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大宋安乐侯TXT下载大宋安乐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宋安乐侯全文阅读

作者:马来福     大宋安乐侯txt下载     大宋安乐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不好办

    范宇担心的问题并不是饥民多的问题,他在给展昭的信里,已经提出以工代赈之事。并且,在信中也请包拯及时向西华县调粮。

    他如今最怕的就是来的那些饥民太多,手中现有的粮食吃完,而包拯还没能向这边送过来粮食,那就要出问题了。

    如今范宇只求着,那秦府的人做事没有傻到家,从陈州引来的饥民少一些。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十有**都不如人意。往往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就在秦员外得意之时,从陈州到草桥镇的路上,一眼望过去全是扶老携幼的饥民。

    那账房先生虽然在登记饥民之时强调过,只有登记了名字之人,才可一家人前往草桥镇。可是这种事一传出来就收不住,大家管你有没有登记过,只盼着到草桥镇吃口饱饭找条活路。官府里的老爷们,总不能眼看着自己被饿死吧。

    抱有这种想法之人,不是一个两个,因此去草桥镇的人也多了几倍之多。

    原本那账房先生只发放了两百户登记的文书,可是过来的饥民足足有八百户。

    如果按人头算,虽每一户有多有少,这数量也不下数千人。整个草桥镇的人数加起来,也只不过刚刚上千,要想将这许多人都安置好,只有一字,难!

    他们这边数千人从陈州一走,包拯手下新收的差役赵虎就得到了消息。如此多数量的饥民离去,事情必然有所蹊跷。

    赵虎到了城外粥篷略一打听,这才明白来龙去脉。居然是草桥镇的治河使范宇,派人来登记饥民以工代赈,将饥民引走了不少。

    他回到包拯的钦差行在,急忙去求见包拯。

    而包拯这个时候,刚刚与公孙策商议好了以工代赈的章程,正要给周边各县行文。

    “包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赵虎回来之后,便在堂外求见道。

    包拯听到赵虎来见,便道:“有什么要事,你可进来说话。”

    赵虎急忙进到堂***手道:“启禀大人,刚刚下官得了消息,有数千饥民从北门外走了。下官觉得此事奇怪,便特意去北门的粥篷探查。却发现,原来是有人在北门招募饥民以工代赈。包大人,这可是一件好事。一下子就走了数千饥民,陈州城中的压力便小了许多。大人便可从容调度,将这陈州的赈灾之事安排妥帖。”

    公孙策不由得连连点头,对包拯道:“赵虎说的不错,这样一来,大人更有把握安抚陈州了。只要陈州地方被大人安定下来,那铡了庞国舅的事情,想必官家也不好追究。若是陈州之事不定,只怕大人危矣。”

    包拯摆了摆手,“我出京之前,便特意向官家请造三口铡刀,只愿为民请命,不曾想过保全自身。倒是奇怪,这是谁已经得了先机,居然也知道以工代赈救这陈州百姓?我要感谢他才是。”

    赵虎听到包拯的话,面露敬佩之色道:“大人高风亮节,下官钦佩。我也问过了,据那些人说,是西华县草桥镇的治河使,名叫范宇。他专门派人到陈州,登记了两百户人,让他们去草桥镇。只是,这去的人似乎远不止两百余户,怕是要多出来不少。”

    包拯与公孙策两人面面相觑,居然还是范宇。草桥镇治河使,这便没错了。

    “大人,范宇不过一介十五岁少年,他竟然有这等魄力!”公孙策相当的吃惊,颔下的胡须都拈断好几根。

    “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包拯连连点头,很是赞许的样子道:“展兄的眼光不错,能认识这等少年奇人,有仁人义士之风,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此等人物,亦是让我十分好奇啊。”

    公孙策猛的一拍手道:“坏了,范宇虽然有胆有识,可是终究是个少年人,做事操切了些。他只想招募两百户人,却一下子过去了许多饥民。若是不能将这些饥民安置妥当,恐受其累引出乱子来啊!”

    他这一提起来,包拯也有些担心。陈州这里平安度过,草桥镇却闹起来,也是他的失职。更何况这位范宇范小哥,也是在替自己分忧,甚为仁义,万万不能让他那里出了事。

    “赵虎,你去将展兄请来,我有事与他相商。”包拯对赵虎道。

    “是,大人。”赵虎躬身而去。

    没片刻时间,展昭便来到了前堂,“包大人找我,可是我那范小兄弟之事?”

    他已经从赵虎那里听说了,出于关心,没等包拯开口,进门就急着问起。

    包拯看到展昭急切,不由得笑道:“展兄莫急,范小哥那里既敢招抚饥民,应该手中有些粮食。但是能耗几日,就不清楚了。因而请展兄前来,请你押一批粮食给他送过去。”

    展昭松了口气,抱拳道:“还是包大人想的周到,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还请包大人立时写下调粮文书,我现在便可动身。”

    公孙策呵呵一笑,“展兄不用急,大人已经写好了以工代赈的文书,正准备给陈州接壤各县下发。不光是展兄要运送粮食,就是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他们,也不得空闲。”

    “如此,请大人现在便吩咐吧。”展昭拱手肃立道。

    他们在这里替范宇担心,而范宇却看着一队队的饥民从陈州方向走来,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

    两个衙役带着十个汉子,将那些到来的饥民们引到镇外的空地,令他们先行自己搭建窝篷。

    可是范宇却发现,这陈州来的饥民好似没完没了。十个组已经分好,每组一百人,已经不下千人。

    但是通往陈州的道路之上,似乎人就没有断过。

    如今已经分了组的饥民,再加上前两日过来的数百饥民,这个人数已经超过草桥镇整个镇子的人数了。如果再多,怕是根本无法指挥控制。

    “范小官人,这、这些家伙越来越多,怕是不好办啊。”一名衙役凑到了范宇的面前,有些惊慌的道。

    “确实难办啊。”范宇不由得叹气道:“眼下这许多人,怕是拦也拦不住。若是让他们掉头回陈州,怕是立刻就要与我们拼命。”

    那衙役脸都白了,连连点头道:“可不是,范小官人,你是个有主意的。定要想个好办法,不要让我等也遭了灾祸。”

第32章 分担

    秦府的粮铺开张,也挂出来了新的粮价牌子。

    贺掌柜打发伙计到门外,去招徕生意。

    “本铺新运到一批粮食,平价出售于陈州遭灾父老!一石麦子,只要一贯两百文!一个人钱不够不要紧,大伙只要凑一凑,就能让几家人吃一阵子饱饭!”

    “各位乡亲,没有比我秦记粮铺更有良心的粮铺了。去了哪里不是一斤粮就要你至少上百文?我秦记粮铺买卖公平,一石粮才收一贯两百文,童叟无欺,绝不缺斤短两!”

    两个粮铺伙计在门外对着路过的饥民起劲的叫卖,可惜这招有点不好用。除了偶尔有一两个饥民会看伙计一眼,其余人根本都不正眼瞧。

    大家伙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混口饭吃的。明明有不要钱的饭吃,何必非要买粮铺的粮食呢?大家的铜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不成,还要另买粮食吃。

    而且饥民大多也拿不出几个钱来,就是有几个大钱,也要留在最困难的时候救命才好。

    贺掌柜发现半天都没生意,便出门来看。

    他看到外面的饥民不少,大都只是从门前走过,并没有人停留下来,而且这些饥民的数量,实在是不少。

    要知道整个草桥镇不过上千人而已,镇子上突然拥入上千的饥民,便显得很是人多了。

    起初贺掌柜还没觉得什么,可是当他看到这些经过的饥民不见减少之时,不由得脸上变色。

    猛的掉头回到粮铺之中,跑到了后面,揪住那个去陈州写文书的账房。

    “你到底给多少人写了登记文书?现在外面怕不是已经有了上千饥民!”贺掌柜有些气急的质问道。

    “回掌柜的话,小人都是按您的吩咐,只有两百份,绝不会多出一份。若是小人骗你,就让我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账房知道轻重,立时赌咒发誓道。

    贺掌柜知道,这账房定然也不明就理。他想了想放开了账房,估计是陈州的饥民知道来草桥镇有饭吃,便有相当数量的人是跟风来的。

    此事不是小事,谁知道最后会引来多少饥民,必须要告知秦员外,让他有个准备。

    急忙让伙计关了粮铺,贺掌柜急匆匆的去了秦府禀报。

    秦府之中,秦员外听到贺掌柜的话,便有些生气道:“主意都是你出的,当初你可是拍着胸脯保证没事,现在又跑来说这些话,岂不是给我秦府添乱?你还说什么不但能赚些钱,还可搏个好名声,来个名利双收。若是这些饥民没饭吃,第一个便会抢了我秦记粮铺!若是这些刁民将粮铺如何,我第一个便将你扔到河里沉了!”

    “东家莫要生气,都是我错算了一招。不过,也还不急。”贺掌柜并不气馁,“员外,现在这些饥民,不是还没被逼到那个份上吗?如此,我们也好办。粮铺我已经关了门,待到夜间,便让人将铺中的粮食悄悄运走。若有人来闹,便让他看看粮铺是空的即可。”

    秦员外哼了一声,有点不屑道:“就这样吗?”

    贺掌柜拱手道:“员外,咱们秦府只要静观其变就好。那范宇可是比咱们难受得的多了,若是闹将起来,第一个倒霉的便会是他。咱们如此做事,本就是为了教训这范宇一顿。如今目的达到,担些风险也是可以的。”

    秦员外想了想,果然气顺了许多,又道:“就怕他能应付下来,反倒还成了他的功劳。”

    “怎么可能,员外是多虑了。”贺掌柜冷笑一声道:“他怕是没那么容易招架,谁知道这陈州还有多少饥民要来,他不过区区十五岁的少年,能做到眼下的景况,想来也已是极限了。”

    范宇领着两名衙役,在大路旁不断的收留着饥民,可是这人数也是越来越多。

    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眼看着如此多的人聚集到一起,说不怕那是假的。

    范宇脑子当中急速的分析判断着,要如何去做才可解决眼前的危机。

    “对了,两位大哥,咱们王丰大哥说去西华县别处行以工代赈,不知道县内别处可有这些饥民?”范宇看着两名衙役道。

    两个衙役互相看了一眼,其中年岁略长的便开了口,“不瞒范小官人,陈州通往西华县的大路只此一条。若是有从陈州往西华县的人,必将走草桥镇这条路。”

    范宇得到了这个回答,把他给高兴坏了。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完全可以让饥民中的一些人去西华县城,好分担草桥镇这里的压力。

    西华县城的人口多,足有数万人,想必也不会比自己更难。

    不过,范宇转念一想,又品味出一不样的地方。既然草桥镇是必经之路,想必县内其余各地也没有饥民。可王丰走的时候却说,要去县内别处以工代赈。这话分明就是矛盾,有着当甩手掌柜的偷懒意图。

    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系,范宇不由得想骂人。王丰说什么看重自己,根本就是要找个苦力而已。多半是要等着自己做点成绩出来,王丰再出来分功劳便是。

    范宇有点生气,这王丰居然骗了自己,自己当然也不能让他轻松。反正草桥镇的饥民多,给他送到西华县,也不能让他闲着。

    主意一定,范宇便立时派人,将这些后来的饥民又分了组,从中选了一个组长。

    范宇写了信,交给这些饥民的组长,命其带去县城交给主薄王丰。

    这下可好,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再看到陈州方向的大路之上,也不再有人出现,范宇突然之间便松了口气。

