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故人之交(1)
一个士兵拿着钢刀悄悄靠近了马车旁边,慢慢蹶将过去,用刀尖往车厢后挂着的帘笼挑了挑。见马车内没有动静,又往前紧靠了几步,钢刀挑得更深入了一些。
霎时,只听得车内一声呕吐之响,一股污秽之物沿着那个士兵的钢刀直接飞了出来。得那个士兵的钢刀和手袖上的衣物满是饭后的呕吐之物,一酸腐之味扑面而来。
那个士兵顿时摔了摔钢刀和衣袖,嘴里恨恨地骂道。“叼你个龟公,俩个丑八怪居然吐了老子一身脏。这霉头,老子跟你没完。”怒毕,那士兵挥刀就要往车厢内猛砍过去。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孙从德这时才猛然喝道“住手,你敢乱来,老子宰了你。”那士卒好像被孙从德这一声瀑喝,立即从马车前退了下来,一边骂骂烈烈地叫苦连天,一边去除刀上和衣袖上的脏物。
孙从德慢慢渡了上去,用手中的剑挑起了车上的帘子。映入眼前的是一个老者扑面斜躺在车厢前,嘴中粘满了一堆污秽之物,散发出阵阵扑鼻的酸臭味。老者嚅嚅碎语,听不清在都囔些什么。里头一个年纪稍小的小子则横七竖八地斜压在老者的身上,满嘴的酒气飘飞,亦是一副醉酒时的浑然不觉。
一阵冷风吹来,卷起酒中的酸臭之气迎面扑来。孙从德当即打了一个激凌的喷涕,一手捂着面孔快快地退了下来,也禁不住的狠狠骂道。“妈啦个叭子,你们这是吃的什么宝贝?吐出来竟这么恶心。哎,臭,臭,臭死人了。”骂罢,也赶紧走到一边逆风的地方,躲避开了。
就在这帮兵卒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先前进城的马夫孙老头急急地从城内奔了出来,走到雷虎的身边说道。“老爷,你定的热汤热汁朝凤楼的伙计送来了,你看怎么办吧。”
此时,雷虎如同遇到了救星一般。他横眼一瞧朝凤楼十几个小二哥或抬或担,把一大堆食物和火炉送到了城门口,心中喜色渐生。
雷虎眼睛一亮,急忙走到孙从德的跟前抱拳作礼道。“孙将军辛苦了,老头子刚刚定好的热汤热饭朝凤楼的伙计送来了。你就带着你的一众兄弟好好哼用吧,也算是我老头子的一翻心意了。”
那孙从德赚了一身臭,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处发呢。听得雷虎如此一说,又见朝凤楼的一帮伙计这么落落力力的挑担过来。那里还管你三七二十一,走向前去捡视了一下,向前向后吆喝了一声,就拿起一个猪手大嚼起来,随后又摸了一壶酒独饮去了。
那边的一众士卒见主帅如此不顾自己的形像,居然带头独饮去了,那里还等你一声令下就全蜂涌而上了。一时间,竟也把这十几个伙计挑来的食物抢了个精光。乐得几个围在一起,喝他的好酒去了。
雷虎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线难得的笑容,他走过去解开陈辣嘴身上绑着的绳子,再想拨去陈辣嘴嘴上塞着的手帕丝巾之物。
陈辣嘴已然先自己崩开了嘴里的堵塞之物,她甩了甩被绑得发麻的手脚,发狠的怒道。“好你个孙乌龟,居然反脸不认人。待我回城告我那三女儿去,老娘看这个王八如何收场。”
雷虎急忙抢上去掩住陈辣嘴的嘴巴,小声说道。“陈掌柜,别跟这龟孙子一般见识。天黑风冷,你还是先进城去再说吧。今日相救之恩,他日雷虎必蹬门拜访。”说罢,深作一揖,施礼于前,请陈辣嘴先行离去。
陈辣嘴怀着一肚子祸水忿忿离去后,雷虎冷眼四顾了一下关卡上的士兵,又看了看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除了城楼上的火光,城内的万家灯火已然冉冉升起。他挥手招呼了一声车夫,便坐上自己的马车截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慢悠悠的进城了。
雷虎打心里心情舒畅地舒出了一口积气,又探头轻蔑地睥睨了一下,眼前这一群还在狼吞虎咽酒食的士兵,嘴角边又勾起了一丝难得的阴笑。
奶奶的,再厉害的主儿看来也逃不过食色素这一关。若是好事临头,任尔千古忠告也是枉然。
关卡一过,孙老头再没有一刻停留,便驱赶着马车直往镇中的雷府奔去。
雷府座落在桃花镇的东厢边,背靠一条数仗宽的河水。
远看青山环绕,近看绿水悠悠,整座建筑倒像是充满江南的温婉小调而又不失北方风土人情的粗犷和热情奔放。
到得雷府大门前,早有下人打开了中间的朱漆大门迎上来,孙老头也不客气,马鞭一挥便直奔了进去。两边守门的下人又把大门关紧,大门前霎时又静得鸦雀无声,像冷清的牢笼一样周游复始。
进了雷府大院,雷虎从车厢内纵先跳了下来,再回身掀帘说道。“哥啊,现在到咱自己家了,安全啦。你就慢慢下来吧,这一路上可委屈哥了。”
董老爷子这时才从车厢内慢慢探出头来抱歉道,“老渣子,哥和李秋生这小子能够安全脱了险,这回全凭你那一席酒宴的功劳。哥啊,心里感激着你。这一下又有了落脚点,多少可以渡过一阵寒冬腊月天了。”说毕,就从马车上缓缓腾了下来。
又回头对还赖在车上的李秋生说道,“小子喂,这回让你睡个安稳觉了。没有我老爷子来作陪你,说不准你也只能是个流浪街头市角的瘪儿,顶多能在那些漆黑的角落睡个草尼玛,那里能进得了这样高大侈华的府地呀。”
李秋生抖抖身子,探出头来冷眼一瞅,四下了打量了一眼,狠狠的回击董老爷子道。“老爷子,你还真别得意大早。咱们是福是祸还真不能下定论,这人心隔肚皮的事啊谁看得透呢。反正我是见惯了世道的奸诈,你还别不信小爷说的。”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一顿好搓,讨了个没头没脑的侮趣。只得回过头来苦笑着脸向雷虎说道,“老渣子,我这个新主顾就是这个秉性了,有什么不妥或冲撞你的,还请雷兄弟多多见谅。我董老爷子先在此谢过兄弟了。”
那雷虎一听大哥忽然对自己如此客气起来,着急得连忙大声叫道。“哥啊,你这是哪能里话呀。你这不是把兄弟当外人了吗?我现在实话实说了,你若是还把我当兄弟看,从现在起你就把兄弟这家当自己家一样看待,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去做。我会通告府里的下人,哥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哥的一应要求雷府下人必须无条件听丛。”
“哥呀,你看兄弟这样安排行了吧。”说着,马上又拉着董老爷子的手宛往书房上走。独独丢下李秋这小子傻不拉巴的愣在这里,一头雾水不知所以了。
李秋生此时自觉失言于人,面子上多有几分坎嵌不安。因为过意不去的缘故,李秋生的脸上也真的泛起了那么几朵绯红的云彩。一时之间又不好发作起他那街头市角的痞子之气来。只得横看了几眼雷虎大院内的一切之后,才连同后面跟着的几个丫环匆忙抬脚跟了进去。
这一切,仿佛就像雷虎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下人和丫环,对李秋生和董老爷就得像对待自己的主人一样,丝毫不可怠慢。
后院书房内,雷虎刚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安顿好,几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便端着上好的龙井茶进来了。
董老爷子自然得推陈辞一翻,也算是领了兄弟的情面,李秋生就显得不伦不类了。他端起丫环送过来的茶水居然也不向雷虎客气一翻,吧唧着嘴巴昂起勃子就饮了个痛快。惊得几个小丫环呆呆地看着李秋生直发愣。
她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看似和自己一样不相上下年纪的少年人。竞然敢在自家老爷的面前目空一切,不分尊卑上下。吓得几人似乎都为李秋生这样无礼和傲慢,担惊受怕捏了一把湿汉,可是眼睛里又是巴眨巴眨地流露出无比羡慕的痴恨。
雷虎首先拱手说道,“哥啊,你如今进了兄弟的家里就像进了铁打的堡垒一样,哥啊,你只管和李秋生这小子住下就是,别再让兄弟分心了。不是咱自吹自擂抬高兄弟的门面,在这方圆百里的桃花镇上黑白两道也是要给咱府里几分薄面的,更别说有谁在关公面前出卖兄弟朋友的事了。”
“嗯,老渣子,承蒙你这一翻搭救,哥自然是说不上什么了。不过哥这心里难受得很啊,想想你以前在哥的手下做事,哥总是拿你来使场子当靶子用,如今哥反而受了你的大恩。那些哥认为很有出息而豪爽的人,倒是没有你这般对哥好心肠的了。这可真是汉颜死哥了,咱哥在这里向你赔不是。”董老爷子一时语言沙哑的悲声道,又不忘用手轻轻试去此时眼角中溢出的泪水。
“哎,哥啊,还提那些过去的事干嘛呢?咱弟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那些过去的事啊,兄弟早就忘记在脑后了,没有了。”
“哥啊,咱今日难得相逢在一起就应该好好的来个一醉方休,休得再提那些混顿的事了。”雷虎听得董老爷子这一顿赔不是的低廉,脸色稍微一变,赶紧出言安慰道。说毕,又回头对一边的丫环吆喝了一声。“你去厨房传个话,叫后院的厨子现炒几个上好的下酒菜。立即端上来,本老爷趁着天色尚早还得和故人饮他几杯呢。”
李秋生这时却急速站起来抢言道,“雷老爷,你早该早点这样安排了,难道你都不知道我爷俩是空饿了一天的肚子吗?这个时候早已是饥肠辘辘又冷又饿了。什么都别说了,现在来一桌上好的酒菜才是最好的王道。”
李秋生这样肆无弹惧的一通抢白,一边的董老爷子已是恨得咬牙切齿了。
他再顾不得雷虎在场的面子,直冲李秋生恨恨的怒道。
。。。。。。
第二十二章 故人之交(2)
董老爷子怒目撞上了嘴多舌快的李秋生,鼻吼里散发出一丝干涩的冷哼,好像是有意无意的说道。
“你小子就是最能造事的饿死鬼了,你不嫌丢人显眼,我还嫌你这个没头没脑的鬼东西呢?你不出声没人把你当成哑吧,一边去,呆着。”
李秋生又侧目瞧上董老爷子一眼,冷冷地哼道。“老爷子,你就别拿你那一套烦人的礼节来束缚我了。人家雷老爷都不计较这个了,你还在计较什么呢?我又没多吃多拿你的那一份,你怕什么呢?”说罢,又像一个负气的牛牯,直冲冲的忤在那里了。
董老爷子扭头顶撞道,“小子,爷少得理会你这个恼人的瘪三。进了这雷府你总得讲些规矩吧,别在人家面前丢人现眼了。虽说这雷虎是我多年失散的结义兄弟,到底咱们是靠在别人家下,多少还是得约束些的。若是让人家笑话咱了,那才是活该的倒霉运,咱的一世英名也就斯文扫地了。”
李秋生忽然长叹道,“哎哟,老爷子越说越严重了,看来是我李秋生这张嘴得关闭了。不然呢话多失口真丢了董老爷子的老脸,我可是赔不起你这英雄大名的。”说毕,再也顾不得人家雷老爷的脸面上是冷的还是热的?就这样无法无天地丢下了这一句。
那雷虎转身听得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就这样肆无弹忌的在自己面前计较起来,赶紧哈哈一笑道。“老哥啊,你也别急了。年轻人嘛总是爱争强好胜的,就像当初咱们那一帮兄弟一样,那个不是囔着要争个高低输赢啊。你就忍忍性子,由着这个小子瞎闹一程吧,兄弟我当然是不计较这些的。”
“老渣子,这那成啊,若是放纵了这小子还不知道要闹到那个时候去呢。况且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这是在躲灾逃亡又不是在走街串巷攀亲戚。凡事总得小心计较些才好,若是捅出搂子来了,那可是引火烧身的坏事啊。到时连累了兄弟家下的老小,那可是遭罪的大孽啊,你叫当哥的这心往那里安生去啊。”董老爷子还是显得一脸惶恐的说道,好像是说给雷虎听的,但更像是刻意说给李秋生这小子听的。
三人正说话间,雷府的丫环待女已摆上了一桌热气滕滕的饭菜。雷虎一声叫喊就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迎入了座席中,雷虎先向董老爷子斟满了一杯子酒,又向李秋生面前的酒杯倒了下去,然后才斟满自己面前的酒杯举杯说道,“小弟谨以此薄酒款待两位,愿大哥不要嫌弃小弟的盛情,凉了小弟热情款待大哥的心意。”
“当然不会这样了,他乡遇故知那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大哥又怎么可能轻拂了小弟的心意啊。大哥一定如小弟所愿意,咱们兄弟今晚不醉不休,万事休绕心上,只论兄弟情谊。”董老爷子接着雷虎的话荐说道,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拘谨和尴尬。
这时,一旁的李秋生早已撸开了袖子,旁若无人地大口大口地喝起酒吃起肉来。那一副狗熊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十年没有吃过浑腥的小乞丐,今天突然获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一样。
雷虎和董老爷子相视一笑,便又推杯换盏开来,再不管一旁自顾自吃的李秋生了。
二更时分,一场酒席下来三人已是喝得醉眼蒙胧,移形换影。
董老爷子斜眼看看时候已晚,便起身洋装推托一翻。丢下酒席中洋洋自得的雷虎,拉着李秋生晕晕萼萼的往外就走。
雷虎见势急忙出声叫道,“哥啊,你这是怎么了,就小弟家这几杯薄酒也能把你老颧醉?你当年的烈酒雄风都跑那去了,真是让兄弟大感意外呀。”
董老爷子摇晃着脑袋翻回头,晕呼呼的打岔道。“兄弟啊,你就别笑话哥了,哥这几年过得挺闷的。这酒也少喝了,人也少交往了,旧时的事啊快都丢到脑后勺忘得一干二净去了。这酒量自然不及兄弟的好呢,咱俩还是寻个去处好好的睡他一觉为妙。还有啊,这小子的事也是不可大意的。万一走漏了风声,雷府不就惹祸上身了吗?”
雷虎听罢又是一声大笑,随后也跟着说道。“哥啊,你忘了?这是兄弟的府上啊,还用得着你去寻个好去处睡一觉吗?既然如此,好了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兄弟一声吩咐下去,你只管跟着府上的这些下人丫环下去,她们自然会伺候哥俩的一切洗刷更衣就寐的事宜。有什么不妥的,只要哥别在意就好。”
董老爷子顿时一拍脑袋,呵然大叫道。“啊,是阿,你看哥这记性,酒一入肚脑袋就发晕了。连已入了兄弟的府上,这事差点都忘记了。若不是兄弟提醒哥在这府上就要闹出笑话了,你看哥这猴儿样,看来真是入不得富贵荣华之地,到头来还是让兄弟看着笑话呢。”
刚好李秋生在一旁吹嘘道,“雷老爷,老爷就这毛病不好。一入富贵之地便是晕头转向不辩东西南北,连你给的好处都忘乎所以了。那像我啊,这头精脑灵的,连打一个响隔咱都能分辩出是非好坏来。”说着,又冷眼瞧上董老爷子一眼,似是看热闹的人儿一般。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雷虎登时丢下董老爷子,瞪眼瞅着李秋生这小子满嘴糊言乱语,有些恨意难收的说道。“李公子,你也醉了,就不要倒说咱哥的坏话了。咱哥好说歹说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才这样陪着你逃亡的。要不谁愿意寒冬腊月天的,温柔乡里不上却忍饥挨饿在外面流浪呢?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李秋生略略一笑,带着几分酒汽调侃道。“雷老爷说的是,那我倒要感激这个董老爷子了。若不是他陪我一起逃亡,你们兄弟不也是不能团聚一面的吗?说到底看来还是我李秋生的功劳大些,让你们失散了几十年的兄弟终于团聚了。”
董老爷子似是有些不耐烦的叽哩嘎啦说道,“小子,你就甭耍嘴皮子了。走,咱们梳洗一翻,睡个好觉去。”
说罢,手一拉,搭起李秋生的手宛就踌步而走。
岁月似乎真是把双刃剑,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董老爷了也不例子外,毕竟是岁数上了年纪的人了。一粘着床边就打起了捍雷似的鼻罕之声,响彻环宇。还好李秋生不与他同床共寐,否则这一老一少说不定三更半夜了,还来一个楚汉相争的河界呢。
这一入梦,董老爷子晃忽中就好像穿越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往事中。那些遥远的记忆片段像潮水一般涌来,慢慢展现在他紧皱的脸庞上。他惊悚地颤抖了几下脸上绷紧的老脸皮,鼻孔里挤出一些急促的呼吸,嘴巴里唧唧喳喳说着一些不知所谓的吱语声。
看似这梦里的光景,一定是让董老爷子又回忆起了那一幕让人揪心的画面。
十几年前,在一场拼死抵抗异邦侵略的战争中。身为带队官长的董老爷子,为了保全我军仅剩的一座山头,带着最后剩下的十几位兄弟与敌酋展开了拼死的血战。
情况万分危急之下,一个脸上带伤的黑髯大汉拱手向董老爷子说道。“大哥,你看异邦的大队人马又要冲上来了。咱们队里就只剩下兄弟十几个了,你看怎么办吧?是战?是守?还是逃,你得拿个主意啊。”
说毕,黑髯大汉又睥睨地回头看了身后披伤挂彩的众人一眼,然后又目光犀利地瞄上了缓缓而来的敌酋。
沉默半晌,终是无人应答。众士卒只得一齐跪向董老爷子,各自纷纷出声说道。
“董老大,你就说句话吧。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再顾虑了。再拖延一会敌酋攻上来,咱们谁也逃不了。”
“董老大,求求你了,你就发句话吧,是生是死全凭你做主。咱兄弟决不做孬种,就是死也拼得敌酋一身臊。”
“董老大,咱们能挨到现在也算是尽忠报国了。若是你再能给弟兄们留个活口的,也算是你的恩德了!”
