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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安乐侯全文阅读

作者:马来福     大宋安乐侯txt下载     大宋安乐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真真的笑死人

    范宇看到义母的神态,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

    他脑中略一回想,这才想起来,王丰临走之时说了一句刘太后已经薨了。想必是义母李婆婆听到了这个消息,被震撼到了。

    只是范宇也不能提出来,否则不好解释自己是如何得知义母在想着此事。

    “娘,你在想什么?”范宇还是张口问道:“为何今日非要让王主薄去秦家提亲,这样做让王主薄有些为难啊。”

    李婆婆用衣袖在脸上轻轻拭了下,似乎拭去了一些泪水。

    “你这孩子,莫要觉得为娘是在故意难为人。”李婆婆笑道:“秦家供养为娘这些年,还是有恩的。让你与秦家结亲,是有报恩的意思在内。若他秦家答应此事,以后定不让他家吃亏便是。若是不答应,也算是与之两清了。”

    范宇想了想,便摇了摇头,“秦家必定不会答应,否则娘也不会从秦家出来住进那窑洞里。若是真的答应将那秦玉儿嫁我,恐怕还要受他秦家的闲气,如此两清也好。”

    李婆婆听到范宇如此说,不由笑起来道:“他秦虎哪如我儿人品忠厚,左右不过是走个过场,为娘不喜欠人情,如此算是了去我的一桩心事。对了宇儿,娘求你一件事,能不去办些香烛纸钱来,娘过几天想要祭奠我的一位老姐姐。”

    范宇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娘,这些小事自然不是问题,交给我去办就是。咱们母子说话,哪里还用如此客气,我稍待便回。”

    义母李婆婆要他去准备香烛纸钱,他当然知道是要烧给刘太后的。可关键是,这位刘太后,却是李婆婆的大仇人。当年如果不是刘太后加害,李婆婆也落不到这步田地。虽然知道,但是范宇也无法多问,到时义母愿意说出来,自然就会明白。

    到了下午天色将晚,王丰再一次来到了范宇家中。

    这一次王丰脸上略带尴尬之色,他一见到范宇,就强挤出几分笑意。

    “小兄弟,今日我已经去过了秦家。只是那秦家自视甚高,那秦玉儿与你的良缘,终是无法结成了。”王丰看了看范宇的脸色,有些心虚的道。

    范宇当然不会让王丰难看,“王大人古道热肠,这等事也惦记着草民,这份心意我已经领了。至于成与不成,我岂能怪罪王大人。”

    王丰脸上的尴尬之色去掉一些,叹气道:“也是我一时兴起,想的少了,这才想着将秦玉儿说与你为妻。却也没想到秦家,有这等门户之见。我当时可是对着那秦虎员外说了,小兄弟机智敏捷,将来必定是有出息的。可那秦员外见识浅薄,只看出身和家产,奈何如之啊。”

    李婆婆在一旁听着,这时便摇头道:“王大人辛苦,此事实是老婆子心疼宇儿,有些多事,倒叫大人吃了瓜落。”

    王丰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暗道,看来你这老太太也是明白,显然是故意的。

    范宇哈哈一笑,“娘不必自责,王大人也不必有愧,今日他秦家看我不起,他日我便让他秦家高攀不起就是。”

    他说这等话,也只是缓和气氛打个圆场,以免义母与王丰尴尬。

    在心里,范宇却是只盼着义母李婆婆恢复太后身份,好带着自己回汴梁吃香喝辣当蛀虫了。至于秦家什么的,谁愿意和他们家纠缠不清了?

    可范宇并不知道,秦虎秦员外此时刚刚来到了范宇家门外。院门与堂屋相距不远,刚好听到了范宇的这句话。

    秦虎员外,对于范宇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范宇的亲爹范胜,在秦家做了多年的管事,他也见过范宇小时候的模样。

    要说相貌,范宇算是个俊俏少年。论到不满意,秦员外也就是看不上他家的门第。家仆之子,怎么配得上主人家的小姐呢?

    王丰是县里的主薄,特意前来说合,即使秦员外没有答应,可也对范宇有些好奇。

    此次前来,就是想要见一见范宇,看看这少年是不是真的有王主薄说的那么优秀。若是有些意思,让其在自己府中接范胜的缺任个管事,也算给了王主薄一些面子。

    结果呢,人刚到了门外,还没有叫门,便听到范宇的大话,心里立时就弄了个不痛快。

    宋时的家仆与其余各朝代不同,都是签署契约的雇佣关系,分为长契和短契。契约签定之后,彼此之间没有决定人身自由的权力。如果双方不满意,可以解除契约。

    范宇之父范胜,当初在秦家当管事,就是与秦家签了长契。后来病倒之后,便依着契约上的条款,双方又解了约。

    此时秦虎员外虽然听到了范宇的大话,也不能冲进去对范宇又打又骂。可是让他硬憋着,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啪啪啪!

    秦虎员外拍响了范家的大门,他是喘着粗气拍门,这劲头可不小。

    屋中三人当然都听得清楚,范宇急忙出来开门。

    一看是秦虎,身后还跟着两个伴当。

    范宇的记忆中当然有印象,他拱手道:“秦员外,此时来我这里,可是有事?”

    “呵呵。”秦虎先是冷笑了几声,才压下心里的怒气缓声道:“范小哥,今日王主薄到我府中,替你向我孙女玉儿求亲。据说范小哥机敏聪慧,待人有礼有节,是个出众的英俊少年。虽然我不曾应下这门亲事,但也想见识一番王主薄所推崇之人,因此特来拜访。”

    听这些话没有毛病,可是范宇却察觉到对方的一丝愤然之意。

    他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伸手相请道:“拜访不敢当,秦员外来了便是客人,还请入内说话。也是巧了,王主薄正在寒舍用茶。”

    秦员外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进了范宇家的堂屋。

    见到王主薄,秦虎自然要热情的招呼,可是看到李婆婆之时,不由得在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范宇将这位秦员外的表情看在眼中,顿时心生不满。不管如何,李婆婆也是自己义母,这位秦员外以前将义母赶出秦府也就罢了,如今见了主人家还露出这副神情,就让人很是看不惯。

    没等秦员外说话,李婆婆便先开了口,“秦员外,别来无恙?老婆子自离开秦府,倒还没有饿死。蒙宇儿不弃,认我为义母,如今倒也衣食无忧。”

    秦虎也没管李婆婆话中的讥刺之意,反而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这义子倒是有些意思,居然认你这翳目之人为义母。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啊。王主薄还夸他如何如何,可适才我在门外便听到他的大话,说什么让我秦家高攀不起,真真的笑死人。”

第17章 田间

    王丰身为一县的主薄,也是要脸面的。

    当下他笑道:“秦员外,大家都认识,那也不能算外人。些许言语上的冒犯,也就莫要计较了。”

    “非是在下要与他们母子计较,只因我兄长一句话,李娘子便在我秦家居住数年。在此期间我秦家上下一直奉若上宾,不曾有半分不敬。”秦虎此时气愤道:“可就在前年,我那在汴梁的兄长便传来死讯。而这位李娘子,也一问三不知。看她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必是知情,却不肯言相告罢了!”

    当秦虎提起他的兄长,范宇便发现义母李婆婆的面上多了一分悲戚之色。至于不愿相告,想来也是另有隐情。宫闱之事,自然不能随意讲与秦虎这等民间之人。

    “秦员外,我离京已久,你兄长之事实是不知。”李婆婆黯然道。

    王丰听到这里,知道这等恩恩怨怨之事,非是自己所能理清的。

    他便笑着摇了摇头道:“秦员外,我只不过是看到范宇小哥是个出众少年,又想起你所托之事,这才点了一次鸳鸯谱。至于你们两家之间的事情,我也并不知情。而且,你们长辈之间的事情,不关范宇小哥这少年人什么事。”

    范宇倒是觉得王丰很是知情达礼,可是秦员外却不这么看。

    秦虎立时对着范宇一瞪眼,冷笑道:“说我秦府高攀不上的,便是这年少无知之人。如今看来,这等信口辞黄之辈,我秦家也确实高攀不起。本想见一见,若是有些能为,招进我府中接替其父做个管事,也算全了其父范胜之谊。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

    看到这位秦员外在自己家中如此指手划脚,范宇的心中自然很不乐意。即使对方对义母有恩,那也不是吆五喝六如此做派的理由。

    范宇对着秦虎拱了下手,“秦员外,您的好意小子这里心领了。义母在我危难之时,对我伸出援手,我岂能不认?既然义母与秦府有些龃龉,那小子也不好再与秦府有所瓜葛。如此,还请秦员外打道回府吧。”

    虽然嘴上说的平和,可是话里的意思却一点也不客气。李婆婆与王丰两人,都没想到范宇两句话便要赶人,还是个有脾气的。

    秦虎听到了范宇的话,可是气的七窍生烟。身为草桥镇的首善之家,他向为镇上人所敬重,何时受过这等气?

    “好,好你个范家小子!”秦虎怒不可遏的道:“莫要看你如今小有家产,竟如此不知进退。惹得我生气,便让你在草桥镇无法立足!我们走着瞧!”

    语罢,招呼了两个伴当一声便甩手而去。

    王丰看到秦员外不快离开,也急忙起身,“小兄弟莫要置气,我去劝这秦员外几句,且不能因一两句口角生了嫌隙,反而不美。”

    范宇将王丰等人送走,回到了堂屋之中。

    “宇儿,以后遇事可不要再如此冲动。”义母李婆婆道:“因为我的事,让你再受那秦家欺压,实在是不值。而且秦家确与我有恩,与之作对,也非娘的本意。若是秦家做出什么无礼之事,我儿还是让他三分为好。”

    范宇心里却是知道义母与秦家的纠葛,秦家能有今日,其实还是托了义母的福。他记得,在原本的故事中,自己的义母李婆婆,身边有个伺候的太监叫秦凤,应该就是这位秦虎员外的哥哥。

    若不是秦凤入宫跟了李婆婆,得了一些势,他秦家怕还是没有如今的富贵。

    只是供养了李婆婆几年,便因兄长之死,而厌弃了李婆婆。

    “娘,我也是一时激奋。”范宇只得解释道:“如果不是秦家将你赶出门,您的两眼也不会盲了。”

    李婆婆叹了口气道:“这也是娘时运不济,命中该有些劫。不过现在好了,有你这样一个孝顺的儿子,娘就是现在死了也值。”

    范宇急忙摆手道:“娘可不要讲这些晦气话,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我二叔的房屋田地都判到儿子名下,大富大贵不敢说,但衣食无忧还做得到,娘大可平安喜乐的过日子。将来我要是娶了媳妇,也要让她孝顺娘听娘的话。”

    他赶忙转移话题,说些好听的哄着义母,免得李婆左思右想的有了心结。

    “你这孩子嘴上好似抹了蜜,猾头的很,尽捡些娘喜欢听话来说。”李婆婆嘴上责怪,脸上却笑开了花,“说起过日子来,你明日里便去验看田地,见见佃户。娘也不会闲着,去刘氏那里取些缝补的衣物来。咱们娘俩都有手有脚,只要过的勤俭,当能给子孙攒下大笔的家业。”

    范宇笑道:“都依娘的话便是。”

    第二天起来之后,范宇伺候着义母用了早饭,便出门去了自己家的田地。

    二叔范连家的田地与范宇家的田地是挨着的,如此一来,验收田地便也不用再两头奔忙。

    地契之上,范连家的田地还大过了范宇家,足有八亩地之多,比他爹范连留给他的田地还多了三亩。五亩加上八亩地,范宇现在手**有十三亩地,也算得上小有家产。

    到了田间,便见到了人。

    除了自家的老佃户,年纪四十许的何老九,还有七八个人在田间眼巴巴的盯着刚播种的田地瞪眼。

    可惜何老九的两眼瞪的更大,手中紧握着锄头,对着这些田边的人跃跃欲试。

    范宇来到这里之后,便立时被何老九发现,他几步就跑到了范宇的面前,脸上表情十分忐忑。

    “主家,前日里你二叔找我,说是这田地都归了他,还要涨佃租哩!莫不是你将你爹给你留的田地,都卖给了你二叔那个家伙?”何老九如今也四十几岁的人,却一点也不掩饰担惊受怕之色。

