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病恨嘴毒
这几日,进进出出磊府大门的人流除了药房的大夫,街头市角摆摊算卦的大仙,手拿法事信印的神棍,就数穿红戴绿五颜六色的媒婆最多了。
听磊府的下人长舌妇说,自从上次磊天异在磊夫人李氏面前自导自演了一场闹剧之后,磊夫人李氏就再也不许亲儿子再提起董嫣芷的半吊子事情来了。偏偏这磊公子不争气,整天酒坛里醋坛里沉醉下去,不出旬日他这身子就病盎盎的轰然倒塌了。
这样一来,自是闹得磊府鸡犬不宁,家宅难安。磊夫人李氏最是心肝宝贝儿的痛彻心扉了,磊老爷也趁着这一回事大发脾气,狠狠地和磊夫人干了一架。可笑的是磊老爷终是泼皮猴儿落了下风,雄壮不起来。这一场四个人唱的戏,居然成了磊夫人一个人自己演了。
由此,磊府的大门才会出现了开头那些进进出出行色匆匆的大夫,招摇撞市的神棍,嘴甜心快的媒婆。当然,这全是磊夫人李氏一个人搞的瘦主意。其实磊天异落得如此下场,也只不过是迷恋董嫣芷美色的心病在作怪罢了。
眼下磊府既是磊夫人李氏在当政,自然是大张旗鼓做作一翻的。那些街头市角上庸庸俗俗的大夫自然而然成了磊府鬼使神差的主角,不管你我李大夫也好,张大夫也好,开得一剂虎狼药下来,丫环款款敬上仙丹灵药磊天异仍然是扯不起的大旗,外牲打灯笼照旧。磊夫人李氏在一旁瞧着大急,心肝儿都权跳出来恨不得自己代替那宝贝儿子受罪一样。
瘪嘴的马管家见良药无效,鼠眼一转,计上心头,摞摞捋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神秘兮兮地进言道:“夫人,只怕是公子年幼不懂事泄渎了神灵惹恼了神怒。不如派下人去请几个大仙神汉过来,敬畏祝拜神灵一翻为公子赎罪,好与不好也未可知的。”
如此一来,磊夫人自是病急乱投医,那管得你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你说得出事理来那有不照办之理。于是一声吩咐,磊府的下人又分奔大街小巷相互寻觅,仔细寻找。往日那些街头市角摆摊算卦的大仙神汉,一时之间又成了磊府的座上宾。堂堂磊府的迎客厅上,仙气弥漫,黄衣飘袂。你言我道,众说纷云。
磊夫人李氏见此光景当即问道:“不知赵大仙师有何高见,可救我儿一命?尚望仙师不失赐教。”
赵大仙作礼说道:“依本仙掐指所算,磊公子当无大灾凶险。只是五鬼当道,勾绞心智,暂时迷茫罢了。小仙一道仙蔼迎喜冲红,磊公子必然见好。”
“噢,那胡大仙师又当如何看待啊?”磊夫人则脸看上一旁的胡大仙问道,胡大仙则一边作礼一边洒笑道:“如赵仙兄所言极是,小道亦算得磊公子无妨,若磊夫人按赵仙兄所言极是尽善之事,磊夫人宜早不宜迟,快快为磊公子迎喜冲红必是善莫大然。”
磊夫人还是不死心,又则身问上一旁的王大仙。“王大仙师,你又有什么高见啊?说说也让老身见识一翻哪。”
王大仙却不作声,装模做样地掐指胡算一通道:“磊夫人,诚如两位仙兄所言,据小仙所算亦无异议。鬼神之事虽说灵异奇常,但大凡贵人之府坻鬼神之妖亦是惧之远遁焉能迟滞。所以磊公子之事皆是心智迷惑不能自拨,如两、位仙兄所言迎喜冲红当是上上大吉之兆呀。”
磊夫人眼见三位大仙所言皆是大同小异,是以迎喜冲红,镇压妖邪为主。加之自己心中亦早有此想,断了磊公子对董嫣芷的牵绊,那里还会多加疑虑和思索,当即又吩咐马管家调拨出下人速速出去,去街头市角寻找那些长舌的三姑六婆及穿红带绿的大媒婆。
这一下,原本沉寂的磊府又被那些穿街走巷的三姑六婆,穿红戴绿口甜舌滑的大媒婆占据。陪着磊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尽说些李家闺女长得花容月貌,沉鱼羞月;张家长女生得体态丰盈,婀娜多姿;赵家小女年芳十五,小荷才露尖尖角是个旺夫的相;王家独女笑靥如花,长的就像个传家宝似的好媳妇。
尽管一大堆媒婆聚在磊府众说纷纭,阙口一词,谁美谁丑,终是难辩。可是连同磊夫人在内却没有人真正体会得到磊公子心里担着的毛病,一心就只系在那个出落得如同神仙下凡的董嫣芷身上。那里还在乎你是张家的小姐还是李家的闺女,反正在他眼里这个时刻任何一个女子是比不上董嫣芷飘逸漂亮的。
所以,即使磊天异最初听到磊夫人李氏要为自己迎亲冲红,挽危于安。磊天异的心里虽然高兴了好大一会儿,眼睛也再生了一些亮丽的光彩,甚致引得磊夫人连日来僵着的脸面终于也露出了些许的眉开眼笑,但那也仅仅是高兴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再听不到磊夫人李氏松口‘董嫣芷’这三个字,磊天异这个不长进的东西终是像雪打的茄子一样,瘫软在磊府的病床上。
磊夫人李氏见用尽手段也不见心肝宝贝儿子的病情稍有好转,而且梦中常常叼念着董嫣芷的名字日渐沉苛。心中那一个蓄谋已久的诡计又一次悄悄掠过磊夫人李氏的心头,她终于意识到不用些非常手段就无法挽回宝贝儿子磊天异早已沉迷董嫣芷的心,和可怕的迷荡一样**挫骨。
磊府隐藏的阴沉和杀机,在磊夫人李氏对董嫣芷刻骨憎恨的冷笑和蹂蔺中渐渐展露。
早晨的阳光宛如鲜亮的段锦一样铺洒在杜府的大门前,一辆装饰精致宝蓝绿绸的马车停在了当中。一位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便从车厢内探出头来缓缓地跳落地面,一摆手中的玉拆扇,明眸皓齿,阳光下自有一段俊秀风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府的长公子韩羽鸿,今日受杜府所邀特来拜会。杜府守门之人早得了吴管家的吩咐和叮嘱,不等韩公子下得马车来早已来到了车前,两边排列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
柳夫人原本是安排在大厅之上迎接韩公子的,但听得大门外车马喧叫之声,心急之下又赶紧迎了出来直走上大门口外。远远的见着韩公子落得马车,喜得泪眼汪汪的直奔了上去,后面的众人见柳夫人如此憔急亦不敢怠慢。
尽管韩公子此时已时声名在外,不同凡响了,但他依然是经礼相待没有丝毫的过份之举。众人宾主客气一翻之后,柳夫人引着韩公子进了杜府,吴管家忙前忙后做足了一翻准备。
大厅之上丫环端上茶水,柳夫人领着众人对韩公子又是一翻礼让,然后才缓缓说道:“今日得韩公子援手相救董丫头之恩,杜府必是大感公子之德,老身也是备足难忘。只怪我家这些玩劣的泼猴,不敌韩公子万一,不然今日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实让公子见笑,老身自觉教子女无方汗颜得紧啊。”
“柳夫人,言重了。韩某素与杜公子亲善,又与董嫣芷有这一面之缘。说来这举手之劳自是不必挂齿的,只是柳夫人你准备好了吗?咱们这就去磊府,万不可拖延。”韩公子出言安慰柳夫人道,那翩翩公子美联社不胜收的境遇就一览无余了。
“嗯,劳韩公子费心,老身已准备好了一应礼物,就只等韩公子大驾。既是如此紧急,救人如救火,那老身就请韩公子一同上路奔磊府而去了。”柳夫人回复着韩公子的问话,随即又吩咐了吴管家车马伺候,才起身离座往大门外走去。
磊府大门前,一众家丁婆子正忙着在洗刷打扫,好像在赶办什么热闹的喜事一样。突见两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直驰而来,停在了大门之前。一看院家丁连忙迎了上去,问明情况之后吩咐众人在此稍等片刻,自己转身奔向了磊府大院。
片刻之后,磊府磊夫人李氏和马管家就双双迎了出来,满面存储器风的笑意似是娇艳盛开的花朵。磊夫人李氏首先来致韩公子的面前左右晃着眼睛瞧瞧道:“哇,韩公子果然是个翩翩然的公子哥儿,美不胜收,若是我家有待嫁之女必求来做个风流倜傥的乘龙快胥。”
磊夫人此言一出,马管家接道话荐道:“夫人真是好眼力,一看这韩公子就是人中龙凤,并非池中之物。夫人此想甚好,只叹府中无女啊,实是可惜了。”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这样自言自语的由衷的赞裹,霎时惹得一边的韩公子尴尬不堪,看着两人的模样就是一肚子的不快和作呕。但是有还应于人的想法又让韩公子心底繁生的怨气消失无踪,只得抱拳作礼道:“韩府韩羽鸿携杜府柳夫人前来拜谒磊府,不便打搅之处还请磊夫人多多谅解,在下有礼了。”
磊夫人李氏自是满口娇气地啜啜嘴巴道:“既是韩公子登门拜访,磊家自是不可漫待。再者韩公子现在是山月国国主的眼前红人,又是名操天下的青年才杰。咱们磊府欢迎都来不及,那敢拒公子于千里之外啊。”
言罢,又偷偷拿眼瞄了瞄韩公子身后的柳夫人轻蔑地说道:“哟,这就是杜府的柳夫人吧,长得跟那个狐媚的董嫣芷一样,真是有其瓜必有其苗啊,失敬,失敬了。只是不知道杜府的杜老爷,是否也像我家那泼皮猴一样被柳夫人这种狐媚的美色蛊惑得神魂巅倒忘乎所以呢?”
