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半道劫(下)
他把茶杯随手一放,便急速起身走向前去,拥着这个娇艳的三姨太满足地来回狂嗅了一翻。然后,故作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心肝,这一回你家老爷肯定要大发大旺高升了,你就等着跟老爷一起享受这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用不完的金银细软吧。只要你把老爷我伺候得舒舒服服,妥妥当当的,要什么都不是问题了。就连家里那个色厉内苒的黄脸婆,你也没必要怕她了,老爷从今以后为你撑腰了。”
“哎哟,今个儿老爷是不是捡了个金元宝啊,一见着奴家就这样喜皮笑脸的来洒弄奴家呀?弄得奴家怪不好意思的了。”
娇艳的三姨太即时又撤开她那习惯于运用的诱人技俩,一娇一媚的在孙丛德的耳根子吹气如兰的挑逗道,乐得这个孙丛德一时心花怒放,好不爽意啊。
孙丛德借热势一拽,揽住三姨太的柳腰往旁边的大师椅上一座,又用手轻挑地摸梳三姨太的弧眉脸蛋儿阴阴地笑道。“心肝宝贝儿,老爷怎么能够糊弄你呢?你看老爷这心呐,都快被你含融化了。小心肝,你别尽说此让老爷扫兴的话。你呀,这个时候就应该多说一些让老爷听着舒服娇柔媚骨的话了。不然呐岂不是老爷白疼你一场了吗。”
三姨太霎时娇媚的应道“是,老爷说得对,那奴家就按照老爷说的去做喽。”忽然纤嫩的酢手一勾,又把孙丛德揽在了自己的酢胸之下。
孙丛德卒不及防,一时被三姨太的酢胸呛了气塞连天,急忙挣脱被困住的脸孔说道。“小心肝,真有你的,老爷真是大喜欢你了。不过老爷告诉你,将军府还有更让人激动人心的事情要发生呢。”
那三姨太卒然抬起头来,摆出一脸的惊奇向孙丛德问道。“老爷啊,你好坏啊。你心里还有什么事情瞒奴家不说的啊?是不是老爷嘴里说得甜蜜,心里却防着奴家如同盗贼一样啊。”
孙丛德顿时阴阴一笑道,“小心肝,你看你说那里去了。所谓将军府激动人心的事,不就是刚才桃花镇官衙的翁大人来向我献计擒获李秋生之后如何向朝廷邀功请赏的破事吗?老爷我现在想呐,有你这个心肝宝贝陪着就好了,还要那个邀功请赏干什么呢。在老爷的眼里呐,那些破铜烂铁金银细软那里比得上你三姨太这个水嫩葱油偎金香玉的心肝宝贝。”
谁知那三姨太听孙丛德如此一说,连忙皱眉道。“呸,呸,老爷,你这没志气的事怎么能这样做呢。俗话说男儿志在四方,光宗耀祖才是正道,你怎么就只想沉醉在温柔乡里啊。不行,不行的啊,老爷,你快把翁大人送你那什么锦囊妙计说来听听,奴家也好和你参和参和一下,不至于到时出了乱子,前功尽弃。”
孙丛德听罢又是阴阴一笑,轻亲了一口三姨太的额头懒融融的说道。“怎么了,心肝宝贝,难道你也对李秋生这小子向朝廷邀功请赏动心了?老爷没看出来啊。”眼睛里尽是闪现出不信任的疑虑。
三姨太急得一时极力分辩道,“呸,呸,老爷啊,你先别一副笑人千里的样子好不好,说到底我也是老爷的人,所做所想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府的将来和兴盛啊,老爷就不能同人与待啊。”一时之间,似乎几有了几分花容失色。
“哎,既然心肝宝贝儿这么想知道其中的缘故,也罢,老爷我就全盘和你说说吧,免得心肝宝贝儿总是狐媚不定,老爷我也是心神不宁,把持不稳。”孙丛德此时才轻叹了一声,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心理说道。然后,便一五一十把桃花镇官衙翁大人的锦囊妙计向三姨太说了个底朝天,点滴不漏。
未等孙丛德的话从嘴边落尽,这个三姨太突然挣脱孙丛德的怀抱诡秘的笑道。“老爷,你这个将军也当得大舒服了吧。人家翁大人献的这条锦囊妙计摆明了是在敷衍你,明的是为你这个将军好,暗地里实是和你抢功呢。哎,这翁大人啊真是你把你卖了,你还帮着人家数钱财呢。”
“不会吧,心肝宝贝?我怎觉得是你在有意挑拨离间我和翁大人啊?我怎么就看不出其中的奥妙来呢。”孙丛德张着一副很是冤枉委屈的样说,眼睛又一次阴毒地掠过了三姨太的脸庞。
那三姨太似是一时带着火气的往孙丛德的面前一座,忿忿不平的恨道。“老爷,奴家且问你。奴家是老爷的人还是翁大人的人?奴家是活在将军内还是翁大人的府上?”问罢,三姨太脸一甩,手帕一遮居然滴下几点泪来。
孙丛德一看三姨太这个委屈的架势,急忙出言安尉道。“心肝宝贝,你当然是老爷的三姨太了,自然在将军府中生长。你这么一个美人胚儿,怎么能沦落到翁大人那寒窟贫农中呢。心肝宝贝儿,你别哭了,都是老爷的不是了。”说罢之后,孙丛德才松了一口气,居然再伸出手指为三姨太拭去了眼中溢出的泪。
至此,那三姨太用手帕又拭了拭眼中的泪,才和颜悦色的向孙丛德说道。“既然老爷如此认为,那么奴家就说了。奴家不仅觉得翁大人摆明了是来和老爷抢功的,而且奴家她想出了一条妙计,让那翁大人到头来自讨苦吃,分不得老爷擒获朝廷钦犯半点功劳。”
孙丛德即时惊呆在那里,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嚅嚅称道。“心肝宝贝既然有如此好的谋略,那就快快说与老爷听听,也让老爷为你乐一乐。”
那三姨太轻快应了一声,“是,老爷,奴家这就说来了,你听仔细喽。”
等三姨太一五一十说完,孙丛德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半分喜色,他两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美人儿,眼睛里放射着狡诘的光芒。
看着三姨太那一摇一拽的风情万种,一张一合如同鲤鱼戏水的翳动红唇,孙丛德心痒难受,管不得三七二十一又情不自禁的把三姨太拽入了自己的怀中。一阵雨点般的狂吻狂亲之后,才心满意足的讪笑道。
“心肝宝贝儿,你呀不愧是老爷的心头肉,简直就是老爷肚子里的蛔虫呐。老爷心里想的是什么,心肝宝贝儿总能恰如其分的碰触到那根弦。不像府里那个母夜叉猪麻婆 ,就只知道仗着亲爹的关系在府里作福作威。实话告诉你,老爷早就受够了那档子窝囊气,等老爷这次立了功受了朝廷的封赏,咱就给你正名儿去。”
孙丛德这样一说,惊得那三姨太忽然作势道。“哎哟,老爷,你这说的是那门子的话啊?就只会拿来哄奴家的欢心,真到了那儿就怕老爷连奴家的影子都记不起来了,还给奴家正什么名呢。”说罢又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生生地摆弄在孙丛德的面前。
孙丛德被这个娇艳的三姨太横在眼前这么一激,忽然绷起他那半吊子将军的威风哄着怀里的美人儿说道。“心肝宝贝儿,你就别这样拆杀老爷我了。这一次功成名就之后说什么也得给你个名份儿,让府里的上上下下知道也好有个尊卑之分,看那个母大虫还敢不敢再这样欺负你。”末了,顺势又捏了一下三姨太的粉脸。
这个三姨太让孙丛德这么威武的一通瀑喝,当真是喜得蔫了下来,像一棵含羞草一样羞涩地娇嗔道。
“老爷,奴家若是得你这般宠爱也不枉来一世,只怕这些侈望对奴家来说最终还是黄梁一梦吧。不过有老爷这般对奴家的好也罢了,咱们不谈这些了还是老爷的正事才是当务之急。你想啊,放着一大堆金银珠宝功名利禄挡在将军的面前,那个同道中人不眼红啊,那臣子贼心不动心啊,我看还是为老爷谋断善后的好。不然让那些不地道的人抢了老爷的头功,那才是天大的冤枉呢。”
孙丛德这时不知是那根筋子闹上了劲,居然嚯地站起来狠狠的说道。“哼,想在老虎嘴上抢肉吃除非是不想活了。我孙丛德怎么说也是从死人堆里挣扎过来的,什么刀枪剑雨没见过了,难不成还怕这么些阴暗的毛贼,那也是他们大小看我这个带兵的将军了。”
三姨太听孙丛德这么一叫囔,立即狐媚笑脸迎上前去。“老爷,你别动那么大的气嘛。奴家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也不知道那些贼人是怎么想的。”停了一会儿,三姨太忽又转口道“老爷,哪能奴家说的计策可好,你总得给奴家一个回复吧。不然,奴家可不是白费力气了吗。”
孙丛德迟疑了一下,回目望着三姨太笑笑道。“成,成啊,比那个桃共镇的翁大人强多了。等老爷再仔细计较一翻,妥当了就按心肝宝贝的法子去做。到那时,你老爷让那个想沾光的翁大人连屎水也沾不上。”
三姨太又是娇嗔一笑,一时摆弄着狐眉弄腰的娇慎之态缠着孙丛德不依不饶,中间又幽幽吐字如惑的勾栏道。
“老爷英明,老爷好坏呀,总是想沾奴家的便宜呐。”
第三十七章 哈哈,咱们又见面啦(上)
桃花镇官衙的大堂上,翁大人正和一众师爷衙役在愁眉苦脸地嗟叹着,看似已没有了往日的春风满面,生机勃勃。
一衙役悻悻的发唠嗦道,“这天下的好事都让咱桃花镇碰上了,这个李秋生啊,你小子那里不去偏偏在咱们的地盘上露脸,露脸就露脸吗何苦还要被孙将军擒着,你这不是折磨咱们兄弟这双腿吗?别人都以为抓住你小子能升官发财,咱兄弟可不想趟这档子浑水。”
另一个衙役抱头侧目接道,“常兄弟说得对,若是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轮到咱们桃花镇呢?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若是如此,咱兄弟最好不踏这趟浑水了。”
一时间,另一众衙役也随声附和道,慢慢把茅头直接指上了孙丛德。翁大人想出言制止把这个话题压下去,可是当时的局面已经有点乱成一锅粥了。
翁大人坐在正堂上面露难色,刚要拍下惊堂木让众师爷和衙役安静下来。
这时一个门禁已快步走了进凛报道,“翁大人,送官文的驿使到了,请翁大人到官衙前接驾。”
翁大人悄地一惊,赶紧起身离座,带着一众人员出衙迎接送官文的驿使。
那送官文的驿使似是疲惫之极,见了翁大人带着一众府衙出来接驾,马上摆出一副威风颤颤的样子高声喧道:“南浏府桃花镇官衙翁大人接令。”
随后又停顿了一下,两眼四处环顾了一遍,见众人都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屏声呼吸,静听喧喻。
那驿使才傲慢地清了清声喉说道:“今朝廷接获下锋凑报,镇守将军孙丛德在桃花镇已擒获朝廷钦犯李秋生和同党董xx,为惩诫恶匪,振肃朝纲。即日起,限十日之内,命桃花镇官衙翁大人须与孙将军同心协力把一杆人犯护送入京,听候朝廷判决。诸同僚多得相助,不得有误,否则同为罪首。”
等驿使喧毕,翁大人才三拜九叩带领众衙役接过官榜,起身道谢。一应诸事礼仪了结,翁大人才命人送上打发驿使的银子,着人带将下去驿馆好生款待休息了。
回得官衙大堂内,翁大人顿时气极的说道。“师爷,这下好了,你们都听清楚了,朝廷阴十日之内把人犯李秋生和同党送入京城,你们说这不是往咱们桃花镇的头上扣紧咒砸吗?这孙丛德啊真是脑袋瓜子进水了,偏偏惹上这档子倒霉事,自己不想混就算了,还把咱们兄弟往炎坑里带。依我看啊,这事就咱们桃花镇这点人力十日内难办成此事喽。”
嘴巴带着一撇胡子的熊师爷,顿时伸过一张长长的马脸向翁大人提议道。“大人,话不能如此说。想那孙将军能擒得朝廷钦犯也必是有些手段的,咱们现在就派个人去将军府把他请来,看看他对此官榜有什么反应再说。如果咱们现在只是一味怨声载道,也是于事无益的。”
熊师爷如此一说,众衙役也觉得有理,随即附和道“大人,就先按熊师爷的说法先走一步吧。不行了,咱们再想办法另辟蹊径,活人总不至于被尿水活活弊死吧。”
翁大人一进遍观众人皆是如此表态,知道众意难违,只得一拍惊堂木遣人向将军府去了。
不多时,孙丛德和派去的衙役一同走进了翁大人的官衙。
翁大人急急起身相迎道,“孙将军,你来得正好。真是急煞翁某啊,翁某正想请你参详一下朝廷刚刚送达的官榜。想必你也是知道此事的了,那我就不多说了。翁某只想听听孙将军的想法和意见,还望孙将军不惜赐教。”翁大人说罢又命人设座上茶,极尽宾主之谊。
孙丛德因为有了前一日和翁大人在府上的同谋之心,再加上将军府三姨太的倾囊相受,此时倒是显得成竹在胸的笑笑道。
“翁大人,你别紧张嘛。孙某托你的福和前日的计谋,已经谋画好如何把朝廷钦犯李秋神不知鬼不觉的安全护送入京了。这个就不劳翁大人操心了,你只管放心做你的官老爷去吧。”
翁大人顿时露出一副惊讶诧异神色问道,“孙将军,这是你的心里话吗?还是别的。。。。。。”
孙丛德阴阴一笑,转身看着翁大人此时一脸疑惑不解的面容。当即挥手拍拍翁大人的肩膀答道,“哎呀,翁在人,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孙某说的话吗。”
翁大人又被孙丛德这一副阴鸷的面容当头打了一棒,再想说什么已是觉得无颜。所以他干脆来个闭口不言,只是唯唯喏喏应承一些孙丛德无关紧要的话题。
按说翁大人此时被孙丛德当面打了一把闭门羹,应该是脸色难看就要发作的架势了。可是他倒也没办法让自己发作起来,毕竟人家官榜说得清清楚楚,你翁大人只是从旁协助孙将军,不是你主导孙将军。所以尽管翁大人此时受了一顿孙丛德的蹊落和傲慢,如今也只能忍气吞声。
最后两人相谈一阵,终是不欢而散。单是把押送李秋生进京的日期定了下来,具体如何操作孙丛德只字不提。
第二天午时,孙丛德从军营时点了五十精兵,个个刀出鞘,人人箭上弓,再加上翁大人调拨的十个精壮的衙差,这六十多位英雄好汉分两队一前一后押着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各坐的两个牢笼就向京城的方向进发了。
这一日,孙丛德一行人出了乌云镇进入江汉丘凌山林地带,眼见地形越来越陡峭,到处深林密布,人迹罕至,驿道荒草丛生,人马难以续行,急得众人甚是傍徨不安,唯恐祸及自己。
孙丛德毕竟是带过兵打过死仗的人,目睹眼前的山川形势大为不利,多为强人盗贼出没之地,心里不免也打了一个冷颤。他从队伍中间越过众人赶至队前,一声吆喝让众人停了下来。
两个前面带队的小队长赶紧趁上前来,四下里到处打量了一下傻傻的问道,“将军,这有什么不妥的吗?咱们怎么不觉得啊。”另一个小队长也探上头来说道,“将军,我看这里的地形不过比其他的地方荒凉些罢了,那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孙丛德左右瞧了他们一眼,眼睛里迷成了一条线。“哎呀,你们才当兵多久啊?上过几次战场,杀过几个敌人。自然是不懂行军打仗的道儿了,我啊还是告诉你罢,眼下这些地形山川就是最适合强徒山贼出没的地方。他们进可攻,退可守,咱们就只能被他们当成瓮中捉鳖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这两个小队长听孙丛德如此一说,神情不禁即时紧张起来。他俩一个东张西望,一个握刀在手,好像随时准备和强徒山贼搏命一样。
孙丛德话音刚落,正想打马前去探路。前面的树林里却传出了几声吆喝声,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山贼强匪已然纵马挡在了驿道的中间。来人除了一身黑色的恐怖打扮之外,就只剩下一双闪动着精光锋芒的眼睛算是亮点了。
一阵冷风突然括过,伴随着两旁边树木的风啸之声,袭遍在场的每一个人身心,塞颤就像鸡皮疙瘩一样慢慢染遍身上的肌肤。
片刻之后,就只听见黑衣人从鼻孔里冷冷地哼道。
“留下你们牢笼里的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打自孙丛德决定带队临出发前,桃花镇的官衙翁大人还想要交代叮嘱一翻。
但斜眼一看孙丛德一副小人得志心高气傲的样子,根本就不把你的话听到耳朵里去,几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翁大公心想反正自己的话人家都是当作水流鸭背耳边风了,又何必在别人志在必得出发前再惹人讨嫌的唠哆一翻,拂人颜面呢。倒不如自己心里多祈祷老天爷暗中保护,一路平安无事的好。否则到时玩完了,乌纱帽掉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自己目送这两队人马消失在桃花镇的城门之外,心中这种莫名其妙的惊悚便一缕缕的升起。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反正就是有一种揪心摄魄的不安和惊惶。
再说孙丛德带队押着朝廷钦犯李秋生和同党董老爷子出了桃花镇,一路带领众人往北方的京城之路晓行夜宿的奔走了。孙丛德内心里听从了三姨太那点小心眼的诡计,竟也做得谨慎小心,防备得当。这一路下来倒也走得从从容容,没有遇到什么大大的波折和麻烦。
如此一来,这两队人马先前出城时的紧张心情和提心吊胆的担忧,即时松懈了下来。
众人也不管孙丛德如何出言催促和告诫,自顾自的三五成群纷纷谈说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亦或三三两两推杯换盏喝着随身携带的美酒,那里还有一点押送犯人进京交差的样子。
众人一路上越是这样放纵无度,那么眼中冒火心里干着急的人,就不是孙丛德押送的一行了。反而是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这两个,落身于牢笼的朝廷钦犯。
第三十八章 哈哈,咱们又见面啦(中)
眼看着一路逶迤而进而没有什么阻挡的行程,除了路边偶遇的村庄,以及过往城镇两边夹道围观看热闹的平民陌姓之外,董老爷子再也看不出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了。他的心里不禁哇哇叫苦开来,可是李秋生这小子就不同了。
李秋生这小子初入人间,一来历拣大少,当然是不识江湖凶险的。二来他本来就遗世孤儿,除了远在青花绣楼的老鸨母刘脂儿让他有一丝牵挂和悲情之外,再就是刚刚相遇而又匆匆分离的女子董嫣芷,而后,似乎这个世界与他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所以李秋生不管在那里总是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头掉了不过碗口大的伤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管他呢。
直到眼前这个黑衣人突然的出现,而且指名道姓要劫捋了自己。李秋生当时整个人的表情,也只不过在囚笼内抬眼多瞄了一眼挡在驿道中的黑衣人罢了。
至于黑衣人长成什么样子,他肯定是一副无心无肺的老样子。你们两伙人爱咋闹就咋闹,爱咋打就咋打,小爷我才懒得冷眼旁观,反正死伤流血的又不是自己。
但是眼前的形势除了李秋生漠不关心之外,其他押送人员的神色似乎都变得凝重悲凉起来。
如此看来,这块到嘴的肥肉肯定是不好吃的了。但是,嘴边的油水又让他心痒难耐。特别是三姨太那丰腴的身姿,凹凸有致的曲线,肥而不厚的樱桃嘴唇,一直都让他心血沸腾,做梦都想着把她从妾扶为正室,摆脱家中那个母大虫的严厉管制。
孙丛德这样想着的时候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勇气,他横刀在手驱马向前,又回头横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两队官兵。但见众官兵恐惧的表情不减反增,惶惶恐恐,唯唯喏喏,聚拢在一起就是不敢向前。
孙丛德的心霎时又凉了大半截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又要训责什么。忽然他的脑际又浮现出三姨太那一副水灵灵惹人爱怜娇艳的面容来,像一把烈火一样烧烤着他的心。
紧闭了一下双目,沉默了一会儿,孙丛德然后突然睁开眼睛,大吼一声“兄弟们,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得有个样子。别为朝廷丢脸,别为自己抹黑。你们千万别害怕,害怕了就着了贼人的道儿了。你们只要握紧你们手中的刀,拼命去搏杀,生死由天定!冲啊,兄弟们!!!!”