    “老九叔,你莫要听我二叔的话。”范宇听着这话朴实还露出些许担心关怀之意,不由安慰道:“那是我二叔想要强夺我家田地,如今可好,已经被官府将全家都发配沧州去了,连我二叔家的田地,也归了我。”

    何老九表情立时变的精彩,瞬间脑中出现了许多戏文,立时神神秘秘道:“你莫瞒我,可是朝里的大将军出游,给主家主持了公道?不对不对,要是大将军,早就一刀剁了你二叔的项上人头。定是朝中重臣,这些文绉绉的官老爷,才会留你二叔一命。”

    范宇哭笑不得,何老九思维如此跳脱,倒没有佃户见了主家的局促。

第18章 越来越多

    范宇自然不会理他这些闲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田边的那些人。

    这些人有男女老少,看上去都面带饥色,显然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添饱肚子了。

    此时,这些人也正在看着范宇和何老九两人,脸上露出羡慕之色。

    “老九叔,这些人为什么聚在咱们的地头上,这是要做什么?”范宇不由得皱眉问道。

    他之所以皱眉,倒并不是嫌弃这些人。而是这人一多,便会生事,生起事来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何老九叹了一口气道:“主家,他们都是从陈州那边逃荒过来的。今年陈州欠收,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能逃到外地混口饭吃。这不是,我正要在地里种些豆子,他们这是想等我播了种子好挖出来充饥。可是这种子是咱们秋天的收成,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吃了?这不是给咱们雪上加霜吗。”

    范宇点了点头,看着这一伙饥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按理说,他要让人将这些饥民赶走,倒也不难。只不过无法保证,这些人晚上不会再次回来,将地里的豆种都挖出来。

    何老九也是头疼,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范宇,希望他这个主家能拿主意。虽然范宇年轻,可是何老九也不是奸滑之人,并没有轻视的意思。

    范宇走向这八个饥民,看向其中最年长的一个人。

    这老者看上去已经足有六十余岁,虽然人没什么精神,但是其他人看向这老者的目光之中,都带着尊敬。

    “老丈,你们是从陈州来的?”范宇看着老者问道。

    “不瞒小官人,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都是陈州人氏。连今年在内,连续三年的年景都不好,吃光了存粮这不是就逃出来求个活路。”老者看到范宇身上衣着干净整齐,又被何老九称为主家,自然不敢怠慢。

    范宇点了点头,便接着道:“可我听说,朝廷派了钦差包大人到陈州放粮救灾,怎么你们还要逃出来?”

    老者唉声叹气道:“这天灾,有朝廷放粮,倒还对付的过去。可是遇到**,那可就叫天天都不应了。小官人不知,我们陈州可是有一位国舅,乃是太师庞籍之子,姐姐在宫中为妃,又被封为了安乐侯。这位安乐侯到了陈州之后,便没有安生过一日,欺男霸女不在话下。虽然祸害的人也不少,但是整个陈州的日子也还过得去。

    但自今岁始,朝廷的赈灾粮食便没了踪影,可陈州粮价却如芝麻开花一般节节升高。大家都说,是安乐侯与陈州知府勾结,将这些赈灾粮食,都倒手卖了,将钱都搬入了自己的府中。这等事,我一个乡间老朽不知真假。可没见过赈灾粮食,却是千真万确。陈州如我家这般的,也不在少数啊。”

    老者好不容易能找个倾诉之人,便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

    范宇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实在可怜,他也不好疾言厉色以对。而且就是将二叔家的那佃户叫来,与何老九加在一起,也不见得能将这一家子人都赶走。

    既然赶不走,范宇便只能怀柔。

    “老丈,我看你们一家都面有饥色。这去逃荒,也不知逃到何处才是个头。”范宇正色对着老者抱了抱拳道:“你等不如留在我家,帮着做些农活,也好赚个温饱。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何老九一听就急了,连忙阻拦道:“主家,你可不能心软!他们虽然只有一家人,可是近来从陈州逃荒出来的人可不少,若是走了风声,这等人越聚越多,主家可就招架不住。要是被他们抢了粮食钱财,怕也不甚稀奇。而且,主家的地可是我先租种的,他们来了又算是干什么的?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范宇听到何老九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摇摇头,对何老九道:“老九叔,我只收留老丈一家人而已,让他们不要走漏风声便是。现在我二叔家的八亩地,也都被县里判到了我的名下,自然也是我来做主。你先将二叔家的佃户叫来,我有事情吩咐你们。不过你放心,这五亩田地,当然还是租给你,岂能夺了你的衣食。”

    何老九半信半疑,“主家,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去叫那蒋楞子来,让他过来拜见主家。”

    “老九叔快去,我就在这里等着。”范宇点头笑道。

    待何老九跑远了点,那老者立时招呼着家人过来,一同见过范宇。

    “恩人年纪还轻,却有这等慈悲心怀,这是救命之恩,请受我老张家合家一拜!恩人请放心,我张家人,绝不将恩人收留之事,向外宣扬!”老者领头,在儿孙的搀扶之下,一家人向着范宇跪拜。

    范宇急忙避开,上前将老者扶起,温言道:“老丈,你为长者,我若受了你这一礼,怕是要折寿的,你可莫要害我。”

    老者对于范宇甚是感激,一听这话,便立时对身后的众儿孙道:“我不能拜,但你们都要拜一拜恩人!恩人且莫推辞,我等身无长物,只能如此表示。”

    无奈之下,范宇只得受了老者家人的拜礼,接着道:“老丈,我收留你们一家,也不是白收留的。适才,我看老九叔正要播种豆子。等那另一佃户来了,我便安排你们帮他们两家干活就是。不过,你们可不要将豆种吃了。”

    张老丈连连点头,对于范宇的称呼也变了,“这是应该的,主家给我们一口饭吃,我们一家便知足,如何还敢吃豆种。若不是饿的没了办法,之前也不会眼巴巴的瞅着那些豆种打主意。”

    “包大人已经到了陈州,想必过些日子,便可将陈州的赈灾粮食发放出来。在此之前,老丈一家便安心住在我们草桥镇便可。”范宇安慰道。

    他是真的知道,包拯到了陈州没几天,便将这位安乐侯庞昱用龙头铡给咔嚓了。到哪时,他就是想留张家人,也留不住多久。

    片刻之后,何老九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回来,很是气势的指着范宇对那汉子道:“蒋楞子,从今往后,你的主家就是这位范小官人,你可看仔细了,将来交租子可莫要认错!”

    “小、小的见过主家范小官人,小的大名叫蒋楞子,愿为主家干活。”蒋楞子不愧楞子之名,而且楞子居然就是他的本名。

    范宇看着这蒋楞子,至少外表倒也是个朴实的。

    “蒋……楞子,你一人种八亩地,是不是有些吃力?”范宇随意问了一句,以示慰问之意,甚是和颜悦色。

    可是蒋楞子却大惊失色,对着范宇就作了七八个揖,“主家可莫要减我的田地,我一家五口人,除了我一个,还有老娘、娘子和两个儿子。这八亩地可不能再少了啊!我两个儿子也能帮手,劳力足够!”

    范宇一听就知道,这蒋楞子误会自己要减他的地,便摆了摆手道:“我只是随意问问,不会减你的地。”

    旁边的何老九露出失望之色,还以为范宇要让他多租上一两亩地,这心里正打着小九九,却不想只是一场空。

    当下,范宇将张老丈一家介绍给了何老九与蒋楞子两人,让他们安排播种分派之事。

    “对了。”范宇想起一事,对蒋楞子道:“让你娘子先做些吃食送到田里来,让张老丈一家垫垫肚子,用了多少粮食,你可去我家中去取。”

    事情安排妥了,范宇也松了口气,这两个佃户倒还老实,并无桀傲之人。

    可是他却不知道,此时从陈州涌来草桥镇的饥民,越来越多。

第19章 买粮

    范宇回到家中,将自己在田间的事情,都讲与义母李婆婆听。

    李婆婆听了这些话,便皱眉对范宇道:“宇儿,陈州闹了饥荒,怕是咱们草桥镇也要受到牵连。陈州与西华县相邻,距咱们这里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既然你已经碰到了这些逃荒之人,怕是还会有更多的人要来到草桥镇上。到时镇上的粮价,怕是要一下子大涨。你要早做准备,先去收购一些粮食回来,免得到时咱家养这些人都没得吃。”

    范宇却并不着急,他应道:“娘不必忧心,咱们家中粮仓还有上千斤的麦子,养着这张老丈一家,倒也不至于饿到。等展公子和包拯包大人在陈州开始赈济粮食,这饥荒很快便会过去了。咱们如果这时去采买粮食,怕是会抬高粮价,将人心都弄的恐慌,反而给展公子他们添了乱。”

    他是真的不急,关于陈州放粮范宇是非常笃定会发生的事。在这个时候去买粮食,只怕粮价已经抬了起来,买了高价粮不说,到时还等于亏了一大笔钱出去。

    可李婆婆却坚持道:“宇儿莫要大意,娘的经历多一些。饥民一旦没了粮食,说不准便会揭杆而起。若只抢粮食还好,只怕还会死人。我儿多积一些存粮,可多护住一些饥民。且将这些饥民拧成一股绳,方能反过来护住咱家的这些家业。千万莫要因小失大,舍不得些许花费。哪怕家财散尽,只要留下有用之身,又有田地在手,难道我儿还怕不能东山再起不成。”

    听到义母这样说,范宇不由得对李婆婆感到很是佩服。义母能讲出这样一番话来,这眼光和见识,就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的暴发户能想到的。

    虽是自己义母见识不凡,可是注定还会赔钱,这让范宇有点心疼。

    不过,范宇转念一想,自己跟着义母将来必定吃香喝辣今年富贵,这点小小的付出实在不算啥。此时为了这些事,犯不上惹的义母不快。

    而且通过此事,就是亏了钱也能让义母对自己愧疚,亏的越多义母就越愧疚,怎么算都是合适的。

    “行,娘也是心善,如此我便都听娘的。咱家的钱我取一半,都换成粮食便可。”范宇在心底打过了小九九,便诚心道:“若有饥民,也能多救几人。”

    草桥镇虽然住了几百户人家,可是这粮铺只有一家。可也巧了,粮铺的东家,正是秦虎秦员外。

    范宇来到秦家的粮铺,便提出要买进一批粮食。

    粮铺中的人自然认得范宇是范胜之子,加上昨日王主薄特意去秦家向秦员外提亲,粮铺中的伙计和掌柜都已经知晓,对范宇就格外的注意。

    见到范宇前来购粮,掌柜姓贺便让他稍等,又派了腿脚快的伙计跑去秦府,好问问秦员外的主意。

    若是轻易就将粮食卖与范宇,惹的东家不高兴,他这个粮铺掌柜可就不好受了。

    这些事都是当着范宇的面,范宇也不以为意。自己前来买粮,也是照顾对方的生意,还能拒绝自己不成?

    很快那伙计回来,便对着贺掌柜道:“员外说了,别人买粮可以平价,若是这范宇要买,不管买多少,可都要高出一成的价钱才是。”

    范宇听到这些,摇头一笑道:“如此也可,都依员外便是。”

    粮铺的贺掌柜此时意味深长的道:“范小哥,一石麦子以前可是要七百余文,如今已经涨到了八百文一石。再加一成的价钱,可就是八百八十文。里外里,一石麦子可是差了一百多文的价钱啊。莫不是小哥要将粮食屯积起来,等陈州饥荒再闹大些,好卖个高价不成?”