马管家在一旁也伸长勃子,讪笑着帮腔道:“就是,就是,杜府尽是出些狐媚的妖货,真不知道杜老爷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受用不尽,放任自由了到处招是惹非。”
站在前面的韩公子眼见这磊府主仆二人一搭一唱的,尽是说些伤人颜面的讽刺话。一时想赶紧出言劝解,不想身后的柳夫人早已忍耐不住,抢先一步说道:“早就听闻磊府家中有一只母夜叉母大虫,逢人就咬,逢狗就叫,狗嘴里吐不出一句人话。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想来那磊老爷在家也一定是像个丧家犬似的,那里敢跟母夜叉母大虫说一句像样的人话啊!”
柳夫人此言一出,心里的后悔就跟着产生了。自己毕竟是来求人办事的,不是来求斗气的,可眼前的磊夫人实在可恶,出言伤人逼着自己去应战。而一旁的韩公子更是脸上像打了一层冷霜一样僵在了当中,急得赶紧往前一站,硬生生地把这两个心里被激怒了女人隔开。心里的憔急和恐惧感就像乌云翻滚一般风起云涌,生怕这两个拌嘴较劲的女人好好的就把一场见面会弄得支离破碎,难与修补,于事无益。
谁知这磊夫人李氏被柳夫人如此一激,眼睛当即就横在了脸上,不怒反笑道:“嘿,嘿,既然你们是来客,咱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省得伤了磊府和韩公了的和气,说咱磊府度量小,容不得人。好啦,有什么事跟老娘到大厅上说吧,都别杵在这大门口了,碍人耳眼。马管家,你前面领路。”
杵在一边的马管家赶紧上前说道:“韩公子,柳夫人,边边请,跟我来。”
第二十九章 千均一发
一行人便在马管家的领引下进入了磊府的迎客大厅,早有丫环一边伺候着端茶送水了。
茶盏过后,韩公了挑起话题说道:“磊夫人,今日小生和柳夫人前来拜访,实是有一事相求。就是关于杜府董嫣芷身陷磊府图囹不能自由之事,万望磊夫人看在韩某人这一点薄薄的面子上放过董嫣芷,韩某人自当感激不尽,杜府也一定会感激磊府的恩德的。”
当中的磊夫人李氏咋听了韩公子之言,居然是没有一点拐弯抹角的余地,直捣中心。
心里不禁暗恨嘴上却装作一副枉受委屈的样子说道:“韩公子啊,实不相瞒,董嫣芷确实是在磊府之中。但那也是杜府柳夫人知道的事,此乃是我家老爷按国主的意思做的并非我磊府执意留人啊。”
“今日韩公子和柳夫人登门要人,我若是自作主张交出董嫣芷。万一那天,国主突然心血来潮问起我家老爷要人来,你们叫我磊府去那里找人啊?所以得罪国的事啊,磊府是不敢做的,你们就别为难我们了。”
柳夫人闻言,当即驳斥道:“磊夫人,你说话也大过头了吧。当日若不是老妇昏溃,那里信得你家老爷之言,白白让我家亲侄女进入磊府受这般扎磨苦楚。现在老妇我明白了,当日全是你家老爷耍的诡计,哄我杜府的人儿入府。今日你们磊府休想百般抵赖,还我亲侄女。”
“哎哟,柳夫人,你说话也特么难听了,怎么全成了我家老爷的错呢。韩公子,你既是充当说客,你也来评评理。‘琴棋盛会’当日是否全是我家老爷的诡计,诓得这个董嫣芷进入磊府。”磊夫人李氏心里暗恨道,又把话题丢给了韩公子。
“这我就有些为难了,当日韩某也亲身在‘琴棋盛会’的现场,得知那国主实乃一位仁义明君。至于那些受了伤的,落选了的男女琴师,国主尽是出旨安妥,哓喻天下各家不得为难责罚她们,当得用心用药好好调理,然后各归其家。若有阻拦,各州各府各县皆罚以杖责。”
“磊夫人,韩某说的国主这些旨意,可是磊老爷也知晓的啊?”韩公子轻描淡写地挥着手中的拆扇说道,间或又偷瞄了几眼磊夫人有何反应。
磊夫人一眨眼睛,似乎恍然大悟的答道:“噢,老妇记得国主的旨意是这么说的,我家老爷也是这么交代过的。可这董嫣芷进入磊府柳夫人也是愿意的,现在怎么全成了我磊府的错呢。你们,你们,不是串通好的全来我家捣乱吧?这样我磊府就冤枉之极了。”
“磊夫人,错不错不是柳夫人同意董嫣芷进入磊府,而是当日磊府确实强人所难偷梁换柱蒙混了杜府的。如今磊副相外使未归,你们又做出了把董嫣芷打入磊府戏班的错端,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事实了吗?”
“杜家若是不看在杜磊两家曾经联营的份上,这会儿告到国主跟前,只怕磊府再是势大也是个麻烦吧。依韩某人看,杜磊两家又何必为了这一点小事闹得兵容相见,不可收拾呢?何不释怀一笑,恩怨全了岂非更好。”韩公子这会儿不紧不慢的为磊夫人提议道,仿佛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
“如此说来,真是我家老爷欺骗了我?”磊夫人看着眼前说得句句在理的韩公子反问道,忽然又气得恨恨的咬牙切齿道:“噢,这个老囊的泼皮猴,原来在老娘的面前打着金屋藏娇的馊主意,却一再撒谎骗说老娘是国主的主意。哎,若不是天异这孩子提醒了我,老娘到现在还以为是国主对磊府的恩宠呢!磊汶湘,你这个泼皮的瘦猴,等到你回来,老娘跟你没完!!!”
韩公子一摇拆扇,笑笑道:“磊夫人,这我就不知道磊老爷的心思了。磊夫人,你自己做主吧,韩某只能言尽于此了。”
“磊夫人,磊夫人,那现在你该相信我报说的了吧,你们该把我家的亲侄女董嫣芷送回杜府了吧。”柳夫人见磊夫人突然变得如此张狂愤怒的样子说道,希望磊夫人在知道真相后做出明智的选择。
“哎,柳夫人,对不起了。老妇人一直蒙在鼓里,不甚明了磊汶湘这个泼皮猴的奸计,这次多亏了韩公子救了磊府,不然磊府就要出大事了。”磊夫人李氏忽然改变了直到刚才还傲慢不堪的姿态说道,似是眼睛里已多了一丝泛红的泪线。
韩公子一时好地问道:“磊夫人,怎么了?什么磊府就要发生大事了?你不会是因为愤怒过度说湖话了吧。”突然间又转口冲动道:“噢,对了,磊夫人,怎不见磊公子人呢?不会是嫌弃我们这些门风低下的人群吧?还是不愿和往日亲善的哥们往来了。”
经韩公子这一问,磊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事一样,急怨地答道:“韩公子,都不是的,都不是的。我儿现在患病严重正躺在床上啊。还忘了告诉你们老妇人请那些大仙相过天异的命相了,说是非得迎喜冲方保无虞。老妇心惊害怕有个万一,就张罗着几家婚事都被他撵走了,那泼猴儿说非得把董嫣芷从戏班请回来不可。我这一急,不是就派人去接了吗?正准备为那泼猴儿操办喜事,你们就来了。”
韩公子瞪时大惊失色,想不到磊夫人竟然荒塘到如此地步。居然可以为了自己儿子的病好,这样无端端地残害另一个与此毫无相关的美丽女子。这磊府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呢。难道外面传闻入得磊府就是入得龙潭虎穴果然是真的。
柳夫人这一听,急得拍着自己的胸膛嘘了一口长气叹道:“哎,真险啊,韩公子,要是咱们再晚来一点点,我那亲侄女董嫣芷就要遭殃了。这一回真得又谢谢韩公子了,等我那亲侄女董嫣芷归来必得当面致谢,还要她亲自登门拜访方可。”
“哎,柳夫人,先别说这些。咱们既然到了磊府又知得磊公子病床,何不借此机会去探视一翻,一来化干科为玉锦,二来让磊府欠咱们一个人情也不为过。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走吧。”韩公子见磊夫人一时杵在了一边,急忙对柳夫人招招手说道。
病床上,磊天异像个死去的人儿一样僵直直地躺着,整个人脸色看不到一丝红润。往日那双贼眉鼠目滴溜滴溜转的眼睛,此时紧紧闭合着裂开一条榨小的
缝隙。磊夫人走进来则站在一旁泪痕满面地泣哭道:“天异啊,你这是怎么啦?快点好起来啊,娘的心都被你掏空啦。你再这样下去只怕娘也是活不成了,这揪心的日子怎么过啊?”
