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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客笑傲书生     落灯花txt下载     落灯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一章 浮沉飘泊(上)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拼命走出暗道后这一躺,话题就揭开了。

    许多眼前的,过去的,未来的,统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彼此编织未来憧憬最美丽的幻想。

    李秋生忽然拉踏的说道,“老爷子,咱们折腾了大半夜才逃了出来,说不定这个时候贼婆娘那边还没有人发现咱们从暗通里逃跑呢?你看,咱们下一步该往那里走了,才能避开这些无谓的麻烦,尽快到达京城。”

    董老爷子斜瞄了一眼李秋生此时变得平静温婉的面容,拉拉嗓子说道。“小子,经过这一次的却难,咱爷俩也不走什么林间小道了,咱就直接走人间官道吧。该来的总是要来,咱们躲也躲不了,藏也藏不住。说不准这个时候这个浮澡的尘世,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拿着咱们的头颅去换一生的取荣华富贵呢!”

    李秋生却在则旁发狠说道,“嗯,老爷子说得对。既然咱们的处境如此恶劣,那咱们就放眼看看这尘世的冷暖吧,看看有多少人心不怙,还想靠着咱们这两颗头颅发财。”

    说罢,李秋生突然睁开他那微闭的双眼,辽望着这个即将迎来黎明光亮的天空。

    只见天宇霭霭,大地蒙胧,一切都在无声的酝酿着,发酵着。

    两人疑神屏息,静心感受这些时日带来的狂燥和惶恐,只觉往日的自由和平静是那么的美妙,难宁可贵。加之脑中的浮想联翩,眼中又不知不觉溢出了一条泪线。

    李秋生悠悠地闭上眼睛问道,“老爷子,你说咱们这样走下去是对的吗?为了救出亲人真的可以抛弃一切吗?”

    董老爷子答道,“小子,那你认为呢?心里觉得值得吗?”

    李秋生嘴角微微含着笑答道:“当然值得了,你试想一下,把嫣芷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京城那么遥远的地方生活,还要忍受那些身不由已的诬陷,意想不到的非人遭遇,真是大苦了。咱们拼尽力气也得把她从京城救出来,不让她一个人再受苦了。虽然我此时还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就冲着嫣芷在青花绣楼那一段日子对我的情谊,我李秋生也认了,值了。”

    “嗯,小子,想不到你对嫣芷那丫头这么有情的义,老爷子真的很感激你,你比我这个妆爷爷的有情义多了。想当初若是听你一句劝解,也不至于让嫣芷这丫头现时受这么多苦了,都怪我一时老糊涂了,当时只想着京城的繁华和热闹,忘了那里根本就不是咱们这些乡下人该去的地方。”董老爷子此时倒是露出一副自责不已懊悔不及的表情说道,那双幽深苍老的眼睛亦已多了两条清的溪流。

    李秋生忽然摆出一副精明于世的心思慨叹,又忙着去安慰董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你也不必大自责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了。所能够补救的就是咱们赶快去到京城,把嫣芷接了回来,寻一处安稳妥的地方好好过你们的小农生活去,远离这纷乱的红尘,再不沾染这尘间的是非纷争。”

    董老爷子却瞅着这天外的一幕夜色叹道,“小子,你说得倒是轻巧,这世上那里有不沾染世俗的烟火,别被你自己色勾想的画面再迷失自己了。这世上没有世外桃源,也没有大平盛世,除非你是这世上的王和主宰,否则都只是白日梦想,一厢情愿。”

    “哎,老爷子,你又何必如此说呢?明明知道咱李秋生不是王,也不是这世上的主宰,我说这些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而已,你怎么就不让我做一做这样的美梦呢?其实,我也早已身心疲惫,真渴望这世上有一道我期望的风景出现,我就可以如愿以偿了。”李秋生似乎有些生气的说道,但终是没有把这一腔情绪发作开来。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火光暗闪,呼呼的风声把火把仅剩的一点亮光荡然吹灭,仿佛世间在这一刻变得暗淡。

    破院内,一个把风的贼人瞌然打了一盹浑睡,身子一歪根着就倒了下去。

    一个巡更的领头倏然出现在了那个瞌睡的贼人面前,他狠狠地甩也一脚并怒气冲冲的大吼道,“死趴皮,我让你睡,让你睡,要是柴房里的贵客逃跑了就有你好受的了。即使我不扒你的皮,大小姐也不会轻饶你的。”说罢,又是一脚,连怒带叫的吼道“你呀,还不走,还不赶紧给我去看看柴房里的客人怎么了。难道真等我扒了你的皮的时候才知道做什么吗?”

    “是,是,冷头领,我这就去,你别吼啦。”那被训斥了的贼人即时惶恐的答道,脚下已迈开了颤抖的步子。

    不一会儿,那去而复返的贼人立即露出一副无限惶恐的样子,魏颤颤的在冷头领的面前吱吱语语道。“冷头领,不好啦,不好啦,柴房里的客人不见了。冷头领,你快去看看吧。”

    冷头领一眼瞥见那去而复返魏颤颤的贼人怒道,“什么,冷头领不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吗?我这说的是那舍子里的话啊?都把我弄糊涂了。”

    那惊魂未定的贼人又伸长勃子急得抓腮挠勃的急急辩解道,“冷头领,不是你不好而是柴房里的客人不见了,你快过去看一看吧,小的也好向大小姐交代啊。”

    那冷头领霎是一惊,脸色悄变道,“这怎么可能,你撤谎吧,自己瞌睡得紧,不是也想来糊弄我吧。”

    那贼人更是急得不可交加的吱吱语语说道,“冷头领,小的没有撤谎,也没有骗你,柴房里的客人真的不见了,你过去看一看吧。”

    那冷头领也是一怔,当即拨腿就跑了过去,一脚踹开关闭的柴门,连手把火把往里一递,不禁也大叫一声,妈啊,人呢?那里去了。

    冷头领这一闹,整个破院的贼人都慢慢围了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柴房不禁呆呆出怔。

    天啊,这么多人连同大小姐在内,居然守不住两个手无寸铁的人。

    而且还是在与大小姐设定赌局的最后时刻,他们爷俩就像尘土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衣无缝。

    狄金燕拨开重重围观的贼人走入柴房,虚觑之下不禁也大为吃惊。但她马上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柴房的周围环境,然后一脚把那为装过的地板盖踢开,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就露出在众人的面前,狄金燕顿时大叫一声不好,立即返身冲出了柴房之外。

    没有了牵绊,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俩人像游艺机入大海的渔儿一样,自由宽敞了许多。

    行走在无人相识的官道上,他们也像风一样自由活泼,挑逗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枯竭之心。

    李秋生站在高高的山坳口上,举手抬目远眺,眼前的风景尽收眼帘。他不禁露出一副惊奇的神态,抚摸着身旁不知何时从那里弄来的一条大黄狗笑道。“老爷子,咱们前些日子真是走得大匆忙了,这大好河山都忘记欣赏一五啦。照这样下去万一被官府之人或贼人强徒所捋,给咱们来个一刀两断,不能顾及这大好河山一眼岂不是大亏了。人生来世一遭,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能目睹这风景如画美丽也是一种超然的爽意啊。”

    “呵,呵,小子,你何时起心里有了这一副心胸坦荡的想法了?你不会想连老爷子也感染了这种情怀吧。”董老爷子在一旁爱理不理的答道,一甩手又托着他的腮膀闭目养神去了。

    李秋生轻蔑地看了董老爷子一眼,讽刺道。“是,我是心胸开阔了,只是有的人啊,越活越糊涂了,连解压的办法也想不到了。就一副雪打茄子的酸模样,我还当是什么事啊。”

    “小子,你别得意大狂。若是没有我这个不识时务的老头子啊,估计你早就报销了,还轮得着你在这里放肆不经吗?”董老爷子还是不解风情的答道,一根筋的脑袋似乎不会因为他人报说的幽默而改变。

    李秋生又回头瞧了董老爷子一眼,嘴角滑过一丝微笑。然后他蹲下身子拍着身边还在摩梳的大黄狗说道,“大黄,咱们走喽,前边溜达风景去,别碍在这里嫌人眼烦了。”说完站起身子,就往前边的高高的山坳口走去。

    董老爷子在后头没好气的叫道,“小子,有了好相识就把我这个老头子甩开了。你行啊,咱不和你计较,走着瞧吧,关键时刻还是我这个老头子靠得住。”

    李秋生头也不回的答道,“那你还不快点跟上来,难道等着我来请你这尊大神啊。”

    董老爷子没好气的笑道,“嗯,臭小子,就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别想甩开我这个老爷子。”

    在一个阴森暗淡的山洞内,一位相貌其丑的老太婆半卧半躺地坐在一个高高在上的红绸宝座上。

    下边一个跪报的小卒正在断断续续地报说着“。。。什么李秋生和一个糟老头子正向咱们的地盘走来,前面打探的鬼头领派小的前来问阎婆婆:要不要把李秋生和那个糟老头子擒下来。”

    只听见那高坐红绸宝座之上的阎婆婆冷冷大笑道,“李秋生,你终于送上门来了,我鬼面婆婆就等着见你小子的这一天了。江湖人都夸你小子胆大妄为,居然把整个天下搅拌得天翻地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倒底长着什么能耐?是身上长着三头六臂呢?还是头上长着七十二个脑袋。”

    “哪鬼婆婆准备怎么样对待李秋生和那个糟老头子啊?”跪在阶下的凛报走卒抱拳问道,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看一下。

    哈,哈,一声幽冥的狂笑又从阴森恐怖的鬼洞传了出来,接着那鬼面婆婆厉声喝道。

    “来啊,传令下去,所有鬼头帮众只可生擒李秋生那小子,不许死擒其尸上山。违者,按七十二条鬼令生吞活剥。”

第五十二章 浮沉飘泊(中)

    话说那鬼面婆婆当即下了生擒活捉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的七十二令之后,鬼头帮大小上下的帮众便忙活开了。

    明里大家看似打着鬼婆婆的口令殷勤查探,不敢做作什么,暗地里各自盘算着心计,大家都恨不得脚生双翼,膀生双翅,走过那万水千山,飞过那崇山峻岭,生擒活捉得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来,好在鬼婆婆的面前邀功请赏第一功。

    可是,说到这个鬼婆婆倒也不是个泛泛之辈,明明知道帮众中大小人物表里不一,囫囵奉行着自己的旨令而贪那头功。但她心里却是极想见识一下这个江湖传闻的李秋生了,所以也任由着一众手下不管如何操作,反正你能把李秋生这个人物活生生的带到我的面前才是王道呢。

    由此一来,在祈北地界却掀起了一场冷冷的追捕令。不管是黑白两道还是各路神仙风去人物都闻风而动,朝那祈北地界而去。期翼在茫茫人海的祈北地界也能碰上个狗屎运,捕缉了这个传说中的风云人物----李秋生,好去官府领赏去。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自然是不笨的人物,自从破院逃入暗道逃生成功之后,他爷俩就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管爷俩现在落在谁的手里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反而会得到捋掠者的处处保护和体衅。因为自己是别人赖以交换条件的筹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江湖上那些得到爷俩的风云人物是不会对自己不利的。人生能遇上这等好事,似乎也算是一种荣幸了。

    李秋生还是摆出他那一副瘪三二痞子的拉踏形像,日行夜宿。董老爷子就精明多了,经过先前的那两劫,他一改自己那满脸沧桑行动迟缓的老头外貌,一翻崭新的打扮倒也是尽得其宜。曾经的老态没有了,反而是一副五十上下老当溢壮的健硕模样。让人一见之下,多少觉得他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主儿。

    这一日,爷俩一前一后走在龙鳞古镇的大街上直往北面而去。

    虽然这龙鳞古镇算不上祈北地面什么大繁华的市镇,但也不失一个市镇所具有的精致别巧,风光旖旎。楼阁卑瞌连横,街市人流盎然,生机勃勃。

    李秋生斜眼拽向董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你看这个时节了,咱们今晚得在这个古镇歇一夜了。顺便咱俩也领略一下他乡的风土人情喽,说不得咱们运气好,还能碰上一些新鲜事情打发这无聊透顶的逃亡生活呢。若是那样最是有戏剧性了,多好啊。”

    “嗯,就你小子鬼主意就是多。若是不小心又招来杀身之祸那才叫冤枉啊,何必自己给自己招是惹非呢。”董老爷子侧头扭向一边说道,又暗地里仔细留心观察了几下街道周围的环境,才心安理得的轻释了一口绷紧的腹中之气。

    “老爷子,你别总是疑神疑鬼的好不好?这世上那有那么多不良人啊?打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盯上咱爷俩的主意了。我看啊,是你自己神经过度了,是时候该放松一下身心疲惫喽。”李秋生自是耍出少年人应有的天性不满的说道,那一副失望和得不到的神态真的让人有些惋惜和可怜。

    “得了,小子。等找好了客栈,有了落脚的地方。你爱咋弄就咋弄,爱咋疯就咋疯去,老爷子管不着你,只是你不要倒处惹事生非就好。咱们尽可能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好,以免风口浪尖处处受制于人。”董老爷子还是提不起任何兴趣的说道,额上又多了一道深深的忧虑。

    “嗯,老爷子说的是,我记着了。”李秋生轻描淡泻的答道,好像跟本就不把老爷子的话当一回事一样。

    爷俩就这样一顶一撞的向街心走去,再不担心身外潜藏的危险。

    鬼头帮内,一个小卒又跪在鬼面婆婆的座架前凛报道。“阎婆婆,据探子传回的消息说李秋生和董老头已到了咱们的地界龙鳞古镇,现正落脚在镇尾鸿来客栈内。钱班子传话问婆婆咱们要不要在今晚动手,劫了李秋生和董老头上咱帮窝里来。”

    只见阎婆婆鬼脸上一皱,眼睛里闪过一道刺激人的亮光,忽悠忽慢的说道。“告诉钱班子,若是他觉得时机成熟,又不惊动当地的官府和宾客,就由他自己作主吧。反正我鬼婆婆要的只是一个活生生的李秋生,而不是要他们抬回来一具僵硬的尸体。”

    “嗯,小的这就去回钱班子的话,如是说婆婆的严令。”那个凛报的小卒又瞌头说道,起身退了出去。

    龙鳞镇上,一个破旧瓦楞屋内,灯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其光,一名中年扎髯男子正是神情严肃地望着窗外。手中揣着一道短小的黄纸,黄纸上一行小小的棣书让人赤然眩目。“见机行事,不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可生擒活捉。”落款旁边画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鬼脸,令人咋见之下噬然失魂落魄。

    中年男子低头又瞧了瞧小黄纸条,然后一个转身放在了灯火之上,慢慢点燃了黄纸条,直至最后烧尽化成了一小股灰烬。

    龙鳞古镇压的官衙内,一个捕头模样的衙役正襟危坐地向当堂的大老爷赵由道凛报道。

    “老爷,细作回报朝廷钦犯李秋生和同伙董老头今天已进入了咱们的龙鳞镇的地界了。你看是不是把此等情况通报给朝廷来巢寇的胡将军啊?也好尽了咱们的地主之责。若是隐瞒不报只怕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老爷就不好向朝廷交代了。”

    赵由道一面盯着郑捕头,满脸的疑虑顿时而起,一面抓着嘴下那一小撮山羊胡子慢悠悠的说道。“哎,郑捕头,你顾虑的是。但是本老爷还是担心那李秋生另有同伙未曾露面,若是一不小心打草惊蛇全跑了,哪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空欢喜一场。这事啊,依本老爷看来,这事还得缓一缓,等他们的人全部露面了才好一网收了去。到那时咱们可是要什么有什么了,朝廷的封赏肯定是少不了的。你郑捕头的功劳老爷我也为你记着,少不了你的。”

    赵由道这样一说,好像龙鳞古镇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他聪明的法眼一样,最后都得掉落到他精心设下的天罗地网里。

    郑捕头见赵老爷一副爱理不搭理的样子,当下甚是可恨。心里早已生起了万般无奈的愤怒,但是自己是赵老爷的属下又能怎么样呢。可是,他那双如贼眼一样由光喷火的眼睛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看得让人生起不快乐的感觉。

    赵老爷似乎也真会做作,他装作看不见郑捕头眼中就要射出的火苗一样,还是摆弄出一副我是老爷我怕谁的架势来,又悠然闭目自得地品起他案几上的热茶来喽。

    原本那郑捕头打着一心憧憬来见赵老爷,不想却碰了他一鼻子的冷灰。非但自己的方案不被赵老爷接受,还受了赵老爷如此慢待的奇耻大辱,心里自是生出万般不爽的滋味。他一扭头,一声告辞就头也不回地趟出了镇上的府衙,直奔镇外朝廷派来巢寇的胡将军兵营而去。

    龙鳞镇外的巢寇大营,胡将军正好和一众手下沉寤在灯红酒绿歌声莺语里。虽说是受朝廷所派来巢寇的,但是这胡将军也是个酒色之徒,既是带兵露宿在龙鳞古镇之外,那有不一醉方休的道理。所以天一擦黑,他就马上派人到镇上的“春花院”找了几个陪酒的歌妓来营消遣助兴。

    等这天一打黑,他就按捺不住春心摇荡,歌妓笙乐。便抱着从龙鳞古镇主请回来的美人儿,命人抬来酒食,摆上自己的军营,就和一众手下斛筹交错,醉意熏熏了。

    军营内,但见那胡将军左手环抱着的美人,右手端着酒杯向一众手下说道。“诸位兄弟,咱们虽说是朝廷派下这穷乡僻壤来巢匪的,但也不能亏待了咱们兄弟几个啊。况且战场上刀枪无眼,谁又能保准谁不出事呢?既然那帮文皱皱的酸文人能在京城坐享其福,只等咱们这些拿刀拿枪卖命的莽夫拼来个大来世界,他们就好在壁下面前邀功请赏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这些手里拿刀拿枪的。既如此,咱们那能亏待了自己兄弟啊。来,诸位兄弟,现在美酒佳肴一应俱全,美人如意怀中抱,最是醉入温柔乡的好时机。”

    “好”“好”“好”。

    “胡将军说得对,咱们不能就这样亏待自己了,及时享乐才是王道。等到了刀光火影的战场,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咱们就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具僵硬的死尸。”

    “中听”“中听”“中听”。

    “咱们跟着胡将军就是不吃亏,走过这一场温柔乡,就算战场上送了性命也值得了。”

    “嗯”“嗯”“嗯”。

    “胡将军咱们跟着你干,不亏。兄弟们,咱们不后悔。”

    众手下,一时间胡言乱语的奉承道,也不知道谁说得对谁说的是错了。

    “哈,哈,承蒙兄弟们看得起胡某,胡某这心里谢过了。来,兄弟们喝酒。”

    说罢,一昂头,勃子咕碌一声,一碗美酒潸然灌下。然后一扭头,亲了亲左手环抱着的美艳歌妓,又满满斟了一大碗酒。

    正在军营美酒飘香,歌妓娇媚艳惑的时候,一个报信兵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声凛报道。“报告胡将军,龙鳞镇的郑捕头前来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问将军见是不见?”