    摆摆手,范宇知道这是对方在探自己的口风,便笑道:“贺掌柜想的多了,我如今手中不过只有三十余贯钱钞,满打满算也不过买下四十石的麦子。这点粮食就算是买个高价,才赚得多少贯?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免得西华县也闹了饥荒。”

    贺掌柜闻言,便露出一副看土包子的神情看着范宇,“你啊,还是年少无知。咱们西华县,相距东京汴梁也不过二百里,算不得天子脚下,也是在官家的脚旁边。陈州闹了饥荒,咱们这里的粮价还没涨多少,便是这个原因。不然的话,这粮价怕是早就上了天。范小哥听我一句,莫要与秦员外斗气充面子。少年人被拒了婚,忍一忍便过去,何必将自己家的钱财乱扔。”

    范宇听着听着,便发现这位贺掌柜居然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是来和秦员外斗气的。在对方的眼中,自己就是个拿着家里积蓄乱花的败家子。

    偏偏这种事范宇还不好解释,不过也无所谓了,他本就没想着与秦员外家结亲,便让对方误会去吧。

    苦笑了一下后,范宇才道:“贺掌柜,不必多讲,钱钞我这便交与你,派人将麦子给我送入家中粮仓可好。”

    “好,既然范小哥不听劝,那我也只能如此。”贺掌柜鄙夷的道:“只是范小哥可莫要后悔,到时再到粮铺中退货退款,可是不成的。”

    范宇只得点头说好,对方认定自己就是在败家,那是真的冤。

    四十石的麦子加起来,足有四千余斤,立时便将范宇家的粮仓堆的满了。看着这些麦子,范宇莫名的心中踏实。

    粮铺的贺掌柜,则亲自去了秦府,将事情经过讲与秦员外听。

    秦虎听到范宇高价买了四十石的麦子,不由轻蔑道:“此子性子浮躁冲动,成不了事。幸好本员外没答应王主薄将玉儿许他,足见我的先见之明。这些麦子不管他是自己吃,还是自己卖,都必定折了本钱。”

    范宇看完粮仓中的那些麦子,便去见义母李婆婆。

    “娘,我又买了四十石的麦子。虽然秦员外给的价钱高了一成,但都是新麦子,倒也不算亏了多少。”范宇向义母说道。

    李婆婆叹了口气道:“宇儿没怪娘吧?让你花了这许多钱,偏又受了那秦员外的刁难,价钱还高了,实是让我儿受了委屈。”

    范宇知道陈州是什么结果,自然不会有什么受委屈的感觉,当即安慰道:“娘说的什么话,儿子听娘的话便是尽孝。这些粮食救了人,那也是行善。上天有眼,定会让娘与我这样的好人有好报的。”

    另一边,自与范宇见过之后,张老丈一家便暂住在了范连家留下的房屋之中。

    对于范宇的这种大度,使得张老丈一家上下对他感恩戴德,干起活来恨不得出死力气。

    张老丈本名张二顺,带着一大家子出来逃荒,碰到了范宇这等好人家,也知道报恩。

    因此,每日一家人都起个大早,不等人叫便自己到了田地之中播种。

    不过两天时间,十三亩地的豆种便都种的好了。

    范宇除了田地中的活计,并没给这一家人另外安排,这让张老丈心中很是不安。若是每天不给主家干些活,那就成了吃闲饭的。一旦要是被主家嫌弃,这好日子可就没有了。

    因此,张老丈便吩咐已有三十余岁的大儿子张田生,去镇外的荒野之中砍柴,也好送到范宇家中。

    张田生刚刚砍了一担柴,担着回到了镇上,便迎面碰到了几个熟人,陈州的熟人。

第20章 冲击

    遇到这几人,都是张田生在陈州的邻居。

    也是一家六口,老夫妻小夫妻,还有两个女娃子。正端着碗,在路边向着镇上的人讨水讨饭。

    张田生记得他爹张二顺的话,没敢上前打招呼,而是打算低头绕着走过去。

    可惜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家人大点的女娃子端着碗来到张田生身边,可怜巴巴的道:“叔叔能给我一口吃食吗?”

    张田生咬了咬牙,硬着心肠装作不认识,急忙侧头而过。

    可是那女娃子已经有十岁的年纪,很是认人,虽只看了一侧脸,却也认出张田生来。

    她不由得惊呼道:“田生叔?你是田生叔!”

    这一叫不要紧,立时那一家子其余人也都看了过来。张田生再躲可也躲不了,只得苦笑着面对这一家人。

    “陈伯,陈大哥……”张田生口中呐呐,拙于言辞。

    陈姓的当家老者看向张田生,惊喜道:“田生,你们一家出来的早,看你这担着柴行走,莫非在这草桥镇上已经立了足?”

    张田生只得点点头,“这、这都是主家心善,见我们一家人可怜,就让我们留在镇上,帮他做些农活。如今活计已经做完,我便砍些柴给主家送去。”

    陈姓老者眼中立时露出热切之色,“田生,你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咱们两家的关系可一直都不错。如果不是两家都生的男娃子,怕是如今连亲都结下了。你说句实话,你这主家还要人手不?”

    听到陈姓老者的问话,张田生脸憋的通红,“陈伯,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爹和主家保证过,不会再找人了。”

    那陈姓老者听到这里之后,便面露不豫之色道:“张老哥岂会如此不能情理,你带我去见他,我要亲自问问,是不是他说的!”

    张田生岂能答应,连忙摆手,“不不,陈伯你可不能去,我还要给主家将柴草送过去,也不能带你去见我爹啊。”

    他倒是想走,可是陈姓这一家人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乡亲,这可是安身活命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只是不让他走。

    最后张田生被磨的无奈,也只能带着陈家这六口人去见张老丈。

    当张老丈看到陈家人拥着张田生回来,他便脸色一苦,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不等陈姓老者开口,张老丈便直接道:“陈老哥,你不说我也知道,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也是寄人篱下,这一家八口被收留,主家已经很是宽容大度,咱们不能不知进退不是?”

    可那陈姓老者做的却更绝,当场扑通一下便跪倒在地,对着张老丈老泪纵横的哭诉道:“张老哥,求你救救我们一家人啊!我们老的饿一点没啥,可是孩子还小。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勉强没饿死。可是世道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再不想想办法,全家都得死绝了。求求老哥,我们四个大人也就算了,这两个女娃便留在这里,给她们一条活路吧。”

    话说的可怜,张老丈被为难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看到张田生在一旁戳着和根木头似的,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混帐东西,咱们怎么答应的主家。这可好,咱们一家刚吃了几顿饱饭?惹怒了主家你这是要把全家都害死啊!”张老丈指着儿子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陈老哥一家都在这里,你来想办法!”

    张老丈这是指桑骂槐,等于向陈姓老者表明难处,骂儿子也是真的生气。

    可是偏偏张田生的脑子不够,嗫嚅道:“爹,要不咱们去求求主家?他人虽年少,可是却是个好心肠。只要主家点头,陈伯他们一家也就有了活路。”

    这话可把张老丈给差点气的脑溢血,喘着粗气道:“放屁!主家心善就欠你的?”

    范宇家与张老丈他们住的院子近得很,这边一高声吵闹,他这边就能听到。

    此时范宇过来察看情况,正看到一院子的人。

    “张老丈,不知何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气?”范宇看到这情形,心中已经明白了**分,可是总要问问情况。

    “主家,我、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又给主家找麻烦了。这位是我同乡的老邻居,他们一家子六口,也都逃荒过来,我、我这就让他们走。”张老丈咬了咬牙狠心道。

    不是他不念旧情,而是替这些老邻居求情,弄不好自己一家人也要跟着倒霉。与其全家被赶出去,还不如绝情一些。

    陈姓老者还没起来,直接便跪着转向范宇,抹眼泪道:“主家可行行好,老汉姓陈名升,只求主家将我们家这两个女娃留下,当成使唤丫头也好,将来做妾也好,也是救了她们。只管我们四个大人一顿饱饭,我们做大人的,自去找活路便可。”

    便凡人有一点办法,就不会做这等骨肉分离之事。而且宋代并不重男轻女,反而是个重女轻男的时代。有宋一代,商业相当发达,自然就也催生出了繁荣的娱乐行业。女子所从事的职业也相当丰富,唱歌的、跳舞的、裁缝、销售、曲艺、杂剧等等,其中最下等的也是厨娘。可是能请得起厨娘的人家,也定是非富即贵。

    这陈姓老者只将两个孙女换一顿饱饭,可见也是被如今的境况逼到了绝境。

    范宇前世虽然是村干事,可是他所见过的贫困户,也没能到了这种地步。看着陈升这一家人,一个个脏兮兮的面色枯黄,满脸的谦卑可怜之色,他所受到的冲击前所未有之大。

    本以为大宋是中华两千余年的封建王朝中最富有的,可是眼前的情况却表明,那种所谓的富有,也只不过是相对而言。真实情况远远不是书上的几行字所能形容,更不是他自己凭空臆想能想到的。

    沉思了片刻,范宇才在众人的目光下对陈升老汉正色道:“不必说的如此可怜,收留你们一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一家人能做些什么。总要让我有一个收留的理由,不能如张老丈所言,心善便是欠了你们一家的。”

第21章 一件大功

    范宇自认不是个坏人,可是也不能做个滥好人。

    就算是要帮助陈升老汉这一家子,也不可能白养着对方。他可没有高尚到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地步,如果真是那样,只怕最后这些接受了帮助的人会觉得理所当然。时间一长,这些人不但不会感恩,还会得寸进尺索取的更多,这就是人性。

    与其让他们白白得到帮助,不如给他们找些事情做。

    陈老汉看了张老丈一眼,急忙回道:“主家,张老哥知道,我家都是做泥瓦匠的。不如这样,府上的房屋修缮,便交给我家来做可好?”

    张老丈对着范宇点点头道:“这倒是真的,陈老哥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在陈州也是常做把头,有他一号。”

    范宇呵呵一笑,“如此也好,那我家的两套房,便由你们张、陈两家一同修缮吧。对了,既然陈老丈找到了你,他们一家便也住在这院子里吧。另外,这修缮房屋,我也要给你们算个工钱才好。你们两家人加起来,足有十几口,每天只吃粮食也是不少耗费。若不按工发粮,只怕我也养不起了。”

    陈老汉的儿子这时接口道:“我们家在陈州之时,出一个工,一天可以赚一百文钱。主家,这要算成粮食,可也相当多了。”

    范宇当即就是冷笑,“那好,我家的房屋也不用修了,请你另某高就可好?原本是看你一家衣食无着实在可怜,这才找个由头接济一番。你既然要按在陈州时的工钱来算,那我实在是请不起。”

    陈老汉上去就给自己儿子来了脚,面色通红的斥骂道:“混帐东西,主家这是在救咱们一家的命!你可倒好,要讲什么陈州时的工钱。只要主家让咱们一家活下去,这就是天大的恩德!还不快点跪下,给主家赔罪!”

    被老爹骂了一顿,陈老汉的儿子不敢不听,扑通一下跪倒,给范宇磕头赔罪。

    “主家,是小的鬼迷心窍起了贪意,不知道好歹。还请主家莫要生气,饶我这一回。”陈老汉的儿子此时知道了轻重,慌急磕头道。

    范宇看着对方叹了口气,将其扶了起来,“陈州的年景不好,这事大家都是知道的。我家也并不富裕,也帮不了你们太多。不过,你们一个成年人,一天算一斤粮,还是能供得起,孩子如果搭手,一天算半斤粮。这样的话,支撑一两个月还是不成问题。如此,大家可有意见。”

    范宇家的粮仓之中,原本就有上千斤的粮食,加上后来又买了四十石麦子,总共下来有五千斤粮食。这些粮食,养这两家十余口人,养大半年也有余,但是他不能将话说满。

    “主家仁义,我们没有意见,只要两家能活下去,便是主家的救命之恩!”张老汉与陈老汉两人忙不迭的连忙应道。

    张田生这时呐呐道:“主家,我刚刚砍了一担柴,正要给您送过去。结果遇到了陈伯,都怪我,是我给主家又添了麻烦。”

    听到这里,范宇这才知道前因后果,看了这满院子的人,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才三天不到,家里就已经收留了十余口人。

    原本义母一片好意,让自己用粮食笼络一些人,好护住家业。可是看这样子,只怕人再多一些,就会将范宇给吃的穷了。义母的主意,那是大家大族才能做的,自己这小门小户,人口单薄家底也薄。若是任由这样发展下去,怕是便成了笑话。

    范宇自己觉得,应该早点另想对策,否则没等包拯从草桥镇路过,自己就该也去讨饭了。

    想到这里,范宇便离开了张老汉与陈老汉两家人,走到外面的街面上。

    起初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到了街上范宇仔细一看,似乎草桥镇也萧条许多,原本一些小食摊贩都不见了影子。这还不算,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流民,从街上走过。

    心中一惊,范宇知道不能再等,要快点想办法才行。可是急切之间,他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他只顾低头走路,却猛的听到有人叫他。

    “范小哥、范小哥,怎的一人在此?”