韩公子走到磊公子的病床边,拆扇一挥含笑道:“磊公子,故人来访,你不见也罢,还装腔作势躲在这床上捉猫猫啊。看来不给你点颜色偿偿,你是不会起来的了。”说罢,韩公子直取下案桌上的尖锥往磊公子脚底下一遍一遍的刷挠,床上的磊公了就不自然的拼命往里宿了。
扑哧一声止不住的讪笑突然从磊公子的嘴角上轻轻扬起,弱弱的叫嚣道:“你个韩白衣,真是个讨人嫌的婊子。那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捅我的马蜂窝,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你等着,别得意得大早,小爷可是记仇的。”
“哎哟,磊大头,你还会讲人话啊。我以为你这下子就躺在床上僵直了,别装了,起来吧,就你那点小心思是骗不了哥儿的。你也别让你的娘亲大为难了,你怎么就生就这么会演戏呢,依哥儿说你还不如去你家戏班子混好了,那才是你施展演技的专场啊。”
韩公子见磊公子有了那么一点冷漠的反应,又在旁边加说这么一长句,急得磊公子这个泼皮儿再想狡诈一翻也是有点难堪的了。
磊夫人李氏在一旁见磊天异有了说话的口气,心下大喜急忙接着说道:“天异啊,如果你没事就别吓唬娘了,娘的心都被你扎磨得碎了。今日若不是韩公子登门拜访挑明原委,只怕咱们磊府就要大祸临头了,到现在娘还在你爹的圈套里懵端端的做错事呢。娘决定了,今儿就送了那董嫣芷回杜府去,再不留她在磊府了。”
没等磊夫人的话音落地,磊天异已先蹦起来叫囔道:“娘,你不能这样做,不能放董嫣芷回杜府去。你还没让她给我迎喜冲红呢?我这病怎么能就好得了啊,难道娘亲都把那几个大仙的话忘记了吗?到那时孩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只怕娘亲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呵,呵,磊大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玩这个啊。不起来是吧,还在装啊?好,我让你装可怜,尽想着那歪主意儿。丫环,拿钟冷水来泼下去,看你个磊大头还敢起不起来。”韩公子在旁边敦促道,说着就想从丫环手中夺过水钟往磊天异身上泼去。
眼见大势不妙,躺在床上的磊天异双弱弱的出声道:“好你个韩白衣,这回你就饶了我吧。哥们实在是病了,现在虚弱得很,你看我现在那一点像是装的了。若是能动弹得了,老子早就起床心拾你个讨厌的白衣鬼了,那轮得到你在这虎假虎威。”话未说完,接连又喘了几下,连连打了几个咳嗽才算隐隐过去。
柳夫人虽然恨透了磊府父子的所作所为,但是眼见磊天异现在病成了一副脸色沧白喘气连连虚弱的样子,不免也起了怜悯之心劝道:“韩公子,我看这磊公子也真是病得不轻,咱们就别打扰他了。咱们还是转出大厅去,别在这冲撞磊公子了。让他好好休息,咱办咱们的事情去。”
“是啊,韩公子,你也别再捉弄我家天异了。让他静一静吧,现在他也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了,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磊夫人李氏在一旁也劝说着,末了还是抹了几下眼中滴落下来的泪水。
这时,马管家匆匆而入大声叫道:“夫人,接董嫣芷回府的大红花桥已到大门前了,你看现在该怎么办啊?”
磊天异却像喜从天降一样叫囔道:“娘,娘,快把董嫣芷迎进孩儿的房来,完了这迎喜冲红的好兆头,孩儿就不必受这病魔神灵的扎磨了。”
磊夫人李氏终是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呸’字之声,狠狠训斥磊天异道:“你的小命脉都快没了,还在想着这老好的坏事,真是不可救药的自作孽。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夫人,你做主啊?现在该怎么办啊。”马管家在一旁又催促道,仿佛现在没有磊夫人的吩咐和指派,他再也不敢像在磊老爷的面前一样先斩后凑了。
磊夫人李氏忽然恨恨的说道:“公子迎喜冲红的事就。。。。。。”
第三十章 突生变故
上回说到马管家匆匆来报:迎接董嫣芷回府迎喜冲红的大红花桥已到大门前了,问磊夫人该怎么办呢?
磊夫人,柳夫人和韩公子三人当即就呆呆地愣在了当中,彼此面面相觑,却又各不言语。眼睛里仿佛迸射着一种不祥的困惑,吃惊的神色犹然而现。
柳夫人毕竟是见女心切,她拽了一把还迟疑在当中的磊夫人,再也顾不及摞上韩公子一把就往外走。磊夫人一时分心,像是没了主意一般,死盯了病床上眼睛都快要喷出火的磊天异一眼,竞然也跟着柳夫人往外就走了。
柳夫人先走到了大门外,外面一顶大红花桥已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当中,旁边还有几个磊府的家丁丫环在看护着。
柳夫人迎面扑了上去,一把扯下桥帘子,披红带彩的董嫣芷就呈现在自己的眼前了。柳夫人啊然一声大叫,董嫣芷就如同惊惶奔跑逃命的小鹿一样哭泣着扑入了柳夫人的怀里。
柳夫人也顺势把董嫣芷抱在怀里泪如雨下,不住的喃喃自语道:“我好苦命的孩儿呀,姨娘总算找着你了。都是姨娘不好,让你受苦受累了。来,嫣芷,咱们回家吧。”
董嫣芷做梦也料想不到打开帘子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姨娘!
董嫣芷心里一惊,竞然说不出一句话来,顺势就扑入了柳夫人的怀里嘤嘤啜泣起来。仿佛这个时候女人所有情感的表达方式,似乎除了泪水就是最好的哭泣,连语言都是显得仓白多余。
后面紧跟而出的磊夫人也禁不住扯了一把眼泪,掩面而泣。身后的韩公子也一挥拆扇,背过身偷偷地捋了捋脸颊上滴落的眼泪。
“姨娘,嫣芷好想你啊。这些分离的日子快都让嫣芷精神崩溃了,做梦都想回到姨娘身边去。可是嫣芷身在攀笼又怎么得自由呢?却无端端的惹来这一段祸事。”董嫣芷神情呆涩哭泣着说道,心里埋藏的怨恨似乎在这一刻切底瀑涨,如雨倾盆。
“嫣芷,姨娘知道都苦了你了。姨娘以为把你接到姨娘身边来就会平安无事,安享大平。你也不必再过那种巅沛流离的日子,我也可以安心的告慰你娘了。谁曾想姨娘一时糊涂,为了那不着边际的‘琴棋盛会’名声,竞然让你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差点人毁身亡。都是姨娘贪功冒进的错啊。如今面对你,姨娘这心里啊那是成般羞愧呐。”柳夫人一把辛酸一把眼泪的说道,引得怀中的董嫣芷也是泪眼婆娑,辛酸绵绵。
“好了,你们娘亲俩都别这样哭喊了,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再这样下去只怕哭得天昏地暗也走不出磊府。咱们还是先离了磊府再说吧,到那时你们娘亲俩爱咋哭就咋哭,碍不着别人,别人也管不得。”韩公子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场任由眼泪飘洒如雨的大戏了,出言劝阻道。
其实,他自己也不想多在磊府停留片刻。他觉得身在磊府就如同身临深渊一样,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就会失足掉下去。
“嗯,磊公子说的是。姨娘我们还是先离开磊府再说。若是迟了,只怕磊夫人又生出什么变故来,这样对谁都不好。”董嫣芷收住了泪眼向柳夫人说道,自己已先离开了柳夫人的怀包。
韩公子瞪时对磊夫人李氏作揖又是一礼,朗声说道:“磊夫人,如今董嫣芷回府了。小生和柳夫人就不再打扰贵府了,咱们就此别过。磊夫人,打扰你了,在此托你替我向磊公子告辞一声,韩某人在此相别了。如有得罪的地方,日后再登门拜谢。”
“哎哟,韩公子,你们别这么客气呀,进磊府饮杯茶水再走也不尽吧。你看,你们把磊府当作入不得的龙潭虎穴一样,真是羞煞老娘啊。惹若如此老妇人也不必强留于你们了,都走了吧,免得又是横生是非。”磊春人李氏带着衰伤的神色说道,心中好像也是一片凌乱不堪的样子了。
“娘,不能让董嫣芷就这样走了。娘,你还没让董嫣芷给天异迎喜冲红呢。娘,若是爹外出回来知道你有心放走了董嫣芷,磊府岂非又是国无宁日了,到那时我看你如何向爹交代?”
众人大惊,磊天异在一个小厮的搀扶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到了大门前,张着一副微弱的身子在努力的叫唤着,蔓延着。
磊夫人李氏赶紧回头瞧了一眼,但见哇的一声,磊天异即时嘴吐血花,眼睛迷离,正摇摇欲坠的慢慢倒下。磊夫人顿时狂叫了一声,急忙奔过去,想要扶磊天异一把,但是已经有点迟了,磊天异已倒在了那个小厮的身旁。
一时间的突变,让在场的柳夫人和韩公子颇觉意外,来不及多想也急忙跟了上去,围在磊天异的身旁齐齐出声呼唤。
磊夫人李氏又试图摇了几下磊天异,仍不见醒来。便无可奈何地回头望了望柳夫人和韩公子一眼,冷冷地说道:“柳夫人,韩公了,休怪我老妇人失信,依此看来董嫣芷暂时还是不能跟你们回杜府了。我要把她留下来精心照看我的孩儿天异三五日,到时自然把人送回你们的杜府。不然的话,你们休想从磊府捞人。俗话说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天异是因董嫣芷而起,那就让他因董嫣芷而止吧。”
柳夫人和韩公子当即又惊呆在了当场,刚才美好的笑容全僵在了当中,说好的事情因了一场突变又成了延期的无头公案。这,这不就是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吗?
一旁站着的董嫣芷眼看着自己就差一步就可以自由了,半道上却刹出个磊大头来搅了浑水。
又见柳夫人和韩公子一时半会无话可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恨怒道:“磊夫人,你凭什么就束缚了我的自由。我董嫣芷即不是你家的一员,亦不是你家的下人丫环,更不欠你磊家的恩情债台。凭什么你儿子犯了病就要强加在我一个弱女子的身上。更别说心病心药医了,还不如说是你家公子纵欲成灾,色心重重,自取灭亡。”
“董嫣芷,你个狐狸精,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给老娘闭上你的臭嘴。”磊夫人一时怒火冲天的大声吼道,然后又对马管家悻悻道:“马管家,你叫几个丫环过来,把这个狐媚的董嫣芷拉到后院的西屋去,没有我的吩咐你们谁也不许靠近她一步。否则,家法伺候。”
马管家不敢怠慢,当即大手一挥,几个丫环就从院内涌了出来直扑董嫣芷而去。
董嫣芷大惊失色,见势不妙,急忙往柳夫人和韩公子的身边躲。而磊府那几个丫环就像是着了鬼魅上身一样,根本就无视柳夫人和韩公子的存在,还是追着董嫣芷直扑过去。任由柳夫人在一边不停的反抗和咀咒,终是于事无济。
韩公子见势危急,欲待出面制止。早有马管家站在身旁阻拦道:“韩公子,此事与你无关。你虽是当下名流,万人敬昂,奈何这是磊府由不得你放肆。老夫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韩公子欲待不听,早有两三个小厮走过来左右开弓把他拉扯了个结实。
静静地定在那里,眼睁睁地眼前这一场无果的戏剧。稍待片刻,董嫣芷便被那几个丫环吆喝着捉回了后院的西屋。
磊府这一出闹剧,差不多纷纷扰扰了一个时辰总算落下帏幕。磊夫人李氏为了亲儿子的安危一反先前说好的事态,弄是把董嫣芷从新又扣押在了磊府。虽然不再是迎喜冲红,但是要你董嫣芷悉心照顾几日病人,谁保准这三五日内磊天异不借机搞事呢?