孙丛德这一声怒喊,立马就挥刀朝对面的黑衣人直刺而去,再不顾身后的官兵如何临敌表现了。
黑衣人这一边也不甘示弱,他一瞧官军这个带头的家伙挥刀朝自己的队伍冲来,立即做好了应对的姿势。
黑衣人挥起右手往前一指,口中喊道“杀啊,弟兄们,给我往死里打,一个也别放过。”言止声落,后面身着杂色服饰的强徒山贼,顿时如汹涌奔腾的潮水泛滥一般,冲泻而出,杀声振天奔向驿道中的官军。
一阵短兵相接混战后,这两队护送的官兵那里是这些强徒山贼的对手,没几下工夫就伤残惨重,衰号连天。怕得瑟瑟发抖地宿在两辆囚笼马车前,不敢再上前一步。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挠得那囚牢中的董老爷子既是心惊肉跳,又是半道欢喜半道愁。
董老爷子不晓得这些残败了的官兵,会不会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把屠刀砍向自己和李秋生。他只是惊厉地瞅着眼前的情景,连连叫道。“小子,小子,你还睡得这么死啊,就不怕人家横来一刀宰了你吗?快醒醒吧,小子。快醒醒吧,小子。咱们得做好逃跑的准备啊。”言罢,看着李秋生这小子一副死睡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董老爷子又重重地叹了一把气。
李秋生见得董老父子在则旁,一时急得这么火烧火燎的叫囔,心里就犯滴咕了。他略微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混战场景,翻滚侧身,像条蚕虫子一样蠕动了几下,嘴里嘟囔了几下,又翻然睡过去,根本就不理会身边这一片你死我活的混战。
这一下,倒是急得董老爷子抓耳挠腮没主意了。此时他虽然恨得李秋生这小子无法形容,但是他也只能有心无力。身在囚笼,即使你有满身功夫又如何施展?
恰好此时,一个垂死挣扎的官兵从地上爬将起来,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到处是自己兄弟血洒狼嚎鬼哭的凄惨的狼籍画面。心一横,眼睛涨得如血水通红一般,就要挪向前,挥出一刀,发狂的往李秋生的身上戳去了。
董老爷子一时眼尖,已在眼睛往外掠过周围的霎哪看见了这一幕。董老爷子不禁长叹了一声,闭上眼睛,立即衰嚎起来。“小子啊,这次你完蛋了,我也不想活了。否则,我怎么面对我的孙女董嫣芷啊。小子喂,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呀,害得我遭老头子也跟着倒霉呀。。。。。。”
可是还没等董老爷子衰嚎完这声惨叫,只听得一声‘啊’然惨叫,扑通一声巨响。董老爷子蓦然睁开眼睛,就只见那手握利刃的官兵已然身中长标,卒然穿胸而过倒在了李秋生的囚笼旁。顿时,董老爷子又是一声兴奋的惊叫,“我这个鸟鸦嘴啊,还是不能乱囔乱叫的,不然就坏事了。谢天谢地,这小子现在总算是有惊无险呐,难怪他这么得瑟。原来是有原因的,命大,福大喽。”
李秋生顿时又是懒惰地在囚笼内长声叹道,“老爷子,你能不能安静些。现在他们两伙人争抢的是咱们,又有那一伙人愿意看到咱们受伤害呢。你呀,就别担心这些了,不论咱们落到谁的手里现在也死不了。你啊,有心情还是多看看这一场热闹吧,别来烦我了。”
董老爷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盯着李秋生恨恨地吼道“小子,就你能,就你能,咱们都是傻瓜。”然后一瘪嘴,负气地转身看上了外面。
董老爷子这一看又是虚惊了一场,只见离自己三四十步之遥的地方,黑衣人和孙丛德这个家伙正斗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虽然孙丛德从外形看上去是有那么一点体态丰盈,肉嘟嘟的感觉,但毕竟是武将出身,又经历过沙场血战,一般的强徒山贼对于他而言自然是不惧,而且多少还能有些胜算。
眼下他和黑衣人相搏斗的局势正是处于这样的境地,双方都在坚持那一点最后的力量。谁坚持住了,谁就赢得这场胜利。但是刚才黑衣人趁着和孙丛德纠缠的间隙,还能出手掷枪刺伤官兵救李秋生这一招来看,黑衣人的武力终是胜过孙丛德一筹,只是眼下他的力气不及孙丛德这个武夫蛮劲大罢了。
时间一久,孙丛德的弱点就瀑露了出来,渐渐显得力不从心了。憔虑的情绪马上在他的脸上惊起,他偷眼四顾了一下,发现自己所带的人马几乎没有几个能再战的了,大多数人不是手脚上有伤战不起来,就是被强徒山贼伤了耳目,趴在原地哇哇乱叫一通而不能前进半步。再看两辆囚车这一边,眼下已被一伙强徒山贼抢得,正在缓缓推向他们的团伙当中。
孙丛德看着自己这一边完全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就差自己和几个带队的校尉还有一点抗拒的能力之外,几乎全军覆灭了。他的心呀,顿时像被利剑穿透了一样疼痛寒冷,肚子里的窝火更是一瘪不振了。他刚想虚晃几刀,趁势夺下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再顺势掠捋了这个强徒山贼的头头好挽回败局。但是他刚一出手,就着了黑衣人的道儿了。
只见黑衣人不愠不火地座在马背上,就等着孙丛德出手。孙丛德不知是计,打马拖刀就往黑衣人劈去。黑衣人顺势一躲,来个回头落马剑,顺势一捋,照着孙丛德捏刀的手宛就是一劈,不偏不斜正中十指手心。如果此时孙丛德不愿放弃手中握紧的大刀,那么他的十根手指说要齐齐报废了。
孙丛德自然没有这么傻,他知道这一剑的厉害。他赶紧把手一撤,大刀就从他的手中跌落了。没有了大刀的护佑,孙丛德似失去了抓子的猛虎一样颓然废止。又被黑衣人在他惊惶失措中飞踹了一脚,孙丛德再有武力这个时候也是被黑衣人手到擒来了。
孙丛德被黑衣人踹飞在地下,连着剑尖又抵近了自己的咽喉,到了这个时候孙丛德已没有了任何一点反抗的能力了。他只能瞪大惶恐的双眼等待黑衣人的死亡判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看似黑衣人并不急于置孙丛得于死地,他反倒把剑一收,露出一双透射着冷光迸射击幽灵的眼睛厉声喝道。“若不是我家小姐心慈,还想着饶你一条狗命,我早就送你这个欺压良民的狗官上西天了,留你狗命何用?”然后把利剑擦拭了沾染的血迹,拿捏在了左手。
孙丛德闻言,如同遭遇大赫,紧爬将起来直在连云港衣人的面前跪下,头如捣葱的大蒜直向黑衣人拜谢不杀之恩。“多谢好汉的不杀之恩,日后当效马之劳。”说罢又偷眼描了描丫在跟前不言不语的黑衣人。
第三十九章 哈哈,咱们又见面啦(下)
见黑衣人无声无息地丫在自己的眼前,孙丛德眼睛骨绿一转,又怯怯的哆啜道。
“如今我丢失了朝廷的钦犯已是罪大滔天,求好汉爷一并也把我结果了吧,省得活下来也是受不得朝廷降罪的。死在好汉爷的手里,总比死在朝廷那些为虎作帐的贪官污吏手里更爽快些,求好汉爷成全了孙某吧。”
孙丛德装模作样假惺惺地委屈表演了一翻,又在黑衣人的面前拜了几拜,颇似一翻以死明志的样子。
黑衣人似乎看透了孙丛德心里的诡计一样,刷地抽出手中的利剑往他的面前一指,说道。“孙将军,既然你这么想求死,那么我就成全你好了,省得你活受罪。你一个人掉了脑袋可以保得住你的全家,这等买卖大值了。”
说罢,后面的山贼也慢慢围了上来。一边起哄,一边纵声道。
“头儿,你就成全了他吧。”
“头儿,你就成全了他吧。”
“咱们倒要看看这个将军和别的官爷有什么不同?”
黑衣人听得众人一阵吆喝,呐喊,犹豫了片刻,便慢慢抖起手中的利剑向孙丛德的咽喉要害处划去。未等剑身靠近孙丛德的勃项,孙丛德已惶惶然挣扎起来,挺着一副极度恐惧的样子瑟瑟衰求道。
“好汉爷,你可当真要杀了我?我,我,我刚才说的全是假的,你就,就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得大早,我家还有老母,小孩,三姨太等一众人,等着我供养呢。我如果死了,谁养活她们啊。好汉爷,你就饶了我吧,好汉爷,你就饶了我吧。”
众强徒山贼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呐喊,吆喝之声又是一浪高过一浪。其中,有一人高声说道。“哎,哎,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刚才不是说得很豪爽的吗?现在怎么变成这个丑样了。头儿,别跟这个乌龟王八蛋罗嗦了,你就一刀结果了这个狗东西吧。”
那头儿“嗯”的一声,提刀就要飞将朝孙丛德砍去。
霎时,另一边,又响起了一声歇期力底的衰嚎。
孙丛德这时候才真的惊恐开来,他一把拽住黑衣人的衣角连求带衰的哭乞道。“好汉爷,你千万不能听他们的啊,你就饶了我吧。你说的你家大小姐暂且饶过我的命了,你又怎么能不遵从你家大小姐的话呢。好汉爷,求你了。。。”
众山贼见孙丛德又摆起了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起哄的劲儿更是热闹了一翻,一浪高过一浪,一声大似一声。
黑衣人又犹预了一下,突然把手中的利剑用力挺了一下,直抵到孙丛德的咽喉处。
孙丛德一见黑衣人这个架势竟吓得双腿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一副衰求于绝望的情神几近于鼻涕鲜流的呆涩。众山贼见势更是瀑喝连天,不屑于顾。只苦得孙丛德这个带兵将军啊真是丢尽了颜面,挫败得如同萎蔫枯草再伸展不出一丝绿意。
黑衣人终于冷笑了几声,甩下几句不冷不热的话道。“哈,哈,孙将军,你放心,我杀不了我。要杀也是我家大小姐动手杀你啊,现在杀你这个美差啊,还轮不到我了。我这帮兄弟啊刚才不过是吓唬一下你罢了,你带领你的残兵败将赶紧滚回去吧,晚了我怕我会后悔的,到时就顾不得我家大小姐的命令啦。”
孙丛德听得真切,赶紧松开手,立马就向受了伤残的兵丁走去。
一声吆喝“兄弟们,走,跟我回桃花镇去。” 说罢,拽过马匹,跨身上马,一路逶迤的拐了回去。
等一行残兵败将走远,黑衣人才向身后的众强徒山贼喝道。“赶紧收拾一下战场,看有没有咱们的弟兄伤亡。若有你们赶紧处理掉,咱们好回营地向大小姐复命去。”
众人得令,四下里搜求了一翻,见没有自己的兄弟伤亡,便草草处理掉了那些死去官兵的尸首 ,然后押着囚笼里的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两人向山林之中走去。
走了许久,众强徒山贼才把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从囚笼里押到了一座明晃晃的大堂之上,然后就纷纷然散去。
因为被绑着和黑布蒙住眼睛的缘故,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虽然被押到了这么一座明堂,但是眼睛看不见东西,等于是瞎子一样什么也瞧不见。
就在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大感纳闷,手脚被绑得挣也挣不脱之际。李秋生只觉得一个脚步轻盈的女子,带着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左右来回挪动瞟望,前后上下,一眺一眼的张望。
等平缓了一阵之后,那女子扑赫的一声萌嘴轻笑道。“哈,哈,李秋生,咱们又见面啦。这一回,你是要诅咒我呢?还是要感谢我呀。”
李秋生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当下就发懵了。一时间只觉得头皮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一时间又感觉天旋地转,世界这么小,人间那么狭窄。
该来的始终要来,逃也逃不掉。
李秋生在心里的滴沽已暗然冲向了脑际,“妈啊,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居然又落到了这贼婆娘的手中。我这是倒了那八辈子的大霉还是上辈子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姑奶奶,你怎么老是这样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干什么呢?”
“那一夜,被你一脚踹下床去的阴霾到现在还没有散去呢。”
李秋生被来人一阵讪笑,心里就犯起了莫名的咕噜。 他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一个难缠娇艳女子的身影来,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前些日子还在雷府卧房中一脚把自己踹下床铺的贼婆娘---狄金燕。
狄金燕毫无心机地围着堂下,被绑得结实的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绕了一圈之后,才极其恢谐的说道。“小子,就凭你这么牛b轰轰的怎么就在桃花镇上截倒了呢?小女子早就提醒过你了,要你好好提防注意那个雷府的人。可你小子偏偏不信邪,这回截到牢里去了,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说罢,摆出一副扯高气杨的样子就杵在了李秋生的面前,仿佛一个突然就被惹扯生气到悲愤极致了的少女,面无喜色。
此时,李秋生却隔着遮脸的黑布挣扎着囔道。“贼婆娘,你别说了。我都快被你的手下弊死了,你还是先把我和董老爷子脸上的黑布摘了再说吧。晚一点,我怕我被憋死了,也就没有人听你的唠哆话了。留着我,好歹这世上还有一个听你唠哆说话的人存在啊,最少你不缺听众啊。”
“是,是,小子,你说的很中听。可是我就很难理解你了。你在牢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你都不觉得难受,到了我手下那里才不过几个时辰,你怎么就特么难受了?你这穿的是婆娘的裤衩呢还是女子身上甩的长辩子啊,真是有失你小子往日抖威风的骨气。”
狄金燕摆出一副好奇得不得了的样子,伸长勃子向李秋生打趣的说道,然后又露出了一腔滑稽古怪的表情。
董老爷子听得李秋生和堂前这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毫无约束的对话,顿时用肘撞了撞李秋生的身子说道。“小子,这女子是谁啊?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一点印像都没有呢,你们很熟悉吗?”
李秋生被董老爷子这一撞,又连珠带发的炮问。顿时没好气的吼道,“这还能是谁?不就是在雷府经常提醒咱们小心应对雷老爷的那个人喽,难道还有别人来救咱们呐。” 说罢,又负气地歪在了一边,顿时,无精打彩。
狄金燕并不想理会董老爷子的疑问,她还是一个劲地揪着衰声叹气的李秋生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小子这样就受不得了,那在牢里的滋味更不好受吧?还好有我这个爱管闲事的贼婆娘在,不至于让你小子吃苦吃亏。不然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哎,真是想不明白你小子那一点好,我堂堂美女狄金燕居然愿意为你白白操这份心,而且还劳师动众。”过后又是一声衰叹,把手托在腮下,静静地瞅着李秋生。
李秋生见狄金燕没有了动静,急忙出声囔道。“贼婆娘,你别闹了,快把我和老爷子的五花大绑松开。即便我李秋生受得了这个罪,董老爷子也没必要跟着我受这个罪啊。毕竟是老爷子跟着我出来受苦的,我于心不忍啊。”停下话之后,李秋生又抖动双脚在地上努力挣扎开来。
“哎哟,想不到你小子还是有爱心的嘛,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不会像那书上所说的什么‘士别三日,当括目相待’吧。”狄金燕一时又变得狡诘的打趣道,就是不肯为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松了身上的五花大绑。
李秋生见狄金燕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急得心里直吐血。他憋足了一口气,然后用力从腹腔中吐出来,那遮盖脸上的黑布就慢慢往上飘了。李秋生借此机会大声斥责道,
“贼婆娘,你真是和小爷玩阴的了。好,这次算我求你了,你先松开董老爷子身上的五花大绑再说,我就随便你处置了。”
狄金燕一听,拍手乐呵呵的说道。“小子,和我谈条件啦?当初在雷府那时我苦口婆心叫你小心提防些,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忠告呢。现在落入我的手了倒好,你来谈条件了,实话告诉你,没门。”
然后,脚下一遛,勾过一张小凳机,再端上一个茶碗斟上半碗热茶水,轻啜了半口,又慢悠悠地冷笑道。“小子,他日你登门拜访,我狄金燕没有好好招待你。这碗茶水权作我的见面礼喽,你俩就在这慢慢饮吧,我还有一些事先失陪了。”说罢,探手一勾,把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头上的黑布拂去,悄然消失在大堂当中。
李秋生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身上的五花大绑没有松掉,但是头上包裹的黑布已然除去。现在最少对他俩人来说,再不用受那光明的黑暗之苦了,眼睛所能看得到的地方都是光明的。尽管狄金燕的做法有些让人搞不懂,摸不透,但最少对目前来说两人是足够安全的。
经历了一翻煎熬之苦,自然是各种摧心裂肺的憔喝难耐了。两人转头,相互对望了一眼,脸上终是露出一丝苦笑。
这时的一口清水,只怕就是天下最美好的食物了。
可是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的面前只有半碗茶水,两个人又是口焦舌涝饥肠辘辘了。你够不着,我也喝不上,若是争吵起来又怕弄倒了茶水,终是无益。所以一时之间,两人就这样对望了一阵,大眼盯小眼终是无计可施。
对峙了半晌,李秋生忽然说道,“老爷子,咱们不防背靠背这样慢慢挪过去,靠近了茶碗我让你先喝,你喝剩下的归我。”董老爷子盯了一眼李秋生才瞥夷的回答道,“好,小子,算你在关键危急的时刻还有一点良心,老爷子就依你了。”
“老爷子,那咱们就现在慢慢挪用过去了,一二一,一二一,同步走,二步溜,两人同心有水喝。”李秋生接口说道,并发出了上下一致同步共进的口令。董老爷子也不生事了,乖乖地配合李秋生往茶碗方向移。
费了九牛二虎之国,两个被五花大绑捆绑结实的人总算挪用到了摆放茶碗的小凳机旁,董老爷子调转身子探出头颅就要往茶碗上甩嘴而去。
李秋生却在一旁叮嘱道,“董老爷子,你小心些,别急得弄没了,大家干着眼。”董老爷子听李秋生如此一说,回头瞅了一眼答道,“小子,你是不是怕我一口喝光了这道茶水,留不得半点给你。放心,我老爷子还是有分寸的。”
董老爷子说罢,列嘴一笑,探头就往茶碗里扑去。谁知一个够不着,与那茶碗差了半分之距。只听得那小凳子一声巨倒之响,凳面的茶碗跟着就跌碎了在地上,那还冒着热气儿的茶水就慢慢渗入堂上的砖缝泥土之中了。
李秋生看着眼前这个结果,吧眨了一下眼睛,怒火当即就发飙了起来。
第四十章 好戏上演
李秋生一看这个场面,当即就傻呆在了一旁,心里的怨恨即时排列到脸皮之上。
他恨恨地瞅了一眼还傻弄在当中的董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老爷子,都告诉你了,你还是这般心急。好了,现在大家什么也没得喝的了,就这样干坐着吧,看谁还来救济咱们。”
一时听罢李秋生的怨言,董老爷子的脸涨得通红,半会竟是无语相向,呆呆地僵在了当中。
两人,一下子僵持在了当中。
一遍,二遍,雄鸡报晓,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虽然被狄金燕一伙没吃没喝的扎磨了大半夜,累得够仓的了,但是还是在天亮之前睡眼腥松地醒了过来。
李秋生醒后一睁眼,大堂里的蜡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烧灭了。外面的天空还是有一点灰蒙蒙的样子,天边已露出了几缕微弱的亮光。他蹭了蹭挨在身旁的董老爷子,悄声叫道,“老爷子,天亮了,你别睡啦。你一直自栩为老江湖,这会儿该你上场表演了。你快想点办法,叫他们弄点吃的送进来,我的肚子都一天没进食物了,现在正饿得嘎嘎直叫呢。”
董老爷子似乎睡得很香,虽被绑着却也睡意犹酣。被李秋生这么一磨蹭,当即就惊醒了过来。他吧唧吧唧着嘴巴说道,“小子,你想得倒美。咱若是有办法早就趁着昨夜逃走了,还用等着在这种地方没吃没喝困了一个晚上吗?你小子聪明的话,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自己肚子饿了,你不会想办法向那个什么贼婆娘讨要去啊,偏来打我老爷子的什么馊主意啊?”