    范宇回头看去,却是太白楼的吴掌柜正在与他打招呼。

    “吴掌柜,你的酒楼不忙吗,怎么有空出来?”范宇拱手问道。

    吴掌柜摇头道:“陈州闹饥荒,咱们草桥镇也吃了瓜落。这粮价和肉价菜价都涨了起来,草桥镇上又没什么富贵人家,太白楼的生意也就没办法做了。先歇一些时日,等过一阵子再说。”

    “原来如此,吴掌柜,你说咱们草桥镇不会闹饥荒吧。”范宇又道。

    “这当然不会,今年夏粮收的不少,家中留的粮食足够挺过一年。”吴掌柜颇有优越感的道:“只要贾鲁河不发水,秋天又是一个好收成。”

    听着吴掌柜的话,其中贾鲁河三字却一下子让范宇眼中一亮。他心中浮现出四个字来,水利工程。

    范宇脸上泛起笑容,“那就先祝掌柜的今年又是一个大丰收,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吴掌柜聊兴正浓,他还想着从范宇这里再打听一下,是不是还有什么好菜谱。却不想范宇三言两语,就开了溜。

    回到家中,范宇向义母说了饥民之事,又打了招呼,说自己要去趟西华县。

    也不敢耽搁,他当即雇了马车直奔西华县,去见王丰王主薄。

    到了县衙门外,守门之人已经换了,却也听说过范宇之名,不敢怠慢便立时进去通报。

    倒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范宇在上次来县衙之时,因为他的事情将刘捕头,以及一干党羽来了个大换血。在别处或许无人知道,但是在县衙之中,却是大家正在热议之人。

    很快王丰迎了出来,见到范宇便调笑道:“范小哥,你这一次来,莫非还是要请我再给你说个亲家?”

    范宇失笑,急忙拱手道:“不敢,上次已经让王大人费了不少的心力,怎可一再提出无理的要求。这次前来,确实是有件重要之事,想请王大人参详一番。”

    “先进来说。”王丰让范宇进了县衙,到了自己的公房坐下,便问道:“看你说的严肃,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是这样,近来陈州饥荒,许多饥民已经逃至咱们西华县讨生活。草桥镇距陈州不远,这些饥民已经陆续到来,如今粮价也涨了起来,却让当地的百姓都十分紧张。”范宇看着王丰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便话风一转道:“这等事,朝廷原本自有处置,用不到我一个少年人置喙。可是前些时日,王大人也没少帮助于我。因此,我特来向王大人献策,以成就一件大功。假以时日,必定可使大人凭借此功升迁。”

第22章 光明大路

    这一次王丰见了范宇,表面上热情,可是心中却觉得是来找自己托情求助的。

    他与范宇并不熟悉,除了一同面对过刘捕头,后来替范宇说亲也没成,这人情便有些淡了。

    要论起来,两人之间还是因为有展昭在,所以要讲些情面。只不过在王丰看来,范宇这次找过来,显然有点给自己添乱的意思在内。

    王丰心中原本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当听到范宇说到大功一件的时候,他不由得认真起来。

    他原本也想考取功名,东华门唱名,奈何才气不足,如今只得屈居于西华县做个主薄。要说甘心,王丰自然是不甘心的,既然当官,谁不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听到范宇的话,由不得王丰不动心,他急忙追问道:“范小哥,你这话我有些听不明白。陈州的那些饥民,又关我升迁何事?”

    范宇看到王丰已经上心此事,便笑着解释道:“王大人,这些饥民到了西华县,若是没有饭吃,岂不是要偷鸡摸狗凭空惹出许多事端来?而且西华县相比陈州,距离东京汴梁更加的近。饥民入境,当今官家必定瞩目。若是王大人能从中治理一番,将这些饥民安抚下来,岂不是既可扬名,又得大功?”

    想了一想,王丰只感觉安抚这些陈州饥民是个棘手之事,便摇头道:“范小哥,你可高看我这主薄了。安抚饥民之事,哪里有你说的这样轻巧。一个不好便会激起民变,只怕费力不讨好不说,还会惹得一身骚啊。有些事情,你年纪尚轻,不通其中关节,以为只要我等县中官佐用事,即可将饥民安抚。若是官员都有这等本事,陈州也早已不再闹这饥荒。”

    范宇呵呵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拱手道:“还请王大人恕罪,此事是我没有说的清楚。我讲一件事,王大人便可与安抚饥民之事联系起来。近日我家也收留了两户饥民,加起来足有男女老幼十余人。只养这十余人,每天所消耗的粮食,也要三四十斤才成。可是,我手中的粮食有限,而且我也不欠着他们的,不能白养着这些人。否则的话,便会有升米恩斗米仇之事,实是让我为难。”

    王丰思索着其中的联系,不由皱眉道:“范小哥,你这样做,实在是有些糊涂。现在你手中还有些粮,能养得起他们。可是时间稍长,怕是要坐吃山空。等到没粮可吃之时,这些人岂不是要对你翻了脸?不如我派几个衙役与你回去,将他们赶出去,落个清净。”

    苦笑了一下,范宇道:“王主薄,我这样做也是有些原因的。义母早就对我说过,让我仗义疏才一些,与一些饥民结下恩情。万一饥荒不得解,激起民变,也有人能护我母子性命。”

    王丰哈哈一笑道:“你义母想的倒多,这是不可能的,朝廷已经派了包拯大人到陈州放粮。包大人刚正不阿,做事极有法度,想必很快这些饥民便会回到陈州。”

    “王大人,若是这些饥民都回到陈州,我所说的大功一件,可就没有了。”范宇微微一笑道:“我家中收留的饥民之中,有一位泥瓦匠。既然让我收留,便要做事。他带人替我修缮房屋,每天一个工只有一斤粮,女子只算半个工。”

    要说剥削,范宇这么做是在做善事,在大宋谁也不能指责范宇。不旦不能指责,还要大加赞扬才成。而且他既然来到这个年代,就没打算来做个圣母,完全是一副老谋深算的地主思维方式,笑的好似占了大便宜似的。

    看到范宇的表情,王丰不由得深思起来,半晌才问道:“范小哥,你就不要再卖关子,还是直言相告,我要如何去做才成。”

    听到王丰的话,范宇也是有点哭笑不得。这位怎么也是个读书人,却没想到并不怎么精通政务,只怕读书读的还没开窍。

    “王大人,咱们西华县的水利,可是有些年久失修了。贾鲁河,号称小黄河,这数年来一到雨季,便会涨水淹了田地。”范宇痛心疾首道:“如果能将贾鲁河治理的好了,大人岂不也能得一个小大禹的名声?西华县风调雨顺,必定丰收,到时政绩之上必会再漂亮的添上一笔。若要升迁,还不是看这些东西吗。”

    王丰恍然大悟,不由高兴的两手直搓,眼中透出热切光芒。

    “说的对,范小哥真是说的太对了!”面对范宇极有说服力的话,他也看到其中极大的好处,可一转念,便又问道:“可是,这得要多少粮食才成啊?”

    “王大人,让这些饥民兴修水利,可依照我家中饥民之数,一个工,一天一斤便可。”范宇笑道:“此时雇人,可比无灾之时要实惠许多。否则的话,一个工至少也要一天上百文才成。王大人可先集中县里的粮食来做此事,若有不足,可去邻县采买。陈州放粮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完成,有王大人在西华县策应,想必包拯大人在陈州,也能轻松许多。双管齐下,陈州放粮的功劳,王大人可得一半。”

    范宇这些话,将王丰说的心花怒放。包拯可是官家钦点,令其到陈州放粮,而自己只是顺手而为,便可拿走一半功劳。在朝中,自己必定可以扬名,而包拯也必定要领自己一个人情。这等好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的!

    “不过……”王丰沉吟道:“我只是一县的主薄,此事我虽然可以推动,却无做主之权,必定还要请动知县大人,才能做下此事。”

    范宇心想,这事看来有门了。

    他笑着对王丰道:“王大人,这等事自然不能绕开知县大人。你直接去说便是,既得了知县大人的好感,又不争功。知县大人若称赞你还来不及,岂会独自揽下此功。我虽出身不是官宦之家,可是一些情理还是懂的。知县大人若因此升迁,这西华县的知县,他定会推举王大人。此地水利既兴,三年磨勘一晃即过,必是上等。此等事情,既顺理成章又可遇不可求。”

    大宋的官员并不都是通过科举上来的,其中就有许多是从吏员之中推举为官的,这也是惯例。范宇费了一些口舌,便给王丰的仕途画了一条光明大路。

第23章 有些严重了

    范宇在县衙当中纵横捭阖指点江山,却不知道家中却又生出一些事来。

    自他去了西华县没有多久,粮铺中的贺掌柜,便来到范宇的家中。

    这位贺掌柜也是操心,到了范宇家的门前,又有些不好意思。前几日范宇去买粮,他还笑话对方必定要亏。可这一转眼,又要来上门。

    事情起因也很简单,这几日草桥镇上的饥民越来越多,粮价一下子就涨了起来。

    不过三数日之间,就涨了足有数倍之多。什么距天子脚下只有不过两百余里,统统都不作数,只有能填饱肚子的粮食,才最是金贵。

    得知粮价大涨,秦员外便十分不愤,认为范宇故意算计他秦虎,又占了他秦家的便宜。便派了贺掌柜到范宇家中,来回收之前卖出的四十石麦子。

    贺掌柜叫门,开门的是范宇的义母李婆婆。

    “这位婆婆,范宇范小哥,可是住在此地?”贺掌柜对李婆婆道。

    李婆婆看不到对方,只听对方是来找范宇的,便客气道:“你找宇儿啊?他现今不在家中,去了西华县里,只怕要晚一些,才会回来。你若不急,明日再来,我会让他等你。”

    这让贺掌柜心中微喜,看这李婆婆心慈面善是个好说话的,而且谅她一个女人家,也不懂得什么。

    贺掌柜呵呵一笑,很是和气的叹了口气道:“唉,此事却是个赚钱的机会,只怕明日就晚了。那算了吧,明天如果还来得及,我再来找他也可。”

    李婆婆一听,似乎明天会误了义子赚钱,便叫住了贺掌柜道:“客人贵姓?是何事告诉我也一样,若是不麻烦,我替他做主也是可以的。”

    贺掌柜眉头一挑,心中暗道有门,便更加和气的道:“我姓贺,是粮铺的掌柜。是这样的,前日里,范小哥是不是屯了数十石的麦子。如今粮价已经涨了一半,我来找范小哥,便是想替他将这些粮食售卖出去。若是错过了今日,陈州放粮的消息一传过来,他所屯的这些麦子,便不值钱了。他总共花了三十余贯钱,现在卖出去一贯半一石,可以足足卖个五十贯钱!不过两三天的时日,里外里便能赚了十余贯钱,抢也不是这么快。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来的这么急。婆婆,你可做得主?若是不行,那就算了罢。”

    可是贺掌柜这些话,放在李婆婆的耳中,却是漏洞百出。那些粮食,本就是李婆婆让范宇买的。而且李婆婆曾身居宫中,对于一些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很是敏感,否则当年也不会得了真宗皇帝的宠幸。

    只一听这贺掌柜的话,便认定了对方是个奸滑之人。

    当即李婆婆便顺着贺掌柜的话,惋惜道:“原来是这样,可惜了。宇儿出门之时就对我说过,他买的那些粮食还有大用,谁来也不能卖。贺掌柜请回吧,此事不是我这老婆子可以做主的。”

    不等贺掌柜再说,李婆婆便防贼似的,咣当一声将大门关上。

    贺掌柜这下可给气的七窍生烟,原本以为**不离十的事情,却不成想碰了软钉子外加个闭门羹。想他贺掌柜纵横草桥镇,做生意是把好手,买卖粮食从来都是大斗进小斗出,哪里吃过亏?可如今倒好,被一个瞎老婆子给羞辱了一番。

    他反身就往回走,可是胸中这口恶气实在是出来不,憋得他十分难受。

    经过镇上的大路之时,看到街道两旁足有上百的饥民,贺掌柜脑子一转便来了歪主意。他快步到了秦府,求见秦虎员外,如果事情闹得大了,他可吃不住劲。

    秦虎听到贺掌柜求见,便让他进来。

    一见贺掌柜,秦虎就问道:“怎么样,那范宇可肯将粮食出手?”