柳夫人和韩公子虽是据理力争,奈何人家是强势的磊府,没心情跟你杜府这一般闭情雅致的谈交情。终是一口一个逐客令,把柳夫人和韩公子以及同去的几个下人一齐撵出了磊府。
回府的路上,除了马车发出的嘈杂声,便是一片死静了。众人像雪打霜飞的茄子萎蔫了一样,心里似乎都闷着一口可恨的侮气,但是又不能一泄而快。众人只好像焖葫芦似的埋头赶路,沉默寡语。
韩公子终是个堂正的君子,见事情已闹到了这般不可开交的田地,羞愧地对柳夫人作礼说道:“承蒙柳夫人错爱,托与重事,不想事与愿违,实非韩某所想。韩某自觉无颜,抱歉了,柳夫人。”
“韩公子,你不必如此难过自责的,你已尽力了。要不是半路杀出个磊病夫来,董嫣芷就救回来了。不管怎么样,杜府还是要感激你的相救之恩的。想那磊夫人李氏也不是死不讲理的人,咱们且信她这一次三五日之期,不行再另想办法。”柳夫人安慰着韩公子说道,心中也是万分的无奈。
第六日,柳夫人早早地安排下人把杜府大门清扫了遍。一来是为了迎接董嫣芷平安归来,自是少不得热闹一翻;二来也是为了除侮去糟,清净门风。
这一日,韩公子也早早的就来到了杜府,他心里也希望磊府的磊夫人李氏能是个说话算事的主儿。那么,他一心相救的董嫣芷也会安全着陆,不会再横生枝节。
晌午时分,杜府大门前做好了所有迎接董嫣芷归来的架势。红绸飞舞,灯笼高挂,炮竹连绵。
下人来报,驿道上正有磊府两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往杜府这边赶。前边那辆车坐的是磊府的磊夫人和磊天异,后面那辆坐的就是被送回的董嫣芷和丫环了。
片刻之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杜府的大门前停下。当先下来的就是一身华服丽彩的磊夫人和磊天异,后面陆续下来的就董嫣芷了。柳夫人见状,赶紧奔过去与磊夫人作礼,又与董嫣芷一翻相拥缠绵,方才引领众人入府。
正在这热闹的当儿,杜府门前的远道上又是一阵马声嘶叫,人声嘈杂。
只见几个捕快模样的公差,转眼就打马到了杜府的大门前,飞身下马大声喝道:“谁是董嫣芷?谁是董嫣芷?郡府大人有请,请跟咱们兄弟走一趟。”
众人当下大惊,柳夫人转身对望了磊夫人一眼,皆是一副惊惶不解的样子。热热闹闹的场面即时又像死灰一样冷却了下来,齐刷刷地张着几十双不解的大眼睛,干瞪着眼前这几个公干的差人,不知所以。
董嫣芷大惊之下,怯怯地渡上前几步,弱弱地答道:“官人,我就是董嫣芷。”
那几个公人也不搭话,拿过手中的铁链就往董嫣芷的身上套。
领头的公差随口喝道:“走,快走,郡府大人还等着你升堂呐。”
第三十一章 血狼珠
几个捕快公差这一锁,董嫣芷在大家的面前霎时又变成了一个犯人。
还没等杜府门前的一众人员回过神来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人家公差的马匹就带着董嫣芷一溜烟上路了。
柳夫人一看这情景两眼一翻,死盯着旁边的磊夫人李氏瞪时昏死了过去。身往急剧往地上倒,要不是一旁的吴管家手痴,相信柳夫人已然昏 倒在了地上。
磊夫人李氏也是顿然大惊,她瞪着昏死过去的柳夫人大声辩白道:“柳夫人,此事与我无关,我保证不是我磊夫人干的好事。我答应过你们的三五日之期现在不是来屐约了吗?又怎么会半道耍个骗人的勾当呢?”说罢回头又盯了磊天异一眼吼道:“小子,这一回,不会又是你小子搞的鬼吧?”
磊天异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抗争道:“娘,你就只会往孩儿身上泼脏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干这个勾当的人吗?娘啊,什么时候能够改观一下你对孩儿的看法啊。”
“好,好,不是你最好了,要不然呐人家一定又会说咱们磊府没一个好人呢,全是干那人神共愤见不得人的勾当哩。”磊夫人接着磊天异的话荐子说道,脸上终于露出了几缕阳光的笑意。
韩公子此刻也是百无聊赖了,他一心想倾尽全力救下董嫣芷,不想到头来却闹了个大乌龙,功败垂成。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那里出了批漏,让那些垂涎董嫣芷美色的丑恶之徒钻了个空子,从自己精心编织的救人的计划里罗列开来。
既然董嫣芷此时又成了府郡大人的阶下囚,那么弄清楚事情的是是非非想办法救人才是当前的正道。韩公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格里瞪了一下,嘭嘭的狂跳起来。他连忙向吴管家打了个昭面,立即就牵过一匹快马追了上去。
杜府的家人此时乱成了一团,闹得人心煌煌的。磊夫人目睹此情此景也不禁衰叹连连,眼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徒留杜府也是添忙增乱,只好匆匆向吴管家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磊天异打道回府。
一时间,热闹的杜府变得消沉冷清,就像一座宛然脱离尘世的孤城,陷入了一片死亡的恐慌。
郡府大堂上。
郡府冯大人已端坐在明镜高悬,壁背日出仙鹤展翅高飞的正堂之位上了。
师爷则在一旁提笔疑神,作着精细的记录。两边的衙役手持威武棍,神情肃穆地排列着,不怒自威。
堂下已跪着一个丫环婆子打扮的老妇儒了,但见老妇儒身如糠筛正襟危坐地低垂着头,神情麻木,嘴巴叨嗦。喃喃自语,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突然,一个领头的公差手持牌令闯了进来,大声凛报道:“回大人的差遣,人犯董嫣已带到,请郡府大人示下。”
那郡府冯大人脑袋一晃,探出半个头来大声喝道:“把人犯带上来,本官要让这老儒妇余氏当堂指认,以了结本案。”
公差得令,回头一声吆喝,手下的弟兄就把董嫣芷推向了堂前。众公差顿时厉声地喝道:“来人,快快跪下,拜见郡府大人,否则大刑伺候。”
董嫣芷一甩凌乱的头发,怒目圆睁道:“郡府大人,小女子又没有犯王法,你们凭什么抓我啊?不是你们弄错了胡作非为吧?”
“哈,哈,本官有没有弄错,抓错人。你看一看堂下之人老妇儒余氏不就知道了吗?何必本官多费口舌之劳呢?” 郡府冯大人一边言不由衷的轻笑道,一边轻蔑地渺视着堂下的两人。
“小女子不认识你,你是那一位?小女子和你有过过节吗?为什么你要陷害我?”董嫣芷忽然转而怒目地对视着眼前的老妇儒,神情变得极为竭斯力底的绝望。因为董嫣芷突然发现眼前这个老妇儒好像有点面生,似乎是有过一面缘,但是记忆里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董嫣芷一时有苦难言。
“董嫣芷,本官且问你,你可是真的记不起这个余氏了?余氏可是认得你的哟。一会你俩对质起来不许耍懒和扯皮,有一就就一,有二就讲二,否则本官决不宽待。”郡府冯大人座在高堂之上神气十足的说道,又探出头虎视了一下堂下跪着的两个女人。
“大人,小女子着实不记得此老妇儒是谁了,请大人明示。”董嫣芷担着泪眼无助的说道,仿佛手上的链子已重重把她压跨了腰。
“唔,不记得也罢,那你可记得高王府的‘琴棋盛会’上为你梳装打扮的老儒妇?她就是那个为你照料衣着打扮的磊府婆子余氏。” 郡府冯大人一拍惊堂木狠狠地说道,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美滴滴的娇娇女吓她个半死不生,也为自己心中那一点跳动的美色之心分杯羹。
“啊,原来是你?难怪我一时想不起你这个婆子是谁了?冯大人,即便她是磊府的婆子那与我又有何关系呢?请冯大人明示。”董嫣芷一时带着惊愕错乱的神色说道,那里明白自己与这余氏有何瓜葛呢。
“哼,你做贼心虚不敢明言,那本官就实话告诉你吧。” 郡府冯大人一时又变得激动地发飙道,再把那手中的惊堂木拍得山响。
“磊府磊副相昨夜派人告官说:去年国主所赏赐的一颗血狼明珠在高王府的‘琴棋盛会’上被盗了,当时那颗血狼珠就佩戴在你的头髻之上。因为你临场发生了意外,磊相爷又忘于公事,所以当时就谈忘了追问此事了。前日磊相爷外出公干回府,知道你今日要走了磊府才想起此事来。伧促间要本郡府化为寻找,本府就拘了当日保管血狼珠的余氏来问话,余氏一口咬定那血狼珠就戴在你董嫣芷的身上。”
“冯大人,这纯洁就是污脏陷害董嫣芷嘛。当日董嫣芷临场出事下场之后,保管衣着打扮装点的余氏就过来收缴了小女子的所有装饰品了。磊老爷当场还在彩棚冲小女子和杜府的一众人员大发雷霆,小女子又怎么可能私自截留那颗珍贵的血狼珠呢。那不是犯罪的事儿遭灾的祸害吗?小女子再贪财也不可能拿卿卿性命来开玩笑哩。请冯大人详察,别错怪了好人。”董嫣芷一扯眼泪,又把当日的事情原委说了个遍。
等董嫣芷的话头一落,那一旁的余氏就抢着哭喊道:“大人,那董嫣芷真是狡诈善变。你想我一个老婆子难道还想着陷害她董嫣芷不成?老婆了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若是有半分不好,磊相爷不把老妇活剐了才怪呢?老妇人那里犯得着去偷了这血狼珠啊,况且是国主之恩赐,罪加一顶啊。”老妇人余氏一边不紧不慢地辩解道,一边又抬眼偷偷地拽了几眼哭泣中的董嫣芷。
“哎,你们坐脏做贼的有几个人愿意承认自己是贼啊,不都是巧取强辩自己无辜吗?今日大堂之上有余氏坐实于你,董嫣芷,你休想抵赖。快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若是存了私心,休怪本大人无情无义,打你个皮开肉绽。” 郡府冯大人在堂上又是威风凛凛的说道,惊堂木一通乱响,两排的衙役高喊‘威武’。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大人!小女子自从进入磊府之后,就没得一日自由,又何来偷盗之说。请大人明察秋毫。”董嫣芷一时之间拼命的为自己争辩道,那里肯白白担了这莫名的罪名。
“你冤枉?我才冤枉呢?都这么老了,还得陪你出入大堂。真是三生不幸啊,三生不幸喽。”老妇人余氏看着董嫣芷的竭力争辩连连哄说道,根本就看不到一丝委屈的样子。
“好啊,既然你们俩人都不肯说实话,那好本官只好动用大刑了。来人啊,把堂下两人各打二十大板,看其招也不招。” 郡府冯大人一声怒喝,就要把手中的令牌往地上掷去。
只听堂外一声高喊:“郡府大人,手下留情,小生有话要凛。”说话间只见一白衣公子旋即闯入了大堂之内,抱手作礼向郡府冯大人说道。
郡府冯大人定眼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高王府‘琴棋盛会’的桂冠获得者韩公子。当即起身还礼道:“韩公子,别来无恙,幸会,幸会。韩公子啊,你不陪在国主身边伺驾左右,今日却驾临本郡府有何贵干啊?”