“好,老爷子,你不叫也罢,那我自己想法子好了。只是当初不知是谁在雷府那里吹的牛b轰轰的,真到了困境啊也不见得那牛b有多牛啊。原来只是纸老虎一个,就只会扯大旗招风粉饰。”李秋生故意提高声音的激将道,然后又像一个灰溜溜的土狗直躺在大堂之上,闭目沉思。
被李秋生大清早的就来了当头一棒,董老爷子气得立即瞪着深隧昏浊的大眼睛怒道。“你小子最能了,我老爷子现在落到这种田地不说也罢,省得被你小子一刀刀的剜心割肉,我还得陪着你小子笑呢。”
李秋生即时呵呵一笑,卖了个滑稽的鬼脸说道。“老爷子,你也不用这么损我啊。咱们都是一条裤子上的人,还用得着这么伤筋动骨雌雎必报吗?求求你了,还是快点想个法子脱困的好。啊,老爷子有人来了,咱们装睡一会儿,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再作道理。”
董老爷子点点头说道,“小子,这还差不多,咱们应该先同心协力对付了这个贼婆娘再说。”
说毕,两人沉声同寂,假目以寐,只等外边的贼人走近,将要做什么事情。
“哎,哎,起来喽,起来喽。我家大小姐叫小的来伺候二位大爷了。”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头扎黄色布巾的山贼已然随声推门进来了。
两个小山贼进屋后,四处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破荐,便先推开了两边的窗户。
霎时,一股阴冷的晨风随即飘荡而致,撩拨得人心阵阵发休。而两个山贼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几个冷颤的喷涕。
“喂,喂,别睡了,我家大小姐派咱兄弟俩来伺候二位大爷了。”
一个年纪较轻的山贼探出他那鹅颈一般修长的勃子说道,恰是一副不耐其烦的样子。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山贼则狐猸着脸说道,“两位大爷,快点醒醒吧。若是伺候不好你们,小的又要挨大小姐的责罚了。你们就可怜,可怜个见吧。咱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的人了,出不得半点差错呀。”
“咦,兄弟,你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和恶心啊,好像咱俩是来领罪受似的。你说的这话呀,我可就不这么认为了。”那个年轻的小山贼出言反驳道,眼睛里放射出的视线,对假目以枕的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又是一翻恨恨的白眼。
“哎,长鹅,你不是有家有室的过来人,当然不懂其中的厉害了。不过你总能体会得到你爹娘的一翻苦心吧,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苦都可以受,什么罪也可以挡,什么活也可以干。我啊现在就是那世上流传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之中的一个了,不能和你相比的啊。”那个年长的山贼又是一翻畏首畏尾的说道,眼睛里眯起的双眼,又急急忙忙打量了几下还假睡在大堂当中的两人一眼。
“好吧,兄弟,算我怕你了,就体谅体谅你的难处,按你的说法去伺候这两位大爷吧。”年轻的山贼终于按下妥协的样子说道,末了又不忘摆出一副很是不可理喻的窘态。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听得两个贼人真切的对话,心里不免暗自偷笑。可是,笑过之后又流露出一丝丝难言的苦涩。
李秋生心中暗想,这个贼婆娘还真是有两撇子,只一通言语吩咐下来,这些蛮横的山贼匪徒居然也听从一个的调派。怪不得自己当初在那个小山村,一方面吃了狄金燕窝心一脚的大亏,另一方面又无意中收获了狄金燕的春心萌动。让贼婆娘居然对自己,有那么一份好奇的心动。
这时,董老爷子突然睁眼,扭动着懒腰打了个呵吹,嚅嚅张嘴说道。“快来人啊,老夫快饿死了,弊死了,受不了啦,受不了啦。”
董老爷子这一囔,李秋生也跟着起哄道。“哎哟,哎哟,哎,哟,哟,快来人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尿弊死人了。”
此时,这两个二货山贼,一时也弄不懂董老爷子和李秋生闹的是那一般?只能干瞪着眼睛,站在那里终是想看不出一个究竟。
但是,他俩一眼瞥见李秋生这小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极其夸张的狂叫道。脸色深沉,两眼翻直,似是一副要死要生的样子,赶紧出手扶持住正在打滚的李秋生说道。
“李公子,你没事吧?你不要做出这个吓人的姿势来。你的命可比咱俩的命金贵着呢,你若是在咱俩个小毛头的手里,出了什么不好的大事,遭罪的可是咱们这不起眼的小兵小卒呐。李公子,你行行好,就别在为难咱们这些做走卒的小虾小兵了。”
一旁的董老爷子,眼见李秋生做出这个洋装的架势,就知道李秋这小子想要闹什么鬼主意了。他赶紧凑上头来对那两个贼人说道,“大兄弟,我看准是你们把这小子的尿泡撑破了。要不一个早上了也不让人自由活动一下,解决身上的三急。这下倒好了,若是这小子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看你们二人如何向你们的大小姐交代,到时候,可别说我老爷子对你们落井下石,无情无义的话。”
说毕,董老爷子也是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忤在了两个贼人的面前。
那两个小山贼,眼见眼前的情形一时也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走到董老爷了的跟前低声下气的衰求道。“老爷子,你就行行好,大人有大量,别记挂昨日小的不是。昨日小的奉命伺候你老,上头的就说了先不给二位爷弄吃喝,等今儿再说。”
“你看咱兄弟俩可不是奉命行事的吗?又不是咱兄弟俩不体衅你老的苦了呀 。李公子现在这个样子,说什么也不是咱俩弄成的啊。”说罢,那两个贼人又殷勤地向董老爷子瞌了几个响头。一副垂怜惜的眼睛,顿时落下几滴泪来。
董老爷子见火侯已到,再整瞌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了。只得往李秋生身上一揪,李秋生就像一只会弯曲弹跳的龙虾一样,直接从地上弹跳起来,张着一双怒睁的圆眼,站在两个贼人面前一脸的诡异。
那两个贼人好像御下了千斤重担了,欣喜了好一阵,即时瘫软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的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脸怅然。
李秋生嘿嘿一笑,走过去,揪着矮个子贼人的耳朵笑道。“哎,哎,想不到你也有被咱整瞌的时候。昨天叫你俩多给咱爷孙俩多弄一碗水,你就是不肯,还闹得咱爷俩像个土王八一样愣是干渴了一夜。现在倒好,也让小爷整蛊你俩一下吧,省得你俩不知道小爷整人的厉害。”
说罢,脚下用力一踢,那贼人一声高叫又趴倒在了地上。跌得像个四脚朝天的王八一样,迟迟爬将不起。
李秋生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突然他一个窜跃,高喊道。“天杀的贼儿,今儿让你偿偿小爷整蛊人的厉害。”
话随声落,李秋生就撸起裤头,一通尿泡就这样淋漓尽致地洒落在了矮个子贼人的身上。
董老爷子在一旁猛叫道,“小子,你不可大放肆。山贼也是人,十线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不能这样整蛊他们了,快撤吧。”说罢,双手一推,直把李秋生推出了三尺之外,那矮个子贼人所受的淋漓之苦,总算被董老爷子免去了一半。
瘦个子贼人见矮个了同伙白白受了李秋生这小子一通侮辱,心里陡地憎恨起来,怒目瞪上此时得意忘形的李秋生。
他从地上努力爬将起来,恶狠狠地吼道。“李秋生,你既然无义就别怪我无情,你这样整蛊我的兄弟,那就是对我的侮辱。虽然上头有令,不得怠慢于你们。可是你小子做得大绝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你小子狠狠凑了一顿再说,我看你还能向谁告状去。”说罢,一个饿虎扑羊的姿势就往李秋生的身上扫去。
李秋生正在得意之处,冷不防被瘦个子贼人一通狂扫,立即脚下摇晃了几下,身形不稳,仿佛风中飘荡的尘土急剧向地下坠去。他再想要稳住身形已然大迟,只一个闪身,迟了半步,瘦个子贼人又横加一腿,李秋生就像枝头的落叶一样飘然坠下,直往自己洒尿的地方扑面倒去。
“卟”的一声响,李秋生就不偏不倚地跌落在自己一通尿水洒过的地方,灰头土脸地沾了一身臊。
李秋生趴在地上立即回过头来怒冲冲的吼道,“好你个贼人,我要杀了你!你奶奶的,整蛊我,我要把你捏碎成尘!”吼毕,就要作势欲扑,不留人一丝机会。
可是,李秋生这样声嘶力竭的一吼,董老爷子就在一旁嘿嘿地笑开了。
董老爷子在一旁讪笑道,“小子,叫你整蛊人?这一下天也不帮你了,自己做的孽自己享受去吧。怎么样,这尿水的滋味还算美吧。”说罢,又是一阵难以隐忍的瀑笑。气得那个沾了一身臊味的李秋生,就只有横盯眼睛竖盯鼻子的分儿了。
李秋生立即横了董老爷子那得意忘形的形态一眼,恨恨地说道。“老爷子,你就熊吧。你以为我遭了灾,你就心安理得好过了吗?等一下,这好事就轮到你了,看你还能张狂到几时?”
“是吗?”董老爷子探头则问道,又横看了一眼那两个受了李秋生整蛊的贼人一眼,连连说道。“好啦,二位兄弟,你看李秋生这小子也受到惩罚了,你俩也不吃亏了。我看啊,咱们就两不欠算了,再这样整闹下去,只怕你们也不好收场。看在我老爷子的薄面上,咱们的帐就一笔勾销,各做其是得了。”
“要不,万一你们的上头查问起来,这罪你俩也就不好受了吧。”那二位贼人,经董老爷子这样一解说,似乎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点头同意,向董老爷子示意道。“也罢,遇上你们两位灾星,算咱兄弟俩倒了大霉。”
李秋生在地上打滚道,“老爷子,不行。我李秋生生来就不是受罪的。你怎么可以代我明言呢?你就不怕我找你这个老头加罪去啊?”说着,脚下一动,直接就向董老爷子座着的椅子上踹去。
那两个贼人一惊,立即上前扶住从椅子上跳下来的董老爷子向李秋生吼道。“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大过份。若是如此,我俩也饶不了你。”
李秋生嘻嘻一笑,挑衅道。“那好,咱们走着瞧。看谁饶不了谁?”
第四十一章 落花意 流水情薄
正在他们四人吵得势如水火,不可开交之际。
这时,房门又‘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接着,一个娇美的身影即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两个贼人的上上之头----贼婆娘狄金燕。
三人一见狄金燕推门进来,立即就恭维地肃立开来。李秋生则像视而不见狄金燕存在于房中的样子,只管自己横七坚八地躺在大师椅上,我行我素。闭上眼睛,扬起两条沾满坭吧的臭腿,还一晃儿,一晃儿地摇着二郎腿。
狄金燕不声不响地走近李秋生的身旁,一股酸臭的腥臊味立即扑鼻而入。她急忙用手拨了拨鼻子跟前的气息,又看了看李秋生这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阴恻的冷笑。然后飞起一脚,直往李秋生躺着的大师椅踢去,只听得李秋生哎哟一声大叫,立即就连人带椅跌倒在了地上,像个反转背心的王八,四脚朝天,煞是可怜。
李秋生昂卧在地上,连吼带怒的发飚道。“好你个贼婆娘,只会出冷招,小爷才不服你呢!有本事你一刀结果了小爷,看小爷皱不皱一下眉头。否则,别在小爷面前晃来荡去的,让人心烦。” 说完,李秋生干脆来个赖驴打滚,像个泼猴居然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狄金燕怒瞧了李秋生一眼,又是冷冷的笑道。“小子,你真不害臊,难怪你身上兼有一身骚呢?来人啊,把这个猪一样的土豹子抬到澡房里去,好好的让他泡一下热水澡。你们就当他死猪不怕开水汤一样,喂饱了,再押到我的书房里,我可得好好调教调教这个猪了。”说完,狄金燕又向董老爷子拉了几句家常便话,打了个揖,转身就离去。
那两个呆立一旁的山贼听得大小姐这么一说,仿佛得了免死金牌一般兴奋。两人立即甩开臂膀,左右开弓,架起李秋生就往大院内的澡房拖去。
董老爷子顿时迟疑了一会,则在后头跟着,也一同进入了澡房,淋了一场爽爽的沐浴。
稍微用过一点早餐,李秋生还想再多饱餐一顿,好去了这几天来肚空腹饿的饥饿感,满足一下这小肚鸡肠的痛快。但是已有另外两个手脚麻利的山贼,横眉怒目的横在他的面前了。他抬眼看了看,又怯怯地缩回了伸出的手,一脸丧沮地迷恋着眼前宴桌上的丰盛早点。
李秋生当下又想耍他那一手瘪三的手段,那知这两个山贼眼也不眨一下。手脚拼动,架起李秋生就往后院狄金燕的书房走。任凭李秋生这小子嘴里依依呀呀,左右挣扎,终是飚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董老爷子立即跟着桌旁站起来,手里还捏着一个鸡腿,嘴里还嚼着半片肥肉吱吱喳喳的说道。
“小子,别反抗了,说不得人家金女侠对你还有更上好的招待呢?也未可知。哎,我老爷子也乐得去凑这个热闹了,咱们就好好闹去吧。”
李秋生被那两个山贼狠狠地拖了出来,架入后院。
董老爷子还是一副屁巅屁巅的样子跟在两人的后面,同时被推进了狄金燕的书房。然后,那两个贼人反手一关,就把房门带上了。
两人又如同两个木偶一般,守护在书房门的两旁,随时听候房内狄金燕的差遣。
李秋生被人生硬地推入了书房,放眼四顾,这贼婆娘的书房里倒是显得与众不同。布置得精致而细腻,而且还略显得温馨大方,和她做山贼的本性和豪爽大相径庭。再往里一走,就只见狄金燕正穹身伏笔在书桌上,舞文弄墨写就了几行字。
看见李秋生懵懵懂懂地渡了进来,狄金燕抬头扑哧一笑,转身就把这墨迹未干的诗词甩到了李秋生的面前。说道“小子,你也看看我写有诗词吧,是不是也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
此时,李秋生像个弄头青涩的傻小子一样,傻傻地拿着狄金燕写好的诗词在眼前晃来荡去,就是不发一言。
董老爷子则探头窥视道,“金女侠,真是一首好诗。不过你这诗好像是少女思春写给情郎的哟。敢问金女侠,你对这小子动情啦?”
狄金燕粉脸透过一阵绯红,娇涩地反驳道。“老爷子,那有啊?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李秋生再把诗稿往窗户前一举,低头审视着一卷情思。 但见墨迹未干的宣纸上,赫然写着。《灯花词》
“心迟迟,意归归,无计落得心头怨。纵是多情苦,更怕无情恼。且把相思赊月色,美酒一樽自成殇。惹得西窗共剪烛,乱愁不入眉头霜。想来也是,浓荫树下傍桑麻,胜似光阴日照西。不如归家,西窗月下挑灯花。”
反来复去仔细端详了一翻,李秋生突然傻傻地一笑道。“贼婆娘,你也和嫣芷一般会写那酸涩缠绵的诗词了?不过啊,这气势上终是没有嫣芷写的委婉细腻,读着让人情随心转,戚然成殇呀。”
没等李秋生的话语落地,狄金燕就怒不可遏地盯着还在品头论足的李秋生恨恨地训斥道。“臭小子,什么都拿我和你的董嫣芷比。我知道我是个山大王的女儿,比不得人家书香门弟的千金小姐,知书达礼,温文雅尔,天生自有一段风流。难怪我这山野之女,难入得你这尊天神的法眼了。”说罢,一把抢过李秋生手上的诗稿,胡乱地撕扯成了一团,又顺手丢入了旁边的火盆中。
一瞬间,就把这诗稿烧了灰烬。
李秋生顿时明悟了其中的原因,只得苦涩地挠挠头道。“贼婆娘,就算我李秋生说错了话,你也不必如此大发雷霆啊。我知道你心口里不许我提及董嫣芷,可是你写的这首诗词明显是不及董嫣芷的好嘛。人家只不过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你用得着就先发起牛脾气来吗。”
狄金燕猛一抬头,凤眼一睁,怒道。“你的董嫣芷这么好,怎么不见她来救你于水火之中啊?倒是我这个讨人嫌的贼婆娘来了。真不知道是我自己捉溅自己呢,还是天生对你小子多了一副菩萨心肠。到头来,人家还落得个把真心当成狼心狗肺的下场。”
李秋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狄金燕刚才那一席自怨自艾的话顶住了。再无言语可说,只得如同木偶一般呆立在当中了。
可就在此时,李秋生心里暗想。“贼婆娘啊,谁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想的是什么啊?不就是想对我这个瘪三示爱吗?小爷我偏不说,装作稀里湖涂一般。哼,和小爷斗,让你急,让你恨,咱就是不开口。让贼婆娘,你自己知道什么叫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哈,哈。。。。。。”
狄金燕还想再训斥一翻,早被董老爷子抢着话题说道。“狄女侠,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了。若是这小子对女侠有什么顶撞的,我老爷子在这里向你赔礼道歉啦。你就给小老爷子一个薄面,把咱们之间的一切不快都抹平了。省得你误会我,我误会你,闹得多尴尬啊。”
董老爷子一说完,就伸长勃子睁着拉长的望眼,静静地等待着狄金燕的回答了。
狄金燕回头望了一眼满脸皱纹的董老爷子,轻俏的说道。“老爷子,你就不用这么奉承我的。其实你的大名早在十几年前就响遍了整个大江南北了,我狄金燕在你老的面前算不上是什么人物啊,值得你这般捧场。只是这小子身旁有了无价之宝,犹自不知呢,真是枉屈你老了。”
“不屈的,不屈的,大女侠,你就别这样抬高我了。小老儿现在愧疚得很,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犹未知野。老喽,老喽,长江后浪推前浪,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是让小老儿安歇些吧,省了这红尘滚滚的愁心。”董老爷子一时急得抢白的说道,又是一副英雄不再言当年勇,已是暮年垂垂老矣不胜感慨的样子。
“老爷子,你就别灭自己的威风长他人的志气了。我李秋生虽然是个街头市角的小瘪三,但也是懂得江湖道义和规矩的人。以后我李秋生敬服于你也罢了,可是你不能这样郫微于这个小小年纪的贼婆娘啊。若是如此,我都为你感到不值和脸红呢。”李秋生在董老爷子等待狄金燕答话的时候又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让凉在一旁的董老爷子心里又嗖地泛起了一层冷凉,沁人心脾。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一闹,当即又傻弄了在其中。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顿时让人不知所然。而李秋生却像没事的主儿一样,毫无在乎董老爷子和狄金燕的直接反应。反而拽在一边自得其乐,逍遥自在。
狄金燕咋听之后,也是突然一怔。双目炯炯地望了李秋生一会儿,然后甩了一个没趣的鬼脸恨恨地说道。“臭小子,不,叫你李木头好了,你真是不识好人心,不过算啦,本姑奶奶也懒得和你一般见识了,随你闹吧。我现在没兴趣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我要出去走走喽。”
说罢,一个转身,狄金燕就像会飞的燕子一样飞出了书房之外。
等狄金燕一走,董老爷子便冲向前鸠着李秋生的耳朵教训道。“我让你小子能,我让你小子能。现在好了,人家金狄女侠不高兴了,咱们就一直留在这个土山窝吧,那也别想去了。”
李秋生却掂着脚尖一圈圈的哎哟哎哟狂叫道,“老爷子,你手轻点,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鸠没了。到那时嫣芷还能要我吗?”