“董老大,你快点决定吧,别在犹豫了。这时你撤了,就算王爷能活着回来,也不会责怪你的。”
“对,董老大,咱们撤吧!求求你了。”
“你就给那些远在家中等待亲人归来的孩子,留下个好父亲吧!你就给那些还在家里苦熬耕作的妇女,留下个好丈夫吧!你就给咱们的山月国,留下几个有点骨气和杀气的士兵吧!全算是你给她们积累的阴德了。”
众人的请辞和众说纷纭,一时又让那时的董老爷子犹豫起来。撤吧,自己带队拼死挣得的地盘就这样眼睁睁地拱手送给敌国了,死去的兄弟们的血也白流了。不撤吧,敌国人多势众,自己势单力薄。前无粮草,后无援兵,再这样死拼下去就得全军覆灭,一个不留。
“哎,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难啊,董老爷子那时也不禁发出了一声长长的衰叹。
突然他拨出长剑,站在一个凸出的石墩上挥剑吼道。“不是做兄弟的不肯撤,只是为国为家身不由已。不怕死的跟我往前冲,顾念家中老小妻儿的往后撤。咱们自此两不相干,各自安生。”说罢,长剑一挥就直接往阵前冲上来的敌酋迎了上去,再不看身后的伤兵残卒一眼。
霎时,众人足足犹豫了一下,就像获得了赤令的死囚一样,各自挑选着自己的脚下之道分两头冲去。
一翻血战,一部分留下来的人居然又和董老爷子拼死占稳了阵脚,那些进攻的敌酋狼狈逃去。
又挨过了难熬的三天,后援的大队人马还是迟迟没有肖息。
绝望的压抑让人窒息,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那些经过再一次拼死搏杀剩下的兵卒,这时又慢慢围上了那时带队的董老爷子。
虽然彼此沉默无语,但是沉重的呼吸和憔灼的眼光,早已传递和出卖了彼此此刻心里最强烈的渴求和希望。
那时的董老爷子又一次无声地垂下了他那高昂头颅,泪水和汉水一并浸湿了他的眼睛。
对面敌国的军队还在洋洋自得地窥视着对手垂死挣扎悲衰,张扬地望着这些即将垂手可得的大片土地,他们发出了最凌厉而张狂的嘲笑,像山洪瀑发一样吞噬着对手这一方的抗争。
而对手久盼援军不至的绝望,又一次掠过他们和这些残兵剩卒的心头,成为他们绝命的釜底抽薪。
当中又有人出来向那时的董老爷子进言说道,“董老大,咱们虽然誓死追随你保家卫国,可是援军不至就算咱们全拼完了,也落得个守土失责背弃国人的罪名。看来啊,咱们是得考虑后事了。”
这话题一打开,说话的人就多了。仅此剩下的十几号人物再一次涌了过来,围拢在董老爷子的身旁,听候最后的指令。
一个身子干瘦的小子说道“大哥,你也看到了。兄弟们跟着你的心也尽到责任了,你就别再固执已见,还是带着兄弟们撤吧。其他的,等咱们撤下来生还时再多说了。”
“嗯,董老大,大伙都称你做大哥了,难道你还要让兄弟们白白去送死吗?你就不能给兄弟们留一条生路吗?兄弟们大多都是有家有室有妻儿的人了,算了吧,你不撤,咱们撤。”当中又有人气愤的说道。
“是啊,大哥,不是咱们不仁不义呐,是后无援军前无生路的罪过啊。何必一定要兄弟们陪你送命呢?你就不能为兄弟们想一想吗?尽忠,尽忠,这会儿咱们都尽忠了。”一个带伤面目全非的兵卒渡上来说道。
一时间,众人附和道。“兄弟们,董老大再不走,咱们就走了,白白在这里送了性命屈憋啊。”
“咱们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二十三章 故人之交(3)
沉默,就像濒临死亡前的一刻,猛烈袭来,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
董老爷子眼看这一次再也不能留住弟兄们的心了,只得把头一挺,手握长剑站起来说道。
“既然各位兄弟都觉得该撤了,那我也不能再阻止什么了。只是告诉兄弟们,你们前面走,我来为你们断后。这也是当大哥的在最后一程,力所能及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
此时,一个小兵头凑上前来凛明道,“董大哥,你先别这样义气用事,咱们走前还得把营寨伪装一翻吧。不然敌人发现了咱们撤离的意图,如果立即发兵穷追猛打,咱们也是走不掉的。即使能够饶幸逃脱,也得再多损失一些弟兄,如此咱们岂非是适得其反啊。” 一副请董大哥三思的样了,就这样虚怀其表地忤在了当中。
众人经此一说,觉得不无道理,纷纷向当时的董老爷子提议道。“是啊,董大哥,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撤也撤得干净利落,不留把柄给敌人追踪。”
其实即使众人不说,董老爷子的脑海里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此刻他不再作过多的解释,立即就向剩下的兵卒说道。“兄弟们担心的是,这样吧,你们按我说的主意去做,保包兄弟们一路有惊无险,走得轻松。”
说罢,董老爷子便把心里早已预谋取好的一套做法,全部倾倒出来,一一向众人倾囊相授。剩下的兵卒听得明白,纷纷点头领命而去。
一时之间,留守在营房,布置疑兵的各人。操起自己的家伙就把营里营外围的火把去了一圈,把营房弄得模糊不清。再套了一头公驴绑在辘轱之上,平板面上扎下几个穿上军衣军帽手执刀枪的草人,中间用绳子绑上鲜草引诱驴子往前吃草,好让其来回走动,远处看来就好像列队巡营的士兵一样,让人模凌两可。
随后又令人在营内宽阔之处平添了十多处生火做饭的土灶,命人把坑里的烟火烧得烟熏火燎似的,让敌军误以为我方援军真的赶到了,正在生火做饭。再缚了几只山羊放在雷鼓之上,把几面雷鼓敲得叮咚叮咚大响,弄得恰似大帅登台点将一般,仿佛随时点将就要挥军冲杀而出。
霎时,山坳上若大个军营就这样被董老爷子带领一众手下设谋故弄一翻,整得如真似幻,虚实难辩。再加上大半夜紧凑的锣鼓喧动,人影卓卓。火光如流荧般来回晃动,仿佛真有大队人马正熙熙攘攘而来,骆驿不绝而去。
所有的一切做作摆弄,终是没有让敌国的将帅生起半分疑虑。这是对手开溜之前,给自己造出一个严重恶劣的假像。
等敌将有所察觉,细作的探子飞马出营,探得了半分虚实。再等回报之时,“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这窝心的一气啊,不难想像得出敌将一定会把所有的怒气,全都泼洒在了这一帮残兵败将的身上。当然一道雷鼓将急,敌帅便会挑起一道将令,令一队人马抄小路赶撵追了出去。
这边夜黑深沉,董老爷子带队偷溜得正起劲,冷不防一支令翎从后面急速飞来,直往小渣子的背心射去。
想要挥剑挡落偷袭而来的冷箭已是不及,眼看冷箭只离小渣子后背心只有五尺之外了。董老爷子急速将小渣子往右一推,身形一闪,那箭就直往自己的左臂穿衣而入,鲜血即时染衣而出。
众人大惊,急速散将开来,形成阻挡之势。这时董老爷子虽然受了箭伤,倒也是眼明手快。在霎哪转身之际便搭起随身携带的雕翎小弓,往后面冲上来的敌军弯弓便射。一连三矢,那敌军的头儿先是躲过开头的两箭,第三箭便直接穿透咽喉结果了他的性命。
众追兵大惊之下,见带队的头儿已然死去,顿时乱作鸟兽散去。
眼见敌阵已乱,纷纷退去,董老爷子又挥剑带队反冲入敌阵中,一阵猎杀,倒也是快哉人心,把追兵打了个四分五裂,狼狈而逃。
小渣子捡得了性命,很是感激涕零。可是等董老爷子再回头一看自己的队伍时,几乎就吓了自己一大跳。妈啊,自己带队撤退的兵卒到现在总共算起来也就只剩下十人了。而且带伤留残,狼籍一片,若是有敌军再追上来这仗还怎么打?
窝囊,弊屈,呕气,心惊肉跳,简直就是不言而喻。
众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悲衰难抑。彼此狼狈不堪的形像,又让身上的征衣平添了几分破烂,弯曲的战刀多了几分残酷的血腥。
眼前各种难耐的心情,一下子就涌入了这十个人的心头,此时无声胜有声。
“董大哥,你看吧,咱们就剩这十个人了。老天可怜,不如捏土为香,好像就是要咱们结拜为生死异姓兄弟一样。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祸福同享。”小渣子怯怯地站出来提议道,毕竟,他是得了着董老爷子为他挡去一箭穿心的恩惠才逃得了性命的,感激之情自是不言而喻。
小渣子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八人就有了小声的异议。似是赞同,又似是犹豫不决。
不等九人意见统一,董老爷子就很严肃而凌利地说道。“你们既然有此意,把董某当成自己的生死兄弟,那我就遂了兄弟的心愿,将来到了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不孤单。”说毕,走到九人的前面,拱手作礼,跟着又大喊一声道。“来,兄弟们,咱们十人今日捏土为香,结拜成异姓兄弟。”说完,即时跪在地上,捏起手中的泥土就要发誓为愿。
小渣子眼尖,赶紧走上前来跪拜道。“董大哥,我来了。今日之后,咱们生死与共。”
站在他俩身后还在犹豫的八人,此时也好像中了邪一样,立即趁上来跪倒在地上。和董老爷子拼排而立,捏土为香,恭恭敬敬地拜起了把子兄弟。
“我,董xx,今日与诸位在此结为异姓兄弟,皇天在上,日月可鉴。生死与共,祸福共享。”
“我,小渣子,今日与诸位在此结为异姓兄弟,皇天在上,日月可鉴。生死与共,祸福共享。”
“我,雷xx,今日与诸位在此结为异姓兄弟,皇天在上,日月可鉴。生死与共,祸福共享。”
。。。。。
“啊嚏,啊嚏。”董老爷子在睡梦中连连打了两个响嚏,一睁眼,房内烛火微澜,五更将尽,天色已是微微发明。
再一看, 哎哟,原来是一梦二十年。
故人犹在,事已甄灭。
但是,在另一个卧房内,与董老爷子的耗梦刚好相反。
李秋生在雷府这一睡,居然睡出了一个特别真实的美梦来。
李秋生虽然涉世不深,到底还是一个缺失经验的阅历的愣头小子。
很多世上江湖的事,是难与和他说得清道得明的,除非是他自己遇到或者经厉过。
可恨的是在李秋生心中美梦快要成真的时候,硬生生被一个黑衣人的娇小身影打扰了,这多少令他有一点点的失落和莫名的惆怅。
李秋生记得自己在被人扶入卧室之后,一条娇小的黑影也如影随形地串了进来,静静的躲在房中一角。只是自己当时醉得难以招架,酒力摊软的作用才无力发出喊声来,一任那娇小的黑影在房中逍遥自在。
等伺候李秋生的下人丫环退去之后,残烛影窗。那个娇小的黑影又慢慢腾了出来,走到李秋生的卧床前来回晃动。像一朵耀日的鲜花一样刺目着他微睁的双眼,蒙胧似雾,袅娜似烟,亦真亦幻。
李秋生虽然已意识到有黑衣人在自己的面前走动,甚至是朝自己做出各种各样滑稽嘲笑的鬼脸。但是酒醉力微的摊软又使得他力不从心,无法去应付眼前的一切。只得无助地瞪着惶恐的双眼,醉悠悠地看着眼前这个花样百出捉弄自己的黑衣人,酣然入睡。
只听得黑衣人娇声柔气的抢白道,“好小子,酒入肝肠温柔乡里还记得我么?那窝心的一脚没让你终生难忘吧?经历了这么多苦,这回你又烂醉如坭无力自控,若是雷府有个变故,我看你这小子怎么个应付?还能不能像上几次一样再来个头生烂苍,脚缚药砣,糊弄那些守城的士卒。或者就这样躺着等死了,像个王八一样让人家瓮中捉鳖。”
李秋生虽然沉沉睡去,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有那么一点酒醉的感觉。急得他几次想要出言扯喊,偏又让酒力醉得蒙胧欲死,只得嘟囔着嘴巴唧唧吧吧,硬是急得放不出一句成形的话来。
正在李秋生左右急得昏死没法吱声之际,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鼓门之声,随即一个苍老的声音蓦然传入。“李公子,李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夜魔了吗?还是府上的下人伺候不周啊。”
李秋生虽然听得入耳,但终是摊软无力不复有语。那门外巡更之人,听不见房内再有动静也就不了了之。
等那门外之人走远,黑衣人又从藏身的角落冒了出来。
没有犹豫,操起桌上的茶水就往李秋生的嘴灌了满满一大杯,然后又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小瓶药物来,拧开盖,放在李秋生的鼻子前来回晃动了几下。接着就使出了让李秋生这个昏睡如猪的小子,在周公面前颜面尽失的一招--‘挖鼻孔’。
这一下,黑衣人的一翻做作居然也引得李秋生在床上不知不觉挠起了鼻子。随即几声轻咳从李秋生的喉咙里吐了出来,然后人就慢慢的醒了。
李秋生张眼一瞧,差点就大喊出一声‘妈’来。那惊恐的神色煞是吓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陡然生起。
一尊凶神恶煞的黑衣女神,就眼睁睁地坐落在他的面前。
一把利剑直抵喉咙,两只深眸,寒光闪闪。
第二十四 章 剑张弩拨
剑气侵袭,李秋生陡然一惊,酒就醒了,身上的冷汉汩汩流出,粘衣而湿。
他冷眼一瞧,唔的一声冷哼,冷不防一手扯下黑衣人的面罩。妈啊!这黑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小山村给了自己窝心一脚的贼婆娘--狄金燕。
这会儿不早不晚的出现在这里,准是没什么好事。李秋生气得恨恨地怒道,“贼婆娘,你来干什么?咱们又不是一伙的,你不会是这这个时候看上我了吧。”
无端被李秋生这么恶劣的一怂,狄金燕好像霎时之间做错了事情的小姑娘一样,羞涩得突然憋出了一句。“呸,小子,你想得倒美,姑奶奶是这样的人吗?”说罢,收剑,转身挪过小圆凳,就着李秋生的面孔,伸出手指轻轻吹嘘了一下,然后对着面坐了下来。
李秋生会意,屹然坐起,面对一脸娇俏的狄金燕顿时显得莫名的奇妙,捉袖见肘。
他侧着脑袋横眼瞟上狄金燕,好像在低声说道。“贼婆娘,你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闹的又是什么鬼啊?别忘了这里不是你劫掠的小山村,任尔胡作非为。这里是桃花镇赫赫有名的雷府,你一个小女子不要再闹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了。万一我一声大喊,吵醒了雷府的人,你这个贼婆娘就有你的罪受了,到时看你怎么着?”
狄金燕似乎看透了李秋生的心思一样,扑味一笑,闪动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说道。“小子,我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自然是不用你担心的?至于我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是不是有很多疑问要问我啊?”
那知李秋生此时就像雪打的野草,早已没了向上生长的主意。只等狄金燕话语一落地,他才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贼婆娘,我知道你有两下子。这飞墙走壁的功夫自然是少不了的,不然你们怎么样打家劫舍呢?当然喽,你能出现在我熟睡的床前嘛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了。不过小爷我现在没兴趣听你说这些故事,小爷眼睛困得很,就想好好睡一觉。”说罢,一伸手,呵了呵嘴上打起的呵莰,一手撩撩床上的被子又要睡下。
狄金燕一看李秋生这一副小瘪子的架势,恨不得立即凑上来给李秋生扇上两把掌。心中暗暗念道“敢在姑奶奶面前耍流氓,那是你自己找死。”但是转念一想,这小子喜欢吃软不吃硬这一套,忽然又改口的嘻笑道。“哎,这世上还真有人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悲衰啊,悲衰。大祸就要临头了,人家还睡得跟猪一样好!”