“冯大人有所不知,小生受杜府柳夫人所托,到磊府接董嫣芷回杜府。不想今日却生出许多事端来,还连累到郡府冯大人实是惭愧得紧呐。”韩公子也不避违忌言的说道,也只是希望郡府冯大人不要感到大意外。
“噢,韩公子,你也为杜府的董嫣芷而来?本郡也受磊副相所托查证‘血狼珠’一案,正想动用大刑让人犯招哄罪行就被你喝止了。不知韩公子有何办法助得本郡破此一案,建此奇功本郡自是感激无限。”郡府冯大人也是直言直说,再不转弯拐角的隐约其词。
“冯大人时间仓促,小生一时半会也无从和你细说。若是冯大人肯宽待小生三日,小生必助冯大人破此奇案,建此奇功,还杜府董嫣芷清白。”韩公子毫不讳饰的说道,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堂上的郡府冯大人。
好,一声瀑喝郡府冯大人犹豫了好一会儿帮大笑道:“本官愿信韩公子所言,三日内若得韩公子破此奇案,冯某人自当把董嫣芷送回杜府,不负韩公子厚望。如若不能,哪就休怪冯某人不给公子面子了。”
“好,一言这定。”韩公子郑地有声的答道。
“一言为定。”冯大人也不容置疑的说道。
突然,一阵响切大堂的嘶哑之声便从大堂后院传了出来。
“孙大人,韩公子,你们的君子协定‘三日之约’说得老夫好不心动呀。老夫现在都恨不得此刻就是三日之期啊,那就可以找回老夫御赐的‘血狼珠’了。”
说明迟那时快磊副相磊老爷已慢慢地渡到了郡府大堂之上,孙大人立即起座离席作礼道:“不知磊相爷驾到,下官有失远迎,万望怒罪。”
“怒罪就免了吧,冯大人你还是抓紧时间审理案子重要。至于老夫嘛,你就少操这个心了。老夫也是随处走走,不相干的。”磊相爷冷冷地说道。
忽然又回头扫过堂下的韩公子笑道:“韩公子,你现在贵为国主的眼前红人,怎么就不自重来到这些犯人才来的地方呢?传扬出去实在是有失体面啊。”
磊老爷这一问不打紧,韩公子不得不作礼道:“小生也正是为了贵府和杜府的董嫣芷之事而来,实是不得已的事情。还望磊老爷开恩,多多指教呐。”
“哎,韩公子客气了,你这是说的那里话啊?你现在是名动一时,声名远播,又是国主跟前的大红人,老夫岂敢指教于你啊,只扮得韩公子能多多开益老夫才是。”磊老爷此时却摆出一副极其恭敬的样子,让人堪是彷徨不安。
韩公子此时却不得不虚与委蛇,违心背地地虐答道:“磊老爷过奖了,韩某人只是幸得天助才略得成功,又岂能与磊副相相比啊。”
未说罢心中却涌起了一阵酸涩,差点就想当场吐了起来。因为韩公子感觉到磊老爷在这恭敬的一刻,眼里又放射出一缕恶毒的光芒,一闪而过。
杜府内,众人一一散去。原本热热闹闹的迎接场面,霎时就变得冷冷清清了。
在吴管家和杜府一众人员的叫唤下,柳夫人慢慢醒了过来。她第一声就出口问道:“吴管家,我亲侄女到是怎么回事啊?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会落得这般无果的恶下场?”
“夫人,你安歇些,就别再操这个心了。老奴已派人去郡府冯大人处打听了,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报道呢。等有消息了再通知夫人,夫人还是先照顾好自己才是,免得夫人你倒下了,杜府就危险遭盎了。”吴管家尽量说些好听能够安妥柳夫人的话,对于那些刺激的,或是伤人心的话题闭口无言。
就在柳夫人和吴管家惊惶如蚁不知如何应对董嫣芷这一事的时候,下人来报:韩公子已从郡府冯大人处寻得事情的原委回来了,说是要赶急着见柳夫人和吴管家。
柳夫人心下大喜,到底是韩公子有情有义。当即吩咐吴管家先去厅外招待等候,自己在杜如姻的搀扶下才缓缓渡出了卧房向厅外走去。
再次相见,韩公子就急得如同连珠炮一般坪坪直发,把在郡府大堂之上的见闻目睹,一一向柳夫人和吴管家说了个详详细细,点滴无遗。
柳夫人听罢不禁又大喝一声, “呀,又是那磊贼构陷的结果,杜府与你誓不两立。” 险些又晕死了过去。
韩公子也叹气说道:“柳夫人,你不可以以偏概全。想那磊府磊夫人李氏还是有一点善念的,最少她答应杜府三五日交人之期没有欺骗咱们,只是那磊老爷一味背着磊夫人使坏罢了。若要解此危机救董嫣芷回杜府,这关系还得落在磊府磊夫人李氏身上,除此别无他法。”
“娘,你看还是韩公子想得周到,娘这一急就什么主意都有没有了。我看咱们还是按韩公子的方法做吧,那磊夫人李氏也是很受韩公了欢迎的。”杜如姻在一旁插嘴道,缓缓之后又帮柳夫人轻轻捶了捶背才退回一边。
“哎,吴管家,咱们就按韩公子的办法去行事吧,别的人也不敢再妄生是非了。”柳夫人还要说些什么,吴管家赶紧出言阻止道:“夫人,你就放心吧。你看你都憔悴成这个样子了,再不歇歇恐怕要出大事了。这事交与老奴和韩公子就好,老奴定会替你把董嫣芷从郡府中救出来。”
韩公子也从旁劝慰道:“柳夫人,你就省了这心吧。我韩某人一定会帮你到期底的,若是还救不出董嫣芷,我就告御状去。”
“嗯,吴管家,韩公子,这事那就交予你们去办吧。”柳夫人叹着气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句。
第三十二章 磊府的战争
这一日,韩公子从杜府出来后就直接打马奔韩府而去,干净利索,从不拖坭滞水。
一回到韩府,下人上前伺候,韩公子洗刷餐饮过后就直接躺在了自己的书房中。想来几经劳累惊悚的韩公子,此时此刻也应该是好好地休息一下,补充精力以俟再战了。
但是,一时之间韩公子怎么样也无法入睡,脑海中全是这些日子来回迂辗的片段。像流星一样静静划过他的脑际,光华虚闪而又消失无影无踪。又像烟花梦境,让她在迷雾里蒙胧奔走,寻找光明。
可是,韩公子更明白自己在郡府冯大人面前夸下海口的份量,那不是拿着事儿开玩笑的戏剧,而是残酷真实的生活节奏。若是三日内他不能助冯大人破‘血狼珠’一案,那么杜府董嫣芷的清白和自由就无从谈起。董嫣芷更得在牢狱中渡过一些他无法预计的时日,而他自己也是劳而无功,瞪着眼睛干着急。
恍惚中,韩公子的脑中又闪过了磊府磊夫人李氏的影子。虽说这李氏在磊府叼横拨器泼辣凶恶,但是处理起事情来多少还透着几分正气。譬如自己和柳夫人上磊府讨迎董嫣芷回杜府的时候,磊夫人李氏就表露了她正气泼辣的一面。
如此看来,韩公子蒙胧中觉得若要三日内破了‘血狼珠’一案,关键人物还得着落在这磊府磊夫人身上。即使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这磊老爷背地里搞的‘血狼珠’一案是否与磊夫人李氏有无关系,但是一家子人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吧。只要磊夫人李氏一出面,这磊副相爷的大架就好收拾多了。
主意一打定,韩公子侧过身扫视了一眼穿窗而入洒落窗台的月光,感觉似有寒气浸袭。他紧了紧身上覆盖的被子,合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磊府的阴影还没有被子阳光吞尽,雾气还萦绕在树梢的枝叶上。
一天的美好还没有展尽风采,磊老爷已起身端坐在了书房的大师椅子上,一边闭目养神听取马管家这些日子以来自已不在府中的报告,一边摇晃着大师椅悠哉悠哉地吸吮着马管家早早冲好了的上好龙井茶。嘴角不时勾起一丝丝有弧度的笑。
马管家还要抖着他那倾斜了的老花镜继续述说些什么,磊夫人李氏已轻轻推门进来了。嘴巴一努,眼角一亮,马管家便识趣地退了出去,磊夫人李氏顺手把门一带,狠狠地关了上去。
磊夫人李氏来到磊老爷的面前,不声不响地把桌上的茶壶器具重重地推崇了一下,然后不冷不热的冷笑道:“呵,磊府的泼皮猴还真会过日子,乐得赛过神仙似的。说,你对老娘背地里都有做了些什么?让老娘丢人丢到家了?人家刚把那狐狸精像瘟神一样送走了,你倒好,一回来又设计弄回来了。说,你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馊主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磊府的女主人?”
