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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客笑傲书生     落灯花txt下载     落灯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六章 江湖路(5)

    张氏站在柴门外,看见女儿扶着一个昏阕的少年人慢慢走来。她赶紧迎了上去,和着陆兰儿把李秋生扶进了里边的卧房。

    一阵凌乱的忙碌之后,母女二人总算把李秋生安顿好了。陆兰儿又端来茶水给李秋生喂上,李秋生的气色才渐渐好转起来。

    陆兰儿刚要说些什么,李秋生却抢先嚷开了。“饿死了,饿死了,有没有吃的,赶紧拿些过来填饱了肚子再说。”

    陆兰儿一听,讪然一笑,似是捉弄般回应道。“秋生哥,饿坏了吧?亏你还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人物呢,一条饿肚子的馋虫就把你的英雄气慨弄丢了。这要是传扬出去啊,只怕嫣芷姐姐听着也是笑掉大牙的了。”

    李秋生顿时愤然变色道,“陆兰儿,你懂什么?小屁孩一个,不管你是英雄还是狗熊,只要这肚子呱呱一叫,往背地里一瘪,就什么雄(熊)也不是了。至于嫣芷妹妹,她才不会这样笑话我呢。”

    陆兰儿又是呵然一笑道,“听干爹说,秋生哥已是个顶天立地的小英雄,江湖上都传得沸沸杨杨的了,那能因这闹肚子的馋虫就失了英雄豪杰的气节啊!我劝你啊,还是忍一忍吧。” 说罢,就要洋装愤怒离去。

    李秋生急得赶紧扯着嗓子道,“我说兰妹妹,你这是想整蛊秋生哥?还是想撵走秋生哥啊。不给食物也就算了,你还打算来一场羞侮啊,告诉你没门。等董老爷子回来,看你也脱不了这好看的关系。”说罢,李秋生哼的一声,反转身,眼睛一闭,似是满怀恨意地睡他的大觉去了。

    陆兰儿一瞧李秋生这个臭架子,果然和董老爷子述说的差不多一个犟牛脾气。

    她忽然呵呵大笑道,“秋生哥,你别生气嘛。兰儿那敢不给你吃的食物啊,兰儿只不过是想探探秋生哥的脾性罢了,你又何必当真呢。”

    李秋生被陆兰儿这样一激,当即有些脸红红的喝道。“兰妹妹,就你多事。人家都饿成那干瘪的模样了,你还来耍弄一翻。若是你那嫣芷姐姐在此的话,断不会让你如此对我的,包括那董老爷子也别想饿我一顿饭。”说着,李秋生又摆出一副十足骄傲的样子,就这样生硬地忤在了当中。

    陆兰儿一撇她那肥厚的嘴巴嘟囔道,“哼,就知道嫣芷姐姐痛你啦。别什么事你都把我扯上嫣芷姐姐好不好,我可没有嫣芷姐姐对你好的耐心。”  顿时,说得自己好像跟本就不屑一提李秋生口中的董嫣芷一样,只管我行我素。

    李秋生躺在简陋的床榻之上嘿嘿一笑,那双贼溜溜的眼睛闪动滚转,当即又幽幽说道。“哎,算啦,懒得和你争,等那个槽老头子回来咱们再慢慢说。” 说罢,头一转,又侧过身去不再说话。

    这时,张氏已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和包子,从堂外走了进来轻笑道。“兰儿,不许你这样虐待你的秋生哥。别忘了你董伯伯现在在外头正找得紧呢,若是伤着了秋生哥看你怎么向你的董伯伯交代。”  说着,便把这一盘刚出笼的美食送到了李秋生的床前,硬把陆兰儿的说话活生生地击了个破碎。

    听得张氏这样一开腔,李秋生立即转过脸来。挣扎着坐起来,接过张氏递来的包子和馒头张口就是狼吞虎咽。霎时之间,就整盘包子和馒头吃了个盘底朝天。

    张氏安坐在一旁宽解道,“秋生,一定是饿急了吧。别急,慢慢吃。吃不饱,锅里还有呢,没有人和你抢的。现在啊,咱们三个人都是为着你转动了,只要你不乐意,咱们就觉得体已失察了。”

    李秋生张嘴想说什么,陆兰儿却在一旁又插言道。“哎,我不说了。否则,全是我的错。秋生哥,我到底碍着谁了吗?”

    等李秋生把一盘包子和馒头咽下肚,又经过一时半伙的休息,精神已是好了百倍。他冲陆兰儿一笑,说道“张夫人,兰儿妹妹,我没事了,赶早还得往北走呢。麻烦你转告董老爷子,我就不等他一起走了,你们多保重!”

    这边没等李秋生把话说完,门外就传来了董老爷子呼吸如牛的气喘声和凌乱走动的脚步声了。

    张氏和陆兰儿即时大惊,转身就要抢出去看个究竟。那知董老爷子已经气喘吁吁地隔着门帘坐在了堂屋的椅子上,一边大口喝水,一边大声叫道。“兰儿,你寻着李秋生那小子没有?这一回,干爹好不容易遇上了他,因为一群衙役又和他在山坳走散了,到现在也没有见着他的踪影。”

    三人听着董老爷子急促的问话,在房内相对一愕,差点就笑出了声来。但是彼此都知道董老爷子的心急如焚,全是为了她们面前的李秋生。

    李秋生从卧榻处一跃而起,冲出房门叫道。“老爷子,你回来啦。想不到吧,咱们这对老少爷们又绑在一起了。”

    董老爷子陡地一惊,呆呆地望李秋生说道。“好小子,在山坳关卡里,你总算没落入他们的手中,真是大幸运了。这一天一夜的担惊受怕啊,老爷子的心都快被你小子扯碎啦。”

    李秋生又是玩慎的一笑,摆出一副狡诘的样子说道。“老爷了,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我李秋生现在不是没少一根手指,没缺一个胳膊,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吗。以后啊,少来这一套。我的命啊,硬着呢。估计一时半伙,阎王爷也收不去的。”

    董老爷子又停下手中的茶盏喝道,“小子,牛逼别吹大了。赶紧去收拾衣物吧,咱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了。否则,咱们又会连累了我家干闺女。”

    李秋生顿时怂怂头,摇摇肩膀答道。“老爷子,咱们就分开半日的光景,你什么又有空收了干闺女了。看来啊,你这悠闲的生活过得还不错啊,比神仙都还快乐呢。”

    “呸,小子,你少来这一套。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等咱们离开了这里,路上再慢慢跟你说清楚。反正现在先把路上需要的东西赶紧收拾好,不然咱们就走不掉了。” 董老爷子听罢李秋生的说话,顿时气得直接摔起了他手中的茶盏,狠狠地跺了跺脚,他一时气愤愤地吼道。

    陆兰儿顿时出声问道,“干爹,发生什么事情了,有这么严重吗?你们刚回来就要走啊,兰儿才舍不得你们走呢。”

    董老爷子顿时缓了一缓口气说道,“兰儿,不是你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咱俩必须得马上离开。不然的话,大祸就要降临在你们的头上了。只有我和这小子走了,你们娘儿俩才能平平安安的啊。”

    张氏在一旁抢白道,“兰儿,听你干爹的话,快去帮你干爹和秋生哥收拾好衣物包裹。你干爹说的不错,让他爷儿俩赶紧离开咱家。这世道不平啊,祸福相依的理你还是不懂呀。” 陆兰儿听得娘亲亦是如此反说,不再反驳多问什么,立即转身离去。李秋生立在旁边呼得清沏,心中暗喜,脚一溜,也跟了出去。

    等陆兰儿一切收拾停当,张氏就要送别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上路了。

    这时只听院门外一阵擂门大响,接着就是马啸人喧的嘈杂声,交积在一起一齐涌向了山间小院。

    四人急忙走出屋外,霎时就惊呆在了其中。因为这小小的院门外和竹篱笆外站满了好些手执兵器的官军,和先前那几个带刀凶狠追赶他们的恶衙役。

    董老爷子把三人往身后一推,自己却站出门来搭话道。“各位军爷和衙差,你们要的是李秋生和老爷子两个人而已。所以请你们不要伤害这两个无辜的母女,毕竟她们不是你们要捉拿的对像。咱爷俩也是路过投宿于此,与她们娘儿无关,你们又何毕多伤人命呢?”

    老爷子话音一落,李秋生也想要挤上前来摞上一二句,可是却被董老爷子一推,又挤回了屋内。

    外边为首的军爷走向前来笑道,“老鬼,算你们有自知明。要咱们不伤害无辜也可以,那得你们两位现在就乖乖的跟咱们走,免得动起手脚来刀枪无眼,伤及无辜就不是咱所能控制的了。” 说着,一挥手,两旁的兵卒便拉起了刀弓,摆出了对敌作战的架势。

    那些跟班的衙役也不傻,学着官军的样子也狐假虎威做作了一翻,看起来也是派头十足,毫无勋色。

    董老爷子自料此时已难以逃脱,又恐伤及张氏母女,只得回头对李秋生说道。“小子,眼前这个形势你也看到了。咱们别无选择还是策手就缚吧,免得强行反抗就会累及她们母女。至于有什么结果,一切听天由命吧。” 说罢,又对一旁的张氏和陆兰儿一通交代和叮嘱,才慢慢向外边的官军走去。

    李秋生此时还想说什么,却被陆兰儿一拉住手宛说道。“秋生哥,你真的要策手就缚吗?可是,嫣芷姐姐还在京城等着你去接应她呢?你怎么就舍得自投罗网了,这不是你秋生哥的风格啊。秋生哥,你千万不可这样,我想,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李秋生回头望了一眼陆兰儿,缓缓说道。“陆兰儿,你别胆心。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保证你们母女的安全,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放心啦,秋生哥命大得很,不会有事的。”

    陆兰儿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杵在那里,李秋生则一扭头,就跟在董老爷子的身后也渡了出去。

    陆兰儿在背后观望片刻之后,终于喊出了一句伤心欲绝的话。“秋生哥,你等一等,兰儿陪你一起去。”

    说罢,陆兰儿就不顾一切地从房子内冲了出来。

第六十七章 江湖路(6)

    张氏立在后面,看着眼前的情景惊恐得难以说出话来。

    又眼睁睁地看着官军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绑,心急得血泪翻滚,两眼一黑,立即往后便倒,一时昏死过去。

    陆兰儿急忙从半途中折了回来,抱着娘亲的躯体顿时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

    “娘,你怎么了?娘,你别吓我。兰儿不能没有你啊,娘。。。”

    院外的众官军顿时发出一阵冷笑,看也不看场中张氏母女两人一眼,押着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两人就缓缓离去。

    还好,这阴冷汹险的场景,就像一阵刺骨的寒风一样,只是呼啸而过。

    这些看似凶狠恶煞的官兵,终是没有泯来良知,对张氏母女再做出下一步的伤害。

    话说在山涧半道奔出的老乞丐,见李秋生已在自己的救解之下逃离了危险之地。

    他仔细一瞧四周的环境,虽然官兵众多,手脚也好,但是想在这山林之间围困和捉拿自己,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手中的打狗棍横里一扫,卖了个破绽,一抽身就往李秋生逃去的方向追去。转瞬间就把身后的追兵,甩了个无影无踪。

    甩脱追兵后,老乞丐把身上的衣着一甩,还原了自己的衣着打扮,居然是一个英姿爽郎的老者。老者随后把手往嘴里打了一唿哨,四周便慢慢涌现出一些手持钢刃的黑衣人来,直接跪倒在老者的面作礼拜道。“寨主有诏,属下谨尊差遣。”

    老者负手背面而立,冷冷地说道。“陈黑头,你就带领这些弟兄前去五里之外的三岔路口设伏。但见一队官兵和衙役押着一老一少两人经过,你们立即杀出。记住你们救下二人之后,还其自由北上,不可加以阻挠,我自有办法让其二人跟着咱们走。”

    陈黑头立即应了一声,转身一挥手,吆喝一声,带领黑衣人消失在密林山涧。

    通往龙鳞古镇北门三岔路口的小道上,人影惨淡,深林密布,荒草丛生。

    一队官兵夹杂着衙役的队伍正押解着一老一少两人跚跚而来,在烈日的风下,似乎没有一点鲜活的生色。

    突然,树林里一声唿哨传来,嗖嗖箭翎连连射出,接着一群黑衣人蜂涌而出,持刀而上,喊杀之声便乱吼满天。

    接着,两队人马更是绞缠扑打,乱作一团。漫天吼地的嘶杀之声,刀剑碰击之声,马匹奔乱的嘶鸣之声, 交织在一起就只剩下烈日的尘土飞扬,风声啸啸了。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看这个混战的架势,知道这是最好的趁乱逃走时机。爷俩便趁乱挤到了一起,看着眼前这一场混战心里就乐开花了。奶奶的,明白抢夺自己和董老爷子的江湖人物又来了一伙。这一下,热闹的好戏正在上演。你们爱咋整咋整,爱咋闹就咋闹。老子才不管你是谁呢,无论最后的结果谁输谁嬴,反正咱爷俩都不会人头落地。

    这样想着的时候,董老爷子想逃跑的心又开始繁生了。抬头四顾,刚想借机找个刀刃砍去身上缚绑的绳索,一个黑衣大汉就挥刀直奔而来,屁也不放一个。手起刀落摞开两边的护卫,瞧也不瞧一眼,再一刀带过来,就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身上的绳索砍开了。扭头回身一刀,又和另两个扑面而来和官兵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挣脱了绳索捆绑的束缚,董老爷子立即捡起地上的一把钢刀,挡在前面护着李秋生往树林深处逃去。后面虽有几个追兵跟过来,可是又被黑衣人一路挡了回去。

    这边还在场中交战的陈黑头,见两人渐渐逃远。眼见时机已到,便甩手一个唿哨,吆喝一声,领着其他的黑衣人抽刀跳出圈外,跟着他投身进入了两旁的密林,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踪影全无。

    场上就只剩下那些带伤叫苦的兵卒,和还在提防着被人偷袭的官军及一众衙役了。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脱了困,又遁着密林的遮挡向北走了二三个时辰。估计后面追赶的官兵一时半会再也跟不上了,才倚着山边小道的树阴喘息下来。

    两人休息了片刻,李秋生忽然埋怨起来。“她奶奶的,这几日真是倒霉透顶了。不是被人像鸭子一样赶着撵,就是被子人像死囚一样赶着追。看来这世道上的人为了那些赏银,快把咱们爷孙俩逼上绝路了。得想个绝妙的办法逃生去才好,免得咱们还没把董嫣芷从京城接回来,自己就先投身大牢了,这不是全玩完了吗?”

    啰嗦说毕,李秋生一蹶屁股就坐到了董老爷子的面前,歪着脑袋看着一脸丧气的董老爷子,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滴滴打转。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缠得没办法,只得闷闷作声。“哪,小子,你有什么好办法?一来可以让咱爷俩不必担惊受怕,二来又能一路高歌去到京城接回嫣芷好丫头啊。”

    李秋生气得一蹶嘴皮子吼道,“以前别人都赞你见多识广,这会儿怎么就怂了呢。我要是有好的办法还用来问你这个老头子吗?真是的,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拉稀了。哎,苍天无眼啊,苍天无眼啊。。。”

    霎时,董老爷子硬是被李秋生的挖苦气得直愤愤地怒道。“我说小子,你能不能安份点。苍天要是有眼还会这样对咱俩吗?还会这样对董嫣芷那丫头吗?你还是省省吧,老实点,想想办法,怎么样能上到京城去才是正道。” 说完,眼一闭,倚着树根又慢慢打他的瞌睡去了。

    李秋生好像被董老爷子的话噎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就把董老爷子整个人撕碎了。不过他最后还是刹住了自己的魔鬼冲动,冲董老爷子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鬼模鬼样。把身上那个绑着的破包裹往背后一甩,跟着往后一趟,如同一个翻转过来的王八四脚朝天,也做他的春秋大梦去了。

    正睡得蒙蒙胧胧中,一个长须飘动的老者慢慢地渡到了他俩的跟前。看着两人一副窘态,微微一叹,摇了摇旁边的小树枝,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就悠悠醒来了。

    李秋生睁眼醒来,机警地敝了敝老者,爱说不说的问道。“你,你是谁啊?怎么像个鬼影似的,无声无息的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咱爷俩就是朝廷悬赏捉拿的钦犯,没事你离咱爷俩远点。否则,惹事上身别怪咱们无情无义。”

    老者顿时哈哈一笑,捋捋他颌下的长须道。“年轻人,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何来招惹你爷俩之说?是不是有点牵强附会啊。”

    李秋生一时语塞,半响才吐出一句。“没,没有就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别自讨苦吃,我李秋生也不是吃素的。”说罢,看也不看老者一眼,伸个懒腰,翻个则身又昏昏 睡去。

    董老爷子刚才一直没有作声,这会儿听李秋生这样一说,觉得他有些不近人情,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见人就讨厌之极。

    他清了清声喉作礼说道,“老哥,我这小子顽劣之极,不通常理。若是有个得罪之处,还请老哥你海涵。”

    那老者听得董老爷子这样一说,赶紧作揖还礼道。“老哥,都是江湖同道中人,年轻人莽撞一点不是什么稀奇古怪之事。倒是刚才听二位所谈论之事,二位必是为眼前尚无安身之所苦恼了。若是你们不嫌弃,难得小弟倒是有一个好去处,就不知二位意下如何了。”说毕,静静地立在那里好像等待着董老爷子的回答一样。

    李秋生即时翻转过身来,眼睛一亮,探过头来急急地问道。“老人家,你可有咱爷俩的去处?说来听听,中也不中。”

    那老者又是微微一笑,似是看透了李秋生的心事一样。“年轻人,你先别问这个去处好不好。你们爷俩得先答应我的条件,去不去这个落脚安身的好去处就看你爷俩的意思了。至于这去处娄身炎所好不好嘛?到时你们爷俩看了不就一清二楚了吗?省得我说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如果你爷俩不去的话。”

    “啊,老人家,如此看来你是想来诓我和老爷子的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李秋生别的本事不敢说,这街头市角骗人的把戏倒是学了不少。就你这一二下子的功夫大嫩了,还想来诓骗咱爷俩,没门。”李秋生慢慢渡向老者的面前,呵呵讪笑道,好像这个大言不惭的老者真是遇上了关公面前耍大刀的猴子一样,没辙了。

    董老爷子一看李秋生这瘪三的臭味又来了,赶紧趁向前来圆场道。“老哥,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他就一张臭嘴,死牛也能给你吹上天。老哥有什么指教不妨跟我一说,成与不成自有定夺。”那老者还是微微一笑,又卖了关子道。“老哥,事关机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但是你爷俩大可千百个放心,我绝对没有生毒害二位的心。何况李秋生这小子的大名已是闻名天下了,我若是害了他岂不是自讨苦吃,天下的英雄能放过我吗?”

