明白,定是那幡旗的原因,此地空间被动了手脚,此刻的他真的就像是一只困兽一般,只能在空间内被活活消耗。
倒不是张缘一真的怕了这几个神秘人,只是此地情况特殊,若是恋战只怕是对方的援兵还会不断增多,夜长梦多。
不过既然情况已经是这样,那么张缘一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速战速决!
他低头看了看那只被漆黑小蛇咬过的手臂,血液之中一丝丝血红色的丝线浮现在皮肤之下,清晰可见,他眉心微微一皱,这群人单打独斗的能力一般般,但是手段千奇百怪,就说这纠缠不清的玩意,张缘一也只是强行用内力将这玩意逼迫在手臂之上,不让其前进丝毫。短时间之内竟然无法将至逼出。
面具男子一双轻蔑的眼睛,透着白色的面具,趾高气昂望着此刻有些狼狈的张缘一,开口道:“怎么还要试着挣扎吗?”
张缘一轻呵一声,“我是不知道你们来自哪里,但是向来也是江湖上说不上名号的小宗门无疑了,聒噪无能。”
面具男子挥了挥手,无奈道:“杀了他!”
张缘一一掌向后,身后那棵参天古树轰然断裂,断成两截,在张缘一灵力加持之下,如同抡起一座山岳,狠狠砸向迎面而来的众人!
迎面而来的黑衣人,也是没有想到张缘一竟然还有这么强悍的力量,要知道被漆黑小蛇咬过之后的身体,大多数体能都会极速下降,虽说不至于瞬间致命,但是时间越久,越是运功,毒素就会越发浓郁,一旦比如心门,此人或许就将终身断了修行之路。
张缘一身后的那株参天古树,少说也有上千斤重,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人轻而易举截断举起!
众人纷纷祭剑,苍翠雄壮的古树枝干轰然被炸裂开来,巨大的木屑四面八方爆射而出,眨眼就覆盖了四周,空气中密密麻麻分布木屑,零散如同落雨。
众人才刚刚将古树击碎,往后看去心中大惊!
张缘一再次消失不见了。
“嘭!”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所过之地炸出一声轰鸣,一位黑衣人被人一拳洞穿腹部,鲜血溅落一地,形成一大片血雾!
“他在那!”其余黑衣人闻声,一拥而上,可是为时已晚,张缘一凭借灵巧的身形,再次消失在碎木屑之中。
下一刻,又是接连几棵大树被连根拔起,从天而降,乱木如同天外流星一般,势头凶猛!
面具男子冷哼一声,“正当我们是愚蠢至极了吗?”
他从袖子中再次取出那条已然从漆黑小蛇重新化作铁链的法宝,在空中乱转一圈,铁链幻化,如同捆绑木柴一般,将方圆几丈的空间困住。
他大手猛地一拽,铁链收紧之下,空间仿佛一个巨大的漏斗,从中间被紧紧一收,连带着空中的一堆大树都被禁锢在空中,仔细看去,反复被无形之中的空气压缩得动弹不得!
“爆!”随着他一声怒喝,空中的大树悉数化作齑粉,还不曾落地,就被飓风吹散至天际。
如此一来,张缘一再也没有了护身的凭仗,暴露在空气之中,一览无遗。
他心中暗骂一句,“该死!这群家伙怎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么多?”
这群人甚至不给他一丝换气的机会,接二连三拔剑向他!
......
百草谷之外,一条羊肠小道之上,一位满脸胡子邋遢的汉子,缓缓走着,汉子腰间挎一柄无鞘大刀,每每走动大刀晃荡之下,刀光凛凛。
“师傅,你慢一点!等等我啊!”
这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邋遢汉子背后传来,原来是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
邋遢汉子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小毛孩快步跑上前来,喘着粗气道:“师......师傅,你走那么快干嘛,我就是随地解个手功夫,你都快要把我搞丢了。”
邋遢汉子语气平淡,依旧保持着平稳的速度道:“我不是你师傅,从来没有承认过。”
小毛孩嘿嘿一笑,挠挠头道:“你救了我的命,武功又这么高,绝对就是我的师傅无疑了。”
小毛孩是个江湖流浪的孤儿,偶然间被人诱拐到一个黑道帮派之中,做那打杂干脏活的琐事,虽然几次想要逃走,但是奈何实在是个子小,力气小,多次都被抓回来。
抓回来之后当然是一顿好打,被打怕了之后当然也只好认命了。
谁让他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只能在江湖上混迹,人见人嫌弃。
直到有一天,这个腰间挎刀的邋遢汉子出现了,一人一把刀将整个帮派拆毁,也将他这样的人全部解救出来。
从那之后,小毛孩就下定决定一定要跟上这位挎刀男子并且要像对方学习武功,成为和他一样的大侠。
虽然对方一直不愿意真正接纳他,但是他相信时间久了,一定能够打动这个汉子的心,一定会收为徒弟的。
小毛孩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师傅,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我不是你师傅。”
“那咱们去哪啊?”