    他也不管王丰能不能让这些饥民不生事端,怎么说县城也比草桥镇大得多了,王丰不尽心都不行。

    就这么一个决定,就给西华县城送过去了足有四千余人。虽然比不上去西华县的饥民多,可草桥镇的饥民依旧不少,足有一千余人。

    即使只留了一千余人,范宇也不知道粮食能坚持几天。

    他将那些去西华县的饥民刚刚送走,便想转身回家修整一番。

    可没等他走出去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一片哗然,显然出现了什么让人吃惊之事,这让他心中咯噔一下。

第33章 屈才

    从陈州方向的大路上,又一次来到了许多人。

    不过看上去并不是饥民,而是一队官兵,后方还押着大批的粮车,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范宇倒吸一口凉气,又看看西华县的方向,今天这事情真是办的呵呵了。

    一看到这些粮车,他就知道,肯定是包拯依着他在信中的建议,向西华县运送来了粮食,支持他们这里以工代赈。

    可是自己刚刚打发走了数千饥民,要是让那些饥民知道粮食都在身后,估计会掉头跑回来打死自己。

    正当范宇在路边胡思乱想之时,从长长的队伍当中走出一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

    “范小哥,这才几天,我可又回来了。”展昭看着范宇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

    范宇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展昭拱手道:“展大哥回来的非常及时,我这里一下子到来许多饥民,正不知如何去筹集粮食,你这些粮食一送过来,我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展昭笑道:“如果不是赵虎,他发现有许多饥民到了草桥镇,我也不会这么急的往这边运粮。你啊还是急切了,忧心百姓不错,可是行事不可莽撞。一下子引来许多饥民,若是闹出事情可如何收拾。”

    范宇刚想解释,可是展昭一摆手没给他机会。

    指了指身后的粮车队伍,展昭接着道:“包大人很是感谢你出谋划策,也感谢你第一个站出来招募饥民替他分忧,因此就让我先送了一万石的粮食过来。我给你这里留下一半,剩余的我都送到西华县可好?”

    范宇立刻就不想解释了,这等急公好义热血热肠的名声,何必要往外推。总不能说是别人坑害自己,自己是被迫的吧。

    苦笑了一下,范宇点点头道:“展大哥还是对我偏心,草桥镇这里就留了一半粮食,小弟记住这个情分了。只是已经来到的大半饥民,都被我派人带去了西华县城去找王主薄,如今我这里反而少了,只有不到两千人。”

    展昭眉头一挑,看着范宇道:“你将人都送去了王丰那里,他可如何安置?”

    “我的展大哥呀。”范宇只得向其说明道:“王主薄是西华县专管钱粮的主薄,而且我也在数日前便向他打过招呼,希望他能从相邻的县中筹集粮食。西华境内除了眼前的贾鲁河,可还有一条更大颖水河要加固河堤疏浚河道,所用的人手自然要更多一些。不管王主薄有无准备,展大哥的粮食运过来,数千人的吃饭问题,至少一两个月不成问题。”

    “既然这样,我也要跑一趟西华县城,将剩余的五千石粮食给他送过去。”展昭点头道。

    范宇奇怪的道:“展大哥,我这里人少,为何还要留下五千石粮食之多?”

    展昭笑道:“我怕你这里还会有饥民前来,宁肯富余一些,也莫要到时发愁。就算是你这里的粮食用不完,也可就近调往西华县城。怎么都不会误事,反而有调配的优势。”

    “还是展大哥想的周到。”范宇知道这是展昭照顾自己。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展昭并没在草桥镇上多留。他将说好的五千石粮食送入镇上的祠堂,便带着其余人赶往西华县城。

    范宇天黑了才回到家中,整个人几乎要累的散架。这一天是结结实的忙了一天,连坐的时间都没有。

    推门一进家中,他便看到,在义母李婆婆的身边站着两个小丫头。

    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模样,小的才**岁。这两个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陈老汉家的两个孙女。如今她们两个,一左一右的扶着义母李婆婆,表情很是紧张的看着范宇。

    范宇不明所以,便开口问道:“娘,她们两个孩子为何会在此?”

    李婆婆笑道:“这是陈老丈做主,说我眼睛不方便,就让他的两个孙女来伺候我。娘本来是不答应的,可是陈老汉却极力坚持,最后扔下这两个孩子便跑,唤都唤不回来。”

    范宇不由得摇头,“这陈老丈过于客气,谁家养女儿不是娇养。既学琴棋书画又学一手好女红,怎么舍得让她们伺候人。”

    大宋的风气是重女轻男,对女孩的培养并不比男孩子子轻视。若是平民百姓的家中,反而更加重视女孩子的培养。

    “我们是自愿伺候婆婆的。”那个大一点女孩听到了范宇的话,便有些怯怯的道:“我大爹爹说,范郎君是个好人,让我们跟了范郎君是我们姐妹的福气。而且大爹爹还说了,范郎君是个至孝之人,要想讨得范郎君的欢心,就要将婆婆伺候好。”

    范宇还没问,这小姑娘便自已经招了。

    另一个年纪更小的,看姐姐说话,便也壮起胆子细声细气的道:“大爹爹还告诉我们,要想每天吃饱,就留在范郎君家里。”

    两个小姑娘毫无城府的话,让范宇与李婆婆两人实在是忍不住,齐声笑了起来。

    陈老汉的那些小心思,范宇和李婆婆两人都没有计较。天灾**之下生存艰难,这么做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每天阿大阿二的叫吧。”范宇笑着问两姐妹道。

    “娘已经问过了,大姐十一岁叫陈芳,二姐九岁叫陈圆。她们两个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却也能做得一手好饭菜,女红也还不错。”义母李婆婆道:“今日的饭菜,便是她们两个做的,宇儿累了一天,快点进来用饭。”

    陈芳看了陈圆一眼,小陈圆便立时跑进屋去,“我去泡茶给郎君解渴。”

    看来这姐妹两人,在家之时,就没少受到陈家人的调教,很有眼色。

    范宇摇了摇头,知道这个时候也不可能送这两个小丫头回去。若是送回去,只怕陈老汉会认为自己对他们陈家有什么意见,只怕反而惶恐不安。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等这陈州的饥荒过去,再送这俩小丫头回家。

    进屋之后,范宇抬眼一扫,发现屋子里的墙壁,已经被人用石灰粉刷过甚至还没干透。

    而且吃饭的桌椅,也已经换成了新的。桌椅样式简朴厚重,雕刻也简捷大气很是不错。只是这桌椅连油漆都没刷,就显得有点仓促了。

    “娘,咱家的桌椅是什么时候买的?”范宇不由奇怪的道。

    “这可不是买的,是张老丈一家打制的。”李婆婆不由笑起来,“也是巧了,陈老丈一家都是泥瓦匠,那张老丈也精通木工活计。你让他们两家来修缮房屋,倒是选对了人。”

    范宇原本没想着这两家人能有什么表现,却没想到反而给了自己一个意外的惊喜。

    有这样的工匠在手,若是只让他们修缮房屋,可就有些屈才了。

第34章 井水不犯河水

    范宇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这两家人暂时没有用武之地。

    他吃了陈芳陈圆姐妹两个做的饭菜,倒也味道颇有可取之处。只不过大宋的菜都是蒸煮的,清淡的很。

    晚上的西华县,王丰却没有闲下来,带着数千饥民在城外安置。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忙,下午数千名陈州来的饥民,几乎要挤爆了衙门。

    知县只见了这些饥民中领头的,便将王丰叫了去,并将一封信交给了王丰。

    信是范宇写的,内容就是请王丰妥善安置这些饥民。告之西华县境内,除了贾鲁河,还有颖水这条河要疏浚和加固堤坝。

    知县姓贾,三十许的年纪,留着五绺长髯。信并没封口也未具名,他已经看过。

    他将信放到了王丰手中,语重心长的道:“王主薄,张县丞的年事已高,县中之事我更多要依仗于你。你主管县中的钱粮,这些饥民交给你来负责,最合适不过。这位草桥镇的范小哥是个公心任事之人,他说的不错。若是我们西华县,趁着此时饥民人工不高,将县中治水之事都办的妥当,至少五六年不会有水患。知县三年一任,此事相当重要,却不只是对我有好处。等我离开西华县,对你的好处也一样不小。”

    王丰还能说啥,贾知县这么推心置腹的和自己说了体己话,就是要让自己卖力气的。

    象前两日那样,直接将一摊子事甩给范宇,那是不可能了。

    本来他对一下子到了这么多的饥民,是很头疼的。就怕这些饥民乱哄哄的人多嘴杂,使得自己手忙脚乱。

    可是他刚刚招呼了一声,便从饥民之中出来十个汉子,自称是范小善人挑选出来的组长。

    起初对于安置这些饥民有些烦躁的王丰,不由得对于范宇更是刮目相看。如此多的饥民找过来,还能有这等秩序,那是相当难得了。

    正当他在西华县城外选了一块平地,让众多饥民搭建临时住所之时,展昭押送的粮车也到了西华县城外。

    两下里碰到了一起,王丰看到五千石的粮食,不由大喜过望。

    虽然县城的库中还有粮食,但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粮食越多越好。

    “展兄,你来的太是时候了!”王丰拉着展昭手臂用力摇晃道:“我刚刚接了这许多人,外购粮食还没送到,正是心中无底之时。你这五千石粮食送过来,可让我有了把握。对了,范宇那里,你可给他留了粮食?”

    展昭笑道:“范小哥哪里你不用担心,他那里的饥民不到两千人,我也给他留了足够两个月的粮食。等他将贾鲁河的河堤加固河道疏浚之后,朝廷还会有粮食运到。有这两个月的缓冲,倒也不怕什么。”

    王丰点点头,“我本以为陈州有包大人放粮,过来的饥民不会多。谁知道一下子来了数千人,这可是出人意料。幸好范宇没有硬撑着,否则出了事我等都要获罪。这也怪我,想的少了。将这些事务甩给了范宇,想让他多出些力。”

    展昭不由得摇头道:“王兄,范小哥虽然有些本事,可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人。你将担子加的太重,怕是会压垮了他。”

    “当年甘罗十二岁身配六国相印,范宇可都十五了。”王丰笑道:“此子年纪还小,若是早经历练,一旦出仕便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现在是官身,而展兄又在包拯大人的麾下。十年之后,没准你我还要仰仗于他。我这也算是提前给他铺路,看他自己的吧。”

    “你说的倒也好听,若是出了事情,怕是他也要担责吧。”展昭没好气的道,他知道王丰热衷功名喜好权术。

    王丰也不否认,摆了摆手,“范宇年纪才十五,而忠君爱国热心于百姓福祉。即使犯些错,朝廷也不会追究。”

    “你呀……”展昭只得无奈的摇头。

    草桥镇上的秦府之中,秦员外对着贺掌柜叹了口气道:“范宇这小子也是福气大,眼看着他快挺不住了,朝廷的粮食却送到。不然的话,只怕这些饥民用不了几日,便会闹将起来。”

    贺掌柜坐在下首,拱手道:“员外,没闹起来也是好事。那范宇与官府如此熟悉,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王主薄看重他,委他治河使之职。那陈州来的可是钦差大人的身边之人,有人说与范宇也谈笑风生。既然没有闹出乱子,以我看,员外不如与其和解了吧。”

    这两次都没能将范宇坑了,又看到范宇并不是善茬,贺掌柜打起了退堂鼓。

    秦员外闻听此言,想了想才道:“我秦家与那范宇并无什么不可解的大仇,只不过是他求亲不成还口出狂言,说什么将来让我秦府高攀不起。还有那李大娘子,居然成了范宇这管事之子的义母。我哥哥秦凤除了传来死讯,便一点其他消息也无,而这李大娘子还一问三不知。若不是这两件事,我如何会生他一个少年的气。”

    贺掌柜拈了拈胡须道:“员外的哥哥只是传来死讯,可是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一定就真的死了。李大娘子与员外的哥哥,是何关系,员外可知?”