“哎,夫人,你又来糊闹了。我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家好吗?为了咱们家的天异吗?我还能按什么球心肠,你整天像个母大虫似的守着我,我敢吗?我。。。?”磊老爷没好气的气冲冲答道,根本就没有松眼看磊夫人一下。
“这我就不敢苟同你这个泼皮猴的说法了,这一阵子磊府为了一个能歌善舞的戏子董嫣芷也是够扎腾的了。若不是老娘把持得好,哼,这不前些时日还差点搭上了天异这孩子的命根呢。若是如此,看老娘如何收拾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磊夫人李氏又是冷冷的笑道,也不管磊老爷是否听得进自己的言词。
“哎呀,夫人啊,这不都是天异那不争气的东西若的祸吗?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若不是这小子一门子的歪心思想着别人,怎么会有如此结果呢?我的计划又怎么会被子你母子俩打乱了啊?”磊老爷似乎有些不满意的争辩道,那里还顾忌到此时已触及磊夫人心中那根怨恨的底线了。
“哎哟,如此说来你个老东西还是挺有理的,都是天异这孩子一个人的错?老娘怎么看一点也不出来啊?倒是觉得是你这个老东西在背地里捣鬼呢。别自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懵老娘不知道这害人的把戏你想了一荐又一荐,糟踏了人家的姑娘去了一个又一个,。。。。。。。”
磊夫人气极一时还要继续说下去,不想磊老爷霍地椅子上站起来,一啪桌子恨恨地怒道:“好你个母夜叉,你还有完没完了。老夫大小也是贵为一国副相,你一个妇道人家仗着粘点皇亲国戚的光就虎假虎威对老夫懿指气使,胡作非为。老夫岂能容忍你这样肆意践踏啊?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哟,几天不见,你这个泼皮猴还真长脾气了?你想跟老娘玩阴的,门都有没有。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老东西若是没有我家梁王府的支撑,就凭你这副丑恶的嘴脸还想当副相啊,也不撒泡尿当镜子照照自己够不够资格啊,你还真以为山月国无人了吗?”磊夫人李氏还是不冷不热的讥讽道,眼睛里放射着一股窝火的恨。
“你个母夜叉母大虫,说来说去还是拉你梁王府的面子做大旗。今儿老夫就反了,看你梁王府能拿我怎么样?”磊老爷此时也是一脸死相的争辩道,似乎这么久以来的压抑全在这一瞬间瀑发了。
“哼,就你这个泼皮猴也有胆量敢反了我梁王府?你且试试看,老娘就不信这个邪,梁王府既然能够成全你,也能够立即废了你。”磊夫人终是嘴恨心硬的怒道,那里还有一点夫妻忍让的情面。
磊老爷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反击什么,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磊天异傻乎乎地闯了进来,一脸惊愕的问道:“爹,娘,你们在吵什么?现在全府的人都在外面竖着耳朵听呢?你们忸也不忸?一回来就把磊府吵了个翻天。”
磊夫人气呼呼地吼道:“哼,怕什么,老娘正好让磊府上止下下的一众人员看看这个老东西的真面目,瞧瞧这个泼皮猴有没有那颜面胆量去拂梁王府的面光子。”随即脚下飞踢,那半掩的房门霎那间全敞开了,磊府的几房姨太太和一众公子小姐下人全部都惊呆了在门外。
“哈,哈,你们喜欢看就看个够吧,今天都不用做事了?还忤着不动?”磊夫人李氏向院子中的一众人员飞了个横眼说,然后又厉声指着那8房姨太太喝道:“你们几个姨太太全部进来,看看和你床头作伴的这个泼皮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一边哄得你们团团转,心甘情愿;一边又背地里玩得你们风流无耻。”
那看热闹的8房姨太太顿时一愣,僵在门中齐声道:“大夫人,你就饶了老爷吧。老爷也是为了磊府和夫人你着想才这样做的。”
磊老爷刚想出嘴驳斥磊夫人李氏一通,不想撇了撇嘴四处环顾了一下,终是没有嘣出一声来。
又一声绝妙的冷笑,沁人心卑,寒气渐起。“哈,哈,原来你们都是和这个泼皮猴绞成一窝的了,还把我这个女主人蒙在鼓里呢。也罢,凭你们怎么样拆弄,老娘也不惧于你。你们这群该杀的妖精都退回各院去吧,省得老娘看着眼烦。今天这事你们这群妖精休得张狂,也休得到处嚼舌头,否则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那几房愣头愣脑的姨太太此时像获得赫免的死囚一样,一溜烟而去,瞬间就消失得无踪无影。房中又只剩下了一家三口,各自忤在那里,虎视环绕。
此时,马管家捌着拐脚闯了进来,睁着四目报告道:“夫人,老爷,韩府韩公子来访,已在客厅外见是不见?”
磊老爷即时抢先道:“妈拉个八子,又是这个韩白蛾尽坏老无的好事。今天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还真以为磊府是你闲逛的花街。”
“唔,有人怕啦?人家只是一个小小的青年啊?也只不过是跟国主走得近了一点而已,就有人心里记恨上了,心底怕着了。哈,哈,还真是打嘴的鸟儿飞不高呀,老娘还以为你这个泼皮猴有多大能耐哪,原来还真是一狗熊呢!”磊夫人在一旁又是极尽冷漠的讽刺道,又把目光甩上了站在一边的磊天异。
“你,还真和老夫耗上劲了?”磊老爷又是恨恨的咬牙道,摆摆手却是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娘,咱们还是去见见这个韩白蛾吧,毕竟人家是登门拜访的,避而不见总是不好的吧。何况前些日子见也见过了,再见多一次又何妨。”磊天异在一旁抖抖嘴说道。
“也好,咱们走吧,别让人等急了。”磊夫人李氏即时答道,自己先抬脚迈出了书房。
磊府的客厅中,磊夫人李氏远远的就笑声迎道:“哎哟,贵客临门,真是辛苦韩公子了。韩公子,来,来,这边,上座,上座。”
韩公子也起身迎接道:“磊夫人,客气子。小生上门多有打扰,还望见谅。”随即又对紧跟而入的磊老爷作礼拜道:“磊老爷,好!韩某人见过磊老爷。”
磊老爷只是鼻吼里享哼了一声,眼里掠过一丝冷幽的光,一抖衣袖坐在了一边,接过丫环递上来的茶水自顾自的轻啜起来。
磊天异走在最未,见韩公子已然向自己作礼急忙说道:“你个韩白蛾,又来我家捣什么鬼啊?我看这磊府啊都快被你拆腾散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韩公子浅然一笑道:“磊兄,见笑了。韩某那有那么大的本事拆得了磊府啊。不都有是你们磊府给足了面子,韩某人才敢登门造访的吗。不然谁敢闯你这龙潭虎穴一术的磊府啊。”
“哎呀,韩公子见笑了。磊府那是什么龙潭虎穴啊,都是那些嚼舌根的下溅之人的诽谤了。像韩公子这样深得国主赏识的才杰瞪临磊府,自是磊府的荣光和公子的见爱哩。磊府自是感激不尽啊。”磊夫人李氏插嘴进来说道,又是另一翻的好脸色。
“夫人,客气子。韩某今日蹬临贵府只想向磊老爷求证一件事,不知夫人知也不知?前日夫人亲送董嫣芷回杜府之后又被郡府冯大人收了监,原是磊老爷在郡府冯大人处告的官:说是国主恩赐的‘血狼珠’被董嫣芷盗了,要冯大人予以追缉。”韩公子不向磊老爷直问而是转向磊夫人间接问道,进而加重了当中的惊疑语气。
韩公子此话一出口,磊夫人的脸色刷地又变得惨白了。这‘血狼珠’原本就是国主恩赐于已的宝物,一直珍藏在自己的私房宝甲中,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国主恩赐于磊老爷的东西了?又什么时候成了董嫣芷盗窃的罪证了?