“去救一个人,顺便杀一个人。”
“救人那很好啊,可是杀人就不太友善了。”
“也可能是我被人杀,你要是跟来也可能会死的。”
一听到死,小毛孩心中一惊,脚下的步伐都乱了几分。
“怎么你怕了,怕了就快点滚,你跟着我,我死了你绝对活不下去。”
小毛孩鼓起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不怕,怕这干什么!”
说是这么说,两条腿早已情不自禁打起摆子。
......
第五十五章:无趣
“嘭!”一只青色带着鳞片的拳头,猛然一拳砸到一个黑衣人的太阳穴之上,对方两眼一翻,倒退数步,在原地摇摇晃晃走了许久,终于是支撑不住颓然倒地。
但是紧接着一记阴险至极的剑气,从张缘一的身后刺来,哪怕张缘一事先闪躲,仍就被一剑划伤了手臂。
他没有理会手上的血迹,横扫一剑,将对方手中长剑斩断,猛地一刺!
月色长剑染血,一剑封喉!
面具男子第一次感受到恐惧,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拥有这般意志?
张缘一身处围杀困境之中,四周都是残臂断肢,浓郁的血迹如同一条条以张缘一为中心的河流,弥漫向四面八方。
原本烟波浩渺,绿谷森然的百草谷森林,如今尽是浓郁的血腥味,粘稠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方圆数里皆可闻之。
而他,一人持一剑,原本还是月色纯净的剑气,渐染上深重的血红,满头凌乱长发,斑斑血色沾染,就连眼神都逐渐浑浊,丝丝缕缕的细线,恍若癫狂。
哪怕他此刻的状态给人如同疯魔,但是张缘一每一剑都清醒万分,递剑不断的同时,依旧能够考虑到极多的因素。
什么时候躲不过,那就以伤换命,体力逐渐下降的同时,他就退而求其次,选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虽有靠近张缘一的黑衣人各个心中胆寒,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疯魔之人,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只求能换一命,就是一命。
而且在看张缘一此时全身青色,龙尾龙角的状态,每一击杀力之大简直惊世骇俗,动辄将人一拳抡晕,这是一个二重天修士应该有的实力?
面具男子开始明白,为什么雇佣他们来的那位雇主会如此兴师动众了。
当初听说对方是一位二重天修士,他险些没有笑出声,哪怕后来知道是潮湖书院的学生也没有让他稍稍重视丝毫。
潮湖书院又如何,他的宗门虽说比之不及,但也不见得有多害怕,他们只负责收钱杀人,不问缘由,因为他们是天下第一暗杀组织——影楼!
大不了是面对潮湖书院的弟子之时加的价格高一点,高到一般宗门付不出这个代价罢了。
说实话,若不是白龙观那个家伙拿出一件影楼都眼红的宝物,这潮湖书院的学生,他们是能不招惹就尽量不去招惹的。
说来也是奇怪,一个小小的林泉国,一个白龙观,究竟是怎么有这个能耐得到此物的
呢?
背后估计还有更大的人物在暗中操控局面了。
螺蛳壳里建道场,八方牛鬼蛇神皆来此做法,也不怕这林泉国撑不住,直接毁于一旦!
再看看这张缘一,恐怕就算是放在潮湖书院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吧,身受困境,却越战越勇,而且完全不失理智,这般心境,这般实力,天生就应该上战场磨砺,若是假以时日,注定又是战场上一代军神。
可惜的是,他注定要死,哪怕他将这里所有人包括他都斩杀于此,还是要死。
因为此次出手之人,已然不是张缘一能够对抗的了,那位大人就连他也只是听说罢了。
他真正好奇的是,张缘一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会被如此一人此仇在心,势必要将他杀害于此!
“白虎!”
张缘一怒喝一声,方圆几丈之内,瞬间幻化出数道残影,一位刚要上前刺杀张缘一的黑衣人,一剑落空,被张缘一提剑就是当着门面劈砍下去!
那人当场被劈成两半,血液如同喷涌而出的泉水,满天飞溅!
而张缘一站在血雨之中,原本青色的龙角依然被晕染成血红色,杀气冲天,如同人间杀神!
至于他原本一身的道袍,早就在先前的乱战之中被尽数毁坏,此刻胸口裸露在外,皮肤之下密密麻麻分布着黑色的血线。
在一场场战斗之中,气血翻涌,张缘一早已控制不住原本分布在手臂上的那些毒素,毒素渐渐侵入体内,还差一点点就要到达心口!
面具男子站在一旁,悠然道:“阁下还要挣扎,还是算了吧,既然迟早要死,为什么不留点力气给自己,也好有个体面的了断呢?”
“噗!”张缘一刚要说话,胸口的毒素刺激之下,一口气猛然下坠,紧接着是胸口翻涌,一口黑色浓郁近乎腐烂的鲜血从口中吐出!
面具男子嘲讽道:“还是就此结束吧,既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苦苦挣扎什么呢?”
张缘一袖手将嘴角的残留血迹擦去,冷眼看向面具男子,“不知你有什么好笑的,这么大一帮人来围杀我,反到被我杀得丢盔卸甲,你倒是看看自己身边究竟还有几位手下,我要是你的手下,早就自刎辞世算了,与其被你这个无能的将帅带着无故牺牲,还不如自我了解来个痛快!”