    “员外,我刚刚去了范宇家中,可是范宇并不在家,只有他那义母在家中。”贺掌柜将经过讲了一遍,才道:“可是他义母一口咬死,说范宇留着粮食有大用,不肯出手,我也没有办法。”

    秦虎一听,不由得皱眉,对于让范宇占了便宜,他是不甘心的。

    “难道,就让范宇这黄口小儿,如此大赚上一笔不成?有没有别的办法,只要不让他赚了,也算扳回一城,让我出口气。”秦虎看向贺掌柜道。

    他身为东家,素知这贺掌柜心计多办法多。

    果然,贺掌柜也不负东家的厚望。

    “员外,我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贺掌柜卖起关子来。

    秦虎不耐烦道:“你尽可说来我听,若是能让范宇这小奸人吃个大亏,那才大快人心!”

    贺掌柜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怕惹起乱子来,不好收场啊。万一收不了场,咱们整个草桥镇,怕是都要受到牵连。”

    “这么厉害?”秦虎不惊反喜,“你且说说。”

    “是这样,范宇家中不是屯积了一些粮食吗。然而镇上的饥民,也已经有数百之多。若是咱们暂时将粮铺的门关了,并告之这些饥民,粮食都被范宇买走。员外,你说这些饥民会如何去做?”

    秦员外听到这里,不由得对着贺掌柜比了比大拇指道:“亏你想得出来,这样的计策之下,饥民定会去范宇家闹事。到时一个不好,便是破门而入,将他家中粮食钱财抢个精光。若是碰到心狠手辣之人,他们母子性命也会不保,有些严重了。”

    贺掌柜有些失望,看秦员外的意思是怕到时无法稳定局面。

    “员外,如果此计不好,那便莫再与之斗气,让这范宇占些便宜也就是了。”贺掌柜幽幽道。

    “不,你这计策非常不错。”秦员外摆手道:“范宇他们只有母子两人,怎么也挡不住这些饥民。而且这些饥民逃荒到此不久,不敢将事情闹得过大,还是不会出人命的。你现在就回去将粮铺的门关了,再放出消息,说范宇家屯积了粮食准备卖个高价。若是没人认得范宇家,你便派个伙计去远远的指认一下便可,且莫要露出马脚来。”

    贺掌柜得了秦员外的吩咐,心中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好,那我这就回去。”

    当范宇从西华县城回到草桥镇上,他便发现许多饥民都守在自己家附近。他去开门,却见到这许多饥民呼啦下,便围了过来。

第24章 便宜的太多

    这架势将范宇吓了一跳,不由得转身背对自家大门,看向这些围过来的饥民。

    “小公子,求你可怜可怜我等,救大伙儿一命吧!”一名上年纪的老者,一手牵着个流鼻涕的小孩,满面苦涩的哀求道。

    这名老者一开了头,其余的人便七嘴八舌的跟着嚷嚷起来。

    “范公子,大家都活不下去了,还请你行行好,给大家施舍一些粮食吧。”

    “小善人长命百岁,我等都数日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今天你行此善事,将来必定大福大贵啊!”

    “求求公子,将家中的粮食拿出来,救大家一救。”

    说什么的都有,数百人由近到远,声音嘈杂成了一片。

    不过,范宇还是听出来一些东西。这些饥民都认为自己手中有粮,可以让他们数百人吃饱。

    听懂了这饥民话里的意思,范宇的头脑有些发炸,怒火不由从心头升起。这是谁在造自己的谣,竟然如此离谱?分明是在害自己。

    可是范宇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轻易动怒。面对如此多的饥民,若是引发众怒,恐怕便是不测之祸。

    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范宇镇定下来,两手举起向下虚压,使得场中一静。

    “众位乡亲,你们看我家的样子,像是有养活数百人粮食的模样吗?是谁告诉你们,我手中有许多粮食的,让他出来与我对质!”范宇虽然是和颜悦色,但是话中的意思却一点也不软弱,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五见少年能说出来的话。

    “是粮铺的伙计说的,说范公子前日里买了大笔的粮食,运进府去……”有人在人群之中道。

    范宇冷笑,却不待对方讲完,便接下去道:“他是不是还说,我要屯积粮食,趁着陈州饥荒大赚一笔黑心钱?”

    这下子数百人都彻底安静下来,大伙大眼瞪小眼,都不明白这位范小公子是失心疯了吗?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泼起脏水来了?

    不过,那粮铺的伙计,也确实是这么说的,听到的人有不少。

    “小公子说笑了,大伙儿不是那个意思……”最前面的老者陪笑的解释道。

    范宇正要开口,便见到从人群之后挤进来数人,手中拿着铲子棍棒之物。不是别人,正是范宇收留的张家与陈家的人。

    这两家人今日本打算就开始修缮房屋,可是在镇外取土之时,回来的半路上便听到了一些饥民之间的话语,其中就提到了范宇的名字。稍一打听,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这才急忙跑回范宇家门前。

    正听到范宇与这些饥民之间的对话,他们两家人不由得心中大急。若是范宇将粮食分了出去,他们两家便只能喝西北风了。另外,范宇对他们两家也有收留活命之恩,怎么可以不出面维护?

    当即张老丈便挺身护在了范宇的前面,面对着数百饥民道:“你们简直就是糊涂,粮铺都没粮了,难道范公子家中就有粮?这分明就是有人造谣生事,想陷害范公子!”

    陈老丈此时也急忙表现道:“不错,我活了这许多年纪,从来没有听说过粮铺的粮食还不如一个中人家中的粮食多,这不是大笑话吗?范公子救过我们,是个好人,谁要是敢对范公子起了坏心思,老汉手里的铁铲可饶不了他!”

    范宇皱眉,这两位老汉虽然都是好意,可是他们这样是无法解决眼前之事的。如果和这些饥民互相冲撞起来,吃亏的必定是自己这一方。

    他伸手拨开张陈两位老汉,对着数百饥民拱了拱手。

    “诸位乡亲,这两位老丈的脾气有些急了,话有些糙。但是其中有些话也讲的在理,我一个中人之家,粮食怎么会比粮铺的粮食还多?”范宇反问道。

    不等饥民之中有人答话,他又接着道:“而且,居然有人说我想屯积粮食售卖高价,更是无稽之谈。大伙儿可知粮铺关门之前的粮价是多少?有谁能告诉我。”

    说到这个,饥民之中立时便有人回答道:“今日上午粮铺关门之前,一斤麦子便要两百文的,心都黑透了!”

    立时许多人点头附和,看来还真是这人所说的价格。

    范宇都没想到,粮食的价格会涨到了如此地步。暗暗的在心中骂道,这秦员外确实黑心,居然敢将粮价涨成这个样子。

    “粮价竟有如此高价,真是闻所未闻。”范宇摇了摇头,一脸同情的道:“既然这样,我便明白了。定是有人知道我家中还有些粮食,怕扰了粮价上涨。便刻意造谣生事,往我身上泼脏水。既然如此,我也不能顺了他的意,大家说是不是。”

    当下这些饥民露出期盼之色,看向范宇的目光充满了希望。

    “是是是,正是如此!大家不会上这个恶当,还请小公子发发慈悲!”众人回应道。

    正在此时,范宇身后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他的义母李婆婆从里面出来。

    李婆婆手持盲杖,在门口问道:“可是宇儿回来了?我听着门外乱哄哄的,却能认出你的声音来。大家是没粮吃,要咱们接济吗?宇儿,那造谣的,必定是粮铺的贺掌柜。今日里,他还来过咱家,想要用一贯半一石的价钱收走咱家的粮食来着,娘没答应,你可要小心他。”

    范宇听到了义母的话,更是心中冷笑,果然背后就是秦家在冒坏水。不过,义母李婆婆当着这许多饥民的面,讲出了贺掌柜来收购粮食的价钱,却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好借口。

    “娘,那贺掌柜黑了心,想要收走咱家的那些存粮去卖高价。娘没卖给他是对的,不能让他们赚了这黑心钱。”范宇说完,又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不过,眼前这许多乡亲都还缺粮,总不能让大伙儿失望。”

    “主家,不能啊,咱们的粮食也不多!”张老丈有点急了,急忙劝阻道。

    陈老汉也是一样的表情,惶恐的道:“确实如此啊主家,咱们还有这许多人,没得吃可咋过活!”

    范宇笑了笑,对着两人笑道:“莫慌,我的粮食只平价售出一半即可,其余的留着也够过了这饥荒。当着各位乡亲,大家也看到我家的样子了,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不过是个中人之家而已。粮食不是白来的,出售的价格,一贯钱一石,比那粮铺可要差了数倍之多,我只收回本钱便可,大家可有异议?”

    众多饥民一听,范宇居然是卖粮,大家的热情便立时下降许多。

    立刻便有人嚷道:“范公子行行好,我等逃荒之人,哪里有人能有一贯钱啊,没谁能买得起。”

    范宇摆摆手,“大家这许多人,凑一凑即可。一石粮食可是数十斤,回去一分,总比那一斤粮食两百文便宜的太多。”

第25章 一封信

    若是没有粮铺的价钱作对比,范宇售粮必定会被人所诟病。

    可是有那么一个一斤两百文的黑心价格在前,范宇这一石一贯钱的价钱,就显得尤其难得。

    虽然饥民之中还有一两个不甘心,可是绝大多数人都息了闹事的心思,也闹不起来。

    “能、能不能,再便宜些……”一名老者迟疑问道。

    张老丈立时大怒,指着对方大声喝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粮食都是主家的口粮,看你们可怜,才会卖给你等,莫要得寸进尺。没听主家老太君说吗,那粮铺掌柜的来一贯半一石收购,都没有卖他。你何敢还要我家公子再便宜些?良心何在!”