    胡将军正在亲吻着美人之处,被报信兵这一挠搅。心里那个气啊,顿时生起,不请自来了。他扭过头来,看也不看报信兵一眼便大声吼道。“什么王八糕子,他是谁啊?老子是什么人,是他们这些差役想见就能随便见的吗?传下话去,一边候着,等本将军尽兴了再招他相见不迟。”

    那报信兵似乎是不敢还嘴,只得“喏”的一声,接了命令便惶恐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龙鳞镇上的灯火却是次第开放。虽说是地处偏僻的小镇,可也不比一般富饶的小镇差。灯火笼罩下的街市也透视着白天的热闹繁华,人流马车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拥挤的。

    李秋生就是走在这样夜色铺满温暖的街道上,身边没有了董老爷子的哆嗦和关照,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只久归繁林的笼中鸟,这压抑了那么久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抛弃所有的束缚,尽情地享受应该属于自己的时光,找回那一份久旱逢甘露的感觉。

    李秋生一边慢悠悠的走,一边用尽所有的眼光收揽这古镇特有的夜色风情。往日绷紧的心一点一点融化和解冻开来,脑中闪过往日青花绣楼的片段,董嫣芷那美丽娇柔的身影便在他的心坎上繁衍开来。

    “秋生哥,你在哪?你真让嫣芷好找啊?”

    “嫣芷,别难过。我在这,秋生哥怎么可能让你好找呢?”

    正在李秋生看着眼前街市繁华景色,繁衍出董嫣芷纤纤娇美身影的时候,背后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落在了李秋生的肩上,像铁钳子一样死死地钳住了李秋生的半个身子。

    李秋生瞪时大惊,却怎么样么也做不出一点点的反抗来。

    尽管李秋生当下大急,可是他已失去了受制于人的先机,只好忍着肩膀子的疼痛拐回头瞧了瞧。

    李秋生这一瞧更是大吃一惊,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抓住自己肩膀的人,居然是一个衣衫褴褛打扮比自己还要难看的叫化子。

    一张脏兮兮满脸皱纹疙瘩的脸已伸到了自己的眼前, 但见这个老叫化逢头苟后色眯眯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钳住自己肩膀的大手,似乎也没有松开的迹像。

    这叫李秋生情何以堪啊!他试图挣脱老叫化的肮脏大手,但是努力抖动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是老叫化的大手仿佛是和李秋生的肩膀连生着一样,怎么扭动也是纹丝不动。

    老叫化此时似乎明了李秋生的心意一样,露出一嘴满口的黄牙说道。“李秋生,不想死的话就乖乖跟着我走。想遭罪的话你就大声叫大声嚷,看看有谁能救得了你。”

第五十三章 浮沉飘泊(下)

    话说李秋生正沉寐在龙鳞古镇美好夜色之时,偏偏脑中又繁生了董嫣芷那娇美的身影。

    这小子一个不留神便着了迷一般,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而忘了警惕外面的形势一样,就连自己不明不白被人从背后钳住了,也不曾察觉就失去了反抗一样。

    李秋生没想到老叫化一开口就是如此的诀绝,不给自己一丝辩解的机会。只好嘟嚷着嘴唠哆道,“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就是李秋生?你这样劫持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老叫化又是裂嘴一笑道,“好小子,咱这是救你于危难之中,放心好了,我不会加害于你的。你回头四处看一看,有多少双充满瀑欲的眼睛正在盯着你啊。你小子就要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呀。”

    谁知李秋生反而哈哈一笑道,“老叫化,就知道你会使这一招唬人,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你再不松手,我就要喊人啦。”

    “小子,你想威胁我?那好啊,你叫啊,你一叫,我就嚷嚷名震天下的朝廷要犯李秋生就在这里站着了。到时看谁吃亏,看谁吃不了兜着走。”老叫化淡然一笑,如此抓着李秋生的把柄说道,那情神似乎是稳操信卷了。

    李秋生被老叫化这一震摄倒也老实了起来,他顺势冷眼往四周一瞧,心下倒凉了半截。正如老叫化所说,四周布满了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各色人物,一步一步向自己慢慢逼近。

    老叫化又是冷冷一笑道,“小子,我没有骗你吧。老叫化现在是多管闲事救你的性命于水火之中,你却嫌老叫化肮脏惹人嫌,泛低了你的身份。那好了,我不管啦,你自己快快逃生去吧。”

    等老叫化说罢,李秋生刚想转身逃跑,但是还是迟了一步。一个中年扎髯男子带着七八个人已把他团团围在了中间,李秋生想要逃去已是不可能了。

    老叫化眼明手快顺势一拉,就把李秋生藏在了自己的背后。他逢头苟垢地眯着眼睛迎向那冲面而来的中年扎髯男子说道。“怎么,你们鬼头帮的阎婆婆也想来吃一口天鹅肉吗?是不是她老人家也想来个老牛吃嫩草吧?那岂不是糟蹋了李公子。我劝你还是赶紧溜回去,劝劝你们的阎婆婆放弃这一肮脏的想法吧。”

    中年扎髯男子正脸往老叫化面前一站,笑呵呵地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天下最垃圾的叫化子牛通天啊?真是失敬失敬!不过咱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大道,今日之事由不得你呀,有本事你向咱们的阎婆婆论理去,别在这防碍我办正事了。”

    “是吗?”老叫化睥睨的蔑视道,又冷冷地丢下了几句。“有我老叫化子在,这里还轮不到鬼头帮放肆呢。识相的赶紧走开,不识相的就动手吧,看谁辘死谁手。”

    “那老叫化今日一定是要和咱们鬼头帮结上梁子喽?既然老叫化这么想,那我鬼手钱班子就如你所愿吧。”中年扎髯男子正眼一盯,又抛下了这一通话来。

    “好,既然咱们再无话可说,那就动手吧,今日谁赢谁把李秋生带走。”老叫化又冷冷的回应道,一摆架势已做好了突然被袭击的准备。

    正在两人剑拨弩张之际,外边又传来了几声人嘶马叫声,紧接着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物,已带着一小队官兵从街道拐角的那一边,冲他们飞奔而来。

    霎哪之间便把李秋生、老叫化和鬼头帮的七八个帮众牢牢地围在了中间。

    那个骑着高头大马像是将军模样的男子,顿时勒马向前看了看眼前的众人冷冷地说道,“正好各位都在,束手就擒吧,省得本将军到处找你们,到最后一通劳碌劳而无功。”

    鬼头帮的扎髯男子首先冷冷地答道,“嗅官兵,你们少唠嗦,我看该滚的应该是你们这些饭桶官军吧。咱们江湖上的事,识相的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回去。否则,今日定让你们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乱臣贼子,你们好大的胆啊,竞敢口出狂言,篾视朝廷命官。来人,统统给我拿下,一个也不放过。” 霎时,那将军模样的官军气得七巧生烟的吼道,眼睛瞪时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就像一个饕珍餐物的豺狼一样,张着血贫大口就要活活的吞下眼前所有的东西。

    原来这官军不是别人,正是朝廷派下来到处剿匪的胡将军,他能带着一帮官兵恰如其分的赶上这一幕,多亏了龙鳞镇郑捕头及时相报的消息。

    虽然胡将军在夜色来临之时已有了郑捕头的消息通报,但是当时正是美人在怀抱,烈酒唇边沾的紧要关头。他心一横就压下了这一档子事,吃喝拉撤醉入他的温柔乡去了,那里还管得你郑捕头来通报的这档子差事。

    过后,等胡将军兴尽酒醒,头脑一热,忽然又想起这事来,他急忙派人召见还在营中等待的郑捕头。

    郑捕头当时正窝着一肚子的火气在发闷,终于待到胡将军召见的时刻,当下便把一肚子的祸水引向了龙鳞镇。

    经郑捕头这么一通刷,胡将军顿时听得热血沸腾,贼眉鼠眼里已繁生出一幅美好的升官发财图。

    他低头手把手摸了摸嘴下一撇鼠须,立即发令道。“所有官军,整刀备马,立即向龙鳞镇出发。”

    胡将军这一来正好碰上了老叫化和鬼头帮的人在较劲,他大喜之下,急命大队人马把众人围了个结结实,水泄不通。

    李秋生此时傻眼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囊里会摊上这当子麻烦事,自己的无心之举全在这一刻破碎。他咬咬牙努力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已无处可逃之际只好硬支着头皮撑下去。

    在这神思悠然晃忽中,他忽然又想起了逃离暗通之际和董老爷子考究过的话来。“无论自己现在沦落到那一派或某一个人手中都不会有生命危险,早多也只不过是遭了一场恐吓而已,真到动心之际,只怕也未必有几人出来挠痒子。”这样想的时候李秋生惶恐的心反而安妥多了,最少他知道了自己性命无忧,只是要争的人就不知道辘死谁手。

    李秋生忽然变得像个看热闹的人儿一样,只顾着看现场的热门而忘了自己逃命的身份。

    这场上,一下子涌现出了三方各色人物在拼死争抢李秋生精彩的争斗。夜市客少的稀疏场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不明真像的夜客和平头百姓更是围聚而来,流恋而去。

    一时间,人声鼎沸,火光照耀,四周也如同白昼一般。

    场上,先是老叫化和鬼头帮的鬼手钱班子一伙耗上了,双方正打得起劲。老叫化像个轻飞展羽的白鹤一样,轻快而游刃有余地盘旋在鬼手钱班子和那些爪牙之间,忽左忽右。而鬼头帮除了钱班子稍微能与老叫化抗衡之外,那些爪牙就像多余的玩伴一样,随着老叫化的身形变动而来回蹈,就和小孩子玩捉迷藏一般。

    外围带队的胡将军似是看热闹的人儿一样,只是围而不动。好像心里正盘算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诡计,只等场上的各派人物两败具伤,他好不费一兵一卒就捡个天太的便宜。

    老叫化和鬼手钱班子似是看穿了外围官军的心思一样,一个照面就把这心里各自窝藏的怒火向外围的官军洒去。

    外围的官军正看得入神,冷不防被场内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痛得倒下了一大片,散拉在地上哇哇直叫。这边似梦惊醒的官军不等领头的胡将军令下,手执刀枪已卷入了战乱的场面。

    这一下,纷乱的场面更是乱成了一锅煮糊的粥,绸粘不散。围观的百姓不等自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已趁势一阵哄乱,纷纷逃窜而去。

    李秋生想要趁乱而逃,怎奈官军大多。虽有混乱,但仍是围而有形,进出不得。急得他在一旁抓耳挠腮,像个泼辣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总想趁虚冲出场中寻机逃命而去。可是偏偏事与愿违,那些士兵像跟屁虫一样让他无功而返。李秋生的心情顿时跌落到了冰冷的极点,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抵死在一边去,什么也不做了睁眼看场上的热闹。

    话说鬼手钱班子和老叫化尽管把战火烧到了外围的官军身上,但毕竟是官军人多为患,一时之间也是难能脱身的,要想再抓李秋生那就是自顾不暇了。况且场外那端坐马上的胡将军还手执利剑在审时度势呢,那里能够容你这些乱臣贼子想开溜啊。

    眼看场上的形势越来越急,官军就要从收渔翁之利了。背后的街角处又涌出了一批手执刀剑,头戴鬼头面具的黑衣人来。他们一边鬼叫着,一边往混乱的战场中心冲去,霎哪之间就和外围的官军交上了手。

    那端坐马上的胡将军眼看形势有变,他突然拨出随身携带的利剑,两腿一夹,马缰绳一纵,大喝一声就迎面冲了上去。

    此时,撕打战乱的场面越来越混乱,夹杂的人马喧叫声更是让人听得撕心裂肺,心胆惊魂。

    龟缩在一旁的李秋生这时心里却暗暗高兴起来,她奶奶的,这会儿你们都自顾不暇了那里还有空顾及我这个逃犯啊?小爷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会儿,你们这帮混帐东西就慢慢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游戏吧,我李秋生不和你们玩了,溜喽。

    李秋生主意一打定,心里暗笑了几下,瞅了个三派人物打斗的空隙,一转身就溜之大吉了。

    只空留场上一帮还在为自己拼死瞌斗,不明是敌是友的各色人物在混战。

第五十四章 月色落情关(上)

    李秋生趁势逃出了街市上,这一场闹得正醇的混战。这一走,可就轻车熟路多了。

    他急得三脚并作两脚往客栈的方向逃去,到了街角转弯处总算缓了下来。他稍微抬头一瞧,妈啊!刚才还空荡荡的街角,此时也塞满了惊慌失措奔走的人群,好像不分方向地逃避着来处不知何处的伤害。

    李秋生迅速定神想了一下,他总不能这么一路奔跑吧?让人生凝也是一件难熬的讨厌事。况且自己这样的身份已然被人识破,再这样糊里糊涂的走回去,惊动了客栈的其他宾客,一定也会让董老爷子跟着遭殃的。

    一想到此中的厉害,李秋生便慢慢停止了逃蹿的脚步。他想与其让老爷子再受奔劳之苦,不如现在就让自己多绕些弯路回去也不迟。

    这主意一打定,李秋生就开始循目四处张望了。

    目光所到之处,除了暗淡的月色无边地洒在龙鳞古镇之上,就是刚才那街市上仍残留有几分零乱的打斗之声。

    正东南角上隐隐露出一处灯火辉煌的楼阁,在这夜色之下仍然飞溅出声蜂蝶浪的箫管琴棋欢浪之乐。

    李秋生的脑瓜突然闪过青花绣楼大院内那些滚汤烂熟的场面,他慢慢移动双脚步向那个灯火澜栅之处走去。

    风月楼向来是歌女卖笑的地方,皆是那些商贾官宦寻欢作乐的场所,亦是那些失意的文人雅仕借与浇酒销愁的风月场所,自然也是一些江湖人士最好的避难场所。

    李秋生本来就生长在那种地方,当然知道其中藏着的那些秘密,所以他毫不犹如地踏脚走了进去。

    果然是个好地方,虽然比青花绣楼大院狭窄了少许,上下布置装饰也少了许多繁华,左右雕梁画栋蟾宫带角也少了许多雅意,但总算是一间还多少带有一点新鲜雅兴的绣楼吧。

    在李秋生犹豫着要不要再踏入绣楼的那一刻,春院的歌女已然风情万种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左右一个拥抱,前后一个迎合,李秋生就好像被那些迎客的歌女劫持进去了一样,身不由已地就飘飘然了。

    他索性两眼一闭,任由这两个歌女夹架着自己往院内走,穿过大厅再往楼上的秀房度去。

    等那两个迎客的歌女把李秋生带入一间精致的秀房,挟持着在一张圆凳上座下,然后缓缓说道:“公子,请你等一等,咱们马上去请楼里的姑娘来伺候公子。”说罢,两人把房门一关退了出去。

    李秋生突睁双目,四下里瞄视了一下。这秀房倒也布置得精致别样,蒙胧中自有一翻爱昧的气息,让人如坠入五色的云里雾里。

    李秋生莫名地苦笑了一下,他真的难以相信自己长在青楼,这会儿却被人逼着进了青楼。接下来的事情只要人家青楼的姑娘进了这个房门,那就是他耳闻目睹的进行曲了。

    顿时,李秋生在心里不禁打了个喏大的寒颤,妈啊,这是那跟那了啊?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衣兜,冰冷的感觉让他有一点舒服和温暖。总算丢脸不到家,还好出来时向老爷子要了一些散碎的银子。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艳丽异常打扮精致身着粉色桃红的女子轻移莲步款款而入。

    李秋生顿时惊得堂木结舌,眼睛死死地盯着轻移莲步而入的女子,一脸的不安和惊惶尽情地泻在他如小鹿般跳动的眼光里。

    女子在李秋生的对面挪凳而座,脸上带着一丝丝安然自得的笑,水汪汪的眼睛闪动着一双玲珑的柳目,乌黑的珠子就像暗夜里一颗璀璨的明珠,迸射着温暖的日光。

    面对眼前娇艳的女子,李秋生的心不禁又更澜了一下,脑中立即浮现出董嫣芷那纤美的身影,还有她那温柔的微笑。所有的一切,仿佛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正挖剜着他的心,痛楚却一点一滴在慢慢增长。

    没有更好的拒绝办法,李秋生只得洋装着一个富家公子逛青楼的模样,摆出一副诞不经的架子,醉眼眯离地瞄着对面而座百般殷勤的女子。

    那女子狐媚一笑,扬起纤纤细手托着腮邦,看着李秋生狡诘地说道,“公子,看你如此闷闷不乐必是有心事之人。既然公子到了我这个‘沁心斋’就应该忘掉风尘醉入温柔乡才是,为何公子直到现在还是对小女子百般的殷勤视而不见啊?难道是小女子做错了什么吗?”女子说完之后,却又摆出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甚是叫人怜悯。

    李秋生被娇艳的女子如此亲近的一说,脸上刷地一红,腼腆地说道。“好姐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其实,其实,我,我,不是来取乐子玩开心的。我是来。。。”李秋生一摆手又语出无名,陡然哑在了那里,一脸的垂头丧气。

    那知这女子卟哧一笑,掩掩嘴说道。“公子,你别说了。你越说,我看你呀越说不清楚了。打从进这门开始,我就觉得公子一是来取乐闹开心的,一定是为了躲避什么事情才来青楼落脚的。这些事啊,我是见多了,请公子别见怪就好。”

    李秋生顿时轻喘了一口气,抬眼望着女子说道。“姐姐真是好眼光,一语中的就能瞅穿人的心事。只求姐姐明白我的心意便好,就不要说那些见外的客气语了,那样反而显得咱们生分呢。”