面具男子环顾四周,这才想起自身的损失之惨重,原本几十号人,接二连三地被斩杀于长剑之下,现在竟然只有寥寥几人还能够勉强战斗了。
他将幡旗收起,幡旗显然不凡,握于手中自行化作一杆长枪,杀气凌厉!
此物原本就是为了防止张缘一逃走才设下的,如今再看对方的状态,显然已经再难逃命,此物再立在地上作用也就不大了,倒不如作为一件趁手的武器,兴许可以有更大的助力。
他一步跨出,立于张缘一面前,长枪直指!
张缘一眼神轻蔑,“等手下死得差不多了才选择动手,你这领头人倒是有趣得很啊!”
面具男子沉默不言,回答的只有他手中长枪,上面瞬间卷起一道旋风,破风而去!
张缘一蓦然往嘴里塞了一颗九转轩辕丹,灵气浓郁的丹药加持之下,面对这势头极猛的长枪,竟然不退反进,脚尖用力在布满血液的粘稠地面一跺!
身子如同一位游鱼,在深水之中,穿梭千里!
既然活命难,那就再不管这些,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能多杀一个是一个,杀得这群人后悔为止!
......
在距离张缘一战场的数十丈之外,一位身穿锦服的男子,背靠一棵古树,坐在粗壮的树枝之上,眼神平静地望着整场战局。
他眼神无光,整个人显得颓丧,意兴阑珊道:“这群废物平时都是怎么养的,杀个二重天的修士都要耗费这么久时间,真是丢人。”
他看着在战场上杀人不断的张缘一,难得地赞叹道:“倒是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一身诡异的手段,层出不穷,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可是想到这里,他眼神突然忧伤起来,叹气道:“可惜了,招惹了你不该招惹的大人物,今日你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在这里,今日张缘一必死无疑。
原本按照他的实力,只要一出手,张缘一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他懒啊!
看着这群小辈打打杀杀,就跟看赌场之中斗蛐蛐一般,将他原本无趣只顾杀人的麻木生活稍稍增添一点乐趣,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是错了。
废物就是废物,看再多的弱者挣扎都是无趣,哪怕对方表现出一副极强的求生欲木模样,他还是觉得可笑又可怜。
他又不是影楼内那几个喜欢看人痛苦的家伙,只觉得浪费了光阴,不如杀人。
想到这里,锦服男子一屁股跃下,他拍了拍手掌,稍稍整理衣容,咧嘴笑道:“算了,看你怪辛苦的,给你一个痛快吧。”
第五十六章:多事
锦衣男子微微伸了一个懒腰,一步步走向张缘一的方向,才走出没两步他突然停住脚步,面色显得些许无奈道:“这年头连送死都是急急忙忙一个赶一个吗?”
他缓缓转身,一位腰间挎一把无鞘大刀的邋遢汉子立在远处,如同一座魁梧的巨石,不置一言。
锦服男子微微抬头望着那位邋遢汉子,眼神轻蔑道:“想不到巴掌大小的林泉国,竟然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有意思。”
挎刀邋遢汉子浑厚的语气,一字一句道:“那人不是你们应该动的,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离开这里,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语气坚定,明明没有一点愠色意味,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极重的压迫感,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压垮!
锦服男子微微眯眼,继而捧腹大笑,他指着对方,嚣张道:“就凭你吗?”
蝼蚁一般的家伙,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究竟是谁给了他这般勇气,果然是在小地方呆久了,连眼界都要狭隘不少,本事不大口气倒是顶破了天。
挎刀邋遢汉子见对方好言相劝不听,他将腰间的大刀取下,握于手中,眼神沉静,“凭我手中的刀。”
锦服男子微微一怔,咧嘴一笑,下一刻整个人原地消失,再次出现已然在挎刀男子的身侧,他手中出现一把鱼肠小剑,剑气凝聚成一条丝线,向着挎刀男子的方向绞杀而去!
“你手中的刀很厉害?我需要给你面子?”
大战一触即发!
......
张缘一肩膀被对方的一杆长枪一枪贯穿,留下一道黑黢黢的大洞,黑色的血液汩汩流淌。
他眼神之中,瞳孔如今已然全部变黑,浓郁的黑色瞳孔,如同漆黑的墨水灌注其中,让人望而生畏。
在张缘一的胸口之上,黑色的丝线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的胸膛都充斥,而他就像是一只落入蛛网的猎物一般,气息逐渐逐渐微弱,连握剑的那只手都在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握不住手中之剑,倒地不起。
世界渐渐暗淡下来,而此刻却依旧是烈阳高照的正午,张缘一的眼中,色彩正在渐渐退去,甚至连意志都难以支撑,仿佛随时都要坍塌。
哪怕是早已到了强弩之末,他依旧柱剑在地,支撑起整个身形,尽量不倒地落下。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旦倒下,甚至不需要这些暗杀者的围杀,恐怕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死亡的气息渐渐浓郁,张缘一从未感受过这般强烈的生死危机,以往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不曾害怕过,这一次,他真的害怕了。
怕自己死在这里,留下苏酥一人,怕再也无法弄清楚师傅的死因,自己的身世。
他再次强行提起一口气,眼神坚毅,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在张缘一的对面,那位面具男子在被张缘一强行硬抗一记长枪一次来换伤之后,腹部也留下一道渗人的伤口,他用手捂着腹部,鲜血却依旧不断流溢,整个手掌瞬间被染红。
在他身边,最后几位手下也被张缘一乱剑乱拳斩杀在地,各个眼神震惊,死不瞑目!