    范宇拍了拍张老丈的肩头,让他先消消气,转向这些饥民道:“大伙儿也不用急着买粮,我先和你们说一件事。今日,我见草桥镇上来的陈州逃荒之人越来越多,便去了西华县里面见王主薄王大人。”

    他顿了一顿,看到这数百人都在竖起耳朵听着,这才又道:“在县衙之中,商量了一个让大家伙儿都活下去的办法,知县大人也已经同意。明日,王主薄就会带人运粮过来。他会让大家去修河堤挖水渠,干一天活,便会有一天的口粮。如此,大家伙儿也就能挣下口粮,在这年景不好之时活下去了。”

    “我这可不是不想卖粮给大伙儿,若是谁还不信我的话,现在也可买粮,还是一贯一石的价钱,绝不少你一两粮食。”范宇又讲了一句道。

    这下子,这数百饥民也都变的迟疑起来。

    范小公子当面说的清楚明白,明天官府便会派人带着粮食过来,征召人手修建河堤水渠。到时,自然就有粮食可吃,也能长久的活下去。

    可万一范小公子说的是假话,岂不是让大家都白等了一天。有这一天的时间,范小公子再偷偷的将家中粮食运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一贯一石的价钱,确实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大家逃荒,多少怀里揣了几个大钱,就是怕万一最后要命的关头,用来买口吃食延命的。此时凑出来,买下粮食一分,也是一样。

    当即,便有人取了身上藏着的铜钱,与他人一五一十的凑起钱来。

    范宇看着场中的情景,便低声对张老汉与陈老汉两人道:“你们在院门外支上秤,卖出一石,便去里面粮仓搬出一石来,咱位绝不缺斤少两。只是要记得一点,粮仓中的粮食,最多卖一半。”

    “主家放心,我们知道轻重,这等事不是儿戏啊。也就是主家太好说话,放着大钱不赚平价卖给他们,不然这些家伙就吃屁吧。”张老汉忿然道。

    陈老汉也叹气道:“这也是被逼的,一半天灾,一半**。若不是那庞国舅,陈州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主家放心,我们定不让你吃亏就是。”

    嘱咐完了这两个老汉,范宇回头去看义母李婆婆。

    李婆婆一直在听着范宇说话,这时才有机会开口。

    “宇儿真是不简单,你出身在这草桥镇,却能说出刚刚的那些安排,实在是屈才了。”义母李婆婆又是骄傲,又有点不开心的道。

    范宇扶住义母的手道:“娘就不用夸我了,我是您的儿子,总是夸我,岂不是显得偏心。”

    李婆婆被范宇说的笑了,“做娘的哪能不偏心自己的孩儿?何况我儿办事有礼有节,极有章法。虽临危却不乱,更难得是小小年纪,实是难为我儿了。”

    “娘莫要再夸,不然我可要不知东南西北了。”义母夸自己夸起来没完,范宇急忙岔开话题道:“娘,孩儿出去了许多,现在可也腹中饥饿。”

    义母拉着范宇道:“娘就知道,娘早给你留了饭菜,就等你回来。”

    母子两人进去,在范宇家的门前,张老汉与陈老汉两家人却不得闲。

    虽然饥民足有数百人,可是真能凑出钱来买粮的也不多,更多人都等着明天西华县的安排。不到一个时辰,便没人再提买粮之事。两个老汉一算账,这粮食不多不少,正好卖出了二十石。

    当下进了院子,找到范宇将钱和账都交了过去。

    范宇对过账,便对他们两家人道:“大家也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今日我所说的修缮河堤开挖水渠之事,都是真的。一天一个工一斤粮,与我这里相同。如果你们谁想去,我可和王主薄说上一声。”

    既然饥民已经有了安排,这两家人再收留下去给自己修缮房屋对于范宇来说,便没了必要。这草桥镇应该不久就会离开,修缮了房屋自己也不会住多久。还不如将这两家人遣散,更来得清静。

    可是张老汉与陈老汉两人似乎会错了意,两人都露出大惊之色。

    “主家,你可不能不要我们。你对我们两家有大恩,如果不报答主家,这良心终究是过不去的!”他们两人只是摇头,说什么也肯走。

    范宇苦笑,这倒好,还成了甩不脱的膏药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边也不是养不起,左右不过是些粮食。有些人手,却也能做更多的事情,倒也不见得就是累赘了。

    拍了拍脑袋,范宇道:“我不过是问问两家的意见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安心住下好生做事便可。”

    忽然想起一事来,便将张老汉叫住,“我这里写一封信,还请张老丈出个人送到陈州,交到钦差大人的行在,一位名叫展昭的公子。”

    张老汉暗中咂舌不已,我地个乖乖,主家看着年纪不大,这来往的人都有不小的来头啊!又是西华县的主薄知县,又是钦差大人身边的公子,真真的不得了!

    范宇没注意张老汉变的更加恭敬,而是取了笔墨去写书信。

    提笔写字不难,可是写起毛笔字来,却让范宇皱眉不已。毛笔字倒是练过,可是用起来并不习惯,一行字写下去,歪七扭八十分难看。偏偏张老汉不认字还极力拍马,不住的称赞范宇写的好。

    好在撕了数张纸之后,范宇写出来的字还勉强能看了,这才将书信写完交给了张老汉。

    次日一早,张老汉便让自己儿子张田生回陈州去送信。

    草桥镇到陈州并不太远,到了晚间的时候,正在听包拯和公孙策商议事情的展昭,便接到了范宇的书信。

    一行难看的字体入眼,展昭就是皱眉,不过看到上面写着‘展昭大哥亲启’这六个字,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26章 惊心动魄

    这行字下面,还有一行小的落款,自然就是范宇的具名。

    展昭看到这难看的字是范宇写的,也就是笑笑而已。对于范宇,他的印象还是非常深的。

    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范宇给自己写信是做什么的。

    包拯与公孙赞两人,见到展昭一看到信封就笑,不知何故。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才由公孙策开口问道:“展兄弟,是谁来的信,竟让你如此高兴?”

    展昭笑答道:“前些时日,我来投奔包大人之前,路过草桥镇,认识的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小兄弟。此人姓范名宇,才刚刚十五岁。可是这个小兄弟,却是个足智多谋的。更难得的是,还能烧得一手好菜。”

    他将与范宇相遇的经过,讲给了包拯和公孙策两人听,这让两人啧啧称奇。

    寻常人家十五岁的少年,大多还懵懵懂懂不黯世事。可听展昭所言,范宇居然惯会惴摩人心老于世故,有些智多近妖的意思。更是让他们对范宇产生好感的是,这少年竟然对于义母也很是孝顺。

    俗语云,百善孝为先。范宇能有如此至孝,也足见这少年人品出众,是个可堪造就的人才。

    包拯虽然只不过三十多岁,可是也已经留起胡子,坐卧行走极为端正,甚有威严作派。

    “展兄,他既来信,你可先行观看,莫要因为我等的好奇,便误了你们的事。”包拯开口道。

    因为展昭求过他,所以以兄相称很是尊重。

    展昭点点头,便打开了范宇的来信仔细看去。

    只看了几行字,他的脸色就变的凝重起来。等到看完之后,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脸上带出许多赞许佩服之色。

    “包大人,这信居然与你有关。”展昭笑着对包拯道。

    包拯与公孙策两人都露出诧异之色,不明白展昭的话中之意。明明这个名叫范宇的少年,与包拯并不认识,为何写的信会与他有关呢?

    “拿来我看。”包拯从展昭手中取过信件,凝神看去。

    第一眼,便被范宇的毛笔字给震住了,这字是真的丑啊。

    不过看到内容之后,便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

    “展大哥,自离别之后弟甚挂念。义母与弟皆安好,亦并无不皆之事。然近日陈州饥荒,而草桥镇相距不远,灾民所聚日众。兄见信之时,镇上饥民已云集数百人矣。”

    “弟以自家粮仓之粮,平价出售二十石,而难填数百饥民之腹。急切之间,又请见西华县主薄王丰大人,相商兴修水利以工代赈救民之策。王主薄面见西华知县,已得许可不日便行此策。”

    “又知兄在陈州放粮钦差包拯大人处,特送书信请兄告知于包大人。若陈州放粮局面稍稳,可请包大人视轻重缓急拨粮于西华县,以引饥民行以工代赈之事。”

    “西华一县之力,终恐独力难支。而陈州之饥民,亦不宜使之不劳而获,免使饥民以为当然耳,当行劳作奖罚之事为妥。恩威并济,则饥民顺从方可少生事端。”

    “虽弟所言皆为饥民,然亦不免弟之小小私心。若饥民作乱,弟之所在也难避之,恐受其祸。因此,特去书信,请兄告之于包大人酌情而为……”

    包拯念完了这封书信,便看向了展昭与公孙策两人。

    “此子不凡啊。”包拯很是欣赏的道:“本官刚刚用龙头铡将庞国舅正法,也正想着如何在陈州放粮稳妥,恰好这位范姓少年,便送来此策。此子思虑周密,所议之事甚是可行。”

    公孙策也连连点头称是,“依属下之见,此策不但可以在陈州施行,就是周边邻近各县,也都可行。往年兴修水利所费可不算少,如今若是以粮食代替工钱,不仅一举两得,连费用也可节约许多。”

    大宋如果不是灾年,这人工可就不便宜了。一天一个人的工钱,至少也要数十文才可。

    他们这里收到了范宇的信,就着这条以工代赈的思路,完善起细节来。

    而范宇在家中,却帮着义母李婆婆在院中摆上了一条长几。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李婆婆让范宇立了一个牌位,上写刘姐姐之灵位。

    长几之上摆了一些瓜果和祭品,将牌位放在正中。

    “宇儿,火盆可摆好了?”李婆婆有些伤感的问道。

    范宇急忙应道:“娘,火盆就放在你前边一点,还有纸钱等物也都在火盆旁边。”

    “好好,宇儿将火盆烧起来吧。”李婆婆说道。

    范宇用火折子点着了一串纸钱,便投入火盆之中,又投了些进去让火烧旺。

    他拜了拜道:“刘姨,我娘今日拜祭于你,我身为晚辈,便先拜一拜你罢。虽阴阳两隔,却也愿刘姨平平安安无有烦恼。”

    “娘,您的这位姐姐,想必是娘很亲近的人吧?”范宇起身又追问道。

    李婆婆听了范宇的话,便勾起了许多心事,“她确是与娘很是亲近,若说这世上有比她亲近的,怕是只有我的爹娘。可惜,刘姐姐与我之间多有恩怨纠葛。就是如今,我也不知是该不该恨她。”

    范宇一看李婆婆的心情不好,便不再问,而是劝道:“人死为大,既然这位刘姨已经不在人世,便一笑泯恩仇罢。”

    “你说的对,确实如此。娘这大的年纪,还不如你看得开,这心结,终是难以平复。今日拜祭刘姐姐,也是向她炫耀上天待我不薄。娘又有了宇儿这等佳儿,一饮一啄莫不是老天补偿于我的。”李婆婆似乎在对范宇说话,却又像是在对这刘姐姐牌位说话。

    范宇不敢插嘴,只有听着的份。不过,这位义母所谓的刘姐姐,他也可以断定,就是故去的刘太后。

    “当年,我不过是刘姐姐身边的一个使唤丫头罢了。却又因为自己的际遇,成了刘姐姐的眼中钉肉中刺。”义母李婆婆自己一人蹲坐在牌位前,嘟嘟囔囔说个不停,“若是刘姐姐恨我,也是应该。可是、可是……我那孩儿终是与我骨肉分离不得相认。母子天性,却无法可解啊。刘姐姐,你若不许我母子相认,我也就不认了。姐姐你实在不该牵连他人,使得寇珠、余忠、秦凤等人相继而亡,手段过于狠辣。他们虽然死于姐姐之手,可却是因我而起,这让妹妹我心中多有愧疚。”

    范宇知道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却不知道有这些细节,如今听当事人亲口述说,却也感觉惊心动魄。

第27章 范小善人

    义母李婆婆这一晚说了许多,但是话语之中,并没透露出一丝一毫的身份。若只是听她的言语,似乎只是寻常大户人家内宅之事。

    她显然是不想让范宇知道,以免担惊受怕。她却不知道范宇心中有数,听得津津有味。

    然而范宇知道,这位已故的刘太后却是个女中豪杰一般的人物。自真宗皇帝驾崩之后,朝中的大权便落在了刘太后的手中。仁宗皇帝赵祯虽然继承大宝,可是手中无权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如果不是朝中的大臣们看得紧,这位刘太后怕是已经学大唐的武后,自立为女帝了。

    即使是这样,刘太后在自己去世之前,依旧牢牢的把持朝政不肯放手。为此,还将一代名臣寇准贬官,使之病逝于雷州。

    如此女子,堪称铁腕。

    当今官家赵祯,也不过是在刘太后死后,才刚刚掌握皇权而已。

    火盆中的火焰也熄了,李婆婆说了许多话,也有些累。

    范宇便对义母李婆婆道:“娘,已经将近三更天,早些休息,莫要累到了。若是娘生了病,甚是不美。”

    李婆婆婆点头,任由范宇将她扶着起来,口中道:“娘又拉着你做这些事,你不怪娘吧。”

    范宇摇头道:“怎么会,娘的亲人便是孩儿的亲人,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不过,我听娘说,我还有一位哥哥,与娘不能母子相认。如今这刘姨已经故去,不如娘告诉我,这位哥哥在哪里。孩儿可去将他找来,与娘相认。若是哥哥家里败了,干脆接来咱们母子三人团聚不也挺好?”