    说罢,二人各自陷入了沉思,似乎都在盘算着自己那不为人知的心事。

    忽然,李秋生在旁边又伸了一个懒腰苦笑道。“老爷子,既然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么绝了。那咱爷俩还怕他什么呢,就是刀山火海咱也得去闯一闯了。老爷子,别说了,咱们跟这位老大哥走下去。”

    董老爷子霎时倒是大惊惊愕然,又不知再说什么的好。而那老者又是微微一笑,望而却着二人转身就往前面的山涧小道引路而去。

    李秋生也不含糊,一招手,拉上董老爷子就跟了上去。

    三人在山涧小道上鱼贯而行,一时没有了追兵的烦扰,倒也是心身轻松眉开眼笑。

    这时,李秋生心底隐藏的老毛病又悄悄现露出来。他越过董老爷子走向前面的老者问,“老头,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或者你直接告诉我们,你叫舍子名字呢。要不咱们总是这样不知名字的跟你走着,到底是心里不踏实亦不是办法啊。”说毕,又回过头来,探着半个脑袋故意把话题引向董老爷子道,“老爷子,你也来说一说,咱们担心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样一缠上,不得不跟着把话题扯下去。“老哥,这小子说得也不无道理,眼下确实是点中了咱心里的疑虑。如果老哥可以坦诚相告,那咱们就去了这心头之虑,不至于糊里糊涂跟你走。”说着,又撵上两步,扯着李秋生的衣襟小声道。“都是你搞的什么名堂,眼下咱们的处境这么艰难,不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吗?你还疑虑重重的怀疑人家的用心,真有你的。”

    李秋生不服气地挑逗道,“老爷子,这世道险恶能怪我吗?我也是吃一暂长一智,多个心眼而已。我可不想咱爷俩再重复在桃花镇上覆辙,被人卖了还得帮着数钱。”董老爷子被李秋生噎着痛处,一时变得哑口无言却又心有不甘,只得气乎乎地瞪着一双大眼,叹了一声又默然走路。

    那老者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李秋生,你不必用这么逼人的口气说话的。你这是何苦呢?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为什么要救你?给你们安排处所吗?你先不用着急,稍后我会一点一点告诉你。” 说着,又凑上前来相视了几眼,一手拍拍董老爷子的肩膀,一边摇摇头叹道。“董老哥可是吃苦不少了,依我说啊,李秋生这小子感激董老哥都来不及的,那能用言语来刺激你啊?哎,这小子真是犟到极点了。董老哥,别往心里去。”

    李秋生在旁边又叫劲道,“老头,你说了那么多废话,到底还是没有告诉咱们你姓甚名谁啊?难道还想来糊弄咱爷俩,就只为求得朝廷那一点赏银和封赏?去你的吧,小爷才不跟你走了。太路朝天,各走一边。”说罢,再不顾董老爷子同不同意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抄起步子就往回走。

    老者微微一笑,看着李秋生这耍酷的性子道。“小子,你听好了,我叫金刀客,就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顿时又是大吃一惊,立时定在那里,相互对望了一眼。

    妈啊,这名字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山贼强徒嘛!咱爷俩这是怎么了?不是遇到贼就是遇到匪。

第六十八章 好事一桩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爷俩这一怔,金刀客就笑开了。

    他直面对着爷俩说道,“哎呀,老哥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的名字就这么叫了,况且又不是我自己取的嘛。都是爹娘身上掉下的肉,由不得咱自己乱来取个名啊。”

    金刀客这样一说,董老爷子顿时就变得吱吱语语了。毕竟,董老爷子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如何才能朝夕之间到达京城接回自己的孙女。至于你姓什么,干的是那一条道上的勾当倒是无所谓的。

    李秋生就不同了,听着这么碍耳的名字当然得留个心眼了。何况他曾经为了摆脱贼婆娘狄金燕的爱昧纠缠,害得他和董老爷子在桃花镇的山野上古宅内,连想了三条妙计才脱得了这苦海无边。最可恨的是混到最后居然要在自己尿过的地方,巧觅得一条暗通才狼狈逃去。这是让自己多么情何以堪的事啊!

    这记忆犹新的感觉当然让李秋生心有灵犀了,他又机警地瞄了瞄眼前这个金刀客。横上坚下看都像是那么一回事,就像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一样,不可更改。

    这时,金刀客也另眼瞧了李秋生一把,横过来说道。“小子,你就别这样大惊小怪的盯着我了。只怕你这样瞧来瞧去也看不出什么来,给你生路,你就跟着我走,何苦扎磨人呢。”说着,两眼一眯,又露出了一缕阴鹫的精光。

    李秋生终是动了动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忽然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成了一只惊弓之鸟,动不动就去怀疑一个老人的用意是没有意思的。毕竟,金刀客直到现在也没有表露过有暗害自己和董老爷子的任何举动。所以他想了一下,又拆回头跟着金刀客走了。

    董老爷子走在前面隐隐向金刀客问道,“金老哥,你看李秋生这小子也拆回来了。我总得问个明白,你要把咱爷俩往哪带?”

    金刀客头也不回地答道“古连山石子峰,董老哥听说过这个地方吗?哪可是一个有意思的好地方啊。”

    “哦”董老爷子轻声应着,李秋生就像个兴趣盎然的小孩子立即来了兴趣了。他凑上前来,“金刀客,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个怎么有趣法?是玩的地方,还是搞美食的?若都如此,我可跟紧你了。”

    金刀客扭头冷冷一笑,“好小子,那就看你如何跟紧我了。”话头犹未落地,就听前面山坳转角之处传来了一阵吵闹吆喝之声。

    三人当下一怔,立即向吵闹吆喝之处奔去,映入三人眼前的又是另一幅光景。

    只见一个手持单刀的男子,正欲往地上半跪着的女子砍去,口中还喋喋不休的侮骂着霉气。中间一个**岁光景的女孩不停地骇叫着,一双小手握着拳头拍打在男子的身上。男子似是不为小女孩阻止所动,硬是举刀往女子的身上落下。

    小女孩情急之下猛扑上去,抓住男子握刀的手宛张口就咬,那半劈而下的单刀才避着女子的面门斜斜闪了过去。

    男子见自己砍落一刀不中,心中大怒,便一脚甩开小女孩的纠缠再想补上一刀,当即结果了还半跪在地上蓬头散发女子的性命。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金刀客已欺身上前,右手一甩,脚下一勾,作恶的男子‘哎哟’一声大叫,随即便狠狠地摞倒在地上。

    金刀客再迎向前去,又补上一脚,那男子手中的单刀已然脱手飞出了老远。

    董老爷子赶紧走过去扶起地上被男子威吓的女子,慢慢退到一边静待事情的发展。

    李秋生也不赖,他一边扶起跌坐于地的小女孩,一边小心地哄道“小妹妹,你别怕。有哥哥在,这恶人伤不着你的。”说毕,又为小女孩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以及身上的尘土。

    小女孩似是怀着一股敌意一样,对李秋生机警地瞄了一下,又怯怯地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就宿回那女子的身后了。

    男子似乎没料到在这紧要关头有此一着,爬将起来恨恨地怒道。“你们是谁?敢管我赖六的好事,是不是都活溅了。”说罢,又想弯身去捡起地上的单刀,来个后手反击。

    可是金刀客已然抢了先机,他怒视着男子拉下话题道。“谁活溅了犹未可知啊?但是听你这名字就知道你不是个好货色,少不得大爷我要修理一下你了。光天化日之下,决不允许你作奸犯科。”说毕,见赖六犹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金刀客当即又飞踹一脚,紧接着另一只脚也狠狠地落在他的胸膛之上。

    赖六‘哎哟’一声大叫,知是遇了对手。当即变副嘴脸连连衰求道“好汉,饶命啊。好汉,放过我吧。我这是一家人的事情又不是作奸犯科,用不着你这么认真来阻拦的。”

    金刀客一怔,像是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样,回头瞅了瞅赶上来的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说道。“董老哥,你也相信这恶人的鬼话吗?什么一家子人的事,这分明就是他狡辩的借口,一派胡言乱语,强词夺理”说罢,脚下一用力,那赖六又痛得鬼叫起来,听着甚是刺耳。

    待在一旁的女子看了看现场的氛围,见赖六此时狂叫得厉害,就直接走到金刀客的面前跪拜道。“老哥哥,小女子名叫金丫,这是我的女儿金花。求求你放了我的男人吧。赖六刚才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教唆他这样做的,所有的错都与他无关。”道罢,金丫又伏地跪拜了几下,金刀客即时就慌了神色,额上也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汉珠。他一时环视着女子杵在了当中,不知所措。

    金花眼见娘亲如此一跪,没能憾动金刀客放开地上的男子。她也急忙趁上前来摇着金刀客的手宛哭求道,“老爷爷,求求你,放了我爹吧。放了我爹吧,别把我爹弄痛了,他身上有旧伤呢。”

    小女孩如此一闹,三人同时大吃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也是懵然一片,一无所得。正如眼中所见,刚才明明就是赖六拿刀要追砍金丫的,小女孩在中间无力地阻止着这一场悲剧的发生。可眼下这个深受其害的金丫竞然跪地求情跟他们三人说,赖六是她的男人?那金丫不就是赖六的妻子么,小女孩就是他们夫妻的女儿喽。如此一家人上演的是什么大戏啊?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三位客官,你们有所不知。我和赖六是本地的农户,二个月前一场山洪大水浸毁了所有的家园,活着的村民都举家外迁了。只因小女子身犯恶疾行进困难,夫君赖六于心不舍,故陪我留守此地苦渡余生。那知前日一伙游兵散勇逃窜到此,一翻劫掠,不但将家资捋尽而且还把夫君打成重伤,小女子虽是患恶疾人也难逃一劫,唯剩得此女深藏于地窟之下才得以周全。如今既是于生无望,又恐深害夫君和小女。故小女子百般无奈之下,为保一家平安,才思虑此策逼夫君就范。不想夫君不忍下手,我们相持不下,这一幕就被你们错看了。”

    金丫见三人仍是半晌不解,金刀客仍然没有挪开踩在赖六胸膛上的脚。她又挑明道,眼中已是布满了清沏的泪水。苍白的脸庞,在一头蓬发下显得那么苍白和凄凉。

    三人听罢金丫的诉说,心中已是一片怅然。金刀客赶紧扶起地上的赖六,一边安妥地询问着情况,一边关切地探究着他身上的旧伤。一副内疚十足的样子,在金丫一家子人面前显得惶恐难挡。李秋生更是轻快地从背上解下包裹,抓了几块薄饼递到小女孩金花的面前。金花先是一怔,飞快地瞧了李秋生一眼,微微一笑,接过薄饼就递到赖六和金丫的跟前。“爹,娘,你们看,现有吃的了,爹和娘就不用争着去死了。”说罢,拿起一张薄饼扮成三份,分别塞到赖六和金丫的嘴里。

    董老爷子早已杵在了一边,脑海里浮现出董嫣芷第一次在青花绣楼同样给自己送点心的场景,和眼前的这一幕是多么的相似啊。他环顾了一下眼前的这一家子人,心就仿佛如针刺一般痛得蔓延开来。小女孩金花却悄悄地走了过去,抹着董老爷子流出的眼泪嘟囔道。“老爷爷,你怎么流眼泪了?老爷爷,你怎么流眼泪了?”

    金花这一囔开,众人的眼光就齐集过来了。董老爷爷迟缓了一会,慢慢抬头看上金刀客,“金老哥,别忘了,你可得想想怎么样才能好好安顿这一家子。咱们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可不能半途而废。”

    金刀客已明了董老爷子的心意,他马上腾到小女孩金花的面前问道。“金花,老爷爷对你好吗?那个秋生哥哥对你好吗?你愿意跟你爹娘过日子?还是愿意跟着着咱们一起过啊?你能不能说给爷爷听。”说毕,就抱起了小女孩,围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转起了圆圈圈,不等小女孩同意就要凑上去嗅了一嗅 。

    一阵老小相宜的闹哄之后,金刀客又呶呶嘴对站在自己跟前的金花说道,“金花,如果爷爷再能帮你治好你爹和你娘的病呢,你以后愿意跟爷爷过日子?”金花调皮一笑,阙阗鲜嫩的小嘴答道“若是爷爷能治好我爹娘的病,我们一家跟愿意老爷爷和大哥哥一起过日子。”

    金刀客顿时哈哈一笑,又向小金花征求道。“哪咱们说好了,爷爷帮你治爹娘的病,你们就跟爷爷和大哥哥一起过日子。”

    小金花忽然伸出小指来对金刀客说道“爷爷,来。咱们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金刀客倏然一怔,停了片刻,便伸出小指和小金花拉定了勾。然后,又转身冲赖六和金丫夫妻二人一笑,缓缓道“哪你们夫妻又愿不愿意跟我金刀客走啊?”

    金丫和赖六即时挪过来作礼道,“金大哥,谢谢你们三位的好意。既然你们诚心相邀,我那能拂了你们的好意。我们夫妻决意跟着你们走,不论你们去哪能里,咱们一家紧紧相随。

第六十九章 歪打正着

    一桩 看似让人匪夷所思的家事在金刀客的打点之下,轻轻一挥,就烟消云散化解了。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不得不对金刀客产生了由衷的敬佩,虽然他们三人相住的日子并不是大长,心里还是装有那么一点无解的疙瘩和隔阂,但是眼前的事实又让爷孙俩暂时放下了心中那一缕顾虑。

    这时,赖六和金丫一家已经打点好散落地上的包裹,跟在金刀客的后面一路北行。就连小金花也跳起欢欣的脚步拉着金刀客的手宛并排而走,轻快地一路欢呼雀跃。

    爷孙俩迟疑了一下,立即抄起散落的行囊跟了上去。

    行走中,小金花突然挣脱金刀客牵绊的手宛奔上李秋生的面前。立即伸出一只鲜嫩的小手搭拉在李秋生的手掌之上,翳动她那胖嘟嘟的小嘴“秋生哥,小金花想和你一起走,可以吗?”

    李秋生没防着小金花会来这一手,可脑子里繁衍出青花绣楼小青衣的模样。此情此景,他又摆显出往日市郐里一个瘪三的形像,拉起小金花不以为然地行走在山涧小径。

    六人这一走又走了二日,来到古山县的地界。

    看看天色已晚,金刀客回过头来对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你看咱们赶路也有一天的路程了,不渴也累吧,这儿离县城又远。夜幕将临,不如就近找个农户之家投宿一休,待明日天亮再走如何?”

    董老爷子随即四下里望了望,只觉幕色垂垂,雾气浓重。疲倦和困意已然席卷上每个人的身上,知道再走下去也是难以续行,只得应声顺了金刀客的主意。

    六人主意一定,金刀客就带着众人往道旁附近的村落走去。

    在边缘地带的村落虽说是一条村庄,实际上也不过是零星散落在村头村尾的几户人家。一到晚上,人影初定之后便是漆黑一片,声静如箜。

    金刀客就是想赶在天黑之前,在这样偏僻的边缘地带找到一家可以借宿的农户。免了大家的摸黑行路之苦,让这五人舒服地睡一觉,明日好进城。

    走近山脚之下的村尾,一座几间茅屋错落相连的院落便呈现在了六人的面前。院落不大,篱笆围墙,石块垒搭起来的石台石凳,看起来勾造得很是别致。

    院内,一老妪正低头在一只簸箕之上,分简已截好的药梗估摸着放入旁边的瓦煲之内。旁边一只老母鸡张着松散的翅膀,带着三四个半翼未丰的小鸡在叽叽喳喳地叫着,散落在老妪的周围兜兜转转。后边左边的茅屋内犹在冒着缕缕的白烟,似正在烧煮着什么。

    金刀客叩门进院向老妪作礼道,“老大姐,你可安好呀。哥儿几个是赶巧路过贵村的外乡人,因天色将晚难以续行。故厚颜相求,借宿一晚,不知老大姐家下可允否?”

    老妪则头细看,急忙放下手中的药梗还礼道。“老哥哥,实不相瞒。你们要借宿我家自是方便,就怕你们嫌弃老妪之夫现时落得这个呕心的扎骨伤痛之病,夜间相扰,难以安枕。”

    “不,不,老大姐,得你给与方便已是万幸,又哪敢嫌弃主人之疾啊。如此咱几个就多谢老大姐了,烦劳你打点招待实是歉疚。”金刀客又是作礼抱拳谢道,一声招呼便把后面的四人让进了院内。

    李秋生急得直往老妪安排的则房走,见着卧床就一屁股躺了下去,美美地闭了一下眼睛,“要是能再来一顿美味的佳肴就更爽了。”董老爷子跟在后头即讥讽道,“小子,你是饿傻了呢还是真装傻了。这几乎是荒郊野岭的,有你住有你吃就不错了,你还想着佳肴美味啊,不如做梦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的了。”

    李秋生顿时恨恨地盯了一眼董老爷子,没心没肺的说道“人家就只是说说而已,你用得着这么较真吗?”

    董老爷子收拾完房内的诸事之后,见李秋生仍然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气得一手揪着李秋生的耳朵就往往外走。嘴里还恨恨的骂道,“小子,让你睡,让你去较真。”

    灶房内,老妪见爷俩一前一后走来。李秋生露出一副痛煞肝肠不能再挣扎的样子,急得直扮开董老爷子的手说道。“老哥,年轻人有什么做错的,你就体量一点,总不能用武力来解决吧。哎,算啦,你们入得咱家门就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自己动手搵食呢。”董老爷子急辩道,“老姐,你别这么说,要不咱几个就是罪过了,让这小子动动手脚步也是好的。”说罢用力一推,就把李秋生推入了灶房之内。

    李秋生直起身子审视了一下灶房之内,简陋之极。除了一口破铁锅内煮着几碗稀粥,灶边放着一盘干硬的馍馍,其他的食材就看不见半个踪影了。发愣了一会儿,李秋生怨恨地直视着董老爷子囔道,“看吧,什么菜肴都没有,我怎么帮忙嘛。”

    顿时。董老爷子也惊直在了当中,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老妪的家竞然苍白得这么切底。

    老妪像是突然明白了爷俩的心思一样,叹了一声,忽然又连连说道。“别急,我去去就来,你们在这等着。”话落转身遁去,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可是手里已多了一只各叽各叽乱叫的老母鸡。

    董老爷子看得大惊,想出手阻止已然不及。老妪直接就把老母鸡递增到期了李秋生的手里,扭过鸡头,操起刀子就割了下去。鸡血霎时四溅而出,染红一片。

    晚宴之上,老妪先是舀了一碗鸡汤送入夫君的房内之后,出来才招呼大家入席就宴。

    这时,就听见卧房内传来了老妪夫君的叫骂声。“老婆子,你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大恩人送给咱家养生的一只老母鸡都让你杀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我就是饿死也食不下去,你把鸡汤端回去吧。”六人大惊,当即停在了当中。相互对望了一眼,齐齐望上当中的老妪。

    只见老妪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入了夫君的房中,里面的吵闹之声就凶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了。随后老妪泪流满面地端出鸡汤来,房内才安宁了片刻。

    六人已然没有了食欲,全都瞪大眼睛静静地盯着端着鸡汤缓缓入席的老妪。金刀客和董老爷子刚要说些什么,老妪已然掩护着心中悲伤抢先说话。

    “三年前,咱家遭了一伙流寇强匪。那一夜,他们杀了我的儿子,抢走了我的儿媳。若不是我夫妻俩被儿子儿媳护着,只怕我老俩口和这家当也被他们一把火烧光了。打那之后我家老头子就落下了这病根,冷风酷雨之时必然发作起来,嗷嗷大痛。直至去年,又遭地痞恶徒捋掠,幸得一狄大侠相救,怜我家穷疾患,无片瓦之遮。自出余资为老妪修善茅茸,还特地买来两只母鸡为家禽之用。”

    略停了一下,老妪哎叹一声又说道。“可惜啊,可惜,好人没好报。老妪听说那狄大侠上月被恶霸和官衙设计擒住了,后天就判在县衙菜市口要示众砍头。我家老头子听闻耗号,这几个月气得旧病复发,悲号连连。如今我又冒昧杀了恩人送来留养老的老母鸡,也难怪老头子气绝断肠啊。只可惜咱夫妻俩是没能客救大恩人了,不然呐就是舍去老命也要拼上一拼。”