“啊,你小子现在心里还记挂着董嫣芷啊,若是这样我劝你还是赶紧去向女侠赔礼道歉去,或许她一高兴就让咱们走了。不然的话你就是心里想断肠董嫣芷了,那也是白忙活,于事无济。”
“啊,要我向一个贼婆娘赔礼道歉去,你休想。”李秋生还是拼死抵赖道,根本就没有松口认错的意思。
董老爷子微微一笑道“小子,你去不去?不去,今天 我就挠拆了你的这只耳朵。”
说罢又是把手中的力度一提,李秋生痛得就根杀猪一般嚎叫开了。
一老一少在大厅僵持了一会儿,李秋生终于松下口气来衰求道。“老爷子,你就别揪了,我的耳朵都快没了。你说咋办我就咋办,你说咋做我就咋做还不行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要我现在上天入地,我也干了。”
董老爷子嘿嘿一笑道,“小子,此话当真?不是来哄我老爷子松手的。”
“哎哟,不敢了,我的耳朵都快被你揪没了,那还敢来跟你老爷子闹事啊。快松手吧,要不真没了耳朵可就惨了。”李秋生一手捂着被揪痛的耳朵哎哟哎哟的叫道,另一只手试图努力挣脱被老爷子控制的范围之外好得了这自由之身。
等老爷子手一松,李秋生就猛烈地蹭了一下,一股脑儿奔到了大厅门口外,摸着被董老爷子揪红了的耳朵说道。“老爷子,现在我该怎么做了,快说啊,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董老爷子哈哈一笑,指指大厅外面说道,“小子,你快追那个金女侠去。现在你心里就别想着我那乖孙女董嫣芷了,金女侠才是眼前日子好的主儿。”
李秋生顿时愣了一下,嘴里叽哩咖啦的都囔道。“要我追贼婆娘去,你老爷子这是闹的那一般啊。”
古宅外,一条二仗多宽的江水汩汩冉冉地流经而过。
虽已是寒冬,但河水没有结冰,水面倒显得清冷凛烈。乱鸦几声,岸边枯树杨丫在残阳铺水的江面中倒也萧索凄凉。
狄金燕就倚在那棵枯杨树下,左手捏着一根枯草叼在嘴里不停地嚼动。一双直勾勾的丹凤眼莫名奇妙的盯在水波粼粼的江面上,右手则时不时的往下甩动着,像是恨极了一个人一样。
李秋生摸着生痛的耳朵慢慢往狄金燕所在的枯杨树靠近,此时他的脸上已没有了先前无所事事的融懒。由于耳朵被董老爷子揪得正经,李秋生反而显得脸红勃子粗一般,萎萃了好些风光。等靠近狄金燕的身旁之后,李秋生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傻傻地立在那里,既不向前也不退后。
狄金燕蓦然回头冷眼瞧了一下李秋生,又转过身去看自己的风景了。李秋生一时无奈,几次试图打开话题的匣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狄金燕偷瞧在眼里,乐得几次就差点笑出了声来。心里却美滋滋的在想,你小子也有今日这个哑口无言的时候。
“狄,狄金燕,大女侠,我李秋生来向你赔礼道歉了。你就大人大量不记小人之过,宽恕了我和董老爷子好让咱们继续北上呀。”李秋生在狄金燕的背后终于唠唠嗑嗑地嘟囔出了这几句,仿佛一个羞涩的大姑娘一样一直不敢直面自己心仪的男子。
李秋生这一说,狄金燕心里就乐开花了。她装作若无其视地瞟了一眼一旁呆立的李秋生,半晌之后才慢慢吞吞的回复道。“李木头,你找我有事吗?小女子那能委屈你大爷的架子来将就我啊。”李秋生噻噻哑言道“金女侠,算我李秋生眼蓄,有眼不识泰山。一直以来多有冒犯之处,请女侠多多原谅。”
“哎哟,李木头,你现在吹的是什么风啊?一会是贼婆娘,一会儿又是金女侠呀?我都快被你弄糊涂了。咱们爽快点不用绕弯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狄金燕似是有意无意的隐瞒其词的说道,无心之举显而晚见。
李秋生又恢复他那瘪三的痞子精神嘻嘻哈哈的说道。“金女侠,那我就直说了,发前是我李秋生这个人眼蓄,任意妄为,不识好歹。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以前的事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怨不得金女侠半点瓜葛。全当是我的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从现在起希望金女侠能给我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做一个积极上向知恩图报的好人。”李秋生说罢一撤架子,居然当即在地上跪下向狄金燕行起了跪拜之礼。
狄金燕大是一惊,那里想到李秋生会来这一手,当即就连声说道。“李木头,你这是干什么?我有说过不原谅你的过错不给你改过的机会吗?你这是拿刀架在我的勃子上逼我做事啊,那里像是一个认错和请求别人原谅的仪式呢。李木头啊,李木头,你一装逼我就要受罪了,还是收起你那一套把戏吧,我早已领教过了。”
李秋生惶然道“如此说来,金女侠还是不肯原谅我喽。”“当然不是了,你一下子做得这么委屈,让人家一个同龄相近的人如何接受嘛?这不是拆煞我了吗。”狄金燕微微的泛着红腮说道,眼中已是多了几分女儿本质的温柔。
李秋生终是拍了拍心口叹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不然又要吓煞我了。”
“为什么呢?”狄金燕进而问道,眼睛里又泛起了一丝不解。
“因为怕你还原谅我。”李秋生答道,又偷偷瞄了一下眼前的狄金燕几眼。
狄金燕顿时怒目圆睁的喝道, “李木头,你在撤谎。自从遇到你开始,这一路下来我都没有记恨过你,反而暗中处处为你着想。其实你心里想的是啥,我一清二楚。不就是京城那个让你牵肠挂肚的董嫣芷吗?你为什么不敢直说出来,非要我点破了不可。”好像又回复到了当初那激烈争吵的画面。
李秋生眼见狄金燕一时又戮穿了自己的心中所想,霎时面红耳赤的说道。“金女侠既然知道我的所思所想,为何还一再阻拦我的行程呢?我不说出来是不想让你多心,一个人的路不能让另外一个人来承受。”
狄金燕呵然一笑说道,“呵呵,如此看来李木头你还是蛮有爱心的吗。可是你又有想过我一个女子的心里感受吗?爱恨不能的滋味是怎样拆心的疼痛。”随后闭上双目居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李秋生又涩涩回道,“金女侠,就在看到你写的那一首诗词的片刻,我就明白你的心意了。可是我不能接受你的情义呐,我一个人孤苦零丁在世上飘泊已是不幸,如今又要逃亡北上,我怎么还敢把你拉扯进来踏这趟浑水呢?所以我只能违心当作自己无心无肺一样,让你从我的眼前错过和消失,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此刻,泪水也已从李秋生的眼际溢了出来,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凉冷的寒光。
狄金燕突然睁开紧闭的双眼,目光犀利地苦涩一笑。“李木头,你是考虑了你自己的切肤之痛和身世之苦,这我不怪你。我恨你的是这种男女之间两情相悦的事,明明摆事在你的面前了,你为什么样还要我一个女子之家说破口啊?难道我就没有女儿的矜持之心和羞涩之感吗?我也希望有人追我,哄我,像你对董嫣芷的好一样对我。可是我得到你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无视的渺小,你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这一刻,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似乎爬满了狄金燕的眉头,在额上泛起深深的青筋。
李秋生陷入了一片无言的悲伤之中,他略微抬头看了看天边那些细碎的残阳,残阳草草,流云轻絮。孤鸦鸣啾,江水汩汩。心碎的痛似那凛烈的寒风,呼呼掠过心头的殇。
狄金燕终是讪然一笑,面对着李秋生说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间天上终是两茫茫。不喜不悲也罢,一人自逍遥。”
李秋生听闻狄金燕又是一翻情词怨调之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打家却舍的狄金燕,对自己已是情有所属心有所爱。仿佛董嫣芷初时对自己一样,也是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和欢喜。但是转念一想,李秋生又感到莫名的伤痛,想想自己一个逃亡之人原本与这个金女侠并无半分瓜葛,只是自己逃亡途中无意救了一位老太婆,然后就有了后来这一段不离不弃的故事。
可是自己明明就是一位沦落街头等是有家归不得的市井瘪三,这般年纪这般囚徒的身份又拿什么去念想一个女子的好呢?李秋生的心顿时变得迷茫混乱开来,一个满心为之付出的董嫣芷现在就让他急得焦头烂额了,如今又活生生多出了一个古怪叼钻神出鬼没的贼婆娘,你叫李秋生这小子的心里如何是好呢?
毕竟,李秋生的心里装着的始终只是一个人,一个他此生认为最值得付出和坚持喜欢的人儿---董嫣芷!
所以李秋生面对狄金燕的一厢情愿和脉脉温情,一时显得茫然无措。他不知现在该做些什么,或者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一时无语地对照在了当中,碎影欣长,江水哗哗,冬阳缓缓。
第四十二章 相思人儿苦(上)
京城,杜府内。
董嫣芷用“摧花辣手”的自残方式,拒绝了韩公子一心的爱慕之情后;又巧借琴为心声之妙音来断绝了高王府“三公子”对自己的衷情之绕。
如此看来,董嫣芷也算是始得善果,了却凡心。一个人能够忘却世间那些纷缠纠绕,求仁得仁,自我逍遥了。
那曾想世上的事往往就是你所不能估料得到的,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原来就是这样的。
董嫣芷虽然巧用机智断绝了两位公子哥儿的爱慕纠缠,但到底免不了因此带来的芳名远播,名声在外。如此一来,人怕出名的那些麻烦事儿,自然而然就循踪而来了。
打自杜青峰闹出了‘沦为冤狱’那档子事情后,杜府的三个小腮子就老实了很多,几乎日日闭门谢客,足不出户了。
这样裹足自保,杜府的是非曲直自然就少了很多,往日那些揪心的烦恼也随尘而灭。看似杜府现在呈现出的一片祥和安宁,是所有过往的旧事洗滴而成,耳目一鲜。随之而来的就是充满阳光明眉的三月春风,阳光格外灿烂,花儿娇鲜。
这一日,杜府三姐妹和董嫣芷又聚在了园沁亭中一同玩耍。虽然杜如荷经历了高王府‘琴棋盛会’的惨败,但是对于抚琴的溺爱仍是心存不减。以致于她即使在众人游耍起戏进入**的时候,杜如荷也是携琴不倦的。
杜青峰和杜如姻就不同了,他俩个像十足发情的公牛和母猫一样,难得地放肆着自己的久郁的情绪,宣泄着心中这一团弊屈的怨气。
董嫣芷本来是和杜如荷一起耍琴弄弦的,但不知是为什么?突然之间董嫣芷就丢下杜如荷一个人弄琴,独坐一偶,倚着栏杆托着腮膀想心事了。但见董嫣芷时而忧怨,时而押婉叹息,似一个多情善感的少妇一样充满了无尽的衰愁。
四人正处于各自为乐的当儿,一个青衣丫环急急地跑了进来说道。“柳夫人在大厅传各位公子小姐前去听事,请各位速速随了我去见柳夫人。”
四人咋地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不知所然。心想刚过了一段安心的日子,不知这个时候杜府又有什么样的祸事降临了。这世道真是没有一日的安宁,连咱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公子哥儿也在所难免。
不得已四人急速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凛事的丫环一一来到了大厅。
只见柳夫人脸色凝重地端坐在当中的大师椅上,目光憔虑不安地来回打量着手中捏着的一张官榜。柳夫人见四人进来,把官榜一收,呵然问道。“你们现在还好吧,经历了那么多是非曲直真是难为嫣芷表亲了。老身自觉对你有愧,恨不得感同身受。”
柳夫人说到动情之处,又要哭将起来,三人才齐刷刷的劝道,“娘亲,过去的事不必如此耿耿于怀,孩儿和表亲董嫣芷自然也是不怪责你的。”
“嗯,娘亲知道你们会宽心的。只是你的表亲嫣芷丫头想来实在是杜家欠她的大多了,都不知道该如何说破娘亲这一腔苦水才好。” 柳夫人又是自我责怪的说道,心中的悲情又涌满了她的脸颊。似是注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已然在生根发芽。
董嫣芷一时也悲衰的说道,“姨娘,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虽不如嫣芷所愿,但到底不是姨娘的错。天要我董嫣芷遭此罪孽自是不能逃脱,姨娘就安了这破碎的心吧。如今姨娘又唤嫣芷前来,还请姨娘坦说情由才好。”董嫣芷如此一说,那杜府的三个猴腮儿也跟着问道,“是啊,娘亲,到底何事唤儿女到跟前来听差?”
柳夫人这时才慢悠悠的抖抖手中捏着的官榜说道,“你们看这是今日京城府尹新出的官榜,说孙将军在什么桃花镇擒获了朝廷钦犯李秋生和协从犯董老爷子。在押解进京的途中在风林渡被一伙强人山贼所掳。现在朝廷正在四处征调兵将前往擒贼灭逆呢,这不是要了咱家亲侄女董嫣芷的命吗?所以娘亲心急得怕你们几个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受人蛊惑又做出错事来,到时再也无力回天。”
柳夫人这一说,四人当即又惊呆在了当中。特别是董嫣芷的惊疑表情,已是到了极致。她即时觉得天旋地转,人已如浮云一般悬空飘荡,下意识里已经开始模糊开来,随后缓缓委身瘫软了下去。
大厅里众人一阵吆喝,混杂,七手八脚争相向董嫣芷晕倒的地方围拢过去。
柳夫人一手扶着董嫣芷,一手捏着人中最是凄厉的叫道。“董丫头,你怎么了?你别吓唬你的姨娘,姨娘经不起你这般恐吓的,你快醒醒吧,快醒醒吧。”旁边的小姐丫环更是惊作了一团,神情慌乱地不知所以。
等众人安顿好昏阙的董嫣芷之后,柳夫人还是不放心地守在董嫣芷的床沿旁。她屏退了多余的丫环婆子,身边就只留下了杜如姻杜如荷姐妹俩和一个红衣的小丫头。娘仨俩终是泪眼涟涟相视无语,似乎多余的叹息和话语都是一种无解的责难,像一座无法移动的小山一样积压着她们的心。
烛上灯台,灯花摇拽,董嫣芷才从昏阙的惊惶中苏醒过来。
董嫣芷先是轻咳了几下,才悠悠睁开她那憔悴的细眼,喘息着轻声问道。“姨娘,我这是在那里啊?我又怎么了?姨娘,你的脸上为什么挂着泪珠儿啊?是不是嫣芷又让你伤心落泪了?还是青峰哥哥又招惹你了?噢,对了,你不是说过京城府尹新发的官榜上朝廷的钦犯又多了个协丛犯董老爷子吗?那可是我的爷爷啊。这天下是怎么的了,难道我的爷爷也犯事了吗?”董嫣芷心中一连串的疑问一直倾吐而出,可柳夫人的眉眼只是无言的落泪。
过了好一会儿,柳夫人才抑制着自己的悲伤安抚着董嫣芷说道,“傻丫头,你就别多心了。先养好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我已托你的姨父在外周转了。你安心吧,姨娘看着你这样忧忧戚戚的也是心痛的,我这苦命的孩子呀,你遭的是那一世的罪孽啊。”柳夫人这一说,旁边站着守候的杜如姻姐妹亦是跟着嘤嘤啜泣了。
“嗯,姨娘,你能跟我说清楚些吗?我真的想知道我的爷爷和秋生哥现在怎么样了。”董嫣芷哽咽着又吐出了这一句心中的疑问,眼睛已定定地盯死在柳夫人的脸上了。
旁边那泪眼未干的两姐妹也狐疑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柳夫人,似是也有些无尽的话要说一样。只是这个时候她们不愿意打扰自己的母亲而已。
柳夫人似是还在犹豫着,好似在权衡一件事情的轻重一样。“傻丫头,你就别想这些乱七八遭的事情了。等你将身子养好了再仔细告诉你不迟,身子好了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啊。不然呐,万事与你都是无关的。”柳夫人说罢又整理了一下董嫣芷盖在身上的被子,然后才放心地转发回身坐回原来的位子。
“嫣芷姐姐,你就按我娘的意思将养好身体吧。咱们姐妹也好早日弹琴论曲艺啊,还有你说过要教我绝世神曲《凤求凰》的,我都在心间记得好好的,你不许抵赖喽。”杜台荷站在床沿前如是说,悲伤的情由又似加重了几分。
“是啊,嫣芷妹妹,你就听咱们母女一言吧,将息着身体好好养着,有什么事情咱们杜府可以先帮你撑着,落得你身心疲惫徒劳无功。”杜如姻在一旁插言道,眼中积蕴的泪水也汩汩流了出来。
“嗯,姨娘,如姻如荷,你们就别在安慰我了。打自我出处娘胎流落江湖青楼,我的眼泪和悲伤就是注定是我一个人的孤独了。只是生生连累了我的爷爷和秋生哥是我所不愿看到的,但是事与愿违我又能改变什么呢?只求上苍能够公平一点,给我一份安心的判决。”董嫣芷还是不甘心的喘着气说道,似是不把心中的积怨说出来就是一种负累。
董嫣芷如此一说,在场的柳夫人和如姻如荷两姐妹以及另一个红衣丫头就扑刷刷的落下泪来了。
此刻整个房间就笼罩着一层戳不穿的轻沙薄雾一样,时时刻刻撩绕在一起,拨不开,斩不断。
几个人却像被围困在围城里面一样,你走不出来,我冲不进去。
董嫣芷这一急,病根儿就缠上身了。
先是急气攻心当场晕了过去,再就是卧榻养身成了要人服伺的老病号。这样一拖再拖,一延再延,人的气脉就渐渐弱了。
静卧了三天,董嫣芷的脸上才有了一些血色的红晕,脉气也稍好了一些。她努力挣扎起来,叫服伺她的丫环递过那张没有撕碎的官榜细细看了个遍,心中惟憔虑郁积的怨气才慢慢平顺下来。
其实,她从这张官榜她得到期的消息,无非就是李秋生和老爷子在桃花镇被孙丛德擒了,但在官兵押解进京的途中又被一伙山贼强徒所虏。
朝廷正在悬赏布告,征调官军前往巢匪,其他的无非就是强调大军所到之处,各州县镇府衙之人当鼎力相助罢了。
至于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是死是生就没有了下文,谁也不知道那伙山贼强徒有没有对他们爷孙俩下毒手。
第四十三章 相思人儿苦(下)
董嫣芷忽然觉得好笑开来,自己的一时气急攻心差点又让她在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懵端端的到了这个时侯她才明白:与其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被官军押解进京受审,倒不如现在落在强徒山贼的手上好,强上百倍。
结果要么是被山贼痛快的一刀砍下,要么就是被留在贼窝当个役使的小差。这反倒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名声不好听罢了。要是落到当今的朝廷手中,坐天牢中,过刑堂,吃干官司是在所难免的了,这爷孙俩人看来不死也得掉层皮啦。
所以事情一旦想透彻,董嫣芷反而在精神上轻松开悟起来,不再为这一点滴的小事而牵肠挂肚,忧忧戚戚。她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积蓄起自身的力量,为自己心中早已勾画好的一幅画锦做好充足的准备。
只是思念一个的滋味好比绵长的秋水,滴滴嗒嗒中就能撕碎一个人最美好的画面。
她使唤起服伺自己的丫头,为她准备文房四宝铺纸研墨,她想把这三日来无端的怨恨全部都倾泻而出,用自己的诗词歌声表达这淡世的无奈。
那红衣丫环也不敢怠慢,飞一般就备好了这些文人用品。静立一旁,只等董嫣芷临时泼墨挥豪了。
董嫣芷此时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居然像个没事的主儿迅速爬将起来。
净过脸庞和手掌,渡到丫环铺设好的宣纸前,点笔沾墨就要豪书开来。
但见笔落纸黑,几行莺飞草长的棣书便如同映印一般的文字泻落在了案几上。
“一纸离恨落相思,半卷黄昏入愁帘。如何画眉为君待,帐是烛影落灯花。莫把此中情为由,渡劫半仙难换骨。犹等春风摧月老,花期已逝两茫茫。恨那尘中人儿隔,寄语云影满天飞。弦意迟迟清风送,柳枝颤颤滴水情。莫念残花犹记忆,片片相思人儿苦。”
董嫣芷写毕,顺势看了一眼,然后发出一阵凄然的冷笑。欲要撕了解恨,忽又叫丫环收起藏好。丫环不敢违逆,只得默默照做。她自己便蹒跚着脚步奔出了房门,直向园中的亭台楼阁渡去。那丫环也不敢大意,怕有意外只得远远的跟着,不言不语。
入得园来,一阵清风迎面扑来,凉意渐起,水波徐徐不兴。蜂飞蝶转,莺长柳色,自是一翻春光明媚妖娆景色乱绽放的热闹场面了。
董嫣芷漫无目的地游览了一下,顿觉心旷神怡了许多,郁闷的胸腔也如同奔放的花朵一样迥然光亮。她冷眼横扫了一眼跟在远处的丫环,心忽然又软瘫了下来。她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来的疏忽和揪心,居然影响了身边那么多人的喜怒衰乐。连同过日子的生活都成了别人背负悲伤的累赘,和自己一样身不由已。
董嫣芷刚想要招呼丫环过来跟前叙叙话,忽又听见荷心亭的背后的小院传来了几个人的细碎声。她则耳细听似是杜家三姐妹嬉怒笑骂的声音,又似柳夫人训斥下人的声音。董嫣芷心下疑窦丛生是不是杜府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四下里辽望了一下,又不见人影,只得起身遁声寻去。
转过苍郁的假山,往荷心亭望而去。只见四五个年纪相若的女子聚在一起凑起了热闹,大家争相往杜如荷的头髻插上各色鲜花,然后又相互用言语调侃着追琢着。那情形仿佛就在打扮一个即将坐上花桥的新娘子,极尽雍荣华贵光鲜。
董嫣芷心下大喜,杜府这几个疯丫头算是那家子的过家家游戏啊?刚想转身根寻过去,对面的杜如荷似是看见了董嫣芷一样直向这边囔道。“嫣芷姐姐,你身体好了吗?怎么也不通知咱姐妹一声就跑出来了。若是再遇了风寒有个不是,你叫咱们做姐妹的如何是好?快,快在那呆着不动,咱们这就过去了。”
董嫣芷听得真切,只得回声应道。“如荷妹妹,这不防事的。姐姐只是觉得在房子呆闷了那么多天,今天觉得舒畅了些便出来走走了。好喽,我在这呆着,你们过来吧。”说罢又各那贴身的丫环渡回了先前的静坐处。
只一会儿,杜如荷姐妹便和那二三个年纪相若的女子来到了董嫣芷的跟前。
大家一一打过招呼,杜如姻又急急的埋怨道。“嫣芷妹妹,你身子这么弱就应该多在房子里养着,不可这么鲁莽乱走出来的。即使你要出来,也要知会咱们姐妹一声,好陪你出来啊。有什么突发事情也好有个照应哩。”杜如荷 在一旁劝解道,“如姻姐姐你就别责怪嫣芷姐姐了,换作是你遇上这种情况也不想天天呆在房子里的。这得多闷啊,好生出来走走也是有利身子好转的。”
杜如姻回头狠狠啐了杜如荷一口道,“就你会说话吗?若不是你这个死蹄子爱闹什么琴棋盛会,嫣芷妹妹会遭这么多罪孽吗?人家都不找你算清这一道帐了,你不长着嘴脸在这里说风凉话。给我滚一边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看着就让人生厌。”杜如荷一时气得不服气的顶撞道,“嗯,是我作溅了嫣芷姐姐。只是当初不知道谁也是和娘亲一样怂涌着我去参加琴棋盛会的,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也罢此事因我而起,我什么都不说了难道还不成吗?”