果然不出所料,狄金燕的话语一落,李秋生就有了激烈的反应。他重振了一下萎薇的精神状态,露出两只神光闪烁的眼睛向狄金燕怒道。“贼婆娘,你说谁像死猪不怕开水汤了?什么大祸临头都不知了?有吗?在那里。是谁啊?你快告诉我呀?别这样藏着掖着好吗。”
“哈哈,死猪开始急了,看来还是有得救的。你说我说的是谁呢?当然是你爷孙俩人喽。”狄金燕神秘一笑,哈哈打岔道。摆出一副胜利的样子,倚在旁边的圆桌上,很是娇艳妩媚。
“我,爷孙俩人?怎么可能啊。这明明是桃花镇上声名赫赫的雷府啊,谁敢来这里闹事?”李秋生又是疑惑不解的问道,眼睛瞪得比先前还要大了两倍。
“我都说了就是你们爷孙俩人啊,还不信?告诉你吧。你看过农夫家养猪的事情吗?那家不是好吃好喂的,等喂肥喂壮了也就是猪没命的时候到了。你们爷孙俩现在就是这个状况,这个雷虎雷老爷啊是个不地道的人,我查过他的底细了,雷老爷就是一个专门靠黑吃黑出卖兄弟朋友发家致富的小人。”狄金燕当头就给李秋生打了这一棒,还变着戏法儿说出这一幕让人难以相信的话来。
“不可能,贼婆娘,你血口喷人。董老爷子还拿他当生死兄弟看呢?你怎么就在这里离间别人了。贼婆娘,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烦我了。不然,我就要大声喊人了。” 李秋生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好像根本就听不进狄金燕的这些挑拨离间。
狄金燕似是毫不在乎要秋生恶劣的反应一样,轻蔑一笑,又眨着眼睛嘲弄道。“好啊,小子,有胆你就叫,看谁怕谁。没胆你就装聋作哑好了,省得自己活受罪。这可是你口口声声叫我贼婆娘的,我当然无所谓了,你自己就得看着办喽。”
“哼,我当然不信你们这些山贼的鬼话连篇了,要不猪麻都会上树啦。”李秋生正在狐疑之间,还是不忘要驳斥着狄金燕这么一句话。
谁知狄金燕一反先前的戏脸怒道,“小子,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话已带到,听不听由你自己了。哎,为你拆腾了这么大半夜,我也累了。小子,你在这温柔乡里也别舒服得大久,该让一让轮到我了。”
说毕,只见狄金燕手脚一齐并动。李秋生就像一张被秋风扫落的叶子一样,从温暖舒坦的被窝里飞下了床底。狄金燕再借力一跃,自己的身子便像一条会飞的鲤鱼一样,跳入龙门,钻进了还留有李秋生身上余温的被窝。
李秋生卒不及防,被狄金燕从被窝里掀了出来,滴落在地上。一股寒气猛烈袭来,身子一阵哆嗦,霎时又连连打了几个寒颤。他赶紧爬将起来,恨恨地怒骂道。“贼婆娘,你怎么这么下流,居然抢了我的被窝。你不怕别人笑话,我还怕被人擢脊梁呢。贼婆娘,你快起来,还我的被窝。”
“哈,哈,小子,还你的被窝?你不是痴人做梦吧。这么温暖舒坦的被窝我还是头一遭睡过,我怎么舍得现在就还给你呢!你小子不是睡惯了草棚荒郊野外的吗?你在地上将就一下就好,为什么非得跟我一个小女子争这些长短呢?你一个大男子好意思吗?你!”狄金燕摆出一副持强凌弱的姿态,探出半个脑袋来望着一脸哭相的李秋生耍酷的说道。
然后被子一盖,又丢出一句叹道。“哎,别吵了,这被窝等天放亮了我就还给你,姑奶奶先借用先。”说毕,两眼一闭,直做她的春秋大梦去了。
此时,李秋生被狄金燕连珠炮的话语砸得哑口无言,只得捡起地上的一张薄毯子,心中万分忌恨地靠着床沿边缩卷开来,慢慢睡下。
寒冷又一次集卷过李秋生的身上,他紧了紧身上那张单薄的毯子,把身子弯成了一张弓,睡意顿时全无。再一看床上那个睡得如同婴儿一样粉嫩犹酣的狄金燕,气又不打一处来猛往上涌,终是张张嘴忍了忍没有发作开来。
李秋生忿忿不平地爬将起来,就着房中的那张圆桌斜倚了下去。正在蒙胧瞌睡之间,门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急切响起,仿佛是有意无意的在来回走动。
虽然听得极其仔细,但是李秋生并不多想。心想只等天色放亮那贼婆娘一走,咱又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了,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暖融融的爽意。
可是,只在一霎哪间,脑海中蓦然又浮起了狄金燕刚才说过的话来。“我查过他的底细了,雷老爷就是一个专门做黑吃黑靠出卖兄弟朋友发家致富的小人。”
李秋生这一想精神就来了,他慢慢渡到靠窗的门边,挤出一条小缝往外看。这一看不打紧,却吓了自己一大跳,心中的怒火顿时剧烈爆发开来,差点就要夺门而出高声叫囔。
只见房前的天井,院落中,走廓上,隔三差五就站着一个手执钢刀的大汉。整整把他和董老爷子睡觉的这一片后院子,像个禁止闲人出入的宫殿,紧紧地围了一个结结实实。
日间驾车的老孙头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不明还调派和分拨身边的下人做这做那,好像是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要发生一样。而那些手执钢刀的大汉更像是一个模板雕刻出来的模型,目光凶恶,凌利而阴鸷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地方。
这时就只见傍晚阻挡他们入城的孙丛德已带兵从大院外推门而入,正穿过当中的庭院和回廓向大厅闯来。厅中的雷虎雷老爷子还隔着好远,就双手抱拳迎了出来。两人走到庭院中间刚好碰在了一起,一翻作辞交头接耳的寒喧之后,两人又一同往院中的大厅走去。
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孙丛德这厮,从他踏入雷府的那一刻起,完全就瞧不出有半点在城关门口百般阻挠他们入城的丑恶面孔。现在展现在李秋生眼中的,更多的是他们两人脸上露出的狼狈为奸的恶笑,和携手苟和媾蔺的勾结。至于中间这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因为相隔大远,加之院中安排有岗哨严格把守,单凭李秋生这小子目前的道行,自然是听不到什么风吹草动的。
但是,这一心急火燎,李秋生就惊悚得自然往屋内连连退去。此时他真恨不得腿生双翼,跳过旁边的卧房,拉起董老爷子就飞速逃去,再不稍在雷府这可怕的龙潭虎穴停留片刻。
然而一转眼,李秋生又瞧见了还躺在床上睡着的狄金燕。此时她还是像个没事的人儿一样,睡意犹酣。
李秋生再考究不得许多顾虑,直往床上的狄金燕扯去,连声叫道。“贼婆娘,贼婆娘,官兵来了,快,快快逃跑。”
突然被无端的拉扯,狄金燕睡意全无。随即翻身起床,张着一双蒙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说道。“小子,三更半夜色的,你这是闹的什么鬼?什么官兵来了?你唬人的吧。你不是说在桃花镇中没人敢来雷府撤野闹事的吗?这会儿你又来糊弄我了。”
四处看了看,又自言自语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睡觉去。这么舒坦的被窝,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说罢,又要伸腰拍打着几下苛坎,用手挠挠脑袋又要睡下。
李秋生当下大急,急速出手拉扯着狄金燕一副睡意犹酣的样子,贴着她的耳朵根叫道。“贼婆娘,官兵真的来了。就在雷府的大厅上,不信你去瞧瞧。”
“嗯,不信,不信,我怎么就没有一点感觉呢?凭我的本事就算是一只蚊子飞过,我也能感觉得到的。可这会儿,什么也没有。”狄金燕还是一副睡意犹酣,张着一副天真得再无法天真单纯的样子反驳道。
“咱们都快成别人的一锅饺子了,你这个猪还在睡!起来,快起来!贼婆娘,你快起来!”李秋生急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几乎是一边急匆匆的说道,一边卷起床上简单的行囊就要夺门而出。
狄金燕却在此剑张弩拨的紧要关头,立即瞪着双眼,好像变了另外一个精明细致的人一样,怔怔地瞅着有点惊慌失措的李秋生说道。
“小子,莽莽撞撞的,你这是自寻死路。还是等姑奶奶出去探听清楚了,你再作打算。”
第二十五 章 虚惊一场
李秋生被狄金燕这样一喝,立时就停在了当中,慢慢渡回来,在圆桌前座下不说。
狄金燕则立即跳下床来,戴上黑色的面罩,贴在窗前往外偷瞄了几眼,果如李秋生所说。马上回头向李秋生招了招手,示意李秋生走上前来。
李秋生明其所,轻手蹑足走过去。狄金燕则附耳细语道,“小子,你要房里呆着,千万不可乱动。否则,你一旦乱动,就会越发危险了。”
李秋生虽不明其意,倒底是听进去。等狄金燕轻轻推窗翻身而出,他便若无其事地走回了床前。把那收拾好的简便行囊往床上一丢,连人带衣又躺了下去。眯上眼,似乎刚才偷窥到的一切,与自己完全无关。
狄金燕翻窗而出后,贴着墙角的暗外往院中的大厅走。虽然院子内有人把守,但对于狄金燕而言,这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她那飞墙走壁的功夫不是吃素的,一般人自是无从发现。
直到了大厅前,灯光火烛如同白昼一般,把大厅与院落相接的一仗多宽的地带照了个透心亮。除此之处,雷府的那些护院大汉也一刻不停地来回巡视,孙从德带来的兵卒也隔三差五散布开来,从入门的大门口一直延伸到院中的大厅前。如此严密的守护就算狄金燕的功夫再好,没有了掩体的防护再无法往大厅迈进一步。
此时,狄金燕铺府在院中的花丛中,心里憔急得直打秋风。她亦不敢折回头去,告诉李秋生这院中的情总况。她怕李秋生这小子一下子沉不住气,闹将开来,单凭她一人之力事情就更加难办了。没办法,狄金燕只好沉下心来瞄眼四处打量,寻求解决眼前困境的妙策良方。
突然,在靠紧大厅右下角二三米远的花丛中传出了一丝丝的响动,随即一只深夜出来觅食的毛鼠,就慢慢从花丛中爬将出来,嘴里吱吱喳喳地尖叫着。狄金燕眼前一亮,计上心头,手中已弹起小石子直往毛鼠身上射去。只听得一声尖叫大响,毛鼠负痛逃了回去,把那一处的花花草草带动了个‘嗦’的摇摆。
厅前守护的大汉和兵卒,霎时顺着响动摇摆的草花赶将过去。个个神情紧张,眼睛放亮,好像就要发生什么拼死搏命的大事一样,围了一个大圈,打个火把直往草丛中一照。妈啊,一只一二斤重身上负伤的大毛鼠已然躺在了草丛中,正在拼命地挣扎逃命。几个大汉和兵卒一见之下轰然大笑,捡起地上的大毛鼠说道。“好肥的硕鼠啊,兄弟们等下完事了,咱们拿去做个下酒菜。”
狄金燕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等守护厅前的几个大汉和兵卒一松脚,她就快如闪电一般飞越过去,翻身上了大厅中的屋顶,轻轻移步过去。到了大厅中央的屋顶,俯身揭瓦细听细瞧。
只见大厅内雷虎和孙从德交谈堪欢,雷虎笑呵呵地说道。“孙将军漏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这深更半夜的,不是我雷某又招惹了孙将军吧?”
孙从德则摆出一副苦逼着脸,似是十分难堪的答道。“哎,别提这窝藏的事了,还不是因为傍晚在城关前阻拦你老入城若下的大祸?”
雷虎倏然大惊道,“孙将军,这话从何说起啊?你不会是记错了吧。”
“哎,雷老爷真是说笑了,孙某人岂是如此健忘之人啊。”孙从德一拍自己的大腿不无忧虑的说道,突然语气一转,又提高声调接着说。“难道雷老爷真忘记了“柳香院”的陈掌柜不成?我这半夜来打扰雷府不都是拜她所赐的吗?”
“啊”雷虎讶然一惊,又虚望着孙从德说道,“此话怎讲?还请孙将军不惜赐教。”
“哎,说来话长,丢人哪。堂堂一个将军居然被三姨太连夜赶出了府。还不得就寐安歇,这是什么世道啊?”孙从德终于掩饰着心中的这一份苦恼说了出来,把个惊讶中的雷虎逗得笑了个前昂后俯。
孙从德霎时变得脸红的,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雷虎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失态之处,又赶紧追问道。“如此说来,你那三姨太当真是陈辣嘴的女儿?难怪孙将军有这一翻苦吃了。”
“当然是了,晚上交班之后,我回到府里。想着陈辣嘴的事就直接进了三姨太的房间,把城关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一说。我这三姨太当即就变脸了,说什么我是忘恩负义之徒,娶了她就把恩人忘得一干二净了。三姨太还说指着我的额头说,当初若不是得了雷老爷和陈辣嘴的恩惠和帮助,那有你孙从德娶的这么漂亮可人的三姨太呢。说什么也要我连夜赶来给雷老爷和陈掌柜做道歉。我一时推托不过就来了,你看这一来二去的,就深更半夜色了。雷老爷,我这深夜相扰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孙从德最近还是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遍,也把一腔的委屈说了个干净。
雷虎自然知道孙从德这闪镌其辞的原因,所以当孙从德把话从头到尾说了一个遍之后,就立即打住孙从德的话语说道。“孙将军,咱们不谈这个娘儿们的事。来,进入我雷府的只管是客,咱们今夜得不醉不归。”
“好”孙从德快声答道,操起手中的酒杯就和雷虎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狄金燕在房顶之上听得身心具累,觉得再偷听下去也不见得听出有什么意义的消息。
正想收势遁去,只听得孙从德从酒杯里含糊的说道。“雷老爷,你今天可看见朝廷以布通揖李秋生画影图形的通告?现在贴得满大街都是。说不准若是在咱们桃花镇擒得此厮,咱们这一辈子的吃喝拉撤就不愁了,升官以财也是指日可待。”
雷虎先是一惊,马上又惹无其事的说道。“孙将军见笑了,我雷虎目昏舌短,那里知道什么李秋生的事情呢?退一万步来说,就是我雷虎遇上这样的好事了,也是不敢凯俞这些非份之想的,毕竟那不是我雷虎所要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孙将军,咱们还是喝酒的好,不谈这个的事。”
孙从德好像自讨没趣一样,挠挠以髻回道,“也是啊,这又不是天上掉陷饼,雷老爷这么仗义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些下三烂的事呢,看来还是我孙某人多心了。”
雷虎又一把压着孙从德的手说道,“孙将军,来,咱们此时只管喝酒,喝酒。其他诸事少谈,少谈。”
狄金燕听到此处又想遁去,那知脚下一松,一片瓦砾随即从屋顶之上坠了下来,‘砰’的一声全碎在了地上。
雷虎和孙从德即时从厅内向外大喝一声,“谁?藏在屋顶之上,给我下来。”
说罢,二人从大厅内直冲了出来,只见一个黑影如同晚上飞翔的蝙蝠,直往外院飞身射去,片刻之间便消息得无影无踪。
外面守护的大汉和兵卒,也是茫然一惊,齐齐向屋顶之上望去。只见狄金燕已是失了搜寻的踪影,无迹可寻。
众人自是一片无奈,挑灯点火在雷府之中随便搜查了一下。见一无所获,皆以为是风或者夜猫无意抖落了瓦片,令各人惶恐一翻,就纷纷离去。
等雷府又恢复了平静,一切都在漫长的黑夜中沉睡。
狄金燕再次悄悄的飞身跃入了雷府大院,七拐八挪,寻得了李秋生的卧房。又轻轻翻窗而入,只见李秋生已如一个四脚朝天的王八,和衣横睡在了暖和的棉床之上,有点罕声如雷的感觉。狄金燕蹑手蹑脚起走过去,轻轻推了推熟睡中的李秋生。
李秋生翻然醒来,一骨碌爬将起来带着蒙胧的睡眼急急地问道。“贼婆娘,外面怎么样了?雷虎是不是把我和董老爷子卖了。你快说呀?别等急死人了。”
狄金燕双手一摆,乐呵呵地说道。“小子,外面没有你所担心的那样。雷虎现在看来倒还是有几分英雄气慨的样子的,不过以后就难说。还好刚才你小子没有犯傻,要不大错就铸成了。”
谁知李秋生一听罢狄金燕这一翻的说话,当即就嘲笑道。“董老爷子就说吗?他的兄弟是不会出卖咱们爷俩的。倒是你这个贼婆娘,乌鸦嘴,一进雷府的大门就说人家的坏话,好像唯恐天下不大乱一样。我真服了你了,一肚子的坏水,尽糊弄人。”
李秋生的话语一落,狄金燕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瀑吼道。“嗯,我是一肚子坏水。那你又是什么?还不是一个逃命天涯亡命之徒,也不见得你小子好到期那里去。”
李秋生一时语塞,脸红红的说道。“贼婆娘,你给我滚,以后少来在我面前出现。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好”狄金燕霎时负气地答道,两条委屈的泪水顿从两边的脸颊顺流而下。但是,她还是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悠悠的说道,“等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我的好了。现在我说什么都是无法证明我所说的是真的,只有事实胜于一切雄辩。”说毕,狄金燕头也不回地飞身而走,房内又灰复了最初的平静与安宁。
李秋生好像毫无睡意地呆在了当中,一动不动。
第二十六章 真假面具(上)
狄金燕负气地逃离李秋生的卧房之后,一路奔走就走到了桃花镇的街心之上。
眼见天色未明,街上风冷月黑,除了打更的樵夫和那些赶早挑夜香的脚夫,再无人影晃动。
狄金燕一时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心中的怨恨总算被冷风撩拨得化解了少许。但是,她还是不忘在心里暗暗骂上一两句,“臭小子,烂小子,不信姑奶奶的话你就等着蹲大牢吧。到时你小子跪下来求姑奶奶救你的时候,再整蛊你一翻不迟。”
正在自言自语说话间,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仍有一家客栈灯光火亮,在整条看似冷冰漆黑的大街上散发出一些微弱的温暖。狄金燕想也没想一下,就快步走了过去,进门投宿住店。
掌柜是个年近五十开外的老者,在柜台内抬头就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心情郁闷,夜深霜寒的来投宿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伤心的事情。赶紧走出柜台,迎向前来笑道。“姑娘,有何吩咐?只管说来。”
狄金燕不大搭话,只是冷冷地哼道。“掌柜的,来间上好的客房,再送上一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就好。”说罢,把手中的利剑往柜台上一摆,就杵在了那里。
看着这个架势,掌柜的不敢再多言,放下手中的帐本就拿着锁匙就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连说“姑娘,这边请。”狄金燕反手拿了利剑,不吭一声就跟了上去。
在楼梯转角之处,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突然就挡在了掌柜的面前。一个周身全黑着夜色行衣的男子就阴森森地站在了楼梯之上,吓得掌柜的身子住后一躲,随即惊恐而沙哑地说道。“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千万别动刀子,伤了咱们小民的性命。”
身后的狄金燕突见眼前有变,心中大怒。不等客栈的掌柜把一翻恐惧的话说完,便飞身上前,手起剑落就把那柄利剑挡在了黑衣人的脖颈之上。狠狠的怒道,“姑奶奶正嫌没处发泄呢?你倒先撞上来了,怪不得姑奶奶手下无情。”
说完,就要一脚将那个黑衣男子踢开。刚要发劲蹬腿,就听见那黑衣男子惊叫道。“别打了,大小姐,怎么是你啊?”说毕,挣脱被控制住的手,把剑一收,退到了一边,向他口中称呼的‘大小姐’恭迎起来。
狄金燕亦是大吃一惊,根本就想不到在这个小客栈里遇到自己的人马。当即高兴地说道,“赵声,你怎么也在这里?是不是寨主又有什么指令了?”