    “我哥哥自小被卖去汴梁本无联系,可十余年前突然派人送信回来,只说李大娘子是贵人家的主母落难,让我好生照料奉为上宾。除了送来许多钱财之外,还给我捐了这个员外的功名。至于其余的,便一点不知了。”秦员外摇头道:“一个个的都讳莫如深,我难道还要拷问不成。”

    “员外啊,依我看,李大娘子的来历定不简单。而这范宇,我看他也是个精明少年,不如顺水推舟,员外将孙女嫁与他也未尝不可。”贺掌柜听到这里,已经感觉到李婆婆不是个简单之人了。

    秦员外皱眉道:“李大娘子以前出身或许不错,但这十余年来,都没有人找来,她双眼又盲,不过是个讨饭的婆子。那范宇再好,也是我秦府家的管事之子。我如今怎么也是个员外,玉儿她是我秦府的明珠,岂能下嫁奴仆之子。此事断然不可,你莫要再提。”

    贺掌柜有点忧心的道:“员外啊,若是如此,那也要与之想法子和解才是。我们做的事情,本就瞒不住他,若是他借机报复,那可就不太好了。”

    秦员外摆手道:“从今日起,咱们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他若报复我秦府,我定然要他好看。”

第35章 不告诉他 (求推荐票)

    草桥镇外的河边,许多饥民都在加固河堤。

    范宇接连数日,都在河边巡视,一旦有问题便可就地解决。

    自从展昭送粮过来,他没了后顾之忧,便一心扑在治河的事情上。

    不是他勤奋,而是治河不是小事,且事关草桥镇全体乡亲的利益。若是河水泛滥淹了田地,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他以后可就别出门了。

    而且那些治河的饥民们人多,人多就容易出矛盾,不是今天几人打架,就是谁家的儿子不孝,那是决不让人寂寞的。

    一连七八日的功夫,范宇都在解决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草桥镇之前数里这一段的河道也修整的差不多了。只要再将贾鲁河一处拐弯的河堤重新加固,便可去下游修整河道。

    可是范宇家的佃户,何老九却找到了河边。

    他一见范宇就急忙挥手,“主家,我有急事禀报!”

    一溜小跑来到了范宇的面前,何老九气都有点喘不上来了。

    “老九叔,你有什么事,跑的如此急促。”范宇看何老九想说又忙着喘气的样子,不由好笑道。

    “嗨,别提了。”何老九好容易才喘匀了气息道:“我有老寒腿的毛病,这天气一有变化,就会有所感应。尤其是下雨下雪,最是灵验。今天一起来,我这两条腿就和灌了铅似的,沉的快走动了。主家,你被王主薄委了治河使之职,可要早做准备。”

    范宇挑了挑眉头,这何老九不但是老寒腿,恐怕还有点关节炎的症状。

    “老九叔,你这腿一路跑过来,可还好吧?”范宇看到何老九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

    何老九用力跺了跺脚笑道:“你别说,这一路跑过来,现在倒也不是那么酸胀难忍。可是这天怕是要变,雨很快就会到,应该还不算小。”

    草桥镇上的河堤只有一小段拐弯,范宇舟算了一下,今天应该就能修好。即使有大雨,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好,我知道了,老九叔先休息一下。”范宇让何老九休息,自己去安排人加紧修缮。

    只是他这里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阵阵的大风吹,吹得人睁不开眼。

    等这阵大风一过去,天色便阴沉沉的黑了下来,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打得人生疼。

    范宇看这情形,知道被何老九说中了。许多人都停了工,想去避雨,但范宇却不答应。越是这个情况,越是危险,此事不趁着河水尚未涨起来,只怕再想加固河堤就晚了。

    一千余人的全力抢修之下,终究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将最后一段河堤给加固好。

    众人都回去避雨,但范宇却与两个衙役打着伞在河边站着。

    虽是白日,可天阴的如同黑夜,大雨哗啦啦的下着,范宇站在河边都看不到对岸。手中的伞被密集的雨点敲击,让他几乎要握不住了。这等大雨如同倾盆倾缸,实在是吓人。

    “范小官人,我们不如回去暖和一下,这雨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停,怕是再有半个时辰也停不下来。”一名衙役劝道。

    范宇摇头道:“我就是担心这雨停不下来,万一这水涨了起来,怕是河堤坚固,也要漫过来淹了田地。”

    另一名衙役道:“若真如范小官人所说,水漫过河堤,也不是范小官人之责。”

    听了这衙役的话,范宇不由得在心中摇头。只要河堤修的坚固不垮,便不是自己的责任,要怪雨下的太大。这等事难道不是看损失吗?自己不过是个治何使而已,不是多大的官,还要推什么责任。

    “事情不能这么看。”范宇看着河水快速上涨,觉得不能再等,只能对这两名衙役解释道:“这里都是本乡本土之人,乡亲的田地可都在这里。若是被水淹了,我可就无法在家乡立足,出门都是要被指脊梁的。”

    两名衙役恍然,急忙点头应是。

    “范小官人有何吩咐,我们二人现在便安排人去做便是。”年长些衙役道。

    范宇点头,“看这河水上涨的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漫过河堤。要想解决,就要想办法排水。”

    “想必范小官人已经想好了,是否要掘开一段河堤,让这河水排出?”另一名衙役问道。

    “不错。”范宇的目光在河堤外逡巡了一圈,便落到了河下游。虽然在雨中看不到,但他知道那里有一大片低地,是足有两千亩之多的良田。

    因为是低地水也足,所以那里的种的都是稻米。能在西华县如此靠北的地方种出稻米来,可见这片良田有多好了。

    只不过范宇也知道,这片良田都是秦家的。秦家三番两次的给自己添乱,想着坑害自己,若不给个教训那可不是自己做事的风格。关键是秦府不知轻重,难道他们就不考虑一下,若是引起变乱,那是多大的事情。范宇觉得,眼下给他秦府一个教训刚刚好,既让他肉疼,也不会伤筋动骨。

    两名衙役才不管淹谁家的田地,只管听眼前的范小官人的话便可。

    当即叫了上百人出来,大伙顶着雨来到河堤之上,按范宇的吩咐将一段河堤掘开。

    浑浊的河水不再受河堤束缚,如同脱缰野马一般汹涌而下。不到一刻的时间,范宇就看到秦府的稻田变成了一大片的泽国。原本已经长出齐膝的禾苗,完全都到了水面之下。

    “这是谁家的田地,这等上好的良田可不多见,可惜今年这收成完了。”此时才有一个衙役叹息道。

    范宇看了这衙役一眼,“这是秦员外家的,他们家的田地都在这里,应该没有幸免。”

    那衙役嘴巴渐渐张大,连脖子都僵硬了,“范小官人,莫开玩笑,秦员外可也不是常人。你还罢了,有治河使的名头。可我们两个不过是操持贱役,如何若得起他。”

    “所以,我们不告诉他。”范宇对着两个衙役一笑,“告诉大伙,谁也不要说,他不知道也不能将你们两人如何。”

    两个衙役头上冒汗,看着范宇,就感觉他象个汴梁城里无法无天的衙内。

第36章 气昏了 (求推荐求收藏!)

    河水到了这里的缺口,便一下子涌进了秦员外家的田地当中。

    水淹成了这个样子,丰收是不可能的,即使水稻也活不下来,绝收可期。

    在范宇的指挥下,大伙一哄而散。人就是这样,做好事可能不那么热情,做个恶作剧耍个坏,那一定是热情高涨的。尤其听说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田地,大家都有一丝仇富心理,那就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了。

    范宇这么干,其实算不上堂堂正正,可谁让对方先给自己使坏呢。而且不这样做,受损的就不只是秦府,而是整个草桥镇的乡亲都要跟着受损。与其大家一起蒙受损失,不如让秦府这个家底厚还心眼不好的来承受。

    何老九的预报相当准,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一天,到了次日的早上才变的稀稀落落的。

    范宇到了镇外的饥民住所,河中的水位已经落了下去,他便指挥大家重新搭窝篷。这一天一夜的大雨下来,完好的窝篷也没剩几个。忽然之间,隔着老远,他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咆哮。

    一看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秦家水田那边。以前那是水田,现在真是好大一片水面。

    范宇带了两个衙役,向那个方向走过去。

    两名衙役看着范宇,感觉很是怪异,这位范小官人就一点不知道怕吗?还敢往跟前凑,岂不是不嫌事儿大?

    范宇可没这些乱七八糟的顾虑,他正是要去看看秦府什么反应。

    隔着还有将近数十丈远,范宇就看到秦员外正在‘水田’边上捶胸顿足的大吼大叫,一旁的管家和贺掌柜也满脸的沮丧之色。

    “天哪,我秦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然遭此大难!这、这可是上千亩的上好水田,如今只见水不见田!”秦虎员外用力跺脚,泥水溅了管家和贺掌柜两人一身。

    贺掌柜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泥水,劝解道:“东家还请息怒,等这水退了,或许还能补种些别的庄稼,挽回部分损失。”

    秦员外怒道:“还能补种什么?若是种豆子怕是晚了,那东西除了做豆腐就是喂牲口的,哪里有稻米值钱!”

    管家也劝解道:“员外,事已至此,便莫要生气了。合府上下的主心骨可都是您,若是气坏了身子,怕是得不偿失。”

    远远的,贺掌柜一转头,便看到正走过来的范宇三人,眼珠不由转了两转。

    “东家,那范宇是治河使,可是这大雨却是冲毁了河堤,将秦府的田地都淹了,其中是不是有些恐蹊跷?”贺掌柜低声对秦员外道。

    秦虎眉头猛的一挑,他也看到了正走来的范宇。

    “多半是这小子使坏,咱们做的事也瞒不住他,他这是在报复我秦家!”秦员外有点怒不可遏,跳起来就要找范宇理论。

    管家急忙道:“员外莫急,此事没能抓到,可不要失了分寸。”

    贺掌柜却笑道:“东家只管上前与其理论便是,河堤决口便是治河使的差事没有做好,无论如何,也要给东家一个交待的。”

    秦虎员外一听,不由得连连点头称是,“言之有理!”

    就在他们三人说话的功夫,范宇也走的近了,对秦员外三人拱了拱手。

    “昨日大雨下了一整天,我还以为河堤都已经加固,可保无恙。却原来在这里决了一道口子,真真是防不胜防。”范宇看着秦员外道:“员外,这被淹的田地可是你家的。”

    秦员外看着范宇一本正经的问他,不由得恨和牙都痒痒,“当然是我家的,你家便在镇上,父亲又做过我府上的管事,怎么会明知故问。莫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范宇不接他的茬,只是摇了摇头。

    “看笑话不敢,我是真的同情员外。”范宇摊开两手道:“员外你看,咱们草桥镇若大的田地,却偏偏只有员外家的田地这里决堤,甚是奇怪啊。这许多人齐心协力辛辛苦苦的疏浚河道加固河堤,按理说不应该如此,莫不是此地风水不好?”

    秦员外几乎被气的背过气去,自己还没找他算账,他却在这里大讲风凉话,说什么风水不好。讲的再过分一点,是不是自己家的祖坟上就冒黑烟了!

    急急的喘了几口粗气,秦员外才压下自己的火气,“范宇,你不要这里阴阳怪气的。如你所说,这里的河堤加固的这样结实,怎么会决堤的?我猜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根本就没有用心加固,二是你故意的将这里掘开,放水灌我秦府的田!是不是因为我秦府拒了你的提亲,你便要报复于我秦家!”