    “嗯,公子说的是,那小女子就不多问了,但愿公子能宽心就好。”女子忽然变得严谨开来,根本就没有了先前那一副媚惑的俗态。

    这一下,倒先让李秋生有一点拘泥和不安开来。他静静地盯着眼前变得严谨的女子,一副似说非说的样子,让人百思难解。

    女子又是一声卟哧的轻笑,然后自我介绍道。“公子,小女子名叫银屏,在这青楼人称‘小金花’。看公子既非俗人,不妨就直呼小女子为“银屏”吧,这样公子也随心所欲些,少了许多拘谨。”女子一说完,便摆出一副妩媚阳光的样子,看着尽是让人怜爱,心旗摇拽。

    李秋生本不想再显露真实姓名的,怕是再招来无端的祸福。但是人家眼前的女子仿佛是一个能洞察人心扉的仙子一样,若再隐瞒实名就觉得自己大过做作了。

    李秋生只能清清嗓子,润润喉咙,望着眼前的银屏小姐说道。“好姐姐,我叫李秋生,就是木子李的李,禾火秋的秋,人土生的生,这大概就是我是秋天出生的意思喽。”

    在这一刻,未等李秋生的话语全部落地生根。这个银屏小姐就立即惊叫开了,她一手颤抖的指着李秋生,一边喃喃自语的叫道“你就是震惊朝野江湖的李秋生。我真是大幸运了,想不到在此小小的青楼能遇见你这个天下初出茅庐的李秋生。感谢上苍,感谢神灵的批佑,我佛慈悲,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看着银屏小姐顿时变得如此惊讶的神状,李秋生又莫名的问道。“银屏姐姐,你也知道李秋生之前做下震惊天下的那档子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是李秋生当时愚蠢,直做下这犯溅的恶事,招惹得自己天下之太却无藏身之处。”

    “不,不,不是你说的这样的。秋生哥,我敬佩你这样做事的精明和胆量;也崇拜你对董嫣芷一住情深的赤子之心。可怜我银屏一生,性比天高,命溅如土,怎么就不能遇上像秋生哥这么有情有义的世间奇男子呢?” 银屏小姐急忙争辩道,就连她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低沉而怜悯了。

    李秋生一时也弄不明这银屏小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样药,只是觉得在她的内心世界观好像很敬佩自己一样。除此之外,就是摆在自己眼前这一副万般惹人爱怜的俊俏模样了。

    银屏小姐一时收住激动的泪水,还想要再对李秋生说些什么。

    但是,房门外却传来了先前迎客歌女的焦急叫喊之声。那歌女融着门页叫道,“小金花,小金花,你注意了。外面现在来了一大队官军,说是来搜捕什么朝廷钦犯李秋生的。张鸨母吩咐过了,每一房的姑娘都得配合官军查房。若是那一房的姑娘弄出是非来,张鸨母说了叫她吃不了兜着走,一并送到大牢去。”

    李秋生听罢顿时脸色大变,瞪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手从衣兜里摸出几两碎银丢在桌上,转身就走。

    银屏姑娘却急忙起身拉住李秋生伸出手指吹嘘道,李秋生不明其意只好停在当中,眼睁睁地看着银屏小姐的行径。

    但见银屏姑娘先去门前应了一声送信的歌女,然后扎返回来到期李秋生的跟前说道。“李公子莫慌,就冲你对董嫣芷那一份专心的情义,我银屏今日舍身救李公子于危难中。我不为别的,只为天下有情人终成着眷属。银屏小命为李公子一死也含笑九泉了。”

    李秋生心头一震,双眼泪水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李秋生知道自己很少流泪的,不过这一次的眼泪让他流得大让自己不右思议了。

    他张着蒙胧的泪眼看着银屏姑娘,他心里不明白刚刚相遇的银屏姑娘,在彼此还没有完全了解熟悉的默契里,为什么就愿意替自己去背下这一趟祸水,甚至不惜抛弃自己鲜活的生命。

    银屏姑娘慢慢走了过来,默默抬手为李秋生试去了眼中涌出的泪水。

    她吐气如兰的说道,“李公子,请你配合一下银屏的下一步做法,银屏才好救公子于水火之中。”

    李秋生哽咽着嗓子回道“嗯,银屏姑娘,李秋生在此谢谢你了。”

第五十五章 月色落情关(下)

    话说李秋生和银屏姑娘正在聊得起劲之处,那迎客的歌女突然传来院外官军查楼捉拿李秋生的消息。

    吓得李秋生一时自是胆战心惊,如坐针毡,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急欲起身逃去。幸得房内的正主儿银屏姑娘出言相拦,才不至于李秋生截了筋斗出了大错。

    只听那银屏姑娘急急说道,“李公子莫惊,你且听小女子一翻做作,我自可免李公子落入官军之手。”

    李秋生呼得此言,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银屏姑娘道。“现在事出危急,不知银屏姑娘如何做作才能让小生避此灾祸。搭救大恩,他日容小生再报。”

    “嗯,李公子千万别如此客气,小女子能为你做一点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情,也算是积点微薄福报了。”银屏姑娘坦然的说道,然后起身把李秋生带到了房内的梳装台前,急急卸下李秋生那一头蓬乱的长发梳理开来。

    但见银屏姑娘一阵忙碌,李秋生的发髻上宛然如女子一般装点,再略施朱粉,桃红李白。李秋生的面容已然宛如一个初出道儿青涩的女子,不胜娇媚。

    银屏姑娘再从自己的橱衣柜里挑出二三件桃红柳绿的外衣,一一装点披挂在李秋生的身上。

    李秋生此时就宛如一个生涩秀气的女子出现在这个‘沁心斋’了,银屏姑娘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不禁瀑出了轰然的娇笑。

    李秋生自是羞愧万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银屏姑娘面前,转眼就变成了一位羞涩美丽的姑娘。李秋生看着铜镜中易了装容的自己,不禁也是苦涩的一笑。虽说自己并非什么绝色的女子之身,不过这一会儿的化装转变倒也让其觉得为难的歉疚。

    一个大男子突然间变成了一个美少女,这似乎就是一幕天方夜谭的故事。但是,它却真实的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好险啊,等银屏姑娘和李秋生一切收拾停当,那盘查搜捕的官军便砸门闯入了。

    只见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官军,一闯入银屏姑娘的‘沁心斋’就大囔大叫道。“都给我站好了,官军搜捕朝廷钦犯,任何人不得加以阻挠和违抗。否则,按窝藏钦犯图谋不轨大罪处罚。”说毕,就肆无忌弹的抢掠开来。

    银屏姑娘即时摆是一副很是受惊惶恐的样子,惊慌失措地从座上跳起来说道。“妹妹,别怕,有姐姐在,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的。”然后,怯怯地拉着李秋生的手站到了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那四五个官军在房内一阵枪挑乱捅,四处翻找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发现。为首的一个兵头顿时摇头晃脑地走到银屏姑娘的跟前,左瞧右看了一下,笑意淫淫地捋须说道。“小美人,你有有没有接过一个五尺多高、脸俏、身俊的公子哥儿啊?他可是朝廷的要犯李秋生啊。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藏不得,收不得的,否则你们自己就是引火烧身,必将受到牢狱之灾。”

    银屏姑娘即时怯怯的答道,“军爷,你放心,我这从未见过什么五尺多高的李秋生。我也把话说实了吧,本姑娘房里要是没有银子的客,管里是什么老爷公子休想进得‘沁心斋’半步。”说罢,又指着一旁边的李秋生娇柔笑道。“军爷,你们也搜过了。这房里除了我姐妹二人,那里还有半个男人的影子。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请军爷快快出去,别在打扰咱们姐妹挣钣钱了。要不然呐,打乱了你们官衙的生意啊,只怕你们官衙的赵老爷又要发飙了。到时候事情就不好办了,还是请军爷快快别处去搜吧。”

    那知眼前的兵头顿时张着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乐呵呵的地笑道。“小美人,你别急。咱爷们几个不受你们龙鳞镇上官衙赵老爷的管辖,就是他现在来了站在小美人的面前,也是不起什么作用的。要知道咱是朝廷京城派来的,面子上大着呢,那赵老爷算什么东西啊?”说完,那兵头又骄傲地眉视了银屏姑娘一眼,嘴角上掠过一丝冷冷的笑。

    后面几个小兵听带头的大哥如此一说,当即乐呵呵地陪笑道。“小美人,你听清楚了吗?咱可是京城来的,不受这里的老爷管。你若想拿这里的老爷来唬咱哥们,倒不如小美人你自己来陪陪咱哥几个喝口酒,唱个曲儿的,有什么的还好商量。不然的话,小美人,麻烦你就别拿那些不上眼的东西来搪寒兄弟们。”

    这几个兵头的污语一落,李秋生和银屏姑娘的心就揪紧开来。李秋生在心里暗骂,奶奶的,这些官军居然不是本镇的。看来这个磊副相拨动朝廷对咱李秋生的是非倒是上心了,真的是没想到啊。

    而银屏姑娘脸上神色马上为之一沉,侧目瞄了一下身旁的李秋生,心里叫苦道。“这一下倒是让自己为难了,若是这几个兵头哥们不听劝告,硬要缠着自己往身上凑,那岂非全穿煲了,到时俞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才是天大的冤枉呢。”银屏越想越是心慌,不禁又回头望了李秋生一眼,脸上多少显露出些无可奈何。

    李秋生像是没反应的僵尸一样立在那里,他也侧目扫视了银屏姑娘一眼,眼睛露着狡诘的笑。

    就在那兵头笑意淫淫向银屏姑娘伸向魔爪的霎哪,李秋生突然凑上前去阻挡道。“军爷,你们都是京城来的啊,哪能你可知京城的磊副相和咱们的银屏小姐是什么关系吗?我劝你们哥儿几个,还是想清楚一点的好,不然做了冤死鬼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呢?岂非冤枉屈杀了你们几个啊。”

    “哟,看不出来啊,你们这两个小美人还扯上磊副承相了。实话告诉你们吧,咱们这些天牢的狱兵就是奉了磊副承相的命令来捉朝廷钦犯李秋生的。现在你把咱们头上的爷抬出来,小美人,你总得说出一些磊副相的信物来,咱们兄弟才能相信啊。若是天下的女子都说与磊副相有关系,那咱哥儿们还办不办案啊。”那个十足傲气的兵头慢慢悠悠的说道,又在银屏姑娘和李秋生的跟前围转了几个圈。

    那个盛气凌人的兵头这一说,正合了李秋生的意。李秋生在听了那兵头的话后,就在心里设定了这样的结果,就只等着这几条大鱼往里钻了。

    只见李秋生不紧不慢的渡到那兵头的跟前,卟哧一笑,比手划脚道。“哎哟,这位军爷,我说京城的磊副相是不是长这么个样子啊?家住在那条柳湖大街,他家的大门啊都朝天开了。”说罢,李秋生顿时摆出一副神气十足傲慢无礼的样子忤在了这几个军爷的面前。

    那兵头和几个哥们听得李秋生这一阵神彩飞扬的吹捧,精彩绝伦的手脚比划,终于慢慢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在李秋生和银屏姑娘的面前一子矮了半截。哥儿几个怯怯地点头应道,“既然银屏小姐和磊副相这么相熟,那小的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们二位了。哥儿几个还请银屏小姐往后在磊副相爷面前多多提携小的几个,哥儿几个一定不忘二位的恩典。”

    李秋生则目瞅向一旁还在发愣的银屏姑娘,眼光里露出狂虐的微笑。银屏姑娘似乎是会懂李秋生的心意一样,但见她略微点头便娇笑着向前一步说道。“既然几位军爷公务繁忙,那小女子就不多留你们担待片刻了。请自便吧,磊副相那里我自然会为几位美言请功的。”

    “嗯,那哥儿几个就此多谢银屏小姐的恩德了,打扰了。”那几个军爷同时向银屏小姐作礼称谢道,又向李秋生他细端详了一翻,然后恢溜溜地退出了‘沁心斋’。

    等那几个搜查的军爷渐渐远去,银屏姑娘却急不可耐的向李秋生问道。“李公子刚才好险啊,多亏公子急中生智应付过去才避免了一场麻烦。不过李公子,银屏心里很是奇怪?你怎么会对京城的磊副相这么相熟呢?而且连他居住的地址和门户也说得清清楚楚,莫非李公子真和这个磊副相有什么关联吗?”

    银屏姑娘这一问,倒是勾起了李秋生心里的满腔怒火。李秋生恨恨的说道,“就是这个该死的奸相,害得嫣芷和我流离巅沛。我这一身的罪孽都是拜他所赐的,其中的原因也不是现在三言二语所能说得清楚的。”

    “啊,原来你和磊副相还有这一段冤孽,怪不得刚才说得那么清楚,把那几个军爷全唬了个干净。”银屏姑娘一时感慨良多的说道,又回头仔细端祥了一翻易了装容的李秋生。似是想说什么,眉眼一皱却又欲言止息了。

    李秋生反而苦苦一笑道,“银屏姑娘,你就别这样扎煞我了。现在还不是很安全的时候,咱们还是少说一些别人的是非为妙,不然穿邦了,咱们就惨了。”

    四目相对,彼此豁然无语。天上一空暗淡的月色,仿如银线穿窗而入。

    被一众军爷扎腾吵闹的青楼终于在灯火栅栏处平静下来,往日热闹的场面此时也在夜色茫茫的雾霭中沉伦下去。

    一切依然如故,似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甜美,静谧,安然。

第五十六章 鬼头人 桃花面(上)

    龙鳞镇偏安一偶的和兴客栈内,董老爷子在客房内搓着手掌来回走了好几圈。一副忧愁揪心的样子,好似灯光下的碎影已是风烛残年。

    董老爷子从傍晚吃饭洗刷之后再到现在的三更自然醒来,都已是大半夜了,外面黑灯瞎火的,也不见李秋生这浑小子安然回来。董老爷子的心里就像落了十五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不自觉地揪得紧紧的。

    直到三更过后,外面的街市上突然传来激烈打斗之声。董老爷子才糊里糊涂的往街心游走,他一边走,一边向夜市逃溃的宾客打听事情原委。

    可是这些不明真相的宾客,哪里知道街市上那些黑衣人,老乞丐,和官军发生激烈打斗事故的真正原因呢?尽管董老爷子心急如焚,但一时半伙他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可以想的。

    董老爷子只得横着心往街市上走去,心里尽可能希望李秋生能够突然自己走出来。或者只是偶然迷了路,又或者说是被某些吸引人的街头戏把子吸引往了,一时兴尽忘了归来。这样董老爷子就可以减少了许多找人不必要的麻烦,以防恐生枝节。

    可是,董老爷子的愿望终究是没有实现。他的鼻子此时已经闻到了一股夜风带来的血腥味,强烈地冲击着他那干瘪的身子。

    董老爷子努力迈开双脚往街市打斗的地方靠近,远远的就听见外围的官军叫嚣道。“兄弟们,灭了这几个戴鬼头面具作恶,专事做作吓唬人的家伙,再灭了这个碍手碍脚的老叫化子,李秋生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到时朝廷的封赏,自然是少不了咱们的。兄弟们,杀呀,抓了李秋生好领赏去。”

    “不好,这小子又招惹是非了。现在连官军也惊动了,真是好事难寻,坏事闹得正起劲。” 董老爷子听得真切,心下急得暗暗恨道。脚下又迈开了流星大步,急急向打斗的场中奔去。

    这边场子上一阵混乱,倒是给了李秋生提供了逃跑的机会。李秋生瞅准三方混战最激烈的缝隙,寻了一个各不相顾的空档,剩着看管自己的官人不备,捋起裤管衣袖就从他们混战的场面偷偷溜了出去。

    等董老爷子奔近场子中找人的时候,打斗的场子上早已变换了阵势。

    看似三方相持不下的人马,已处于盲目的混战状态。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只管谁的刀快,枪狠,拳头硬,才是大道理了,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董老爷子借着黑夜和避乱之机,往场子里穿了个来回穿梭。终是没有寻着李秋生的踪影,顿觉有些懈怠开来。又听得官军和黑衣人大叫大喊捉拿李秋生的混乱之声连绵不绝,他又不死心地借故在场子上扫视了一遍。终是没有什么发现,才怏怏不乐地避了开去。

    夜市上的人流虽然不多,但是街心这一场突然而来的混战,即然吸引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看客,硬是往这场子上边挤去。

    董老爷子就是夹杂在这些慌乱的人群中往回走的,他在心里一直盘算着,都是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了,如果李秋生没有发生意外的话也该回到客栈了。与其这样盲目的到处乱找,不如回客栈静候其佳音吧。

    董老爷子这样自我考虑了一遍的时候,双脚就避开了黑夜中还在往街心之中捅挤的人群,往和兴客栈走回去了。

    凤仪楼的“沁心斋”内,李秋生得了银屏姑娘的帮助,易容换装混过了官军最为严厉的搜查之后。等官军一走,李秋生又恢复了之前的装容,略微休息片刻之后,才欲起身拜谢而别。

    此时,银屏姑娘静静呆立一旁,看着李秋生就要匆匆离去的背影。她忽然眉头一紧,急忙抢先说道。

    “李公子,小女子听闻董嫣芷亦是一个琴棋逢曲艺无所不通的绝色女子。在高王府举办的‘琴棋盛会’上,若不是曲高和寡断了琴弦,只怕那‘琴棋盛会’的桂冠就得易主了。如今小女子想为李公子弹唱一曲,不知道李公子能不能在这纷乱尘世静下心听此一曲?若再能为小女子斧正和指教一二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如若不能,李公子听听银屏此曲也是无防。日后心里也有个掂念,不忘了今日之情,也好去了小女子这心中的念想。”

    李秋生心头一紧,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听琴呢?可是转念一想,自觉难以拒绝银屏姑娘的一翻好意。只得抬头望着满眼期待的银屏姑娘说道,“既然银屏姑娘视李秋生为世上蓝颜知已,那李秋生就为君听此一曲,此生铭记于心了。银屏姑娘,你请琴吧。”

    说毕,李秋生就着房内的椅子坐了下来,一心的安详。但是在心的另一面,李秋生的心里又暗暗憔虑起来。

    天啊,又一个为琴相爱的女子冲自己走来了。咱这心里的烦恼还没有人能解开呢?现在倒好喽,又来了一个温柔似水的银屏姑娘,你这是让我怎么了?