“回大小姐,寨子没事。只是寨主担心大小姐在外的安危,故命小的秘密寻访,暗中保护。”黑衣男如是据实答道。
“嗯,没事就好,哪我就不麻烦你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咱折腾了大半夜不但落得了一身苦,而且还受了那小子的一肚子的窝囊气,真是自讨没趣。”说毕,狄金燕再不看那个赵声一眼,收剑跟着掌柜朝房间自己走去。
赵声没好气地看着狄金燕,自知她正在气头之上,万事不可多问。只得苦笑一声,自行退去。
雷府大院内,李秋生用一翻粗暴的言语把狄金燕气走之后,自己亦如同呆立的木鸡一样,已经麻木到没有了恐惧的意识。
他无端地走到窗前朝外看了一眼尚早的天色,把门窗关好,又要无聊得四脚朝天摆出他躺下去的姿势。
这时,董老爷子就敲门而来了。他站在房门之外拍着门板紧张地叫道,“小子,快开开门,我有事要跟你说。”
既然董老爷子都如此憔虑的叫门了,李秋生自然没法拒而不开。他呆呆地走过去,把门闩一拉,似是极不耐烦的答道。“天还没亮,你老又闹什么鬼?好像我是你的命根一样,有事没事总往我的身上倒。”说罢,慢慢渡回去,又负气地躺在了床上。
董老爷子推门捌了进来,抖抖身上爬满拆皱的衣服,又捋捋头上戴得不大紧的帽子,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子,你可听见雷府昨夜有什么动静?是不是半夜之前那个城关守将孙丛德还带兵来过?后面因为一片瓦落坠落于地,搜索无果他又带兵走了。”
“呵呵,你知道得好详细啊。”李秋生当即冷冷地答道,似是有意避而不答的样子。“老爷子,这夜黑沉沉的天晕地暗,你是从哪能里听来这些消息的呀?既然你都如此清楚了,还半信半疑的问我干什么呢?我又不是守夜的护卫,怎么可能知道雷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这会儿若不是你来敲门,我还在和周公相会呢。”李秋生一时避重就轻的说道,好像是有他自己另一翻私心似的。
如此看来,李秋生心里是十分不愿意让董老爷子知道狄金燕三更半夜闯入雷府,然后再躲入他的房间的。或者根本就不想董老爷子知道他和狄金燕曾经有过交集,而且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差点就闹得人尽皆知或者同床共寐的好戏。
再者说自己先前对雷虎的成见,董老爷子心里也一直是颇有微词的。如果现在再跟董老爷子说,一个陌生的女子三更半夜闯入他的房间,目的就是为了疏摆跟他拜过把子的生死兄弟是个不厚道的人。董老爷子又会作如何感想呢?是恨?是骂?还是唾弃?都不得而知。
所以李秋生还不如把这件事情推得个干干净净的好,就当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岂不是更好。不然非得讲出雷虎的坏话,自然会引起董老爷子的万分气愤,到时反而闹得大家呕气不好。倒不如先稳着董老爷子的兄弟情谊,看看雷府最后的做作和面目再说。
因此,李秋生这样一推托,隐去了昨晚与狄金燕共同经历的那一段,倒是省事不少。
董老爷子见李秋生一问三不知的回答,似是也满意地笑了。此时他心里想,年轻小子到底是轻浮家伙,到那里都是贪睡贪玩的,尽少了带个防备的心眼。
在雷府住着,一切看似是无虞之极。正如雷虎所说进得了他的雷府,在桃花镇这个地盘上就是万无一失的安全之所。
两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桃花镇的雷府一晃就过了二三日。尽管雷府的上上下下对这两个半道而来的人多有芥蒂,颇有看法。但是主子的严厉吩咐和督促,又让雷府一众上下的仆丛不得不放下这一瞅心的挂碍,满面春风地迎合董李二人。
即便是如此格格不同的光景,在不同的人心里自然也是各有看法的。
李秋生因为心里总有狄金燕的擎告之语,犹如毒蛇盘居在他的心头之上,时不时伸出恶毒的信子狠狠咬上两口。所以他总是在不合时宜的地方摞上那么一两句,狠狠的擂动着董老爷子。
董老爷子虽然看似一付沉迷享乐之中的样子,但也不失中间夹杂着他那双收敛而锐利的眼睛。时不时如同假目以寐的夜猫一样,总在偷偷观颜察色看着周围的一切。李秋生那些不冷不热的话说得多了,又有了那一夜雷府不动声色的“事情”,他的心里终于放不下对这个半途而得的兄弟深信不疑。
但是雷虎却似毫无心机一样坦荡胸怀,让董老爷子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只是为了一份兄弟情谊和江湖道义。他可以冒着生命的危险和一家子人的性命之忧为董老爷子这两人趟开一条平坦的大道。为朋友尽一份人间的天道。
可是,不管怎么说雷虎这一翻做作,让人看起来多少有些侠义的古热心肠。也让董老爷子为之感动了好一阵,甚至抛下他那作为大哥的形象,竞然为雷虎这一片真挚之心淌下了苍老的眼泪。
这时候雷虎总是出言安慰董老爷子,情切切的说道。“哥啊,你就别老往心里去了,这些小事情怎么能不帮哥哥啊。这不是明摆着那些权贵仗势欺人吗?我那能让哥吃了这个哑吧亏啊。只可惜咱兄弟大不比以前了,一个个都不知道散落何方了,不然兄弟们一定帮你出了这一口恶气。”
李秋生这小子却不信邪似的张着眼睛问。“雷老爷,你们兄弟年轻的时候真的是很牛逼吗?是不是连官府公差也敢碰上一碰?或者就只是做了专门欺压平民陌姓的那一种软蛋,虎假虎威。”
在得到雷虎不以为然的回答,赫之以鼻的漠视之后。李秋生又变着戏法儿,摆出了一副夸张得不得了的表情僵在那里,傻乎乎的说道。“难道是你们兄弟几个连天也敢反了?就不怕官军把你们灭了不成?”
这时,董老爷子就会不声不响地走过来,敲打了李秋生一通头脑之后,才得意地张扬着他那卷皱了的老脸皮说道。“小子喂,这个你得回去问问你的祖宗了?那个时候咱兄弟几个是不是敢反天了。”
李秋生则不失时机地鄙视了董老爷子一下,然后才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摊在那里嘟囔着嘴巴说道。“我若是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就用不着来问你们这些老狐狸了。我自己问我的老祖宗去,何必多此一举,若人眼嫌。”
李秋生这样一说,顿时又把董老爷子和雷虎这两个老家伙眼巴巴地噎死在了那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又一次尴尬地杵在了李秋生的面前,圆睁着四目,端着酒杯,却再也碰不到一起。
第二十七章 真假面具(中)
三人一场清茶煮酒闲聊下来,已是日上三杆。
时值隆冬时节,雷府除了那些管家以下的下人和丫环来回忙碌之外,雷府的夫人、小姐、哥儿、更是没见有一个走动的身影。
李秋生不禁有些好奇而直截了当地问道。“雷老爷,这么个大院子,怎么就瞧不见你俯上的人走动的身影呢?难不成她们都是怕冷的冬眠虫子,窝在地里不吃不喝的过冬了。这样算下来你们雷府一年能省下多少钱粮啊?真是恭喜雷老爷府上人丁繁盛,钱粮看来是收紧得只入不出啊!”
停了一下,又说接着没好气的说道。“若是我那青花绣楼的老鸨母也能如你这般煅造那一帮人口,想来青花绣楼的收入也是富如山海的。哎,如今想来只是可惜刘鸨母那一翻心血了。”
“呸,呸,你小子会不会说人话啊?你刚才说的那一句有半点尊重我兄弟府上的人丁啊。你小子再敢如此瞎说话,看我不把你的狗嘴撕得稀巴烂才怪。”董老爷子已气得脸色铁青的抢白道,又顺势狠狠地鸠了李秋生一把才算了事。
雷虎却讪然一笑道。“哥啊,你就不必如此责怪李公子了。其实你也看到了,我府上的那些公子小姐那个不是娇生贯养惯了的。才不管你太阳多高,人来客往要搭理呢,都怪我把她们宠得如此不知好歹的地步了。李公子就不一样了,小小年纪就胆大包天做了咱哥们当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前途无量啊。”
李秋生冷笑道,“雷老爷高抬我了,你才是江湖中的老手呢。你看你都混得像模像样了,我那董老爷子啊,现在还跟着咱这小辈一起流浪逃亡呢。最窝火的事居然是昏头到把自己的孙女送入了狼窝虎口,还自称自己是精明人呢。这多让人笑话啊。”
“噢,是吗?”一个甜美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随后一个穿着嫩绿鹅黄融棉的纤美女子就款款踌步进来了。
落在三人的面前,李秋生鹫然一惊,眼睛顿时停落在这个娇艳的女子上。
那女子的眼光略微停滞了一下 ,然后翩然一笑向雷虎说道。“爹,你又去那里弄回两个一老一少的活宝来了?看来爹的生意是越做越兴隆了,女儿实在是为爹爹欢喜啊。”
雷虎哈哈一笑道,“珍儿,你这张嘴啊真是越来越叼钻了,如此下去啊只怕连爹爹也是怕你的了。别的先不说了,你还是赶紧来拜见你的董伯伯和李公子吧,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哟。”
“董伯伯和李公子?爹才出去一天两天的,怎么又多了个董伯伯和李公子啊?”那少女又是娇俏一笑的疑问道,转瞬间又接着说道。“哪依爹爹的口气,这位董伯伯就是你的老大哥喽?至于这位李公子吗,自然是一位非富即贵的人了。那珍儿岂不是转眼之间就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伯伯一个是哥哥?爹,你这是唱的那一出戏啊?你的大买卖还能做得成吗?”
雷虎眼睛一亮,赶紧说道。“哪就不用珍儿替爹操这个心了,爹自然有办法做大买卖的。你还是赶紧给你眼前的董伯伯和李公子拜礼见过面吧,其他的事就由爹爹自己安排了。”
那个被叫做珍儿的女子不再说话,直走到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的面前作礼说道。“董伯伯好,小侄女雷珍珠见过董伯伯和李公子,祝董伯伯福寿安康,四季安好。也祝李公子俊才锦绣,前途无量。”
董老爷子被雷珍珠这娇艳的一拜,眼睛里霎时就冒出了泪花儿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他颤声道“乖侄女,莫多礼,莫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董伯伯受之有愧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有你这个好侄女。也该怪我这些年来生疏了兄弟情谊,不经常在江湖上走动了。在这世道上,有时真是碰到鼻尖儿打架了,也不知道你是自己人呀。”
“董伯伯说的是,现在咱们认亲了,以后就没事了。”雷珍珠坦然笑道,好像她每说一个字都有十成的定律一样。
李秋生略微瞟窃了一眼这个娇艳的美女,然后洋装大喜还礼道。“谢过雷小姐,小生初到贵府不曾拜会小姐,尚望雷小姐多多见谅。雷小姐果然是物标风际的美人儿,一颦一动皆是风姿绰约,婀娜多姿。实是令人神魂巅倒,梦里徘徊啊。”
雷珍珠扑赫一笑道,“李公子真会说话,小女子被你这一夸啊魂都飘上天了,那里还能呆生在人间啊。不过还是多谢李公子的夸奖之词,小女子也自认有几分模样姿色啦,总不致于是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吧?应该也算是对得起这么多观众的。”
李秋生列嘴顺势道,“那是,那是,雷小姐的美咱是不敢过谦的。否则,岂不是冤枉死了自己的眼睛,白白生长在这两颊之间。”
董老爷子一见李秋生和雷珍珠这翻调侃起来,立即瞪大眼睛苦涩地挤眉道。“小子,别得意忘形,我这侄女自然是生得美艳,可你小子不能生异心啊?你别得意大早,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雷珍珠见董老爷子的眼里有了浓浓的酣意,又无端的责怪了李秋生一顿。顿时娇俏的笑道,“董伯伯,你老放心了。你这吊儿郎当的李公子啊,我是不敢高攀的了,还是留给你的宝贝孙女吧。至于我的佳胥吗?还是另选的好。”
董老爷子哈哈一笑道,“乖侄女多心了,我这是给这小子打个当头棒。要不然啊只怕这小子见着你的当儿魂都丢了,我到那里去找回来啊。”
李秋生在一旁似是郁郁的嘟囔道,“老爷子,我李秋生有这么好色吗?不都是被你们这些老一辈的爷们硬按的罪名吗?她不就是个有一点姿色的美女吗,我多看一眼又怎么了,既不伤筋也不动肉的。是吧,雷小姐。”
“嗯,李公子说的是,小女子倒是多虑了,抱歉啊。”雷珍珠又是一声娇俏的说道,算是为李秋生稍稍解了一点围吧。
“哎哟,你们只管自吹自擂的,都把我这个当家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哥啊,要不算了,我还是去处理别的事情好,不在这里妨碍你们勾勾搭搭的了。”雷虎有些自我解嘲的说道,好像人家真的把他凉到一边去了。
“老爷,不得了了,不得了子,孙将军带着官兵把咱们府里里外外围了结实。说是要捉拿朝延的钦犯李秋生呢。正在大门外等着老爷去回话呢。” 这时,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闯进来高声说道。
四人顿时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从座上嚯地跳了起来,一时面面相觑,不明何故。
“哥啊,咱们走得这么周密到底是谁泄露了风声?引来那守城的孙将军带兵围了雷府。他日若是揪了出来,不剁碎了他十万段我就不叫雷虎。”此时,雷虎故作惊讶恨恨地说道。
“小渣子,现在形势危急说什么也无用,最要紧的是先想好独善其身的退路。”董老爷子急急的安慰道,似乎是谁告的密已不再重要。
雷珍珠忽然惊叫道,“爹,董伯伯和李公子的事怎么在雷府就被人窥探得了?女儿真是担心啊。要是爹爹扛不住官兵的搜查,那董伯伯和李公子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杀。”
“乖女儿,你这是说的那一家子话啊。一家子人不说两家话,事情都急到这个屁股上了,你还有心思寻爹爹的开心。你就不怕你的董伯伯和李公子一怒之下开刷了你吗?爹劝你呀,还是赶紧溜回你的闺房去,别在这里碍事了。”雷虎一时回头唬着雷珍珠半是哄半是怒的说道,脸上又是掠过一阵难言之色。
套了。
来得突然的惊吓,董老爷子霎时也失去了方寸急得直冒虚汗。毕竟和李秋生逃亡至今也没有如此惊魂过,如今却陷落在桃花镇堂堂有名的雷府上,你说雷虎这货闹的是那一般啊?还有这位自家兄弟口口声声作保的大话又该作何解释得清楚啊?董老爷子当即就傻眼了,立在当中变得狐疑不定。
这一下,李秋生倒是有一点幸灾乐祸了。只见他眼眸一闪就乐呵呵的笑道,“老爷子,刚来雷府时我说的话不错吧。现在你该明白什么是兄弟故人了,在金山银山面前这些都是苍白无力的。这世上的人呐,都是利益为重道义为外。那像我李秋生这瘪三呢,还知道一点恩义情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道。”
董老爷子闻言,冷眼瞅了瞅李秋生这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恨恨地怒道。“呸,小子,又摆出你那一套不是人说的言论了。你在这个世上才吃了多少斤盐啊,就这样明白事理精通世上的人情世故?若是如此,你呀还是闭上你的乌鸦嘴,省得麻烦越来越乱了。”
“老爷子,我看是你自己怕被我说中了心中的病症吧,才这样急于掩人耳目。”李秋生还是不慌不乱的说道,好像他自己就是一个大大的明哲圣人一样,未卜先知。
雷虎这时故作慌乱的急急说道,“哥啊,现在是官兵气盛的时候,依兄弟看你不如先避其锋亡,不可意气用事。若是你不嫌丢人侮没了你的身份,兄弟这府内倒是有一暗室的,应该可以让哥先藏其身再作道理了。”
“小渣子,你以为咱哥是怕这帮官兵的吗?这小子才是最主要的人物。咱哥可以有事也可以入狱坐牢,但这小子却不能落入那些侮气的肮脏地方。不然呐,将来我那孙女就不会原谅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兄弟,咱还是以保护这个小子为主的好。”
董老爷子这样仗义的答道,好像他注定是李秋生的保护神一样,他的存在就是自己的一切。
第二十八章 真假面具(下)
“哪,成,就依咱哥的说法做。先委屈咱哥和李公子在暗室担待一阵,等这些官兵搜查了府内,一无所获的退去就好。”
雷虎在一旁催促道,憔虑的神情已然变得有些急迫了。他又回过头来对雷珍珠叫道,“乖女儿,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快带你的董伯伯和李公子到咱府里的密室去躲一躲,等府内的风声退了,再让他们出来不迟。”
雷珍珠被雷虎这当庭一吼似乎立时醒悟过来,她急忙向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惶恐的说道,“麻烦二位快快跟了珍珠到密室去,莫待在这里等官军来抓人了才走。”
董老爷子霎时一推李秋生道,“小子,你还不赶快跟上来,还想赖在这后厅等官军来绑了你吗?还是你小子真长能耐了,不想躲躲藏藏了,要见见官军的威风了?”