    范宇身后的两名差役都是一缩脖子,完了,这下子被人家看出来了。秦员外可是草桥镇首富,既是乡绅还有着员外郎的官身,可不是常人可比。如果闹将起来,怕是不好随意蒙混。

    他们两个隐隐的往后退开一些,不与范宇同列。

    范宇却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反而哈哈一笑道:“秦员外受了些损失,便要胡乱攀咬,我可吃罪不起。这等玩笑员外还是不要开的好,若是真的去知县大人那里打官司,只怕也落个诬告之罪。”

    见范宇不吃这一套,那贺掌柜便跳出来道:“范小官人,你如今已经是朝廷的治河使,便有治河保境之责。可如今你带人所加固的河道决口,岂不是失职了。既然失职,秦府被淹的田地,你便要负责赔偿才是。”

    范宇心中冷笑,这贺掌柜的话倒也有些刁钻的道理,只是自己又不傻,怎么可能揽这种责任上身。

    “贺掌柜,你这话可就说的差了。”范宇指了指天上,辩解道:“这雨是天上下来的,又不是我让下的?淹了秦府的田地,为何要让我来负责?河道是我带人加固不错,但是此事的根源,还是在天上。”

    秦员外看了老天,这损失怕是要不回来,不过淹了些田地,难道自己还要上天不成。可是这胸口为何就堵得厉害,气也喘不上来?

    范宇的话刚讲完,便看到秦员外脸色发紫,大叫一声便一头栽倒,给气昏了。

第37章 听我一言

    秦员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如此大的气,没受过这等委屈。

    明明自己是受害一方,可恨这范宇还要让自己上天去要损失,简直是拿自己当傻子。自己若能上天,还在乎这几亩地的收成吗。

    由于脑子里面想不通,这秦虎员外羞愤莫名,被一口痰迷了心。

    他这一倒下,可将大家给吓了一跳。

    秦府的管家急忙将秦员外给抱住,声都变了调,“员外、员外,你可莫要吓我等!”

    贺掌柜也一蹦三尺高,对着秦员外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背拍胸的一阵忙活。

    范宇也没想到,会将秦员外给气成这样子,居然几句话的功夫就晕了。

    在他身后的两名衙役,也是暗暗咂舌,看这位范小官人能的,竟然硬生生要将秦员外给气死啊。他们两人对于范宇,不由得也心生畏惧,再也不敢有半点看轻。

    心中都暗暗打鼓,可千万莫要得罪范小官人才是。

    眼看着这位秦员外面色发黑,呼吸不畅,再救不过来怕是要办后事。

    范宇也只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可不是真的要将人给弄死。却看着贺掌柜与秦府管家两人,除了在秦员外的身上又拍又打,不得要领。

    “贺掌柜,你拍打秦员外的后背有何用,莫要碍事。管家你将秦员外放平,两手用力按压他的胸口畅通他的呼吸,我不说停便不要停!”范宇斥责道。

    这个要命的关心,管家对于范宇的话没有半点抗拒,要是秦员外出了事,他可难辞其咎。

    当下依言将秦员外的身子放来,两手用力的在其胸口一起一伏的按下。

    可是这样还不行,范宇伸出手,在秦员外的口鼻处一试,仍旧没有呼吸。

    贺掌柜面带愁容,指着范宇悲声道:“范宇,都是你,是你害了我家秦员外!员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偿命!”

    范宇冷冷的看了贺掌柜一眼,不屑道:“本来还有办法救他,你既然让我偿命,那我就等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让我偿命的。”

    “你、你,你怎能见死不救!”贺掌柜被范宇的话给拿住,有心指责却也怕耽搁了救秦员外。

    “少要废话,你若想救秦员外,便听我的。”范宇淡淡的道。

    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却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威慑。

    “贺掌柜,此时你还分不清轻重缓急不成?莫要与范小官人争执,先救了员外要紧!”管家手上不停,转头对着贺掌柜吼道。

    贺掌柜脸色发白,既然员外还有救,他哪里还顾得上矜持。

    对着范宇拱手道:“适才情急,请范小官人原谅则个。还请教我,如何才能救回员外这条性命。员外的命救回来,我给范小官人当牛做马都行。”

    “你不害我便是好的。此时救人,我不与你计较这些。”范宇摇了摇头,接着道:“员外这是被痰迷了心窍,贺掌柜,你用手捏住员外的鼻子,用你的口与员外口对口的用力吸。若是能吸动,便再用鼻子深吸一口气度入员外腹中。我不让你停,你可不能停。”

    听完了范宇的话,贺掌柜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七彩,看范宇的眼神如同见了鬼。

    那两个衙役虽然从头到尾没说一句,可是听了范宇的话也急忙后退,范小官人太可怕了,简直就是恶魔一样的存在。

    “你是不是故意耍我?”贺掌柜悲愤的问道。

    “我是让你救人,你再不救,也就不用救了。”范宇看着贺掌柜道。

    贺掌柜不再犹豫,强忍着不适,捏住了秦员外的鼻子,嘴对嘴的去吸。只一口,便吸出一口浓痰来。

    秦府管家当时整个人就不好了,那视觉冲击极为惊人,他猛的歪过头去,一阵干呕。

    贺掌柜的感觉更不好,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可是秦员外还没救过来,他只能继续。

    吸净了秦员外的痰,又以鼻吸气给秦员外度气。贺掌柜也是豁出去了,整个人的精神都得到了升华。

    范宇捂了嘴远远的跑开,这事弄的,自己看着都受不了。

    两个衙役跑的更快,即使距离远了,两人也下意识的张口呕出些清水来。

    “哎……”秦员外哼哼着猛吸了口气,一睁开眼便受惊不小,他发现贺掌柜竟用自己的嘴堵着他的嘴亲嘴儿。而自家的管家,也两手放在他的胸口乱按,上下其手。

    猛的挣扎起来,难为秦员外几十岁的人了,身手竟分外的敏捷。只是两把,便将贺掌柜与管家推开,整个人从地面一弹而起。

    秦员外缩着身子,两手抱肩,“你、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要过来!我是你们的东家,你们竟、竟贪图我的男色,做下这等以下犯上的龌龊之事!再敢辱我,我便投河死给你们两人看!”

    管家看到秦员外无事,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身子一软,不由大哭起来。

    “员外无事便好,我等并无冒犯之意啊。刚刚员外被痰迷了心窍,我等事急从权。为了救员外,不得不做出此等失礼之事,员外明鉴!”管家叫屈道。

    贺掌柜却根本顾不上辩解,他这时才哇哇的大吐起来,刚刚的不适一直忍到现在才得到了宣泄。

    秦员外脸色忽青忽红,也不知道心中想些什么,忽的也连连干呕。

    范宇对于秦员外等人不忍直视,迈了两步依旧远远的道:“贺掌柜,我没有骗你吧,你看秦员外不是救回来了。”

    “你你,原来都是你的主意!”秦员外此时明白过来,看向范宇道。

    “秦员外,我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你刚才一只脚可已经踏进了鬼门关,现在一活过来,便要翻脸不成。”范宇捂着口鼻道。

    不是他矫情,而是这三人又是吐又是干呕,这气味实在难闻。

    “我、你,我若不是被你所激,又如何会假死过去!这可是上好的田地啊,足足上千亩,颗粒无收。”秦员外看着被水泡的良田,心痛道。

    范宇知道差不多了,便对他道:“秦员外,你这些田地绝收已成定局,如此多的田地绝收,让我赔可赔不起。你若听我一言,或许可以挽回损失也说不定。”

第38章 难为你了

    范宇并不是真的要帮秦员外,而是看在义母在秦府住了这些年,多少是要有些情份的。

    他这样说,秦员外可不大领情,死死的盯着范宇道:“你能有这等好心,莫不是又想害我!”

    范宇摆摆手,指了指眼前的这千亩水面道:“秦员外,事情已经到此地步,你还有什么好坑害的。我能给你出个主意,也是看在你照料义母多年的情份上,多多少少是有些恩情的。但是我帮了你之后,我义母便不再欠你的人情了。”

    他这么做,也是看出来秦虎的人品不怎么样,免得以后以施过恩惠相要挟,那就不太好了。

    秦员外看着范宇,神色之间有些迟疑。

    不过他还是觉得可以一试,便点点头道:“好,既然你还能看在我对你义母有恩的份上,帮我这个忙,我也答应你,从此你义母也还了我家的这份人情。如何来做,还请范小哥相告。”

    范宇却没有直说,而是对秦员外道:“此事可以一试,但是能不能完全挽回你的损失的可能,各占五成。如此,你也愿意吗?”

    秦员外脑门上青筋直跳,这小子是专门来耍自己的,这还没完了。

    可是一想,眼下还有什么可说的,若是不试的话,连五成的可能也没有戏。

    “范小哥直管说,我不会找后帐便是。”秦虎秦员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范宇也不管他态度如何,直接道:“秦员外是个痛快人,我也不会害你。你这千亩良田若要挽回一些损失,直接找官府要钱,是不可能给你的。但是这河堤若是你秦府自己掘开的,为的救下草桥镇全镇子的田地,那便不一样了。”

    “什么!”一旁刚刚整理好自己的贺掌柜大吃一惊。

    那管家也听得糊涂了,急忙道:“这明明是河堤决口,将我秦府的田地淹了,为何我秦府要自己掘开河堤!”

    秦员外气的手都哆嗦,对范宇道:“范小哥,你为何如此狠毒,当我是傻子不成,在这里肆意取笑嘲讽于我!若是你不讲清楚,我便与你没完!官司打到汴梁,我也要将你告倒!”

    贺掌柜不顾自己大起大落的心情,眼珠转了转,“莫非,范小官人是要将这河堤不固的过失,推诿到员外身上不成。”

    范宇呵呵一笑,对此很是不屑,“你们都是这么看的?简直夏虫不可语冰。秦员外,你若不相信我,那便算了,此事我也撒手不管如何。”

    跟着他来的两名衙役,看着范宇如同看到一头魔鬼,这小小年纪怎的如此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这些衙役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却没见过像范宇一般的妖孽。

    听到范宇说不管,秦员外顾不得生气,心中一下子又患得患失起来。

    最后还是狠狠的点头道:“范小哥请将话讲完,我还是信、信你的!”

    “这样还差不多,秦员外只要耐心听我说完,便自己选择,是还信还是不信我吧。”范宇不急不燥的接着道:“我只说一点,这河堤是秦员外自己派人掘开的,是为了草桥镇全镇乡亲的田地不被水淹。此事我可行文上报官府,并让人给员外送一块匾额。”

    秦员外有些发愣道:“就这样?”

    管家也张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此事莫名其妙。

    只有贺掌柜眼中一亮,若有所悟道:“范小官人,这样做的话,真的可以让东家挽回损失吗?”

    范宇点点头,“当然,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不过,此时正是陈州饥荒之时,陈州周边各地方想必艰难。若是秦员外因此做了乡绅们的表率,那便完全不一样了。如今朝廷正为陈州之事发愁,突然出了秦员外这等无私为公的乡绅,朝廷大半的可能会有诏令嘉奖。哪怕得不到朝廷给的赏赐补偿,也定会搏一个大好的名声,因此赐官也不是不行。员外若是不听我的,而是指责官府固堤不利,那怕是什么也得不到。”

    宋代的官职可不是只有科举才成,因而范宇所说的话完全有可能实现。

    秦员外原本还是忿忿然,待听明白了范宇话中的意思,他已经喜的抓耳挠腮了。看向范宇的目光之中,甚至带上了推崇之色。

    “范小哥,不,范小官人真是高明啊!”秦员外两手直搓,也不顾身上的泥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即使朝廷没有赏赐补偿,我也心甘情愿!”