    “嗯,李公子,哪小女子就在你的面前显丑了。若是弹得不好,还请李公子多多包函,不要失了银屏的这一翻情意。”银屏姑娘脸色一红,微微说道。立即就在窗前就摆开了一张古琴,恣意怏然地弹凑开来。

    一曲幽雅缠绵的琴曲伴随着女子的清丽之声,豁然开朗。娇媚惑蛊在‘沁心斋’内飘起。

    “疏柳芳枝,廓外斜阳散,流水漫漫,落花也闻枝头恨。纵是离情,魂消梦散,不乱人间真情在。若得东君助我心,万花一点最斟怜,诉不尽此间愁眉怯。”

    一曲琴罢,银屏姑娘翩然起身向李秋生笑道。“银屏一曲已罢,李公子以为如何?总不会溃听公子耳帘吧?”

    只听李秋生坦然的说道,“银屏姑娘,你这琴声歌唱各有其妙,不能和董嫣芷弹唱的曲艺一概而论。我以为只要尽心了,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美好的。银屏姑娘就没必要为此耿耿于怀了,在这乱世飘浮之中能听到如此美妙的曲艺,咱们也算是相逢有缘了。人和人,人和心,曲艺经心是不能相比拟的,咱们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是非才好谈论这个吧。”

    “呵呵,承蒙李公子的夸奖,小女子明白了。”银屏姑娘即时禁不住露出一脸的快意,哼的一声,用丝绸复盖了古琴说道。然后绘绘倚在窗前的书台上,抬眼望上窗外一蒙胧的夜光,怔怔出神。

    李秋生此时也静静地站在银屏姑娘的背后,一脸怅然地看着这个小小窗外的黎明之光。

    雄鸡报晓,天将微末。

    李秋生乘机在银屏姑娘的指引下走出了凤仪青楼,为了摆脱街市上仍然派驻有盘查搜捕的官兵。李秋生一出了“凤仪楼”的大门,撒腿就往镇外的树林子和竹木子繁茂的地方跑。他想这样既能躲避官军的搜查,又能不把祸水引上董老爷子租住的客栈。一石二鸟,免了彼此的麻烦和奔忙。

    往镇上的树林深处走了好一阵,李秋秋生才停住脚步,在荒草丛寻了一个光亮的大石头歇息下来。

    李秋生抬眼四望,雾霭沉沉。因为天犹未亮,眼睛所能望及的地方也不过是二仗之余。就算自己不愿呆在这个冷清阴森的鬼地方,此时此刻也是方向难辩,强求不得。只好收了这强烈的动荡之心安静下来,倚石侧卧于其之上,晃忽间,犹然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晃忽中李秋生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净往自己的鼻吼钻,痒痒的,饶饶的,愣是难以驱除。他蒙胧中几次挥手拨掉,等自己一转身,那挠鼻的痒痒劲儿又蹿了上来,根本就没法让自己安生,好好睡睡。

    被什么东西无端挠弄了一会,李秋生顿时气得睡意全消。他忽然坐起来,眼睛一睁,随即一声大叫,就连人带爬从石头上滚了下去。

    妈啊,映入李秋生眼前的居然是一张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面孔。那双冷如冰屑的眼睛,带着万恶的恶毒正俯视着自己。就连面孔下呼吸的气息,似乎也是带着万恶的毒素,正在一点一点

    腐蚀自己的躯休和灵魂。

    李秋生在荒地上爬起来颤抖着身子问向眼前的鬼面人:“你,你,你是谁?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来吓唬我?我和你有过仇恨吗?”

    末了才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放眼死盯着这个一身长衫瘦而俏的鬼面人。

    “呵,呵,小子,我是谁并不重要,和你有没有仇恨并不生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落入我鬼婆婆的手掌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个苍老而凄厉的声音从那个骸人的鬼面下传了出来,冷得像旁边下起的雪花。

    李秋生一听这话,那骨子里的放肆不诞就蔓延开了。

    他略微一挺身子,恶狠狠地怒斥道。“这朗朗乾坤也有恶鬼伤人?就算你一眨眼杀了我又能怎样呢?我不是供人选购的物品,可以任人主宰。恶鬼,实话诰诉你,就是你一刀把我杀了,我也不会服你的。”说着,又斜眼瞧了一下这个奇丑无比的鬼面人。

    那知任凭李秋生如何发火起怒,这鬼面人也是不上心。

    她如同暮色中飘渺的鬼魅魉魍一样,拖着长长的身躯,张着青面獠牙,就在李秋生的面前迷魅幻化一样,恶而无言,动而瀑扯,很是吓人。

第五十七章 鬼头人 桃花面(中)

    李秋生冷眼一看,这鬼头魍魉的大家伙就是这般无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里的恐惧已去了半分。

    他又壮着胆子大声呵斥道,“恶鬼,别耍你这些无端的花招了。我李秋生也不是吓大的,你想捉我就动手吧,用不着花这么多心思来做作的。” 说毕,就杵立在了当中,如同熟视无睹一样。

    “呵,呵,”那鬼面人在了李秋生的激怒下,终于露出了一丝阴森恐怖的冷笑。

    但是这也仅仅只是稍纵即逝的瞬间,没有风,激不起大浪。

    李秋生一时用尽所有法子,也没能让鬼头人嘴里吐出半个字。这多少让他心里冒火,眼中生恨。可是,一时之间自己又无计可施。

    李秋生只得按耐着性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两眼一闭,双脚一蹬,往后便朝大青石上卧下,随口冷冷地啰嗦道。“去你奶奶的,老子懒得理你。你喜欢装鬼那你就装去呗,小爷,去睡我的大觉去了。有本事,你把小爷活剐了去。”

    那无声无息的鬼面人被李秋生这样一激,似是很怒火一般。只见他两只冷幽的眼睛快速地闪动了一下,手指头一动,立即从衣袖里冒出一股白烟直往李秋生的门面奔去。

    李秋生只觉得门面一冷,那股白烟便在自己的鼻孔内扩散开来。片刻之后,自己的手脚便如同被抽了筋的长蛇一样慢慢松散开来,脑中的清醒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稀隐下去。

    鬼面人等李秋生完全失去意识,渐渐陷入昏睡之后,四下里一瞧,伸手往怀中探囊取出一物。送往嘴里用力一吹,一声尖锐的凄历之声急剧而飞,迅速传入密林深处。

    一霎哪间,已有四五个同样是带着鬼头面具的黑衣人飘然而至,在先来傲立的鬼面人前抱手作礼道,“属下见过鬼婆婆,不知鬼婆婆有何吩咐?”

    鬼面人甩手一指道,“你们都来了,好,把这个小子抬回咱们的鬼头洞去。吩咐下去,谁也不许伤害和亏待了他。否则,鬼婆婆叫他长命不成。”

    “是,属下谨遵婆婆的吩咐。”那四五个黑衣人同声答道,又作了一翻礼节才抬着李秋生遁去。

    阳光又一次照耀在龙鳞镇古老的街市上,鲜嫩可人。

    可是,龙鳞镇的官衙大堂上已是一片凌乱和沉默了,赵由道坐在官衙的大师椅上。把脸色皱得如同苦瓜一样,沟壑纵生,横断层出。

    旁边低头不语的郑捕头更是像赵由道的出气筒一样,任由赵老爷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但郑捕头也只能像风吹雨打的柳枝儿,默默接受这暗无天日的罪责。就求阿弥陀佛保佑千万不要连累到自己的妻儿,否则,就是他郑捕头悔青了肠子也不能推脱这贪功心切的恶果。

    郑捕头落得这个恶果,这也怪不得赵老爷的。反正人家赵老爷已经在他的耳边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鲁莽惊动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了,免得早早下手就是打草惊蛇。谁叫他藏着一肚子的坏水,见赵老爷对自己的建议无果,就单独跑去军营见朝廷外派下来的胡将军了。

    现在一不小心惊动了李秋生,还带出了几路江湖人物来。就这祸端他郑捕头不背也得背,谁叫他现在两头不讨好呢。胡将军那边对他也是一顿臭呵斥,搞得人家胡将军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昨晚一道命令就伤了几个手下,若不是胡将军当场出手的快,还有一个兵丁差点就报废了。

    这气搁谁身上谁都咽不下,不气恼啊?所以龙鳞镇的官衙这时和朝廷派下来的胡将军都闹成了一个闷葫芦。而引起摩擦的引火线就是郑捕头这个贪功心切,想着一朝就登上黄粱美梦。

    赵老爷瞪着眼睛喝道,“郑捕头,你这龟儿孙子居然在我的背后捅刀子。这下好了,搂子被你捅出来,李秋生也失踪了,胡将军也被你得罪了,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吧。”说着,赵老爷又狠狠拍了拍案前的书桌,嘴边两撇胡子好像也跳了起来一样。

    “老爷,这,这全是我一个人的错,都怪我贪功心切,害了老爷和胡将军不和。老爷,你就看在我多年为你服待的份上饶了我吧,我一定改过自新,唯老爷邓首是瞻。”郑捕头跪在大堂之上,彷惶的说道,那衰绝的眼光和心形早已变了乞求的模样。

    “哎,说句实话,这个时候罚你又有何用。等一下胡将军马上就到咱们的大堂来了,有什么打算,你得想好了对策。万一胡将军怒了,把你砍了,我也是没法子阻止的,怪只怪你自己坏了好事。”赵由道衰叹一声,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心中似乎也是一片凌乱,正在盘算着等一下该如何回复胡将军的问话了。

    这边郑捕头还要一停的请罪,赵老爷已经烦得来可遏制的怒起来了。他气冲冲的喝道,“下去,下去,没看见老爷正在烦着吗?你就不能让老爷静一静,那老爷怎么为你的过失想法子啊。哎,真是的。”说着又是一阵无言的叹息。

    郑捕头自觉再这样闹下去也是无趣,只好悄悄退到一边静坐无言。此时,官衙的大堂才慢慢恢复了一般的寂静。

    “老爷,老爷,胡将军带着大队人马已到了咱们官衙的柳条湖了。你看,是不是要出去迎接胡将军啊?”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凛报道,郑捕头更是两眼一睁,如惊弓之鸟一样耸立在哪里。

    赵由道即时想了一下,立即回复道。“好啊,咱们这就迎接胡将军去。”然后,侧头看了一眼郑捕头说道,“郑捕头,你也别这样衰败了,好歹咱们出衙迎接胡将军去,说不得也能去了你的三分罪孽。”

    “是老爷,咱们这就出去”郑捕头答道,站起身和赵由道一起迎了出去。

    胡将军带队进了龙鳞镇的官衙,既不客气兼让,也不多礼拜会,直接就坐上了大堂当中的大师椅,捧起衙役端过来的茶水昂口就喝。

    赵老爷虽然看在眼里恨在心上,但是一时也不敢大过坦露。毕竟人家是京城里派出来的人,怎么着也得给几分面子。

    如此一来,众人在大堂上忙碌了好一阵才罢免下来。

    可是,对于昨晚的失败,李秋生的逃逸,胡将军和赵老爷两人都是只字不提,好像龙鳞镇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李秋生一觉醒来,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老的旧床上。身上盖着一张旧色的毡子,还算有一点暖和的感觉。

    再撩眼四看,妈啊,昨晚那个奇丑无比的鬼面人还是一声不响地站在自己的床前,正眈着一双阴鹫的细眼盯着自己呢。一身黑色的披挂倒显得有些清瘦,或者矫揉造作。

    李秋生试着动了一下手脚,居然发现身上还绑有绳索束缚的痕迹。当下心中暗苦,恨不得一骨碌爬将起来,跳下床铺,披上衣服就往门外冲。

    但是,那鬼面人似乎看穿了李秋生的心思一样,他手指一动,打成了一个“no”的姿势,然后向李秋生摇了摇头,似乎是说你‘不可以’这样的。

    李秋生似是不服气一样,他又试图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来。可是刚动了几下,只觉所动之处酸麻一片,难于挪动。就好像是被别人绑麻痹了血脉一般,动弹不得。

    那鬼面人看着眼前苟蒌挣扎的李秋生,终于露出了一丝幽幽的冷笑。然后阴鹫恻恻的说道,“小子,别白费力气了,还是老实些。没有我的许可,你是逃不出这个鬼头幽冥洞的。”

    李秋生像是被冬天里冰冷的凉水从头到脚冲洗了一样,冰冷的感觉仿然而生,悲愤驻满心头。

    他真的难以盘算自己就这么一个平凡的瘪三,活在这个世上到底惹谁碍谁了?除了头顶青天的官府追捕之外。她奶奶的,昨天不是聚义帮,今天就是鬼头帮,那明天又将会遇到什么帮派呢?他李秋生就真的这么值钱吗?他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能搅动整个江湖和朝廷吗?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两个使女模样的女子轻轻走了进来,在鬼面人的面前双双半跪半蹲道。“婆婆,早饭弄好了,属下请你去用善。”

    “好”哪能鬼面人冷冷的答道,然后正眼又瞄了李秋生一眼,对那两个使女吩咐道。“对于这个奇货,你们可得用心待奉,别为难了他。他呀,现在在江湖上可是个宝贝,打着灯笼也难寻得到。”

    “是,谨听婆婆的吩咐。”那两个使女双双回答道,起身作礼退出了房内。

    鬼面人走后,过了一会儿,刚才那两个待女便端着饭食进来,款款直往李秋生的床前走。

    李秋生想要爬起床来,那知手动挣扎之处仍是一片麻木,使劲不得,只得睁着两眼气愤休休。

    等那两个使女靠近过来,其中一人放下手中的菜肴,持着小刀往李秋生身上一处绳索割去。

    就只听得李秋生一声闷哼,使劲一挣,便已然崩下床来。

第五十八章 鬼头人 桃花面(下)

    穿带整齐,另一个使女又端上净水,递过面巾,让李秋生梳洗一翻。

    李秋生也不客气,好像自己就是那两个使女的主子一样,来者不拒,全然不顾人家是否乐意的脸色。反正老子烂漫命一条,你们爱咋整咋整,爱咋弄就咋弄。

    梳洗停当,李秋生才坐于宴桌之右,拿起筷子便偿起菜肴和美汤来。末了还捧起酒杯,装疯卖傻一样直向那两个使女的嘴巴送去,吓得那两个合女连连后退道。

    “公子,使不得的,使不得的。我们只是两个供人使唤的丫头,哪里敢跟公子同台共饮啊。公子,快快收起你那喝酒的疯巅,免得我俩人在婆婆的面前吃罪不起。”

    李秋生顿时端起酒杯,似醉非醉的向两个使女说道。“哈,哈,你们也这么惧怕这个带鬼面的婆婆吗?要我看啊,你们两位漂亮的姐姐倒不如和我一起饮两杯,气一气那个天煞的鬼婆婆。”说罢,一副晕乎乎的样子真是装得坦然自在,没有半点怀疑回旋的余地。

    谁知李秋生还没有耍够他卖酒的疯巅,那两个伺待的使女已然惶恐得直跪在地上哭喊起来了。

    “公子,千万使不得。若是如此,婆婆非把我俩的骨头拆散了不可。公子,你就饶了我俩吧。”

    话说李秋生打定主意要调侃一下那两个使女,也好试探一下这个鬼面人到底是那一种角色,站在那一个立场上对自己是敌还是友。

    所以还没等那两个使女抽身远离,李秋生便洋装起了酒疯,似是一副醉熏熏的失酒模样,握着其中一个使女的手婉,一味追着她的樱桃小嘴糊弄的**戏耍道。

    “好姐姐,你就可怜可怜小生随了我的心性吧。小生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活得大苦了,如今得了你家主人的厚待,才有小生这一处锦衣玉食,贵比王公啊。好姐姐,来嘛,让小生抱一抱,亲一亲。小生一定在你家主人的面前多为你讨要功勋呢。”。

    那被李秋生握住手婉的使女顿时惶恐不安身如糠筛一样,直是挣扎呼叫,不时还挥起分她那粉拳绣腿来猛锥敲打。一时搞得李秋也是狼狈不堪,无从下手。只得坐在那里无端发飙,而不能做出一个所以圆的面子。

    尽管鬼头帮那两个使女情非所愿,但是李秋生还是形同一只吊睛的白额老虎,散发着他那雄性激素的粗犷,带着荷尔蒙胧激素的热烈渴望。抱起那个被她钳制住的使女,凑上嘴就要亲起来。

    一时之间,急得那无从抵抗和挣扎的使女失魂落魄,脸上的汗水似乎都挤了出来,密密麻麻一大片。

    另一个使女眼见自己的姐妹就要被李秋生遭踏了,急心丢下手中的活儿,颤魏魏地跪在李秋生的面前苦苦衰退求道。“李公子,你行行好,我们姐妹总有不是,千般错,服待公子不周。还请李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那可怜的妹妹吧。公子若是不听奴卑所劝,强行要与奴仆相欢,只怕此事传扬出去也会沾污了公子的清誉,害了我妹妹的性命,还请公子三思啊?”说着又是头如捣葱般瞌拜起来。

    李秋生本来就没有那个害人寻允欢的心思,不过是为了做个样子弄清鬼面人到底是敌是友罢了。李秋生的心里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当然不会傻到自己装疯卖傻,轻意就上了一个使女,更不会害了她的性命了。毕竞他也是从苦水里泡大的孩子,那有不明此理的地方,只是为势所迫耶。

    眼见那使女在自己的面前又是哭又是泪的百般衰求,李秋生还是装着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一样。他斜眼瞧了一下另一个衰求的使女道,“呵,呵,看不出来啊,你们俩人还是比较有节烈的。若是如此,更合小爷的胃口了,小爷喜欢得紧呢,管你是奴是仆,只要小爷这个时候高兴就好。来吧小美人。”说罢就张开一个往前冲的架势,硬是想把另一个使用权女也拉入自己的怀里。

    那个使女自是大吃一惊,料想不到李秋生还会来这一手,赶紧往后一退,闪了过去。

    李秋生扑了个空,怀中又环抱着先前那个使女,‘哎哟’一声大叫,起身趁势往前就倒,连同怀中那个使女也一齐扑倒在地上,一时居然起来不得。

    那躲闪的使女大吃一惊,怕李秋生醉酒之后有个闪失,赶忙趋向前来相扶持。

    可是李秋生趁势一拉,就把那个来扶持的使女也拽入了自己的怀抱之中,三人顿时如同分不开的胶纸,相互缠绕着,挣扎着。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只听得一声宛如鬼叫的刺耳之声划空而过,直刺入三人的耳鼓,一阵嗡嗡作响。