那知李秋生此时像中了魔的傻子一样,不退反进定定地站在哪里说道 。“老爷子,之前雷老爷不是很欣赏你当年那股勇气和霸道劲的吗?怎么现在人家官军来围府了倒不见你们当年那股霸气了。我呀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你们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到底有多厉害的!是不是像书上说的那些吹牛皮的狗熊一样只会瞎哄人。”
雷虎一听李秋生顶上董老爷子这话,立马就变了脸说道。“李公子,你真是个现世的魔星了,那壶不开提那壶。现在都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和咱哥较劲儿。若不是看在咱哥的脸面上,我雷虎还不稀罕管你这个大家公子呢。你爱咋闹就咋闹,爱咋整就咋整。”
李秋生被这三人一顿臭说,心里顿时萎薇了下来,嘴里嘟囔道“哎,我不说了,跟你们去密室还不成吗?何必生这么多闷气,偏让人难受。”
雷珍珠霎时娇笑一声道:“李公子,这就对了,咱们赶快走吧。再晚点官军就要破门而入了,到时只怕谁也走不脱了。”
李秋生自惭地低下了头,一脸的郁闷跟在雷珍珠的身后。
董老爷子又在背后推了一把道,“小子,走吧。别在做梦了,你想和官军较量,过后再找周公去吧。现在咱俩得躲一躲,藏一藏。”
这边雷珍珠带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刚走,那边围府的孙从德就带着几个官兵冲了进。一眼看见雷虎一个人在后厅悠闲地喝茶,自由地喂养着竹笼里的画眉鸟,看样子甚是自在。
孙从德丛牙逢里挤出一声冷笑,不无讽刺的说道。“雷老爷真是自在悠闲得很啊,孙某人不请自来了,还望雷老爷见谅。”
雷虎似是早就意料到了孙丛德这一着,转身不紧不慢地搭道。“孙将军不请自来那一定是公干在身了,不然以孙将军的尊贵身份那里看得上雷某的这一破窑庐。况且,现在还是这么天寒地冻的腊月数九寒天。雷某不情之请,就请孙将军直接说明了来意,也好让雷某心中有所准备呐,不然若是孙将军问到雷某什么紧要的事情,雷某要是答案不上来岂非拂了孙将军的美意啊。”
“噢,雷老爷说的是,孙某倒是欠缺考虑了。如此一来还望雷老爷不要见怪,孙某行伍出身粗人一个,这世上的礼节就是让我犯忌了。不过以雷老爷的为人来看,是不怪意孙某这些粗鲁行径的。”孙丛德故作一脸的惊讶说道,末了又装模作样向雷老爷作了一礼。
雷虎像是见习惯了官场中的人物一样,冷漠一笑道。“孙将军说的是,雷某人怎么敢跟孙将军较劲呢。况且上次孙将军深夜造访雷某尚能盛情款待,何况这一次孙将军是带着军令来的,雷某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阻拦的。还是请孙将军说明来意吧,雷某也好向孙将军作复交差啊。”
“哎,还是雷老爷通情达礼最会做人,既然如此那孙某就勉为其难说了。雷老爷,孙某听闻上月之前也就是那日我守城之时,雷老爷冒雪入城之时你马车上带了一个朝延要捉拿的钦犯----李秋生,不知雷老爷是不是还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孙丛德故作惊讶记忆模糊的说道,当中又不忘偷眼扫视了雷老爷几眼,心里暗暗观察雷老爷这人到底有什么变化。
雷虎本就是在江湖刀子上混生的人物,那里会看不清楚孙丛德这个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诡计呢。
他故意一笑,清了清嗓子慢条斯里的说道。“孙将军 ,我不明白你口里所说的朝延钦犯李秋生所指何人。如若孙将军认为我雷虎府上藏匿了李秋生这个钦犯,那就有劳孙将军带人把府上的每一个地方搜查一遍,免得孙将军回去交不了差,雷某人也洗脱不了窝藏朝延钦犯的罪名。雷府这上上下下十几条人命也就捏在孙将军的手里了,到那里也摆脱不了这一顶抵抗朝延的罪名,更脱不了这一层深恶痛绝的关系了。“
“雷老爷说严重了,孙某人也就按命行事罢了,那里有雷老爷嘴里说的这么阴毒啊。况且我们的人还欠雷老爷一餐之恩呢,那能做得这么绝下得了重手。雷老爷,你放心了,我孙某人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决不会给雷老爷府上带来什么灾害的。”孙丛德眼睛一闪,故意矜持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说道。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却没有一刻停止过对周围环境的撩察。
“如此堪好,孙将军,你带人尽管搜查雷府吧,不要留有死角喽。不然留下话柄让那些个多嘴杂舌的人乱嚼舌头,我雷府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关系了。”雷虎见孙丛德这样一说,顿时顺水推舟跟着他的话荐接了下去,给孙从德没了挠舌头嚼根子的机会。
孙丛德见雷虎把自己的话噎了个半死,没了回旋的余地。他顿时犹豫起来,还想要再说什么。突然他大叫一声吩咐道,“王校尉,你带队去在雷府上上下下每一个地方都搜查一遍,不得放过任何一个人。一个地方。见有和此画影图形相似的少年,即刻捉来见相见,不得怠慢。”
一旁的官兵队列中站出一个校尉来领命道“遵令,小的这就去办。请将军稍等片刻,小的马上给你回复搜查结果。”
雷虎一看这孙丛德突然来了这么真实的一招,心里也是暗自一惊。但他毕竟是久历江湖的人物,尽管现时是弄巧反拙了,他还是料想不到孙丛德会突然来这一手。
因此,雷虎此时索性像一个置身事外的闲人野鹤一样,手捧茶端,慢悠悠地喝他的茶去了。任尔这帮不速之客自己瞎折腾,自己闹去罢。
“报告将军,属下带人查将了雷府的每一个地方和角落,也核对了雷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员,没有发现与画影图形中相像的钦犯,也没有发现雷府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属下来请将军定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过了好一会,领命而去的王校尉适时蹬堂而入,直接向孙丛德作礼凛报道。
孙丛德听罢眉头一皱,看上那半跪在地上的王校尉撇撇嘴说道,“知道了,你先带队撤出雷府去吧,我在这还有事情和雷老爷商量商量才走。”
“遵命”那王校尉又是一声回复道,然后领命而去。
孙丛德看王校尉去远了,才回过头来望向还在一边不紧不慢喝茶的雷虎。顿时含糊其词地客气说道,“雷老爷,不知是那个嚼舌根的蓑人去府里告的衰状,连累咱兄弟亲来府上相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还请雷老爷多多包涵。”
“噢,孙将军将来在外边多多解释就好,免得屈尊了雷府的名声真是让人为难,老夫心里也着实打紧得很呐。”雷虎似模似样的说道,声调也放低了好几倍。
“这个好说,本将军出去后一定向四邻解释清楚,决不让雷府蒙了本将军的羞辱。雷老爷,你就放心吧。”孙丛德这时分明带着委宛的口气说道,语气已没有了先前的老奸巨滑。
雷虎是过来人,当然明了其中的道理。他于是迎向前来一笑,顺水推舟说道。“那老夫在此先谢过孙将军的恩德了,将来若是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孙将军只管开口就是,老夫无有不从的。”
“得,孙某记住雷老爷的话了。往后一定会用得着雷老爷的,到时候就看雷老爷的做作和手段了。”孙丛德以退为进的说道,脑中又勾画出了另一幅画锦。
“嗯,比如眼前这位朝延要捉拿的钦犯---李秋生。捉住了不但有千金之赏,还可加官进爵呢,福泽子孙呢。就不知道雷老爷心里对此可有兴趣了?若是有孙某倒是愿做个穿针引线的人,一切就看雷老爷的表现了。”
孙从德一时装着毫无隐瞒和肆无忌弹的说道,他那贼眉鼠目的眼睛就仿佛窥透了雷虎内心深处的心思一样。他抛出了诱饵,就只等着眼前这条大鱼自己上钩了。
雷虎自是付之一笑,思虑了良久才故作无谓的说道。“孙将军说笑了,雷某那里有这个福气擒得这个朝延钦犯啊。那都是孙将军和朝延的事了,雷某年老体衰无力去应求呀。”
“哎,既然雷老爷无心所求,那孙某就此告辞了。打扰之处不胜惶恐,还请雷老爷宽宏之。”孙丛德即时说道,因为在他将要转身离去的瞬间,他已从雷虎眼中放射出的一丝阴鹫,寻得了雷虎心中的真实答案。为名为利,福泽子孙,雷虎是可以做出那些非常人可以做的事情。
孙从德很清楚眼前这条大鱼已经有些心动了,只不过是还有些徘徊的顾虑而已。
那雷虎在犹豫什么呢,他孙某人就无从而解了。
第二十九章 在劫难逃(上)
等孙丛德带兵一出了雷府,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便从暗室中奔了出来。
董老爷子冲雷虎一声大笑,竖起大母指赞道。“兄弟啊,刚才好险啊,差那么一点点就被官兵逋着了。多亏了兄弟一应周全啊,老渣子,你变了,变得比以前正义勇敢多了,哥为你高兴呢。”
雷虎此时也是讪然苦笑道,“哥啊,没事就好,危险都过去了。兄弟府上又不缺斤少两的,你就不必如此抬举我了,做兄弟的就应该这样做的。”
雷虎话虽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心里却又想起孙丛德说的那一翻话来。顿时,心里又是另一翻不可言喻的滋味。他摆手向董老爷子说道,“哥啊,你俩先在这里歇着,那里也别去了。我去前院的大门外走走,看看现在的情况再过来。“
董老爷子爽快地应了一声“中”之后,雷虎便向前院大门渡了出去。
李秋生在一旁默默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即时涌起了些许的冷笑。
雷虎此时就像一只落漠的孤雁一样,因为名利的驱驶正慢慢向黑暗的沼泽飞去。
更讽刺的是董老爷子,直到此时似乎还是饶有兴趣地一味赞叹着他的好兄弟雷虎的好呀 。
李秋生这小子自然是不同的了,虽然眼前脱得了风险。但他的脑子里时刻回想着贼婆娘狄金燕那晚给他的忠告,董老爷子眼前这个兄弟是个不安全的人物,表面看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物暗地里却是个十足的怂货。他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个看似安全而又洋溢着神秘的地方,否则什么时候自己被子人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银子。
因此,每当李秋生见董老爷子又是吹又是捧雷虎忠勇多义的时候,他的嘴角总是泛起了几丝明显的冷笑。弄得董老爷子心里老是吃不准眼前这个地瘪小子到底那里吃错了药,从开始就一直敢跟自己喝反调。
处处出言抵触他赞扬自己兄弟的好,甚至还用这种高高在上傲慢冷漠的姿态,来打击自己所能为朋友兄弟仅有的这一点点的口德。你说李秋生这小子恼人不恼人呀?你不记着人家的恩就罢了,反而处处提防着人家。
现在吃喝穿用度都是人家的,俗话说得好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可李秋生这小子偏偏就和自己扛上了,董老爷子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息。
对于雷珍珠,李秋生的心里也是说不上什么好感的。虽然她确有几分姿色,撩人的身段,到底是少了董嫣芷身上那一股清新优雅,举止婉约的风韵。
所以即便雷珍珠在董老爷子面前说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李秋生也是不喜不恼的,反而落得个顺水人情让你尽情表演好了,我哥才懒得鸟你呢!你又不是什么绝色好货,谁知道你们父子俩按的是什么心肠啊。
基于此,李秋生这小对雷虎一家子人总算不上有什么好感。虽然他对贼婆娘狄金燕的好感也好不到那里去,但是就冲着她曾经救过自己一命和先前在小山村的那些微小接触,李秋生是宁愿相信贼婆娘狄金燕的,也是不敢大过相信雷虎的话的。
可是李秋生又拗执不过董老爷了的脸面,到底没有说出贼婆娘狄金燕暗中通信的事。不过今日面临险境,李秋生的心里又蒙胧的想起贼婆娘狄金燕来。
思前想后,点点滴滴联系起来,倒让李秋生的心更加警觉和敏锐开来。怕是时候该提醒董老爷子的机会到了,咱们得好好计划下一步的事情了。
当董老爷了还在为雷虎的兄弟情谊说得一片天清郎的时候,李秋生就插嘴说话了。
他不无讽刺的说道,“董老爷子,你就为你的兄弟之情高兴吧,小爷我困了,回房睡觉去。你喜欢在这堂后吹拜捧你的兄弟,那你就吹吧。咱们一拍两散,俩不相干了。”
董老爷子怪眼一翻回头瀑喝道,“小子,你别逞能大早,刚才若是没有我兄弟的掩护,只怕你这个时候已蹲在桃花镇的大牢之内了。还有你这一副轻狂嚣张的模样在这里放肆吗?你呀,还真是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
“嗯,董老爷子,你也别得意忘形大早,若是过后被我说中了的话,我看你的老脸往那摆,还敢在小爷的面前逞老威风吗?我少得理你了,咱回房睡觉去。”李秋生又是出言不逊的争辩道,多少是不服和看不惯董老爷子这一套做作的。
“哎呀,你俩就别这样互相伤害和顶撞了,我爹是好是坏我还不清楚吗?李公子,用不着你在我爹面前这样说他,攻击他。况且我爹现在也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啊,虽然官兵来围了雷府,到底我爹没有出卖你爷孙俩嘛?急促之间还设法保护你们呢。请问李公子,你凭什么就认定我爹爹不是好人了?难道李公子和我爹爹有过恩怨情仇吗。”
雷珍珠这时在一旁怒不可遏地向李秋生吼道,似是对李秋生这种不识好人心的家伙已是讨厌之极。再忍让下去,就是郁闷的火气会将自己逼爆炸了。
李秋生被雷珍珠一顿臭骂,颓然大惊,耸耸肩膀,抓耳挠腮,不好意思的说道。
“雷大小姐,你也别恶语相向大霸道,你是那一路货色我李秋生多少是看得出一点眉目的。虽然你们父女俩善于为装,但是在小爷面前还是能辩识真伪的。就你这装模作样的风骚样子啊,小爷我是见多了,逢人就献眉讨好的不是奸诈就是包藏祸心。雷小姐,我说的有没有错啊?”
董老爷子见李秋生居然又和雷珍珠耗上了,这心里的急啊别提有多恨了。未等李秋生话语落地,董老爷子便提值嗓喉吼道。
“小子,你又来卖弄你在青花绣楼那一套了。你不说人家还知道你的底细呢?你这一囔啊,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小子是从青楼里混出来的。到时候啊,人家更是不拿正眼瞧你了。”
被这一顿乱吼,李秋生的心里顿时又生毛起来。只听得他高声囔道,“老爷子,我就是从青楼混生出来的又怎么了?难不成这就丢了你董老爷子的脸面了。如果是这样我还是劝老爷子你现在就转回老鸨母那儿去。我一个人逃亡好了,用不着你老人家来陪我吃这一趟苦水。”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过份了,气死老夫了。若不是看在你那么舍命救我乖孙女董嫣芷的份上,今天我就跟你闹翻了。哎,你小子就是不能捧,一捧就不知自己是谁了。”董老爷子气得直撸袖子吼道,然后一甩茶杯拉着一旁的雷珍珠就向后院走去,再不回头看李秋生这小子一眼。
雷珍珠也气得连连向李秋生吐出了几个‘呸,呸,呸’的怒气后,才恨恨地跟着董老爷子离去。
后厅上反倒冷清了下来,李秋生见此情景轻蔑地冷笑道。“哈,哈,都走了好,清净些,小爷回房睡觉去喽。”
雷府内的后院内,董老爷子还在雷珍珠的面前不停地骂骂烈烈着李秋生的不是,愤怒的脸色并不因为李秋生不在现场而变得平淡和消散。他一面在心里还在为雷虎的兄弟之情忿忿不平,一面回头向雷珍珠连连道了几个不安的歉意之后才缓缓说道。
“乖侄女,你就别为这小子生闷气了。这小子就是这个牛脾气,他认定了的事情就是十二头犟牛也别想拉得他回头,除非是他自己明白悔改了才会向你屈服的。不过你不要往心里去了,有我老爷子在这小子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也得庥烦乖侄女千万莫把刚才和这小子争执的事情让你爹知道,否则我这兄弟的脸面往那儿搁啊,只怕你爹心里枉受了委屈而自觉愧对我呀,到时候又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来了。乖侄女,你也不想你爹和偌大个雷府出什么意外吧。”
雷珍珠似乎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当然了,董伯伯,我就知道你和我爹是最好的兄弟了。好啦,咱们也别说这个小子了,喝杯开心酒去。”
“嗯”董老爷好像是一时来了酒兴飞快地答道。
野外,黑夜吞没了一切,冷风啸啸从无边的黑暗涌起。
兵营的辕门外,一个阴晦而自得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雷老爷,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想不通呢。既然你来了那就好,我也不拐弯抹角跟你唠哆了。我就一句话,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我好派人去协助你。”孙丛德站在自已的的营门外,对迎面而来的雷虎笑迷迷的说道,心中似是已有了领功奖赏的憧憬。
雷虎狡猾一笑,隐隐愧色道。“孙将军说笑了,雷某人也是从将军牙逢里觅得一点残羹冷灸罢了,那有孙将军的八面威风啊。以后呐,还得孙将军多多照顾提携小弟了。”
孙从德从心里发出冷笑一声,轻蔑地看上雷虎说道。“雷老爷,只要把那李秋生抓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不准将来咱们还是同朝为臣呢。”
雷虎脸上掠过一丝阴暗的奸笑,顺口说道“哪就得孙兄多多照应了,小弟自是为命是从的。”
忽然一阵夜风掠过,慢慢淹没了孙丛德和雷虎两人的说话声。寒冷从四面八方骤然升起,围笼在桃花镇的上空。
天空一弯冷月下,缓缓飘过一朵阴翳的乌云,覆没了最后一丝亮光。一桩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似乎就这样做得无衣无缝,在夜色的掩盖下失却了原有的光明。
两人的脸上不免露出了得意而狂喜的狰狞笑容,慢慢隐匿在黑暗的一切轮回交潜中。
第三十章 在劫难逃(中)
“来,董伯伯,咱们干了这一杯。”雷珍珠一时提起手中的酒杯,举过董老爷子的面前说道。
“嗯,乖侄女,咱们就干了这一杯,好去了这心中被李秋生惹恼的恶气。你爹是对咱够仁义的了。只是这小子脾性大劣,不识好人心罢了。”董老爷子始终还是偏坦上雷珍珠说道,心里的羞愧又让他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雷珍珠此时倒是像变得从容不迫的宽慰道,“董伯伯,你就别担这个心了。我呀,若不是看在你老的面子上早就和那个小子闹翻天了。这小子凭什么说我爹不是好人?难道他真知道我爹爹是靠出卖兄弟朋友发家致富的吗?董伯伯,你也看到了,我爹爹是什么样的人,连官兵来围府了还忙着给你们圆场呢。我爹爹怎么可能像那小子口中说的坏人一样啊,讲谁谁也不信。”
“就是,就是。乖侄女这话我爱听,顺耳,宽心。那小子的话就是扎心刺耳了,不过现在咱们都别理他,让他偿偿寄人篱下而无人问津的味道,看看这小子有何感想,会不会改观自己的愚蠢态度。到时候咱们再想个法子慢慢去收拾这小子,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作公道自在人心。”
董老爷子将就着雷珍珠的话荐向她讨好道,仿佛眼前的雷珍珠真的是他自己的乖侄女一样,和美完好。而且逢人会说话,善解人意。
“好呀,董伯伯想的主意就是好,我举双手赞成。”雷珍珠又一撒娇艳的笑脸,向董老爷子笑盈盈的拍掌相赞。
李秋生这小子在后堂大放一翻阙词之后,气得董老爷子和雷珍珠恨不得一时扒了他的皮啃了他的肉。但是碍于情面雷珍珠也不敢大过于出格,把事情做绝了。
以至董老爷了还是精明了一点,他一看李秋生这小子和雷珍珠这个美人儿对抗起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借口拉着雷珍珠就走出了后园,留下李秋生这小子一个人在这里看你怎么吵。
李秋生被董老爷子和雷珍珠放了鸽子,当然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和董老爷子唱了一出对台戏,但是他还是明了董老爷子始终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然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愣小子出来混这一趟逃亡的浑水吧。
这样暗自慢想的时候,李秋生已经感觉到在雷府再没有什么好留恋下去的必要了。那怕就是一个人在这里打盹发呆,再这样呆下去也是一个人的冷场子,鬼才来跟你嚼舌头呢。
好吧,李秋生衰叹了一声,终于无趣地抬脚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这后堂就显得一片空虚寂寞了,犹如庭院深深凉,花开复花落。
未等李秋生走入卧房把门闩好,背后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一个女子的清脆声音顿时传入耳内。
“小子,你们吵翻了?那就好,早点离开雷府早放心,迟点只怕你们爷孙俩恐有性命之忧喽。”
李秋生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心里扑通扑通直响。他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房里的女子是谁了,若不是那个贼婆娘狄金燕还能是谁呢。李秋生猜的没错,隐藏在自己卧房的女子就是贼婆娘狄金燕。
“贼婆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前几日你不是早走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光天化日之下,你就不怕雷府的人发现吗?到时候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你是谁啊?潜入雷府来这里做的是什么啊?” 李秋生没好气的连连问道,好像把刚才所受的一肚子窝囊气全部倒向了狄金燕。
“哎哟,小子,你一见面就这么多问题问我吗?好像你现在与往日大不相同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小子,果然有进步,儒子可教,儒子可教呀。”狄金燕在李秋生的面前渡来晃去的娇说道,那一副矜持的姿态真是宛如一朵出水的睡莲,清雅,美丽。
李秋生一听狄金燕这么一顿赞颂,心中霎时涌起了一股莫明其妙的怒火。他瞅瞅眼睛恨恨地怒道,“去,去,贼婆娘,我李秋生这次被你害惨了。先前听信了你这个贼婆娘的的话,把董老爷子和雷府的大小姐雷珍珠都给得罪了。这一下,你让我该怎么着啊?”