    六人听老妪如此悲悯的述说,心头顿时满不是滋味。羞得李秋生差点就当场落下泪珠来,他心中的悔呀就恨不得重重煽自己两巴掌了。

    董老爷子气得更是青筋瀑起,热血沸腾。他狠狠地怒盯了李秋生一眼,丢下话道。“说若不是你小子在灶房多嘴多舌,也不于弄成这样。”

    一旁的金刀客自然是怒在其中了,咬得牙关格格直响。就连小金花嘴里半啃着的鸡腿也放在了一边,赖六和金丫自是没得说了,泪水已然淹没了他们心底的河流。

    一顿晚餐很快就在悲凉与愤怒中草草结束,大家一起收拾停当,梳洗完毕,就郁郁地进入了各自的房中,不能明言的就是心中那一股郁积的闷气。

    冷月倏然挂在了长空,露出半节弯弯的月牙。让人觉得清冷而又有生气,像一把尖刀挂在腰间。

    董老爷子和金刀客对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幽幽地交谈着悄悄的话语。除此之外,夜空就是一幕浓墨的黑色。

    第二天,老妪还没有醒来,董、金、李,三人已悄然换装上路,单单留下了赖六一家。

    天光大亮,老妪起床不见了三人的踪影,便急得到处找了个遍。嘴里还在嘟囔着是不是自己慢待了客人,才令人不辞而别。

    这时赖六才如实答道。“刘婆婆,你就别自责自怨了。他们三人啊那有那么小气的。都是混过江湖的人,自然会不会拘小节,责难于你的。”

    老妪似是疑惑不信的说道,“姑娘,那你怎么不和他们三人一起走呢?你不会是来哄咱老俩口开心的吧。”

    金丫爽朗地笑道,“刘婆婆,你就别多心了,他们什么都为你谋划好后事了。以后呐,咱们就是你们的儿女儿媳,我的女儿就是你的干孙女。”

    老妪顿时大惊,手中拿着的活儿全掉落在了地上。

    立在那儿,两眼已是覆上了一层厚厚的泪水。

第七十章 套入绿林

    日上中天,古山县衙菜市口的场子上人头攒动,锣鼓喧天。

    场子外边,围了一层又一层看热闹,看官衙砍头的人们,水泄不通。

    中间的行刑台上,一披头散发的男子已然被刽子手五花大绑推到了中央,只等台下的监斩官一声令下,立即就砍人头颅了。

    董老父子和李秋生也夹杂在人群之中,因为易了装容,一时之间别人也是难以以现。而金刀客早已侧立于刑台的右角,手中已然握紧了一支长长的飞镖。单等那砍头之刀落下的霎哪,他便狠狠地将手的飞镖射出,趁乱救下台上之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待与煎熬就如同长了翅膀的影子,随影附形,熬人身心。

    随着一声令下,刽子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大砍刀。

    霎时,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射上了当中。

    “啪”的一声,一支飞镖准确无误地打在了那个刽子手的手宛之上。

    随着一声大叫,“啷铛”一声,连人带刀顿时滴落于地。那刽子手捂着中镖的手宛,鲜血直流痛得哇哇大叫。

    场上顿时大乱起来,围观的人群像汹涌的潮水一般四散奔流,难以阻挡。连同场上守卫秩序的官兵也被人群冲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难以首尾相顾。

    金刀客瞧准时机一跃而上,捋起台上的男子转身就走。旁边突然蹿出一个手持单刀的官兵来,挡住金刀客的去路举刀就砍。那知金刀客手起落落,稍一偏身躲过一刀,再回脚一勾,那刀刃就恰如期分地落在了男子五花大绑的身上。男子用力一挣,身上的绳子就如数家珍被甩脱了。

    得了自由之身,男子回头向金刀客投来了感激的目光。金刀客却挡在男子的身前说道,“好汉,逃命要紧,现在什么也别,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又飞出一脚,踢翻了急趁而来的另一个官兵。男子此时也背身与金刀客说道,“好,大侠救命之恩,狄虎永不相忘。他日若能相会,必当涌泉相报。”

    这时,场子上虽然仍是混乱不堪,哭喊叫囔之声乱台反天,但是围聚在台上的官兵还是越来越多,眼看金刀客和狄虎就要陷入重围了。

    只听场子上一声有力高吭的喧叫就传飞了,“抓住李秋生,抓住李秋生,朝廷钦犯李秋生在此!快来人啊,抓住李秋生,别让这小子趁乱逃走了。”

    当下絮乱不堪的人群,又如瀑风雨中翻滚的海浪一样汹涌开来。把那些争功近利的人群和官兵粘乎得如同一锅煮湖了的粥,分不清那些是水,那些是米。

    金刀客和狄虎在台上见场子上的民众已然失去了控制的情绪,蜂涌着向叫喊之声的董老父子挤去。两人立即交替了一下眼光,似乎会意一般,选了一处脱身的机宜,飞身跃入潮水般絮乱的人群中隐隐匿去。

    场了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也夹杂在捅挤的人流中,眼见刑台上的金刀客和男子又要落入官兵之手了,自是憔急万分。

    在这当头一捧的危险时刻,李秋生灵机一动,便附嘴在董老爷子的耳边如此说道。董老爷子会意,立即挤到人群之中,指着一个急忙逃离的年轻男子扯着嗓子乱叫乱喊开了。众人不知是计,咋听之下信以为真,蜂涌着冲向前面急逃的少年,死死地扭打撕滚成一团。

    场子上一乱,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就趁势混出了城外。因为易了装容的缘故,又在众人贪功抢利混乱之间,包括那些守城盘查往来的官兵在内,爷俩居然像入了无人之境自由出入。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爷俩在这危险的关头,假借他人的影子上演了一出双簧戏。

    一场势利的闹剧就因为“李秋生”一个人的名字,在菜市口莫名其妙地拉开了序幕。不知是真是假的人群仍像发了疯的狮子拼命往里冲,都想着分上这一杯美美的羹汤。

    城外,三人趁乱救出狄虎之后,折腾一翻,找了一个酒家才狠狠地嗑上几盅。李秋生此时又露出他瘪三地痞的本性,更像一个三月不知肉味的饿鬼,抓上酒肉就大嚼大啃起来,跟本就不顾及一旁的金刀客和董老爷子两人。

    金董两人憋夷地看了一眼此时食相原形毕露的李秋生,轻蔑地冷笑了几声,举起手中的酒杯一碰,又饮起他们的佳肴美酒。

    三人又走了二日,来到一座魏峨的大山脚步下。

    只见古树参天,蔓草缠绕。密林遍布,阴翳如云。一长小径沿着山坳的溪水逆流而上,直伸入大山深处。

    李秋生抬手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汉水,连日来的肮脏堆积如圬聚疑在一起。虽然天气仍然有点冷凉,烈日的风还充满寒意。但他已顾不及那么多了,蹶起脚步就向道边的山涧小溪奔去。一扬手,溪水清凉而又凛烈地袭来,沁心的感觉刺入心底。

    一只半圆的鱼形翡翠玉配突然从李秋生的脖颈之上滑了下来,阳光下闪着墨绿色的光茫。李秋生摘下鱼形玉配洗了洗,正想戴回去。这时金刀客就在小道上叫开了,“小子,等一下,你那是什么东西,我要他细瞧一下。”说罢,不等李秋生回应就已经先跳下小溪边来了。

    李秋生手握玉配惊奇地呆在了当中,一脸茫然。金刀客也不多作解释,一把抢过玉配就在手他细观察起来。忽然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了李秋生一会儿,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吐出半个疑虑的字眼。而凝重的脸色也由阴转晴般鲜亮起来,他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手中的鱼形玉配,终于像没事儿一样平复了刚才激动的举动。

    董老爷子在小道上看得真切,眼见金刀客出手一把抢向老鸨母临别时送给李秋生的鱼形玉配。当即大声咤斥道,“金老哥,你这是做什么?那是这小子打小出处娘胎里的随身之物,你千万不能乱来啊。”说着,正欲抢下小溪来,但见金刀客已然停住了手,只好作罢。

    金刀客突然向李秋生说道,“小子,大爷我想向你借一宝贝,暂时缓用。等事情弄清楚完结之后一定奉还给你,你可否一借啊?”

    李秋生释然大惊,傻愣了一会。心想这是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亲耳聆听到他打小以来最好的一句话:有人要向他借宝贝。而且好像他李秋生这个街头市角的痞子瘪三真有宝贝似的,这不是天底下闹的最大的笑话吗?可是他一眼瞥见金刀客一副认真斩钉截铁的样子,向他这般诚挚热切的说他又相信了。

    “什么宝贝?只要我有,别说一件,就是十件八件也是无所谓的。”李秋生欣然应允了金刀客提出的要求说道。

    “哈,哈,”金刀客大笑两声,看着李秋生那双变得凌利的眼睛卖着关子说道,“就是我手中的这一件宝贝,你肯借否?”

    “借”李秋生正眼也不瞧一下金刀客手中拿着的鱼形玉配答道,边上的董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已是显得多余。但是,他还是死心地露出几分不满意的忿忿之色嘟囔道,“小子,你可想好了?宝贝一离手就是人事已非,再想要回难喽。”

    金刀客则回过头来冲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你放心。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非君子,但也是懂得这个理的。”

    “若是能如金老哥所说,自是善莫大焉。就只怕。。。”董老爷子还是不无疑虑的说道,心中那个打成的疑结始终是放不下来。

    “行了,老爷子,你就别疑神疑鬼了。我都答应了,你还能反悔吗?”李秋生乘着他俩对话的空隙插上这一句,不容置疑。

    “嗯,小子,你真爽快。好样的,事情一完,定当奉还。”金刀客赞许道。

    “哪。。。”

    董老爷子话将出口又吞了回去,终是极不情愿地放下了这一固执的疑虑。

    三人,又和好如初地沿着山涧小道走了一程,只见一片依山旁水的茅屋迂然在目。

    这一下,总算丢掉了那些盘山小道,和密密麻麻的草莽丛林,得见人间炊烟袅袅的烟火。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正是心中欢喜之时,冷不防小道两旁突然蹿出五六个手执刀枪的大汉来,往爷俩面前一站,虎视眈眈。

    爷俩心中大急,对望了一眼,慢慢宿到了一边,暗暗叫道。妈啊,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冷水泡茶,那壶不开提那壶。真是倒霉透顶了,这日子过得越来越遭糕。

    这时,走在后面的金刀客往前一站,这五六个手执刀枪的大汉便闪到了一边。为首的胳腮胡子忽然往嘴里打了一个吻哨,稍后就涌出一大批年龄各异的男男女女来。

    欢呼着直奔到金刀客的面前才停下,齐齐作礼道:“欢迎寨主平安归来!欢迎寨主平安归来!欢迎寨主平安归来!”

    金刀客嘴角划过满月如弧的微笑,向众男男女女挥了挥手。然后背转过来,面对着爷俩,放出几声爽郎的大笑。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猛然一怔,抬头看上金刀客。手指颤颤的指着金刀客,一脸茫然。

第七十一章 父女的秘密(上)

    看着他爷俩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像木偶一样立时就呆在了当中。

    金刀客顿时向前抱拳作礼笑道,“董老哥,李公子,咱们到家了,请随我来吧。”

    董老爷子一时不敢违逆,刚要作拳还礼就被李秋生抢先说道。

    “哈哈,原来你这个‘金大头’是诓我爷俩来做山贼的啊?难怪你一路上对咱爷俩这么好,不过不好意思。金刀客,小爷我不干了!”

    李秋生此言一出,包括金刀客在内,所有的男女都停止了欢呼雀跃的囔动,目光专注而迷离地盯着当中的爷俩,等待着下一步的事情发展。

    一看眼前的形势突然变得不对,董老爷子就急忙抢上前来,为李秋生这小子说好话打圆场道。

    “诸位好汉,莫怪,莫怪。这小子少不经事,信口雌黄,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小老儿,在此向众位倍不是了。见谅,见谅!”

    金刀客夸前一步阻止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你先别忙。就让李秋生这小子先说说我有什么不对嘛?凭什么说我诓他来做山贼啊?”

    董老爷子虽属无奈,但听得金刀客如此一说,也只得眼睁睁地退守一边,等待着眼前事态的发展。

    此时,金刀客变得沉默了。他转过身来,抬目静静地看了看西边那炫目的斜阳,回转身来,欲言又止。终是摇头哎啊一声长叹,脚步狼苍了几下,摇摇欲坠。阳光下,影子显得休长,休长。。。。。。

    李秋生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就变得沉默了,似乎在沉默中寻找他自己言论的佐证和答案。

    场院上,风熄声止,鸟倦归林。

    连同前来迎接他们三人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仿佛在等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声音来破解这个僵局。

    一阵窒息的沉默过后,站在金刀客背后所有的男女老少,顿时瀑声如雷地齐喝道,“小子,你说什么?你说说什么?小子,你竟敢渺视咱们,哼。。。。。。”

    “哼哼,小子,没话说了吧?让你说你不说,不说那你就得跟咱们走了。”

    “别说咱们不提醒你,咱们就是山贼,就是绿林,强盗。。。。。。”

    “小子,你爱来不来,没人强迫你。”

    一时之间,嘈声四起,乱人耳目。

    金刀客终于挥了挥手,让身后的男女努力地平静下来。

    李秋生这时才神情激愤地扫了一眼金刀客,恨恨地说道。“什么狗屁江湖英雄绿林豪杰,都是你唱给别人听的。当初你连带咱爷俩去哪儿都不敢明说,这会儿用计把咱爷俩诓来做山贼了。你才说自己是这个什么狗屁山寨的寨主金刀客,你做得也是心虚了吧。告诉你,若是当初你说明了的话,小爷打死也不会跟你走的,咱不能自侮祖宗十八代啊。”

    说罢,李秋生又负气地杵在了那里,一副犟牛拉不动的样子就懒着不走了。

    “哈哈,小了,你真有种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来和我打嘴仗。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咱们走?”金刀客突然大笑起来,连讽带讥的说道,似是已没有了先前的耐性。

    而他身后站着的许多男女老少,在这个时候却特别的群情激愤起来。

    又有人出声吼道“小子,你别不知好歹。咱们寨主给你脸不要脸,可咱们还不答应呢。想和咱们的寨主计较,你还嫩着。”

    “哟,你小子看起来还挺有能耐的嘛,怎么跟咱们装起大爷来了。据我所知,在县城菜市口那会你跑得比老鼠还快啊。”当中一个汉子站出来不无讥讽的说道,说罢,摆出一副猛虎下山的姿势恨不得将李秋生一口吞下。

    “哼,若不是看在咱们寨主的面子份上,老子现在就剁了你,省得侮辱了寨主。”又一个穷汹杉恶的男站出来吼道。

    “这小子篾视了咱们的寨主,就是对咱们的不敬。兄弟姐妹们,咱们剁了他。”

    “对,剁了他!这小子不知好歹。”

    “哎,宰了这小子!”

    。。。。。。

    慢慢的,人群中发出了最愤怒的呐喊和惊叫。

    这时,看到当中的情形对李秋生大为不妙,董老爷子才怯怯地走近金刀客的身边作礼欲说。

    金刀客却故意避开老爷子,又向背后的人群挥手示意了一下,才从衣兜内掏出一个鱼形玉配举,迟疑了好一会才说。“小子,还记得这个宝贝吗?据我所知,它可能隐藏着一段天大的秘密哟。你要是不想揭开它的秘密,现在就走吧。但是我告诉你,你这一走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爷俩顿时大惊,好像陷入一片云雾之中。

    老爷子走过来拉拉李秋生衣角说道,“小子,不管怎么样,我看咱爷俩还是先留下来再说,似乎他们对咱爷俩也没有什么恶意啊。”

    李秋生恨恨地说道,“谁说得清呢,秘密?什么秘密呀,一个老鸨母送给我的破玉坠能藏有什么秘密。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谁知道他肚子里耍的又是什么诡计啊?”

    “哈,哈,小子,你也有怕的时候啊。既然这么怕为何不肯跟我走呢,看起来你也不是那么高尚有种啊。”金刀客在一旁激将道,凌利的眼光又悄悄扫过了李秋生的脸上。

    “谁说我怕你了,不就是做个山贼或者绿林响马吗?我李秋生有这么怕吗,你也大小看小爷了。”李秋生即时回应着金刀客刺耳的言语道,语气顿时有点软了下来。

    其实李秋生也不敢肯定,这宝贝鱼形玉坠到底有没有隐藏什么秘密。但是他在青花绣楼生活那么久,偶然也听到有人议论他不是老鸨母亲生的而是抱养的儿子。当时他大不以为然了,现在金刀客这样一挑拨,他便犹豫起来。

    “喂,小子,你留还是不留,说句人话,别总是杵在这里了。”金刀客又催促了一句。

    李秋生看了一眼那鱼形玉配,冷冷地说道,“留,可以。但咱们有言在先,你要是不能解开这个鱼形玉坠的秘密,咱这辈子跟你没完。”

    如此决绝的话语一出口,顿时听得董老爷子杵在一旁,心惊肉跳。

    他缓缓向金刀客说道,“金老哥,你别介意。这小子浑得很,整天就把自己装得像是一个混蛋跳骚一样,还自命清高呢。”

    “董老哥,你放心。这小子是凌厉泼辣了一点,但不伤大雅,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吧。”金刀客看着李秋生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像一位先知先哲对后事了然于指的样子,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秋生见有机可乘之际,赶紧插言道。“看见了吧,有人出力不讨好,还不如我自在。” 一时之间,羞得董老爷子脸红了半个勃子。

    董老爷子走过来,扯了扯李秋生的衣角,示意他要跟他们一起走了。

    突然,一个清脆圆润的女子之声冲破人群传了过来,语气中既透露着娇慎,又隐约隐藏着几分不解的埋怨。

    “爹,你回来了。回来也不先跟女儿透透气,好让燕儿去接你呀。”

    金刀客回头哈哈一笑,张开双臂迎向扑面而来的女子说道。“乖女儿呀,连你也埋怨起爹来了。爹呀,这一回没地方挨了。” 说毕,双手回抱,慢慢摸梳着扑入怀中女子的长长秀发,两人就相拥抱在一起。

    李秋生眼尖,倏然站定。冷眼扫过,一瞧,妈啊!这迎面而来的女子不就是那个一直纠缠过自己的贼婆娘-----狄金燕?

    这会儿,她怎么在这儿了?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正伏在她爹爹的怀里惺惺作态。女儿的娇慎和撒欢,全在这一刻让她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李秋生顿时讪然大笑,大吼一声道。“贼婆娘,怎么又是你?”

    随着这一声大吼的飞起,扑在金刀客怀中的女子霎时回过头来,瞄了一眼,啐然说道“臭木头,就是我,你又能怎样?” 说着,指手一划,嘴巴扬起住前一吐,突然做了一个垂弃的模样。

    李秋生两眼圆睁,气得飙口就要怒声而出。董老爷子走在背后重重扯了一把,说道。“小子,别自找侮气了。既然咱爷俩答应了跟人家走,那你就委曲求全吧,别在装什么清高了,侮气。”

    老爷子这样一说,狄金燕忽然走过来,更是冷眼一笑,嘲弄道“小子喂,老爷子都这样认了,你就死了你那颗强犟的心吧。跟着我爹有什么不好,最少不会有江湖的凶险和陷井。”

    说毕,掺起两只鲜嫩的手,眉头一闪,又在李秋生的面前摆出了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

    李秋生突然从心底涌起一股如同瀑风卷袭的海浪,冲口而出怒道。“贼婆娘,就你父女最多事了,合起来耍手段,骗咱爷俩一路跟着上当。可惜现在咱拆穿了你们父女的把戏,还有什么理由让我跟着你们干吗?”