霎时,磊夫人气恨极了地瞅了磊老爷一眼,只见磊老爷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忤在那里自得其乐,根本就不理会眼前的事端。磊夫人心下暗想这个老泼皮已是动了抵抗的心理,在外人面前总得还给他几分面子,莫拂了他副相的大驾。
于是淡淡一笑道:“韩公子问得是,老身也刚刚知道此事,其中原委还不堪清楚,至于是不是董嫣芷趁势在磊府之机所盗,也有待郡府冯大人查证。至于韩公子的疑问吧,老身暂时不能回答你了。还请韩公子多多见谅。”
韩公了当下寻思,知是磊夫人李氏委婉的推托之词也不好再深究下去。只得转向一边的磊老爷说道:“磊老爷,你能将磊府失窃的‘血狼珠’经过细述一下吗?或许这将有助于冯大人查案啊。”
“这,这,老夫昨日已在郡府大堂明言了,想必韩公子也是知道的,老夫就不重复累赘述说了。韩公子,闲来无事请多多饮茶。世间事,想来不是你能管得了的。”磊老爷还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是有意无意的答非所问,一味的逃避。
磊天异在一旁扇风点火诡异地插言道:“韩公子,你今天造访磊府真是好时机。哥们还没感谢你前日探望之恩呢,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就由不得你了,随哥们一醉方休吧。”
韩公子心想今天算是白来磊府了,磊府一家子人又抱团了。如此看来,自己的昨夜之谋那是无功而返了,还是另寻别径吧。
思虑到此,韩公了又和磊夫人磊老爷磊天异天南地北拉扯了一翻,然后匆匆告辞而去。
第三十三章 剑光寒影(上)
腊冬的京城大街上,絮絮的飘荡着些许凌乱飞舞的雪花。两旁的街市依然如同夏日的热闹,人声喧闹,马车啼啼,少不了半分繁华的光景。
一个穿着朴素衣衫破败的青年踽踽独行在其中,有些倦宿的身子在寒风中发出阵阵的颤抖,缠绕在背后的旧包裹似乎又增加了重压,更显得饥寒绞迫。
青年凌乱的发丝随风飘荡,眼际里却放射着锐利的光芒,身上披着那件出了名臭名昭张的破败毛皮披风一颤一魏的,无不透露出一个街头市角小瘪三气息。看来是不用多想了,来人必是里阳镇上那一副吊儿狼当又戾气十足的李秋生喽。
说起李秋生,众人自是不能忘记他那拉踏的市井痞子气。虽说老鸨母刘脂儿在‘耿候爷大闹青花绣楼’事件之后,让李秋生搬进了青花绣楼大后院跟董嫣芷学习书艺,那十足的市井戾气大大的有了改观。但是董嫣芷前脚一走,京城寻亲之后,青花绣楼大后院又落得了一场空荡荡的,物是人非,瞧着都让人心酸。
李秋生没了管教的牢头,那十足的市井戾气也如影随形的显露开来。老鸨母刘脂儿虽然看着李秋生的模样慢慢变得心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到底是自己苦命扶养长大的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也不敢再有什么指望了。
这样一来,李秋生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游野浪荡的一副痞子形像,算是没心没肺的过着他昏头闷脑的穷酸日子。只是李秋生装扮成这副讨人嫌的外表掩盖下,只怕是世上再没有人知道李秋生心底里的苦楚和对董嫣芷的殷殷思念了。
还好半年后,董老爷子把董嫣芷的一封书信送到了李秋生的手中。那一刻,见字如见人的欣喜若狂又一次点燃了李秋生心底萌灭的希望,李秋生顾不上老鸨母刘脂儿的竭力反对和劝阻,悄悄收拾包袱,披上他那件出了名臭名昭张的毛皮披风,就一路风尘仆仆的北上京城寻人了。
一路上虽说苦不堪言,风餐露宿,饥餐饱雪,山涧宿卧,但终究是到了京城,不负初衷。
这一日,李秋生就风尘仆仆衣衫褴褛地行走在就城的大街上了。虽然京城的大街上繁华琳琅满目,热闹台雷,却也与李秋生毫无半点关系。他像一个初入行乞的人儿一样,拿着那张董嫣芷写有地址画有图形已经变得淡黄残破的薄纸一条街一条道地寻找。
兜兜转转来回往复了一大圈,初入京城的李秋生终是摸不着天南地北。左一瞧,右一看,对映图形还是茫然一片。问人问道,人家左手一指,右手一挥,那破纸儿翻来覆去来回折腾了半晌,李秋生大感人困饥泛头重脚轻也就晕乎乎的不知所以然了。
一场栽倒,天昏地暗,李秋生这小子就魂儿悠悠的躺在去往韩府的街道上。左右围观的人群倏忽间如鱼儿戏水一样聚拢了过来,前前后后指指点点啰嗦了一通又倏然而散,冷凉风啸的街道上就只剩下李秋生那倦宿半截的身子了。
说来也巧,那日恰逢韩公子去拜会磊府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无果而终。韩公子心有郁闷,索性趁着回府之际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乱走,出酒肆进茶楼,贪杯啜饮间散散郁积多日的闷气。
正在坊间煮酒叹茶之际听得宾客一翻议论,前门有一青年行客昏阙当场,是生是死少有人问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韩公子当时就紧皱了一下眉头,心似乎就有些隐隐的作痛了。你想天寒地冻的,是那家的孩儿要经历这翻落魄的折磨呢?也许必是个有故事的人吧,如同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煎熬。
韩公子一时手慈心软生出半分怜悯来。银子往掌柜面前一丢 ,叫过店小二温热了一壶暖酒,外加几个刚出炉的大包子即时送到前门,又让三五个围观的男子帮着店小二把热酒灌入了昏倒的李秋生嘴中。
半晌,热酒经身杨秋生慢慢醒来,睁开迷蒙的双目,又见几个冒着热气腾腾的大包子摆在面前,也不管你是三七二十一还是三七二十三了,抓起眼前的大包子就直往嘴里送,那狼狈的样了引得旁边的几个男子直搞笑。
一壶热酒下肚子又有了几个大包子打底充饥,李秋生一下子又恢复了体力。李秋生从地上站起来立即向救助自己的店小二和几个男子致了谢,店小二却一指摇头道:“客官,你要谢的救命恩人不是我而店中的那位俊秀公子。你要谢就谢这位公子吧,是他出的银子救的你啊。”
李秋生顺着店小二的指引远远的就看见堂内一俊秀的公子正望向自己,好像还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进去。李秋生原本就是个知恩图报的老实人,在青花绣楼那经历过的事更加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即使眼前出手救他性命的公子不叫唤他,按李秋生的性格他也会进去谢谢这位公子的。
李秋生缓缓来到韩公子的面前,当即抱拳施礼道:“李秋生拜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公子善心大义之举。怎奈小生投亲不遇落魄于此,身穷体困,无以为报。若得公子他日有使唤,小生必当涌泉之报恩于公子呀。”
还未等李秋生说完感恩的话语,韩公子顿时大惊,他的脑海立即呈显出董嫣芷曾经跟他提起过的一个人,也就是董嫣芷在青花绣楼大院所遇到最好的李秋生。
韩公子呆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衣衫褴褛行囊干瘪的青年人,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你,你是来投亲的?投的是那门子亲戚啊?在什么地方,说来本公子听听也许能帮你寻着亲人的。”
李秋生忙从衣兜里找出那张发了黄的碎纸递到了韩公子的面前,韩公子接过碎纸一看,几行细碎熟悉的笔迹文字赤然映入了眼帘。妈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这细碎的纸上明晃晃地写着杜府的地址,而杜府却座落在城郊外,难怪李秋生一来就找不着南北了。
韩公子当下又是大惊道:“你,你,你就是李秋生?就是里阳青花绣楼的李秋生?就是董嫣芷口中常常挂念和牵绊的李秋生?你是来找董嫣芷的?我是韩府的韩羽鸿,正为杜府董嫣芷的事儿烦着哩。”
“啊,韩公子,你也认识董嫣芷?她现在在哪儿,你快告诉我,我好找她去。”李秋生居然顾不及应承自己就是里阳青花绣楼的李秋生,嘴上就已经叫囔着韩公子快些指引自己去见董嫣芷。可见李秋生这时的情形是多么迫切的想见到日夜思念久别的董嫣芷了。
韩公了见状深叹了一气道:“李秋生,不论你现在怎么急也是见不到董嫣芷的。她现在不在杜府内而在郡府冯大人的府牢里,也许正经受着这窝心的莫须有罪孽呢?只可惜现在本公子也是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啊。”
李秋生听韩公子如此一说,脸色大变,满目的惊凝不住的涌出。李秋生颤抖着惊悚问道:“韩公子,董嫣芷这是怎么了?她犯了什么大罪居然被投到了牢里?是死罪吗?还是别的什么罪状。”
韩公子示意李秋生坐了下来,告诉李秋生此时不要大过紧张和担忧董嫣芷的处境,他自己一直在设法营救董嫣芷,帮她洗刷冤狱。然后,又一五一十把董嫣芷的前因后果向李秋生详细的说了个遍。只听得李秋生一时钢牙咬碎愤恨不已,末了还恨不得把个奸诈凶狠的磊老爷狠狠的捅他个千百万个透明的窟窿,碾成肉浆丢去喂狗。
待李秋生发过一通怒火之后,心情慢慢平静了许多,韩公子才问李秋生此时有何打算?李秋生说道:“今日承蒙韩公子大恩,又得公子舍命相救故人董嫣芷,李秋生身无长物深感愧疚。古已的言:士为知已者死,女为阅已者容。今日之事,情非得已,为有一死酬知已,找那磊老贼拼命去。”