他咬牙切齿地望着那个杀疯了头的柱剑张缘一,眼神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哪怕是经历了无数刺杀任务,面对过无数死到临头了还强做挣扎的人,但是像张缘一这般意志坚定的疯子,他从未遇到过!
那些人里,有人一开始假装无所畏惧,真正大刀砍在头上之时,噗通一声比谁都跪地求饶快。
有些想要奋起反抗,结果手舞足蹈花架子摆了一大堆,也就是被他们一刀的事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人也就嗝屁了。
有些才刚刚刀子摸到皮,留了点血就苦苦桑桑个没完,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千奇百怪,形形色色的人,终究是死的不能再死。
面具男子袖子中窜出一条白色丝带,丝带绕转一圈将他的伤口缠住,暂时止住血液的流逝。
该死!按照道理来说,那位大人应该要出手了,为什么到现在还在远处观望?难不成真要看着自己人全部牺牲在此才肯罢休。
虽说在影楼之中,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低下,甚至人命都不值一文钱,但是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愿意死心塌地将命交给影楼,替他们无缘无故卖命的。
他加入影楼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为宗门献上性命,什么大意,简直可笑,上面的人那些秉性他是知道的,各个不把人当人看,在那些人眼里他们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蝼蚁罢了,谈什么卖命忠心!
面具男子对于成功斩杀张缘一有着七成的把握,但也仅仅是七成罢了,再多一分他都不敢说肯定。
就算是放在平时,他对于目标大多都是十全把握才会选择出手,实在不行才会选择搏命一试,可是此刻他却犹豫了。
万一呢,万一失败了,他也就只要有丧命于此的结局,特别是面对的是张缘一,面前这个总是在他一位即将支撑不下去时,都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骇人实力。
说不定对方还隐藏着最后的手段,为得就是与他来个同归于尽呢?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去赌博。
天大地大肯定还是自己的命最大,何必为了一群完全不关注他性命的人而纠结呢?岂不是可笑了。
与其可能永诀于世,那倒不如就此放弃,哪怕会遭到上面的惩罚。
而且,张缘一此刻身受剧毒,他大可撤退,等着张缘一片刻就好,说不定到时候更加轻松一些。
面具男子心中已经下定决意,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退缩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提起手中沾染黑色血迹的长枪,双腿倒退一步,摆出一个雄浑的架势,战意高昂!
张缘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口中塞了一把九转轩辕丹,汹涌的灵气瞬间充斥全身!
他的眼眸都爆发出彩色的光晕,仔细望去星辰点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暴戾的气息,久久不散,甚至越演越烈!
面具男子沉了一口气,“果然如此,这家伙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境地,我此刻必须暂避锋芒。”
遍地血液的森林之中,原本苍翠欲滴的树叶在强大的灵压之下,从树上被猛然间撕扯下来,当第一片绿叶无声落地之时,两人不约而同激射而出!
两道龙卷一般的灵气,拖曳而出,轰然相撞!
可是刚一接触,面具男子却蓦然收了所有灵力,取而代之的是,身形一偏,向着张缘一的左手方向极速逃遁!
他一般逃一边,一边大声喊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迟早会有人来收你性命,你今日必定死无全尸!”
张缘一显然是杀红了眼,他神志不清地怒吼一声,竟然连身上的毒都不管,毫不畏惧地朝着面具男子的方向冲去,势必要杀了面前这个逃命的家伙!
“吼!”一声震动天地的声响,回荡在古意森然的林子中,群兽震动!
面具男子逃窜之余,往后望去,却发现张缘一像个饿疯了的猛虎一般,笔直朝着他冲撞而来。
他心中大惊,“这家伙疯了不成,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原本还是作为猎手的他转眼变成猎物,这样的感觉,任谁都难以接受。
张缘一早已失去了意志,他清醒时唯一的信念只有一个,杀了所有人!
哪怕他在劫难逃,但是也要让这群人付出代价,血债必须血偿!
张缘一羸弱的身子早已破碎不堪,猛然奔跑的过程之中,黑色的血液一路流淌,看着好不凄惨!
“咻!”江寒在空中风驰电掣,一路扯出一条月色长虹,速度之快前所未有,从后瞬间贯穿面具男子的心脏!
面具男子停住脚步,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望着自己的胸口,“怎……怎么可能!”