“如姻姐姐,你就别责怪如荷妹妹了,这都不关她的事。全是那个磊老爷和磊天异父子搞的鬼,咱们又何必自损一家人呢。如今我也想通了,事已至此我责怪谁也是没有用的,只盼秋生哥和爷爷能够随遇而安,有个好去处便好,将来好爷孙一家人团圆能够早日相聚。”董嫣芷终于从她们姐妹俩争吵的敌视中分辩开来,不让杜如姻一味的认定自己的事情是杜如荷亲手造成的。
“嗯,嫣芷妹妹还是你懂得大体,可能也是我杜如姻大过责难人了,就是停不下恼人的嘴,多少总想说上那小蹄子一两句,好为你的遭遇抱打不平。”杜如姻在董嫣芷的面前又是这般的歉意说道,似乎心里久蕴的怒火终于随着董嫣芷的开妥而彻底消失。杜家姐妹俩也会开怀释怨,和好如初。
董嫣芷忽然闪动着美丽的眸子问杜如姻道,“刚才,众姐妹闹得这么热闹为的是那般啊?”
只听得杜如姻大声的灰溜溜的答道,如同吃了十二分的嫉妒剂一样。“嫣芷妹妹,你还不知道吧?人家那小蹄子现在走了狗屎运了,正准备要攀高枝去呢。咱们呀只能望着山鸡变凤凰了。”说罢她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似是有千般嘲弄万般讥讽一样,让人心里溜溜的总不是滋味。
这边没等杜如姻话语打住,杜如荷就回头盯着杜如姻怒骂开了。“你个乌鸦嘴,谁是山鸡了?即便我是山鸡变凤凰了又碍得着你这个老巫婆吗?有本事你自己也变成凤凰去呀,尽在人前说风凉话算什么本事啊。”
“是,我没本事山鸡变凤凰。若不是那天你沾了嫣芷妹妹的光,你个死蹄子能有山鸡变凤凰的遭遇吗?你得了便谊还不多谢嫣芷妹妹的功劳啊,难不成还让人家来拜谢你吗?”杜如姻这边又是语不停歇的反驳道,好似认真整蛊的表情可是从来就没有放松过的啊。整得杜如荷也是一时懵逼在了当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董嫣芷却饶有兴趣的问道,“哎,你们姐妹的事情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我的身上了,这与我一个外人有关吗?”谁知杜如姻却大声答道;“当然与你有关了,若不是那天你一曲明心志,人家高王府的三公子说不准就看上你了。还好你那一曲决绝的心曲让三公子死了心,不敢强取于你。后来不知怎么搞的,人家高王府的三公子就回话说看上这个死蹄子了。嫣芷妹妹,你说这个死蹄子是不是沾了你的光呀?人家是不是准备攀高枝山鸡变凤凰了。”
董嫣芷此时又是惊得大喘了一口气,额上微微渗出了一些强碎的汗珠。心想妈呀,差点又惹祸上身了,还好有这个表妹挡着,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自己现在已经是遇事昏头转向的了,若是再来个高王府的三公子,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应对啊?杜府又如何处理啊。心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李秋生那逃生的匆忙背影,脑中满是与李秋生有过的点点滴滴的片断。
杜如姻姐妹俩见董嫣芷一时无语,又沉寤在了沉默之中。赶紧走过来扶道董嫣芷的臂膀说道,“嫣芷妹妹,你又怎么了?那里不舒服了。要不要赶紧扶你回房休息啊?”旁边几个下人丫环也即时围了过来,纷纷问候着董嫣芷。
董嫣嫣向众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大事儿。随后蓦然从坐着的石凳上渡起来,走向靠近荷池的石栏旁,倚身而望。
池里冷水清烈,碧影穷天,一叶枯枝翩然落下,印在静天冷凉的水影上,如同一枚急流巅沛的叶子,叶子上一个彷徨憔急奔走的蚂蚁瞬间没了影子。
天边外,一只孤鸦凄凄地鸣叫着飞过。
第四十四章 上穷碧落(上)
话说在杜府花园,杜如姻这一翻话又激起了董嫣芷内心的无限波澜,李秋生这小子的身影又悄悄在她的脑海转辗反侧,心的愁肠就无声自鸣了。
董嫣芷倚栏而望的心情此起彼伏,犹如翻江倒海的蛟龙一般,掀起漫天波澜,抖尽那一霎哪无边的疯狂。
她努力张眼望向漫天长空,口中突然就迸射出那么一句,撕心裂肺的呐喊:“秋生哥,你在哪儿?”
“秋生哥,你在哪儿?”
“秋生哥,你在哪儿?”
可是,园内只有空旷的孤寂,伴随着天外稀稀斜落的阳光,草草呼啸的冷风,云鳞片片的流岚空中。
似乎并不在意,董嫣芷这一声无助的悲啾。
而杜府的姐妹俩,此时并不明董嫣芷的心中所苦,一切还是照旧匆匆而过。
人各有苦衷,人各有所悟。看来并不是一句过时的空话,让人无处可寻。
远在天边外,李秋生被狄金燕那几句阴涩的词汇噎了个半死,他亦是一时哑口无言,心中的苦恼更是百味具陈,酸涩难诉。
李秋生在心里暗暗想道,与狄金燕这一场无期而遇的萍水相逢。虽然自己从未涉足过少年人的爱恨情由,心底一直认定董嫣芷就是自己的此生所爱。但是他也不能阴止别人对自己有爱的权利,况且自己和董老爷子现在就倚靠在别人的屋檐底下。
自己手中捏着的命运如何?一切还得看看狄金燕的喜怒衰乐。
李秋生无由头地想到了这一些细节的时候,他那街头市角的瘪三痞子气息,一时又充满了他的胸腔和脑袋。像个邪恶的魔鬼,控制着他的行动和思维。
他恨恨地说道,“贼婆娘,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放过我和老爷子吗?说清楚点,你老是这样打哑迷也不是办法的。反正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街头市角的瘪三,什么也不懂,你想以此来要挟我那是白日做梦。不过你的相救之情,我李秋生打心眼里心领了。有机会,日后一定双倍奉还给你。”说罢,又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横在了狄金燕的面前。
谁知狄金燕狠狠地盯了一眼他后,哧地一声冷笑道。“哼,就你小子也敢来跟我讨价还价,本女侠才懒得理你呢。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以后的事谁知道会是怎么样啊。我若是等着你的双倍报恩,当日又何必兴师动众来救你小子于危难之中呢?如今你得自由了,想一拍两散。哼,天下那有那么好的好事啊。”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还得呆在我的阵营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狄金燕看着李秋生满眼疑惑的说道,说罢,又狐疑地在嘴角上沟起一丝得意洋洋,异于平常的形色。
李秋生急得脸红勃了粗的反驳道,“嗯,嗯,嗯,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真是贼性不改。我若是不从呢?又该如何啊。”说着,说着,就连语气也变得剧烈起来。
一时之间,窘迫得李秋生连当时的情形手势也僵在了当中。
狄金燕又是一连串的哈哈大笑,她向李秋生狠狠抛下了一个轻蔑的眉眼。挑衅的说道,“是啊,小子,我就是强人所难了。你又能怎样啊?不服气呐,那你使出你的本事来啊。”
李秋生顿时语塞,不得不瘪下了刚才还高涨的情绪,定定地站在那里,竟然不敢再插上一句好话来。
落得眼前这种似是而非的结果,似乎并不是李秋生的本意。这口子上的功夫李秋生是不会输的,但是要说到露一露真本事,那李秋生就得痞下来了。
狄金燕这一回,语带双关的取胜,又连连取笑李秋生道。“小子,这回你怂了吧?看你还能熊到那里去。我看啊,你还是乖乖地听我的吧,省得多费口舌。”
李秋生瞪时气得横盯眼睛坚拉鼻子站在了那里,也没敢再应对狄金燕了。因为他自己真的没有贼婆娘那上天入地,翻墙走壁的本事啊。
但转念之间,李秋生还是不服气的忿忿道。“哎,小爷不和你这个贼婆娘争论了。随你吧,想怎么样整蛊小爷都行,小爷奉陪到底,唯一不能做的,就是你不能伤害那个董老爷子。”
“放心吧,小子。我狄金燕又不是傻子,要的是你又不是那个槽老头子,我伤害他做什么呢?我这不是自找你的讨厌吗。”
狄金燕又露出一脸的避姨神色说道,好像是在隐约告诉李秋生,我虽然是山贼出身的,但也是讲道义的主儿。
到最后,没了交流的言语。李秋生只好涨着苦瓜脸退了回来,往卧房上的破床一躺,又梦他的周公去了。
董老爷子这边也没闲着,等李秋生出去追狄金燕那会儿,他自己如同一个漫无目的的老头一样,也慢慢渡出了那个大厅,往破落的大院四处游走过去。
老爷子心想你金女侠虽然救得了我爷孙俩,但总不至于能困死我这个老江湖吧。等老爷子在这个破院落里四处逛逛,找出破定之后再想个办法慢慢逃去不迟。
到了那个时候,我老子才懒得跟你金女侠斗气呢!只是这榆木脑袋的小子,怎么就不开化一点点呢?哎,到头来,还真是被这小子非得气死老子不可。
这破院落虽然看上去挺颓败的,但是还算是蛮宽大的。前院,后院,一应俱全,一样不少。
董老爷子拄着拐杖装着破足的样子,吃力地走着。每到一处紧要处,总能看见有几个山贼在把守,不露出一丝守护上的缺陷。
但是,守护的贼人见一个槽老头子,就这么一拐一缺的拄着走来,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了。只要你不闹出事来,自然是两厢平安。
等那三三两两的守护山贼自然而然地交积在一起,喝着自己的酒,赌着自己兜里仅有的那几吊钱。甚至忘情处,还来那么几声乱吼乱叫,那里还管你老是那里抓来的人质呢?只要与老子不相干,别碍着咱兄弟们贻情怠乐,你爱干嘛就干嘛去,天塌下来又与老子何关。
董老爷子一路走过来,越看越是惊喜,心里实在是有一点弊不住的偷着乐了。当下又暗暗盘算道,你金女侠再有能耐,也不能一人守尽所有的出口死角吧?只要你手下的喽啰有疏忽的隙儿,我老爷子就有逃跑的本事。何况你美人儿心里打的主意铁定是那个食古不化傻小子,于我董老爷子自是毫不相关的。
老爷子暗喜之下,又瞧了一眼这些守护的喽啰。突然脚步下一滑,顺势倒了下去,嘴里就散发出弥天的叫苦喊痛之声了。
“哎哟,哎哟,痛死老头儿了,这是什么破院落啊,走个路儿,溜达一会,还要摔上一跤啊?哎哟,哎约,老头子老了,这一跤跌得骨头都散架了,走不动了,哪位好心的兄弟能过来扶扶我这个槽老头子啊?”
董老爷子这一叫囔,那些吃酒贻乐赌钱的山贼即时都抬眼望了过来,慢慢放下手中的活儿,一时围拢上来。
董老爷子一看众山贼这阵势,立即又一边按着脚裹,一边抬头四处张望着衰嚎道。“老头子脚扭了,老头子脚扭了,你们谁愿意帮帮忙,扶我一把。”
众守护的山贼虽然都围了过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出手相助。众贼人似乎只是傻呆呆的围在那里看热闹的人一样,站着不动,仿佛都在等着背后那个发号施令的头儿一声叫吼一般。
董老爷子见众贼人把自己围得密密砸砸的,就是没有人出手相助,不禁又洋装嚎啕大叫道。“你们怎么都那么冷心,没有一点同情心啊?难道你家没有老父老母吗?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众观望的贼子任凭老爷子扑倒在地上,发出了一通的啰嗦嗷叫,到最后自怨自艾地收了场。头儿不发话,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凯越众意,出手相助。
董老爷子闹了大半天,见没有一个贼人出来相助自己,只好收起这一出泼辣的表演,准备自己爬将起来。
这时,从围观的贼人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冷吼,一个头儿模样的贼首摸索着凌乱的头发,慢悠悠的走过来说道。
“糟老头子,你别耍滑头了。别以为我看不穿你肚子想的是什么馊主意,你不就是想试试咱兄弟的卑性和手段吗?好啊,居然你有如此的兴趣,那就让我这个冷面虎陪你玩玩得啦,别让我的兄弟来趟这浑水了。臭老头,你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就是,不然别人还笑话咱以强欺弱,以少欺老。”
冷面虎说罢,一手推开围观的贼人,一脚张开备好了一个让人进攻的架势。看到这里,众山贼却是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这一回倒是轮到董爷子自己纳闷了,明明是自己打心眼里想试探一下人家的,现在反而被人家捷足先蹬,揭穿了老底,这尴尬的场面有多讽刺啊。
不过董老爷子也是个见惯了江湖把戏的老手了,他立即又洋装起脚被扭拐的疼痛来,他一边摸索着脚裹嗷嗷大叫,一边冷眼斜瞧众贼人的反应,心里却是想着怎么样应对这个冷面虎的挑衅。
冷面虎见董老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自己的颜面,还是那一副疼痛难忍坐在地上狼嚎大哭大叫的样子,并不理会自己的挑衅。心里那个别扭劲甭提有多难受了,他如同突然吃了一颗生涩的酸梅一般,酸溜溜的卡在口腔里直打转打转,却又不敢一口啖下。
冷面虎又一次拉开了十二分打架拼搏生死的架势,恶狠狠地吼道。“董老头,你就别装了。二十年前江湖上人人敬仰的‘董金虎’,今天怎么就变成了卧槽的‘董病猫’了?今天你若是不敢应战,你就趁早承认自己是‘董病猫’好了。否则,再说了你若是如此,你不害澡,我还为你害澡呢!”
冷面虎的话语一落,众山贼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顿时把当中的董老爷子像潮水一般,淹没在了当中。
直到此时,受了如此冷落和打击的重创,就算董老爷子再有忍辱负重的决心,似乎都算是为了伪装自己的了。
现在,只见董老爷子捏了捏被扭伤的脚裹,试着站起来,却又‘哎哟’一声倒了下去,嘴里哆嗦着叫囔道。“哎哟,哎哟,大爷,你说谁是二十年前江湖上人人敬威的‘董金虎’啊,你们看,你们看,我这个槽老爷子像是吗?‘董金虎’是谁?我还想问问这位大爷呢?”
冷面虎被子董老爷子这一反驳,立时又僵在了当中,盯着一双圆睁成铜锣大小的眼睛怒道。“董金虎是谁?不就是你这个槽老头子吗?你还想狡辩来诈人啊,我才不上你老头子的当呢。”
说完,众山贼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从又盯着跌座在地上的董老爷子,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董老爷子在地上又挪用动了一下身子,终是没有能够站起来。
他又一次无助地望向了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一众贼人,突然希望能够有人出来帮是自己。只见这些山贼非但没有表露出同情之心,反而像嗜血的僵尸一样,张着恐怖的表情慢慢向董老爷子围拢,靠近。
此时,现场的情形越来越对董老爷子不利了。众贼人把董老爷子围困在中央,就像一群饿极了的野狼一样。仿佛张口就能把眼前这个干瘪瘦弱的老人,连同尸骨一起吃掉。
在这情势危急的当口,突然从众山贼的背后,传来了一声清脆凄厉的瀑喝声。
“你们都在干什么?欺负一个干瘪瘦弱的老人吗。有本事放开他,都冲我来,看我李秋生有没有对你们皱一皱眉头!”