    所谓名利二字,是不可能分开的。有名就有利,有利就有名。只要占了一个字,另一个便跑不掉。秦员外虽然发迹没有多少年,但是这些事他还是懂的。

    范宇哈哈一笑,摆手道:“此事还要有些声势才好,若是静悄悄的,那可什么也没有了。秦员外自己也派人宣扬一番,此事才有搞头。”

    “是、是、是,都听范小官人的,我这就回府,命人依小官人之言行事。”秦员外对着范宇拱手道。

    “如此,我便告辞了。”范宇也笑着拱手道。

    回去的路上,那两个跟着来的衙役,对于范宇早已惊为天人。明明是这小子带人掘开的河堤,灌了秦家的良田,回头还将人气的差死掉。可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又令对方感恩戴德,实在是叹为观止。

    范宇没管这两个衙役如何想的,带着他们两个,也是怕那秦员外对自己动精粗。

    回到了那些饥民的驻地,便派人去将秦家田地那里的缺口堵好,另外还有其他的活计分派。草桥镇这里的河堤加固了,但还有下游没有加固。只要陈州的饥荒不结束,以工代赈之事就要继续。

    安排好了诸事,范宇便回到了家中。

    他见到义母李婆婆,就将与秦虎秦员外所说的话,都给义母说了。只是带人掘开河堤的事,他隐去了没说。

    义母听完范宇的话,倒是叹了口气,“你这还孩子,眼下身上担着治河的千均重担,还要替娘这里操心。小小年纪,可真难为你了。”

第39章 你不会在说自己吧

    李婆婆心中对于范宇,那是越发的感觉到愧疚。自己不能帮这义子半分,还要义子替自己忙前跑后,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范宇却在心中暗道,难为不至于,自己只不过是给那秦员外一个教训罢了。替义母李婆婆还了秦府的人情,也只是顺手而为。

    “娘说的什么话,娘的事便是我的事。早早还了他秦府的人情,娘再也不欠他家的。从此也算是去了娘心中的一块疙瘩。”范宇笑道:“再说,娘和我是母子,这点事如何谈得上难为?娘可生分了。”

    李婆婆只觉得身心舒畅,多少年来从来未有过如此的轻松。

    “好,娘都听你的。”李婆婆伸手去摸索范宇的脸,此时真是将一腔慈爱流露出来。

    陈芳与陈圆两个小丫头,在一旁看着,却也有些羡慕。

    年纪小的陈圆,对姐姐陈芳悄声道:“大姐,我也想娘了。”

    “二姐莫闹,爹将你我送到范家才几天,你就不听话了?”陈芳虽然也想家人,可是却绷着脸训斥妹子。

    范宇听到这两个小丫头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对她们俩道:“想去看娘那就去看,这是孝道。我又没将你们两人锁起来?咱家也没有那么大的规矩。”

    “郎君,我们真的可以回去看娘吗?”九岁的陈圆立时雀跃道。

    陈芳却拉住了陈圆,“二姐,我们刚刚到郎君家里,怎么可以如此不守规矩。何况李婆婆的眼睛不好,也要有人伺候才可。”

    陈圆却也不怕,顶撞道:“郎君都说可以回去看娘,你还说我。”

    李婆婆听着这两个小丫头吵起来,却也觉得有趣,便打圆场道:“你们两人都是姐妹,如此吵闹可不好。”

    姐妹俩听到李婆婆说话,立时不再争辩,同时对着李婆婆福了福道:“我们听李婆婆的。”

    “好了,让你们回去便回去。”范宇失笑道:“这么近,你们回去一下能用了多久。这里有我在,娘暂时也不用你们照顾。对了,还有一件事,顺便将张老丈请过来,我有事让他去做。”

    陈芳与陈圆两姐妹听到范宇这样说,这才不再争执,两人牵着手蹦跳着去了。

    李婆婆有些奇怪道:“宇儿忙了这许久,在家好好休息便是,又找张老丈何事?”

    “娘,我不是答应了送那秦员外一块匾额吗。”范宇笑着对义母解释道:“那张老丈给咱家新做的桌椅我也见,很是细致精到,由此可见张老丈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如今这匾额,也交给张老丈去做,正是找对了人。”

    前些时日,范宇就觉得张老丈有点屈才,现在总算是给他找了个正经的活计。

    没有多长时间,张老丈便来到了范宇家中。

    张老丈见到范宇之后,立时行礼,“主家,找我何事,那桌椅用的还可满意?”

    一见面就表功,这张老丈倒是会做人。

    范宇起身道:“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请张老丈做一副匾额而已,不费事吧。”

    “不费事,匾额倒是不难,只是匾额上的字,是主家来写吗?”张老丈问道。

    范宇张了张口,这事不好说。自己写的毛笔字,只能算是能认出来的字罢了,要说雕成匾额送给秦员外,估计秦员外会真的气死掉。

    李婆婆听到这里,不由笑出声来,“我儿虽然精明强干,可是这等事却不知道了。若是匾额,都是要名家手笔的字才可以。否则挂出去,是会让人笑话的。象这送与秦员外的匾额,至少也要是西华县的知县所书,才可雕成匾额。若非如此,匾额便成了羞辱他人之物。”

    范宇不由得自嘲一笑道:“我是不懂这些的,要不是娘告诉我,差一点便闹了笑话。如此倒也简单了,我便亲自去一趟西华县城,向知县大人禀报此事,并顺便求得他的墨宝吧。”

    张老丈听到范宇要去见知县大人,还要求得墨宝,这心中对于范宇更是推崇。他心中暗道,我这主家真是少年得志,居然可以去请知县大人题字,真是了不起。那陈家真是精明,早早的便将两个孙女送来范家,这眼光也是够毒的。不行,我也不能看着,要想办法攀附主家才对啊。

    范宇还不知道,只不过是当着张老丈的面说了几句话,便引来了张老汉极其复杂的思想活动。

    送走张老丈,范宇不得不再次走出家门,去一趟西华县。

    在这之前,先与两名衙役通了气,使其管好饥民,范宇便雇了马车前往。

    西华县城外不远,就是颖水河,王丰正在这里带着饥民治河。

    范宇路过之时,正遇到也要回城的王丰。

    “好你个范宇。”王丰看到范宇,便上前抓住了他手臂,“要不是你,几百饥民也变不成数千人。你倒好,好大喜功,跑去了陈州招募饥民。你可知道,一个不好就是一场要命的变乱。终究还是少年,做事太过莽撞了。眼下,可是我在替你管着这几千饥民。展兄说你庖厨一道甚是高明,你要是不亲自下厨请我一顿酒的话,我可不能饶你。”

    对于招募了这许多饥民的事,范宇是根本不好解释的,但他不会乖乖就范。

    “王大哥,你可不能怨我,我也是一片好心。”范宇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辩解道:“王大哥离开草桥镇时,说过要在县中他处治河。可我一问才知道,西华县只有草桥镇才有饥民。又怕王大哥无人可用,耽误了治河之事,我这才急着去陈州招募了这些饥民过来。眼下看王大哥干劲冲天热火朝天,如果不是草桥镇还有近两千饥民,小弟心中也恨不得和你一起共襄盛举。”

    王丰听得一愣,自己确实是说过这些话,可那不过是场面话而已。讲起这个事情来,自己反而有点亏心。不过,这小子肯定也是看出来了,故意使坏。眼下说这些话,不过是在堵自己的嘴。

    “我不管你是好意歹意,你这顿酒是请定了。”王丰不打算再讲道理。

    几次接触下来,他就知道范宇这家伙是个小滑头了。大家已经称兄道弟,讲那么客气干啥。

    范宇苦笑,“行吧,王大哥就知道欺负小弟。这顿酒我答应了,不过要在忙完治河之事以后。”

    “对了,你今日为何来西华县城,可是有事要办?”王丰这才想起来问道。

    “我们草桥镇,又出了一个仁义之士。”范宇对王丰道。

    王丰哈哈大笑,“你不会在说自己吧。”

第40章 如此懂事

    王丰这是调侃,范宇也不以为意。

    “当然不是小弟,这个人你也认识,他就是我们草桥镇的秦虎员外。”范宇对王丰道。

    当听说是秦虎员外之后,王丰有些怀疑的道:“你说他?这怎么可能。此人的性情我倒是很清楚,远的不说,就说前些时日替你求亲,此人嫌贫爱富却是跑不了的。你要说他将别人家田地旁的河堤挖开我信,你说他将自家田地旁的河堤掘开,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秦虎这人目光短浅,他根本不可能损己为人的。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范宇本就没想着去瞒王丰,这种事大家不信才正常。更何况,王丰与那秦员外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互相都很熟悉了。

    他将自己如何劝说秦员外的经过说了,王丰不由得大笑。

    “我就知道此事与你脱不开关系,凭他秦员外还没这个脑子。”接着,王丰又摇头赞叹道:“不过,我却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见识。知道着眼大局,将这秦员外推出来当个表率。这势一旦造出去,他是一定会受惠。既然如此,那就随我去见知县大人吧。有我在,也好替你说两句话。”

    两人一道回到西华县城,很快便进了县衙。

    此时贾知县刚刚审了一桩案子,还没换下官服,正在用茶。

    他听说王丰带人求见,也不知是何事,便立即命人将他们两人领到了后堂接见。

    王丰进了后堂,便对范宇使了眼色,两人一同向贾知县拱手施礼。

    “下官王丰、范宇,见过知县大人。”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贾知县前些时日因为刘捕头的案子,倒是见过范宇一面,此时有些面熟。

    “王丰,你们来见我,可是出了问题。还有这位小哥,我是不是见过?”贾知县捋着胡须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大人,正是治河使范宇有事是向大人禀报。他前些日子曾在县衙指认揭穿了刘捕头,我见他年少却沉稳多智,便委其为治河使,令其代管草桥镇治河之事。”王丰先是轻轻一记马屁,便紧接着介绍了范宇。

    但是范宇所提出的以工代赈之事,是王丰以自己的名义与贾知县商议的,这个贾县不知情,王丰自然也不会说。

    贾知县看向范宇,不由得有点惊奇,“范宇,你年纪不大吧?”

    范宇老实回答道:“回大人,小人今年刚刚十五岁。”

    因为治河使只不过是个临时的官职,所以范宇只是自称小人,而不是自称下官。

    听到范宇只有十五岁,贾知县很是惊讶道:“十五岁就可担当治河使之职,王丰这不会是你的亲属,你在假公济私吧。”

    范宇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让王丰解释,他急忙道:“知县大人,我与王主薄并无亲属关系。只是上次那刘捕头作恶之时,小人也在现场出了些力。王主薄见我可堪一用,便留有印象。及陈州饥民入境草桥镇,王主薄这才委我为草桥镇治河使之职。”

    贾知县还是有些不信,更起了考校之心,他又问道:“既然委你为草桥镇的治河使,你将河治的如何了?”

    “小人此来,正是要向知县大人汇报。”范宇拱手道:“此次治河,草桥镇的贾鲁河段已经完全加固,河道也已经疏浚完毕,小人已经开始派人去治理下游。不过,前日里那场大雨,却是河水大涨差些出了大问题。此次前来,便是要向知县大人说一件可歌可泣之事。”

    秦虎员外可歌可泣吗?这四字放在他身上有点白瞎了,但至少他是可呕可泣过的,范宇心中暗道。

    “差点出了大问题?”贾知县身为西华县的父母官,自己治下要是出了问题自然要担责,不由关心道:“莫非,那河水泛滥了不成!不对,你说差些出问题,就是没有出问题。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与你所说的可歌可泣之事有何关联?”