按照他的想法预期,张缘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还有这份功力,他更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这个看起来早已走上末路的家伙手上。
可是没有用,一个人执念太深,最后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本就不可想象,他绝望地倒地,死不瞑目!
其实若是他没有选择不战而逃,或许按照他的实力与张缘一决一死战胜负还未可知,可是他过于看重自己的生死,反倒不如一个视死如归的人来得更加绝情!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张缘一此刻就是这般。
杀了面具男子之后,张缘一仿佛恢复了些许神智,他拖着残缺的身体,缓缓走向那具尸体,将江寒一剑拔出!
突然之间,他体内剧毒发作,一个踉跄终究跪倒在地。
躺在地上如同死尸的张缘一,眼神无光,一滴血泪从漆黑的眼瞳默默流下。
他将手覆盖在眼睛之上,语气中带着绝望,带着浓浓的委屈道:“就这么结束了吗?真的好不甘心啊!”
一步步走到这个境地,终究是阴沟里翻船,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是还要那么多的秘密需要他去解答,那么多的使命没有完成,他怎么可能甘心。
渐渐的张缘一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闭上了眼眸。
待张缘一闭上眼眸昏迷过去许久,一个身影拖着血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那人手中拎着一把断成两截的大刀,望着昏迷中的张缘一,叹气道:“多事。”
下一刻,他持着断刀,一刀刺入张缘一的胸口!
第五十七章:玄武的消息
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深邃如同倒映星空的眼眸,蔚蓝色的波涛动辄卷动山岳高,波涛汹涌。
张缘一意识模糊的现身在海洋上空,悬浮而停。
他迷迷糊糊中环顾四周,又望了望手中的掌纹,疑惑不解道:“我没死?还是说天下真有地府?”
“你当然没有死,要不是我牺牲了上千年的道行将毒素逼退,你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是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张缘一的脚下传来,他蓦然低头,在深海之中,一双如同深渊一般的瞳孔望向张缘一,让人不寒而栗。
张缘一下意识地向后倒退几步,底下那只庞然大物,轰隆一声跃出水面,掀起万丈波涛!
是那只上古四方圣兽之一青龙。
万丈大的青龙,俯瞰张缘一,如同俯瞰一直蝼蚁,他沉声道:“怎么?这才多久没有相见就不认得我了?”
张缘一当然没有忘记他体内这本命物青龙,只是无论是见过多少次,那巨大的身形张缘一都难免会被震撼到。
他开口问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青龙龙须一甩,在海面之上砸出一道天堑,声势巨大,他生气道:“你本来已经是个死人了,要不是我耗费千年修为,你觉得你还能活?”
他突然后悔答应张道灵的决定,原本按照他的打算,护道张缘一两百年,对于一位修士不过是须臾之间罢了,可是这才几年的功夫张缘一多次死里逃生,完全不把命当命,连他都要看不下去,在张缘一体内心惊胆战不已。
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困兽一般,只要张缘一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必然连带着他也死无全尸。
只恨是打不过张道灵,而且按照张道灵的性子,若是他不愿意答应,自己也绝对活不过半刻。
他也才万年的修为,为了这么点破事耗费上千年,如何让他不心痛?
而且这还是外界有人在救治张缘一的情况,一个外部竭力医治张缘一,一个体内拼命抵制毒素,可见张缘一此次受伤之严重!
张缘一继续问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按照往常,只有他的意志控制下才能够来到这个天地,如今竟然自行来到这里,怎么会不奇怪。
青龙回答道:“是我把你的意志引导到这里的,我有事需要你仔细听着!”
要不是他耗费功力过多,若再不及时补救一番,注定留下不可弥补的缺憾,就算是他得以解脱,回归天地,自身实力都将被永不可弥补地损失惨重,不然他才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将张缘一的意志引导在这里来。
要知道光是把意志引导这份功力,又是几百年修为烟消云散。
张缘一一听对方有话要讲,提起精神来。
青龙娓娓道来,“我在这个国家感受到了一位老
朋友的气息,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应该就是玄武无疑了。”
他们四方圣兽本就同源通脉,一旦相距不远就会产生感应,青龙在张缘一体内这些日子里,感应越来越强烈,稍稍仔细回味了那感觉,断定就是玄武无疑了。
他本来想着让张缘一先忙完这些事情再与他讲讲玄武的事情,可是眼下他功力大减,必须依靠四方圣兽的同源之力进行弥补,只能提前告知张缘一这件事了。
张缘一听到“玄武”二字,瞬间来了精神,他早早就将师傅留下的功夫琢磨清楚,料定需要将四大圣兽都容纳进体内,才能有功力上升的可能性,自从他将青龙收纳为本命物之后,依旧过去许多年,迟迟没有其他圣兽的消息,想要提升实力,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往《丹阳玄诀》上下功夫,如今听说玄武的消息如何能够不激动。
他脱口而出道:“在哪?”