    “你,你,你们,俩个不要脸的狗奴才,居然敢勾引我的客人。看我鬼婆婆不手撕了你这俩个女奴,就枉为鬼头帮的大当家。”

    鬼面人气得叫嚣着,直往三人扭作一团的身躯抢去。

    一时间,三人如同空中飘落的秋叶一样,被突然而至的鬼面人狠狠撕裂了。三人惨叫一声,纷纷滴落下来,痛得哇哇直叫。

    鬼面人似乎还不解恨一样,还要向前一脚踢飞那两个使女,李秋生一抹嘴角的血迹,直滚过去挡在了那俩个使女的身前。再反手一抱,居然把那鬼面人的一只脚抱在了怀里。

    鬼面人顿时大惊,连连甩脚后退道。“小子,快快放开你的爪子,休得贴污了鬼婆婆的清誉。”说着,又狠狠甩了几下腿。

    那俩个使女见李秋生又突然抱住了鬼婆婆的小腿,急忙爬将起来,顾不得再整理自己凌乱的外貌,立即就扑了过去,抓住李秋生的手脚拼命的往外拽。可是,李秋生就像是和鬼面婆婆相生于一体一样,任凭俩个使女和鬼婆婆怎么拉扯都不松手。

    四人顿时乱作了一团,那场面却是滑稽无比。

    相持了一会,四人还是没有完全分开。李秋生好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闭着眼睛任凭三个左摇右拽,也稳如泰山一样安然无恙。

    鬼面人急得恨恨道,“来啊,你们俩个先退出去,婆婆自己一个人对付这个疯狗好了。”

    那俩个使女听得鬼婆婆如此一说,当即停下手来应了一声‘是’,起身便离去。

    此时,房中只留下了两个还在相持互不相让的人。

    见那俩个使女离去,鬼面人又甩了甩小脚道。“小子,难道你还不想放开你的脏手吗?我鬼面婆婆的耐用性是有限的。刚才有下人在这里我不好使恶,现在没人了,就是把你小子剁成肉酱我也不怕了。快放开你的脏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鬼面人说罢,又不客气的吼了一声,作势就要动粗。

    李秋生这时又摆事出一副地痞瘪三的姿态说道,“哼,你这个鬼面人就是撵死了我,我现在也不放手。有句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无端捋来你这个鬼地方,现在你叫我放手就放手啊,你以为我会便宜你吗?”似乎真的不再计较眼前的生死了。

    鬼面人又甩了一下小腿,还是没甩掉李秋生。心一横只得就势坐在椅子上,任李秋生这小子打起了死癞,自己却又下不得重手。

    两人又对峙了一阵,李秋生还是像个死狗一样癞皮癞脸。

    鬼面人忽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李秋生的面前晃了晃,冷冷笑道。“小子,这是从域外进来的精致匕首,你再不放开手脚,鬼面婆婆就要拿你的血来祭刀了。”说罢,猛然挥刀在李秋生的眼前晃了晃,眼睛里放射着凌利的凶光。

    李秋生好像没当一回事似的,他一昂头,直视着鬼面人冷冷一笑道。“这样吧,把你的鬼面摘下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长什么模样的。我就放了手。”

    鬼面人瞪时就惊呆在了当中,怒道。“就凭你,也想看鬼面婆婆的真容,你小子也高抬自己了吧。你真以为我鬼面婆婆就拿你没办法邓,实话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伤害你罢了。别说你小子一个人,就是再多一百二十个,我也不放在眼里。”说着,又亮了亮手中握着的匕首,露出阴鹫的冷笑。

    李秋生听罢鬼面人的话不惊也不怕反而大笑道,“你这话我就不爱中听了,我李秋生虽然命溅渺小,比不得你们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但也不是让人随便欺负的。”

    鬼面婆婆又是冷冷一笑,说道。“是吗?你李秋生有这么大的能耐吗?我怎么不知道啊。真是笑死我了,我眼前就站着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连令人闻风丧胆鬼器狼嚎的鬼婆婆都不知道?这世面怎么了?”

    李秋生一摆此时的愤怒说道,“哎,哎,别跟我装你们的那一套,小爷不吃这一套的。想我李秋生生为人世,自小孤儿,几经风雨方得如此之大。哪能像经前那样让人欺负,压制。什么“聚义帮”“老叫化子”“鬼头邦”“官府中人”统统来欺负和压榨我李秋生,我到底那里做错了嘛?碍着谁?这个世界那么大,难道就没有我的一席容身之地?我不信,不信,我要反抗,反抗!!!”说着,说着李秋生自己居然先流起眼泪来了。

    “哈,哈,这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你别怨恨谁?怪你自己吧!”鬼面婆婆即时又接着李秋生的话题说道,还是一副冷傲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吗?”李秋生恶狠狠的答道,瞅准时机,右手快如闪电般向鬼面婆婆的脸上抓紧去。

    鬼面婆婆冷不防突受此侵袭,反应也是快如闪电般的阻挡。当即娇斥一声,右手并指如驱直向李秋生伸向自己面门的手射去。

    可惜,鬼面婆婆的手终究是慢了半啪,李秋生的手已如钳子一般蒎在了鬼面婆婆的假面具上,随即当啷一声细响,鬼面婆婆的假面具已然滴落于。

    顿时,在李秋生的面前露出了一副绝美娇艳如桃花的面容。展现在李秋生眼前的那里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冷酷无情的鬼面婆婆啊?分明就是一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绝色女子嘛。

    李秋生霎时大惊,立即松开了抱紧鬼面婆婆的小腿,眼睛死死顾盯着鬼面婆婆一眨不眨,嘴里嘟囔道。

    “你,你,你,不是个老太婆?怎么会是个绝色的女子?这不可能,不可能。”

    鬼面婆婆霎时也是大惊,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子面前露出了真容。

    她一面极力掩饰着心里极大的落差,一面轻轻捡起那个假面具又缓缓戴在了自己的脸上。顿时,将她自己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掩饰了过去。

    想以曾经少江湖高手名士想目睹自己的真容,末了都是事与愿违,落得个葬身刀光剑影黄沙覆土的下场。哪曾想今日被这个不惹眼的小子轻意就揭落了,是天意?还是情缘?鬼面婆婆一时陷入了沉思。

    她冷冷地答道,“不错,这就是我鬼面婆婆的真容面容。你不是想见吗?现在你见到了,满意了吧。”

    李秋生无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犹如梦中戏剧演变一般。鬼面婆婆仿佛已变成了一座冰冷的石像,再不是那个神秘得让人害怕碰上就如见上阎王一样的鬼头帮主。

    他慢慢地从地上爬将起来,缓缓向鬼面婆婆作礼道。“李秋生无意偷窥鬼面婆婆的真容,请婆婆责罚!冒犯之处,即便就死亦无怨恨,只是苦了我那陷在京城的董嫣芷了。”说罢,作出一副甘于领罪受罚的样子,静静地等待着鬼面婆婆的责罚。

    沉默,沉默,房内除了两种不均称呼声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外,就是死一般的沉寂了。

    就这样相峙了良久之后,鬼面婆婆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声,幽怨的说道。

    “李秋生,你走吧,我留你责罪你又有何用?”

    “既然一切都是天意,那么情随人愿,缘为天语。”

    “罢了,罢了。江湖路,天涯何处不相逢。”

    “诀别苦,空留遗憾,两不安生难?”

    “一缕情丝好,葬尽半生还。”

第五十九章 何处寻君身

    天空中一片枯叶飘然落下,带着寒冷的风慢慢掠过,眷恋中又归于沉寂。

    此情此景,就像李秋生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鬼头帮一样,脑中立即浮现出了许多凌乱的片段。

    熟悉的面孔,陌生的面孔,模糊的面孔,一齐充斥着他凌乱而惆怅的思绪。苦涩得像一堆燃烧的烈火,灸烤着他的内心。

    可面对视野里出现的茫茫一片白雪天地,李秋生顿时又觉得凄凉满目,天地之大,竟无自己的安生容身之处?

    何去何从,他变得谨小慎微。一双脚想要踏前一步,却又不知踏向何方。只得蹰踌着,犹豫着,该不该踏出这一步?

    李秋生第一次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过的莫名失落和悲凉。即使是自己在与董嫣芷面对相别离的时候,他也没有感觉到这般钻心的疼痛。经历越多痛苦就越多,仿佛被人无端撕裂了心脏一般,汩汩流着鲜红的血水。

    董嫣芷?一个令李秋生着迷而熟悉的字眼和女子,突然就这样无缘由的奔入了他的心里。

    他眼睛雪亮地望着目光所能到及的范围,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列列嘴,又归于平静。

    眼前的一切,仿佛就像天边此时飘过的一缕白云,转眼即逝却又若隐若现。

    话说董嫣芷和杜府两姐妹在花园一翻讨论猜疑之后,突然高喊一声“李秋生,你在哪?”整个人就像天旋地转一般,跟着身子一蹶便软弱得昏死过去了。

    杜府姐妹俩自是大惊失色,如同乱了方寸一般。狂叫着让下人,嬷嬷,把董嫣芷抬入‘荷心亭’的卧房中,又吩咐小厮去前面,带了大夫过来为董嫣芷抓脉号病。

    一时间,也弄得后园小小的‘荷心亭’忙忙碌碌。乱莺飞舞,雀跃纷飞。

    最让人揪的是那杜府的柳夫人了,她一听得下人的报告便立即丢下了手头的活儿,连忙赶到后园的‘荷心亭’来探望。

    她那揪心的痛呐,还没等赶到后园的‘荷心亭’就已传染了整个小院。

    只听得她仿如剜心的疼痛一样呼叫着董嫣芷的名字,直扑小院的绣阁而去。连后面跟随而来的嬷嬷下人,也被柳夫人一时心急的心情甩得远远的了。

    在柳夫人踏入绣房的霎哪,她就叫喊开了。

    “董丫头啊,你这是做什么了?千万别吓唬你的姨娘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姨娘也是活不成的了。你现在可是姨娘心头的命根啊,姨娘怎么舍得让你在杜府有事啊。”

    柳夫人这一路衰嚎狼哭像是有起死回生的药力一样,只见董嫣芷在杜如荷的按抚下居然慢慢苏醒过来。

    董嫣芷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道。“我这是在哪?我怎么了?我还没有死吧?”然后又木木地呆在了当中,眼睛暗淡无光。

    杜如荷见状又急剧的叫喊起来,“嫣芷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生病了吧?还是思虑过甚伤了身体。嫣芷姐姐,你要挺住,可不能吓唬我啊。咱们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你可不能丢下咱们不管啊。”

    柳夫人在听到杜如荷连连说出那些不吉利的话语之后,狠狠地噬向杜如荷说道,“臭丫头,你乱胡说什么,嫣芷那有你说的那么脆弱啊?都有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不许你们乱说,乱嚼舌根,坏了嫣芷的灵气。”好像恨不得此时躺在床上的是她而不是董嫣芷一样。

    “娘亲,人家也只是为嫣芷急得乱了方寸,才糊言乱语说的嘛。娘亲也不必这样拆煞女儿的,女儿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啊。”杜如荷顿时回头向柳夫人不悦的顿首道,多少还是流露出一种厚此薄彼的感觉。

    “是,嫌亲当然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只是不忍心你这样说罢了。好了,你退下,让我来。娘亲要亲自守着董丫头,咱们杜府亏欠她的大多了。”柳夫人语重气粗的说道,眼中又忍不信滴下了几滴泪。

    “既如此,娘亲就要节制些悲伤,莫让自己先夸了身体才好。不然咱们杜府就是一个祸端连连的发源地了,而不是应变城有名的官宦世家了。”杜如荷起身说道,又站在一旁看守了好一会儿才和丫环下人暗然退下。

    等郑大夫号过脉络,查探病情,开了药方,交待下人捡药煎熬去了。

    柳夫人在一旁才憔急的问道,“郑大夫,我家侄女得的是什么病啊?严重吗?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郑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回复柳夫人道“无妨,你家侄女只是心血亏虚,气急攻心罢了。吃过药,休息几日自是无防了。”说罢,又和柳夫人交谈了一翻,嘱托了一切注意细节才坦然离去。

    丫环端上刚刚煎熬好的良药,柳夫人便接了过来亲手喂上。董嫣芷在丫环的扶持下,勉强张开虚弱的嘴,艰难地噎食着柳夫人亲手喂服的良药,微闭的双眼早已流出了两条泪线。

    柳夫人随即安妥董嫣芷道,“傻丫头,你就别这样苦了自己了。姨娘知道你心里的苦,但是你这样于你的身体又有何益呢?眼下最主要的是将养好自己的身体,李秋生的事情你就少操一些心吧。我已托你的姨父派人外出打听了,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传来。”说着,又微微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把哭喊之声收了回去。

    半月后,杜府的花园内杜如姻正对着杜如荷说道。“妹妹,姐姐求求你了,你就跟高王府的三公子打声招呼,拜托三公子代为打听一下李秋生的事情也未偿不可啊。有一点消息总不至于让董丫头那小蹄子病恻恻的吧,多少对她总是最好的强心剂的。”

    “嗯,姐姐所说何偿不是妹妹报想的,但是只怕三公子一但牵连进到李秋生的事情就会势难反转了。磊副相在朝中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即使是白的也能说成是黑的,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如此可恶之人,谁要是沾染了只恐自身难保,如屐深渊啊!”杜如荷心有余悸的向杜如姻说道,好像一副护家的长妇一样,一分不让别人无端伤害自己的家人。

    “呵,呵,你个小蹄子,还末过门你就这样护着三公子了,要是过了门啊,只怕人人连杜府的人都不相认了。”杜如姻在试探杜如荷相助董嫣芷失败之后,反唇相讥道,那憎目可恨的样子十分让人不快。

    “噢,如姻姐姐,如荷妹妹,你们在这里窃窃私语乱说什么啊?闹得这么不愉快。是不是有什么打不开的心结呢?”董嫣芷拐着一副虚弱的身体慢慢腾出来说道,唬得园中的两姐妹一时冒失,倒是虚惊不小。

    杜如姻随即怨道,“嫣芷妹妹,你身子这么弱怎么能出来呢/还是赶快回房去休息吧,免得招了风寒又是一翻大扎磨了。”说罢,向杜如荷一招手道,“如荷,你也快点扶嫣芷回去吧,别再节外生枝了,不然咱们都落得没个去处了。”

    “姐姐说得是,嫣芷,你就快快跟我回房去吧。别凉着了,要不娘亲又要责怪我们了。”杜如荷也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一个刺激就会让董嫣芷这孱溺的身子倒下。

    “不啦,谢谢两位姐妹的关照,董嫣芷还没有虚弱到见风就倒的地步吧。再怎么说我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呢,一时半伙也不会差到那儿去的,你们就安了这个心吧。”董嫣芷极力推托着杜府姐妹俩的说辞道,又回眸一笑说道,“我啊,正准备这会儿身子好了,就回南方去找爷爷和秋生哥团聚了喽。京城我算是烦透了,虽然繁荣昌盛却不是我等小民呆的地方。还是回南方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好。”

    杜如姻即时瞪大眼睛惊道,“嫣芷妹妹,你这不是病胡涂了吧。你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还没弄个出头就缩回去了岂不可惜。”

    “是啊,嫣芷姐姐,你不会是和我们开玩笑的话?你千里迢迢的来京城岂不是就白废一场了吗?我觉得你真是不应该这样做的。”杜如荷也一头惊悚的说道,突然而致的遭遇让她也有一点点的不适。

    “两位好姐好妹就不要这样劝阻了,这不是还要等一段时间吗?我没那么快动身的,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好有个心理准备。”董嫣芷又是轻意的安抚道,闪烁的眼神已然迸发出了明亮的眸光。

    杜府姐妹二人又一惊,纵然笑道。“你这个妹妹啊,大不一样了,得把你当神仙一样供奉直来才好呢。不然呐,怕是留不住你喽。”

    董嫣芷冷冷地笑道,“神仙是住在天上的,而我是行走在地下的,咱们的距离远着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董嫣芷离开杜府回南方去。这一无心的说法,就像一颗擂响的炮弹一样在杜府炸开了,让柳夫人顿时失了魂儿丢了心性一样。

    她静静地驻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窗外一遥无际的天空满腹悲疑。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董丫头这个柔弱的女子,居然决心要离开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觉得自己心里有无限的失落,也在反思中寻找着自己内心的答案。

    这边董嫣芷像是铁了心一样,脑中浮现的情景一直引诱着她去回忆与李秋生在青花绣楼有过的片刻。

    不管是欢乐的还是痛苦的,她都铭记于心,咽苦在喉哽,想着往日的美丽便把疲惫的心身灌醉。

    茫茫人海,茫茫心境,一眼望尽无涯路,何处寻君身?