    一旁的王丰暗暗点头,范宇这小子真会吊人胃口。

    范宇躬身道:“知县大人说的不错,正是有些关联。前日大雨,贾鲁河涨水。这大雨直下了一个日夜,眼看着河水便要漫出河堤,将我草桥镇的田地全部淹没。正在此时,镇上的秦员外挺身而出,当机立断要小人将他家千亩良田处的河堤掘开。”

    “什么,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傻的人?”贾知县听得紧张,心里话不由得脱口而出。

    王丰急忙提醒道:“知县大人,这是义士,有担当讲仁义啊。”

    “咳,那个范宇,你接着说。本官也知这位秦员外仁义,只是这样将自家千亩良田毁于一旦,非常人所能为。”贾知县面色一肃道。

    范宇心中暗笑,但面上却露出赞同的神色道:“谁说不是,当时我也问过秦员外。可秦员外说出一番道理来,让人十分钦佩。”

    贾知县捋了一下颔下的胡须问道:“他是如何说的。”

    “他说,与其让镇上的乡亲父老们都一同遭殃,不如他一家遭殃。若是他不这样做,不但全镇的田地都保不住,就是他自己的千亩良田也不见解得能保住。”范宇看了贾知县一眼,接着道:“这等品行高洁之人,实为小人平生仅见,正是我辈之楷模。”

    贾知县点点头,“此人的品行很是难得,但是你找我来,莫非是想让官府替他将损失补上不成?范宇,你可不要碍于情面,在那秦员外面前打什么保票。陈州饥荒,西华县也受影响。眼下数千饥民在县里治河,这都要耗费钱粮食的。若是想找补损失,那是不可能的了。”

    没等范宇提出要求,这位贾知县便先一步堵死了钱粮的口子。

    好在范宇也不关心这些,他摇摇头道:“知县大人放心,这些话我也已经对那秦员外讲了,他不会在这上面纠缠。不过,秦员外终是损己为公,咱们官府若是不嘉奖一下,也不太好。所以,小人来见大人,便是请大人赐字,刻成一块匾额送与他便是。”

    贾知县不由得眼中一亮,对范宇道:“你这办法好,惠而不费,我看你年纪轻轻,居然如此懂事。”

第41章 大宋的茶

    范宇心中苦笑,自己的实际年龄怕是不会比这位知县要小。今天竟被对方夸自己懂事,有种怪怪的感觉。

    “大人过奖,目前周围各县都不富余,小人觉得这等仁义乡绅,正应该推出来好生宣扬。”范宇建议道:“若是能使得众多乡绅争相效仿,大家捐些钱粮,今年的这个难关,便会好过许多。”

    贾知县斜眼看了范宇一眼道:“范宇,你是在教我做事不成。”

    王丰看到知县有些不高兴,便上前替范宇打圆场道:“大人,范宇不过是少年心性,这性子还须磨练。想必大人自有主意,诸事必定已运筹帷幄之中了。”

    “好了,我并没有不高兴。赐字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该你管的,便莫要随便置喙。”贾知县对范宇拿着架子道:“这些事情,自有上官做主。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也好让你这少年明白。做事要懂得上下尊卑,莫要逾越规矩。”

    范宇心中不屑,领导敲打人的话,一千年后也差不多啊。

    他嘴上却道:“大人说的是,是小人孟浪了。上面的事情,自然有大人高瞻远瞩决胜千里。”

    贾知县这才哈哈一笑道:“来人,伺候笔墨。”

    立时有小书童将笔墨纸砚都取来,磨好墨铺好纸,请贾知县书写。

    “秦员外自毁良田千亩,深得儒学仁义精髓,实是可敬可佩。我看,这匾额便写‘仁义传家’四字吧。”贾知县斟酌着道。

    王丰立时叫好,“大人这四字意味隽永,又含循循善诱之希冀。最可贵的是明了简捷,寻常百姓也可一看就懂,实在是有着教化之功啊!”

    范宇嘴巴张开,这四字有这么厉害,怎么自己看不出来。不过是拍上官的马屁罢了,这等事话自己实在是不好出口。

    “我以为,秦员外有乡情有仁义。而知县大人呢,则是有才学有德行。也只有在大人这等父母官的治下,才会有秦员外这等一心为公的乡绅。两下里正是相得益彰相映成辉,必定会流传一段佳话。”范宇这不好出口,是因为一出口便不好收住。

    想他前世与领导应酬,酒桌之上妙语如珠,三言两语便将气氛搞活,这等哄人的话很难吗。

    贾知县被两人捧的心花怒放,笑的几乎找不到眼睛。

    王丰看了范宇一眼不敢小觑,这等年纪这等功力,实在是罕见。他日若是真的平步青云,那便是不得了的事情。幸好自己有眼光,在范宇的身上下注的早,对方早晚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之前与范宇交好,也只是当成了自己将来官宦生涯的闲棋。可现在看来,自己是正确的。

    贾知县收了笑声,肃然的对两人摆手道:“自家事,自家知道。你们两个啊,莫要如此恭维于我,如何说你们才好。虽然本官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可是本官也是一心为民劳心劳力宵衣旰食,上对得起官家,下对得起黎民。若百姓有难,本官必定鞠躬尽瘁,以救人于水火。”

    说完,似乎贾知县豪气顿生,大笔一挥,便将‘仁义传家’四字书就。

    范宇看了一眼,很是不错,可能是刚刚知县大人的自嗨起了效果,这四字竟然写出浑然正气。

    “好好好,大人的字浑厚雄健,更难得的是扑面而来的凛然正气,殊为难得。”范宇自然不吝赞美之辞。

    王丰也点头道:“字如其人,知县大人也定是胸中有股正气,才能写出这些字来。”

    贾知县很是满足,他去内衙换了常服出来,又让两人坐了,叫书童看茶。

    “你们两人也尝尝,这是我刚得到的建安青团,定要好好的品品。”贾知县抬手一指书童正摆弄的茶饼道:“童儿正在点茶,等下他一分茶,才显茶中之趣。”

    那书童刚刚在两个红泥小炭炉上分别烧了水,又从青绿的茶饼上撬下一块茶叶,放入钵中碾压研磨。

    这泡茶的手法,与范宇所知的后世泡茶方式没有半点相同。不过,与日式茶道却有相通之处。

    书童显然是经常为贾知县冲茶,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手法也颇为熟练,看上去甚是美观。

    青绿色的干硬团茶碾的细碎,书童取了一面精致小茶箩筛过,将与后世抹茶无异的粉面,分别用小竹勺分入三只热水烫过的天青色茶盏之中。

    到了这时,范宇恍然,后世流行的抹茶,其实也是从中国流传到的东瀛。而东瀛的茶道,也是从这点茶法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果然,书童一手取了一只小小的竹刷,一手提了红泥小炉上烧着的水瓶。

    提着水瓶的手微微一抖,先在一只茶盏之中放入少许沸水,另一只手中的竹刷便在茶盏中快速搅动。

    只看这些茶具,都是极为精美雅致的。一看便知价格不会低,绝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用得起的。

    范宇不由好奇的道:“大人,恕我浅陋,这是在做什么。”

    “童儿手中的竹刷,叫做茶筅。他现在是要将这些茶粉调制成膏,如此调制之后,才可冲泡的饱满浓稠。”贾知县被骚到了痒处,很是耐心的讲解道:“这茶盏必须要用热水烫过,不然的话,点茶之时不起泡沫,便要失败了。你看,童儿要开始点茶了。”

    承随着知县大人的话,书童左手中的水瓶在茶开中连点三下,而右手中的茶筅则加快搅打的速度。放下水瓶,左手不停的转动茶盏,一两个呼吸之间茶盏中便腾起一片青绿色的泡沫,煞是好看。

    “你可看好,要分茶了。等分好茶,你可看一看茶盏之中是何图案。”贾知县提醒范宇道。

    他对于饮茶斗茶甚是热衷,炫耀之意也是满满的。

    这时,书童又取了另一只炉上的小小细嘴铜壶,在茶盏之中纵横晃动数下,便迅速将茶盏两手送到了王丰的面前。

    王丰早就见惯了的,便将茶盏送到了范宇面前道:“范小哥,你可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图案吗?”

    范宇去看茶盏,只见那茶汤的泡沫极为细腻,因而色泽浓绿。但是此刻茶盏中的一些泡沫因尖嘴铜壶再次注水,色泽就显得淡了许多。两下里深浅对应,便形成了一枝梅花的画面,极为精巧雅致。形式与后世的拿铁咖啡类似,却另有雅趣。

    虽然只是贾知县会客待茶,可也让范宇很是惊讶。宋时的泡茶枝艺竟已经到了这等精细唯美的地步,可惜后世失传,却让东瀛茶道扬了名。

    “如何?”贾知县看到范宇发愣,便笑问道。

    “这等泡茶技艺,让人叹为观止。”范宇发自内心道:“小人在知县大人这里开了眼界,却比读书来得更加精彩具体。可谓不虚此行。”

    只这两句话的时间,范宇和贾知县的茶也泡好。

    范宇的茶盏中是几根青竹的图案,而知县的茶盏中则是松树图案。

    “咱们三人饮茶,便是岁寒三友松竹梅了。若是四人饮茶,那便是梅兰竹菊四君子了。”贾知县笑道:“你们先尝一尝这建安青团,我还有事情要说。”

第42章 包大人的事迹

    范宇与王丰两人,听到知县大人有事,便各自轻啜了一口茶。

    茶盏中的图案立时散乱,倒让范宇觉得有些可惜。至于这建安青团的味道么,却不如后世的清茶清香适口,回甘也差了些。

    “大人,你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我等身为大人的下属,自然是要替大人分忧的。”王丰抢先答道。

    贾知县这时笑起来,看向范宇道:“说起来,此事还是因范宇而起。他今日提出,让秦员外做个人样子,号召乡绅们捐钱捐粮,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本官当时觉得不可扰民,因此才责怪于你。可是现在细细一想,若是本着自愿的意思,他们这些乡绅多少也能献出些钱粮来。对我们西华县,多少都是有益的。”

    范宇也没露出自得之色,而是拱手问道:“大人的意思,让王主薄与我来做这件事吗?”

    贾知县笑道:“此事是由你而起,自然就要算上你的。王主薄管一县之钱粮,他当然也要参与其中。”

    王丰微微抱拳道:“大人让我们来做,这些乡绅不见得有秦员外的觉悟,更不见得会配合。若是收上来的钱粮少了,怕是咱们西华县的面子也不好看。”

    “本官已经说过,只要自愿就好,钱粮多少倒无所谓。”贾知县不以为意的道。

    可范宇却不这么想,这贾知县倒是个精明人,从此事上可以捞些名利。而收缴乡绅钱粮这等得罪人的事,却交与他们两人来做。若是真收到的钱粮少了,知县大人不但没有面子,这政绩也显现不出来,羞恼是肯定的。

    范宇自己是不想参与此事,他急忙道:“知县大人,我还年轻,这等事情我如上门去说,怕是那些乡绅也不信我。而且,贾鲁河的治河事项繁多,每日里若是不看着些,恐怕会出乱子。”

    贾知县摆摆手,对范宇道:“你年纪虽轻,可是做事沉稳,本官是信得过的。至于治河之事并不复杂,已经做了一阵子,想必也理顺了关系。有一两个衙役盯着,便不会出错。总让你在河边看泥腿子们,有些浪费了。”

    王丰看到范宇没能推掉差事,自己还不如主动一些,便对贾知县道:“我等身为下属,自然是要为大人分忧的。有什么需要注意之事,大人可有要叮嘱的?”