青龙游动着身子,显得有些倦意,他说道:“如今我功力大减,具体位置已然无法感知,只能勉强感受到,就在这个国家之内。”
张缘一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四大圣兽就在林泉国之内,他突然开始明白山长、师傅的安排,或许他们早就有了打算,想要张缘一靠着自己的能力把玄武收服。
不然这么小小一个林泉国,怎么可能只凭借武林盟主之争,这么大动干戈。
青龙将话说完,就往海底游去,他说道:“一定要在半年之内收了玄武,否则对你我的未来修行损伤极大!我沉睡的期间,你讲再也动用不了我的本源之力。”
他也是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如今有些疲劳,需要沉睡好好休息一番,至于本源之力,也就是张缘一打斗过程中幻化成青龙姿态的力量。
这份力量在关键时刻无数次帮助他化险为夷,作用极大。如今要失去这份力量,张缘一的心底也是一时间难以接受,郁闷不已。
张缘一原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结果话还没有说出来,整个人就从灵气海洋之上消失不见。
他的意志实在是太微弱了,以致于稍稍失去青龙的引导,就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
百草谷最近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大事,甚至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先是自己山门被一帮神秘人毁去,连带着数位长老和弟子都死无全尸,而对方只是想要控制百草谷等待一位他们要杀的人。
在对方的强大武力之下,没有人胆敢反抗,噤若寒蝉。
可是也才没过几天,一位断刀的邋遢汉子一脚将他们的山门踹毁,连带着顺手解决了那群压迫他们的神秘人,一言不发地将一位胸口被开了一个大口子的年轻男子送来,二话不说一个命令,“救活他!”
百草谷的众人,行医救人这么多年,什么生生死死没有见过啊,但是面对这个胸口被开出一个大窟窿,里面还被剜去许
多肉,五脏六腑之间又掺杂着许许多多黑色毒素的男子,都被震撼到了。
倒不是被对方这个恐怖模样,只是,他们实在想不到,世上怎么可能将身体折磨成这副模样还可以活命之人。
哪怕那人气息微弱,但确确实实是仍然存活一口气。
原本所有人都不报任何希望,只当是尽力而为救治此人,可是谁知此人体魄之强悍,恢复能力之强前所未有,仿佛有一股力量在体内与毒素相互抗衡,逼得毒素进不了深处。
经过数十天的救治,又有数位医术高明的长老出手,总算是将此人从生死危机之间救回来。
百草谷之外的大森林虽然迷雾缭绕,久久不散,可是内部却是常年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那位邋遢汉子,坐在窗户之上,晃晃悠悠地摇晃那把断刀,时不时手指轻轻敲击刀身,显得有些忧郁。
这把刀乃是他经历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至宝,多年下来与他心心相惜,早已通灵,如今刀断了,他怎么能够不难过。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实力也要因此锐减不少。
邋遢汉子望着躺在病床之上,浑身绑满绷带的张缘一,叹气道:“惹恼谁不好偏偏要去惹怒你不该惹的人,书院叫你下来办事,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年轻人终究还是年轻人啊,不知道把握分寸。”
张缘一一来就是联合皇室与黑水山庄,又是四处挖白龙观的墙角,一开始还好不动声色的,可是时间久了呢?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甚至只要白龙观愿意稍稍耗费点心思,就可以查出张缘一的一切作为。
这时候,张缘一再冒险前来百草谷,那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而且一个白龙观还好,重要是白龙观身后的那个大帮派,就连他一直调查至今都没有头绪,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与那个宗门相比,林泉国就算是集结整个国家的实力,都断然没有抗衡的能力。
对方至少是玄天宗这般庞然大物,也就是三大国之内,威名赫赫的大宗门!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手救助张缘一,原因很简单,他本就是潮湖书院安插在林泉国的监督使者。
为得目的也很简单,监督林泉江湖,但是不能插手林泉江湖,一次来达到将此地的玄武保护镇压的目的。
只要林泉江湖稍有风吹草动,可能会危机到玄武的那道封印,他就必须立刻上报书院。
这么多年在林泉江湖混迹,他也渐渐得到一些名声,可是终究是意义不大。
要不是突然收到了书院的消息,恐怕张缘一的死期真正就是在所难免了。
至于书院那边哪里来的消息,他不知道,不过大致应该是察觉到了影楼的行动,所以立马通知他了。
说到底北燕的江湖还是书院暗中维持,甚至说,整个天下的江湖,都在九官的庇护之下。
第五十八章:你很会啊
张缘一醒来之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时间。
他睁开眼,正好一位百草谷的女弟子服侍在其身边,为他擦拭身子,整理卫生。
见到这位女弟子,张缘一吓得大喊一声,“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虽然他很想起身,但身上的伤势实在是过重,以至于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大声疾呼。
那位女弟子也是被张缘一的突然惊醒吓到了,她连忙摆手解释道:“这里是百草谷,你是被人带进谷内救治的。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她本就天性胆小,慌忙之中解释起来,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语无伦次,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张缘一望着对方傻里傻气的模样,也不跟她计较,问道:“那,是谁带我进谷的?”
这时那位邋遢汉子走进来,说道:“是我带你进来的。”
张缘一抬眼望去,刚好撞上对方的眼神,他眯眼问道:“阁下是?”