第六十章 孤雁凄凄飞(1)

    又过了半月,董嫣芷的病症倏然好转,精神也慢慢恢复如前了。

    杜府上下之人,无不欢欣雀跃,纷纷前来庆贺董嫣芷的身子和好如初。

    如此,荷心小院倒也显得忙碌开来。一会儿是杜如荷指派下人丫环婆子在院内洒桃符净水,一会儿又是柳夫人派人送彩挂红,把个荷心小院打扮得热热闹闹,喜庆连绵。

    尽管这是杜府长时间以来少有的热闹场面,但是对董嫣芷而言也只是表面风光,暗地里杜府已是日落西山了。

    明眼人看在心里,话却不在嘴上。毕竞,这是大势所趁,也是每个家族的必然命运。

    可身在其中还得为其的处境安危着想,这一点凭董嫣芷的心性为人,是必然不可能逃避的事实。谁叫杜府的柳夫人是她的至亲,唯一的亲姨娘呢?这多少是紧紧揪着董嫣芷的心的。

    所以当杜府的众人还在倾心为董嫣芷粉刷大平,假装热闹的时候。董嫣芷的心里已独自暗下了决心,她要尽早远离杜府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这一切荣华富贵假像背后的千沧百孔,人情冷落。

    好在众人还没有散尽脸上欢乐光芒的时刻,董嫣芷没有让她的这一决定直接撞碎柳夫人脸上挂的精彩罢了。很多时候她都想为这个与已遥远的姨娘,留一份弥足珍贵的美好回忆;留这一段人间最好的时光廖慰彼此心中拉下的沧殇。

    但似乎是世间的春光不允许她这样想,梦里无数与爷爷和李秋生相聚的场面,已然生根在她的心中。

    她想她该是时候做出决定去和留了,况且人间这一幕上演的别离早已延绵了千古,画角悲风又怎么能勾勒这一连绵的幅画。

    秀阁内,董嫣芷,柳夫人和杜府俩姐妹相向而座。烛光把高挂的红绸彩段显得一片通红。

    董嫣芷双手擎过一杯黄酒,直接送到了柳夫人的面前说道,“姨娘,你就满饮了嫣芷为你亲酌的这一杯酒吧。嫣芷去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劝了。京城这么大容不得我一个女子安生,那么我就流浪远走天涯去吧。”脸上同时也泛起了一阵扭曲的痉滦,似有一丝涩涩的苦痛漫过心头,她强忍了一下又压了下去。

    “傻丫头,你真的要离开姨娘吗?姨娘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忍心就走了呢。”柳夫人定下眼睛来看着董嫣芷说道,心中已似灌满了十五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

    杜如姻和杜如荷也凑上前来说道,“嫣芷,你就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吧。不然你一个弱女子这样流落风尘,咱们也是难以放心的。”说着,两人又走上去拉着董嫣芷的手衰求道,那一副不舍委屈的样子,真让人有些心中戚然。

    只见董嫣芷眉头略微一皱,定定地向她们说道。“嫣芷谢谢姨娘和如姻如荷姐姐俩的好和悉心照顾,只是如今嫣芷已心如旷野,闭云流水,看不到爷爷和秋生哥的消息再无法在此安生。

    我知道风尘的事有些与一个弱女子而言,是艰难和苦痛的,但必须要自己去经历一回,你们就别再挽留我了。”说罢,董嫣芷又向她们娘仨俩敬了一巡酒。

    柳夫人听罢还是自责自怨的说道,“嫣芷,事到今日一切都是姨娘的错。当初若不让你参加什么‘琴棋盛会’就好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让你为杜家受尽枉屈。闹得骨内相离,有亲不能认,有家归不得。”说着,说着,柳夫人又不知不觉地抹了抹眼中溢出的泪。

    董嫣芷一时急切辩白道,“姨娘,这与你不相关的,这是嫣芷的命啊!嫣芷,又怎么会怪责姨娘你呢?”

    柳夫人顿时又深深的衰叹道,“哎,姨娘这是自己作的什么孽呀,偏要你这个好侄女为我杜家遮风挡雨。嫣芷,姨娘求你了,你就留下吧,让姨娘为你做一点点事情,弥补这一份迟来的忏悔。”咋一看,柳夫人整个身形一下子似乎憔悴许多,苍老一下沾满了她额上的皱纹。

    董嫣芷又急忙辩解道,“不用了,姨娘。你留给我的好只会让我对自己养成了胆怯和依赖,我不想再让爷爷和秋生哥为我付出再多的牺牲了,我再这样下去只会让我迷失了自己的本心,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我只能就此离开姨娘,离开京城,找我的自由乐土去了。”说罢,董嫣芷又默默退回了原来的坐着的位子。

    “哎,既然你去意已诀,我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只是你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的像个孤雁独飞,实在叫人难以放心啊。嫣芷,你这样走了姨娘真的很痛心呐。”柳夫人又露出一副愁积于心的凄凉说道,那冰冷的手又伸过去紧紧抓住了董嫣芷的一双巧手。

    “妹妹,你这一去,姐姐的心里好痛啊。”“姐姐,你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吗?”杜府的两个女儿也各牵着董嫣芷的一只手,同时喊出了心中的悲情呐喊,眼中顿时充满了蒙胧的泪水。

    杜府大门外,一匹黑色的大棕马飞奔而来。

    等快马靠近大门,马背上端坐的男子一跃而下,直往杜府大院内闯。

    男子入得大院,早有下人报与杜府的柳夫人,“韩府,韩公子到访,请夫人到会客大厅叙话。”

    柳夫人一时不敢怠慢韩公子,到底杜府曾也受着韩公子的恩惠,才免得董嫣芷牢灾之苦。虽此时心情多有不甘,但也只得缓步会客厅相见。

    双方相见毕,柳夫人向韩公子敬上香茶道。“不知韩公子大架如此匆忙光临杜府有何贵干?想必一定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相告了。”

    韩公子淡淡一笑,急忙掬手作礼道。“惭愧,惭愧,韩某只是野鹤闲惯了的赖散之人,怎么可能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情相报呢?想来都是些不关痒痛的些小事情罢了,也不必劳柳夫人多多劳心劳德的。”

    “哦,没有什么大事情就好,老妇人连日来常受那些揪心的事情困绕,总是疲于应对啊。如今董嫣芷那丫头又要嚷着闹着要离去,我这心啊都快碎烂成粉末了,就差这鼻孔有气进没气出了。”柳夫人一时唠唠哆哆的说道,也不理会旁边的韩公子是否还愿意听从自己的解释。反正这一阵子,她终于挤得一段平静时间了。

    韩公了等柳夫人一一说完,才委婉的造辞道。“韩某人正是为董嫣芷之事而来,虽说曾经咱们杜韩两府闹过别扭,为董嫣芷之事伤了颜面,但是我也不能一边瞎忙乎去,看着董嫣芷走向岐途啊。”

    “噢,这么久了,韩公子心里还惦记着杜府的事情,那老妇人就得先感谢韩公子这一翻心意了。实不相瞒,老妇人也正为董丫头的事情伤脑筋呢。韩公子赶巧就过来了,真是天老绝人之路啊。”柳夫人一时喜露笑颜的说道,似乎这一刻她又看到了一缕希望的光芒。

    毕竞,韩公子与董嫣芷有过生死相交的慰籍,还有过令人作哑淡然不快的逼婚之恋,所以韩公子在杜府的出现顿时又给了柳夫人一丝希望的错觉。韩公子的到来,可能会使董嫣芷仍然滞溜杜府。

    韩公子轻啜了一口香茶,随即转口说道。“韩某听闻杜府董小姐要孤身一人千里还故土,不知是真是假?还望柳夫人如相告。”

    柳夫人顿了一顿,望着韩公子说道。“董丫头要单奇千里回故里自是不假,但不知韩公子为何有此一问?难道韩公子的心也还在为董丫头担忧吗?”

    哪知韩公子顿时变起脸色说道,“柳夫人,你好糊涂啊。这么严重危险的事情你怎么可能让董嫣芷一个人独自离去呢。你这个亲姨娘是干什么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的心里能安生吗?”

    柳夫人一时也显得脸色大为诡异的说道,“韩公子呐,这不是老妇人的主意啊。若是有办法能够阻止董丫头孤身回故乡,我也不至于如此伤肝痛肺了。你想这董丫头身子弱,这一路上又没个照应的,要是出了一点点意外这丫头岂非是一了百了。那我的肝痛之心又作此何忍之殇啊?这不是董丫头一意孤行的结果吗。”

    “如此说来柳夫人是没办法劝得董嫣芷留在京城了,那倒不如让韩某人去试试也未偿不可。”韩公子急切间又如此爽快直言的说道,那闪着晶光的眼睛了一直在滴溜溜的转,却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主意。

    “韩公子能够如此甚好,老妇人在此先谢过你不计前程之嫌了。那我现在就派人去叫那董丫头出来与韩公子相商得了,不管结果如何总好过咱们现在在这里空说多余的话语了。”柳夫人又这样说道,似是溺水之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韩公子这时怀着美好的梦想说道,“柳夫人,不必如此了。还是我进后院小园去找她吧,这样她没有理由拒绝见我了,事情也会容易得多。”

    继而辞别柳夫人,和着丫环一同进了后院的小园。

第六十一章 孤雁凄凄飞(2)

    丫环兴冲冲地走在最前面,向杜家姐妹俩和董嫣芷作礼说道。

    “三位小姐,韩府的韩公子来看你们了,他人就在房外的小园候着。还说今天若是见不到董小姐,今天就不回去了。”

    说罢,愣是整出一副看似平淡无坷的样子,慢慢退了回去。

    小园外,韩公子和衣而坐,杜府两姐妹和董嫣芷三人则并围在亭子栅栏一角,看似斜风细雨,宛如春雨贵于油。

    一场盛会,一场空。

    小园内,四人对而相坐,场上的氛围显得较为疑重和压抑。

    四人一时无言,场面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仿佛淡漠的陌生仍在延续,曾经的裂迹一下子直接就诞生在各人的心中。

    董嫣芷终究是拗不过心中的憔急,首先站起来向韩公子作礼道,“嫣芷拜会来迟,还望韩公子多多海量。”

    韩公子趁势,即时起身还礼道,“董姑娘不必客气,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就不必这么多礼节了,如此拘泥于礼反而觉得生分。”

    “韩公子说的是,不过你的救命之恩,嫣芷总不能忘记于心吧。况且韩公子是坦荡的君子,君子相交止于礼而耻于利吗。你说,嫣芷能不记韩公子曾经拼死相救之恩吗?”董嫣芷又怔言说道,脸上已掠过一道淡淡的绯红。

    韩公子静听之下又急忙抢道,“哎,董姑娘已视韩某为君子,那君子做事自是不图名利回报的。所以韩某人还是劝董姑娘不必如此拘泥于礼节了.否则,如此下去只怕礼节没完咱们要做的事还搁在天边呢。”说着,又无缘无故喘出了一声长叹。

    一旁的杜如姻则乘着她们两人欲言又止之际,赶紧插言道。“韩公了,何故长叹啊?难道你也有愁心的事儿。”说罢,瞪着一双睁圆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韩公子,仿佛着了魔一般。

    杜如荷则在一旁轻笑道,“姐姐,你这说话让人好生难于回答啊。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韩公子熟非圣人又岂能无忧耶。姐姐,你看韩公子这满脸憔虑的表情,说不定又在为咱们杜府的董嫣芷着急了。”说罢,又往董嫣芷的身上看了一眼,才偷笑着坐下。

    董嫣芷终于自嘲地说道,“哎,你们,你们,全是大老不小的人了,还是这般不正经。非得把我扯出来当作谈资笑料才可,也罢,随你们高兴去吧,我懒得理你们了。”说罢,总算把这无端惘俩的事情包揽了下来,免得村府两姐妹一旦联合起来,直接就会让韩公子和自己难甚。

    韩公子这时也甚为怒火的说道,“哎,都是什么时候了,人家董嫣芷都囔着要回南方了,你们还这般没心没肺的。我看呀,你们俩姐妹八成是两个让人讨嫌的活宝,那壶不开提那壶。”话语一落,随即又狂盯了一下杜府两个活宝,才慢吞吞地把眼光移上了外面。

    杜府两姐妹被韩公子这样一通洗刷,才略微收缩了一下刚才兴致冲冲的劲头。缩回了又要出口而来的话语,看着旁边沉默无言的董嫣芷霎时沉闷开来。

    董嫣芷又抬眼扫视了一下三人,则头向韩公子问道。“不知韩公子所为何事而来?嫣芷正想着这天儿也去拜访你的。居然你来了,嫣芷就不必要再去韩府拜辞了。”

    韩公子听得董嫣芷直言指向自己,当即答道。“我这还不是为了董姑娘而来吗?听说董姑娘要回南方去了,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虽然曾经我们产生过不快,但毕竟是在一起经历过患难与共的,所以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来了。”

    “哪你是为董姐姐而来的喽?”杜如荷急急的出口说道,眼睛时的颖问顿时又繁生开来。“哪,韩公子有什么指教,可以让嫣芷姐姐留下来呀?我真的不舍得她离开啊。”

    “小丫头片子,就你急。人家韩公子还没说呢,你就问了,人家怎么理你啊。”杜如姻摆出一副经事老成持重的样子插言道,仓促的语气似是还没有呼吸匀均一样。

    杜如荷愤怒地盯了一眼杜如姻恨恨地说,“好,我闭嘴了。韩公子,你有什么高招尽管使出来,只要嫣芷姐姐能留不来就行。”当时,杜如荷说这话的心里氅屈自是不言而喻的。

    “好了,你们都别争了。如此说来什么事都拖到我的身上了,我更应该尽快离开你们啦,免得又要生出什么祸端来,嫣芷再难以招架了。”董嫣芷一时闷悄不乐的推说道,生怕自己延迟离开又会生出可恶的祸端来。

    这时,一旁看得心急火燎的韩公子又岔开话题说道。“董姑娘,依韩某看来,你如此草率离开杜府孤身南归恐怕多有不妥吧。韩某还是劝董小姐先留杜府切莫南归,否则,到那时非但找不到你爷爷和李秋生,只怕连你自己也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势必让自己寸步难行。”说着,韩公子疑目看上不言不语的董嫣芷,似是在等待她心里吐出的答案一样。

    过了一会儿,董嫣芷才望着韩公子缓缓说。“多谢韩公子的担心和提醒,我董嫣芷就是客死他乡也得趁早离开这里啊。不然我若失了他们俩人,只怕我此生的心里都难以安祥了。”

    韩公子一时急切说,“董姑娘,你先另这样自责。眼下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这纷乱的社会。势大者可以只手遮天,势弱者只能兔死狐悲各不相安生。”说着,哎的一声趁又摆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

    霎时,董嫣芷大惑不解的说道。“韩公子身在朝堂之上,也这般抵毁当下朝气吗?这可是今日最新鲜的事啊。”

    如此一来,韩公子急得莫名的挥挥手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想说当下世道混乱,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远涉千里孤身一人啊。若是半道之上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你又该如何应对啊。总不能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吧,那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呢?”

    董嫣芷却不予反驳的说道,“韩公子,你虽然设想周全,但是也未必过于小心谨慎了。如果说人是生死有命的定数,那么再多的担心也是毫无意义的。只会策缚自己,放不开手脚做事。”

    韩公子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但是董嫣芷又出言阻止着说。“多谢韩公子对嫣芷的关心,但是嫣芷去意已诀,多说无益,请你别再阻止我了。”

    “哎,也罢,我不提就是了。”韩公子一时看着董嫣芷诀绝的表情说道,自己却一无所获的座回了原来的位子上。

    后堂中,柳夫人的卧房内,夜色弥漫了烛火的红光,还剩下一些淡淡的郁郁寡欢。

    柳夫人失神地座在房内的圆桌旁,她好像也是久睡不熟的样子才起来挑灯夜坐,倚向窗外的一色幽天。脑中飞速急转着她记忆里所有的一切片段,关于她的,关于杜府的,更是关于千里相投而来董嫣芷的,一幕幕,一点点,都宛如被人刀绞的心痛一样,支离破碎。

    她忽然惊警地打了一个冷战,抬目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急急地披衣开门而出。在引路丫环的带领下,穿廓过壁,直往董嫣芷住处的小院而来。

    入得小院,映入眼前的是一片漆黑之中带着一点幽光的冷凉。

    柳夫人在小院前驻足了片刻,直接就往那还带着一点幽光的秀阁走去。

    在门前,引路的丫环轻啪了几下门扉,房门吱呀一声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张愁容倦意的脸庞即时映入了柳夫人的眼帘,宛如一朵半开的鲜花一样美中带涩,羞中带娇。

    女子顿时出口娇涩叫道,“姨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快进来吧,外面风大,怕是凉着了。”

    柳夫人立即迎向前去,拉着女子的手静静地疑望了好一阵子,才婉然把女子揽入怀中,抚摸着她俊秀的头发婆娑道。

    “傻丫头,傻嫣芷,你这还不是没睡吗?姨娘又怎么睡得着呢。快告诉姨娘,你心里想着什么。”

    董嫣芷霎时一怔,立即说道。“姨娘,嫣芷没睡那是心里念着千里之外的爷爷和秋生哥。都半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活得怎么样了。只怕嫣芷还没来得及回去就已葬身在此了,人世的淡漠冰凉昔过于此。我去意已决,姨娘又何必三翻五次来劝阻嫣芷呢。”

    柳夫人又是一翻蠕动,环抱着董嫣芷在怀里说道。“嫣芷,你不远千里来投奔姨娘,本该是一件好事。哪曾想遇到磊府之后,这中间竞然出了这么多不可理喻的怪事。都怪姨娘没有好好

    照顾到你,反而‘鬼迷心窍’要争什么‘琴棋盛会’的头功。说罢,又掏出一条白净的丝筋在董嫣芷的面前景轻轻擦试开来,再不顾虑到房子外边有什么人在走动。”

    董嫣芷一时挣脱柳夫人的怀包,又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来,姨娘,里边座,别在这里娘俩暗自委曲了。”说罢,拉着柳夫人就往房内的圆桌坐下。

    柳夫人顺眼一撩,但见桌上放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墨水画。

    画中耸立着一座蒙胧的亭台楼宇,左上角上画着半缕弯月,月色淡淡,星辰相连。楼宇窗内一红衣女子探头相望,神情急盼。画前当中,一盏灯笼随风飘扬;一缕男子身影淡得似藏若现,右手下吊着一只小水桶,半淹而滂,水迹滴滴。一条弯曲的小径,径直穿过月牙之门而去。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董嫣芷这画中的景象必是离古镇上的青花绣楼。画中的人物,更是表明了她的心思和归心似箭的决心,

    柳夫人从圆桌上托起画幅,眼中又溢出了两条清沏的水线。

    董嫣芷则在一旁淡淡而言,“姨娘,你又哭啦。”

    柳夫人淡淡的应道,“傻丫头,为什么你总是如此让人为你忧伤?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你安生的地方。”

    董嫣芷犹凝戚目道,“孤鸿飘渺,又怎知何处安生?”