    金刀客在背后听得清楚李秋生说的话,又看见这两个年纪相仿的人互谄在一起,各不相让。走向前来一把拉过狄金燕往后一带,推到了自己的身体之后。说道“李秋生,男子汉,大丈

    夫,言出必行。你又何必畏畏宿宿,自食其言。”

    缓了一下,金刀客又补充上这一句。“况且也不见得我父女的做作,未必有你说的和想的这么龌龊。我说过带你爷俩到古连山石子峰,现在到了。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父女俩不好呀?”

    李秋生一时语塞,哎哎地飙出半句“这就是古连山石子峰?”“怎么是个土,土。。。。。。”大惊之后,再也说不上一句。他耸立在了当中,暗暗怨恨起自己来。往日的油嘴活舌,花言辩考,落得今日之地竟也成了哑吧,无言可驳。

    狄金燕在一边看出了端倪,又拐上来一声不响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直往董老爷子的脖子上压去。厉声说道,“臭木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父女俩诓你爷俩来做绿林山匪吗?那我现在问你,你到底跟不跟咱们走。”说罢,手上一用刀,那刀刃又深陷入了董老爷子的勃劲。

    董老爷子全身颤抖了几下,眼睛里放射出几缕不安的惊悚,有气无边地等着李秋生的反应。

    李秋生顿时气得瀑跳如雷的囔道,“贼婆娘,你真狠。有本事,一刀欣了我,别拿老爷子来使气。”

    谁知狄金燕偏偏这时也较上了劲,按住刀柄又尖叫了一声“你到底跟不跟咱们走?”话落之后,就只听见董老爷子一声闷叫,勃子上一道刀口已溢出了一道鲜血。

    “你居然敢对老爷子下手?”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本来就是贼婆娘吗?杀人越货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狄金燕骄横的答道。等了一下,又扬了扬手中带着血迹的匕首。“我还有更狠的绝活呢,老爷子能不能避免刀刃之苦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的表现?”李秋生顿时长叹了一声,看着那刀刃上流趟着董老爷子身上的血迹慢慢垂下了头,闭上眼睛,跟过去。

    也许,没办法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吧。李秋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眼中却像落满了无可奈何的细雨一样蒙胧苦涩。

    但是在电光炎石之间,李秋生的脑海似是又浮现出小金花一句振耳发溃的话来,仿佛在那一刻起就已经提醒过他似的。

    那时两人欢快地走着,唱着,跳着,一小一少,两人开心得就像是两只欢快自由飞舞的蝴蝶。没有顾虑,没有忧伤。

    小金花突然直冲李秋生奔出一句,“秋生哥,你有没有被人骗过?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被人欺骗了,你会怎么样对待欺骗你的人呢?”

    李秋生惊奇地看着一脸天真无瑕的小金花,当时就懵懂在了其中。嘴里连连吱语了好几个“哎,哎,这个,这个”,也答不上小金花这一句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居然也有让他哑口呒言的时候。

    毕竟李秋生打自从娘胎里蹦出来,确实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欺骗别人的时候,那有别人骗他的活儿。

    可是,现在偏偏让李秋生心里有了十足的抓狂。

第七十二章 父女的秘密(下)

    霎时,小金花那一句直奔脑子里的话,终于让李秋生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苦笑,泪涩蒙胧。

    心底仿佛涌起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一直在嘲弄着自己。“李秋生啊,李秋生,横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了。看到了吧,这一下,你被别人卖猪仔了还得帮着数钱喽。”

    董老爷子在背后推了李秋生一把,说道。“小子,走吧,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说罢,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简陋的行囊便跟着众人走了。

    李秋生又抬眼四顾了一下,心中虽有千百个不愿意的彷徨徘徊,但终究是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执拗也跟了上去。

    一时之间,众人在这山坳之巅走得干干净净,仿佛大地一片沉寂。

    三个月前,安乐寨的聚义厅内,氛围肃穆,刀光闪烁。

    一中年男子跪在堂下抱拳礼,向端坐在大师椅上的老者凛道。“狄寨主,小的奉大小姐之命带领出寨觅活的众兄弟回来了,请寨主训示。”

    “哈,哈,”狄寨主先是几声爽朗的大笑,然后语气一转问道。“赵声,你们此次外出三天都捋了些什么丰盛之物归来啊?快说来听听,也好让在座的诸位兄弟乐一乐,为你们洗风接尘呐。”

    赵声一听,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一下坏了。大小姐这一通做作叫我如何回复是好呢?这不是把咱往死里逼吗?没办法,吱语了好一阵,赵声终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堂上堂下的诸人瞪时一片惊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头接耳的议论之声渐渐浮现起来。

    狄寨主自是一惊,断然喝道。“赵声,你倒是说话呀?怎么这样吞吞吐吐的?你平素都不是这样的,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说毕,啪的一声大响,重重地啪了一下当中的桌子,又瞪着一双疑虑的大眼张目往赵声身上一扫。

    顿时吓得那下跪的赵声身如筛斗,颤声道。“狄寨主,本来咱是带众领兄弟劫掠了长霞村全村的,货物也相当可观。可是半路偏偏杀出了个朝廷要犯“李秋生”,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法术,就让大小姐乖乖把咱兄弟们劫来的财物统统物归原主了。属下不敢违逆大小姐的意思,只得带着兄弟们空手而归,请狄寨主发落。”

    赵声的话音一落,厅中的诸人大是讶然,纷纷议论道“这大小姐做得也是大出格了,你不把邦寨的利益放在心上就算了,怎么也把大家劫得的货物全送回去呢。当真如此,还不如让咱们的弟兄们喝西北风去。”

    狄寨主又一啪桌子喝道,“你们吵什么吵,叽叽喳喳的议论什么啊?都停一停,听我说。” 说罢,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小女金燕如此做作,这中间必是有误会的,请各位兄弟多多包涵原谅。待我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待。”

    堂上的诸人霎时又静了下来,齐齐望向了狄寨主。狄寨主却指着赵声问道。“大小姐,今何在?你快快说来。”

    赵声一愣,抓耳挠腮回道。“大小姐按图索翼追那个‘李秋生’去了,说什么“李秋生”就好比是天上掉给咱们寨子里的一座金山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有不取之理。”

    “啊,坏了。”狄寨主一声大叫,急得拍着桌子直囔道。当即又站了起来又问道,“哪大小姐是不是拿着老夫派人送过去的官榜追下去了?”

    “是的。寨主,大小姐还给你留了一封信。” 赵声答道,说罢又皱了皱眉头。

    “噢,快把信拿过来。那没有你的事了,你下去吧。”狄寨主说罢,又向在座的诸人交代道。“诸位兄弟,如今事态紧急,寨中大小诸事皆托附于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了。你们合力守得此寨,咱老金得立即外出寻女去了。”

    堂上的诸人,一时不明所以,但又不好出声相问,只得异口同声地答道“是,谨遵狄寨主之令。”

    原来早在狄金燕带队劫下长霞村,遇上朝廷要犯“李秋生”之后,狄寨主早已得了女儿狄金燕的暗中飞报。故而只等赵声带队归来,在大厅内一翻做作便草草了事。既不追责劳而无功的一众人员,也不赏罚带队归来的赵声等人。然后把寨中诸事一一安排妥当,又点了寨中几个精壮的汉子暗中相随,就朝南方开拨去了。

    狄寨主这样火急火燎地私自出寨寻女,其实更多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女儿信中所说的“李秋生”。更让他揪心的是:他的心里也想看看这个‘李秋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他金刀客的女儿未谋面就拐走了。

    自从狄寨主接了赵声带回狄金燕的信之后,他在展读信中的那一刻,便被信笺中的一句急傻了眼。“爹,‘李秋生’这小子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小子。女儿初见之下,原也以为他只是一个浪荡的瘪三痞子罢了,谁知他所做作的一切竞让女儿刮目相看,钦佩至极。故女儿自作主张,违逆了爹爹的寨主之令,私自放过被捋劫的村民,着令返还全部所捋掠之财物。并令赵声带队归寨听用,小女暗中跟随‘李秋生’而去。望爹知悉,勿念。”

    这话摆在那一个做爹的心上都不是一种好滋味,何况是鼎鼎有名的‘安乐寨’狄寨主,更兼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金刀客’。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的古训应证了金刀客的心中所虑,他冥冥中已然感觉到女儿狄金燕对这个‘李秋生’有了说不明道不清的某一种好感。而且还不是一般肤浅的那一种,不然那敢私自更改自己的寨主之令去追随一个从未谋面的男子。

    虽然他觉得女儿是那种不拘小节而又有点小家子气的女子,但这并不伤害得到作为一个女子应具有的大雅。毕竟,那是女儿一直跟随自己这么多年浪荡江湖的结果,怨不得别人。他以前还是以为有这样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儿为荣的呢。

    所以,知悉了女儿心事的金刀客,没有拘泥于世俗的礼节就匆匆离寨寻女去了。

    他打定一直向南走的主意,先是孤身一人到了被狄金燕劫持过的村子。

    入得村子,金刀客趁着疲惫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休息了一会。

    恰巧一个老者赶着几只山羊经过,金刀客立即趁上前去问道,“老哥,天热口焦可否向你讨口水喝?”

    那老者看了看金刀客一眼,半是犹豫半是迟疑的答道。“你若是不嫌家陋,就跟我到家里来,好歹让你喝个够了,再好好赶路,免得又生出什么是非来。”

    金刀客思索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隐隐藏藏的问道。“老哥,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个村子好像是不大欢迎外人似的?到处总是一副拒人千里防不胜防的样了。”

    老者想了一想,立即露出叹息的口气说道。“老哥,你是有所不知。自从半月前咱村遭了山贼所捋,对于外乡人咱们是一律不敢收留了。不管是谁来了咱们都得小心应对和提防,只怕是山贼探子,先来踩点,再行劫掠。” 说罢,停顿了一下,又缓缓接着说道。“哎,上一次,若不是遇上一个叫‘李秋生’的好小子,咱们村早就完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好些山贼第三天就乖乖把所捋去的财物奉还给咱们了。要不老哥现在那能再看到眼前这个长霞村啊?”

    金刀客一时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追问道,“这世上,还有这么邪乎的事情?真是大稀奇了。”

    那老者答道,“有,老哥,还有更邪乎的事呢!那‘李秋生’除了帮咱们抢回村里的所有财物,还帮村东头的老妪妇修茸好了旧房子呢。后来啊,还使得那个带头的贼婆娘也主动帮忙修房了,走时还给老妪妇留下了二两银子作费用啊。”

    “哎,咱都是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从来只有听说咱们给山贼强匪送钱的,那有听说过山贼给咱们留钱的。这不都是拜那个‘李秋生’所赐吗?不过可惜的是,听说那个‘李秋生’居然是个朝廷通揖的要犯,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的就遭了什么样的罪。不过从他给咱们村民抢回来的财物看,打死咱也不相信‘李秋生’这小子是个坏人。”

    “是啊,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成了朝廷的要犯呢?挺可惜的一个小子。”金刀客在那老者一口气说完‘李秋生’的故事之后,假意叹息着说。不时又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心里倒也踏实了许多。

    那老者又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老哥,若是你不信咱说的话。等你到了村东头,去老妪妇的家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说罢,又用手指了一指村东头老妪妇家的方向,才作罢休。

    “嗯 ,知道了。老哥,谢谢你!”金刀客顿时怅然若失的回道,心中又浮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幻想。

    慢慢走到村东头,金刀客就远远看见了那一间修茸一新的茅屋。

    但见院中一个老妪妇独自坐在梅树下,低头细拣着簸箕内的五谷什物。口中嚅嚅念道,“秋生啊,老婆子可是想念你了啊。你在外面过得好吗?可受道饥,挨着饿啊?”

    这时,金刀客刚要敲紧院门相问,老妪妇已然惶恐地抬头掠了他一眼,惊问道,“老哥,你这是找人么?我家就我一个老妪,不知有什么能帮得到你的?但说无妨。”

    金刀客一听老妪这样说话,心里立即明白了老妪妇此时的实际想法。换句话来说,就是老妪妇已明白地告诉你,我家就我一个孤家寡人,你要是来打劫的,我什么也没有;你要是来找人投宿,但说无妨。

    因为有了先前老者的无端防备,如今又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进绳’的老妪妇。

    金刀客心里一怔,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委宛话题来。只好简单地寒宣了几句,“老大姐,没有什么的。我是个路过此地的他乡人,看着天色将晚本想找个地方投宿的。但是,想想算啦,你们这么怕外乡人,我还是赶紧赶路的好。” 说毕,再没有踏脚走进老妪妇的院子一步。

    当中就听院内的老妪妇隔着竹门叫道,“老哥,你留步。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你别急着走啊?再说了这方圆十几里,夜黑隆咚的,你上那儿投宿去啊?老妪妇不是有意赶你走路,若是老哥不嫌弃咱家穷,就在外房将就着过一夜,明早也好赶路啊。”

    金刀客快速迈出几步后,霎间听得老妪妇这样一计较。当即就停下了脚步反转身来,看了一眼站在院门中的老妪妇说道。“老大姐,你就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是山贼派来的探子吗?”

    “哎,老哥,你就别说了。老妪妇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谁好谁坏,还是一眼能够看得出来的。你呀,不像是作恶习的坏人。就算是坏人,也是坏人中的好人。谁叫你老哥偏偏碰上我了呢?我若不留你,这个村子又还有谁会留你呢?”老妪妇又在金刀客的面前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警诫一样。这个时候只要能帮助到别人,就是自己最大的安心了。

    金刀客突然心有感触的说道,“老大姐,你这是慈悲心肠还是助人为乐啊?你就不怕万一又中了山贼的圈套?”

    “老哥,你别说了。李秋生那小子说过,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就像菩萨心肠,恩施万物。我又何怕之有?”老妪妇随口就把‘李秋生’的好和做作说了出来,好像她的心里已把李秋生的言行做作,当成了自己的榜样一样,身体力行,再不顾外面的一切风风雨雨。

    金刀客霎时就惊悚在了当中,他想不到老妪妇居然把‘李秋生’的言行当成自己的人生信条了。在别人都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她却帮自己一把。

    有了这一翻讨水吃的亲身经历和老妪自言自语的独白,再加上看见过官榜中画影图形的‘李秋生’。

    金刀客的脑中对‘李秋生’这个年轻人的形像便慢慢丰满和光辉起来,他突然觉得狄金燕胆敢违逆自己的寨令,去追随一个陌生的男子也是情有可愿的。而且这个年轻人的做事方法,依目前来看也是值得他自己欣赏和赞美的。

    之前的担心和忧虑,似乎一扫而光。金刀客整个人随着脑中的幻想,此时此刻越来越变得鲜活。

    他又掏出女儿狄金燕写给他的信不自觉地看了一遍,顿时嘴角划过一丝有弧度的笑。

第七十三章 因材施教(上)

    山岗上,一群男女老少,风风火火把金刀客一行三人迎回安乐寨之后,自然是免不了一场接风洗尘的大酒席。

    当然了,寨主外出归来,上上下下自然是一翻热闹。最主要的还是金刀客带回了朝廷的要犯‘李秋生’,也就是狄金燕口中所说的另一座天上掉下来的‘金山银山’。这样一来,宴席上就摆显得一片欢腾热闹了。

    当红色的绸缎挂满走廊门楹,喜气的氛围像阳光下的鲜花一样灿,寨中的男女老少更是围着酒桌喝声如浪,兴致冲冲。整个安乐寨的自由,豪放,再不分你我尊卑贵溅。

    一时之间,金刀客喜得端座在厅中的高堂之上,神彩飞扬,目光炯炯,接受着寨中各位兄弟姐妹的轮潘敬酒与祝贺。一时兴起,竟是来者不拒;杯酒壶声,乐闹喧天。

    他笑脸相迎,持杯在手作礼道。“兄弟姐妹老少爷儿们,咱们安乐寨能有今天的荣幸,全赖在座诸位兄弟的同心协力,团结一致。最让咱们可喜的是今天,咱们安乐寨终于迎来了一位举世皆惊的小英雄 “李秋生”。希望他的到来,能够使咱们的安乐寨更加兴旺,发达。”

    说罢,金刀客转身一推,就把李秋生推到了众人的面前。

    堂下的男女老少自是一片哗然,纷纷放下酒杯争先恐后地看上堂中的李秋生。一时交头接耳,私底下窃窃私语。

    李秋生被推到众人之前,顿时显得一片狼籍。他窘迫得抓耳挠腮了一会,突然冲口而出一句。“看什么看,小爷就一街头市角的瘪三,痞子,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学的。不过你们要是想学我这一套痞子模样,跟我来准没错。”说毕,堂下的男女老少先是一怔,然后就是一阵发自内心的哄堂大笑。

    只听得堂下就有人发难道,“小英雄,若是如此,咱就跟你学学了。将来说不定安乐寨还能出第二个小英雄呢!那岂不是沾了你小子的光吗?”