“噢,你就是咱们大小姐舍命从官军手中救下的李秋生呀?小子,年纪轻轻的,你真有种。”
当中的一个贼人冲着圆圈外,就要拨开众人冲入圈内的李秋生厉声叫囔道。
同时又向旁边围观戏谑的贼人,横扫了一眼,伸出右手大母指,晃了几晃,当众给李秋生这小子打出了自己心底的赞赏。
第四十五章 上穷碧落(下)
话说众贼人正在得意张狂之处,冷不防被一个臭小子当头大喝了一棒。
众贼人这窝心的怒气啊,如何能够咽得下啊?当即从围观董老爷子的眼光中抽了回来,直射向站立在他们背后的少年人。
然后,慢慢从围拢董老爷子的圆圈中散了开来,纷纷向身后的李秋生跟前靠拢,神情麻木而痱然。
李秋生就像冬天里一棵傲立的白杨树一样,直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他轻蔑地睥睨着眼前这一群蠢蠢欲动,向自己直逼过来的贼人。骨子里那一副街头市角瘪三的痞子气息,又一点不遗地表现开来了。
他嘴里冷冷地丢出几句话来,“你们有胆量,也把我像老爷子一样撕折了?看看你们的主子是怎么样收拾你们的。没胆的话,都给我靠边站,别在我的面前碍手碍脚的,看着恶心。”言罢,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直耸在那里,凯然不动。
众贼人听得李秋生嘴里这么一破囔,顿时也怔在了当中。稍微停顿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言不发地向李秋生慢慢围拢了过去。
不一会儿,众山贼就把李秋生这小子围拢在了其中,密密砸砸的,一点不漏。
那情神,仿佛众贼人恨不得把李秋生一把撕碎,挫骨扬灰一样,才解了他们心中刚才被这小子利用主子来威胁自己的恶气。
为首的那个冷面虎,居高临下地站在李秋生的面前冷冷地吼道。“小子,你行啊。你以为仗着咱家大小姐对你的宠爱,你就可以懿指气使咱兄弟了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实话告诉你:若不是有咱家大小姐这个招牌,大爷我早把你小子生吞活剥了,还轮得着你来对咱兄弟大呼小叫的吗。你小子就省省吧,别在惹火大爷了,否则连你也一并煮了做下酒菜。”
冷面虎如此一说,众贼人就越发来了劲儿。闹得兴起,吆喝,狂叫,起哄之声连天响起。
一时之间,把个小小的李秋生淹没在了他们的淫威之中。
李秋生极力反起抗挣之心,一面狂嘶道“既然你们觉得我这么倚人之气长自己的威风,那你们就动手啊?还站着干什么,等什么啊?别让小爷看偏了你们,你们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牵,强附会聚在一起的害人虫,除了欺压善良还有什么能耐啊。” 另一面又不服输的争辩道“你们不就是凭着人多欺负人少吗?可惜你们找错了对像,小爷我不吃这一套。”
李秋生此言一出,包括冷面虎在内的所有贼人都怔在了当中,一副副好奇而疑惑的眼睛顿时又射向了李秋生。
董老爷子在一旁狂叫道,“你们别伤害他,有什么事情都冲我老头子来。”可是任凭董老爷子喉咙叫破,舌头打鼓,也没有一个贼人理会他。
反而是李秋生就像没事的人儿一样,无视冷面虎在自己面前如狼似虎的凶恶存在,拨开贼人直接往董老爷子跌倒的地方走。众贼人也不敢强行拦阴,任由李秋生在拨开众人围拢的行列出走。
冷而虎似乎被李秋生这样熟视无睹的行为激怒了,大吼一声就要向李秋生的后背心抓去。众贼人惊得顿时张圆了一个‘o’型的大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正在发生,却无力去阻止将要发生的悲剧。
就在众人无暇顾及发出惊叹的时刻,只见一道雪白的影子越过众贼人的头顶,直接挡在了冷面虎就要伸出魔瓜的面前,随即一声娇斥在众贼人的耳边响起。“冷面虎,你敢背后向李秋生下毒手?看本姑奶奶不废了你。”
那一道貌岸然白影手起刀落,就只听得冷面虎一声大叫,立即就瘫软在了地上。众贼人又是蓦然一惊,一阵吆喝全愣在了当中,不知所然。
忽然有贼人从中间大声喊道,“大小姐来,大小姐来了,咱们赶紧参拜大小姐接风去。”众贼人才一阵惊醒,慌忙向当中的白影行礼跪拜开来,再不敢多看一眼倒在地上还在不断发出嗷嗷大叫的冷面虎。
但见白影一个漂亮的转身,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跪倒一片的贼人,过了良久才晃晃悠悠的说道。“你们啊,还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吗?我只一会不在,你们就反天了。”
众贼人头也不敢抬起头来喝道,“属下不敢,请大小姐息怒。”
“呵,呵,你们还狡辩不敢。依我看啊,若是本小姐再迟来一刻,咱们的贵客李秋生和董老爷子都让你们煮熟瓜分喽。”狄金燕还是不解恨的讥讽道,好像恨不得都把眼前这些犯了规的人,一个一个的责罚一遍。
众贼人被狄金燕如此一将,又纷纷吆喝自责跪拜开来。“大小姐,息怒!属下错了。大小姐,息怒!属下错了。请大小姐原谅属下的鲁莽和过错。”
狄金燕又是一声冷哼,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高声娇斥道。
“好啦,你们都起来吧。本小姐也懒得责罚你们了,实话告诉你们: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两人就是咱们安乐寨的贵宾重客,你们任何一个人伤害和侮辱了他们,就是对本寨的侮蔑和敌视。咱们安乐寨一定不会放过他,现在冷面虎就是一个例子。”
众贼人顿时又猛叫跪拜开来,齐齐发誓再不伤害和侮辱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一根毫毛。
狄金燕这时才满意的笑道,“好啦,你们都散了去吧,各归其位,各负其责,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众贼人齐喝一声,才起身纷纷散去。
等众贼人散去,狄金燕忽又回对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扑哧一笑道。“老爷子,你想走说一声就是了,何必搞出这么多鬼鬼怪怪的东西来呢。还好我没有走远,若是那一天我出去了,我的手下兄弟一言不慎误会了你怎么办?到那时谁又能保准你没有受到伤害。”
狄金燕见董老爷子没有支声,忽又转身对李秋生喝道。“李木头,不会连你也和董老爷子的心事想到一块去了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得叫他们盯紧你们一点,否则让你们钻了空子逃跑了,我聚义帮岂非是出财出力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宜了别的不良人。”
李秋生狠狠白了狄金黄色燕一眼,欲言又止。忽又把头扭上了董才能爷子一边,憎恨的情绪不言而喻。
狄金燕语气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恍然大悟的说道。“呵,原来你们爷孙俩都把我当傻瓜一样看待啊。好啦收起你们的那一套,别在我的兄弟手下面前摆弄你们的那一套了,看着让人眼嫌。乖乖的回去厅里,好好的睡你们的大觉去,有吃的你们就尽管吃,有喝的你们就尽管喝,别的歪门邪道什么花招手段就别耍那么多了,让人看着碍眼揪心。”
李秋生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的说道,“贼婆娘,你别当了好人就不知进退,唠哩啰嗦的让人心烦。我李秋生倒是觉得再难不过一无所有,不死总会有出头之日。虽然眼前的形势对我这个爱管闲事的人来说,是多了那么几分复杂和难艰,但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你敢说我李秋生没的死咸渔翻身之日。”
狄金燕又是呵呵一笑道,“李木头,你有没有好一天我不知道 ,至少眼前你是我狄金燕从官军手中劫持下来的人物。你俩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包括你自己身上的生命都得听从我的。”
“哟,贼婆娘,你说得很霸气啊。我若说不是呢?难你会吃了我不成。那跟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军有什么区别啊,还横你们打着劫富济贫惩办贪官污吏替天行道的大旗号,那我就更不怕了。”李秋生听着狄金燕的一通言语反驳道,摆出一副很是满不在乎高不侵的样子。
狄金燕又是轻蔑一笑,连语道“小子,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你有种,不过你小子的这种行径在我这里行不通了。麻烦你放低一点你现在是我的囚徒的身份。”
李秋生还想要争辩什么,董老爷子已然在他的身后拉了一拉衣角,轻言唤道。“臭小子,你能不能放低你死爱面子的牛脾气,让狄女侠身心轻松一点,咱们也好过一点。不必吃穿跟个囚徒一样,要人服伺待。”李秋生被董老爷子这一说,只得放下心中的不快,恨恨地退了下来,扶起董老爷子就往厅里走。
狄金燕在背后忽然出言拦道。“慢,我还有话跟你们说。我知道若是长期这样软禁你们,对你们也是不公平的。这样吧咱们来个君子协定,在五天内你们爷孙俩在这个破院落有三次逃跑的机会。若是每一次你们逃跑都被我逮着了,你们就得好好的在这呆下去,不可再肆意生事惹非。反之,就是你们逃跑成功了,这人身自由就是你们的了。我狄金黄色燕决不干涉半步,你们看这个协议如何?”
“好啊,大好了,我还救之不得呢。贼婆娘,那咱们说定了,不许你反悔。”李秋生回头大声赞成道,连老爷子的心也激动了。
“好,一言为定!谁反悔谁是小狗狗。”
狄金燕加重语气答道,心下已是稳操胜卷。
第四十六章 君子协定(上)
狄金燕这一“君子协定”的提议,立即得到了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的附和。
只见李秋生面露喜色,紧接着狡诘一笑道“贼婆娘,此话当真?你不是来寻咱们爷孙俩穷开心的吧。”
狄金燕当即自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哎,当然不是了。李木头,你真以为我狄金燕是个讲话不算数的女流之辈吗?实话告诉你,我能统领这么多凶神恶煞的手下,自然是不能仅仅凭借我爹的寨主之威的。姑奶奶总得有一点让人信服于人的手段吧,不然天下之大,能人奇士何其多啊?谁愿意为你效命。”
董老爷子一看势头不对,拧着李秋生的手婉紧接着话题说道。“金女侠,你当然是说话认真的人了。你别和这小子一般见识,这小子就爱吹牛逼,除了能吹,他舍也不会了。你看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要出来陪他一起流浪逃亡,他还能证明自己有什么能耐呢。金女侠,就按你说的办,咱们也会遵守君子之道的。”
李秋生一听董老爷子又这样在金女侠的面前,如此抵毁自己,心中的怒气顿时爆发出来。他刚想要向老爷子发彪出出心中的丧气,一解这莫名的心头之恨。不想狄金燕又呵呵一笑道,“老爷子,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个李木头。他能够凭一已之力掀起这么大的朝廷风波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最少他有胆量去对抗整个污烟障气的官场喽。相比很多像他一样,甚至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也强多了。依我看,这个李木头还是有一点男子方刚血性的。”
狄金燕话头一落,李秋生就傲慢地盯着董老爷子干瘪了的老脸喝道。“听见了吗,老爷子,人家金女侠都这样称赞我了。以后啊,你就少拿你那一套来教训我了。我这坏名声也不是自己浪得虚名的,最少是我自己拿勇气换来的。不像有些人动不动就拿自己的资历来唬人,到头来却不见一点动静和好处。”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一激,忽然又气得脸色铁青的瀑喝道。“是,你小子行啦。我老头子老了,不中用了,一切就等着你上场表现喽。”
狄金燕一扭头,衰叹一声,长长出了一口气冷笑道。
“哎,你爷孙俩也真是怪,一动起嘴巴子来就是没完没了。也不知你俩是那辈子造的孽,这辈子竞然都合上了,真是活见鬼。算啦,你俩就别拉扯这些了,若是想早点还自由之身,我劝你们还是想想咱们的君子协定吧。”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互对了一眼,即时异口同声的说道,“对,咱们应该先同心协力对付了金女侠这个‘君子协定’,才能进行内部战争。”
“那好,咱们各行其是,各安天命了。若是你们在规定的期限内不能逃脱我的控制,那么希望你们爷孙俩信守承诺,不要再耍什么小滑头想着逃出我的手掌心了。若是你们在规定的期限内,能够逃脱了我的控制范围,那么请你们爷孙俩各行其是,安于天命,顺从天意,我狄金燕再无横加阻隔之理。”
“得,你这贼婆娘这说得透切,我们听得也舒服,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
李秋生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就忙扶着董老爷子往厅房里走去。
回得卧房,李秋生就把董老爷子摊在了床上,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董老爷子也不客气,接过茶水昂起勃子就是一干而净,然后叹了一口长气,当即就呼呼大睡。
李秋生一见董老爷子这个架势,真是心里窝火得紧。人家贼婆娘都定好“君子协定”了,你却在这里呼呼大睡,像个没事儿一样能让人沉得住气吗?看来是越老越糊涂,无法理喻了。但是李秋生没办法啊,人家董老爷子现在不鸟你了,你咋整咋闹啊。
李秋生呆坐在圆桌边,两眼死死地盯着床上直躺着的董老爷子,不自觉地又直灌了一碗水。
忽而手板一拍,‘砰’的一声大响,李秋生手中撑着的茶杯连同没有喝光的茶水,直飞向了董老爷子躺着的地方。顿时,杯碎水消,直接把床上的被染湿了一大片。
董老爷子霍地坐了起来,一脸惊讶的望着李秋生说道。“小子,你这是又闹的那一出啊?你不嫌累,我老爷子还嫌累着呢。小子,你就安份些,有什么事等老爷子睡足眼了再说。”董老爷子说罢,又伸出两个沧老的手臂打了一个呵吹,再次无声地躺下。
李秋生眼见心急,狠狠的鸩然一怒道。“现在是大白青天的,你老爷子睡什么觉,还不赶紧想个逃跑的法子好让咱们离了这个恶煞的狼窝。”
“小子,别吵了,现在睡觉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别说我没告诉你,少睡了这一觉。”董老爷子挪了挪被茶水酒湿了的被窝,一反身又睡了下去。
李秋生虽然心里想发火,但是没人搭理自己也只能作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脚下一瞪也弹直了身子直往那床上射击去。
这一睡,直到撑灯时分,先前来伺候的两个贼人才慢慢吞吞的端了饭菜酒水起进来。一边囔道‘起床了,开饭喽,都这个点了,还如死猪一般藏着才敢偷回厅里去。’,一边抱怨着‘咱这伺候的算是那档子贵宾啊,和乞丐有什么区别啊。伺候他俩还不如伺候帮里的小头目强呢。”
“哎,兄弟,你就别说这个了,先认个命吧。况且现在咱们的大小姐也发话了,若是五天之内他们逃跑得出这个破院,他们就自由了,也轮不着咱们来照顾了。”瘦瘦的高个子山贼幽叹道,可双腿并不停止往房内迈开脚步。
“呵,兄弟说的倒也是。哈,哈,也罢了,就怨咱们兄弟命苦一点吧,合该来这里伺候这俩个让人垂怜的乞丐吧。”另一个肥胖一点,墩厚一些的矮个子说道,脸上还是露出了无奈之色,摇摇头终于端着饭菜摆到了桌子上。
矮个子转身从又挑亮了一些蜡烛,整个大厅明显变得亮了起来。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若是再装睡下去的话,在别人面前也是说不过去的了。
瘦高个子贼人对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的床铺轻轻叫喊了一阵,顺势在床沿上拍了几下声响。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眼见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懒懒地手脚并用,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慢慢从床沿上坐了起来。
李秋生毕竞是感觉到了肚子里饥肠辘辘,跳下床沿走到桌前。抓起筷子,夹上菜谱就往嘴里送,再也不管董老爷子还有没有过来一起吃饭,反正小爷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董老爷子毕竟是个老江湖,他望了李秋生这个狼狈的吃相一眼,脸上露出长者应有的慈善,关切地向站在旁边的两个贼人说道。“我说兄弟啊,你们这样服伺你们的战利品不觉得委屈吗?人家都发财去了,你却还在破院落里当差呢,这也特么是你两的福气了。”
随后又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若是换作我来当这个差啊,我一定会向头儿讨个说法去,总不能让咱做这个不值钱的勾当吧,再怎么说也该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了。”
老爷子这么一说,倒听得那两个一高一矮的贼人,顿时发啰嗦道。“你大爷的,你以为我们两个不想去弄啊!可这是大小姐安排了的,谁敢反抗得了,除非是你不想在这个帮众混了。”
“啊,原来是你们大小姐亲自安排的啊,怪不得你们不敢把咱爷孙俩怎么样了。不过你俩放心,你们出不了外面干活的,在咱爷孙俩这里同样可以有财发,就看你们俩愿意不愿意做了。”董老爷子一脸的狐疑说道,然后又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似乎摆在他眼前的事情,真的有财可以大发一样。
这两个伺候的贼人听董老爷子这么神秘兮兮的一说,眼睛顿时变得像绿珠一样定在了那里,又像是闪烁着希望的亮光,带给他俩无穷无尽的欢心憧憬一样。
于是,为首那个高个子贼人眼眯眯地看着董老爷子问道,“老爷子,你是想要什么条件才能给咱们发发财呢?你也看到了,在这个地方,咱们也总不能等着天上掉下陷饼来吧。只怕到那时天上真有饼掉下来了,恐怕也不能吃了。”
“嗯,这个你大可放心。咱们自然知道不能让你们兄弟俩吃亏的,也不能让你兄弟俩落了把柄在别人的手里。咱爷俩一定让你们兄弟俩做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董老爷子随后笑眯眯地补充道,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希望的星光。
“好,若是如此,那就请老爷子说吧,要咱兄弟俩做些什么?”矮个子山贼首先露出一副完全丧失了理智,和万分恭维的口吻说道,然后就等着老爷子开出条件来了。
董老爷子则嘻嘻一笑道,“嗯 ,那就请两位兄弟介绍一下这个破院落的大概方位,你们分更把守的情况喽。这个问题对你们来说不算大难吧,咱们会给你每人一俩银子作为报酬喽。”
这两个贼人霎时一惊,做梦也想不到连服伺人也会有如此的好事降临。惊得连忙带怕的吱吱语语说道,“这个,这个,不,不,不是吧?老爷子,你就问这个问题?咱兄弟每人就得一俩银子了?”
“当然喽,不然你们认为咱爷俩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董老爷子神秘而肯定的答道,之后再也不出一声地看着他们两人了。
这两个贼人回头鬼头鬼脑计较了一翻,然后才由高个子贼人故作惊讶的说道。“老爷子,咱们成交了。” 随后两贼人便一五一十地把这破院落的方位和地形图,以及贼人把守的关键地方说了个一清二楚。
李秋生忤在一旁,眼见老爷子用了二两银子就把这破院内的情况打探了个干净,不禁惊讶的偷笑道。“老爷子,想不到你还会来这一手。哎,也难怪他们作贼的,那个不想多捞一点油水啊,才不管你是谁呢。”
董老爷子听罢,横瞅了李秋生一眼,非但不说什么,反而向李秋生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鬼脸,意味犹长的哈哈一笑。
夜过三更,荒郊凉凉,破院寂寂。
在微弱的火光下,两条黑影在破院中来回奔走,时而隐匿,时而扑府。好像两只被猎人追赶的野兔一样,有点惊慌失措,又有点像慌不择路似的在逃命。
可能是董老爷子白天装巅卖傻,做拐瞎逛了一翻的缘故。在这些老江湖的眼中,多少能找出一些容易逃跑的地方。
以致院中这两条黑影飞也似的向荒墙的一角奔去,毕竟董老爷子昨日已发现,在那荒墙的草丛下覆盖着一个狭窄的狗洞,刚好可以让人一个人勉强出入。
李秋生自是不知道董老爷子这时打的是什么歪主意,既不能问,也不敢去怀疑,只好跟在董老爷子的身后一路腾折闪挪,向那慌墙根扑府潜去。
看看一路畅通无阻,不禁连董老爷子的心里也发起毛来。不过转念一想,董老爷子又心安理得了。必竞这是在跟狄金燕定下的打赌,不是越顺利越好吗?还有什么值得去疑虑的呢。
当下二人也不再多想,看看四下无人,便扑府到墙根,寻着洞口就钻了出去。
那知等董老爷子和李秋生钻出洞外,满心欢喜庆幸自己逃出了这个压抑人的破院之后。
正准备高兴庆贺一翻,得意忘形的时候。只听得当头一喝,就听见头顶之上瀑声如雷般落下一物,直往自己和李秋生的身上砸。
仿佛乌云密布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密密砸砸。想要再躲避逃藏,却发现此时已是躲无处可躲,藏无处可藏。
从天空之中那落下那物,霎哪之间就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二人,蓬头垢面,盖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破墙两边霎时涌出了好几十个手执钢刀的贼人,正一脸邪笑地嘲弄着被他们捉住的两人。
那情形仿佛他们又在半道之上,劫获了好些珍宝一样,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四十七 君子协定(中)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计无成,又被狄金燕用网当头网住了。像两条落网的渔儿一样,落入网里逃脱不得。心下大惭,脸色顿时变得阴晴难定。
原本自己以为倚老卖老,天衣无缝的诡计是别人类想不到的。那曾想他们二人刚钻出了破墙根那个狗洞,就如同落入了生死悲情的地狱一样,无边无际,到处冲斥着悲情的画面。
等众贼人像提箩筐抬活渔一样,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抬到狄金燕的面前。狄金燕先是围着他们二人打转一圈,然后悠悠地笑道。
“啊哈,我以为又是兄弟们捋获什么好货了?原来是你们两个呀。李木头,董老爷子,你们怎么被人像渔一样网兜住了呢?看样子不好受吧?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你爷俩的这些所谓歪门邪道,怎么能够对付得了咱们这帮兄弟呢?哪不是自找苦吃吗?”