    “嫣芷啊”柳夫人一声呐喊,哭泣着又把董嫣芷紧紧揽入了怀中。

    泪影婆娑中,已不知所云了。

第六十二章 江湖路(1)

    话说李秋生一把撕破鬼面人的假面俱后,自己的面前立即就闪出了一副娇艳女子的面容。

    桃花颊动,胭脂相谊。婀娜多姿,回眸一笑百颜妍。李秋生顿时惊艳在了其中,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这个娇艳女子一翻言不由衷的情话,不但让李秋生有了茫然失措的转机,而且还让他获得了重生的希望。

    那时李秋生感觉自己好像就在熟睡的梦中,有惊无险。而后细细品味却又像是历历在目的真实一样,一时真假难辩。

    你想,李秋生这小子可是眼前这个冷艳女子花了心思,带着鬼面具,扮了鬼头帮头把交椅的老大从江湖的道上捋夺而来的。她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一场闹剧,放了自己戴着假面具千辛万苦捋掠而来的李秋生呢?这是那个做老大的也不好向下属交代的一件大事啊。

    何况,眼下江湖盛传得紧,谁捉住了李秋生这小子,谁就可以从他的身上领取朝廷赏赐的大把银子和意想不到的荣华富贵。果真如此,试问天下又有几个不吃腥的猫?轻意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冷艳女子在他的面前重容戴上鬼面具后,对他所说的一通话,又让李秋生半信半凝,犹豫不诀。

    李秋生当下心中大惊,一边惊讶地望着背他而立的冷艳女子,一边移步向山洞外急急走去。直走到离洞门外几米远了,这个戴鬼面的冷艳女子,再没有回头看一眼他这个街头市角的瘪三。冷冷的,一直站在那里,仿佛一只受伤了的白狐,正默默地添着自己身上流血的伤口。

    这一下,真让犹在一直试图偷偷逃跑惶恐不安的李秋生,放下了胸中十二颗悬着的心。出了阴森的鬼洞,外面阳光明媚,轻风迟迟。世间的一切看似都是那么的美好,和煦,让人惊艳。

    此时此刻,李秋生感受到了从逃亡以来重没有过的心灵舒坦和空旷。他索性寻了一处平坦的高坡,用手托着后脑勺就这样面对斜阳而卧,眼睛极目楚天舒,心情一马平川阔。爽意过后,李秋生犹不知足地闭上眼睛,嘴里叼着一根枯草,上下左右微微抖动,突然就像一支利箭一样,一飞而出。

    “罢了,罢了。江湖路,天涯何处不相逢。诀别苦,空留遗憾,两不安生难?一缕情丝好,葬尽半生还。”

    哎,鬼面女子悲情呤诵的这一句,又像黑色的恶魔一样突然闪落在李秋生的心坎之中,沉沉的有一种涩涩的苦味。

    李秋生微微在心里默念了几下,只觉眼角冰凉。一睁眼,一缕刺目的斜阳直接就射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在这一刻,李秋生就这样无缘由地玩味着叼念着鬼面女子说的这一翻话。心已似天外翻飞的孤雁,凄凄的惆呜。

    和兴客栈内。

    在尽头最偏僻最未尾的一间小房内,董老爷子直等到了后半夜也不见李秋生这小子归来。当下也是心中大急,想要拼死出去追寻李秋生这小子的踪影,可是外面手持火把的官军又到处搜捕叫嚣,惶然絮乱,抓捕李秋生的混乱之举还在不断延续。加之天黑难寻,人生地疏的,董老爷子只得一时忍耐在客栈的小房里,勉强闭目以暇。

    待到五更鸡呜,董老爷子急速起床,胡乱刷洗一翻,结了帐房,交代一句,就匆匆离去。

    此时天已放亮,街上依稀可见赶早的人儿,三三两两,各行其是。

    董老爷子出了客栈的大门就直往昨夜闹事的街心走去,希望李秋生能在此地出现。但是董老爷子在昨夜闹事的周围转悠了半天,也不见李秋生这小子的一点踪影。急得董老爷子又在龙鳞古镇的大街小道上转悠了一翻,还是一无所获。

    日过晌午,董老爷子只觉口憔舌渴,身心疲惫,融懒地倚在街角的一棵柳榆树下歇息。

    正在迷糊之际,一打扮娇艳的女子直走到董老爷子的跟前叫道。“这位老佰,小女子看你的衣着打扮和外貌,想必你就是那个董老爷子了。”说着,便向董老爷了深施了一礼。

    董老爷子自是一惊,顿时一头蒙胧的雾水笼罩了他的大脑。董老爷子自觉在龙鳞古镇并无亲朋好友,初来咋到,更无过多接触外人,何来这个娇艳的小女子认识自己呀。

    这个娇艳的女子似是看透了董老爷子的心思一样,立即从自己的手掌心递上一物,摆在了董老爷了的面前。苛然一笑道,“老爷子,你可认得此物?”然后,又矜持地退到了一边,静静等待着董老爷子的反应。

    董老爷子当下大惊,几乎同时就瞪大了他那双幽亮深遂的眼睛。极似不相信一般,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娇艳女子,一闪不闪。

    因为她的手掌中就躺着李秋生随身携带的鱼形畔玉,这是老鸨母在那个离别的客栈亲自交给李秋生的。而现在这个鱼形畔玉却落在这个陌生女子的手上,光鲜亮丽,玉的主人却不知身在何处?这怎么不令董老爷子心惊肉跳,头皮发麻呢?

    董老爷子略微顿了一顿,还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试探性地问道。“这位姑娘,你认得老爷子吗?这鱼形畔玉怎么又落到了你的手上呢?”娇艳女子似是有意避而不答,挑逗着董老爷子一样,反而带着一副生硬的口吻问道,“如此说来,你就不是我要找的那个董老爷子喽?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傻了吗?”说罢,她就要转身离去。

    董老爷子更是一惊,霎时用近乎央求的口吻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姑娘,老头子就是你要找的董老爷子呀。快告诉我,这鱼形畔玉的主人到那里去了?我现在必须得找到他啊。不然就要出大事了。”说毕,他那幽遂的眼光,又一次掠过了女子的脸庞。

    “哎,居然你是就好了,别问这么多。但这鱼形畔玉的主人要我转告你,若是天过晌午之前他没有回到客栈,你就一直往北走,不管是大道小路也罢,反正你往北走就是了。”娇艳女子哂动粉嫩的红唇说道,就像水里愍动嘴巴的鲤鱼一样,生动犀利,诱人向往。

    董老爷子好像从睡梦中回过神来一样,连连谢道。“这就好,这就好,这小子总算是有点机灵了。谢谢姑娘,谢谢姑娘。”那女子淡淡一笑,“老人家,你不须谢我的。我只是把话带到给你罢了,什么也没做啊。那里能受你老的拜谢啊,好了,事已完成,我该走了,免得又担搁你老了。”

    女子说得极其婉然,把手中的鱼形畔玉往董老爷子的手心一放,即时笑着转身离去。董老爷子也像落入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拍拍身上的尘土赶紧向城外走去。

    这一走,董老爷子就走出了城外。

    一条三岔路口即时摆在了他的面前,左中右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逶迤延缓。董老爷子抬头望向日边的斜阳,辩别了一下东西北方向,一抬脚就朝左边的小道徒步而去。

    进入小道,路自然崎岖起来。转过一个大山坳,地势陡然平坦开来,在小溪的旁边居然涌出了三间茅草搭建的破旧房屋。茅屋半掩犹闭,看不到人影晃动,却有鸡犬交替之声,大门前一圈围绕的竹杖柴扉却紧紧关闭着。院内几棵稀疏的梅树已然开放,点缀在堂前的小院却显得错落有致。

    董老爷子屈指算来已然赶了大半天的路程了,肚空腹饿,手脚瘫软,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他吧唧吧唧砸动口焦舌渴的嘴唇,摸了摸空泛的肚子,观望了片刻,犹豫着就朝大门前的竹杖柴扉扣去。

    半响之后,小院内才传来几声清脆的急促之声。“来了,来了,请稍等,这就开门去。”紧接着就听见柴扉吱呀一声响,一张女子的粉脸便映入了董老爷子的眼帘。董老爷子吓得赶紧后退了几步,穹身作礼想要说什么。就听见女子先问起详细来了,“大爷,你打哪里来,找谁啊?”

    董老爷子这时才抬头说道,“姑娘,老爷子是路过的,不找人。敢问姑娘贵姓?家中还有何人?天色将晚,地处荒野,可否通容老爷子在此借宿一休。”“啊,大爷,你不找人,只是赶路借宿。你等着,这得问我娘去。”少女好奇地眨动着一双闪烁的眼睛说道,然后把柴门一带又关紧了回去,直往中间的堂屋走。董老爷子只好站在柴门前等,毕竟人家是主你是客,人家才是这山里的主子,你要想造次或者耍威风也别来招惹主人呐。

    稍等了一会儿,才听得那去而复返的少女打开柴门道。“大爷,你进来吧,我娘同意你在咱家借宿了。不过得告诉大爷,山里人家穷困,吃住比不得城里人金贵。大爷若不嫌弃,还可以和咱们一同吃山野之餐的。”说罢,便把董老爷子迎了进来。

    董老爷子连忙道谢,可是那少女却精灵古怪的辩论道。“你要谢人,别谢我,就谢我娘吧。是她永允你在我家借宿的。”说然,又对董老爷子冷眼横氅了一下,直往中间的堂屋撸去。

    董老爷子被少女狠撸了一口,心虽有不甘,但也只得坦承应对。啊,这山里人都怎么了,对一个老人也是见不得半分好吗?疑虑即时在董老爷子的心里诞生。

第六十三章 江湖路(2)

    “故人相见少,杯酒来相迎。何惧刀剑煞,畅醉洒中仙。”

    董老爷子的心里突然就浮现了这一句,他记得有这样热闹场面迎接自己的,就数在桃花镇上偶遇小渣子雷虎了。这雷府那时盛情款待自己的热闹盛大场面,直到此时还记忆犹新地安生在他的脑子里,让他时不时还有一点回忆的味道。可是一想到李秋生揪心的事情,又让他胸中压抑的苦闷萌灭了心中这一场久违的幻想。

    当董老爷坐在院内的梅树下想入非非之时,那少女已然送上来了一杯热茶。董老爷子接过茶,道了一声谢。品了一口,连连赞道。“姑娘,此间之茶真是酿得清香扑鼻,醇然复郁,香啊!妙啊!真是上等的人间绝品。”少女则头轻描一笑,淡淡道。“大爷,你就别夸了。这都是我娘的手艺,不关我什么事的。”

    少女话音一落,董老爷子就呷着茶水问道。“噢,对了,姑娘,咱还没有讨教你的芳名呢?老爷子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你才好。噢,你娘又是谁啊?忙什么呢?”少女似是很警觉一般,忽然盯着董老爷子瞧了一会,欲言又止。最后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又端着空茶壶走回了堂屋。

    董老爷子碰了个扑鼻灰,顿觉受了莫名的冷落但又好意思再喧囔。只得整理了一下身旁简陋的行囊,等着少女再出来为自己安排宿处。一时之间,倒也是无聊之及。董老爷子抬目四看,此时的落日黄昏却是至极之美。斜阳草草,倦鸟依依,流水潺潺,晚风暮暮。

    这时,从堂屋内迈出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直往董老爷子走来。

    董老爷子急忙起身相迎道,“老大姐,小弟赶巧路过此地。天色将晚已难赶路,只好厚颜相求惭借草房一宿,多有惊扰,还望宽宏。”

    妇人顿时还礼说道,“老哥,不妨事的,不妨事的,出门在外总有是个求人的难处。只是妇人之家简陋清寒,老哥莫嫌弃就好。”

    “哎,老大姐,你放心。但能将宿就好,小弟我是不讲嗜好之人。”

    “如此堪好,那老哥就随我进屋吧。”

    “嗯,多谢老大姐收留,行个方便了。”

    晚善已过,天将暗黑。董老爷子不便在堂屋久留,找了个借口便退回外边的偏房,收拾一翻准备就寐。柴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吵闹和脚步声,接着便是一阵凌乱的吼叫,再后来就只听见老妇人和少女的尖叫恐惧声了。董老爷子心下大惊,这是怎么了,吃饭时分还好好的,只一转眼的功夫就闹出了什么乱子啊?多半会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样一想,董老爷子便贴着窗棂则耳细听起来。

    只听得一个男子粗声大气的吼道,“老龟婆,咱们兄弟前日要你准备好的东西凑齐了吗?你要是再不交出来,哪咱兄弟就只能拿你的女儿抵债了。到时你可别说咱兄弟不给你面子。”那老妇人立即恐声答道,“官爷,你们这是要老妇人的命啊?你们看看咱家这一穷二白的,拿什么凑那么多银子给你们啊。你还不如一把火把我这草房烧了,痛痛快恨的给咱们娘儿俩一刀,一了百了就什么都解脱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死了,你女儿岂不是更苦更凄惨了吗?”另一个男子半张着脸恶狠狠的说道,当下又走上前强拽了少女一把,狰狞的面孔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更加恐怖可怕。

    “兄弟,别打岔。我还得问一问她,这二天有没有陌生的男子打从这里经过?”当头的男子岔开刚才说话的同伙说道,不时又望向了跪倒在一边颤抖如筛的老妇人。

    后面的男子又是飞起一脚,直往老妇人的身上踹去。老妇人又是啊然一声惨叫,怒目直视着这些恶人就是话不出口。

    董老爷子忍到了这一刻,听见众恶要问的不就是自己和李秋生的模样吗?心里的怒火顿时又剧烈燃烧起来。他捏了捏手中的拳头,牙一咬,直接就冲了出去,飞起一脚把那当头的恶人狠狠踹了一脚。那恶人冷不及防受了一脚之苦,瞪时“哎哟“一声大叫,连爬带滚地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剩下的三个恶人突然受此袭击,一时也傻愣了头脑,惊立在当中。

    等他们再醒悟过来,董老爷子又闪身欺进,把剩下的三个恶人连连打了遍。顷刻之间,四个恶人连反抗警醒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半道之中杀出的董老爷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惨叫连天。

    此时,趴在地上的老妇人和少女也被董老爷子的做作惊呆了。因为从开始敲门投宿到晚上熄灯睡觉,娘儿俩也没有向董老爷子表露过什么苦衰和难处。更不曾想到董老爷子还是个手脚利索的人,一下子就解决了她们母女心头上的担忧和麻烦。

    董老爷子走过去,扶起地上的老妇人问道。“老大姐,这些都是什么人啊?看似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强匪,莫非他们是你的仇人。”老妇人吃力地答道“老哥,他们既非强匪,更非贼人。他们是前日随衙门来征收粮草的衙吏,趁机抢掠咱们平民陌姓的银两钱财罢了。”董老爷子好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一样惊奇,“啊,有这样事?”言罢,又拽过火把把地上的四个恶人照亮了一遍,撕下他们身上的黑色夜行衣,里面的衙役之服便裸露了出来。

    果然不假,这衙吏假扮强徒贼人做恶抢劫的勾当竟然发生在这漆黑偏僻之地,而且是那些赢弱的孤儿寡母的身上。董老爷子这身上七窍里的怒火立即又燃烧了起来,他又狠狠地踹了几脚还倒在地上依依呀呀惨叫的衙吏身上。霎时之间,这悲天悯人的嚎叫之声又响切了夜空。

    老妇人见状,赶紧撵上来阻止道。“老哥,你不能这样打他们的,今天你是替咱娘儿俩出气了。可明儿你一走,受苦受累的还不是咱娘儿俩。老哥,求求你了。你懂的,放过他们四人吧。”此时,董老爷子正在气头之上,听老妇人如此一说,更是气愤填鹰。正要上前再狠捧四人一顿,转念一想,老大姐说的不无道理。当下便停止了手脚,地上躺着的四个衙吏更是惊恐万分,一时纷纷向董老爷子求饶。

    “大侠,你就饶了咱们吧。我们再也不敢这样假税务做恶了。”为首的那个衙吏哭泣着说道,又好像是摆出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董老爷子借机说道,“饶你们容易,但你们也必须得依我一件事。就是把你们自己为装成山贼和强徒,到处抢掠钱帛的事原原本本地写下来,再按上自己的手脂印。我就饶了你们,让你们回去。否则,我就要向朝延告发你们征钱抢粮的恶习行径”。

    “喂,老头子,你这是挟人之短,而不是什么让人宽心之禧的。而且一旦到了你的辖地,就可以拿着这份罪状到处告我了。咱们岂不是授人以柄,人为刀徂,我为渔肉。你想得倒美,可咱兄弟几个不上你的当啊。”为首的衙吏这样担心的说道,看得出他好像有一些微小的悔意。

    “不写是吗?那你们就等着吃我老董的厉害吧。”说毕,又踹出一腿,正中为首衙吏的小腿。只听啪的一声,那衙吏又狼嚎鬼哭一般嘶叫开了。剩下三个衙吏急忙抢着说道,“别踹了,咱们就按你说的写,行吗?”董老爷子则是轻蔑一笑,厉声喝道,“你们早该这样写了,不就少受这痛苦之罪了吗。”

    一通吆喝,为首的衙吏便把自己作恶的罪孽写下了,末了画押签字,还咬破手指按了一个红红的手印。三人见状,赶紧凑过来照样子做了一通,然后扶着为首的头儿,一拐一蹶走入了黑色的夜幕之中。

    重新关上柴门,董老爷子护着二人回到了堂屋。一入堂屋老妇人便朝董老爷子一边跪拜,一边说道。“老哥,谢谢你的救命大恩。老婆子张氏虽然眼拙,但也看得出来老哥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你若不嫌弃,就收下老婆子这个兰儿做个干女儿,认个亲吧。她若是有个依靠,老大婆也好放心了。”说毕,又驻立在哪,静静地等着董老爷子的回答。那少女听娘亲如此一说,也不多言,就一时跪在了董老爷子的面前。

    董老爷子自是大惊,当然也料想不到居然会出现眼前这一幕。他定了定神,急忙向前扶起老妇人,“张姐儿,你言重了。你看这个认亲咱们能不能往后再说,眼前老哥我也是身不由已的。只怕咱们认了这个亲就会殃及你们母女了,老哥实在是不忍心呐。”说着,又转身扶起地上跪着的少女道,“兰儿,快快请起,这使不得的,使不得的。”

    张氏闻言,当下大悲。“想我孤儿寡母的生于此间,难得遇见恩人。能攀上老哥的恩德也是我儿的福份,老哥你莫要推辞了。”董老爷子此时自是无比难堪,犹豫不决之间忽然叹道,“也罢,张姐儿快快莫悲了,老哥我认下这亲就是了。”

    说毕,刚想安妥一翻张氏,那兰儿早已跪在董老爷子的面前行了九叩大礼,又连忙向董老爷子递上一杯清茶,这认亲的事儿总算是尘埃落地了。

第六十四章 江湖路(3)

    董老爷子虽心有不甘,唯恐祸乱张氏母女,但木已成舟也只能从容默认了。如此一来,三人的话题便多了起来。

    张氏盯着董老爷子忽然问道,“老哥,刚才你说你有难言之隐和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能否如实相告,也好为老哥分担些不是。”

    董老爷子顿时停下了手中的茶盏,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张姐儿,不是做弟弟的不肯告诉你,只怕这事真的让你揪心呐。”说罢,便一五一十把董嫣芷和李秋生的事儿全道了个遍。

    董老爷子把这揪心的事情一说,张氏母女便惊悚得呆在了当中.瞪着两双眼睛,一时错乱在了当场。

    三人之间顿时变得微妙沉默开来,董老爷子一看这场上的氛围变化,当即明白了中的缘由。

    他呵呵一笑说道,“张姐儿,你娘儿俩千万别担心,也莫慌张。这认亲的事儿若是你们有所顾虑,眼下反悔还是来得及的。只要你娘儿俩吱一声,我董老爷子也就明白了。这事儿咱决不强人所难,也不能把祸端往别人身上浇。”说罢,捧起桌上的茶水又轻啜开来,只等张氏母女的回答了。

    堂中出奇的静了一会儿,张氏才出言说道。“董老哥,你也特么小瞧咱母女二人了。不就是咱们这些穷苦人得罪了那些富贵人的一点小事情吗,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的,我知道咱们这些穷人的苦。什么也别说了,咱母女认定的事谁也管不子。兰儿他爹生前还跟咱们说过,‘宁做君子之交,不与小人获利’,我张氏又岂能出尔反尔。”

    说毕,只听那兰儿又在一边补充道,“娘,你说大好了,兰儿也就是这个意思。”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下说道。“干爹,你别急,兰儿明日就去那些乡间小道打探秋生哥哥的消息,也好免了干爹的劳累之苦和避人之嫌。”

    “嗯”董老爷子轻应了一声,目光迷离得热泪盈匡。 “张姐儿,这事让你娘儿俩多费心了。老哥我不仅帮不了你们,反而陷你们于不义,这心里啊特别难受哪。”说毕,董老爷子又摇摇头,直接停驻在了当中。

    张氏一听董老爷子这话里的弦外之音,立即惊叫了一声道,“啊,老哥。差点忘记问你一事了。刚才你说你也是在那营下扛过枪打过仗的,兰儿他爹去世前也交代过,他日若遇着当年你们结拜过的生死兄弟,无论如何彼此都得有个照应,切不可怠慢。如今有一信物放置在家,还请老哥一观,可是你们当年兄弟结义之物。”

    说罢,张氏一挥手,眼睛一闪,一旁的兰儿当即转身进入里屋寻了那信物出来,往董老爷子面前一放。说道“干爹,你看这可像你们的结义之物?”