那知狄金燕听得李秋生这么一说,反而一笑,乐呵呵地说道。“小子,若是这样你还得感谢我呢。不然你小子怎么会向雷府的大小姐雷珍珠发难呀,你们爷孙俩又怎么会想着不好意思了赶紧离开雷府呢。这可都是我不怕劳苦不怕被人发现为你通风报信的功劳,小子,你应该感激我而不是来责备我。”
李秋生睁眼一怒,高声道。“贼婆娘,这会儿你把我害惨了还要我感激你,你休想了。你还真是脸皮厚呐,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了。”
狄金燕也怒目相向,不甘示弱道。“小子,这么久以来我有害过你吗?我好心着雷打了,怕你们爷俩误信了雷虎的忠义面孔而遭殃,不得已才现身和你相见的。你真以为我狄金燕闲得无聊啊,专门为你爷俩搞搞事情就开溜啊。你小子也不用脑筋想想,凭我的本事还用得着这样躲躲藏藏的吗?我一个小女子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说我图的是什么啊,难道是你的美色!!!”
李秋生顿时被狄金燕噎死在那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张着一双睁得圆通通的眼睛盯着狄金燕没缘由的看,就像木偶一样,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狄金燕见李秋生熄了火气立在那里,忽然向前几步走到李秋生的跟前,挥手向李秋生的眼睛来回摆动了几下,嘴里又冷笑道。“小子,你不是傻了吧?为什么突然来这个傻傻的模样呢?你不会是被我的举动吓傻了吧。”
一时来了兴趣,狄金燕还想再说什么,李秋生忽然开腔道。“贼婆娘,你就在这里得意忘形自以为是吧。我懒得鸟你了,你这个倒处生事若非的贼婆娘,你可把我害惨了,小爷跟你没完。”
“小子,你三句不离本行,从头到尾都在责怪我害了你。老实说你拿得出一点点证据吗?那一点证明我是害你了。若是拿不出来,小子还是劝你听听我的建议,不然到头来后悔都来不及了。居然你如此嫌弃和讨厌见到我,那好本美女马上在你的面前消失,只是莫等到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才想起我的规劝来,那就大晚了。”
狄金燕在说完这些气头上的话之后,脸一甩,转身就像一只轻巧的蝴蝶一样飞出了卧房外,霎间就消失在了若大的雷府之中。
贼婆娘这一走,李秋生好像了结了一件沉重的心事一样,终于甩掉鞋子,脱去外衣就往床上滚。再一翻身,又像一只四脚朝天的王八一样沉沉睡去。
雷府大厅内。
雷虎正端着一杯龙井观音茶在慢慢品偿,眼睛不时眯成了一条缝四处往大院外望。不时来回踱着沉重的步子,一副思虑极深的样子叠成了不可告人的满腹心事。
“爹,你找我呀?”雷珍珠在迎面而来踏入大厅的片刻,就发出了她那带着媚惑娇慎的声音说道。再一抖她那娥眉下的一双美目,一副美人出水的娇艳面容便呈显开来,无媚透骨,风情万种。
“嗯 ,乖女儿,你来了,爹等得好憔急啊。”雷虎在看见雷珍珠像雪片一样轻盈飘进来时当头就急促的说道。
“爹,什么事啊?你这样匆匆忙忙找来女儿,可是有要事相商啊。”雷珍珠脱口就问道,已没有了刚才风情万种的姿势。
“乖女儿,你董伯伯和李公子人呢?可还在咱们府中。”雷虎虚气地问道,看似极其小心。
“当然还在咱们府中了,不然他们爷孙俩这个时候能上哪去啊。爹,你找董伯伯有什么事吗?有的话,我就去传董伯伯过来和爹爹说说话。”雷珍珠跟着话题问道。
“哦,那好。你去把你的董伯伯叫过来,爹有事要和他相商。”雷虎平静地说道,又抬头望了望大院内洒洒落下的雪花。
“嗯,爹,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董伯伯过来,有什么事你们再好好商谈商谈。”
雷珍珠说完就往后院的暗室走去,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女人香味在厅中飘荡。
“老渣子,听乖侄女说你要找我?可有什么大事要相商啊。”
董老爷子一走出暗室,大老远就发出了他心中迫不及待的疑问,好像就只等着雷虎回答他的问题了。
雷虎迎上前去,笑道。“哥啊,兄弟寒冬腊月天的跟你说这事实在是难以开口呀。不过事情紧急又不得不说出口来,兄弟我只得勉为其难来说破了,哥啊,你就体谅些吧。”
董老爷子一听,顿时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兄弟啊,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尽管说吧,哥是明白事理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怪你的。哥在你府上打扰多时,怎么不可能明了兄弟的难处呢?”
雷虎又是一声衰叹,摇摇头为难的说道。“哥啊,你知道的。外面捉拿你俩的风声大紧了,眼下官军又刚刚围过雷府。虽然他们一时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我窝藏了你们爷孙俩,但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那一天,那官军像失心疯一样又悄无声息的围了过来,兄弟我虽然有心保护你,但是事发突然也是应急无方啊。”
说着语气突然中断,未了又加重口气说道。“为了安全起见,兄弟我建议哥啊,暂时搬出雷府外面的荒郊别墅去。那里人烟稀少,走动的人也不多,隐蔽安全,不易被发现。纵有突发事变,凭哥的本事和李公子的聪明才智,在那种开阔隐蔽的地方也不会有事的。再者,这样也可避开了雷府正面被官兵监视的风头,官军也就无法认定兄弟和哥有什么牵连了。”
董老爷子顿了一顿,一拍脑袋叫道,“哎呀 ,老渣子,你这一说啊,哥是明白过来了。这没有什么难为情的,是哥欠考虑周全,差点害了兄弟的雷府呢。你放心,哥这几日正考虑怎么离开雷府这事了。这不你一提正合哥的意思,什么也别说了。这事做得越快越好,晚了只怕祸事就要蹬门了。”
第三十一章 在劫难逃(下)
“哥如此明白事理,自然是最好的事,可是这真的让做兄弟的汉颜了。寒冬腊月天的让兄弟流落在外实是心中有愧呐,说不得让哥自己去经历些这些苦头了,兄弟就只能暗中相助啦。“
雷虎又加重了急促的语气说道,似是此时他心中亦有无限恋恋不舍之感。
“爹,你不用这么自责,董伯伯和李公子会明白你的心思的。女儿也觉得爹爹这样做是两全其美呐,既避了咱们雷府的眼前灾祸,又让董伯伯和李公子得到应有的保护。”雷珍珠在旁边出言安慰雷虎道,这话儿还真说得圆润恰到好处。
“珠儿,你也别安慰我了。爹好不容易与你的董伯伯相聚,眼下又要分别了。你说这兄弟之情怎么可以这样匆忙结束啊,我还想着让你董伯伯在咱们府上长住呢,赶巧又遇上李公子这事,爹也是无能为力了。哎。。。。。。”雷虎似乎不无伤感的说道,委婉的语气里让人听着多少有些难受。
董老爷子见状又急忙出言宽慰道,“老渣子,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啊。现在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你何必搞得跟生死离死别似的,老哥我最不爱瞧这个了。若是让兄弟如此为难,哥现在马上收拾衣物就走。不能再让兄弟如此伤肝痛肠的了,好了乖侄女,你就帮我收拾些吃的用的就行,其他的就不用如此拖踏了。”说罢,就要起身回房收拾东西而去。
雷虎见状急忙出言阻止道,“哥啊,你不能现在就走啊,要走也得等晚上天黑了才好行事。雷府外面现在可是有官兵暗中监视的哪,兄弟我总得派几个贴心的下人为你开路陪行吧。”
雷珍珠在一旁,也赶紧插言道。“是啊,董伯伯,你现在千万不能如此鲁莽的出去啊,要不然啊我爹的一翻心血全费了。外面的官兵盯得紧,你就忍将一下等到天黑下来了,到那时我也好送董伯伯一程啊。”
“哎哟,乖侄女真是体贴又懂事啊。若是李秋生那小子有乖侄女一半的聪明伶俐就好,那用得着我这个老爷子如此伤肝动气呀。乖侄女,老爷子我谢谢你这一段时间的陪伴和照顾了,往后啊,等老爷子接回了我那乖联女,就会想法子还你这一份恩情的。”董老爷子哎哟叫了一声,又接着话题说了这一翻话。
“噢,哥啊,怎么不见李公子其人呢?他现在在那里了啊?”雷虎即时转眼环顾了四下一会,不见李秋生的影子在大厅出现故作惊讶的问道,心中似乎是一副十二分关心和同情的样子了。
“老渣子,你就别提这个衰子了。他呀不提还好,要是提起他来我就满肚子的气无处可泄。这个衰子成日对兄弟有偏见,就连乖侄女也气他不过。咱们现在都别理他了,让他自己反省清醒一会儿,省得他总以为自己是很有能耐的,咱们就只有帮他衬托的份了。”董老爷子没好气地向雷虎说道,脸上的歉意已然显露出不请自来了。
“哥啊,哪不成啊。说到底李公子还是个毛头小子,江湖经验又少,阅历尚浅。如果 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不帮他,谁还能帮他啊。哥这么多日子来帮李公子逃亡的心血不全都白费了吗?这是何荷苦来着,咱可不能这么小气,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咱们该合力为李公子的事着想谋划才好。”雷虎听董老爷子如此说道之后,立即出言为李秋生解围开来,反而似是摆出一副很为李秋生着急的样子。
雷珍珠见此情景忙说道,“爹啊,想不到你也为李秋生这衰人说好话了。爹的心肠啊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女儿真佩服你了。”
“乘女啊,难道你也认为爹刚才说的不对吗?还是你和李公子交上了过节。”雷虎见雷珍珠顿时赞了一通自己,急忙出声辩解道,生怕雷珍珠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一样。
“喂,你们都聚在一起商议什么啊?是不是官军又来围府了。”李秋生已不知什么时候懵懂懂地从暗室走了出来,用手擦着一双半昏半睡的眼睛,迷惑地问向眼前三个正在讨论什么问题的人。
雷虎迎向前来说道,“李公子,我和咱哥正在商议将你们爷孙俩转移出雷府,到别的安静干净的地方去呢。不想你就来了,不过正好你也可以计划计划接下来的事该怎走?”
李秋生似是晃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就这事啊,早一日离开雷府是一日,迟了只怕是脚跟也提不起来了,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董老爷子又是一顿避姨的臭骂,“小子,你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你的毛病又来了。也好,既然你小子这么认为,那咱们现在就走喽,别懒在咱兄弟府上了,要不然所有的祸端都让你小子惹来了,咱俩就是别人的瓮中之憋啊。“
“老爷子,走就走,难不成我李秋生还怕你不成,谁不走谁是孙子。好了,我不碍在这里惹人嫌了,我回卧房收拾衣物去。”李秋生没好气的顶撞董老爷子说道,好像自己所说的是很有道理的一样,可以懿指气使。
“李公子,你的牛皮气又犯了,真是受不了你。不过你也别得瑟大早,现在天还亮着,没有我爹的帮助你是走不了的。”雷珍珠眼瞅着李秋生这小子又浪起来的牛皮气,忽然嘟起小嘴鄙视的说道,那轻蔑的情形仿佛眼前的李秋生真的不什得她一屑一顾一样。
“嘿,嘿,我才不管你这一套呢?我反正是走定了的。”李秋生头也不回的答道,已若然在众人的面前消失了。
天倏然黑了下来,寒风烈烈地肆虐过大地。夜幕下的世界,慢慢就变得幽冷安静下来。
雷府大院内除了相干的二三个人员留在大厅听候指令之外,其余不相关的人员早已遣入了各院各房,温柔的梦乡正一步一步渗食他们的睡眠。
雷虎转身从桌子上端起了一杯热酒,从又敬向董老爷子说道。“哥啊,兄弟就借这一杯烈酒为你辞行吧。虽然咱们兄弟失散多年相聚大短,但是哥的恩情兄弟是永远难忘的。此一别兄弟多有不舍,奈何外面官兵相逼大紧,只得忍泪断情了。”
董老爷子的眼睛也是一热,突然觉得有点粘乎乎的东西在偷偷溢出。他也哽咽说道:“老渣子,你就别这样了。哥只是逃难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何必这样做作妇人之态呢。来,哥为你干了这一杯,咱兄弟还是见得着面的,只是不那么方便而已。”
“我说老爷子,你也别婆婆妈妈的了。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辞别人逃亡的了。就干脆利索些吧,让人多见笑啊,我都害羞喽。”李秋生在一旁无心无肺的说道,少年人的个性天然浑现。
“好了小子,你想死早点这还不容易吗?只是活着比较困难而已。有本事你往前门叫叫囔囔去,看看那些暗中监视的官军是不是吃素的,会不会活剐不了你。”雷珍珠这时却不急不燥反而有滋有味的说道,目的就是想激将一下李秋生这小子耐性。
““好吧,哥啊,兄弟也不挽留你了,祝你一路顺风,”忽又回过头来对一旁站着的一个中年男子叮嘱道,“小六子,你驾车出门的时候小心些,万事得多一双眼,瞅准了再走。老爷我就把我的这位兄弟和李公子托付给你了。”
“嗯,老爷,你就放心吧,小六子一定不负你所托的,一定会安全把董老爷和李公子送到镇外别舍的。否则我那里对得起老爷这些年的照顾和栽倍啊。”那个被称为小六子的下人大声地对雷虎认真的说道,似乎想证明雷虎选他护送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走出镇外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
雷珍珠在旁又插言道,“小六子,我知道我爹依重你,所以这种关系责任重大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无论发生或者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得为雷府的名声担待着,决不能出卖雷府的半点名生。”
“嗯,大小姐,你就放十二份宽心吧,只要有小六子在就不会牵连到雷府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个人顶着就好。”小六子啪啪手上沾着的尘埃答道,已然摆出了一副英雄慷慨就死的样子。
雷虎会心一笑道,“得呀,有你这一句话,老爷我这就放心了。”
天色已然晖暗, 一辆马车慢慢驶出了雷府的后门,直往桃花镇郊外的荒僻村庄而去。
出门之前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被雷珍珠按排人手化了一通外装,打扮成了一个外出探亲访友的乡下人。
在出城之时一守城官兵前来查探问询道,“天色将晚,何人还要赶出城去啊?”
小六子灵机一动,变着声喉诚惶诚恐的答道。“军爷,小的乡下之人今日父子三人载薪入城溅卖,因东家担误回得晚了一点,求军爷行个方便让小的父子三人出了城赶回家里去,莫让家中的妇孺老小跷首以盼。”
那盘查的军爷见一辆破马车载着一个车夫和一老一少两个贫寒破落的乡下人之外,车厢内就是空荡荡冷嗖嗖的了,估计一时也讨榨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那官兵只得头也来回的摆手喝道“得喽,乡吧佬快走吧,爷也不想多生事了。要不再晚点,你们就得走夜路了。”说罢,打着两声呵吹,又昏沉沉的想体重去。
小六子赶紧向前一边点头哈腰道,“谢谢军爷,谢谢军爷,小的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一边赶紧跳上车扬鞭打马就走。
可能也是天寒地冻的数九寒天,好像谁也不愿意多生是非一样。
只要没事老子就少出来走动,少受一下那冰冷的风寒之苦。
第三十二章 牢狱之灾
出了城门好一阵,小六子才高兴的说道。“董爷,李公子,我小六子说的不错吧,有我护送你们出城保准没事,现在不是好好的出城了吗。”
董老爷子在车厢内回答道,“小六子,真有你的,董爷在这里谢谢你了。不过从刚才的应对情景来看,你也是一个走惯了江湖门路的熟手吧?”