    “嗯,我也跟你学学去。以后咱也去外面的江湖浪荡浪荡,看看能人什么收获。”

    “啊,你们都跟他学习去了,那咱们的安乐寨谁来守?”有人从中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

    李秋生自是明白得很,肯定是堂下的这一众男女老少把自己刚才说的话拿来寻开心了,故而起哄。

    他眼珠一转,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又摸摸头说道。“既是寨中的兄弟看得起我,那你们就拜师吧,小爷我当得起你们这个师父的。”

    李秋生此话一出口,堂下的男女老少霎时就静得鸦雀无声了。众人都驻足在那里,目光惊惶,一时不知何回答是好。

    狄金燕在一旁不知李秋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急得度了上来,扯了扯他的衣襟微怒道。“小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赶紧退下去。你也不害燥,不会说话也就罢了,还在这里丢人显眼。”说着,用手轻轻揪了一揪李秋生的背心,往后便拉。

    李秋生的火气莫明奇妙地烧了上来,他推开狄金燕的手囔道。“寨主让我说话,我有错吗?居然你们刚才当着众人的面答应跟我学瘪三,这会儿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变成哑吧了。”说罢,又轻蔑地一笑,负气之极的说道“就你们这些德性呀,也想跟小爷学瘪三,痞子,还是省省吧,省得坏了小爷的名声。”

    董老爷子在后边气得捋手就要走上来往李秋生的背脊擂去,金刀客急忙努嘴示意道。“董老哥,不必如此生气。此子秉性刚烈,性情耿直,咱们就不必多加责备了。不妨放眼一观,暂且看他还要如何演下去。”

    董老爷子一时无奈,又不好违逆金刀客的主意,只得客随主便,恨恨地瞪着两眼作罢。

    看到堂下再无人出声,金刀客离座从背后走上来笑道,“小英雄,那你刚才以为堂下无人作答是为何啊?”李秋生一怔,没想到连金刀客也来诘难自己了。想了一想,忽然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做事的永远被不做事的取笑议论,但是做事的人永远走在不做事的人前头,这就是英雄与几人的区别。”

    金刀客没想到李秋生会来这么一句,当时就惊呆在了其中。就连在后边一直怒火中烧的董老爷子,这时也惊悚了,他也一时说不出一句有反驳力的话语来。

    狄金燕自是瞪圆了大眼,刚才还嫌弃李秋生不会说话的怒气荡然无存。

    他们不得不承认,李秋生说这一句话的正确性。说的比做的永远轻松,做的比说的永远艰难。在这个世界观上狗熊也罢,英雄出罢,都不过是如此做出来的。

    李秋生在众人面前又赢得了一次喝彩,虽然堂上堂下的人都未必真明白。但是只要有堂上几个做领头的人明白就好,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理所当然。

    酒席一散,生活就恢复了原貌。

    尽管有安乐寨主金刀客的作伴,亦有那个时不时又来一下大惊小咋的狄金燕做调剂。生活倒也是有滋有味,虽然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虽在安乐寨过起了安稳舒坦的生活,但是随着日出而作,日没而息的有机整合,寂寞的空虚便乘隙而来,慢慢地煎熬着他们爷俩的心。

    一个远在北方清淅而又蒙胧的背影,影影卓卓,摇拽而入,董嫣芷那娇美的面容便在李秋生的脑子丰满开来。思念就像一条吞噬生命的蛔虫一样,蚕食着李秋生的灵魂。

    明月似水,李秋生提着一壶酒渡到了山涧的小溪边。一个人喝着闷酒,听着潺潺的溪水声,和着月色卧在在青石板上,脑子里又浮现出他和董嫣芷在青花绣楼的片断。那些渐渐远去的记忆和已经经历过的苦痛又一次漫过了他的心头,他张眼定定地看着天上这一轮渗着寒气的明月,心底下又泛滥起无限的幻想。

    正在伤情蒙胧处,狄金燕冷不防从旁边的小道跳了出来,似是半慎半讽的说道。“哼,臭小子,老实交代吧。你一个人偷偷在这里发呆,是不是心中又想着那个美女了。”

    李秋生看也不看狄金燕一眼,又灌了一口酒才不急不慢的答道。“贼婆娘,这关你什么事啊?没事别来掺和,滚一边去。”说罢,又眯起了他那一双鼠目,摆出一副冷得让人发休的样子。

    狄金燕也不恼,一把夺过李秋生手上拴着的酒壶,嬉皮笑脸的说道。“小子,你不就是想卖酒浇愁吗?心里惦记着京城里那个董嫣芷了吧。来,我陪你一醉方休吧,省得你一个人喝酒没意思。”言落话毕,狄金燕昂起勃子就是一大口,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李秋生侧头扫了狄金燕一眼,冷冷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随后,夺过酒壶又美美地灌上了一大口,讪然苦笑。

    话虽如此说,可是李秋生明白她心里此时更不是滋味。从与李秋生第一次接触开始,她似乎就已经触动了那一根弦。甚至不惜借用她老爹的实力,把眼前这个她一门心思追随的男子弄到了身边。可叹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苦恼,让她的心里又郁积了一层冷霜。

    “谁要你可怜我了,你们臭男人就没一个是好的。别跟我讲你的大道理,我只是来喝我的酒。”狄金燕装作很是豪爽的说道,戴过酒壶又狠狠地灌了一口,然后,扑通一声就卧倒在大青石板上,和李秋生并排在了一起。

    这时,月色溶溶地泻着,风有一丝寒意的冷。

    “小子,起床喽,起床喽!难不成你还能像个懒猪一样,只吃不做?”董老爷子气呼呼地冲进来,揪起李秋生卷在身上的被子怒道。随即又是把床铺一翻,李秋生这条还在昏睡入梦的懒虫,霎时就滚落在了地上。他睁开迷湖的眼睛问道,“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我碍着你了吗。”

    “嗯,你是没碍着我,但是你碍着教书先生了。人家吴先生在书房都等急了,你还在这里与周公相会。我不整你,整谁啊。”董老爷子没好气的答道,又要揪起李秋生的耳根子了。李秋生看准时机一甩头躲避了过去,懵逼地吼道。“啊,又是教书先生,他奶奶个球子。大寒天的不嫌冷也罢了,老子还没睡够呢就来打搅了。不去,不去,打死咱也不去。”

    说罢,又要搬弄着被子上床躺下,这时狄金燕就走进来了。

    她一瞅李秋生这个熊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小英雄,原来也是一条怕冷贪睡的大懒虫。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到江湖上会怎么样呢?”

    李秋生被这样一激,立即振作精神还击道。“贼婆娘,想诬蔑我李秋生的坏话,没那么容易。你还是想想该怎样教教我这个徒弟学点绝招才是正经,其他的风言风语你就收了吧。我皮厚,脸不会红的。”声落话止,转身收了床铺,洗刷干净,跟在董老爷子的后面大摇大摆溜了。

    狄金燕叹息地摇了摇头,看着李秋生这副人模狗样的做作,她也一脸无奈地跟了出来,直往寨中的书房走去。

第七十四章 因材施教(下)

    李秋生读书认字学拳脚这事儿,是金刀客和董老爷子商定的事。

    打自李秋生在安乐寨住下半月有余,这小子就没有安份守已过。以前在青花绣楼和街头市角学得的一肚祸水,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在安乐寒中不管是相熟的,还是陌生的,李秋生这小子就没有停止过他叛逆的行径。相熟的,倒是可以和他嬉闹耍笑一翻,然后蹶起他那特有的脾性,推杯换盏,喝个东倒西歪。不相塾的,他便耍起他那一道瘪三痞子的牛脾气,狠狠闹上一阵,再来个骨牌里的打色子,吆五喝六的。若是输了两腿一穹,开溜就走。

    一时之间,闹得安乐寨就像是他自己缔造的帝国一样,猴子的游乐园,众人自是一片哑言。慢慢的,安乐寨中男女老少的投诉越来越多,就像雪片一样飞来直接扑在金刀客的身上。

    一天早上,金刀客和董老爷子正在商谈着什么,突然一个老者满脸怒气的找上门来说道。

    “狄寨主,李秋生那小子真不像话。昨天居然把我家的一个老母鸡偷去烤叫化鸡了,今早找上他,小六狗也作证了,他却推说我冤枉他做这事呢?哎。。。。。。”说毕,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是很为懊恼的样子。

    金刀客正要说话,一个小卒跑进来报道,“寨主,寨主,听说是秋生昨晚喝酒打屠输了花大岁几个小钱不还,人家一早就找上门来,这会儿他俩闹得正凶呢。你快去看看吧。”似乎此时此刻外面的情形甚是危急。

    董老爷子大惊,刚要随金刀客向外走去,又一个老婆子拄着捌杖走进来气呼呼地说道。“寨主啊,你要为我家的小孙女做主啊。前天李秋生那小子不知那根筋犯了毛病,以下河摸鱼为由带着‘三眼贼’那几个浑小子,偷偷偷窥了咱家小孙女在河里洗澡呐!寨主,你得治治这几个浑小子,免得落人把柄让人说闲话啊。”

    金刀客一听,也是气得急红了眼。他一拍桌了大声吼道“李老妪,你放心,这个主儿我狄某人帮你做定,李秋生和那帮浑小子一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说着,想把李老妪扶过来坐下喝口茶水,老妪却推托说道,“哎,寨主事多,老妪就不打忧了。这事儿你说办了就好,咱信得过寨主。”说罢,李老妪又缠扶着拐杖走了出去。

    等老妪一走,金刀客就思虑开了,心想李秋生明明是个烈性子的犊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下溅丢人的事呢?莫不是他心里想着京城里的董嫣芷才在寨中装疯卖傻,胡作非为?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早日放他出去吗?

    这样想来,金刀客一时也不敢把李秋生逼得大急。加之他手中藏有的鱼形玉配,总让他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冲动,脑子里繁生的疑虑又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目让他举棋不定。

    他急得向董老爷子问道,“董老哥,你看咱们该如何整合一下李秋生这小子?不能整天让他在外闲逛若事了,这可是造孽。得让李秋生这小子安静下来,学点东西也好。”

    董老爷子一时也犹疑的答道,“金老弟,说得对。是得让这小子正经学点东西的时候了,不然将来那能为安乐寨出力啊。”

    “那依董老哥看,让这小子学点什么好啊?”

    “这个,这个,咱们从长计议。”

    经过一翻斟酌,两个老江湖一合计,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办法。一来在外找一位有名的书塾先生教李秋生认文识字,踢除文盲,扫清其身上的恶习;二来让狄金燕乘着这读书空档之际教李秋生学些拳脚功夫,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一来,诓得李秋生一下子就没了兴趣的由头,压在书房里出不来。

    后院的书房是金刀客特意为李秋生和狄金燕准备的,教书的吴先生也是特意从附近的城镇捋聘而来的一个老头儿。

    虽说吴先生是上了年纪的人,但是他人却是镇上有名份的私塾先生。本来这个吴老先生是不愿意来安乐寨教书的,但是经不起金刀客的威逼利诱,及一帮手下三翻五次的骚扰和威吓,为求得一家老小自保之计只好勉强应之。

    今天,已是吴老先生在安乐寨上课的第三天了。

    前二天,李秋生虽然没有完全进入书塾当小学生的状态,但是有狄金燕在一旁守着也不敢大过放肆。毕竟李秋生是领教过狄金燕整蛊人的手段的,所以这两天三人自然是安然无恙许久。

    第三天,太阳刚刚露出几片鲜嫩的阳光。人家吴先生就早早来到书房等上了好一阵,许久也不见李秋生这个小学生过来。情急之下,又恐担耽了课程,金刀客追究起来没法交代。他只得盎求陪读的狄金燕过去看个究竟,李秋生这小子今天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狄金燕奉师命过来想探个究竟,刚好碰上董老爷子揪着李秋生的耳子在唠哆生气。一时不明所以,就在房中站成了旁观的看客,冷眼看着爷俩上演这一出好戏。

    因为有狄金燕在旁,董老爷子对李秋生也不好做得大过出格。他骂骂咧咧了两句, “小子不争气,恼人不心痛。你呀,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恨得往外就走。

    李秋生一看这架势,两眼一转,计上心头。他首先出言溢往了狄金燕的嘴巴,然后就乖乖地装逼溜出了房外。

    到得书房,三人重新按师生尊卑之份坐下。

    吴先生蹶起嗓子站在书台前故意提说道,“李同学,昨天教你的众乐乐,独乐乐,你先来温习一下:熟乐乐呀?”

    李秋生一啪脑门,站起来响亮地答道。“先生,我这不是日日与他们‘众乐乐’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要教我呀,真不知道你是教书育人的,还是误人子弟的。”说罢,就像一个无精打采的病猫跌坐于位子之上。

    顿时,吴先生把手中的诫尺啪得山响,气怵怵地怒道。“李同学,你,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若不是狄寨主百般相邀,老夫断不可教你这种地痞瘪三。” 说着,气溢得连连咳喘了几声,忙嗑了一口茶水才平缓下去。

    李秋生陡然抬目相视,嘻嘻哈哈笑道。“老夫子,你别气,别气。咱们还是先把今日的课程学了,省得又若你老来气。”话未说毕,“哎哟”一声李秋生就蔫了下去。狄金燕已从旁边探身过来,直揪着李秋生的耳光子乐道。“小子,这是众痛痛呢,还是独痛痛啊?要不要来个两耳平分秋色,一齐痛呀。”

    吴先生一看,两个学生闹在了一起,急忙操起诫尺啪着书桌道。“肃静!肃静!休得胡闹。再闹就罚你们抄书写字去。”两人似乎没长耳朵一样,斜瞟了吴先生一下,又相互对上冷眼,横眉坚目自是不休。眼见自己的警告无效,吴先生直起身子无助的摇头叹道。“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书房外传来了爽朗的笑声,金刀客和董老爷子已然跨步踏入了书房中。看着眼前三人敌对的光景,已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金刀客忽然出言道,“哈,哈,吴老先生受累了,这小子玩劣不化实是我的过错。为弥补我的过错,还先生一个公道。这样吧,吴老先生,我教你一个方法定让这小子对你服服帖帖。”说着,走到吴老先生的面前,附着耳根悄声细语了好几句,直说得吴老先生眉开眼笑。

    董老爷子不明就里,一脸懵然地看着他们。只见吴老先生一脸笑意地铺纸提笔,挥毫几下就写就了几个大字。见墨迹未干,又用口呵了几下说道。“李同学过来,现命你背后贴上这几个大字在寨中转上一圈,不管别人说什么笑什么,你都不能把这张字纸撕下。”说罢,又扭头对狄金燕吩咐道,“大小姐,你作为监护人也得陪李同学走一遭。”

    李秋生一看又把这个恼恨的贼婆娘和自己绑在了一起,立即呶呶嘴作势要辩。金刀客已是抢先出言了。“小子,你以前不是挺能的吗?现在不会连背着一张纸往寨子走一圈都不敢吧?”说毕,就杵在了当中,只等李秋生往圈套里钻。狄金燕一跺脚,愤愤地‘哼’了一声。

    此时,董老爷子像是明白了金刀客的用意一样,也装模作样地忤着李秋生道。“小子,去吧,别在这丢人显眼了。若是董嫣芷探知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也被你气得吐血当场。”

    李秋生霎时冷眼扫过几人的脸宠,背对吴老先生一站,“吴先生,你贴吧。你这一贴,我就自由喽。”说罢,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很是慷慨。

    三个老头相视一笑,拿起桌上的字纸就直往李秋生的身上贴去。

    李秋生一脚踏出了这个书房,顿时就觉得心情开朗轻松了许多。

    虽然旁边还有个讨人嫌的贼婆娘如影附形的跟着,但是丢掉了这两天来为那些像蝌蚪一样游动的文字缠绕烦恼,他总算找到了一丝自得的安慰。奶奶的,外面的天空宽广得浩如烟海,毕竟不似书房里吴先生那些烦人的唠嗦。想乐就乐,想闹就闹,谁也碍不着谁。

    可是没等李秋生这样神游自得地乐上一回,他就感觉到来处整个安乐寨中的所有压力和嘲笑。仿佛片刻之间,整个安乐寨的男女老少都成了他的敌人。

    李秋生刚走出寨门几步就遇上了赵三爷,彼此打了一个招呼,寒喧一阵,赵三爷的脸就红到耳勃子了。他涩涩地指着李秋生背上那个纸贴的玩意儿说道,“小英雄,你这是闹的那一般啊?如此折侮自己啊。”

    狄金燕在后跨前一步答道,“当然是书房里的吴先生和寨主喽,这小子特么不听话,所以就罚他贴上这玩意儿出来走走。”

    赵三爷一看是寨主和吴先生的意思,赶紧找了个借口三下五除二溜了,李秋生还自以为是的杵在那里得意洋洋。

    在寨中走了一阵,李秋生又遇上了寨中的赛霸王。两人磕头一合计,赛霸王又傻眼了。他指着李秋生背上好玩意儿羞得直摇头,但是狄金燕一说是寨主和吴先锋一的意思,赛霸王屁也不多放一个,挠挠头发,斜眼一瞧,又撤腿开溜了。

    李秋生一看这个架势,仍是不明所以。心想今天倒真是怪了,个个见到我的人不是歪歪扭扭,就苦口难言,如同遇上瘟神一般,这是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恶吗?

    正在李秋生闷闷不乐之际,寨中的小娃子却嘻哈哈地跳了出来,拦住李秋生的去路笑道,“秋生哥,你不是小英雄吗?怎么变成那个,那个恼人的王,王,王八啦?”

    李秋生一怔,怒道。“谁是王八了?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小娃子也较真道,“就是你啊,背上明明贴着白纸黑字的。秋生哥还不承认,难怪被人耍了。”

    李秋生霎时回头怒视着跟随自己走了大半天的狄金燕,好像在说“贼婆娘算你狠,老子都让人取笑大半天了,你也不吭一声,真是歹毒。”

    可是,就是这个可恶的贼婆娘明明知道那字纸里的意思,为什么她偏偏像个冬眠的青蛙一样闭口不言,难道这个贼婆婆娘也只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吗?李秋生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那知狄金燕两眼一张,避姨地看了一眼,两手往胸前一摆,造出一副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往寨子里走了。

    午后,李秋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书房。

    他把字纸从背上狠狠地撕下来,直往吴先生的面前一摆,声嘶力竭的吼道。“先生,这是乌龟王八的大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吴先生抬头扶着老花镜看了看,很从容地淡淡一笑,“李同学,这就是你不读书识字的结果,能怪得了我吗?再说了,当时你也是同意这么做的。”说罢,两手一瓣,作出万分无可奈何的形状杵在了那里。

    而身后的贼婆娘狄金燕,十足地笑出了一阵爽朗得意的讪笑。

    李秋生终于木木地说道,“先生,我要读书识字。”

第七十五章 粮道之急(上)

    在寨外的林子中,狄金燕似是舞剑长射的飞燕,又似飞剑留峦的云彩,时而穿针引线,时而飞花摘叶。

    看得跟在一旁学艺的李秋生直傻弄了眼,呆若了半年也不知所然。一时之间,自己的手脚也不知该往那个方向伸出去比划一翻,或者横勾竖折一会收回。

    狄金燕停下手中的剑花娇慎地怒道“小了,你是来跟我学艺的。不是来看美女的。若是想看我这个美女倒也无妨,不过你得先把精力放在正经事上。”说罢,剑花抖动,周围又是一阵梨花带雨,落叶滨纷。

    李秋生的脸上顿时掠这一片赤色的绯红,他狡诘地讽刺道“贼婆娘,天下就你最能事了。这会儿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不会是我放不放屁你都一清二楚吧。”

    话虽如此说,可在李秋生的心里面他早已恨起自己的傻来,怎么会碰上这么窝囊的揪心事和龌龊的女子。但他也咸叹自己的悲,心事总是在这个时候被讨人嫌的贼婆娘看得清清楚楚,原形毕露,没有一点点隐藏的私利。

    人家明明把自己看得像个透明的窟窿了,自己还在强犟着说不是。这么违心的话,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了。

    “眼观,手动。心静,耳灵。动如脱兔,静如秋叶之状的死去。”狄金燕终是没有理会李秋生的奇怪反应又教开了,而且似是有意无意的把最后一句拖长了声音,“小子,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专心一点,别跟我朝三慕四。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我劝你还是做回你的痞子瘪三好了,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还有,若是再想着救回你那个美如天仙的董嫣芷呢,就得吃点苦头了。若是再这样心不在蔫,你就是等上十年也只是空口说白话,无济于事。”

    说罢,狄金燕起身执剑又是一阵剑花飞舞,落红乱坠。仿佛在李秋生的面勾画出一幅充满春景的画,一片盎然姿意。

    一晃二三个月过去了,爷俩居然在安乐寨过起了受人尊敬的日子。

    这一日,金刀客和董老爷子聚在客厅中细聊。

    一寨中走卒来报,凛寨主,外出打探消息的人传话回来了。“说是外边捉拿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的朝廷赏金,现在已提升了三倍,暗地里各路人马都在虎视眈眈,伺机劫了李董二人领赏去。叫寨主好做打算,防犯于未然。”

    董老爷子迥然大惊,讶然地看着金刀客,他真没想到几经周扎事情反而越闹越大了。朝廷也好,江湖也罢,如今对他爷俩的身价就像饥饿时的僧多粥少,全民把他爷俩当成了夺宝劫人的主角,一个人的荣华富贵就着落在他爷俩的身上。

    金刀客似是看透了老爷子的心思,安慰着说。“董老哥,你也别大担心。现在安乐寨还能够足以保证你爷俩的安全,若是你们出落在外面那就得另当别论了。正所谓鞭长莫及也就是这个理啊。”说罢,他一挥手想把来人屏退,来人迟疑了一下,犹豫着一副欲说不说的样子。