他这话里警惕意味极高,任谁都能清晰地感受出来,邋遢男子兴许是觉得自己断了佩刀不说,还被对方怀疑,原本就波澜不惊的面容,此刻脸色更加冷酷。
他说道:“我叫罗浮,是潮湖书院的一位在外使者,不算弟子。”
在外使者,张缘一恍然大悟。
所谓在外使者,简单来说就是潮湖书院专门培养的一批武艺高强,愿意代替书院默默监管守护人间的人。
张缘一虽然自己本身没有打算过成为在外使者,可是对于在外使者这般的存在心底还是发自内心大的尊敬的。
一群为了心中坚守的大道,愿意屈身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多年隐藏身份,过着默默无闻的孤独生活,张缘一对于他们的尊敬也是极高的。
而且看这位名叫罗浮的邋遢汉子,年纪轻轻最多也不过四十来岁,这么早就把自己的余生大把的时光都奉献给这片江湖,他心中的敬畏更加深了。
张缘一一改先前怀疑警惕的态度,尝试着撑起身子,罗浮开口道:“算了,你我之间也就萍水相逢,我顺手救下你罢了,没必要搞得过于重视!”
张缘一苦涩一笑,也就没有尝试起身了。不过虽然对方不在意,他心中的感激还是极深重的。
罗浮望着张缘一,叮嘱道:“你好好养伤,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说完也不管张缘一听不听,自顾自离开了。
他向来如此,不愿意为了一些小事耗费口舌。
…………
百草谷虽说是谷,但祖师堂却设立在了群山之巅,站在山巅之上,大有一副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吞山河气魄。
在山巅之上,一人身穿一件背后绣有一条青蛇,袖口金丝绒花点缀的法袍,望着远方沉思,眉眼深邃。
诸子百家之中,医家一脉为神农氏族最为正宗,这般样式的法袍,相传乃神农老祖融合自身医术法则,制作而成。
第一件制作而出的母款,据说有这提高修行者修行速度的功效,这一件当然不可能是最初的母款,但是对于医者来说,依然意义非凡。
此人双鬓微微斑白,一头长发盘成一卷,又用一根顶部雕琢一只蝌蚪小鱼的青玉簪子简单束缚。
此人虽说一看就已然上了年纪,但肌肤凝霜如雪,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副从容不迫的气派,韵味悠然。
此人就是百草谷的谷主,名叫杨霞,没错是名女子。
杨霞最初只是一位普通的江湖行医,而且来自天下医者的至高无上之地,大唐神农氏。
在行医的过程中,恰巧来到林泉国,眼见着此地百姓因为少有医师,很多病症明明并不致命,却处理不当之下遗憾离世。
她才下定决心,要留在此地,而且要创个以炼丹
治病为根基的宗门,帮助此地的百姓能够少受一点苦。
惶惶之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在此地待了一百余年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近来在江湖上传出百草谷谷主修行多年,却境界低微,大限将至的消息,杨霞只觉得可笑。
她多年不曾展露境界,表面上是个空有一身炼丹技艺,实际上她的实力极强,短短百余年,已经修行至六重天腾云境。
就算是单独面对白龙观观主,面对黑水山庄庄主也不见得就会落了下风,无法打败,换命还是能够做到的。
其实江湖上一直都有一个错误的想法。医者看着软弱,实力断后不行。
但是学医之人。对于一个人的血脉,人的穴位筋骨一清二楚,往往是在没有太大的实力差距下,医者两下子就可以将人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而且往往学医之人,手上的把戏可不少,大多数都是练了不只一两手的,要是轻易就被人打败,怎么还会胆敢四处行医呢?
而这种医者不胜武力,可以当做软柿子捏的想法,大多数都是小说家的胡编乱造,百姓不了解,一传二,二传三,三穿百,也就成了这副模样。
但是,当初那伙人闯进山门之时,她自认拼个你死我活可以与对方换个两败俱伤,但是当她发现对方是来自影楼,而且对方的目的并不是她百草谷之时,杨霞犹豫了,这一犹豫就是任由几位弟子和长老冲动之下被人残忍杀害。
原本无论站在哪个正道的角度,她都不能放任对方如此无礼行事,可是她不愿看着这么多年经营下来的宗门最终毁于一旦,特别是对方的来历还是影楼,那个传说中势力最大,又最记仇的神秘宗门。
别说是她这小小的百草谷,就算是医家神农氏主脉面对这个庞然大物都会尽量选择退避三舍,讲和不讲战,为了宗门之内弟子的性命,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是就是这么一次的退缩,之后又是潮湖书院的人找上门来,事情渐渐变得复杂了。
“你与我说说看,白龙观到底在预谋些什么,还有他背后到底是谁在插手?”
就在杨霞还在为百草谷未来的方向究竟该何去何从之时,身后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她转身,一个腰间跨断刀的邋遢汉子,眼神直勾勾望着她。
杨霞没有说话,再次转身望向远处的风景。
罗浮缓缓上前,站在杨霞的身侧,小声问道:“不说?你应该知道的,我来自哪里。也应该知道若是做出什么对天下不利之事,这场罪过究竟有多大......”