    他这就是试探了,想看看自己这义母有没有起了母子相认的心思。与其在这草桥镇干等着,不如主动一些,也好早点实现自己在大宋富贵平安的生活。

    没想到李婆婆却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你那哥哥都没在娘的身边长大,只怕去相认也是自讨无趣。不相认还是好的,若是惹出祸来,足以让咱们母子死于非命。娘年纪大了死不足惜,可宇儿你还年轻,实在让娘放心不下。”

    听到义母的这些话,立时就让范宇心中冰凉,好似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看来自己的算盘打的错了,义母这样子是不想去认亲生儿子。如果义母见了包拯路过不去喊冤,那什么富贵就长翅膀飞了。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也没了,只有狸猫就是狸猫的真理。

    “娘,我那哥哥与你不得相认,骨肉分离这才是最重要的。”范宇委婉的劝道:“我亲娘去的早,此时回想起来,连面目怕是都忆不起来了。每念及些,实在是惭愧无比。因此,孩儿也不想娘与我那哥哥不得相认。”

    李婆婆表情立时变的悲戚起来,范宇一看有些意思,便不再作声。

    可是李婆婆一张口,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宇儿啊,是不是娘让你去买粮惹下了麻烦,你不想让娘再在这里一起过活了?”李婆婆哀声道:“几次三番的劝娘去找你那哥哥,莫不是要将娘这等拖累之人甩与他?”

    范宇头都大了三圈,女人不管古今中外是老是少,怎么就不能听出话中的本意呢?非要胡思乱想曲解自己的意思。

    他前世在村里也处过几个女朋友,可惜大家缘份不够,都没能走到一起。大多数女孩子,一心想要嫁到城里去,哪怕是嫁给打工仔,也不想嫁他这个村干事。

    再加上这些女孩受各种媒体影响,脑子里整天不知道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往思路清奇智商感人。

    他还以为这只是后世不经世事的女孩子会这样,谁知道来到大宋,碰到了义母也是如此,这真是让他感觉如同遭了雷击。

    偏偏范宇还不能急躁,此事必须好言好语的解释,否则定要让义母伤心不已。

    “娘,我绝无此意。”范宇不得不证明自己的清白道:“孩儿只是单纯的想让娘与哥哥骨肉相认,以释娘的遗憾。而且,无论哥哥待娘如何,我也是要给娘尽孝的。”

    “我看你不想。”义母李婆婆背过脸去,伸手拭泪。

    范宇脑袋顶上差点冒出烟来,这还解释不清了,他只得道:“娘说不认就不认吧,孩儿全听娘的便是。”

    李婆婆幽声道:“宇儿,你心中是不是对娘有些怨气?不是娘不想,其实是娘怕啊。眼前你我母子虽然并不富贵,可衣食也有着落。每日里娘与你有说有笑,便知足了。若是与认了你那哥哥,这等悠闲日子,怕是就不会再有。”

    范宇看义母实在是伤心,心知不能再劝,便笑道:“娘莫伤感,正如娘所说,咱家的日子也还不错。凭着手中的这些家底,等孩儿多赚些钱钞,咱们家自已便也成了富贵之家,让娘锦衣玉食也不是不可能。”

    嘴里这么说,范宇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大宋的商品经济相对各个朝代,都算得上是比较发达的。凭借自己后世还还没还给老师的一些知识,想要再出人头地,应该不是难事。

    何苦为了一场富贵,非要逼着义母去认亲呢?无非就是自己多费些周折罢了。范宇如此一想,更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人,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义母听到范宇这样说,才转忧为喜道:“我儿是个有志气的,娘等着你这一天。”

    范宇苦笑,看来自己早就盼着的富贵,是与自己彻底无缘了。

    这一夜过去之后,天刚亮西华县的主薄王丰,便带着人手押着粮车来到了草桥镇上。

    早就有一些饥民,等在草桥镇的大路上。

    当这些饥民看到粮车之时,便知道范宇确实没有骗他们,西华县是真的要以工代赈。

    结果王丰刚走到镇外不远处,就有饥民跪倒在路边,“大人,草民候四要做工,恳请大人收留!”

    “我也要做工,大人收下我吧!”

    “算我一个,我一个人能顶两个人干活!”

    等到王丰进了镇,在他周围已经围了数百人之多。

    王丰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看这架势,如果再迟几天,怕是就会出现民变之事。幸好范小哥向自己献策,不然定会不可收拾。

    范宇出门正看到这一幕,他笑着过去看王丰的热闹。

    结果还没靠近人群,便有人叫道:“范小善人来了!”

第28章 又是他

    草桥镇上这数百饥民,大都认得范宇,知道就是他昨日贱卖粮食,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

    不止如此,西华县以工代赈之事,也都是他参与其中的。

    于是乎,大家不纷纷向范宇打起招呼来。

    王丰正在指挥手下的书吏登记人名分派活计,听到人声嘈杂,便也看到了范宇。

    挤出人群,王丰拉着范宇去一旁说话。

    “范小哥可真是好人缘,你昨天将自己家中粮食贱价出售,可是折了不少本钱吧?”王丰看着眼前的这些饥民,对范宇道:“可你明明献策有功,朝廷也不会让你吃这个亏,我会上秉知县大人,将你的亏空补上。”

    这就是在卖好了,他王丰也是个聪明人,只要这场功劳到手,便是资历和政绩。待知县大人升官,他必然会被推举为西华知县。西华县本就是一个风水宝地,在兴修了水利之后,即使什么也不做,也定会在他的任上迎来数年丰收的年景。

    而且范宇就在草桥镇上,又是个足智多谋的少年,可以随时召唤请教。

    因此,王丰对于范宇的态度,不再是很随意,而是有些敬重的意思在内了。

    他的心中甚至暗想,将来自己若是成了知县,定要将范宇请到自己的麾下成为幕僚。

    “王大人,今天可要劳烦你了。”范宇也急忙还礼道。

    王丰哈哈大笑,拍了拍范宇的肩头道:“烦劳什么,你也莫要再叫我大人,显得生分了。不如与称呼展兄一样,称我一声大哥便是。”

    范宇也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大哥。”

    “这是应该的。”王丰点头应道:“如今我虽然带了一些粮食来,可是也只有数百石。万一从陈州过来的饥民增加,这些粮食是绝不够吃的。不过,我出来之前,知县大人也已经派人去了邻县购粮。若是能快些运粮回来,倒也可以从容应付。不过,范兄弟你也不可闲着,这几日便给我帮忙如何。”

    王丰这话里是带着私心的,他有意交好范宇,以备不时之需。从几次与范宇打交道,他已经看出来眼前的少年很有主意。若是能跟在自己身边,经一些历练再读些书,未尝不是一个极为得力的助手。

    说什么对范宇有爱才惜才之心,王丰可能有一点。但肯定到不了鼎力相帮的地步,说是有利用价值,反而更准确一些。

    范宇没想到,王丰居然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得问道:“王大哥,我年纪不过十五,又是白身,如何能够服众?”

    对于范宇的话,王丰早就有了准备,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还要去县里各处巡视,还有饥民也要安置,不能长驻于此。你如今在这草桥镇上的饥民当中,已经得了范小善人的名号,自然是大家服你。我现在就征召于你,委任你为草桥镇的治河使,由你统领饥民分发粮食。”

    范宇可不想找这种麻烦,一个处事不公,就会惹得饥民闹起来。他在当村干事的时候,就常干这类事,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当真不好对付。

    “王大哥还是算了吧,万一我要是给你惹出祸来,反而不美。”范宇当即推辞道。

    哪知道王丰就认准了他,“我给你留两个衙役,你只管用便是。这些饥民也只是饥民而已没甚见识,见了身穿公服的衙役便会先矮三分。若有人闹事,直接锁了示众便是,包你无事。此事就这么定了,这里登记完了,便交给你,莫再推辞。”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范宇知道再不答应就是得罪了王丰,只得点头应下。

    范宇自忖,在昨日向王丰献计之时,便等于给自己找了麻烦。现在可好,王丰直接将草桥镇这里的事情甩到了他的头上。可是他不去向王丰献计,可能昨夜这些饥民便不会被安抚,已经闹将起来。

    左右都逃不掉,范宇只能强打起精神,跟着王丰忙前跑后将粮食还有饥民的名单都清点过账。

    他这里忙着不说,秦府里的秦员外却非常的不满意了。

    昨天原本给范宇出了难题,想让他出个大丑。可没成想却让范宇化解,还得了个范小善人的名头。害人不成,还让对方得了好名声。相比于那些低价卖出的粮食,虽然没有大赚,不但没赔了本钱,还少赚一点。

    秦虎是越想越气,这不是让这范宇名利双收吗?都能组成成语了。

    贺掌柜也被叫到了秦府,他看到秦员外的脸色不太好看,便小心的问道:“东家,咱们的粮铺今日还开门不开?”

    秦虎气恼道:“还开什么开?没见今日里那王主薄押着粮车前来,要让这些饥民以工代赈吗?昨天粮铺又说粮食售磬,今天再开门不是摆明了骗他们这些泥腿子。不但赚不了钱,怕是还要平白被骂。”

    “东家莫生气,只要这范宇一日在镇上,便一日跑不出东家的手掌心。只要有机会,东家便可将之玩弄于股掌之间。”贺掌柜怕秦员外生气自己吃瓜落,立时安抚道。

    “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怎么说,我秦府在镇上也是首屈一指,他范宇不过是我秦府的家奴之子,凭什么落我秦府的面子!”秦员外胸口的恶气略顺,接着道:“不过,你要盯着些他,有什么好主意,也早些讲出来才是。不弄他个倾家荡产,我实在是不舒服。”

    正在这时,秦府的管家在门外拱手道:“老爷,那王丰王主薄已经走了,不肯来秦府赴宴。”

    县中的主薄来到镇上做事,秦员外身为镇上最大的乡绅,自然是要相请接待的。顺便也想探一探对方的口风,看看这以工代赈有没有油水可捞。

    只是前一次两人见面,是在范宇家中,秦员外也回绝了王主薄替所提的亲事。他心中多少有些别扭,怕当着太多外人见面尴尬,这才让管家去请。

    结果可好,王主薄根本就没答应赴宴,而是直接走人了。

    “管家,莫不是王主薄觉得咱们秦府失礼轻慢于他?你可向王主薄解释清楚了,本员外前日崴了脚不良于行,因而不能亲自相请。”秦员外不放心的问道。

    什么崴了脚不过是个借口,他是真不想当着外人与王丰赔礼,岂不是失了他的面子。

    “回员外,已经解释清了,但王主薄说县中事务正忙脱不开身,倒没有生气的样子。”管家急忙道。

    “真有这么忙?”秦员外不放心。

    管家点点头,“我看那王主薄走的匆忙,就连草桥镇河段的以工代赈之事,都是委任范宇为镇治河使来做,想来并不是与员外计较。”

    “又是他!”秦员外不由得两眼瞪起。

第29章 治河使

    知道了这个消息,秦员外的心中就是一堵,如同吃了一颗苍蝇屎。

    一旁的贺掌柜,却是眼中一亮,低声提醒道:“东家,这可是个机会啊。”

    秦员外不由一怔,“这算什么机会,受那王主薄看重将他委任为治河使,等于有了官身。若是找他的麻烦,一是不容易,二是恐怕王主薄还会极力回护于他。连这次县中以工代赈之事,可都是这范宇出的主意,这小子眼下已有些得势了。”

    贺掌柜矜持一笑,颇有几分山人自有妙计的意思。

    “东家,就是因为那范宇成了治河使,这才好办。”贺掌柜轻描淡写的道:“既然有了差事,便要担上责任的。东家你想一想,若是他的这个治河的差事办的砸了,出了祸端……”

    秦员外的眼珠转了几转,有些恼怒道:“出祸端?能出什么祸端,难道咱们还去将河堤挖开不成,那岂不是连自家的田地都给淹了,你这是要秦府的命根!”