    董老爷子一看这情形,知道这人肯定是话里有话,赶紧识趣地拱手作辞道。“既然金老弟事多人忙,那我老爷子就暂且回避一下也好。”说毕,转身就要走。那知金刀客一转身朗朗说道,“慢着,董老哥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那凛报之人又作揖说道,“寨主,明日安排外出扯风的人手还缺三位,从那里调人手加入,请寨主明示。”

    金刀客略一沉呤,示意来人先行退下。然后转身向董老爷子神秘一笑,“董老哥,都这么长日子了,咱们先过去看看李秋生这小子都学了什么东西。”

    “嗯 ,金老弟说得极是。”董老爷子爽快的答道,似是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好,咱们走”金刀客随口接答,一抬脚就往后院的书房走去。

    后院的书房内,吴,李,狄三人倒是相安无事,房中偶有朗朗的读书和问答之声传出。

    二人没有惊动房中的三人,只边靠在回廊外透过小轩窗往里看。但见李秋生已然没有了往日的爆戾,一旁的狄金燕也托起腮膀子,趴在书桌上,两人一道听吴老先生教授解文注字讲得出神入化。就算是外头偶尔响起几声鸡鸣狗犬的是非之事,未必能使二人怦然心动,波澜不兴。

    金董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满意地悄然离去。

    出得后院,二人又拐道走出了寨中。一片炊烟之色蓦然入眼,董老爷子忽然开口赞道。“金老弟,真是有能耐。这么个大寨子居然治理得井井有序,外拒官军,内按民众。一声号令,众皆听命。”金刀客闻言顿时苦笑道,“董老哥啊,这安乐寨那有你说的那么好,不都是大伙给我的几分薄面。说来惭愧啊,惭愧。受人之托,我总得忠人之事,不然怎么取信于人呐。”

    “嗯,金老弟说的是。大丈夫为人外世理当如此,岂能作羞捏小人之态。但见金老弟眉中常怀忧惧之色,不知为何也。”董老爷子顺着话荐说道,中间又张目四顾了一下,眼前的安乐寨着实让人感觉少有的安宁。

    金刀客此时站在道边的一个高土墩上,斜阳映射出一道长长的瘦影。他望着寨中的一片祥和和安宁说道,“哎,老哥啊,你有所不知。刚才凛报之人闪烁其词正是安乐寨粮道不虞之忧啊。如今虽有小计可解心头之忧,只是寨中人手多有外调,一时周转不灵,又不敢厚颜颤邀董老哥相助,故心中有所忧惧耶。”

    听罢金刀客的说话,董老爷子倒是欣慰的说道,“哎,金老弟这有何难开口的,什么也别说了。你就算上我和李秋生两人吧,让这小子经历一些世事也好。”说完,立在一旁摆事出一副听命于人的样子,就只等金刀客回复了。

    金刀客咋听老爷子如此爽快的回答,立即喜笑于形的复道。“若得董老哥相助,劫粮济困之事定是事半功倍。”

    “哪,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安乐寨的议事大厅内,灯火辉煌,人声嘈杂。

    金刀客站在大厅之中,指着一张破旧得有些掉色的羊皮纸对厅中的诸头目说道。“据探子回报,五月初一至五月初二这两天,梁王府的押粮队正从百里之遥的古兰镇经过。安乐寨能不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粮食之荒,就看诸位敢不敢干此一票了。”

    未等金刀客的说话完全落地,大厅当中已有几人站出来附和道。“狄寨主,你就不用和咱们商议了,不如直接下令去劫了那梁王府的押粮队。干这事儿咱们又不是第一回了,还怕他们做甚?”

    “嗯,兄弟几个说得对,直接劫了那梁王府的押粮对队去。”另几个小头目又壮声助威道。

    “兄弟们,别急,听我说两句。”一个似是探子打扮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拱手说道。

    霎时,厅中诸人似是都凝神屏息的安静下来,静听这男子的出口之言。

    “我在外打探消息的时候就听江湖传闻,这梁王府的押粮队啊就是当今朝廷最大的贼赃了。梁王府和掌管朝廷粮草的磊副相勾搭成奸,把各地征集而来的粮食暗中扣下二三成,转手卖给粮商从中渔利。朝中虽有清官发难,但因两贼势大终是不了了之。如今咱们安乐寨若是劫得此次押粮队加征的粮响,也算是还粮于民,奇功一件。”

    中年男子此话一出,厅中的诸人具是神情共愤,个个争相劫之而后快。那里还等狄寨主说什么大道理来征询大家的意见呢?诸人已是执掌共仇,磨刀嚯嚯。

    金刀客眼见厅中诸人群情激动,仇恨的火焰已经点燃。他一挥大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咱们安乐寨已然决定打劫梁王府的押粮队,那就得从长计议,一切谋划周全,才能胜卷在握。诸位有什么良谋好策都说来听听,也好大家参祥一翻。”

    “咱们都听狄寨主的调度和差遣,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你说怎么劫咱们就怎么劫,决不退缩,畏首畏尾。”厅中的诸人一齐同声说道,再无半点异议。

    厅中诸人这一表态,金刀客又站起来说道。“既然诸位无异议,唯愿狄某人马首是瞻。那就先这样你们暂且散去,等我谋划周全后再鸣金聚议,到时候就看诸人的表现了。”

    金刀客话毕,诸人又是一阵喧哗才渐渐散去。李董二人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刚要踏出大厅之外,金急客在大厅内忽然招手叫道“爷俩二位暂且留下,我有要事相商呐。”

    爷俩听罢,立即转身往厅内走进来,已见金刀客又对着先前那张破旧的羊皮纸地图发怔了。

    董老爷子憋了憋嘴,先是试探性的问道。“金老弟,有什么辣手的事情需要咱爷俩帮忙的尽管说来。咱爷俩也是尽心尽力而已,大局的事情还得靠金老弟撑舵。”

    说罢,把李秋生往前一推,又接着说道“小子,这个磊副相你是吃过他的苦头的,有什么想法不如说来大家听听。也好咱们按图索翼,一举制定周密的取方案。”

第七十六章 粮道之急(中)

    这一商议,董老爷子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把李秋生推到了安乐寨众好汉的面前。

    李秋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颅说道。“这个磊副相和梁王府其实就是裙带姻亲。要想对付两家如此城府恶毒的歹人,首先得弄清楚押粮官是何人?有何喜好和特点。要不然这么好的肥缺美差,磊梁两府断不会着落地此人身上。要劫此粮队,必着落在此人身上。”

    “嗯,小子说得有点意思,继续说下去。看来你还真有点长进,不负金老弟和大小姐的一片苦心懿诣。”董老爷子听得李秋生一时不同凡响的说词,居然不顾他人在场的欢喜赞赏道。

    思顾片刻,老爷子又提醒金刀客和狄金燕说道,“咱们也别指望磊梁两家会派一个饭桶杯具出来押送粮草,可也不能说明这个人就有天大的本事。但最少可以肯定一点,这个人必是深得磊梁两府的人大加喜欢。所以弄明其人,投其所好,再在野外设伏,劫其粮草。”

    金刀客顿时大笑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董老哥,咱们想到一块去了。那不妨咱们就好好干他一票,再金盆洗手好了。”

    董老爷子霎时惊诧道,“既如此,必是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狄寨主,看来咱们大事可成矣。”

    狄金燕在一旁插嘴道,“爹,既然你们的看法都一致,那咱们就依计行事喽。”

    金刀客戏谑道,“嗯,就按你的意思做喽。稍后,爹带人一路跟进。”

    狄金燕一指站在身边的李秋生说道,“爹,那我和这小子就先行一步了。探明消息,立马回报。”

    说毕,拉上李秋生辞别众人,转身就飞马离开了安乐寨,直往百里外的古兰镇奔驰而去。

    古兰镇在山月国中并不算得上是个有名的地方,可是在接近一年一度端阳节的前夕,突然变得热闹沸腾起来。

    听说附近州县的粮商大贾,只要脑子灵光想歉点钱的,甚至是打点歪门邪道的宾客大都往这儿赶。

    这当中就夹杂有两个年轻华衣锦服的翩翩少年公子,一前一后潇洒洋洋地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现得很是不一般。

    两人优哉游哉地走到街中横匾着“大福米铺”的店门前停下,四处环顾了一眼,见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就直接步入了店内。

    店小二见今天突然来了二位衣鲜光亮的贵客,喜不自禁地不等掌柜的发话,就赶紧作礼笑脸迎了上去。

    走到米摊前,前面的公子哥儿弯下腰用手一捋,一把雪白的大米就抓到了他的手上,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连连高声叫道。“好米,好米,掌柜的,多少钱一市斤?哪里进的好货。咱俩也想要好几千斤,运回外地去发卖。”

    后面跟随而来的青衣公子也脱口出声赞道,“掌柜的,这米你存货有多少,咱全要了,可好?”

    哥儿俩这样一唱一和的闹了个片刻,就把“大福米铺”的店铺闹了个沸沸腾腾。

    街中不明真相的人群商板,霎时之间也往店门口一站,伸长勃子看着掌柜和二位公子哥儿在激烈的讨价还价。

    只听掌柜的谦卑说道,“二位公子,你们要的粮量虽然大,但是这个价钱也大低了。退一步说,就算你能从押粮的何大人手里弄得粮食,只怕这个价钱也得让何某人退缩,不敢开口。”

    穿紫带红的公子也谦谦作礼道,“何掌柜的,如此说来你是不肯卖与咱们兄弟二人这么多粮食喽?还是怕我狄某人没钱给啊。”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狄公子实在是你们给的价钱大低,小店赔不起这个生意啊?”何掌柜的一时惶惶恐恐地说道,似是嘴里嚼着一个鸡勒,吐之可惜,食之无味,心里十分不愿意放弃这么一大笔生意。

    后边穿青衣的公子似是已看出了店掌柜此时犹豫的心机,他一个箭步走上前来啪啪掌柜的肩膀笑道。

    “何掌柜,我看你也是个做生意的老实人。这样吧,刚才你说押粮的何大人是谁啊?你若能介绍咱们兄弟二人从何大人手里弄到粮食,自有你的功劳,咱兄弟愿意算给你总货量百分之五的酬金。这样一来,掌柜的既不用卖粮给咱们,又不用冒什么大大的风险,只是动动嘴皮子,过桥搭线就能钻大钱,你看如何?”

    何掌柜一听这话,立时就死死地盯了青衣公子一眼,“此话当真?你们能让老夫如此钻点外快?我何”

    青衣公子急速答道“当真,当真,就算这一次全亏了,掌柜的也值得李某人结交,将来做更大的生意。”

    “嗯,李公子说得对。做生意嘛,就得下血本牵桥搭线。”店掌柜好像突然来了爽朗的精神说道,又扭头瞟了一眼穿紫衣的狄公子。

    似乎在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李公子和我做生意的主儿了。你狄公子气量小,还舍不得出那几个破铜钱呀。

    看鱼儿已然上钩,青衣公子又近前一步催促道。“哪,掌柜的,咱们就一言为定了。你来牵桥搭线,咱兄弟俩出资做大买卖。”

    “好,李公子既是爽快之人,那本掌柜何某人就跟定你了。”何掌柜一时乐得心旗摇拽的答道,随即又回头对店小二喝道,“六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端来上好的茶水,好好款待二位贵客。”

    二位公子急急推托道,“何掌柜,咱兄弟俩还有别的事要采办,不便久留,粮道之事就全赖何掌柜的鼎力相助了。”说罢,兄弟二人就要作揖离去。

    何掌柜赶紧出言拦道,“二位贵客,这事儿还得担待二三日。莫急,莫急,何大人很快就押粮到了。”

    青衣公子一时心大急,走出了几步之遥后,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何掌柜抱歉说道。“何掌柜,你看咱兄弟走得急,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为了表达咱们合作做买卖的诚意,咱们得给何掌柜的留下些许定金。”说着,啪的一声大响,就把一锭金元宝重重地摊在了柜台之上。

    何掌柜眼瞪瞪地看着眼前这个金光闪闪的家伙,霎时脸上笑开了花,眼睛迷成了一条缝,抖动着双手嚅嚅道。“李公子,使不得,使不得。何贵还没有为李公子做好大事,怎么好意思先收银子呢?”话一说尽,又禁不住伸出右手摸了摸柜台上的金元宝。

    这时,紫衣公子蹿上前来笑眯眯地说道,“何掌柜,李公子这人豪爽,为了咱们合作愉快你就不要推辞了。收下吧,咱们兄弟也好放心啊。”说罢,直把柜台上的金元宝放在了何掌柜的手心里。

    何掌柜假意推辞了一翻,在二位贵客消失在眼前的片刻,终于把金元宝纳入了怀中,直往后堂走去。

    小六子走在背后追上来问道,“掌柜的,咱们真跟这两位公子哥儿合作?”何掌柜回转身,盯着小六子用手指戮戮他的额头,奸滑一笑道。“小六子,你看这是什么东西?送上嘴的肥肉咱们能不吃吗?跟谁合作不是做买卖,这一次咱们只动动嘴皮子就歉了,何乐而不为。”

    “但是,但是。。。”小六子还是吱吱语语想说道,但是何掌柜已经完全转过身来了。他一眯眼,捏捏下疤,不无得意地打趣小六子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但是。小六子,你还不赶快到前面守店去。”

    这边,二位公子一出了店门,立即就往街心闲逛了一阵,见后边无人暗中跟上来。

    狄金燕就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叫道,“小子,真看不出来啊!你对这些奸商还真有两手。特别是那个金元宝,你小子是从那里弄来的啊?”

    “哎,哎,贼婆娘,这回你懵逼了吧。你真想知道?咱偏偏不告诉你,让你急死去。”李秋生一甩垂落额头的头发,抖抖身上光鲜亮丽的华衣锦服转身向狄金燕戏耍道。

    狄金燕一呶嘴,脚下一跺,立即变得嗲嗲地癞说道。“秋生哥,你说嘛?别总是揪着小女子的心了,哪可是要人命的约。”

    李秋生一皱眉头,整个人愣愣地发休道。“贼婆娘,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真是服了你。好吧,别再说你那让人作呕的话了。告诉你吧,那金元宝是假的。”

    “假的?”狄金燕瞪大眼睛极不信任地看着李秋生,整个人就这么定定地呆在了当中。李秋生走向前去,用手在狄金燕的面前招了几招,自言自语说道。“不是吧,这个假的金元宝也能把胆大妄为的贼婆娘吓住?哪她不是成了铜钱的吝啬鬼了,小爷还真是看错人了。”

    “啪”的一声响,李秋生就捂着自己的耳朵“哎哟,哎哟”的大叫开来了。只见狄金燕气得腮红勃子粗的捏着李秋生的一只耳朵怒道,“谁是吝啬鬼了?你看错谁人了?我吗还是贼婆娘啊?”

    “不是,都不是。是我自己,我自己看错了自己。”李秋生终于忍住钻心的疼痛羞涩地说道,整个身子跟着狄金燕的手上下转动已然变成了一张弯曲的弓。

    狄金燕一通狠狠的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这一套,不给你点教训知颜色看看,你总以为本美女好糊弄,看不出你小子肚子里藏的坏水有多脏?”

    说毕,用力一扯,李秋生又如杀猪般叫开了。惹得在街上走动的行人还不明所以,只是一味地看着两人好像情侣打情骂俏一般,一笑而过。

    傍晚,古兰镇上的热闹犹存,临近端阳节的氛围自然平添了不少节日的闹气。

    特别是街心那一座“春香院”的繁华和热闹,更是显得灯火辉煌,迷离情酌。

    女子的娇媚之声,繁花似锦的笑靥,婀娜婆娑的身段,无不透露出诱人的妙漫丰姿。灯火下的迷离,让男人有一种把持不住的冲动。

    门庭罗雀的小店在良宵月夜的催情下,除了客栈的茶楼酒肆稍微热闹外,就数这莺声燕语的风月场所了。“春香院”当然是囊括了所有古兰镇最繁华热闹的消遣去处,鲜衣亮影,楼上楼下一片喧嚣,灯火通明得如同撒满珍珠的白昼。

    一条矫健的身影从街角的客栈走出,直往“春香院”的大门冲去。

    迎客的婆子突见一个衣鲜光亮的公子哥儿冲门而来,霎时眉开眼笑地迎向前,向后摆手招呼道。“姑娘们,贵客光临,快来迎接客人喽。”

    叫声话止声落,院内顿时涌出了一二十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娇美女子,围着蹬门而入的李秋生聚成一团,一时之间闹得纷纷囔囔,娇俏不休。

    李秋生急得直跺脚,立即挥动双手冲出被女子围困的阵形,往大堂当中的大师椅上一躺,微闭双目冷冷地说道。“我要见你们的老鸨母,我要请‘春香院’最好的姑娘。你们传话下去吧。”

    话一出口,众女子先是一阵休慎的愤怒,然后憋着一肚子的窝囊之气慢慢退去,再不敢有先前过分的举止。

    李秋生眼中闪过一阵亮光,嘴角又沟起一丝阴冷嘲热讽的笑。

    得了婆子的通报,“春香院”的老鸨母从后堂急急地奔了出来,直往闭目在大师椅上的李秋生陪笑道。

    “哟,不知贵客光临,老身有失远迎,实是罪过,罪过。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公子恕罪。”

    李秋生从侧卧之处坐起,一啪面前的桌子叫嚣道。

    “老鸨母,我问你。为何不让当红的头牌姑娘来伺候我?偏教这些姻脂俗粉来胡弄我,你就不怕我拆了你的‘春香院’吗?”说毕,才有意无意地狠狠盯了老鸨母一眼。

    ‘春香院’的老鸨母先是一惊,愣愣地站了一会之后又是一咋,满脸堆地笑道。

    “哎哟,这位公子,就为这事生气呀?真是错怪我老身了。我‘春香院’的姑娘啊别的不敢说,单说这容貌啊,那可是个个赛比昭君,艳比貂婵。头牌不头牌对公子来说有什么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公子进得我家的大门就要尽兴而去,切不可因此呕了闷气,那才是得不失偿的活儿。”

    李秋生一听‘春香院’老鸨母这话,心里就有了几分底子了。

    他的眉眼即时露出了几分微微的醉意,像一朵妖娆的花,开得正鲜正艳。

第七十七章 粮道之急(下)

    李秋生在青花绣楼熬的这些年,耳闻目睹早就熟透了这些老鸨母的嘴脸和把戏,要想来糊弄他自是没那么容易。

    只见他微闭了一下眼睛,又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此说来,老鸨母还是不愿意让你的头牌出来伺候本少爷喽。哼,既然你放着‘金山银山’不要,那我只好转投别家去了。” 说着,居然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金元宝往桌前一摆,怡然自得地把弄一阵后,收入怀中就要起身离去。

    那老鸨母眼睛一亮,像空中高飞的鹰鹫一样,闪着一双利眼。顿时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个金光闪闪的‘金元宝’,皮笑内不笑地连连赔笑道。“公子稍待,公子稍待,我这就叫人去。” 说着,说着,回头当庭大吼一声,叫道“小金凤,小金凤,你死那儿去了,还不快快下来迎接贵客。”