“先生来自潮湖书院,在下自然是知道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杨霞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前辈也明白,我百草谷不过是半路里被压迫进白盟,对于白龙观之事向来一概不知。”
罗浮摇摇头,“先生这一称呼就不必说了,我罗某人不过是一介莽夫,称不上书院先生,既然你说不知道真正的实情,那我姑且再问你点其他的事情。你喜欢回答是与不是即可。”
杨霞点点头道:“请讲,只要是在下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实话实说。”
罗浮一个一个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玄武封印之事?”
杨霞瞳孔猛的一缩,犹豫不决。
罗浮眯眼轻声道:“知无不言,实话实说。”
“是。”
罗浮长呼一口气,果然。
“那白龙观是不是也知道?”
杨霞立马解释道:“这个消息,我是从家族之内得知,白龙观……”
“我只问你,白龙观是不是也知道!?”
罗浮蓦然提高声音,打断对方的话!
杨霞哑口无言,第一次感到一股压力倾轧在肩头,她深深叹了叹气,“是。”
说出这句话时,她仿佛耗尽了全身的气力,显得有些疲倦。
百草谷虽然并不直接参与白龙观的内部事宜,但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密辛,比如玄武这件事。
一旦承认白龙观与玄武封印之事有关,那她先前所有的伪装,想要隔岸观火亦或是与这些家伙完全摆脱关系,都将成为不可能。
仅仅是这么两问,就将她仿佛打入无间地狱,经历业火焚烧,她有些恼怒道:“潮湖书院一定要如此行事吗?非要将百草谷拖入深渊才可?!”
罗浮呵呵一笑,“大厦将倾,你觉得小小的百草谷逃得了吗?还是说认为潮湖书院会为了一个小小百草谷自降身份,来算计你一二?”
雪崩之时,没有那片雪花是无辜的,没有那棵大树不经历摧残。
他继续说道:“再说了,百草谷或多或少给了白龙观一些好处了吧,不然以白龙观这些年的行事风格,你百草谷还想安然无恙地偏居一隅,坐山观虎斗?”
他转身认真望着杨霞,一字一句道:“也希望你清楚自己究竟是来此?不要分不清主次之分,本末倒置!”
杨霞微微一怔,当初是为了救助黎明百姓所以才下定决心留在这里,如今宗门建成了,逐渐壮大,她反而变得犹犹豫豫,一心只想着为了护住宗门,反而将自己的初心忘记。
罗浮继续说道:“救人治病这一行我承认你确实做得不错,但是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玄武封印被人解开的后果!到时候天地动荡,血流千里,横尸百万,你觉得光凭你这几个徒子徒孙可以救得过来吗?”
杨霞怔怔无言,一时间有些恍惚不清。
一旦玄武封印被解开,按照那被封印了上万年的暴戾性子,不大开杀戒,搞得整个林泉国天翻地覆,绝对不可能。殿时,各方势力混入其中,九官之中必定需要调配大量人员前来镇压,整个林泉国最终将变成各个宗门之间的争斗之地,永无宁日!
要知道,四方圣兽在被九官收服镇压之后才封正成为神兽,在此之前可都还是威名赫赫的凶兽,这么多年下来凶性可是丝毫未减啊!
特别是在青城山下镇压的那只朱雀,哪怕历代天师都在不断加注封印,可每过一段时间,还是都能够听到那声声震动天地的戾鸣,让人不寒而栗!
到时候没有那个宗门能够逃脱覆灭的可能,再好一点也要被外界的大宗门控制,成为傀儡。小小的百草谷还真就是不值一提。
为什么小小的林泉国能够被多个大国容忍存在,为什么林氏皇朝能够经久不衰?
不就是因为林泉国之下封印着四方圣兽之一的玄武吗?一旦林泉国打乱,众多势力趁虚而入,放出玄武之时,那就是此地大乱之时。
所以才需要罗浮这样的书院在外使者,需要有那位夫子的镇压,需要很多很多的伏笔,守护此地的安宁。
罗浮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潮湖书院什么态度我不知道,但是在我眼里,百草谷还真是可有可不有。”
行医治病救人是善,镇压玄武保卫苍生是善,救一人小善,救万人大善,大善与小善之间,显然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杨霞颤抖着声音问道:“请先生告诉在下,究竟应该怎么做?”
罗浮开口道:“你也别慌张,这么多年来了,无数人眼馋这玄武许久了,期间我们都化解了危机,这次也不会失败的,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后面的事,潮湖书院自然会处理。”
他拍了拍杨霞的肩膀,温柔道:“医者仁心,您能够有医治天下的愿景,先生一称呼放在您身上才是最恰当的,书院对您的褒奖还是极好的,断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将以前所有的善事都忘记,百草谷的风气很好,非常好!能不能更好全靠杨先生您了。”
听了对方的话语,杨霞久久说不出话来,眼角渐渐湿润。
她沉默了许久,不自在地开口道:“一口刀子一口糖,罗先生你很会啊,我是一名女子。”
罗浮赶紧将手从对方的肩膀上挪开,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