小六子在前面笑笑的答道,“不瞒董爷,我家老爷也时常带着我走南闯北的,所以见了一些世面,知道如何摆弄这些守城的军爷。”
“哈哈,小六子果然是有两下,要不怎么这么顺利出得了城呢。”董老爷子在车厢内笑道,脸上掠过一丝喜色。
“嗯,李公子,你怎么总是不说话呢?你看你小小的年纪就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了,看来啊将来前程无量啊!想我似你这般年纪也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乡下人,若不是雷老爷那一次提携了我,说不准现在我还在那乡下做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呐。”小六子一时又感叹的说道,在感激雷虎的同时又把话题引上了沉默在一边的李秋生。
小六子就这样想着法子逼人说话的举动,李秋生只得了无生趣地应道。“小六子,你就别夸我了。我这不是没办法吗?狗急了还会跳墙呢。现在不是逼得自己四处逃亡了吗?但是当时为了救董嫣芷逃离苦海,我那想那么多啊。况且人单势孤,地不熟的,我找谁去?想想就只能冒险行事了。至于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嘛,那自然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了。”
“哎,小六子,你就别夸这小子了。这小子呀就得一个犟字,别的什么也不行。你这一夸他啊,我看他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会儿心里还偷乐着呢?”董老爷子在车厢内对着驾车的小六子说道,再不瞅身旁边的李秋生一眼。
谁知李秋生忽然提高声调讥讽道,“是,天下间最能事的就是你董老爷子了。别人呀,只能是跟着你的后腿跟跑了!得了吧董爷,你喜欢吹就吹吧,反正我是习惯你这个老爷子的牛皮膏药了。可惜的是我李秋生,从始致终也没见你董爷做一件正确的事来。做得最好的一件吧,就是自己亲手把孙女送入了狼群虎窝,这会儿还吹着自己是最能的。”
小六子怕捅了蚂蜂窝一样,急忙出言驳着说道。“李公子,董爷不是这样的人啊?你怎么就这样劈头照面的说他了呢,是不是讽刺挖苦直接了一点。你就不怕他老人家心里难受吗?依我看啊,李公子还是留点口德的好。”说罢,又狠命甩出了一鞭,直往马屁股而去。那马负痛,直啸着狂奔而跑。
李秋生不屑一顾又不冷不热的哼道,“哎,小六子,我没有说错吧,董妹妹现在所受的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我说了你也不信,他想的什么蚀注意啊,还千里寻亲归宗认祖呢?想想就丢人现眼,让人害臊。”
“是,小子,当初是我想的这个主意。不过现在我也后悔了,你就不能不在别人面前揭我的短吗?你让我的老脸往那儿放啊。”董老爷子忽然衰叹着说道,好像又在对自己的过错忏悔着什么,眼中的昏泪已然默默流了出来。
李秋生一眼瞳见车内这个悲凉的情势,觉得不能再刺激董老爷子下去了。只好倚在车厢内,假目以寐。
马车就这样乘着夜色在小道上奔走,雪花像柳絮一样在无声地摇落。
一路摸黑走了很久,小六子才忽然“喻”的一声长叫起来。然后跳下车来掀帘对董老爷子说道,“董爷,我家雷老爷为你和李公子安排的荒郊别墅到了,你老下车先入室去休息吧。小六子还得在院内为董爷收拾一下,好让董爷和李公子住得舒服些。”说罢,转身而去。
董老爷子在马车厢内慢慢渡了出来,探目四看,偌大的一座庭院就横在了他的眼前。虽然是处于郊外的黑夜,但借着微弱的火光还是能看得清楚这座庭院的大致轮廓。古典精致,檐宫带宇,幽幽庭院中透着几分书香的气息。
董老爷子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哎,这个老渣子,还真是狡兔三窟,诡计多端呢。连藏身之处也选得这么僻远而不孤单,还真有他想得到的。有意思,有意思 。”
李秋生在背后催促道,“老爷子,你在这里叹什么叹呀?人家滚得比你好多了,你就来叹气了,难不成你总希望你的兄弟个个都滚得像你一个糊涂样,家业破败,四处流浪。你不想下车,我还想下车睡觉觉呢,困死了。哎,跟着你老一起逃亡比我一个人逃亡麻烦多了,真是自讨苦吃。”
小六子在大门前回头笑笑说道,“李公子,你就别这样数落董爷了嘛。董爷心里现在也是怪难受的了,亲孙女被人侮辱囚禁,自己又不在身边。你说这心啊放谁身上都不好受啊。李公子,你就少说两句吧,大家一道出来也不容易了,久了就习惯了。”
李秋生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说道,“小六子,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想挖苦董老爷子,而实在是他这个人老糊涂了。见着什么都要来一翻他的叹息,世间有那么多不平的事他有这个心叹得过来吗?眼下最要紧就是进屋休息睡觉,你看他却在这里自言自语的叹息,这不是让人讨厌吗?”
“话虽如此,咱们还是忍让些老爷子的好。”小六子又回头补充道,脚已跨入了眼前的大院门。
小六子走在前面,把院内走廊上的灯烛一盏一盏点亮,回头‘嗯’了一声,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才慢慢跟了进来。
一翻忙碌之后,这座落于荒郊的大院总算有了一点人气的样子。这时,董老爷子才从桌上端过一盏热茶来悠悠品偿着,很是一副沉醉于自得其乐的享受里。
劳累了大半夜,李秋生和小六子那里还有董老爷子这一翻闲情逸致呢。
两人收拾好了卧房之后,他俩居然抱着各自的枕头和棉被上床睡觉,梦里寻周公去了。
一宿无话,天就慢慢亮开了。
早上,李秋生还在梦里寻周公饮酒品茶的时候,小六子和董老爷子早已做好了一顿丰美的午餐,就只等着这小子起床来一起享用了。
李秋生也不懒,他一觉睡到了日上三杆,才慢腾腾的爬起来将洗了个净面。再渡到饭桌前,眼也不抬一下,就当董老爷子和小六子是透明的玻璃一样,端起洒杯,昂起脖子,一饮而尽。再来个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几大碗白白的米饭就落入了他的小肚子。
一顿饱餐之后,李秋生抹抹嘴角上的残渣油腻,才抬眼看着饭桌上另两边呆座着的董老爷子和小六子。“咯”的一声,还打起了一阵饱隔,抬腿跨凳又杵在了那里。
见他俩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如同遇着突然降临的妖魔鬼怪一样。李秋生嘿嘿的一声冷笑,扭左右看了自己一眼说道。“你俩,你俩看什么啊?这样大惊小怪的,我有那么难看吗?我怎么不觉得啊。”
董老爷子把手中的筷子和酒杯往桌面上一丢,气呼呼的恨道。“小子,你把我俩的那一份都吃光了,我们能不惊不气吗?”
李秋生这时才轻哦了一声,四下里打量了一眼。只见饭桌上刚才被子自己吃过的地方,现在已是残羹冷致了,一片狼籍。李秋生顿时摸摸头脑哑哑说道,“我,我,刚才是过份了一点点,老爷子,你担待一点就好。”
小六子在一旁莫名的悲衰道,“李,李,李公子,你也大那个了吧。。。。。。”
晌午过后,小六子终于辞别了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打道回雷府。董老爷子叮嘱小六子道,“小六子,董爷在这里谢谢你了。你回去后,多在你家老爷面前代我问声好,说我董爷在这里谢谢雷兄弟的照顾了。”
小六子也不含糊,应了一声“得啦”就打马而去了。
等小六子一走,偌大的别院就只剩下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两人了。
李秋生回头一瞧,咧嘴一笑道。“董老爷子,现在这院子就只剩下咱俩人了,今晚的火食之物你就全包了吧。小爷我还想多睡一觉,你就成全成全小爷吧。”
董老爷子怪眼一瞪,洋装怒道。“小子喂,晌午你饱餐了一大顿,今晚还想来啊?你自己弄去吧。大爷我才没那么傻到家呢,每次总是让你占着先机。”说罢两手一摊,瘦嘴一嗜,把大门一关,返回院内去了。
李秋生碰了一鼻子灰,没好气的追回院内说道。“死老头,不就做顿饭而已吗?我让你犟,我让你犟。”
夜幕降临,黑色笼罩了整个天空。
荒郊外的别院大门外,顿时围了一圈手执明晃晃大刀的官军。
带头的小队长王校尉,擂起一双手把别院的大门啪得山响。“开门,开门,官军来巡防搜查了。李秋生,你逃不了啦,快开门,快快开门,免受皮肉之苦。否则,官军一旦破门入室有你小子好受的。”
此时,俩人刚好围在桌子前吃晚饭。这一顿连连山响的擂门之声,却硬生生打破了大院刚刚落下心来的宁静。慌乱和急促之声,顿时从他们的鼻吼之中延绵而出。
“报告将军,大门没人开门,请将军示下。”带队的王校尉跪在领兵将军面前颤报道,脸上的杀气已隐隐而现。
“王校尉,传令下去,里面的人不开门,你们就撞开大门冲进去。这一次,一定要捉拿住朝廷的钦犯李秋生。”那端座在马上的将军霎时发号施令道,再不让手下的士兵有一些的懈怠。
“是,将军。我这就传令下去,你就在这里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吧。这一次,咱们一定捉拿住李秋生,让他偿偿牢灾之狱的厉害。”王校尉领命后斩钉截铁的答道,似乎没有一丝生机。
“哈,哈,王校尉,这次若是捉住了李秋生,体将军给你记头功。”那马背上的将军笑得极其阴鸷的说道,复又高声叫道,“李秋生,你小子这次插翅难逃了,老子还等着你的资本做升赏呢。哈,哈。。。。。。”
而潜藏在黑夜的另一边,还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露出了血色的亮光,嘴角滑过一丝阴毒的奸笑。
可惜,黑夜埋没了一切,变得阴暗,悲凉。
第三十三章 攀笼
话说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两人送走雷府的小六之后,正在桃花镇荒郊别院的客厅里横眉坚眼的吃着餐饭。
大门外却传来了天崩地裂的擂门之声,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军此时正如凶神恶煞一般团团将这别院围住。嘴里叫器着“李秋生,李秋生,你小子这次逃不掉了,快快滚出来受缚吧,省得军爷们动手脚。免得到时伤了你的小命,就不合算喽。”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突然听见院外大门被擂得山响,又叽叽喳喳点名道姓要捉拿李秋生。仓促之间,竟然也有点慌乱起来,一时不知该往好里逃去。
董老爷子反应还算快,立即把饭碗一丢,捏着李秋生的手宛囔道。“小子,你快逃,官兵来了。别管我,再慢一点恐怕你就来不及了。”说罢,掂起脚尖就把李秋生往外拉。
李秋生一甩董老爷子的手碗,吐出一口嘴中还没来得及吞下的饭菜吼道。“老爷子,你慌什么慌,天崩下来也有我李秋生顶着,与你何干啊?若是这次被官兵捉住了,你顶多算是一个窝藏钦犯的罪名,那里就要得了你的这一条小命,况且你老爷子也是孤身一人,有什么好担忧和牵挂的。”
“真是没出息!”董老爷子一拍大腿根喝道,“小子,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来和我吵这些,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啊。那好算我多嘴白说了一场,咱们谁也别说谁了,就这样耗着让人捉回大牢去。咱们也别逃亡了,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头掉了不过是个碗大的吧,咱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董老爷子一时也来了火气,话一说完就杵在了哪能里,居然不走了。
李秋生眼睛一迷,嘴里连连捧承道。“哎呀呀,老爷子,你是来真的了。那好我也算是受够了你的了,什么也别说现在咱们赶紧逃跑吧。”说罢,起身把凳子一甩,拉着董老爷子的手就往后院奔去。
两人刚奔到园门口,前面迎面就奔出了四个手持刀枪的官兵来。大家彼此一怔,双目相对视了一下,董老爷子立即醒悟过来,拉着李秋生的手就往前门左厅走。后面那四个官兵见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往前逃走,赶紧追赶了上来。还一连大声叫道“站住,站住,李秋生,你们跑不了了,快快停住受缚吧。”
追赶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的四个官兵这一喊,别院内顿时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捉拿声,都向前门左厅这一边靠拢。后面手执火把的官兵也慢慢围拢了过来,一时之间,火光把前门左厅这个小小的院落照得火光照耀得光如白昼,就连一丁点的风吹草动的影子都能看见那他摇拽的影子一样。
沉重而步屐铿锵的脚步声密如骤雨铺涌而来,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被这些如嗜血野狼一样蜂涌而致的官兵渐渐围死在这里,慢慢娈成了他们口中贪滥的烩灸。
李秋生一把推开董老爷子挡在自己跟前的身形说道,“老爷子,你以前不是很牛逼的吗?怎么现在见了官兵就这般气妥了。你总得在我的眼前表现一下吧,要不然在雷府那里雷老爷这般吹嘘你,到现在没见你露两手,只怕我此时都为你们兄弟那吹牛逼的本事感到害澡呢。”说毕,又是给老爷子虚晃了一枪。
“小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吗?既然眼下无处可逃了,我总得露两手让你小子开开眼界,不然啊你以为董爷不以威就是病猫了。”董老爷子明明知道李秋生的激将之法是冲他而来的,但是眼下的情况亦不容董老爷子多想和乐观。
他只得硬着头皮瞄了李秋生一眼说道,“小子,你闪开,老爷子现在就给你露两手喽。”说罢,就要作势欲扑,以身度险了。
李秋生原本也只是气话而已,那知一时贪图嘴快就说了出来。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再想阻止董老爷子的行径已是悔之晚余了。他只得张着半开合不拢的嘴呆呆地立在那里,吐露着连他自己也听不清的话语,塑成了一个固定的姿势,手指却一直指董老爷子冲向前的方向。
外围的官兵越涌越多,不一会儿就将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围成了一个大圆圈。
当中一个王校尉站出前面来大声喝道,“李秋生,董老爷子,你们被包围了。我劝你们啊还是别作无谓的挣扎了,束手就缚吧。彼此省事,否则刀枪无眼,恐伤及无辜。若是咱们打将起来,我的兄弟一不小心坏了你们身上的一手一脚就是天大的冤枉喽,到那时咱们兄弟也不好向上面朝延交差呀。”
“我呸,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董老爷子是在什么世道混出来的。就凭你们这两句话能吓唬住的吗?有本事咱们别废话,手上见真章才是王道。“
董老爷子还没等那个王校尉把话说完就已猜到了三分,刚才又被李秋生这样一顿激将,顿时他气得七巧生烟地怒道。“小子,看准喽。老爷子大开杀戒了,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喽。”言罢,董老爷子的身形一变,脚下已展开了进攻的架势。
李秋生在一旁惘然无措地说道,“老爷子,你还真是来真的呀。大让我意外了,我以为你一直在说笑的呢。哈,哈,这回好了,能看看老爷子的身手了,就算是被官兵抓了也是值得的了。”
董老爷子一边抵御冲向前来的官兵,一边回过头来向李秋生吼道。“小子,真有你的。这个时候还不忘来取笑一下老爷子,难怪别人说你在青花绣楼那里真不个好孬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哎哟,老爷子,小心看你面前的刀枪,不然被官兵戳个大窟窿出来啊,那就惨了,我李秋生还指望你来搭救呢。”李秋生没好气的回复道,突然看见前面一剑猛飞向董老爷子的后背心,他说时迟那时快又惶然大叫开来,引得那些攻而不能靠近他身边的官兵霎时也是懵懂一翻,怔怔地看着他。
哈,哈,几声冷笑之后,那个站在一旁指挥只看不动手脚的王校尉又突然出声道。“董老爷子,你到现在了还不能看明现时的形势吗?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不是我说你,就算你今天是豁出性命去了,也休想逃出咱们兄弟的包围圈。退一步说,即便我不出手和你搏杀,我这班兄弟轮翻下来也是够你累的了。”
“废话,你这个狗官,估计你也不是个什么好鸟,不如我老爷子先结果了你再说。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抓贼要抓赃。看你的舌头还能说多少的废话。”董老爷子气得没好心的吼道,手脚上又增加了两成的力气,直向那个说话的王校尉扑袭而去。
听董老爷子这么一囔,那王校尉的心中顿时也充满了一股杀戳气息。他一边抽刀上前,一边不甘示弱的吼道,“董老爷子,居然你这么欣赏抬举我,不和你交交手那还真是对不住你老了。来,看刀。”说罢,那王校尉一个身形摇变就冲入了杀戳的粘团,挥刀直向董老爷子砍去。
李秋生瞪时眼疾手快,一看王校尉这凌利风行的一刀就要砍上老爷子的后背了。他赶紧往前一挺,用手中从地上捡起的木棍就往那刀口上顶。
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李秋生手上的木棍已被王校尉的刀刃砍得一截两断。李秋生失去了支力点,又是一通乱七八糟的舞动,那里是王校尉的对手呢。王校尉拨刀向外一撩,带点力气往自己身前一倾,失去重心的李秋生便像被秋风抖落的叶子一样直往王校尉的身前扑去。
董老爷子正待回过身相救,还想再夸奖这小子一两句,懵懵懂懂的为自己挡了背后一刀。不想又看见王校尉往前一带,把李秋生也顺势捋了过去。当即嘟囔道“不好,小子坏我大事了。”这边董老爷子的话还老未完全说出口,李秋生这小子却完全扑倒在了王校尉的面前。
这一下,任凭董老爷子再有那么几下子手脚功夫,也休想在一个军爷校尉面前救人了。
那王校尉看也不看李秋生一眼,顺起左脚就往李秋生的腹中踹去。李秋生顿时又‘哇’的一声大叫,被狠狠地甩到了身后围着不动的官兵面前。那些官兵也不傻,见带队的头儿把一个活人往自己眼前踹,急忙抢上前去拖起李秋生就用绳子绑了个结实。
董老爷子这个气呀不打一处出了,他恨恨地立在原来站着的地上怒吼道。“李秋生,谁叫你小子逞能了,真是不自量力。好了,这一下你也搭进去了,我还救什么救,我老头子白操心一场,咱们一起玩完啦。”说罢,即时放下了手中的进攻招式,独自呆立一旁,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 那王校尉却不冷不热的说道,“董老爷子,你也看到了。眼下形势对你是大大的不利啊,你所赖以依持的李秋生这个最重要的人物,现已落到了咱们兄弟的手上,你再作无谓的挣扎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投诚下来,也许我们的孙将军看在你年迈老弱的份上,对你能网开一面也未可说的。”
被眼前这个满是傲慢和不屑一顾的王校尉如此一说, 董老爷子顿时气得脸孔发青,青筋瀑起。没处发泄的余气只得恨恨地摔嗓子吼道,“是啊,我董老爷子失策于人最是没面子了,你就别说这些啦,我自个儿认输作罢,只等你们策手就擒好了。”
那王校尉一声冷笑道,“董老爷子说得对,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董老爷子真是英雄不减当年呐。王某佩服,佩服呀。”
说罢,手往后一挥,几个官军即刻围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董老爷子又绑了个结实。
第三十四章 半道劫(上)
众官军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押解出别院大门,王校尉快步奔到一高坐马背上的将军面前凛报道。“报告将军,犯人已捉拿下,请将军示下。”
那将军斜眼瞧了一下眼前的董老爷子,又瞅了瞅李秋生,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就是画影图形要捉拿的朝延钦犯李秋生?哈哈,真是大出人意外了。想不到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就敢干出这么猖狂的大事了,一个人娇装打盼敢去捋掠宰相夫人,真是胆大包天肆地弹忌啊。若是等你小子长到了成年,我看不把整个天都闹下来了才怪呢?这就难怪朝延上上下下都要通辑你了。”
李秋生一甩左右那两个捉住自己的官军,冷眼瞧上那端坐马上的将军说道。“哈,我以为你是谁呢?原来又是你这个孙丛德。我李秋生做了什么事自不必你多说了,至于以后怎么样那是谁也无法意料的事。不过眼前我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随便你了。不过你就别废话那么多,乱人耳目,听着生厌。”
“哈,哈,小子果然有点骨气。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怎敢擅杀你啊,你是朝延上下点名要捉拿的钦犯,我若乱杀了你,凯非为自己招祸上身呐,还是送往京城等朝延来处理你的好,我就不操这个心了。”那端坐马上的将军语气倒是很平稳的说道,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敌意的恶煞。
“小子,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什么也别说了,咱们就等着蹲大牢,一直到京城为止。这也好,省了咱们自己瞎撞瞎闯的麻烦。”董老爷子在一边叫囔道,挣扎着上前来。
“老爷子,既然你这么急着蹲大牢,那么本将军就成全你吧。王校尉,把他们爷孙俩押下去,打入将军府牢,别派专人看守,不得有误。”那将军掉过马头来对董老爷子说道,随后又对王校尉发下了这一道将令。
众官军得令,整顿人马,押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调转马头直往桃花镇的将军府奔去。
到了将军府,早有桃花镇的官衙迎上前来道喜道,“恭喜将军擒得朝延钦犯,必将受到国主的嘉奖和升调,实是庆事。恭喜,恭喜啦。。。。。”
孙丛德自是欣喜若狂,一一把来迎接的官衙迎了自己的将军府。
一通花天酒地的筹壶交错,已是灯火辉煌,夜半沉沉。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被官军押入将军府牢之后,一通冷风凄雨的境遇自是苦不堪言。恨只恨一着不慎,就落入了圈套。
黑暗中只听得董老爷子悠悠小声道,“小子,以后咱们就得在这样的监牢里过完一生喽,还能指望谁来救咱俩呢?”