    等‘春香院’的老鸨母马前鞍后忙碌了一阵,李秋生突然又大叫了一声“慢”,几乎就把脸上还洋溢着满心欢喜的老鸨母惊愕在了其中。

    她探过头来问道,“公子,你这又是为何啊?老身不是为你请‘春香院’当红的头牌了吗?你不会是来寻开心消遣老身的吧?这可不是你来撒野的地方啊。”说毕,向后一招手,居然走出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直愣愣地逼视着大师椅上的李秋生。

    李秋生连忙赔笑道,“老鸨母,当然不是这样了。可你也用不着这样招呼我啊?放一群汹恶的狗出来唬人啊。” 说着,嘴一呶,撇向了背后几个凶蛮汉子。

    老鸨母会意,立即笑着说道。“只要公子是来取乐买醉的,我自然是双手欢迎。若是公子来取闹消遣的,那你就得偿偿咱‘春香院’的家规和厉害了。” 说毕,挥手摒去几人,又眉开眼笑的还原了原来热情风姿的样子。

    这一下,李秋生没有再搭理眼前的老鸨母了。他又耍起他烂熟于肚的那一套,先是掏出金元宝在手中摸梳了一阵,然后招手向老鸨母探头说道。“掌柜的,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包保这个金灿灿的东西就是你的了。”

    老鸨母一听,又满脸堆笑地打趣道。“公子,难道你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本院一定倾尽全力做到。”

    说着,这老鸨母居然向李秋生抛了一个眉眼,肆意地扭了扭身子和肥大的股屁。。

    李秋生则姿意地一笑,把金无宝一收,也极其狐媚地说道。“哎哟,老鸨母答应了就好。哪,咱们里边去说话。这里人多口杂的,千万别让人偷听去了。”说毕,大摇大摆地往后院走。

    老鸨母标“嗯”了一声,转身也跟了进去。

    兴隆客栈的东厢房内,李秋生一进入房内就急急脱去了外套,打着吻哨在掀开帘帐,准备上床美美睡上一觉的霎哪。只听得“啪”的一声大响,一条黑色纤美的秀腿立即就从床上的被子飞了出来,重重地打落在李秋生的胸堂之上。

    李秋生啊然一声大叫,连人带衣飞了出去,摔倒在房门之前。他挣扎着爬起来,就听见狄金燕从床内发出了一阵格格的讪笑之声,随后她又娇慎的说道。“哟,小子还记得回来啊?你在哪个“春香院”不是摆显得很牛逼的吗?还左拥右抱的偎香软玉呢?这会儿,你怎么又想到回客栈了?真扫兴。”

    狄金燕说罢才从床内掀帘而起,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上下左右打量着李秋生身上的每一寸地方,嘴里又发出了些许格格的冷笑。

    李秋生挺身拍了拍胸膛,怨恨地盯了狄金燕一眼,恨恨地吼道。“贼婆娘,就你会来这一套。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取笑人家就算了,还飞来一脚,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肠?” 停顿了一下,忽然又似有所省悟的样子,狡诘一笑,伸长勃子拉长着脸说。“明白了,贼婆娘,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俗话说得好,最毒妇人心!原来就是这个样板啊。”

    “呸”的一声,李秋生的脸孔上又重生挨了一记鞋印,火辣辣的感觉就像被烈火烧烤过一样。李秋生往房内一瞧,妈啊狄金燕在床前甩出一只绣花鞋之后,又洋洋自得的娇笑道。

    “这就是你小子乱嚼舌头的下场,什么谋杀亲夫?什么最毒妇人心?我问你,谁是亲夫啊?谁是妇人心了。说不出了吧,说不出那就给我滚一边去,别来妨碍本大美人睡觉了。否则,有你好受的。”说罢,懒洋洋的举起两手往头顶一伸,呵喇了几声呵欠,又安然的躺下。

    李秋生在房中静呆了一会,摸索着火辣辣的脸庞说道。“贼婆娘,这是我的房间,你凭什么癞在我的床上。滚,快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

    狄金燕在床上忽然支撑起半个身子,伸出半个头颅来,两眼一瞪怒道。“臭小子,不然怎么样?说呀,不然会怎么样?说不下去了吧。告诉你,今晚咱俩就定了一个房。老规矩,我睡床上,你睡地下。不过你得记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秋生顿时沙哑在哪里,涩涩的答不上一句话。眼睛好像直有冰冷的泪水在搅动,无论怎么样就是不肯滴下来。

    他又摸了摸被狄金燕甩痛的脸庞,冷冷地往里瞧了一眼,嚅嚅细语道。

    “贼婆娘,算你狠,咱好男不跟女斗。”说着,说着,倦起地上的被笼倒头就睡。

    第二天,二人起得不早不迟。一通梳洗装束之后,阳光刚好半窗而入。

    要过一道茶水和点心,李,狄二人各自吃了一点便朝街心的“大福米铺”走去。

    今天一大早,“大福米铺”的何掌柜就喜滋滋地守在柜台前,侧腮微闭双目。

    从昨天到现在他就一直在心底盘算着狄李二人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一看到箱笼中被他锁着的‘金元宝’,所有的疑虑又打住了。生意还没做成,自己就先得了一个金元宝。天下那有这么好歉的生意,可他“大福米铺”的掌柜何福贵偏偏遇上了这等好事,而且那个金光灿灿的“金元宝”就真实地收藏在他的钱囊中。

    “掌柜的,快看,昨天那两个贵客李公子和狄公子又来了,你接是不接?”守店的小六子魏颤颤地走近何掌柜的跟前拍手说道,虚的一晃就把何掌柜盘算的发财美梦搅碎了。何掌柜一手拍着小六子的额头微微怨道,“财神爷来咱家了,哪有不接的道理。快,去接财神爷。”

    说毕,何掌柜急忙迎了出来, “二位公子,里边请。”说毕,礼请有加。

    李、狄二人原本就没打算再来这个“大福米铺”,但是为了弄清楚这个押粮队何大人的底细。二人又只得洋装而过,有意无意的让守店的小六子看见。果然,小六子一见李狄二位贵公子远远而来就叫开了。何掌柜昨日得了好处,自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宾主三人入座后,何掌柜呷着茶水得意地说道。“二位公子所要的粮食,明日午时何大人就押送到。到时所需的钱粮马匹就靠二位公子运筹围握,何某人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李秋生立即接话题说道,“能够借何掌柜之名结识押粮的何大人处然是幸事一件,何掌柜功不可没啊。来,现在咱兄弟二人先以茶代酒敬何掌柜一杯,待日明大功告成之时再与重金酬劳。”狄金燕似是已会了李秋生这敬茶之意,也连忙端起茶杯向何掌柜敬上。

    那知何掌柜却像喝醉酒的人一样,心头一热呼就来劲了。他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笑意浓浓地吹嘘道。“要说这何大人呀,和咱还是门远房亲戚。因得了梁王府和磊副相的倚重才讨得了这个美差。我这一来二去的不就和亲戚联系上了吗?这中间得了何大人的照顾,生意也发达兴旺了。今后若是二位跟这何大人扯上了关系呀,咱们就坐等着老天掉钱下来喽。”

    “哈,哈,如此堪好,如此堪好。”李,狄二人相视着一笑,又狐眉地向何掌柜敬了一杯热茶。

    五月初一这天中午,古兰镇来了两拨押运粮草的人马。

    打着同一个大旗号,书着同一个楷体的‘何’字,让人费解和惊讶的是两队的人马列居然同一色的衣着打扮,两个头领的模样堪至看似也一模一样,毫里不差。

    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两队人马所使用的全部马匹和马车新旧款式,从头到尾也没有多少差异和不同,所押送的粮草不多也不少整整装满三十大车。

    出城迎接的官员和衙役顿时也惊愕在了其中,一时显得手足无措。看着两队打扮衣着一模一样押运粮草的人马,听着他们口口声声自证清的辩词,竞然也分辩不出那一队是真是假。直至对方不得不拿出官防印信相互验证了事,最终这两队人马还是闹得个平公秋色,不相上下。

    这一下,闹得古兰镇的官衙没有了其他辩驳验证的办法,另一面又不敢得罪朝廷派遣的大员。只得从本镇官衙中分出两拨人马,把这两队押送粮草的队伍一路相迎,同进了古兰镇的驿站。

    谁也没想到,古兰镇的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

第七十八章 暗渡陈沧

    当夜,古兰镇的官衙大摆酒席,热情款待两拨为朝廷押送粮草的人马。

    因为两队人马的官防印信事先都经过了验证,无瑕批漏。故而一国之大,偶有派遣相同的押粮队并不奇怪。

    所以古兰镇上的大小官员,一时之间也似欢迎自己的家人归来一样,喜从天降,毫无防备。

    大家端起酒杯,你一言,我一句,完全浸寐在这欢宴的酒席之中,推杯换盏,筹釜交错。

    当然了,眼下有一种特别的怪异现像。就是盈利苟合,徇私结党,自然是各自为伍不公开的小秘密。

    受梁王府和磊相爷联名派遣押运粮草的何大人,早已在进城的那会儿被古兰镇最大的官儿刘大胖和“大福米铺”的何掌柜,暗中请到了当镇最负盛名的“春香院”。这个时候正在李、狄二位贵公子的安排下,闹得声色犬马,不亦乐乎。

    酒宴中,李,狄二人对视了一眼,端起杯子连连敬上二位大人说道。“承蒙大人照顾,兄弟我得了这粮道盈利的好处,一定不忘了两位大人的恩德。今日之礼,权当敬意。他日必将厚报于你。”说着,又厚重地向三人敬谢了一翻,才谦让坐下来自己品了一口酒水。

    这三个老厉鬼也不谦让,推辞。端起酒杯就和二人碰在了一起,仿佛这些做作都是李,狄二位公子本来就应该疏通的关节。咱们只管来者不拒,我行我素,那管你是那里的来头。

    在这样酒色肉香的媚惑下,没等酒过三巡,三个酒囊色鬼已被“春香院”的姑娘弄得神魂巅倒偎香软玉了。再加上李秋生和老鸨母暗中通好的事谊,“春香院”的头牌赛金花从中周旋,莺声燕语似的巅鸾倒凤。这三个官商勾结的酒色之徒还未待春深入夜,就已成了“春香院”的变相俘虏。醉得一塌糊涂,不辩东西南北。

    李秋生和狄金燕暗中使了一下眼色,“三位大户,我兄弟二人不胜酒力暂且离去。所有的一切我都打理好了,三位只管在此慢慢享用。”说着,就要推杯离去。

    何掌柜却站起来一摆手,左右摇晃,醉熏熏的说道。“难得二位大人同咱们一道相聚,二位公子怎么就不胜酒力了。哎,多可惜的机会呀,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了,实是可惜了。”说罢,又要挽留李、狄二位公子相伴。

    一旁的何大人这时却醉熏熏地手道,“何老弟,让他们去吧。这个时候少了外人在场岂非更好,省得咱们多不自在呀,净是碍人耳目。”

    何掌柜当即奸滑一笑,侧头道“嗯,何大人教训的是。”马上做了个顺水人情,让二人自行方便。

    二人出得“春香院”,直往镇上的官衙驿站走去。

    在街心拐角之处,狄金燕一声吻哨,打响了联络的暗号。不一会儿,就见一众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之处涌了出来,奔向二人恭首听命。

    狄金燕指着当中的一个黑衣人说道,“赵声,你速速带上我手中之物,偷偷溜出城去交与寨主。报知城内的情况,咱们得手后,让寨主随时随地在城东门口接应。”说着,已把手中之物递了过去。赵声接物在手,一转身又消失在黑夜之中。

    李秋生眼看着狄金燕安排外援接应之事已妥当,看不出丝亳漏洞。立即又转过身对狄金燕说道,“贼婆娘,趁这会儿功夫咱们快去驿馆调换粮草去。”

    狄金燕不满地横瞧了李秋生一眼,似是有十二分不服从的恨意在打转。她想拒绝李秋生在这么多手下面前毫不掩饰的指令,自行一套,省得在众人面前失了自己大小姐的威风。但是转念想了一想,这些日子以来的行径都是这个小子在出谋策划,自己就好像一个跟班一样,什么事都是客随主便,自己山贼的本性在这个小子而前一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得委屈地咬咬牙,喝令一声,带着安乐寨的帮众向驿馆走去。

    驿站内,另一队押运粮草的人马早已从官衙置办的酒席中撤了出来,趁着对方人马大喝大醉之机,偷偷调换好了对方的粮草车马。仿佛只等着自己的人手一到,就立即打马出城去,朝安乐寨的老巢古莲峰石子岭飞奔而去。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等待是一种煎熬人心的苦旅。

    鸡呜半响,天将微蒙。

    古兰镇驿馆内一队打着‘何’字大旗的人马,整整押着三十大车粮草来到了城关东门前。

    带队的白衣校尉驱马在城关东门前领头大喊,“押运朝廷粮草的车队要出城了,守城的兵卒快快打开城门,不得有误。”

    城上城下的兵卒一听,天未微明就有人叫门出城,那里还敢稍有大意。当即走过数人在车队前验过官防印信,无暇有假,大喝一声“放行”,紧闭的城门才‘吱呀’一声慢慢被打开了。带队的白衣校尉一挥大手,押粮的兵卒便推赶着车马粮草缓缓出城。

    眼看押粮的车队就要全部出城了,这时,只听得一个巡更的樵夫在后面大声地喊道。“失窃了,粮草失窃了!快来人,抓贼啊!抓贼啊!粮草失窃了!”

    喊着,喊着,又急促地敲响了他手中的铜锣。霎时,叫喊之声,捉贼之声,四面而起,铺天盖地地轰轰隆隆传来,弥漫在天将破晓的古兰镇东城门前。

    守城的兵卒霎时大惊,突然就呆在了当中,一时不知所措。当值的校尉急得更是不容多想便亮出了手中的兵刃,带着守城的兵卒大喝一声,就冲向还未来得及出城的车马之前,兵刃一指,团团围住。

    但是他们显然已经是略迟了一步,金刀客和董老爷子已带着安乐寨一帮之众从城门外冲了进来,即时加入了当时已经混战不堪的场面,和守城的兵卒交战在一起。

    霎时之间,抢粮的黑衣人和守粮的兵卒拼在了一起,两伙人马各不相让地挣夺在未出城的十多车马粮草之间。刀剑碰击之声,嘶叫之声,一浪又一浪在城门之间响起又落下,搅得满面城风雨,人心惶惶。

    在这当中董老爷子最担心的就是李秋生这小子不会武功,若是在城关动起武来必然要吃大亏。所以一冲入城东之后,董老爷子就一刻也不敢稍有停留,手执火把在混乱的场面来回寻找着。忽然,他看见一个兵卒手执长枪直刺向倒地的华衣男子。华衣男子眼看已避无所避,枪尖就要抵达背心一命呜呼了。只听啷当一响,一把钢刀不偏不斜正好挡在华衣男子的背心之上。

    华衣男子随即回头惊叫道,“老爷了,你总算来了。要不我这小命就和你永远天人相隔了。”

    这时,董老爷子恨恨地瞅了李秋生一眼,冷笑道。“没关系,反正报废小命的又不是我。你小子喜欢这么整蛊那就随你喽。现在走不走,就看你的了。若是再丢了小命,我可不管。”

    “哎,我说老爷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老爷子,我还不能走,我得回去应付那个何大人。要不万一露了马脚,安乐寨就麻烦了。”李秋生从地上爬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眼中又是鬼鬼闪动的样子。

    董老爷子思虑了片刻,又叮嘱道。“也罢,不过你小子得小心应对,我可不希望我那乖孙女将来守着我要人。”

    “嗯 ,那我得走了。久了,就让别人看穿了。”李秋生应了一声,又加上这一句话,就隐入了微亮的晨曦之中。

    等李秋生的人影一消失,董老爷子又提着钢刀冲入了这混战之中,仿佛渔入大海没了踪影。

    城内越来越多的官兵和民众闻讯相涌而来,把个东城门口闹了个底朝天。金刀客眼见形势拖得越久对自己的帮众越来越不利,又无法一时抢得这几车未出城的粮草,反而伤了安乐寨众多兄弟的性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揪口打了一个扯风的吻哨,手中甩出避历火珠往粮草车马上一扔,火势借风而起,粮草冒烟,车马喧啸,混乱不堪。

    片刻之间,安乐寨前来抢粮的帮众在古兰镇的东门溜了个干干净净,不着一丝痕迹。

    守城的兵卒一时兴起还想穷追出去,至少捉他个替罪羊回来问问。但是被当值的校尉喝住了,毕竟城门口还留有**辆他们拼死抢回来的粮草。多少可以向上司交代得出去一点理由,所以他们只是像征性地紧追了一阵,然后牵马回城,尽忠职守。

    清晨,刘大胖从昨夜烂醉如泥的酒色中醒来。听了衙役所报昨夜失粮之事,他怒气汹汹地吼道“你们昨夜为何不叫醒本老爷,任由贼子偷窃粮食而去,这是为何?”衙役惶恐地答道,“叫了,叫了啊,只是老爷昨晚睡得大死,任凭咱们怎么叫也叫不醒。”刘大胖瞪时大怒,“啊”的一声横眼冷落在他们的脸上。衙役一惊又急忙改口道“是,是老爷睡得大香,唤也唤不醒。”

    刘大胖顿时气得捶胸顿足,哇哇大叫。一时被激将得不顾赤足穿衣,居然就冲到大堂之上,抓过令牌,狠狠地砸向跪在堂下听差的衙役,大声喝令道。“你们还在等什么,传令下去,全城搜捕,合力捉拿贼人。”

第七十九章 笑里藏针

    “捉贼人,快去捉拿贼人。”

    “哎,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本官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了吗?快去捉拿贼人。”

    “反了你们,反了你们,枉我平日对你们相好一场。到头来,你们全是不中用的饭桶。滚,给我滚。。。。。。”

    刘大胖当即在朝堂之上歇斯底里乱吼乱叫了一翻之后,又惶恐如落水狗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内堂, 一口接着一口猛灌茶水。

    惊坐在椅子之上,嘴里不时还气得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好你个贼人,居然搞到老子的头上了。老子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枕你皮,喝你的血。。。。。。”

    这边押粮的何大人自然不比刘大胖好多少,他一觉醒来还发觉自己躺在“春香院”的闺房中,一左一右还有两个赤体的美女陪伴着。两美女看似仍旧酣然憨睡,春眠不足,犹在梦乡。

    他冷眼横视了一下房内,懵懵懂懂地披衣而起。见阳光已上轩窗,他便向房外叫喊了几声,过了好一阵都没有人回应。气得他陡然变色,随即打开房门,嗓子一吼,才见一个店小二急冲冲地跑了过来。“客官,你有什么吩咐?春香院,全力做到。”

    “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一个人也不见。”这个何大人直截了当的问。

    “客官,现在已是晌午了。客人大都吃过早饭往外去瞧热闹了。”店小二毫不含糊地答,稍后又狐疑地加了一句。“好像,好像听说。镇上的刘大人正到处发兵追捕,搜查贼赃。”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何大人一把抓住店小二胸前的衣襟气急败坏的吼道。

    店小二仿佛瞬间被凶神恶煞揪住了性命一般,惊恐地哑哑答道。“听,说,听说昨夜驿馆的粮草被贼人劫了。刘大人正在府上急得火烧眉毛,到处派人搜索捉拿来贼人。”

    声落话止,何大人已如木偶一般倏然松开了抓住店小二前胸的手。“哎哟”一声大叫,两眼一白,机械地往后退了几步,咕咚一声,整个人终于倒了下去。

    店小二一时不明所以,吓得惊叫了一声,“妈啊”。似是灵魂出窍一般,转身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霎哪之间,‘春香院’的‘银花’闺房内又恢复了安祥的平静。

    阳光正穿透窗轩,冉冉而入,刺眼夺目。

    早上,“大福米铺”的何掌柜总算听得了驿馆失粮被劫的消息。

    他一屁股跌坐在店中的柜台凳子之上,神情黯然苦恼。原本他脑中盘算着今天一过,就能拿到李、狄二位公子的第二个‘金元宝’了。谁知在他听到这个坏消息的时候,这个愿想却成了他吐之不快食之无味的鸡肋。

    何掌柜神情木然地望着店外,街道上来回走动着的人影,脑中又浮现出前几天李、狄二位公子光临米店的情景。他清楚地记得李公子在匆忙走出店门之后,又扎了回来硬塞给他手中一个金灿灿的‘金元宝’。虽然他当时真的不想收下,可是他却无法拒绝李公子的一翻好意。现在想起来摸索着金元宝的感觉,犹能让他心里泛生起阵阵惊心颤抖的涟猗。

    守店的小六子好像窥透了何掌柜的心思一样,他一巅一巅地走过来,探头道,“掌柜的,别这么愁眉不展了,这是谁想得到的事呢?”