    董老爷子当即仔细一瞧,眼睛就瞪得出奇的大了。他啊然一声大叫,“这不就是咱们九弟的信物吗?怎么就落到你们手里了。我的九弟呢?他人在那里。你们是九弟的妻儿?”

    张氏见董老爷子一时形情大变,似是已猜到了心中七八分缘由。又说道, “董老哥,看来咱们这认亲是逃不过上天注定的缘呐。我说这几天怎么眼皮老是跳来跳去呢,原来你的兄弟一直在看护着咱们,今天终于让咱们会面了。”说着,她又立即示意兰儿跪在董老爷子面前道,“兰儿,董老哥现在不但是你的干爹,而且还是你的大伯父。这双喜临门的事呐都让咱娘儿碰上了,快给你的大伯叩叩头,问声安吧,也不枉你爹一生叼念了。”

    董老爷子一甩手阻止道,“张姐儿,千万不可如此。今日得遇九弟的遗孀和后人已是大幸,只可惜我董老爷子如今正在落难之中无暇顾及耶,实是惭愧得无地自容啊!”说着,董老爷子又是一阵热泪盈眶。

    张氏见董老爷子又起了悲悯之心,急忙插言道。“董老哥,你就别见外了。今晚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孤儿寡母的还不是死路一条。如今你不但惩治了那奸衙之徒,而且还拿了他们作恶的把柄在手,量他们以后也不敢大过嚣张了。这不都是你老哥的功劳吗?兰儿她爹若是泉下有知也是兴慰的。”

    “哎,这臬什么话啊?”董老爷子自惭的说道,心中还是放不下那一腔悲悯。

    见两个长辈还在扯说不休,一旁的兰儿忽然催促着说,“娘,这夜色也深了。董伯伯白天赶了许多路肯定是累坏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先不谈这些了。先让董伯伯休息休息吧,免得明天董伯伯又为秋生哥的事不知要怎么操劳才好呢。”

    张氏听罢,呵然一笑,指着兰儿对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你看我家的兰儿这会儿也懂得知冷问热的了。老姐我和她生活那么久了,也不见她如此亲近的关照我啊。”

    董老爷子顿时得意洋洋地回答道,“哈,哈,这都是张老姐调教的功劳啊。若没有你啊,这娃儿那会长得如此聪明玲俐,会说话啊。好,晚了,咱们各自安寐吧。”说完,董老爷子就站起身来道了个谢,便打着苛欠慢慢向了屋外的草房走去了。

    一宿无话,董老爷子一觉醒来已是红日东升,阳光明眉了。

    兰儿早已等在了门外,她一听见房内的响动便朝里喊道,“董伯伯,快开门,兰儿已为你做好早点了。”张氏则在小院内刷洗着什物,眼见兰儿如此急切的拍门叫喊。立即笑道,“傻丫头,昨儿还听你说让你董伯伯早睡点,以为你事了。不想今儿你那么不忍早就来打扰董老哥了,你呀,看来是高兴过头了,奉殷勤呢?还不下去,让董老哥多睡一会儿,等养足了精力好找秋生哥去。”

    娘儿俩正在对着话,董老爷子这会儿就打开房出来了。兰儿转身直接迎了向去,“董伯伯,刚才娘亲还在怪我打扰了你呢,现在你倒是自己出来了,怨不得别人啦。”董老爷子却讪然一笑道,“兰儿,别听你娘的。董伯伯那有那么贪睡啊。若是如此,那岂不成人人忌恨的大懒猪了。那可不成啊,你秋生哥还等着我去找呢。”

    “当然了,兰儿自知董伯伯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只等你梳洗过后,吃了早点,咱们好一同找秋生哥去。”兰儿站在当中娇俏地说道,言罢又偷偷瞄上院中的娘亲一眼,呶呶嘴做了一个狡诘的鬼脸,好像在说“娘,你又说错了吧?董伯伯怎么会那么贪睡呢。”

    张氏把手中的什物往盆中一放,招起盆中的水珠直往兰儿的边上泼来。兰儿转身一闪,随即笑道,“娘,你这会儿怎么也和我这般玩皮耍闹了?就不怕董伯伯看见笑话吗。我看啊,一定是娘心里有鬼了才哪能样的吧。”张氏一听,抄起地上的一根梅枝立即撵了上去,追着兰儿笑骂道。“你个死蹄子,乱嚼舌头,坏了名声,看我不收拾了你。”

    兰儿一时欢腾,立即放荡出她那银铃般的笑声。阳光下,和着梅枝与笑靥勾成了一幅甜美的画卷。董老爷子立在房门前,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似乎又勾起了他对董嫣芷的点滴回忆和丝缕牵念。他突然停驻在了当中,抬头昂望了一会这一色之空的朝阳,就向院外走去。

    离龙鳞古镇三十多里,西北方向的一座高高的山岗上。李秋生就这样一躺到了天亮,他放眼四处一看,苍穷漠漠,群山连绵。突然之间就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迷茫在心底慢慢蔓延。他选了一条向北方延伸的山涧小道便起身冲了下去。

    一个人走在山涧小道上多少有些百无聊赖,李秋生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忽然突发奇想,脑子里繁生的往日的戏文又浮现在心底。他张开喉咙就来一句,“戏文里那个哥哥呀,小妹妹心儿想。他日里成了英雄哟,哥哥我来把你娶。。。。。。”

    李秋生这声喉一吼,麻烦就来了。在他连吼带唱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突然就站出了一队人马挡在了小道之上。李秋生侧目细看,妈啊,只见昨夜那个带队的将军赫然坐在马背上,正神彩奕奕地抬眼睥睨着他呢。看样子李秋生这小子早就是他意料之中的肉包子了,早晚只等着他这个猎狗来收拾。

    李秋生刚想转身躲避,前面就传来了那将军的呐喊之声。“小子,现在还想逃?省省吧。别费劲了,爷爷在这里等你心都麻木了,你还能逃吗?”说罢,不等李秋生说一句反抗的话,手一挥,便示意两边的兵卒围了上来。

    ‘啪’的一声,在前面兵卒围上来之际,往回逃跑的退路又从两旁跳出了五六个手持钢刃的兵卒,死死地堵住了李秋生的退路。李秋生顿时恨得心急火燎,自从出逃以来哪有遇到过这么遭糕的事情,现在这种情形不是叫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策手就擒吗?可他这小子那能这么老实,等着别来策手就戮。

    李秋生前后左右一看,急得赶紧往左边的树林穿进去。只几步,他又停住了,前面又跳出了二三个贼眉鼠目的兵卒,笑哈哈地往他身边走来。

第六十五章 江湖路(4)

    李秋生此时心里暗暗叫苦道,“妈啊,今日被人包饺子了,我命休矣!我命休矣!”

    就在他叹着又想往右逃之际,只听得面前一片刀剑之声,接着就见那几个兵卒纷纷倒下,跳出昨晚那个囔着要搭救自己的老乞丐来。

    那老乞丐放倒了左边这几个兵卒之后,立即狂叫道。“小子,你还不逃?等待何时。快走吧,小子,我来为你断后,不然就晚了。”

    此时,李秋生也不管是真是假了,顾不得老乞丐正在打斗的场面。他掂起脚尖撤腿就往左边的高山密林跑去,直到听不见山涧小道的打斗之声才停下来,缓了一口气。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回头望了一下刚才遇险的地方,犹能看见山涧小道上那个乞丐与众官军打斗的背影。

    李秋生思考了片刻,又选择了一个向北走的方向冲了下去。刚转出一个山坳,学乖了的李秋生这一回先抬头探路了。

    他露出半个头颅往山坳上一瞧,心霎时就凉了半截。道路中间明晃晃地站着五六个带刀的衙役,旁边还有二个头儿模样的官人在戏酒,似乎对眼下的事情无关紧要一样。

    李秋生弄了弄自己的衣着,一甩手上那根树枝儿就往关卡上撞去,再不管你三七二十一了。

    那守卡的衙役远远看见有人走来,一人便走向前来吆喝道。“来者何人,请速来接受检查。不然休想从这里过去。”

    李秋生顿时心想,他现在这个糊里糊涂的狼狈样肯定可以蒙混过去,不会再生什么枝节的。可谁知等他走近关卡一瞧,心里又是一个不哑于晴天响雷的大惊。只见旁边一块竖立着的木板上工工整整地贴着他现时逃跑的画像,再想在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差面前蒙混过去已是万万不可能了。

    李秋生脚下一个急刹,就在那个走向来盘查的衙役跟前停住,头一扭,转身撤腿就跑。那衙役先是愣了一下,再走几步摸摸脑袋自言自语道。“今日这是活见鬼了,人还没见到自己倒先跑了。” 这样说了几秒之后,忽然抬眼瞧见那木板上的画像,他啊然一声大叫,“李秋生,李秋生,快来抓李秋生,这小子就是李秋生。”

    那几个还在后头傻不拉吧的衙役听得前面的人如此一叫,立即回过神来,遁着原路赶紧往后追。

    这一追,李秋生就苦了。刚逃脱了前面官军的追捕,现在又遭了后面衙役的围堵,就好比一个掉入风箱里的老鼠,怎么逃也逃不出去,反而两头受气。

    李秋生这心里的急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拼死挣扎。他那里还管你脚下走的是不是路呢?见缝就插,见隙就钻,只要能逃离此时此刻的追捕,能留下小爷活鲜鲜的小命,她奶奶的还管你是什么猪圈狗洞,小爷我照趟,照钻不误。

    可是任凭李秋生这小子的心里怎么想怎么祈祷,后面紧追不舍的衙役还是没有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窝蜂似的跟在李秋生的身后猛追直击。

    眼看李秋生就要挨衙役的脚子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董老爷了从那里突然冒了出来。抢在李秋生和众衙役之间,一个箭步飞起就摞倒了二三个。后面紧跟上来的衙役一见眼前吃紧的情势,立即就围了上来,把董老爷子牢牢地围攻在了中间。

    董老爷子一边应对衙役,一边扭头向李秋生吼道,“小子,快逃,快逃,我来断后。”  说罢,又挥棍和那些围困自己的衙役纠缠了起来。

    急跑了一会儿,李秋生只觉后头有人急追而来。他一边走在前头,一边回转过身来说道。“老爷子,你怎么跑出来了。你不是在往北的路上吗?这会儿你自己又撞进旋涡了,可别说我拉你上场喽。”是

    董老爷子即时又急得匆匆抬头说道,“小子,你还不快逃吗?还有这功夫这兴趣在这里嚼舌头,不如你出手帮帮老爷子,不然我老爷子被他们打趴拆散了骨头的时候,你小子想逃也逃不了啦。”

    李秋生木木一笑,似是有意无意的逗留道。“老爷子,那就有劳你在这时陪他们玩了,小爷我先逃了,咱们北上的道路中见。” 说罢,又向场中的衙役拱手相谢道。“各位差大哥,麻烦你们照顾照顾我的这位董老爷子了,小爷这就离去。”

    说罢,一转身又跑入了前面的密林中,像一只孤独的野狼一样消失了。

    董老爷子却落在后头,一边应付众衙役的纠缠,一边怒不可遏的骂道。“小子,你想气死老爷子没关系?人家现在都快被逼得有气出没气进的份儿了,你还在说你的风凉话,放你娘的狗屁,难怪你小子真是有种。”

    此时,眼睁睁地看着李秋生从容逃去,那几个围困董老爷子的衙役又发狠的骂起来。“董老爷了,你这又是何苦呢?咱们也查清楚了。这事原本就与你没有多少关系,你为什么三翻五次非要和咱们和朝廷作对呢?都一把老骨头了,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要是我早就向朝廷投降了。”

    说罢,众衙役又加紧了手上钢刀舞动的力度,一边又想把董老爷子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此时,董老爷子眼见李秋生已经逃远,却还是在嘴角上狠狠的吼道。“你们这些为虎作帐的衙役知道什么,李秋生的事情若与我无关,我又何必据力相救,非逼得自己走投无路,吃下这一翻苦不可。现在什么也别说了,咱们刀剑上见真功夫。”说着,抡起手脚就往那几个衙役砸去。

    那几个衙役见董老爷子来势汹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又不痒不痛地阻挠着自己捉拿李秋生领功请赏的好事。当下心中大怒,顾不得恶向胆中生,怒从心中起,立即发狠似的围攻上董老爷子,没命似的使出些怪异凌厉的招数。

    董老爷子借力轻轻一躲,掂起脚尖一跃,就化解了开去。随即,一个溜马拍须就投身落入了林中,像李秋生一样转瞬不见了踪影,气得那些衙役顿时哇哇大叫,锥心镗目。

    李秋生这一逃,又往北的方向连连越过了好几座山峰。回头看看背后甩下的山坳若隐若现,才寻了一处高旷的土墩瘫下来喘息了一会,摸摸身上的衣兜早已囊中羞涩,空空如野。再一听听肚子里的嘀咕声,这馋嘴的老毛病又犯了。他霍地立起身,四下里张望了一翻,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得忍着口焦饥饿顺着小道继续逃了。

    青山隐隐,绿水昭昭,走着走着,一条三岔小道又如期出现在李秋生的眼前。李秋生稍微辩别了一下方向,即时向左边的小径迈开了脚步。又走了一会,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轻似燕,咕咚一声大响,整个身子就像瘫软了的面条霎时蔫了下去。

    等李秋生微微睁开眼睛,但见一个与已年龄相仿的少女就府身在自己的旁边,不停地拍打舒缓着自己的手脚脸宠了。

    少女见李秋生弱弱醒来,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等缓了一会,才一边清理着李秋生身上的污秽,一边自我介绍的说道。“我叫陆兰儿,是这山里的住户。赶巧路过这里就发现你晕倒在小道边上了,我想你孤身一人晕倒在荒郊山野中,必定是有苦衷的人。所以我就把你移到了这里,一直陪你醒来。” 说罢,用手中的丝巾轻轻擦去李秋生额上浸出的一层汉珠,又用手中捏着的树枝叶轻轻摆事舞动,扇起丝丝缕缕的凉风。

    李秋生张开微弱的声喉,细细说道。“谢谢你,陆兰儿!谢谢你,救了我一条小命。”

    陆兰儿急忙抢着说道,“不妨事的,能救你一命也算是好事一桩。不过我还得找人去,没空在这陪你了。可是我又觉得你像我干爹说的秋生哥一样,与他倒有几份相像。你快说嘛,你是不是我要找的秋生哥啊?”说完,就打住在了那里,张着一双疑惑的眼睛只等着李秋生的真实回答了。

    这会儿,李秋生的心里真实的犯嘀咕了。他想这董老爷子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干女儿?二三个时辰前,他不是还在后面的山坳上突然冒出救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吗?只一眨眼的功夫,老爷子又生出一个干女儿来,这闹的又是那一般啊?

    哎,确切地说,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过一日的光阴,这个救自己于昏死的女子居然说她就是董老爷子的干女儿,这,这让李秋生如何能相信啊?可人家口口声声的说董老爷子就是她的干爹,而且哪叫人的劲头还是挺亲热的。

    事已至此,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李秋生这个街头市角的瘪三才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了。反正现在咱是烂命一条,不值几个钱了,你爱咋整就咋整,咋弄就咋弄。干爹也罢,干妈也罢,甚至咱就是你亲哥也好,这个时候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紧的。咱还得留着这条小命去京城救董嫣芷呐,这就是咱小瘪子不可改变的初心了。

    李秋生心头这样一想通,嘴角霎时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他用他那极其艰难而又奸险的口吻说道,“不错,我就是你要找的秋生哥。可是,可是,可是,你怎么会是董老爷子的干女儿?看样子 ,你也的我差不多啊。”

    兰儿此时惊得极其轻巧的一笑,报以羞愧的脸色说道。“嗯,这,这,这,关你什么事啊?反正,反正,人家就是董老爷子的干女儿嘛!秋生哥又何必追根问底呢。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先把你带回家里再说吧。”

    李秋生听罢,只得狡诘苦笑,不再反驳兰儿的话。点头应承,任凭兰儿扶着自己往她的家里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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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灯花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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