那知李秋生却哈哈大笑道“老爷子,吉人自有天像,一切上天自有安排,咱们又何必多此感叹,图乱心耶。”
“哈,你小子身陷图囹了还这么乐观,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当然了,吉人自有天像,谁说得准呢?”
“是啊,你小子福大命大,没人能跟你相比,就算现在置身牢里你也是无动于衷的。谁能跟你相比呢?一个人游野浪荡无牵无挂的,赛似活神仙了。”
董老爷子终于气极地说出这一通话,然后颓废地瘪了下去。就像一个瘫软了的蹴鞠,突然在运动场上失去了往日大大的飞速风头。
李秋生也嘎然笑道,“老爷子,你不用这么激将我的。其实我比你悲惨多了,连身陷图囹或者最后的留恋时光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爹娘是谁,糊里糊涂就做了冤狱的鬼。最要命的是刚得到一缕人间温暖的爱,又要被这世上无情的恶浪吞噬,连嫣芷这么柔弱温情的女子也不能好好相往一回。我的心啊,这是何其的悲凉呐。”
李秋生感叹着愉要说完这一翻肺腑之言之后,便陷入了隐隐的沉默。不过他的脑中又浮现了另一幅挚美的画锦,那是关于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的最初相遇场景。回忆的片段就像一堆燃烧着的猛火一样剧烈燃烧,升起盛大火热的场面。
李秋生一时渐渐迷失在这美好的回忆中,像陷身花海的温馨一样沉醉。
“秋生哥,你的衣服被子雨淋湿了。你进屋子来抵一下雨吧,等雨停了你再做不迟啊。。。。”
“秋生哥,你看你为了救嫣芷被这个耿霸天踢得多伤啊。这情份让人看着都心痛,就别说嫣芷不能感同身受了。。。。。。”
“秋生哥, 这是姨娘派人外出购回来的糕点,嫣芷偷偷留着给你了。你现在先吃一口,看看好不好吃嘛。若是不好吃,嫣芷再为你去弄一些来。。。。。。”
“秋生哥,嫣芷要进京投奔姨娘去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好生寂寞难过啊。这是嫣芷送你的画像,以后你若是想嫣芷了,就拿这张画像出来看一看,就能看见董嫣芷啦。。。。。。”
“嫣芷,你别走,秋生哥还有话对你说。到了京城,你一定要给秋生哥写一封信,就算只写一个字也好,秋生哥永远记着你的情份的。。。。。。。”
“嫣芷,秋生哥终于见到你了。告诉秋生哥,谁欺负了你,秋生这就去和他们搏斗命去,秋生哥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秋生哥,你快走,府衙的官兵就要来捉你了。你逃得越远越好,嫣芷永远也不希望你被他们捉到,那样嫣芷的心里永远有个不灭的念想。你快走吧,快走啊,官兵就要来到了。。。。。”
“哎,呀,呀,咪,咪,么,么。。。”李秋生靠在冰冷的牢墙上就这样发出了近乎梦縻的依呀之声,听得董老爷子在一边心烦意乱的怪叫道。“小子,你双做你的春秋大梦了,美得你呀还依依呀呀的叫呢,就是不知道你小子梦里流了几尺厚的口水了。”
李秋生在半梦半醒之间,含糊其词的答道。“老爷子,我正梦得紧要处呢,你别打岔就好。”说罢又晃头歪脑的睡下去了,不一会儿又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梦中他又看见了一个娇艳的黑影如同飞临的大鸟一样降落在自己的身旁。她神定气静的在自己的面前晃来荡去,就像把自己当成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来欣赏和惆愀。耳边还不时回响着她似是娇责而又充满怜悯的话语。
“哈,哈,小子,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要提防那卖友求荣的雷虎雷老爷。这一回信了吧,你爷孙俩刚一离雷府就被官兵捉住了,不都是那雷虎和那个孙丛德从中搞的鬼吗?哎,哎,你们爷俩还偏不信,硬是说我败坏你老爷子的兄弟情谊。这回好喽,我就坐等着看你们演戏好了,等你求我救你的时候再出手喽。”
“别,别,别走啊,贼婆娘。我李秋生都沦落到如此地步了,你怎么就忍心不救呢?你不是说要暗中保护我的吗?你这话怎么现在没应验就变卦了呢。哎,你这个贼婆婆娘也真是的。”
李秋生在晃忽中糊里糊涂说了这一翻话,惊得同卧一边的董老爷子横脚一踢李秋生怒道,“小子,你做的美梦啊?连贼婆娘都闹出来了,见你小子也是什么好东西呐。”
李秋生被董老爷子这一脚飞踹,痛得直从牢笼地上跳起来摸索着腿叫道。“老爷子,人家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吗?你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我,我那里招惹你了。”
董老爷子嘿嘿一笑道,“小子,不是你得罪了我,而是你的美梦得罪了我。”
“我的美梦?去你的吧,死老头子。”李秋生无可奈何的苦笑道。
牢门当啷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狱卒探进头来喝道,“派饭啦,派饭啦,你们这些讨厌鬼都起来,别错过了,要不然又要挨饿到晚上那一顿了。”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一怔,屈指一算,这一入牢狱都快一天了,你这个屈弊的狱卒才来派饭,真不把咱们当人看了。
刚要张嘴嘟囔着,那狱卒却抢先开口了。那狱卒不耐其烦的说道,“都是你们这些讨人嫌的饿死鬼,害得老子跟着受罪。也不知你们上辈子是不是做得大多缺德没人性的事,现世遭报应到牢里来了。要我说呀,把你们一个个都大御八块丢到河里喂王八都不过份。现在啊朝延还要养着你们呢,真是想不明白。”
“喂,喂,小哥,我们爷孙俩可没有招惹你啊,你何必这样诅咒人家呢。你也不怕遭口德报应吗。”董老爷子先开口回应这个派饭的狱卒道,眼睛睥睨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狱卒回复道,“对,你爷孙俩是没有招惹我。不过你们一样让人讨厌,不然看你都胡子花白了怎么还被朝延捉拿来入狱呢?我看啊,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都是和那些个杀人越货的恶魔差不多。”
董老爷子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被人沧了一个满怀恨,还想要辩解什么,想了一想终是没有再驳斥那个派饭的狱卒。
李秋生看到董老爷子被人沧得如此狼狈的架势,刚想要开口辩白一下,却及时被董老爷子扯住了。
第三十五章 半道劫(中)
董老爷子扯了扯李秋生的衣襟说道,“小子,你别逞强了,这种地方不是咱们逞能饶嘴舌的地方。还是赶紧领了牢饭吃饱了肚皮再说。”
李秋生被董老爷子这一说也没了声张,顺声问道“小哥,咱们没碗怎么吃饭?”
那狱卒头也不抬冷冷地喝道,“你们不是瞎眼了吧,就在你们身后的墙角那不是有一个碗吗?还要来问我,你们是不是不想领饭了?”
李秋生顺势走过去,一手拿起墙根下的破碗,惊叫道。“小哥,这,这,就是你所说的盛饭的碗啊?”
那狱卒回复道,“对啊,就是那个碗了。”
“这,这,这碗怎么能盛饭啊?你?你,这不是不把咱当人看待一样吗?”李秋生半惊半慎的说道,目光直呆呆地盯着手上好个破了半边的碗。
那狱卒半是生气半是气愤的喝道,“哼,你们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小爷我没功夫在这里跟你磨蹭。那边还有那么多牢犯等着我派饭呢,你再不用碗装饭,小爷我就走喽。你们在这里,再等下一顿晚饭吧。”
董老爷子见那狱卒如此一说,赶紧靠上前来乞求道。“小哥,你先等一下。我孙儿不识抬举冒犯了小哥,姥爷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说罢,一把抢过李秋生手上那个破了半边的碗,用手擦了一擦,把碗伸将过去。说道,“小哥,我来领饭了。”
那狱卒把手一抖,往那破碗上一按,手里一勺剩饭就散拉拉的,倒到了董老爷子手中的破碗上。
董老爷子宿回手,正待把饭往鼻子前嗅一嗅。李秋生猛地抢先一步,操起右手就抓了一口饭往自己嘴里塞。那知刚嚼了几下,李秋生就急速的咳了起来。把嘴里的饭粒全部喷将出来,连连叫道“妈啊,这是什么饭菜啊?都是馊臭的了,怎么还能给人吃呀。”
那狱卒看着李秋生一副狼狈相,冷笑一声道。“讨厌鬼,这是昨晚将军府庆贺捉拿到朝延钦犯剩下的残羹冷饭,你爱吃便吃,不吃拉倒,没必要装出这么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入了这牢笼,难不成你爷孙俩还想着是来享受的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小爷没空理会你们这些讨厌鬼了。”言罢,一转身,当啷一声又把这阴暗的牢门重重地关上了。
黑暗中,只听得董老爷子低声下气的说道。“小子,你就别犟了,将就着吧,保住性命最要紧。”
早晨,阳光又一次和煦地照过桃花镇上显赫的将军府。
一个头戴黑色方巾帽的老者,匆匆地走到将军府三姨太的房门前,隔着房门上的花纹雕案口里不时高声叫道。“老爷,老爷,桃花镇的府衙翁大人来访,请老爷定夺。”
房门内即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应答之声,“知道了,胡管家,你先把翁大人迎入客厅用茶,我随后就到。”
“嗯,老爷,我这就去迎接翁大人,你慢着来。”胡管家恭敬的回道,慢慢转身而去。
过了半会儿,孙丛德才从三姨太的房间慢吞吞地拉门出来。
刚要带上门,一个娇艳的女子从身后探险出半个身子来拽着孙丛德的后腰娇滴滴的说道。“老爷,你急急什么急啊?奴家还想让老爷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呢。”
孙丛德一边整理衣袖,一边策策腰带回道。“小美人,你就别逗了。都日上三杆了,人家桃花镇的翁大人都来蹬门拜访了,我这个镇守将军总不能不理会人家吧。再说了你那点心思,老爷明白得很,日后啊把李秋生这个朝延钦犯送上去,老爷我有了升迁自然会加倍疼你的,到时你就跟着老爷我吃香的喝辣的吧。”
那垂头发髻的妖艳女子,依然不依不饶的纠缠道。“老爷说的话可当真?奴家可是记在心里了。到那时,可不许你抵赖哄我。”
孙丛德转过身哈哈一笑,用手捏着那个女子的半边娇脸,说道。“小美人,你就放心好了。老爷怎么可能骗你呢?你是老爷肚子里的心宝贝肝啊,老爷骗谁也不能骗你啊。你快回房去吧,老爷要去会客了,若是再迟了那个翁大人又要见笑了。”
“嗯,老爷,你去吧,奴家不阻拦你了,要不所有的是非都是奴家若的了。”那娇艳女子说罢酥指一推身旁的孙丛德,然后又向外做了一个妖娆的飞吻姿势。
孙丛德的脸上即时呵然一笑,露出一堆累缀的横肉,娇情地说道。“小心肝,你这样娇滴滴的,真是擂死老爷了。若不是为了朝延的紧要事,老爷我什么事也不想理了。”言罢,似乎又露出一脸的无奈一路向客厅奔去。
将军府的客厅上,桃花镇的翁大人已然坐得不耐其烦了。他嚯地跳下椅子来,在若大的客厅内走来走去。一时急得抓耳挠腮,一时又急得连连摆手张望,衰叹,嘴里还不时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将军府的胡管家眼见桃花镇官衙的翁大人如此坐立不安,只得从旁出言安慰翁大人道,“翁大人,我家老爷马上就来,你稍安匆燥,稍安匆燥。”
翁大人抬眼一看,双手一摆说道,“哎哟,胡管家,你看你家老爷,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那般见色忘利。摆在眼前的升迁机会以不抓,偏偏这个时候在三姨太的房中磨磨蹭蹭,做的是那档子的好事啊?我真是活见鬼了,我。。。”
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厅外传来,“翁大人,你这是说的谁啊?不会是指的老夫吧。”彼时声落人到,只一眨的功夫,孙丛德已快步奔入了厅堂中。
“哎,孙将军,你来了就好。都怪下官气急攻心一时嘴快说的糊话,你不当真就好。”桃花镇的翁大人一见孙丛德进入了客厅急忙改口说道,又摆起双手向孙丛德作了一翻拜见之礼。
孙丛德似乎并不在意刚才翁大人的一翻责怪,仍摆出一副毫无介意的样子问道,“不知府衙翁大人如此紧迫到将军府来有何公干?还请翁大人详细述说一翻。”
“孙将军,你就别和我打哑谜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谁来的,不都是为了那个朝延钦犯李秋生吗?自从孙将军在桃花镇的郊外擒得此人,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会飞一样四下传开了。朝延上下为之振动,左邻右舍的官衙为之眼红。这头功虽然你总算是抢到了,但是后面护送钦犯进京的事就是个炀手的山芋了。你想啊,那个做官做贼的不想把李秋生拴在手里,好向朝延分杯羹啊。所以说李秋生这小子搁谁手上,谁就遭殃啊。”
“翁大人,你算是多虑了吧。既然我捉拿到李秋生的消息像飞了一样四下传开了,那不正好不用咱们宣传吗?即便在这护送的过程中李秋生这小子落入了别人的手中,朝廷也会认定是我孙某人擒贼有功的功劳的,与旁人何关啊。”
“哎,孙将军,话虽如此说,但事在人为啊。自古至令这样反客为主的案例又不少,你孙将军又不是不知道。下官以为还是小心为妙,免得到头来落各个竹蓝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
“嗯,如此看来,翁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就不知翁大人有何妙策可以助孙某一臂之力了。孙某以为事成之后,这其中的功劳自然是少不得翁大人的一份了。”
“这个,这个嘛,正是下官为何匆匆赶来将军府拜会你的原因。下官愚味不敢多言,一切听从孙将军的定夺。”
“啊,原来翁大人也是惯于打哑谜的呀,不肯为孙某人敬献一策吗?还是孙某人无才无德不能让翁大人赐教啊?”
“孙将军,你先别如此抬高翁某。翁某所能想到的也并非什么良策妙方,只不过能掩人耳目真假虚实罢了。居然孙将军如此推托翁某,那翁某就不便推辞,免为其难为孙将军略献策一了,成与不成只待孙将军定夺就好。”
言罢,翁大人上前凑近孙丛德的耳旁,小声如此这般一翻述说。。。。。。
居然说得孙丛德这个老狐狸眉开眼笑,大为叫好。
翁大人献计已毕,又找了个托词的借口道,“下官雕虫小计不足为虑,还望孙将军一路上谨慎小心为妙。余言不多说了,下官就此告辞了。”
孙丛德赶紧接言说道,“翁大人难得来拜访将军府一趟,就让孙某略借薄酒敬翁大人一杯聊表谢意吧。”
翁大人又急忙接言道,“孙将军,这万万使不得。事未成,功未定,将军切不可张洋泼忌,掉以轻心。”
“哦,多谢翁大人提醒,那孙某就不留翁大人用膳了。来,翁大人,孙某送你出府吧。”
说罢,孙丛德拉起翁大人的左手,两人并肩往将军府大门外走去。
等孙丛德送走了桃花镇上的翁大人,他便屁巅屁巅地哼起了一曲小调,一溜烟地奔回了客厅中。
正要端起茶杯淋漓尽致地畅饮一翻,先前的三姨太已梳洗装扮干净,缓缓的渡进了厅来。
孙丛德抬头一见,眼前这个温存了一夜,还风韵犹存,娇艳如花的三姨太,当即又露出一副奸滑的色皮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