    “哎,去,去,你别来烦我了。我这心都被这档子贼事搅碎了,这不正苦着吗?你偏偏又来了。”何掌柜没好气地催赶着小六子道,看样子那窝心的疼痛差点让他有点失去了耐性。

    这当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店外叫苦连天地传了进来,直扑何掌柜的耳朵。“何掌柜啊,你害苦我了,害苦我了。”说话间,李、狄二位公子已如失魂落魄的屈死鬼一样,走到了何掌柜的面前,呆呆地跌坐在当面的椅子之上。

    何掌柜探过头来大惊道,“二位公子,你们这是何故?如此失魂落魄。”

    李秋生却装出一副冤大头的样子,苦着脸答道,“你还问我,这,不,这不都让贼人劫了驿馆的粮草害苦的吗?”狄金燕也在旁边帮腔道,“今日一大早,咱们就去联系马车役夫了,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却听了这个该死的坏消息。这不是明摆着咱兄弟俩银子没赚着,倒先赔了。何掌柜,你说这天下那有这样的理亏啊。。。。。。”

    何掌柜顿时一脸无辜的怒斥道,“遭天杀的贼人,真真是可恨,坏了咱们的好事。若是抓到这贼人,我恨不得扒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才解了心中的恨。”说话间,手一抖,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柜台之上。当啷一声,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随着何掌柜千般怒气万般怨恨的火爆举动,从衣兜里突然坠落于地上。

    三人一齐聚集了所有最精彩最惊异的目光,直接射落在那滚动的圆物之上。妈啊,居然是李秋生前几日回头塞给何掌柜的‘金元宝’。

    何掌柜想要走出柜台赶紧捡上,李秋生已然抢先在手了。他一边摸索着这个金元宝,一边苦着脸赞道“这真是个好东西,揣在谁的怀里谁就是大爷。” 何掌柜连连点头应道,“那是,那是,李公子说得大对了。”说着就要伸手接过金元宝,李秋生却一扭身子避开了。

    何掌柜顿时落了个空,又怕别人看出自己这时的失态,急忙掩饰道。“李公子,这个,这个,你还是先还给我吧。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谈。”说着,又不自然地露出了一脸的苦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秋生手中的金元宝。

    李秋生狡诘地一笑,呶嘴甩向一边的狄金燕。狄金燕似是领会了李秋生的意思一样,她瞅着何掌柜那财迷心窍的眼神说道。“何掌柜,咱们是做大生意的,总得有个规矩吧。咱们的生意没做成却先让兄弟亏了一大半,你说该怎么办?”何掌柜顿时语塞,人家狄公子说的没错,但他又不甘心就此失去怀揣了三天的金黄元宝,只得吱吱语语地哎哎应道。“这个,这个,”支语了半天,终是没有了下文。

    狄金燕呵然一笑道,“何掌柜,你别这么为难。俗话说得好“生意不成人情在”,何刘两位大人那里就靠你去疏通关系了,咱们以后有得是合作的机会。”说罢,略微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个大金猪吗,咱得收回去。另外,少不了给你别的好处。”

    何掌柜讶然一惊,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狄金燕的说法,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蔫在那里。李秋生头一抬,犀利的眼光掠过何掌柜的脸庞,嘴角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啪’的一声大响,他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只亮光闪闪的银元宝往柜台上一丢,看也不看一眼说道。“何掌柜,这是你的了。咱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何掌柜两眼一瞪,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当即就凉在了那里,回不过神来。

    李秋生和狄金燕暗地里一声冷笑,一转身就走出了“大福米铺”。

    街道上已多了人来人往的影子,热闹正蔓廷开来。

    古兰镇的官衙内,‘春香院’的老鸨母已派出两个小厮乘着马车,把何大人晕倒还没有苏醒过来肥伴的躯体送了过来。

    刘大胖一时半伙也不敢怠慢,毕竟驿馆失粮之事发生在他的治所之下。何况,昨晚他和何大人等一众贩卖粮草生意的商贾聚在一起,美酒佳肴,笙歌无限,尽享天人之乐呢!今日他又怎敢丢下气得晕死未醒的何大人不管。即使他现在有心不管不问,但是想想这其中的后果和厉害关系,他也会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吞,和何大人一起承担这自食其果恶果。

    所以,在‘春香院’的小厮抬下何大人的躯体后。刘大胖就命人抬进了自己后院的书房,还特意派上自己一个刚娶过门的小妾和丫环,好生照顾。这样一来,他才稍微放下心来处理案头上的公务,和追捕盗了粮草的贼人。

    虽然刘大胖费尽心机四处派人捉拿贼人,但是直到天将暗黑,除了留在驿馆里那些被调换了的破车破衣和城关东门的打斗痕迹之外,终是没有寻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他气得又把官衙里所有的捕头和衙役召集起来,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若是明天之内再搜一点贼人的踪迹,我就把你们全都投大牢里,平白养了你们这些年,关键时刻还不如养一条狗来得管用。”众捕头和衙役尽管被刘大胖骂屈了许多冤枉,可是在火气之上他们也只能默默认了。毕竟,是在他们的职责之内丢失了粮草,这关系他们怎么也是洗不掉的。

    一翻劳碌没有一点线索,刘大胖终是不能解气。天黑下来之后,他看看押粮的何大人也晕醒了,独自坐在书房里喃喃细语,好像神经病发作了的病人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两人一碰面却也是说不出一肚子的窝囊气,又不好扯皮,只得又朝街上的‘客满楼’酒楼走去。

第八十章 雪上加霜

    何、刘两人这一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街心‘客满楼’酒楼的大门前。

    刚要踏脚闯进门去,远远的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叫喊二人的声音。“二位爷,赶巧咱们又聚在一起了。来,小弟在此恭请二位大老爷。”说着,那人就急冲冲的迎了上来。

    二人同时一怔,回头一瞧,只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就笑迷迷地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福米铺”的何掌柜。一脸的肥肉像个猪头一样,笑嘻嘻地把一张难看的丑恶嘴脸即时伸了过来。

    何大人和刘大胖同时发出‘哎呀’一声大叫,“哎哟,何掌柜,怎么又是你啊?”

    “哎哟,二位爷,可不是我这个小弟还能是谁啊?来,来,咱们这边进去。今天小弟作东,二位大人尽管畅怀大饮。小弟决不阻挠。只是咱们不许谈及正事。” 何掌柜从后面迎上来,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人自不推辞,稍微作势谦让了一下,便先行进去了。

    三人上了‘客满楼’酒楼的二楼,选了一个当街临窗的雅座坐下。

    一览窗外晚上古兰镇的夜色,居然也别有一翻风韵。

    刘何二人顿时驻足窗前,探眼望上了这一碧深幽的夜色。脑中又勾起昨夜的一幕幕,满车的粮草,两队押粮的人马。‘春香院’丰儒女子的娇颜艳色,一点一滴在他们的眼前变得模糊而依稀。

    不多时,自有店小二过来盘点菜肴。何掌柜摆开一副士豪不怕钱多烧纸的腔势,囔道。“都把你们酒楼最好的菜肴都奉上来,大爷今晚要好好招待一下二位爷。”

    店小二顿时有些愣住了,定定的立在那里犹豫不决,捉摸不到眼前这位大爷的心思。又怕一时菜肴多得上不来,到时巧弄反拙。出力不讨好不说,这酒钱该算谁的帐。

    何掌柜见盘点菜肴的店小二拿着菜谱久久犹疑不去,直愣在跟前吱吱语语不知所云。又怕时间担搁久了,在此冷落了何刘二位大爷的颜面,便拍起桌子一声怒道。“你这个斗鸡眼的势利鬼,怎么还站着不动?难不成是嫌大爷给不起这么多菜肴的酒钱吗?告诉你,你也别特么小看爷了,爷有的是银子。”说毕,‘啪’的一声大响,便把一个光灿灿的银元宝狠狠地甩在了桌子上。

    店小二眼尖,一见何掌柜发狠地甩出这么个亮光闪闪的银元宝。立马换了笑脸说道,“三位爷,您稍等,菜肴马上就好。”说完,抹了抹额上溢出的汉水转身而去。

    何掌柜在背后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哎,这世道怎么了?满大街都是势利鬼,吃酒也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没等何掌柜把这一声冷笑自豪地收入肚子里,细细地回味一翻这自豪的滋味。何大人和刘大胖同时向他瞪起了怒火中烧的大眼,脸上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慢慢地一步一行向他副近。

    何掌柜没有料到二位大爷突然之间对自己做出了如此剧烈的反应,他缩着颤抖的身子慢慢往墙上靠去,不明所以地吱吱语语道。“二,二位爷,你,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胆子小,别来吓唬我。”说毕,又连连抱手作了几揖,终是像蒙在鼓里的人,一派糊涂。

    何大人首先怒吼道,“何掌柜,你快说,你这个银元宝是从那里弄来的?老实交代。不然的话,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何掌柜一听这话就放心多了,心想不就是银子这么一回事吗?他何掌柜当官的可不敢说,这银子之事嘛他倒是多得是。

    霎时,何掌柜的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地虚张声势道。“小弟自有办法,二位爷别紧张,听我慢慢道来。”

    又是一声‘啪’的大响,刘大胖的手掌也已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酒桌之上。他不紧不慢地喝道,“何掌柜,你知不知道这个银元宝可是咱镇府昨夜驿馆失窃的财物?你说,这情形,现在我和何大人能不急吗?”

    刘大胖这话一出口,何掌柜当即就像遭了五雷轰顶一样,整个脑瓜子嗡嗡作响。身如筛抖一般,眼睛惊吓得绝望之极,整个人立刻就瘫倒在了地板之上。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都是姓李那个小子今天送给我的。”何掌柜突然从地上爬将起来,抱着刘大胖的左脚惊恐地喃喃自语道,似乎几没有了刚才活跃财大气粗活着的生气。

    “姓李的那个小子?”何大人急得直蹲下身子来蹭在何掌柜的跟前问道,又抬头看了刘大胖一眼,似乎已明了半分主意。

    “走,快走,咱们回衙门去。今晚这酒咱不吃了,捉贼要紧。”刘大胖冲口而出,直接拉上何大人的衣袖就要往楼下走。忽又回过头来吼道,“何掌柜,你还不跟上来,难道等我回头派人来请你去吗?”

    何掌柜吓得急忙应了一声,“嗯”,就努力爬将起来跟在他们的身后往楼下走。

    古兰镇的官衙内,刘大胖命人急急找来半年前上头派发下来的通缉案底。抽出其中一张画着半个头像的文告,往惊恐如筛的何掌柜面前一摆,指着上面画的那个图象说道。“何掌柜,你仔细看看,那个像李的小子可是画上这个人?”

    何掌柜扑府向前,借着亮如白昼的灯光,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辩识了一遍。良久之后,他才半虚张着惊惶如胆裂的苦哑之音点头道,“像是极像,就是衣物没有前几日穿得华丽锦绣,样子也没有前几日长得形容可爱,富态毕露。”

    ‘呸’,何大人顿时气得破口大骂道。

    “何掌柜,你这个死猪头,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明白吗。这小子不穿着打扮光鲜亮丽华服一点,你我能上他的大当吗?亏你还在生意场上混那么久呢,原来一点也没有长进。看来啊,若不是我时时照顾着你,你小子早就玩完了。这一下好了,爷儿几个都被你玩完了。”

    说罢,恨得抬起右脚直往何掌柜的身上踩去。何掌柜‘哎哟’一声大叫,又斜倒了下去。

    刘大胖在旁看着眼前这两个哥们兄弟就权打将起来了,急忙趁向前来辩解道。

    “何大人,息怒。何大人,息怒。何掌柜不也是为了咱们的粮道生意能够壮大而上了贼人的当吗?说起来咱们也有一定责任珠。若不是咱们兄弟急于出手这一批粮草,也不至于轮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咱们把一切过错全部推给何掌柜,恐怕有失偏颇吧。”

    何大人被刘大胖这么一搅拌,胸中的怒气顿时落下了几分。他恨恨地望了何掌柜一眼,似是仍不解气的怒道。

    “今日若不是看在刘大人为你解围的面子上,我代何某人一定废了你。”

    言罢,又无可奈何的一屁股颓坐在堂中的大师椅之上。

    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明白了,何掌柜和刘大胖二人相视着颓废地瘫软了下去。像极两条垂死挣扎的籁皮狗,横卧在古兰镇的官衙之上,已然发不出凶狠的叫嚣。

    原来古兰镇内,端阳节前所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李秋生和狄金燕二人设下的骗局和诡计。二人一边显摆地讨好和迷惑“大福米铺”的何掌柜,一边暗地里盘算筹划出这一幕偷梁换柱的好戏。等到五月初一这一天,时机渐渐成熟,才暗地里向埋伏在城外的金刀客一伙发出了劫粮的信号。

    城外,小道上,两骑并排而行,不时发出惊呼和洋洋自得的讪笑。

    狄金燕扭头问道,“小子,在米铺那时你那儿弄来的‘金元宝’?差点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小子又从那里偷了人家的金元宝来摆显啦。哈哈,原来是个假货。小子,你做得真绝。”

    李秋生微微一撩眼,看着狄金燕一副猴急的样子得意地神秘一笑,卖乖道。“贼婆娘,你不知道了吧,关键时刻还是我这些痞子的用场大。你呀,真想知道?哈哈,我偏不说,就看你干猴急的样子。”

    “呸,不说就不说,你那下三烂的手段我还不想知道呢,你摆什么神气?”狄金燕两眼一瞪,生气地反击道。再两腿一夹,马儿就嘿嘿的跑起来了。

    李秋生眼前一急,也试着两腿一夹,把马儿赶跑起来。可是任凭他怎么样努力驾驭,嘴皮喊破了一连串的“驾”“驾”“驾”,那枣马儿就是原地直打转,不往前跑一步。

    眼看着跑在前面的狄金燕快没有踪影了,李秋生这才急得抓耳挠腮的大声喊道。“贼婆娘,贼婆娘,我的马儿不跑路了。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狄金燕似乎装作没听到了李秋生没命的叫喊声一样,仍然自顾自的驱马往前跑。李秋生更是急得火烧火燎,撤开嗓子又大叫起来,看似差点眼珠子都急得像掉下来了。

    狄金燕这才‘喻’的一声,勒住马头,回头一瞧。妈啊,这小子还在原地打转,一步也没有迈出来。不觉失声大笑,顿时计上心头,驭马就奔了回来。

    围着李秋生前后左右瞧了一遍,狄金燕才隐忍住肚子的讪然大笑说道。“小子,你也有今天?刚才不是很强犟的吗?现在变土豹子了。”说着,就在李秋生的面前摆起了一副得高傲冷俊意洋洋的样子,杵在了那里。

    李秋生冷眼瞧了一下,很是无奈地勒住马头说道。“贼婆娘,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哈,哈,很简单,就说说你那个金元宝的秘密喽。”狄金燕很是一副扯高气扬的样子说道,把李秋生极不情愿的秘密逼了出来。

    李秋生恨恨道,“贼婆娘,算你狠。说就说,我还怕你不成,只怕说了你也不懂咱们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说完,嘴角又划过一丝轻蔑的笑。鬼鬼的样子,很是让人讨嫌。

    狄金燕瞄眼上前,呵呵一笑,挥动手中的鞭说道。“小子,坐稳了,马儿要跑喽。”

    说罢,就听得‘啪’的一鞭大响,李秋生座下的枣儿马便负痛狂奔起来。直把李秋生的身子抖得如狮筛一般,左右摇晃,摇摇欲坠。

    晌午,古连山石子峰下安乐寨内,此时涌现出一片热火朝天欢乐的盛大场面。

    端阳节的庆功宴上,寨内男女老少蜂涌在一起,一边狂欢,一边听着狄寨主的训话。

    “安乐寨的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我要当着大伙的面为李秋生说上两句。大伙可否记得当初我带回李秋生的情景,你们当中是有很多人反对的,还有是排斥和仇恨的。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就是这个让你们抱怨唾弃不欢迎的李秋生,在短短的半月之内,兵不血刃为安乐寨带来了丰厚的大礼,就是咱们现在劫得的三十车粮草。三十车粮草呐,是咱们安乐寨多少人的口粮啊。你们还嫌弃他吗?他就是上天赐予我们安乐寨的小英雄,大伙儿为你们现在的诚心欢呼,呐喊吧。。。。。。”

    不等狄寨主的话说完,安乐寨的男女老少就欢呼雀跃起来。围着被众人推到圈中的李秋生哄闹不停,其中有几个高大力壮的汉子不约而同地抱起李秋生,高举过众人的头顶。仿佛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被自己的士兵拥戴着抛上了空中,场面一片热闹欢腾。

    董老爷子和狄金燕也夹杂在这欢乐的人群之中,为李秋生这小子举起了浓烈的酒杯。

    李秋生也像个犹不知足的小乞丐一样,贪婪地吮吸着这浓泉美酒,噬食着这一会难得的甘泉。

    庆功宴昼一直廷续到傍晚时分,李秋生还是被安乐寨中的男女老少当作英雄豪杰一样来敬佩。这时,一个外间送报的喽啰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直往狄寨主的跟前躬身作揖道。

    “老叫化牛通天求见,不知寨主意下如何?”说罢,一手指向正迎面而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叫化。

    只见狄寨主往老叫化面前一走,笑哈哈地迎说道。“哎呀,这不是老朋友牛通天吗?今天怎么有空往我这个破山寨来了。”

    那老叫化也是哈哈一笑,打趣道。“老叫化无事不蹬三宝殿。这会儿正顶着空肚子来山寨讨一杯酒水喝呢,就不知狄寨主肯不肯赏老叫化这个薄面了?”

    说罢,话锋一转,又从衣兜中撸出一道官榜急促的叫嚣道。“狄寨主,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你们只顾贪图欢乐,可知这是朝廷捉拿李秋生的八百里加急官榜呀?”

    “老叫化不才,请你过目。”

    董老爷子在旁听得清切,顿时惊叫道。

    “那,那,那不是大无天理了,给这小子伤口上撤盐,背负的罪名雪上加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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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两人拍手一笑,转身就要离去。只听得背后有人突然怒道。果然是一对有情有义的狗男女,偏偏在我的面像演戏一样。哎哟,真是羞死人了,你不脸红我都为你脸红呢!落灯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落灯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落灯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