    贺掌柜咧嘴笑道:“东家放心,这等玉石俱焚的主意,我是不会出的。其实,也很简单,东家派人去陈州方向散播消息,就说草桥镇有粮便可。”

    秦员外问道:“你这不是如昨日一样吗?只不过引来的饥民更多而已。”

    “对啊东家,就是要这样。他范宇不是治河使,手中有粮食吗?县里运来的粮食,只是为了修缮咱们草桥镇的河段,想必不会太多。只要饥民人数上来,这些粮食便不够吃,或者他范宇不再招收饥民。任他哪一样,都会闹出事来。”

    秦员外吸了口凉气,“这样做,饥民人数太多的话,若是一个控制不好就是大乱。若范宇招架不住,那可如何是好。”

    贺掌柜嘿嘿笑道:“昨日范宇倒也提醒了我,薄利也可多销,还能得个好名声。范宇支撑不起局面,咱们的粮铺便可乘机开张,就称已经连夜抢运来粮食,用一贯二百文一石的价钱出售,与饥民共度国艰。这价钱虽然比之前要便宜了许多,可也是决不少赚。落在王主薄与知县大人的眼中,便范宇年少德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有东家办事牢靠沉稳,有大将之风。”

    “引多少饥民来到镇上,少了不行,多了也危险,你这主意不太靠谱。”秦员外直摇头。

    “此事简单。”贺掌柜摇头晃脑十分得意的道:“东家只管派人去陈州左近,登记一两百户人家。只要叮嘱他们,登记过的才可有饭吃,便可让这些人家到草桥镇以工代赈即可。这个时候,谁还管这登记是真是假,只要有口饭吃,他们便会乖乖前来。那些没有登记到的,想必知道到了草桥镇也不会有饭吃,自然就不会来。”

    秦员外不由得挑起眉头,两手一拍道:“你真是我的小诸葛,这个办法甚好!明日你便找人去办,莫要露出马脚来。等那范宇莫明看到许多饥民口口声声说是登记过的,也不知他会是何等的惊诧惊慌样子!”

    王丰已经走了,将草桥镇的事情都丢给了范宇,还留下两个衙役。

    数百石的粮食,也被王丰送入了镇上的一间祠堂内,钥匙交给范宇保管。

    可是这许多粮食放在祠堂之中,一把锁是挡不住人的。

    头疼不已的范宇,只得从饥民之中找了十个强壮汉子,每人多发一半的口粮。让他们每天留五人看守祠堂,另外五人去河道作为组长,带人加固河堤疏浚河道。每天一轮换,使他们互相清点监督。这十名汉子便直接听命于范宇,比寻常饥民多一半口粮,凭空就觉得高人一等自会干劲十足。当然,若有不服便由两名衙役出面震慑了。

    范宇当过村干事,每年都有抗汛防汛的任务,他在事务上并不陌生。可是现在是以工代赈,这些饥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让他们露天睡觉。

    于是用了一天时间,范宇让这些饥民在镇外砍伐树木搭了窝篷,这才算是有了容身之地。

    到了晚间时分,他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中。

    义母李婆婆听到范宇叫门的声音,便来开门,“宇儿,你这一天天的都不着家,在干些什么?外面正闹饥荒,可莫要乱跑。”

    范宇苦笑,嘶哑着嗓子进门道:“娘,我也不想啊。谁知道早上出门与王主薄一碰面,便委了孩儿一个治河使,非要让我领着饥民加固河堤疏浚河道。这不是跑前跑后累了一天,刚刚将饥民安身之所弄好,嗓子都喊的哑了。”

    李婆婆一听,便心疼不已,“好孩子,可让我儿受累了。如今你所做的,可都是救人命的事。你安心的去做,救得这些饥民的性命便是大功德。只可怜我儿小小年纪,便要担此重任。”

    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义母李婆婆的慈母之情无处宣泄,便都补给了范宇。

    虽然眼盲,可李婆婆还是不住的给范宇夹菜,又去取他的外衣要缝补一番。

    明知道义母的身份是大宋的太后,可范宇却感觉是多年的母子,一点生分的感觉都没有。

    “娘多虑了,孩儿受累也只今天一天罢了。明日里清理河道加固河堤,孩儿只管指派人手便好,不用亲自干活的。”范宇安慰道。

    一听范宇这样说,义母李婆婆才放宽了心。

    次日一早,范宇便带着众多饥民去了贾鲁河边,给这些饥民划分了河段,责令他们按时修整完毕。若是这五组饥民有哪一组没能按时完工,便要扣去一半的口粮。这一组的组长,也要跟着倒霉,扣去当天全部口粮。

    饥民之中立时便有人不满,“范小善人,何必如此认真。朝廷以工代赈,这修缮河道只不过是个由头,实际是求助我们这些饥民而已。”

    范宇皱眉,当即朗声回应道:“朝廷的粮食可不是白来的,你若是不愿作工也行,每天只给你一两粮食吊命便可,省下来的粮食,大家干活的还可多吃一口,你答应不答应。”

    那家伙立时一缩头,再也不吭一声。

    他这里安排好众多饥民的事情,却不知道秦员外的人也到了陈州地界。

第30章 如何过关

    张田生给展昭送了信去,结果被留在陈州住了一天,等展昭回了信才往回走。

    刚刚出了陈州城没有多远,张田生便看到一群饥民正在一座官府的粥篷不远处聚集。

    奇怪的是,在粥篷等着施粥的人虽不少,可是另一处聚起来的人也不少。

    张田生过去瞧了一眼,并没什么奇怪之处,而是支着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正在写着什么。

    “宋老关,这是你的登记文书,带上你全家去草桥镇找范宇范小善人……”

    “冯有福,拿好你的文书,也是去找草桥镇的范小善人,给你一家安排活计,可以换粮食吃……比你们在这里天天喝稀粥强得多。”

    也就是片刻的时间,张田生便看到了四五个饥民,上前领了一张字纸便匆匆挤出人群。

    范宇范小善人?这不是就是我们主家吗。张田生不由得心生骄傲,主家虽然年少,可是这本事不小。连钦差大人府里的人也认得,据那展公子说,钦差大人对于主家也很是赞赏。总听他们说什么以工代赈,想必就是干活吃饭,这都是我主家出的主意啊。

    若不是急着回去送回信,张田生定会热心的拉上一批饥民一同回转。

    那些饥民拖家带口的,走路并不快,可是张田生快,就在范宇刚刚安排好修缮河道河堤的事项之后,便回到了草桥镇。

    在河堤找到了范宇,张田生憨厚一笑,“主家,我回来了。那展公子留我住了一日,这才让我带了回信。在这里,请主家过目。”

    范宇拆了展昭的回信,目光一扫,不由得面露喜色。

    在信中,展昭告诉范宇,包拯包大人已经采纳了他的建议,并且要向陈州周边推广。

    并且对范宇表示,包拯大人非常欣赏他的这个建议,等回京之时,会特意向他提出嘉奖。

    范宇并不看重什么嘉奖,连让义母向官家认亲这事都已经放下了,朝廷嘉奖又算什么。

    他之所以给展昭写信,只不过提个醒而已,免得有更多的惨事发生。要说什么救民于水火,以天下为己任,他的思想还到不了这个高度,也就是看着饥民可怜,给想个办法。

    笑了笑,范宇便打发张田生回去休息。

    “对了主家,我来的时候可是看到有人在招饥民。听那书吏说,让他们都来草桥镇,还特意指出要找范小善人。”张田生表功似的,对范宇道:“想不到主家的名声之大,都已经传到了陈州,官府点着名才送饥民呢。”

    范宇心里一沉,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好事?官府的人点自己的名安排饥民过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你可看清了,那书吏穿的是官府的公服?”范宇看着张田生,追问起来。

    张田生挠了挠头,不太肯定的道:“那人身穿青袍,我觉得……更象个帐房先生,不过他敢那么说,想必也是官府的帐房先生吧。”

    范宇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一听就感觉到了其中有问题。即使是官府让饥民来草桥镇,也必然会先递交公文通知,再派差役领着人来才对。更没有可能指名道姓,让饥民们自己找过来的。

    若是半路上出了乱子,知府知县怕是都要担责。

    想通了这个关节,范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是谁要给自己添乱呢?自己好似也没得罪……不对,要说得罪人,还真是有,那就是秦府。

    自前两日饥民聚众找自己要粮,背后就是秦府和那位贺掌柜。如今又弄来许多饥民,怕是还与秦府脱不了干系啊。

    秦府对义母多少有些恩情,本来范宇不想和秦府计较。但是对方两次三番的想坑害自己,并且变本加厉的惹是生非,那就不得不想办法对付了。

    想是这样想,但是眼下他们又引来了许多饥民,还是点名要自己担着,那可就难办了。想要否认是不行的,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

    手中的粮食只有几百石而已,若是一下子来了成千上万的人,怕是要出大事。一旦闹出民变来,可怜自己还没过上一天清闲日子,便会被朝廷抓去治罪,当了替罪羊。

    一抬头,看到张田生还盯着自己,范宇没好气的道:“快些回去,你爹一天多不见你,怕是也有些急了。”

    “主家别不好意思,这也是你有本事自然能者多劳,不然大家伙儿也不会跑来投靠。”张田生憨憨笑着往回走。

    范宇叹气,什么能者多劳,那不是自己的追求啊。

    叹气归叹气,范宇知道不能耽搁,立时又从现有的饥民之中,临时抽出十个壮年汉子。带着这十名汉子,范宇回到了镇上的祠堂。

    王丰留下的两个衙役,这时候都在祠堂之中休息。他们知道刘捕头及其党羽被拿下,与眼前的少年脱不开,因此对范宇很是尊重。见到范宇回来,便立时起身抱拳。

    “两位大哥,我已经得到了消息,陈州那边又有一批饥民往草桥镇而来。”范宇见到两个衙役,便对他们二人道。

    “什么?”两个衙役一听这话就差点跳了起来。

    他们也算是积年的官差,闹民变的情形也不是没见过。只一听这个消息,便知道要不好。

    “范小官人,你既然知道了此事,可有什么对策?”一名衙役急忙问道。

    范宇哪里有什么对策,也不知道多少饥民要跑过来吃饭。不过他知道,首要的一点便是要安抚人心。如果不能将人心安抚下来,只怕立时就会酿成大祸。

    “我带了十个人来,你们各带五人。”范宇这时也是硬着头皮道:“将陈州来的饥民都分了组,每一组的组长,都要从他们十个人中抽出。先让这些饥民自己搭建窝篷,然后再熬些稀粥让他们果腹。若是有人闹事,便告诉他们,不干活可别腆着脸想吃饱。只要先稳住了,便要向县里的王主薄求援。眼下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如此。”

    两名衙役除了点头还能如何,他们更没有好的办法,只知道听范宇的吩咐便是。

    秦府之中,贺掌柜再一次出现在秦员外的面前。

    “那边,事情你办的如何了。”秦员外看向对方道。

    “托员外的福,事情办的极为顺利。”贺掌柜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应道:“我派了一个帐房过去,便轻松将事情办妥。可笑的是,那些饥民居然就这么轻易信了。就连官府,也没有丝毫的怀疑盘问。”

    秦员外哈哈大笑,“好好好,还是贺掌柜心思敏捷。这一次,我看那姓范的小子如何过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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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儿子只想一世平安快乐,便知足了。范宇拱手说道。好好好,我这便让官家,赐我儿一生富贵。李太后笑意漾然的哄道。仁宗皇帝赵祯黑脸默然不语,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大宋安乐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安乐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安乐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