此时,李秋生被网兜兜住,屈得像条动弹不得的渔儿,直张着嘴巴在叫吼道。“贼婆娘,你别得意大早,这只是小爷和老爷子试试你们兄弟的手段而已。被你们兜住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啊,反正咱们还有时间慢慢玩,怕什么呢?老爷子的手段还多着呢,你们就等着领教吧。”
“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到啊?反倒是觉得你俩黔驴技穷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狄金燕又得意地看着李秋生那屈蹩的样子笑道,那份胜利者应有的姿态自是不言而喻,溢于言表。
董老爷子则像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没好气的垂在兜里不言不语,目光呆涩。听得狄金燕如此用语一激,更是显得脸红勃子粗了。他尽量扭动着身子向李秋生微微撞了一下,幽幽地说道。“小子,败绩之人不可多言,言多受侮。有本事留着下一次逃出去,你再说大话不迟。”
“老爷子,老爷子,难道你现在没有话说吗?我狄金燕等你的话都等得发慌了。”狄金燕又傲慢地渡到董老爷子的跟前嘻笑道,仿佛她自己就是一个嬉戏玩乐天真无瑕的小女子,正贪欢呢。
董老爷子皱了皱眉头,苦着脸答道。“金女侠,老头子失手于你就不敢多言了。败绩之人还能言其勇吗?那不是自取其辱吗?所以老头子现在还是免开尊口的好。事实是最好的证明结果,我老头子这一下落伍了。”
“哎哟,老爷子英雄宝刀未老,那里就能这么轻意认输。若是这个结果的话,老爷子昨天就不会上演那一出戏了。小女子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吧,一定是老爷子心里有了另外的想法了。不过小女子好奇心大得很,一定恭候着董老爷子的高招出锏呢。”狄金燕重又欢喜的说道,看样子是特别想着和老爷子过过招了。
“好啊,那贼婆娘,你先命人把咱们身上的渔网搬开。我和董老爷子就不纠缠你了,先回卧房里去,养足了精神再和你们斗上一斗,省得真以为咱爷孙俩没有一些绝密手段似的,让你小瞧。”李秋生这时却摆出他那一副瘪三二痞子的模样,自我解嘲的说道。那私底下却是真的希望,能快点脱离被这个贼婆娘百般挖苦的现场。
狄金燕好像看穿了李秋生此时苦逼的心情一样,她欣然呵呵一笑道。“李木头,难受了吧。这回求我了啊!嗯,也好,就先让你们爷俩先回房去吧,我狄金燕可是很想等着和你俩再来一翻较量的。”说罢,又看了一眼还被兜在渔网中的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忽然又大声喝道“来人啊,都把他们二人放了吧,送回先前的房里去,好生伺候。”
旁边几个领头的贼人一声齐喝,立即就有几个小贼人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身上的渔网剥了个精光。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时获得自由,立即摔了摔几近麻木的手脚,向狄金燕作礼道谢道。“谢过金女侠,不惩罚之恩。董老爷子,李秋生没齿难忘。”
“好喽,你俩都回房去吧。咱们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呢,我可是等着和你董老爷子再较量的啊。”狄金燕挥手辞礼,又向他们二人这样冷眼一瞧,似是关切的说道。
等李秋生满不在乎的扶着董老爷子归去之后,众贼人随即一哄而散,大堂之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众人去后,狄金燕还是一个人坐在大堂当中的大师椅上,双眼微漾,心里不免又泛起了一丝丝暗生的失望。
破败的卧房内,董老爷子一脸无精打彩的说道“小子,咱这回丢人可丢大了。老爷子何时吃过这样的亏啊。”一脸又自我解嘲的讽刺道,“看来咱们必是人家瓮中之鳖了,看这架势,咱们就是身生双翼也难逃脱金女侠的天网恢恢了。小子呀,咱们什么也别想了,认命吧,就好好在金女侠的批佑下苟且偷生,也好过这般没日没夜色的逃亡啊。”
“哼,老爷子,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我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啊。”李秋生忽然气哼哼的怒斥道,又在董老爷子的面前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蔑视姿势。
“小子,既然你不认命,那你说说看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逃出去啊?这一回我老爷子就全听你的了。”董老爷子还是信心不足的问道,眼睛早已微微闭上了瞌睡。
李秋生呵然一笑道,“老爷子,我当然有了。不过现在咱们最主要的就是吃好玩好睡好,才不管它赌局还剩几日呢。你可别忘记了‘水到船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古谚。”
董老爷子顿时瞌然冷笑,猛然无语。他一拿起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再四脚一摊,就直躺在床上呼呼睡去。
李秋生见状,脚下猛然一甩,双鞋飞脱,整个身子也往床上飞射而去。
寒冬的夜来得特别早,等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从熟睡中被人吵醒,夜色深沉已然降临。
进来伺候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吃饭洗刷的,还是先前那两个一高一矮一肥一瘦的两个贼人。
这个时候,倒是先前那两个贼人像做了极度的亏心事一样,显得惶恐不安地站在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的面前,一时不知所措,慌慌张张。
董老爷子像是熟视无物一样,冷漠地瞧了两个贼人一眼,走到桌边,颓然坐下,回头吆喝了一声。“小子,开饭喽。”然后旁若无人地端起饭碗,轻快地嚼了起来。
李秋生像是和董老爷子上演双簧戏一样,‘嗯’的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就坐到了饭桌上,抓起碗筷就顺着嘴巴吃开了。
两人一阵狼吞虎咽,酒足饭饱之后,董老爷子才慢悠悠地瞥着懒惰的劲儿说道。
“兄弟,你能不能带着咱爷孙俩去厨房走一遭,咱好歹也得将洗一洗这一身的肮脏了。要不然啊,臭起来可是连你们兄弟俩个都是嫌弃的。”
瘦个子贼人先是一惊,转眼愣愣道。“老爷子,这可使不得。大小姐吩咐了,你们俩要什么咱兄弟就给你去办,但绝不可再让你们爷孙俩到处乱闯了。否则,再出了事,咱这两个人的脑袋便不保了。”
矮个子贼人等瘦个子贼人的话音一落地,就抢着说道。“老爷子,小祖宗,你们行行好,千万别再为难小的了。上次咱兄弟俩抹着良心拿了你的一两银子,这祸事就跟着上身了。还好大小姐没有追究下来,要不咱兄弟俩就惨了。这一回,无论你们说什么,咱兄弟俩死活也是不敢答应的了。”
“哎,哎,有这么让你俩兄弟为难的事吗?咱们不就是想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吗。咱爷俩又没有让你兄弟俩做出格的傻事,你家大小姐也不至于这么不讲人情道理吧。”董老爷子一边砸砸嘴巴,一边恻恻的阴侮说道,好像又是摆出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在唠嗦着。
这两个贼人霎时就蔫在了当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傍惶无措,左右为难。
李秋生眼睛一亮,掠过董老爷子的身上说道。“大兄弟,这样吧,为了不让你俩为难。董老爷子就别跟你们去厨房了,我一个人跟你们去就好。不过嘛,董老爷子这沐浴之水就得你们兄弟俩照顾喽。”
瘦个子贼人顿时迟疑了一下,又瞧向一旁的矮个子同伴一眼,然后说道“兄弟,你以为如何呢?”
矮个子贼人顿时吱语了一下,终是下不了决定似的。哑,哑,说了半日,再瞪了李秋生一眼,干脆的说答道。“算啦,兄弟,反正咱们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咱们寸步不离的跟着,量他们也闹不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两个贼人一点头,董老爷子就会心一笑,李秋生则晃悠着身子跟在了矮个子贼人的身后,往厨房里拐去。
三更已过,寒意更堪。大院外边,不少守夜看护的贼人都打起了瞌睡。
虽然有领头的贼人巡更,查哨,但是在这荒郊的破院之内,根本阻止不了这些贼人的打顿和瞌睡。只要当头的身子一转,咱眼睛里的困乏又打起咱的盹睡了。
四更时分,厨房内蓦然有两条黑暗在闪动,一撮火光随即便剧烈燃烧起来。
火光顿时噼噼啪啪直响,像炸裂的火雷在夜空中滚动,不绝于耳。火随风势,风随火起,由小到大,慢慢蔓延向四周。
大火终于在柴房剧列地燃烧起,火光顿时像映红了半边漆黑的天空一样。
守夜的贼人自是大惊失色,霎时如同失魂落魄的残兵败将一样,敲锣打鼓喧闹开来。
一路沿廓奔走,呼号,狂叫着“着火啦,着火啦,兄弟们,快救火啊,快来救火啊。”
破院内睡得正熟的众贼人,仿佛也突然遭受了敌人进攻的灭顶之灾一样。披挂着衣衫不整的倦容,从各自的卧房奔了出来。咋惊之下,忽又慌乱操起仅有的水桶,扫帚,树枝,纷纷走向起火的当场,奋力扑向这无名的大火。
就在众贼人奋力抢救灭火的混乱场合当中,有两个打盼异样的黑影,眼睛放着亮光,脸上露出阴暗的笑容。一边拿着水桶,一边迅速向破院的大门口冲去。
一切如意想中的情节,没有人阻挠,没有人跟随。自然而然,波澜不惊。
这一次,两个逃跑的黑暗更是畅通无阻,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而出。
院外,月黑风高,冷风阵阵。
行走在其中的山径上,就像行走在风霜刀剑的阵列之中,刺骨冰凉,触手疼痛。
两个从破院内逃脱的黑衣人,似乎像霎哪之间解脱了沉重的苦难一样。随即把身上的黑衣一撩,甩手而去,再不睁眼回看一眼。
各自抬头看看四周,荒郊空旷的寒夜。夜风冷凉,斗转星移,终于从他们俩的鼻吼里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息。
两人颓然地跌坐在了荒凉的枯草地上,四目相视一笑。然后往后一躺,四脚撇开,闭上眼睛,尽情地府卧在这一片陌生而冷凉的土地上。
黑暗中,四周又慢慢围上了一圈人影,密密砸砸,无声无息。把当中那两个躺在黑夜中的爷俩围在了当中,静静的,似是水泄不通。只是他俩并不知道在不远处正有几十双愤怒的眼睛,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盯着他们两个自栩为逃脱破院的黑影。
圈外的人影,终于慢慢往当中的两人围拢。在快要接近当中两个黑影的当儿,只听得一声尖利的长啸,噼噼啪啪之响过后,四周便刷地亮起了一圈明晃晃的火把。把当中两面个得意的黑影照耀得雪亮雪亮。
圈中两个黑影即时傻愣愣地站了起来,一脸茫地看着圈外的黑影。瞧着眼前连绵的火光,竞然吐不出一句话来,一副大惊失色疑虑丛生的样子痴痴地落入了彼此的对视中。
为首的一个贼头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钢刀,一声瀑喝就随之而响,众贼人便像着了魔一样向圆圈中的两个黑影扑府掠去。
霎哪之间,灰飞烟灭。
第四十八 君子协定(下)
堂上, 狄金燕威严而肃穆地坐在大厅中央的大师椅上,一身轻松地听着冷面虎喜形天色得意自许的报告,不时还露出此许轻俏的笑。
堂下,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又像两个被炒红了的龙虾一样,夸张地宿卷着身子,满脸羞色翅一时又涨得通红。两双往日眉开眼笑的眼睛,已然失去了昨日灼灼生辉的风彩。
可能是第二次设法逃跑又被人家抓了回来的缘故,此时爷孙俩人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欢心。特别是老江湖董老爷子,更显得一脸窘迫的样子,杵在那里不知所然。
围聚在厅旁的众贼人,似是落井下石一般,唯恐大小姐再次放过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两人,又拿自己来开刷。都张着一双双捉摸不定的眼睛,玄呼呼地看着端坐在堂中央的狄金燕,等待着最她嘴里对这两个人的最后宣判。
一时间,大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浓郁而温闷。除了众人急促起伏的呼吸声之外,静得就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落地之响。
狄金燕作为此时最为高高在上的指挥者,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是愉快的还是难以形容的。在心里面她希望能够留住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但她也希望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在大家的赌局里面能够赢得胜利。不要为难自己在众山贼的面前失了当家作主的权威,眼前的这两个外来之人只能通过自己的权威来脱困,而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这种尴尬的局面。
可眼前的事实却让她大为失望和憔虑,她一时为自己左右为难的诀择感到了困惑。
一想到这一层,狄金燕整个人就不自由主地紧张起来。她一面环视了一下大堂之上众贼人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透射的愤怒,一面捉摸着自己强行放了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之后所带来的结果。
因为在这个赌局上,她连赢了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两局了。可是,最要紧的是她们约定的日期就紧剩一天了。五日之期转瞬即逝,如此看来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能够逃跑的胜算并不大,自己届时又将以何一种理由来说服一众追随自己的手下呢?
狄金燕一时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但是她又不能把这种思虑和担心泻在脸上。毕竟,她才是这一众山贼强徒的匪首,纵然对某些人有情也不能在众人面前显露得大过大份。若是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还不能出逃成功,那么她就只能按规矩把这两人押回安乐寨的山寨了。如何处理只能等她的老爹做决定,最终的结果她也是不得而知了。
但是,狄金燕还是强作精神的鼓劲说道。“哈,哈,董老爷子,李秋生,你们这一次又输啦。依我看啊,你们就别想着离开咱们这个荒郊破院了。你们在咱们这里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哪有江湖上的凶险万分,人心不沽啊。要不你干脆加入咱们安乐寨算了,省得在外面到处流浪,被官府通辑。”
狄金燕如此一说,李秋生就仿佛一头莽撞的犀牛一样,立即顶撞开来。
他露出一副瘪三的丑恶嘴脸吼道,“贼婆娘,收起你那一套把戏吧,我李秋生几时怕过外面的生死世界,几时又要你发起菩萨心肠来怜悯我了。这事儿,你问董老爷子去。他若同意他留在你这里,反正我李秋生不管是生是死都要上京城找董嫣芷去的,我不能让她再在那里受苦零丁了。”
话一说完,李秋生又一脸睥睨地看着堂上高坐的狄金燕,一副不服输的屈劲正浓密地喷薄而出,特别薄情而无私地泻在他的脸上。
众贼人又是一阵莫名的愤怒和骚动,一个个脸色瀑怒地瞪着大眼睛,环视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放肆的小子。早就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这个让他们吃尽苦头而不讨好的主儿。
想来也对,若不是狄金燕一心护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恐怕他和董老爷子早就被这伙贼人轮为刀徂上的鱼肉了,那里还能轮到这小子现在还在堂上耍大爷,招惹自己。
狄金燕重又环视了一下堂上的众人,眼前的形势并不容她再乐观了。她只得洋怒一声,瀑喝道。“李秋生,董老爷子,你们两人好大的胆子,竞然胆敢放火烧咱们的临时驻地,你们真以为狄金燕不敢动你了吗?来人啊,把他们俩都锁到后边的柴房去,好生看管,别再让他们俩跑了。”
李秋生没等狄金燕的话音落地就瀑跳起来怒斥道,“贼婆娘就是贼婆娘没有一点信任,咱们先前的赌局你又没有设定咱们不得放火烧院。你只说了在规定的日期内无论采取什么方法,只要咱爷俩逃跑得了就算赢了。请问贼婆娘,咱爷俩有错吗?”
狄金燕顿时一怔,立即就愣在了当中。
心想这一下遭了,平白让这小子钻空子揪住咱的痛脚无言辩解喽。是啊,赌局里没有规定他爷俩不能用火,用水,用刀,用剑之类的东西脱困啊。也没有规定咱不许用渔网抒他们网住啊,自己不还是用了渔网吗?人家现在用火攻又有什么错啊。
狄金燕当即摆出一副强者的气势改口道,“当然了,你没错。错在你们是我带人从官府的手中捋救回来的人啊,规矩想怎么定都是我说了算,由步得你们。”
“呵,呵,那还打什么赌局,你直接把咱爷俩的脑袋砍了不就省事了吗?还用小爷费这么多口舌和精力。”李秋生顿时立在那里呵呵冷笑道,好像就不把眼前的危险放在心头之上一样。
哈,哈,众贼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睥睨的眼神并不减少半分。
狄金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渡到李秋生的跟前转了一圈才慢悠悠的说道。“小子,你别急。反正你爷俩也只剩这么一天半的时间了,量你们也逃不到期那里去了。居然你们喜欢用火烧院,那么邃你所愿。把你爷俩现在就关到柴房去,让你爷俩再用火烧一烧,咱们好坐山观虎斗,让你爷俩偿一偿当烤猪烤鸭的味道。”
董老爷子听罢一时大惊,吱吱语语阻塞在了当场。李秋生还要再说什么,却不等他说出口就被狄金燕抢白道。
“小子,现在由不得你了。来人,全把他爷俩锁到柴房去。”
众贼人立时跳出四人,一声大‘喏’,便手握钢刀押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往后院的柴房走去。
阴暗潮湿而散发着霉气味的柴房内,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阵挣扎哆嗦,立时就开始活动开来。
李秋生抹了抹眼睛,眼前仍是一片漆黑,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存在。
董老爷子在旁说道,“小子,别急,你先静一静。由光明到黑暗眼睛需要个适应的过程,过一会儿就好。”
“嗯,老爷子,你感觉怎么样了?好像你今天不大爱说话一样。”李秋生涩涩地问道,似乎也是一副雪打蔫了茄子的憔悴模样。
“我没什么,就是觉得大窝囊了,处处受制于人,失了先机。如此下去,咱们又怎么能够逃脱这个破院落。”董老爷子也是不无伤情的说道,心下似有千般蚂蚁撕咬一般。
李秋生突然笑道,“老爷子,你怎么也这般伤情了,不是认输了吧。放心吧,只要还有一刻的时间,咱们还是有逃脱的机会。扎腾了这大半夜,总得好好睡一回了。你呀就别操心了,咱这是吉人自有天像,逢凶化吉那是自然的事。”
董老爷子一时淡淡地回应道,“小子,一切如你所愿吧!老爷子心累了,也该休息一下了。”言罢,便倚着柴草草草地躺了下去。
睡意蒙蒙胧胧中,董老爷子似乎被李秋生急切的摇醒并语气急迫的催促道。“老爷子,你快看,那是什么?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
董老爷子顺着李秋生手指的方向望去,借住房墙上破瓦片漏落的稀疏日光,只见柴房的地板下已然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口,洞口前似乎还缀着一级一级住下走的石阶。董老爷子蒙胧晃忽中不由得一阵大喜,急忙小声说道。“小子,还不赶快用柴草把洞口盖上,难道还等着金女侠带人来把咱们发现的这个洞口封上了才好吗?”