    “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贾知县寻思着道:“咱们县里的富户乡绅也就那些,大多家中都有功名。你们上门客气些便是,莫要失了礼数便可。”

    贾知县将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范宇也不能再拒绝。

    片刻之后,范宇王丰两人从县衙之中走了同来。

    “王大哥,贾知县的意思,虽然是让乡绅们量力而行,可是若这钱粮捐的少了,怕是不好看吧?”范宇对王丰道。

    “这是自然的,不过也不用担心,有秦员外这例子,想必还是有些乡绅会慷慨解囊的。”王丰还挺乐观。

    可范宇不这么看,他知道这些有钱的家伙不见得就是大方的人。

    范宇皱眉道:“那秦员外可不是自愿将河堤掘开的,而是为了挽回损失,才打了这个旗号。县里其他的乡绅,怕是也不会轻易的捐出钱粮来。”

    王丰有些不满了,他对范宇道:“你这小子,此事不是先前你极力怂恿的知县大人吗?为何一让你来做此事,便要说三道四如此多的顾虑。莫非你先前的说法,只是为了卖个好不成。”

    “王大哥,之前我以为知县大人会亲自去邀请乡绅来募集钱粮。”范宇也无奈的道:“可谁知道,他会让咱们两人来做这件事。何况,你我二人,难道还有知县大人的面子大吗?正因面子不够,所以此事才难做。而且知县大人若是对这些钱粮有什么想法,最后岂不是背锅的便是你我二人?”

    “嗨,我当何事。你不要怕背锅之事,知县大人是不会乱说的,他不说,又有谁来查?况且收上来的钱粮,知县大人要自取一半。这等事早已形成常例,各地官员皆是如此。虽然不能明说,可是早已见怪不怪。若是不这么做,知县大人如何结好上官,又如何维持官员的体面?”王丰摇摇头,对范宇道:“你虽处事沉稳老练,可终是年轻。一些事情,还要多学多看,莫要无形之中便得罪了人。”

    范宇前世是村干事,算个小头头。可他所接触的大多是村民,层面太低,受气的时候更多一些。如今听了王丰的话,忽然有种恍然觉悟的感觉。

    难怪贾知县又答应了让乡绅们捐钱粮,这是他自己也要落下好处的事,可这并不是范宇提出此事的本意。

    范宇带领饥民的这些天,可是见到不少饥民,一家老小都挤在一个小窝篷当中,完整的衣服都没几件。男丁还好些,因为出工要吃些稠的。可家中的老弱妇孺,每天也只是喝两顿稀粥罢了。

    若是那些乡绅们,能捐出一些钱粮来,西华县境内的饥民,也可过的好一点。

    但是这位西华县的父母官贾知县,心中却没有装着这些流离的百姓,而是想着如何从中捞一笔。更可气的是,贾知县还不肯自己出面,而是派了王丰与范宇。

    范宇一想到贾知县给他们介绍点茶分茶之时的情形,所用器物无不精美无不古雅。随便一只茶盏,怕是都价值不菲。这等人只不过是一县的知县而已,竟然如此奢华,却还想着将用于救助饥民的钱再瓜分一半,实在是刷新了范宇的认知。

    想通了这些关节,范宇不由得气愤异常,胸中郁闷。但是在王丰的面前,还不好表露出来。

    “对了,王大哥前两天应该见了展大哥吧。他到草桥镇上给我送了一些粮食,便来到了西华县城。”范宇脑子一转,便转移了话题。

    “哦,展我倒是见了,可惜他急着回陈州,只是与他一起用了顿便饭,他便返回。”王丰有着奇怪,看着范宇道:“你问我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范宇笑了笑道:“听展大哥说,他投效了包拯大人。我还没问过他,在包大人的麾下可有什么趣事,王大哥可曾听他讲过。”

    王丰哈哈一笑道:“你还真是问对了人,上次送粮过来,他倒是说了一些包大人的事迹。听说那包大人铁面无私不畏权贵,一到陈州,便将当今国舅安乐侯庞昱,用龙头铡给铡了脑袋。”

    范宇心道,这段故事自己知道。安乐侯吗,只看这三字就知道,这是败家玩意儿的封爵。

第43章 求个心安

    只是范宇表面上还是在装出惊讶的样子,免得王丰尴尬。

    “国舅,那岂不是当今官家的妃子的兄弟?包大人这个祸事,可是闯得不小。”范宇故做惊叹道。

    “谁说不是呢,而且这位安乐侯不止是国舅,他爹也是朝中重臣,太师庞籍。你想一想,这要有多大的权势啊。”王丰也连连砸舌道:“若是逼得紧了,只怕官家也要下旨治包大人的罪。不过,也不是没有转机。除非……包大人将陈州放粮安置饥民之事,做的漂亮妥帖,那才能免于官家问罪。”

    范宇却不担心,“王大哥也不用替包大人惋惜,此次陈州放粮之事,我看已经稳下了局面。再过两月,便可大定。到时包大人不但无罪,而且是有功之臣。”

    王丰点点头道:“这是没错,可也不能高兴的早了。若被人罗织罪名,也不好说。”

    “怎么,王大哥是心向着包大人的吗?”范宇笑问道。

    “这是自然,包拯大人两袖清风铁面无私,既为能臣也是干吏。尤其断案又是明白细致,从来不枉不纵。”王丰感叹道:“这等好官,可是从不多见的。”

    范宇哈哈一笑道:“王大哥,等再见了展大哥,便可请他带你去拜会包大人,当面表达你的敬佩之意。”

    王丰摆摆手,“你莫取笑与我,我如今不过是一县的主薄而已,如何有资格与包大人当面交谈。若是去投递公文,那还是可以的。”

    “王大哥,我问你。”范宇拉着王丰到了路边,低声道:“这位贾知县待你如何?”

    听到范宇这么问,王丰不由一怔,这是什么和什么?话题转的太快,挨不上啊。这范宇的思维倒是跳脱,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都不算外人。

    “你说知县大人啊,他只是上官而已。若说与我有恩,那是绝没有的。此人反而有些小气刻薄,没少从县库之中取走钱粮。”王丰也低声回道。

    这些事没啥好瞒的,基本算得上半公开,只不过没人深究罢了。

    范宇轻轻皱眉道:“他取走县库中的钱粮,必然是王大哥经手,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王丰却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落到了知县大人自己的腰包里,他是不会查的,更不会说。”

    “虽然眼下无人来查,可王大哥经过这场赈济饥民之后有功,想必会高升,那时便会出问题了。若有知情人生出嫉妒心,定会向上官告发王大哥。知县大人虽会袒护王大哥,可万一袒护不住呢?他便会将王大哥丢出去顶罪。”范宇却不想让王丰抱有侥幸。

    王丰听范宇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原本放松的心也提了起来。他如今不到三十,这宦途还有许多年要走。若是因为一些污点,使得自己出现坎坷,那就不妙了。

    不过他也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反而劝解范宇道:“你现在不过是臆测,怕是有些言过其实。告发于我,我也不过是替知县大人……”

    说了一半,王丰这话就接不下去了。他这才想起,那些钱粮都是自己经办,可没有贾知县什么事。若是查帐本的话,只有自己的画押签字。

    范宇盯着王丰的脸色,看到他面色变幻,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王丰也是被贾知县利用,担了责任。

    “王大哥,眼下有个机会,或许能让王大哥摆脱贾知县的操纵。”范宇笑道。

    王丰也是精明之人,只听个开头,便猜中了范宇的意思,他心中纠结万分。刚才范宇提起包大人,现在又讲这些,显然是让他找包大人作主。

    “你说让我向包大人告发知县大人?”王丰不由得摇头,顿了顿才道:“不瞒你说,知县虽然贪了许多,可是为兄也沾了些便宜的。若是出面告发,岂不是连我也成了贪渎之人。”

    范宇两手一摊道:“王大哥,你如不尽早摆脱这贾知县,怕是他能用这些事控制你一辈子。将来你替他做的事越多,便也错的越多,受其控制也就越加结实。远不如借机向包大人告发于他,早日落得个一身轻快。至于帐本等物上的画押签字,包大人岂会真的认为是你自己所为?若是问起,便都推到贾知县的身上便是,你只认个人微言轻未能及时告发的罪名即可。”

    “如果还不放心,那么就只告发他贪渎仁义乡绅捐献的钱粮这一条,也足以让他入罪。”

    王丰前思后想,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对于范宇的话如何会不知。若是等过了这两个月,贾知县高升,王丰自己被推荐为知县。那么,真的会如范宇所说,被这位上官操控一辈子,永远压一头。

    自己不管做什么官,都不会超过对方的级别,只怕还免不了要搜刮在职之地孝敬对方。

    若是没有野心,王丰或许会满足于这种身为下线的位置。可他王丰一心追求功名,即使没有在大考之中上榜,也要从这一县的吏员做起,为的便是有一个进身之阶。

    因此,他也不想成为他人的台阶。

    王丰终于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对范宇道:“范宇,你可是给我出一道难题。不过也好,就借着乡绅捐献钱粮之事,将这贾知县搬下去吧。”

    范宇兜了一个大圈子,总算是让王丰答应了此事,他心中的一口郁闷之气,这才出来一些。

    他自认不是什么正义感爆篷之人,可是一想到贾知县连饥民的救命钱粮也要搜刮,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的。

    “范宇,你极力劝我告发知县大人,这是为何。你见到知县大人,前后加起来不过两次,莫不是你与知县有私仇不成?”王丰也有疑点,自然要问个明白。

    范宇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对王丰拱手道:“知县大人贪渎,我倒没什么意见。可是他连饥民的钱粮都要贪没一半,此事就过分了。我听说盗亦有道,但这位知县他是无道之人。王大哥还是少与之打交道的好,免得为其所害,或为其所累。”

    王丰看着范宇半晌不说话,他是真的被范宇看待事物的眼光所吓到。寻常的十五岁少年哪有这种见识和思考,只怕还在他娘的怀里撒娇呢。

    “你真的只有十五岁?”王丰不由得问出心中所想。

    范宇吓了一跳,看到对方疑惑的样子,不由得连连摆手道:“王大哥何出此一问?县里有我的户籍可查,那可都是王大哥掌管的,难道我还能是个妖怪不成。”

    王丰又问道:“你做这些事,又求个什么?”

    “我求个心安而已。”范宇想了半天才回答,或就是这样简单吧。

第44章 你亲自去

    对于范宇给出的理由,王丰倒是相信。

    因为在他的眼中,范宇还是一个少年人,多少有些正义感,并不像他自己已经惯于和光同尘。

    而且,正如范宇所说,此事虽然有些风险,但是却能让自己得到解脱,并且更进一步。

    只要扳倒了贾知县,自己便有七八分的可能,做了西华县的知县。王丰自己并无如此鲜明的是非观念,更多的是从利益考虑。

    王丰想了一想,还是谨慎道:“此事,可由你我一起联名,给包大人写封书信。不过现在不急,等知县大人真的伸了手,咱们有了实证,再写这封书信也不迟。”

    范宇知道,王丰非要拉着自己写联名书信,是给他自己找个保险。

    免得贾知县反咬他一口,到时也不好开脱。有范宇这个小同僚帮他说话,还有展昭这位好友在,便是有些过错,也成了被上官压迫所为。

    “好,如何来做,我听王大哥的便是。”范宇笑道:“咱们这么做,陈州周围各县,怕是好些知县都不敢再伸手了,饥民所得定会多一些。如此功劳,王大哥何愁不能高升。”

    王丰苦笑道:“这么做各有利弊,我也是冒一次险罢了。”

    “王大哥放心,包大人并不是迂腐之人。”范宇笑着安慰,又话题一转道:“对了,知县大人将募集钱粮之事交于你我,咱们如何入手,才能将此事办成?”