李秋生听老爷子这一说,立即望向那幽深的洞口然后嚅嚅说道。“老爷子,不用那么急吧。咱们还不知道这洞口到底通向何方呢?能不能帮助咱们脱困呀。要不咱们就摸黑下去走一遭,看看有什么情况先,回头再封住不迟。”
“嗯,小子呀,现在这个时候那有你想的那么好呀,咱们得小心应对些。若是动静搞大了,那金女侠又生提防之心了,到时候咱们就真的一丝逃脱的希望都没有了。我看哪还是先等到晚上他们的人放松警惕再说,那时就是好办事多了。”董老爷子一时闪动着他那镌烁的眼睛说道,心中又燃起了一丝明亮的希望。
李秋生平静地答道,“得,就依老爷子的意思办,那咱们先为装好这个洞口以防被贼人发现,再好好休息一下,等晚上再闹他个天翻地覆。”
然后,抱着一捆柴草掩在了原先那个洞口之上,一骨碌躺下便睡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犀牛入海(上)
晚饭时分,又是先前那两个一高一矮一瘦一肥的贼人端着饭菜过来伺候爷俩了。
那两个贼人一见面便埋怨开了,瘦个子贼人一时嘴快埋怨道。“我的大爷啊,你们俩个贵客怎么能整蛊得这么多事情出来呢。咱兄弟俩也没有亏代过你啊,何必把咱兄弟这等小角色拉去垫背。”
话毕,肥个子贼人也接着话荐道,“是啊,大爷,老祖宗,你俩就安生些吧。我兄弟俩命不好,只落得个伺候你们的美差,可是每次伺候你之后,你俩就非得整蛊些事情出来不可,害得咱兄弟两边不是人,今天挨头儿骂,明儿挨大小姐罚。你俩就行行好吧,算我兄弟俩求求大爷你了,安生些,别再给咱若是生非了。”
李秋生顿时轻蔑地笑道,“大兄弟,你也别怪我爷俩了,这都是你大小姐和咱们打下的赌局。咱爷俩若是在这一二天的工夫逃不出去,就得跟着你们的大小姐屁股走了。你说咱爷俩还等着上京城救人呢,怎么能跟你家大小姐走吗?”
言罢,李秋生也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摆出一脸的无辜。
这时,董老爷子也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从地板上爬起来说道。
“嗯,大兄弟,咱爷俩也实在是让你们头痛了,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这次就不同了,咱只想跟大兄弟要些照明的火耀子和蜡烛,也不要大兄弟再为咱爷俩忙前忙后辛苦一翻了。咱爷俩自知理亏,想来再过了今日就是赌局结束之期,咱爷俩也是没舍法子出逃了,败局已定就不为难大兄弟了。只是这柴房黑灯瞎火的,大兄弟总不能让咱爷俩在这里摸黑打滚吧,至少给点个光明的火种吧,也算是日后咱们同为帮中兄弟的福报了。”
这两个贼人听摆,细细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若大漆黑无边的柴房,确实是有些大潮湿大阴暗了。若是没有自己打来的烛火,恐怕此时就像置身在幽冥地狱之中,黑暗无边,阴森幽冷。
况且大小姐也吩咐过他们俩人,不得怠慢了这爷孙俩,否则唯你是问。
现在想想,他们爷俩也不过是要个黑暗中的火种给自己一束兴明罢了。况且门外就有贼人把守,量你爷俩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等明天一过什么都有结束了,咱就是一家人喽。给你个火种蜡烛双何妨,还怕你把这个柴房再烧了不成?
“兄弟,那咱们就去带个火种和火把过来吧。这柴房大暗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肥个子贼人对瘦个子贼人说道,随即转身而去。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心下一乐,不动声色地向俩贼人齐齐道谢。
原来李秋生能够发现柴房地面之内,掩盖下的这个深藏的黑洞也只是偶然。当他被贼人强行推入这个柴房的时候,他的心情也跟董老爷子一样了无生机,绝望之极。就在他爷俩一翻交谈,董老爷子淡然睡去之后,李秋生也是心无牵挂地跟着入睡了。
半晌之后,董老爷子呼吸的鼻罕之声就如雷大作了,直往李秋生的耳朵钻。
李秋生蓦然醒来,立坐在董老爷子的身旁。看着眼前的一切黑暗凄凉,不禁也是悲从心中起,恨向眼中生。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李秋生突然觉得两旁的肚子一阵剧痛,一包急速的尿泡便速速直冲裤裆而来,就要喷射而出了。他急忙走向柴门,尽力拍了个山响,就是没有一个看守的贼人理会他。
看着这肚子里的尿水实在是不能再担搁忍耐了,李秋生才挪动着干痞的身子在柴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裤带一松,那尿水便像一道有力的利箭一样直射而出,滴落在柴房的地板上哗哗直响。
李秋生这一爽,身子就舒服多了。完事之后,他又拐着身子躺回了原来的地方,一阵腥臭味扑鼻而来,他再也没有了睡意。
瞪着一双大眼睛,李秋生就像一个死不瞑目的怨妇一样直视着这黑暗的柴房,心里顿时乱开成了荒野的沟草,漫山遍野而疯长。
突然,一阵滴滴嗒嗒的滴水之声蓦然从那个偏僻的角落传来,就像泉水滴落石岩一样有规律地作响。
李秋生伏耳细听,这声音就是从刚才撒尿的地下传来。他移动着身子慢慢铺了过去,在那滴落水声作响的地方仔细地敲了敲,异样的回声让他顿时警觉起来,眉头掠过一丝丝喜色。
毕竟,他在青花绣楼大院混了那么多年,多少知道一个少有的秘密。一般富贵人家的府内都建有一条通向外面逃生的暗通,就是为了预防万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
李秋生当下不动声色地挖开滴水地面上的为装,一个由上及下的暗道洞口赫然呈现在目。借着黑色的暗光,幽邃的洞口一直廷伸向地下不知名的地方,仿佛是个吃人的怪兽一样,正张口等着待捕的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李秋生当下狂喜,心里惊得不由得飞奔过去,直接就摇醒了仍在睡梦中的董老爷子。
此时董老爷子正浸寐在睡梦中,被李秋生突然叫醒甚是窝火。他满脸狐疑地看着李秋生,心中的怒火渐渐生起。但是,当李秋生把董老爷子迷迷糊糊地揪到地道的黑洞前,董老爷子那昏浑欲睡的眯眼突然闪出一丝亮光,眉头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董老爷子心里知道,这一次他爷俩总算是能够逃离虎口了。
柴房的门扉吱呀一声又被打人开了,一个矮胖的贼人手拿着火种和一个火把闯了进来。
只见那矮胖的贼人把手中的东西往柴房中的破桌子一放,连口带声说道。“老祖宗,火种和火把都给你带来了,你爷俩就安生些,别再搞那些无谓的瞎胡闹了。”
“是,是,回去告诉你们的大小姐,咱爷俩也不想再搞事了。哎,反正过了今晚和明天,咱爷俩就是你们帮众的人了,这个时候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呢。所以,请你们的大小姐放心,也请她照顾好自己,这一回的赌局她赢定了。”
董老爷子在矮胖的贼人面前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说道,可是眼角早已放出了一丝丝蔑视的精光。
“嗯,老祖宗的话,小的一定带到给大小姐,让大小姐好放心安歇,不再为你爷俩操劳了。”矮胖的贼人一副自得满足的情形向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打诺道,然后转身而去。
等矮胖的贼人一走,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就把桌上的火把点亮,又在柴房找了一柴细碎的柴草木料生了火,才把那唯一的火把熄灭。
两人借着生起的火光,把柴房周遭打量了一翻,只觉得这破院的主人把通向外面的暗通设在柴房实在是高明之举。若非是李秋生那一泡急尿的功德,想来到现在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两人也不再指望能从这个破院逃出去。如今有了这个暗通,看来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正在两人仔细观察考究这个柴房之际,柴门又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瘦高个子贼人手抱着一床破棉被子走了进来,见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就开口说道。“我家大小姐命我抱了这床棉被过来给你们爷俩,大小姐说柴房不比卧房暖和舒服,怕你们睡地上,晚上着了凉,对二位的身子不好,就命小的抱自己睡的棉被过来了,希望二位不要辜负了大小姐的好意。”
李秋生顿时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涩涩的,一阵辛辣的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董老爷子也是心有悲情的对瘦个子贼人说道,“回头多谢你家大小姐的恩德,老爷子心领她的恩情了。只是这个时候咱爷俩还没得在大小姐的跟前效犬马之劳呢,他日必当重重酬谢报答了。”那瘦个子贼人也是一翻谦让,然后转身离去。
柴门又倏然关紧了,两旁把守的贼人无声地肃立在了当中。
夜过三更,风急寒冻,所有的贼人渐渐进入了梦乡。包括守护在柴房两边的贼人,也已蠢蠢欲睡,瞌睡之虫早已沾满他俩的眼际。
柴房内,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经过一翻细致的做作。李秋生又装作像先前一样大叫着尿急裤子的样子,把柴门啪得山响但终是没有一个贼人过来理会,或者看一看。
等了一会,见破院内众贼人没有什么动静,董老爷子才摆出一副蹰踌满志的样子,指挥着李秋生做这做那的实足为装,差不多把个柴房弄了个遍。李秋生抱过一捆干柴侧放在地上,然后盖上那个贼人送过来的被子,把爷俩俱偻着睡觉的样子,维妙维俏地整蛊了出来。
看着眼前伪装的一切,完美之举,似是而非,两人的心里满是十足的高兴了好一阵子。毕竟,爷俩从来也没发现过他俩原来也有这么好的伪装天才。在这临危之际,表现和发挥得如此出色和细致。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相视一笑,又回头检视了一会,才拿着火种和火把向那个暗通口躬身钻去。
第五十章 犀牛入海(下)
进入暗洞口之后,李秋生在后又伸出半个身子过来整理了一下洞口的为装物。再在洞口的盖板上铺垫了一些地上原有的灰土,压上一些杂乱的柴草干木枝,慢慢缩下身子把为装板覆了过来。随后,跟着已在前面等待的董老爷子一路沿石阶往下走。
洞内的石阶先是往下一段陡悄,然后才是一条平缓的通道。大小高低只容得下两个人打着火把通过,但这对于逃跑的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来说已经是与和平的官道差不多宽了。
火光闪烁,道壁古旧。苔痕青青,水迹潺潺。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在暗通内同时发出了一声深沉的感叹。
看来能把暗道打造成得如此宽大的主人,必定也是个家财殷厚丰硕的世家,也必是个精于世道圆滑于风尘的世外高人了。居然做好了万一遇上不测风云,举家逃难的充足准备。
暗道,曲径通幽,盘旋逶迤,自有一翻让人扣紧心弦的味道。
虽然董老爷子有过丰富的江湖阅历,但是面对这样深邃幽长望不尽头的暗通,他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秋生就不一样了,似乎一切都如他脑中所想的那样,这只是一条普通逃生的暗通,并不像老爷子口中那些皇宫大院内架构的暗通一样布满陷井和机关,让人寸步难移。
所以两人此时的形态和心情则是完全不同的,董老爷子则是小心翼翼,生怕触及红线,巧弄机关。
李秋生则是初生之犊不怕虎,神情轻松自在,仿佛如屐平地一般,自在逍遥,何惧之有。
因此两人在暗通内一路逃走的心情自是大不相同,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生什么样的异事,和触发陷井之类的机关。表面上尽管如此谨慎小心,董老爷子还是不敢大意让李秋生走在前面,生怕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那就追悔莫及了。
可能是感到新鲜刺激的缘故,李秋生此时的神经特别高坑激越,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着前面幽长的暗通,心里总是不自觉地幻想着有某些突然跳出的事情。
李秋生这样往心里想的时候,他的手脚就不安分了。目光所至,手脚所动,一个囫囵吞枣,李秋生就在转弯的道儿碰触了一个道壁突出的土锥。
霎时一阵轰然暗响,暗通前边一道猛烈的箭风飞速而来,直往两人的身上射击去。
董老爷子毕竟是老江湖,知道这一声轰然暗响意味着什么。他一个箭步飞身而出,后脚一蹬,就把李秋生的身子往左边的洞壁贴。等他做完全这一系列动作,二三十支带风飞舞的暗箭连珠一般从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的面前穿过,嗖,嗖地掠起一阵冷凉的风,让人不寒而粟。
董老爷子连连嘘了几口气才动动嘴说道,“小子,看见了吗?要都像你这般大意疏忽,没头没脑的,说不准咱们还没逃出这破院就先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还谈什么上京城救人呢?你呀,在这些世道面前,还是收起你那一套瘪三的主意吧,留着命儿救嫣芷那丫头去。” 言罢,又用手中的火把在前面的暗通晃了晃,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迈开了脚步。
李秋生被董老爷子这样一顿抢白,即时就僵在了当中,脸色一阵由红变绿,由绿变蓝,额上直冒出了一层层冷汉。心下暗想刚才若不是董老爷子还有些手段,这个时候自己可能已经倒在血泊中呜呼衰哉了,那还有活崩乱跳的李秋生在这里任由自己放肆呢。
一时见董老爷子撑着火把又走了上去,李秋生拍拍自己的不曾平复的胸口又跟在了后面。不过这一次李秋生学乖了,他即不嚷也不叫,只是默默地跟在董老爷子的身后,再不敢心高气傲地乱碰洞壁上的任何突出和凹下去的东西了。
董老爷子回头看着此时变得乖巧的李秋生嘿嘿一笑,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的讽刺,再不言语,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火把又往暗通里边走去。
暗道内,董老爷子和李秋生顺着道口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总算在第十个转弯处听到了一丝洞口外传来的风啸鹤唳声。两人的心情顿时不禁为之一振,眉眼里也绽露出这些日子以来少有的光彩。
李秋生忽然说道,“爷子,咱们快到洞口终天可以重获自由了,再不用受这个金女侠的限制了,想想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说罢,又抬目看上了前方黑暗的洞口,心下暗想。“贼婆娘,咱李秋生再也不用受你这个冷酷高傲的侮气了。咱和老爷子就要上京城救董嫣芷去喽,你就在这个破院落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不好意思了,贼婆娘。拜拜喽, 怪只怪你和咱们定下这个君子协定喽。哈哈,谁叫你小瞧咱们这些街头市角的小瘪三呢?”
董老爷子站定身子回头答道,“小子,现在咱们还没有完全走出这个暗通,虽然现在能听得到这丝丝风声,但并不代表前面没有陷井。咱们还是小心为好,莫忘了刚才那几十支突然迸出的利箭,差点就要了咱们的小命。”
“嗯,老爷子说的是,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我全听你的。”李秋生没有异议的答道,似乎这个时候他再也提不起那些固执的偏见。
“哪好,小子,跟紧老爷子吧,你还是跟在后面小心的好,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就好。一旦有有什么情况发生,也好能够及时相扶持。”董老爷子还是一丝不苟的说着,手中又用火把撩了撩前面的洞道,看看有什么不妥,才迈开下一步向前走。
李秋生看着眼前的老爷子如此谨慎,心里顿时百般滋味在翻涌。他开始觉得自己曾经对老爷子的种种是非因果,有了一种剥离内心的深深的自责。或许年少轻狂,或许从小养成的瘪三习惯,更获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偏离尘世温暖的人,所经历的和所做过的都是那些不以为然,而在那些日子变得理所当然。
李秋生这样沉思想自责的时候,前面的董老爷子就大叫开了。“小子,快快后退几步,老爷子脚下触发机关了。只怕咱这一回在却难逃了,你得小心应对些。”
说毕,说时迟,那时快,片刻之间就在董老爷子的脚下两步之遥的地方倏然烈开了一条缝,随着闷闷的响声迅速向两端拉开距离,露出一道二三仗深的坑道。借着摇拽的火光往下一瞧,妈啊,坑道内布满了密密麻麻耸然矗立的长枪和尖刀。这会儿若是老爷子或者李秋生不小心掉了下去,这身上的窟窿估计是如插针毡了。
眼前突然出现的变故让董老爷子顿时慌了手脚,这深坑的两端伴着闷响越拉越长,而且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就算老爷子身上有那么一点狂妄的武功,但在没有援手和工具的情况下,要越过这个刀枪剑林似乎有些困难。
董老爷子的脸色变得疑固开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李秋生说道。“小子,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走在前,你走在后吗?那是因为你对这些世道完全不懂,老爷子怕你涉世未深,难以防范。所以即便我老爷子出了什么意外,你还是可以退回破院去的,最少咱们不必两人同时死去。”
“喂,喂,老爷子,这个深坑有这么严重吗?咱们这么多困难都有经历过来了,还在乎这个刀枪之坑吗?”李秋生又是摆出一副瘪三的模样说道,似乎在安慰董老爷子的担心和顾虑一样。
“小子,你不用这样安慰我的。你看这刀枪之坑,长度已超过三仗多。就算我能飞跃过去,但是身上带着你一个人我是万万飞跃不过去。你出不去,纵使我出去了于你又有什么用呢?等于是白费力气一场。”董老爷子一边分析眼前的情况,边说道,好像他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解眼前的这一难关。
李秋生步向前来看了看这深坑,除了闪烁着光茫的刀枪之光就是黑洞洞的一片,仿佛一个吃人的怪兽正张着血贫大口等待着猎物的接近,它只要轻轻合上嘴便能佳肴尽享。
李秋生无力地垂下了头,正如董老爷子所说。这深坑若没有工具相助,要想从这里过去,只怕是身上得长了翅膀才能飞越了。
但是,当李秋生垂下的手触及破衣的时候,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要借助工具才能脱困,不如把身上这一套破衣脱下来撕碎成条,再绞合成绳岂不是两全奇美了。
李秋生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董老爷子也正在俯视着他,那情形显得特别古怪而复杂。
李秋生似看穿了董老爷子的心思一样,他起身扯下身上的破衣,便一条一条的把布条撕起来。董老爷子则接线成条把李秋生撕下的布条一一绞合,倾刻间便接成了一条有力的细布绳。
董老爷子抓起破布绳扯了扯,看看没有断裂 和受不了重力的可能,便在布条的另一端绑了一根火把上烧剩的木梗,在地上怒力磨擦了一下,那木端就露出了尖利的皱型。好像一把锋利的铁钉一样,只要一用力就能狠狠的钉在暗道的坭土之上,凯然不动。
董老爷子做完了这一切试探之后,才把李秋生和自己捆绑在一起,然后退后几步,再发力冲起,借势凌空一跃便越到了深坑的上空。眼看离另一端的洞口还有两仗之遥就要掉下深坑了,只见董老爷子用力把手中的木钉往另一端尽力一抛,手中的破布绳条便往前一端洞口的地上飞去。
只听得木石交加一响,那绑着破布绳的木梗便已牢牢地蹶入了地下。董老爷子再借破绳之力,一闭气又提劲上跃,沿着洞壁借力而过。
董老爷子这一跃,跃得好险,只听得那破布不堪受力之重,呸的一声断裂之响,破布条便失去了重心往下坠。董老爷子见势,眼见功成垂败,急得又用力一挺,抓住就要坠下的破绳头又借力一纵,总算连人带绳挨到了暗道的另一端边沿,没有直接掉下深坑之内。
李秋生伏在董老爷子的背上,见势不妙,急中生智,也学着董老爷子的样子,赶紧操出怀中那柄匕首往暗道边上尽力一插,总算稳稳当当地把二人挂靠在了暗道的边沿之上。
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董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急剧之间说道,“小子,够机灵。关键时刻咱们还得通力合作,这一回你做得最好了。”
李秋生得意地答道,“是,危急时刻咱也是能帮上忙的。哎,哎。”
两人挣扎着爬上了暗道,已是筋皮力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李秋生本想就地休息一下,缓缓筋皮力尽的身体。但是董老爷子却在耳边摧促道,“小子,别耍蛮了,咱们还在这暗道之中呢?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危险呢。不能就此打住,咱们应该一鼓作气走出这暗道才能停下来休息片刻,不然触动了机关那就等于在鬼门关边上走了。”
李秋生无奈地盯了董老爷子一眼,嘴唇一紧,从又跟着董老爷子迈开了向前走的脚步。
两人这一走,他们爷俩居然再没有遇上什么阻挡就走出了暗道外。
原来这暗道连着山的那一边,在破院村落外的正东方。
洞口外是一条羊肠小道,隔着悬涯边,一条几仗宽的大河直通到山村外的官道上。
此时,天仍微黑,黎明前的黑暗就在这一瞬间显得愈加浓重,冷凉的山风呼呼吹过。吹得两人犹如失魂落魄的逃亡乞丐一样,居然破落到无力应对的地步。
天空犹有几颗明灭可见的寒星,仍在迸射击出是后的光芒。
李秋生就像一摊烂泥团一样颓然跌坐了下去,四脚一趴,就在暗道外的地上躺直了身子。
董老爷子也明显吁了一口长长的积气,随着李秋生的身子轰然倒下的一息,他也熬不住的慢慢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