    “自然是请这些乡绅们坐到一起,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王丰笑道:“这些乡绅也是要脸面的人,他们哪怕捐的不多,但也不会难看。此事交与我吧,到时你也到场便可。”

    范宇点点头,又道:“等我将知县大人的字雕成匾额,将秦员外一同请来。可由王大哥代表知县,当着众乡绅的面交与秦员外。如此,也可让这些乡绅们踊跃一些。”

    “好,这个主意不错。”王丰点头应下。

    两人商议定了,便各自分开。

    范宇坐了马车,一路回到了草桥镇上。

    找来了张老丈,将知县的题字交与对方,又给了他些钱钞,让他去雕琢匾额。

    张老丈得了这个差事,很是骄傲,那可是知县大人的字迹,够他吹好一阵子的牛。

    范宇这里又找来了两名监管饥民的衙役,将管理饥民的事情全数交与这两人。

    两人得知范宇又被知县交待了募集钱粮的事情,对于范宇更是敬了两分。

    范宇却不知道,今天秦府之中,秦员外也在讨论他。

    按理说河水淹了秦府的良田,秦员外应该怒火冲天才是。可是今日里范宇的一番话,却让秦员外茅塞顿开,也重新认识了范宇。

    他在家中换洗之后,重新坐好,将儿子秦升叫了来。

    秦升便是秦玉儿的爹,今年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秦员外将今日的事情,都对秦升说了,等着秦升的看法。

    听到自家的良田被水淹没,秦升如同秦员外在田地旁的表现如出一辙。

    “爹,咱家最肥的田地可都在那里。这一让水淹掉,秋天就定会绝收。如此损失,实在是太大!”秦升心痛的很,急得直跺脚。

    “升儿,你不要如此浅薄。”秦员外呵斥道:“三十好几的年纪,怎的没有一丝静气?”

    接着,秦员外便将范宇的那些话,都讲给了儿子听。

    秦升张口结舌道:“如果咱们家这么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看成了傻子,哪有掘开河堤淹了自家田地的?咱家要那名声做甚,又不能吃不能喝,也换不来钱钞银子。爹,你是不是糊涂了,被范宇那小子给如此蒙骗?”

    原本秦员外还等着看儿子的钦佩表情,结果却听到了一顿埋怨,可把他给气的七窍生烟。

    “混帐东西!你是如何对你爹说话的!”秦员外差点蹦起来,指着秦升的鼻子道:“早知道你如此愚笨,当初就应该让你读书读到死!现在连大字都不识多少,竟如此的不晓事!”

    看到老爹发怒,秦升立时后退数步道:“爹,你说了半天,也没说为何这样做。”

    秦员外忍着没有动手,将如何博取名声,然后受到官府嘉奖或许可得补偿之事说了。

    秦升这才恍然,“早说不就得了,何至于让我急了半天。”

    “爹看你这脑子,实在是有些不太灵光。”秦员外有点看不上自己的儿子,却念起范宇的好来,“范宇这孩子,虽然出身是咱们府上管事的儿子。可是他如今也被委任了治河使,管着近两千人,也称得上风生水起。原本咱家拒了他求亲之事,现在正可借机,让玉儿与范宇再续前缘。”

    “什么?”秦升不由得皱眉道:“那小子的治河使之职,不过是官府临时征召。等这治河的差事结束,他一样要回家。这等比芝麻还小的官,可不能叫出仕。若是将玉儿嫁给他,那岂不是攀上一个穷亲戚。爹不可操之过急,还是等等再说。”

    秦员外摇摇头道:“不能等,我大宋的官员,只要有人举荐,也是一样可以做官的。以他十五的年纪,便被征召为治河使。只要这一次平安过去,官府定会有人举荐于他。我听说,此子认得钦差大人身边的人。将来,这范宇怕是不可限量。”

    “爹,咱家前些日子刚刚拒了亲,如今又主动提起,这不是打自家的脸?而且,万一那范宇如果不能像爹说的那样,将来不能飞黄腾达,岂不是害了玉儿。”秦升倒不是真的不愿意结亲,而是有这些顾虑。

    “这也好办,那就先派人去说合,让玉儿与范宇订了亲。”秦员外思索道:“若是范宇半年之内没个出息,咱们再退了亲就是。”

    秦升的脑门快冒出青筋来,自己的爹如何会这样奇葩?

    “这样怕是不妥,咱家总是反复,玉儿的名声可就毁掉了。”秦升摇头叹道:“与其在范宇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将玉儿许配给门当户对的人家。”

    秦员外冷哼一声道:“咱家又不是小门小户,还指望玉儿一个小娘子替你我谋个衣食无忧不成?明日便去找范宇,将这门亲事订下来,你亲自去。”

第45章 员外的荣耀

    秦升听到自家老爹这番话,心中很不平衡。

    上一次明明是你拒的亲,这一次却要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去要求再次结亲,这脸面可往哪里搁。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是秦升还是不敢违抗父命,只得忍了。

    次日,范宇起来之后,照料着义母李婆婆刚刚吃了早饭。

    忽然听到有人叫门,他开门一看,自然认得是秦员外的儿子秦升。

    “秦大官人,可是有事?巧了,昨日我去了一趟县衙,也正要去府上拜访。”范宇拱了拱手,将秦升让了进来。

    宾主落座之后,秦升有些扭捏。至于如何开口,他还没有想好。便先对着义母李婆婆打了招呼,称了一句大娘子。本就认得,这称呼也是以前的旧称。

    “贤侄,这一次登门造访,我也正有一事。”秦升心里琢磨了半天,才开口道:“你我两家之间,有些误会,一定要解开。前次王主薄曾向我家提亲,我家并没拒绝。王主薄定是没听清我爹的话,这才让你误会我家嫌贫爱富,拒了贤侄的求亲。如果是这样,那就错了。那天我爹也曾登门,却听到你的大话,他在气头上,自然也没解释清楚。其实,这门亲事,我秦家是已经答应了的。”

    范宇目瞪口呆,原本自己都忘了这一茬,可秦家却突然再次提起。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直接将拒亲说成了误会。明明圆不过来的事情,硬是给解释的振振有词,好象他们秦家受了委曲。

    正不知如何作答,旁边坐着的义母李婆婆却笑道:“原来都是一场误会,这样最好了。只不知秦大官人此来,是想要定下成婚的日子吗?”

    范宇心道,自己可还没答应,义母怎么就开始问起何时成婚了。

    秦升听到李婆婆的话,却迟疑了一下才道:“大娘子,我家玉儿还小,要不就先订了亲。等些时日之后,再成亲也不迟。”

    义母李婆婆听了秦升的话,却不当回事道:“我也上了年纪,就希望宇儿早日完婚,给我生个胖孙子。如此,这日子也才过得有滋有味。”

    虽然是谈的婚事,可是范宇却也听出些不一样。秦升登门重提结亲,却不想早些让自己成婚,这里面也不知是什么门道。

    范宇也没有往深里想,自己可不想与对方结亲。秦员外和秦升这父子两人,实在是看不上。如果与秦家结了亲,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大娘子,我秦府的女儿出嫁,不能草率。”秦升知道不好解释,便断然的的道。

    范宇看了出来,秦府结亲的事情当中,秦家应该还有别的算计。

    “秦大官人,我是个至孝之人。”范宇面色平静的道:“我的话,大官人否了也就否了。可是我娘的话,大官人否了,我不能答应。如此,这门亲事也就作罢,从此不要再提。”

    秦升从来没想到,范宇竟然如此硬气。秦府的女儿不是谁想娶就能娶的,可在对方的眼中,竟然不如他义母的一句话。

    义母李婆婆听到范宇的话,心中十分熨帖。这义子居然连媳妇都不要,也要给娘争这个脸面,要说不高兴那都是假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升赶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女儿还小,并不是对大娘子不敬。若是我有何冒犯之处,你们母子可尽管提。”

    范宇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摆了摆手道:“秦大官人,亲事放在一边不用再提。我这里有件事,要与你说。”

    秦升想再说,见范宇没有兴趣,只得罢了。

    当他听范宇说起见到知县,并且要召集西华县的乡绅,当着大家的面表彰秦员外,秦升的心中就有些后悔。刚刚就应该直接答应了李大娘子,让范宇与玉儿早日成婚。

    在他看来,范宇经过这几事之后,在这西华县也算是一号人物。就算将来不走仕途,也会成为西华县亲的乡绅。若是真的让他们成婚,那是再好不过。

    可惜的是,范宇一直到将秦升送出门,都没能让他再提结亲之事。

    过了两日之后,张老丈与儿子张田生便抬着一块匾额到来。匾额之上还盖着一块大红绸子,看着很是喜庆。

    张老丈与儿子将匾额放到范宇家的堂中椅子上,掀起匾额上的大红绸子道:“主家请看,这可费了老汉我不少的功夫。挑的上好胡桃木,边上雕的福禄纹,搏个好彩口。”

    范宇抬眼一看,这匾额高有两尺长有七尺,黑底黄字,好大的一块匾额。

    匾额的边缘,正是张老丈所说的好彩口,梅花鹿和蝙蝠形成的边框图案。正中间四个大字,仁义传家,被衬托的很是祥和稳重。

    “不错,张老丈这手艺可是没得说。”范宇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张老丈急忙摆手道:“不过是乡下手艺,没给主家糟蹋东西便是好的。对了,我这里还有剩余的钱钞,请主家收回。”

    范宇给的钱,张老丈除了买木料和油漆等物,自己也没有留下,都掏了出来。

    “不用给我了。”范宇笑道:“这钱自有官府来出,你剩下的,便自己留着共用吧。”

    “主家,这还有六百文钱,不算少数。”张老丈急忙道。

    范宇坚决不收,也算是给张老丈家中一点补贴。刨除了张老丈饥民的身份,这还是个匠人,让人做了匾额还不出些钱,有些说不过去。

    “你们还要跟我去趟西华县城,带上匾额,咱们一起去。”范宇吩咐道。

    上次他与王丰就已经约好,三天之后的午时,在西华县的逍遥楼与乡绅们见面。

    今天便是约定的日子,范宇就带着张老丈父子一同出发。

    结果出门没走了几步路,就看到两辆马车停在了他们三人的面前。

    前面那辆马车的车帘一掀,却是秦员外。他也要去西华县城,自然与范宇他们顺路。

    “这就是要嘉奖我秦家的匾额?”秦员外急不可耐的在管家搀扶下下了马车,去看匾额。

    范宇拦道:“秦员外,现在看了可不好。”

    秦员外不由得奇怪道:“这是为何?反正都是要送给我的,我只瞧一眼也不行?”

    “此时看了,到时就不稀奇了。”范宇哈哈一笑道:“这是要让员外当着众多乡绅们,再打开看的。只有如此,才显出员外的荣耀,才能让其他乡绅艳羡。若是员外此时看了,没了新奇感,到时可就没意思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366/ 第一时间欣赏大宋安乐侯最新章节! 作者:马来福所写的《大宋安乐侯》为转载作品,大宋安乐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宋安乐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宋安乐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宋安乐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宋安乐侯介绍:
娘,儿子只想一世平安快乐,便知足了。范宇拱手说道。好好好,我这便让官家,赐我儿一生富贵。李太后笑意漾然的哄道。仁宗皇帝赵祯黑脸默然不语,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大宋安乐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安乐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安乐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