韩公子一阵哈哈大笑道:“李秋生,你以为磊府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吗?磊老爷是那么容易被人捅刀子的吗?你也大天真了,真是匹夫之勇不足谋啊?若磊老爷如此好对付,本公子就不会这么头痛和心烦了。”韩公子顿了顿又道:“这样吧,你刚来京城多有不便,钱粮短缺,人生地不熟的。你先拿些银子找个地方落脚,咱们再好好谋划谋取划一翻啊。”
李秋生接过散碎的散银抱拳说道:“谢谢韩公子的大义之恩,我在此先行谢过了。不管怎么样你有你的救人方法,我有我的歪门邪道,即便不成功救出董嫣芷也要去试一试了。垦请韩公子代为路引,再帮李秋生一次指引我到磊府去。”
韩公子见李秋生说得绝义而坚定,又不像是和自已开玩笑似的,便坦然笑道:“哎,也好,你过来,我就在桌子上为你画影图形指明了磊府的去路,能不能有所作为剩下的全靠你自己了。”
于是,韩公子就在桌子之上向李秋生更概说了许去磊府的详细地形,又叮嘱李秋生千万不可鲁莽冒失行事之后,才从茶桩慢慢渡回了韩府不提。
磊府磊夫人李氏虽是泼辣之人,但终是信佛之徒。这寒冬腊月天的,磊夫人李氏也不忘初一十五出门朝庙高烧佛香,捐献油灯钱帛。
这一日又是寒冬十五日,磊夫人李氏一早就吩咐下去,今日必得早早去了城外的佛光寺朝拜祈福,叫马管家早备好一应拜寺之物莫错过了良辰吉时。马管家知道这是磊夫人每月必备的佛事,也不敢大意了事交与下人就亲自照管开来。马管家一时倒也办得爽快周全,只等磊夫人一声使唤便朝佛光寺驰去。
因为是每月的信供,磊夫人李氏便与佛光寺的主持苦来大师相熟了。每月初一十五苦来大师便派了僧客在山门相待,只等磊夫人李氏车驾一到相迎的僧客便簇拥而上,把个磊夫人李氏当个圣女似的往寺内引。苦来大师便在大雄宝殿上躬道待礼,带领一众座下弟子恭敬相迎了。
日过卯时,冬日的阳光还有些先嫩,磊夫人一行已到了佛光寺。苦来大师迎恭礼毕,便带领众人打着佛号向寺中的大雄宝殿走去。
殿内磊夫人李氏跪拜佛前,双手合十,闭目许愿。一应礼成,苦来大师才跪坐一旁,带领众弟子手持法器,口诵经文,为磊夫人念经称颂,为磊府驱邪祈福。
参佛礼毕,苦来大师双掌合十又邀请磊夫人等众人在寺内游环了一圈之后,才高喧佛号彼此拜谢而去。
至此,磊夫人李氏初一十五拜佛祈福的大事才算完结,就等到着下山坐马车回府了。
第三十四章 剑光寒影(下)
从佛光寺回去的路上,磊府的几个下人像办完了一件十分光彩的大事一样,止高气扬。
马管家则着身子坐在马车的前辕之上,想想一天下来的劳苦又将是自己捞取磊府信任和获取打赏的资本,心里不觉暗暗得意开来。他朝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便又假目倚在了车辕之上,任由小厮驱马回府。
车过半道,在一片小树林前,赶马的小厮突然大声‘喻’了一下,马车便停顿了下来。
只见小道之上突然站出一个十七八岁的美公子来,美公子见马车停下来便躬身作礼道:“车上座的可是磊府磊夫人,小生在此恭候多时了,请磊夫人下车与小生一叙,小生有要事与磊夫人相商,万望磊夫人不弃呀。”
马管家正要搭话,磊夫人从车内探出半个头来瞧了一下又宿回车内说道:“公子是哪一位啊?老身怎么一点也不相熟呢?你不会是拦路抢却的山贼化装的吧?老身可是磊府的夫人,你若是打却的山贼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要不然磊府容不得你,梁王府容不得你,山月国更容不得你。”
“噢,磊夫人,你说那里去了。你瞧瞧就我一个文弱公子能干出什么打却山贼的大事来呢。我就是与梁王府相熟的阎府三公子,今日刚巧路过此地得知磊夫人到此礼寺拜佛便在此间等候拜谒磊夫人你了。不想因此让磊夫人顿生疑虑,小生就此别过,他日当登门拜访。”那美公子说罢,又是深鞠一礼,转身就要退去。
马管家一见美公子转身就要离去的架势,忽然扭头对磊夫人说道:“依老奴看此公子并非是恶徒歹人,夫人见见也无妨,且听他作何道理。”
磊夫人轻哦了一声急忙出言道:“公子既与梁王府相熟当算不得歹人了,老身就此与公子见见也无妨,公子请慢待一下,老身便下得车来。”
其实,磊夫人能如此说一是听信了马管家之言甚觉有理,二是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她想能与梁王府扯上关系的毕竟也不是泛泛之辈,我与你相见一下又何妨,况且对方就只是一个年轻的公子而已,而自己这一边却有三四个下人仆丛跟随,纵有不是还是不怕你人单势孤的。
美公子等的就是这一刻,见磊夫人下得车来,又在马管家的搀扶下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美公子随即作礼道:“小生在此见过磊夫人,祝磊夫人福寿安康,福泽绵绵长。”
顿了一顿又厥着嘴说道:“老管家,小生还与磊夫人有些私事相商,还望老管家借一步说话,退后一旁稍待片刻就好,不便之处敬请老管家多多包函。”
马管家回眼望了磊夫人一下,不知道在这半山之道该不该一时走开而犹豫不决。
磊夫人像是看明白了马管家的担心,顿时大手向后一挥,示意马管家退至一旁。
马管家见此情景只得退回马车处与几个下人粘到了一起。
没有了随丛跟随的嶂碍,磊夫人此时就孤单单的和美公子面对面的站在一起了。
突然,美公子趁与磊夫人说话忘情之隙,趁前几步绕过身后,左手一把砸住磊夫人的脖子,右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抵到了磊夫人的咽喉之下,稍一用力刀刃就尖锐地毁入了皮肉之内。
磊夫人顿时痛觉渐生吓得面如土色,身如糠筛般滩软在美公子的身上。
马管家和几个下人突见眼前惊变,着实吓了一大跳。
刚想着围上来救人,冷不防磊夫人的尖叫声又让他们几个打住了。
吓得哆嗦着不敢向前,只得衰声乞求在一边,祖宗,爷爷,奶奶,孙子的叫了。
美公子顿时大声怒喝道:“磊夫人得罪了,为了董嫣芷的自由,我李秋生今天就是和你磊府耗上了。拜托你赶快打发你的下人回去传话,三天之内若是不还董嫣芷自由,你也别想活着回磊府了。”
磊夫人霎时又是惶然一惊:“你,你,你不是阎府的三公子?你是李秋生?那个府里的李秋生啊?我怎么一点都有没有印象。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就要我的性命呢?”
“这个就不用磊夫人操心了,你只要按我刚才说的去做就保存准你没事,否则,性命难保。”
“快叫你的下人回去报信吧,我可没有这么多耐心和你在这扯嘴皮。”
李秋生霎时狠狠地怒吼道,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又往磊夫人的咽喉处抵了抵,一缕凌细的鲜血便冒了出来,就只听得磊夫人如同杀猪般的尖叫开了。
马管家和几个下人一看这架势,知是今天遇上了卖命的主儿了。
那里还敢再乱动半分,一时又怕李秋生伤了磊夫人的性命连累自已身家性命难保,只得魏颤颤的望着磊夫人道:“夫人,你放心。我这,我这,就回去传话。”
说罢,马管家和几个下人一溜烟的就四散跑没了踪影,山道中就只剩下李秋生和磊夫人两个相对峙的人了。
磊夫人眼见几个下人全跑了个无踪无影,当下又是一阵大惊大恐,生怕李秋生刀尖子一扭自己的小命就要报俏了。
磊夫人只得抖如糠筛魏颤颤的衰求道:“李公子,有话好说,请你别伤害了老妇人。只要你放老妇人回去,你要什么磊府都能答应你,老妇人决不食言。”
李秋生此时才放下狠硬的劲头说道:“磊夫人,我也知道此事多少与你无关。甚至你是反对磊老爷那样一味陷害董嫣芷的。但你是磊夫府的夫人,又是梁王府的大小姐,这关系大着哪,对于救董嫣芷出狱来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因此,小生只得委屈磊夫人几日,等救出了董嫣芷自会放你回去。
磊夫人一时探出了李秋生的口风,知道又是磊老爷那个泼皮猴惹下的祸事。连累自己白白受了今日这等窝囊气,心里不禁气打一处来的恨恨怒道:“你这个磊贼,等老娘回府之日定与你来个秋后算帐。看看是你这个泼皮猴狠,还是老娘的手段了得。”
“磊夫人既然如此明白事理,那就休怪小生鲁莽了。小生也是救人心切才出此下策的,非是为难夫人啊。但请夫人三几日之内尽量配合小生的行动,不要心里打着逃跑和求救的主意,那样只会徒增夫人身心上的苦痛,于夫人并无益处。希望夫人记住了,不要为难小生做出伤口天害理的事情来。”
李秋生又在磊夫人的面前半是恫吓半是威胁的说道,似乎是想证明自己与这件事情也是情非得已的选择。
这样一拆腾,磊夫人刚放下悬着的心和松驰的神经又绷紧了开来。
磊夫人诚惶诚恐的说道:“李公子,你放心。只要你不伤害了老身半分毫毛,老身现在全听你,再不敢有非份饶幸之想,直至你救出董嫣芷。”
“磊夫人如此明白事理最好,就只怕你来个假仁假义的屈服然后来个企图逃跑。”李秋生又狠劲的说道,再一次在磊夫人的面前晃了晃他手中的匕首。然后,押着磊夫人向山后的密林深处走去。
李秋生此日惊掠磊夫人横生一曲着实大出人意外,就连此时打马出韩府准备赶来客栈探望李秋生的韩公子也是意料不到的。
自那日韩公子在茶庄意外救得李秋生之后,韩公子向李秋生道明了董嫣芷此时深陷牢狱之灾的情由原委,又按李秋生的央求画了磊府的住址地图,后又给了一些李秋生在京城落脚的盘缠银俩。这才与李秋生匆匆道别,直至今日才想起好些时日没来客栈探望李秋生了。
李秋生那日得了韩公子资助的盘缠,又落得饱餐了一顿,才在街道的未端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落脚。
第二天一大早,李秋生就草草按着韩公子所画的图形住址,左兜右转,前问后找,忙乎了半日光景才莽莽撞撞地找到了磊府的半个踪影。
这一下,喜得那李秋生顿时心花怒放,眼冒珠链。惊的是磊府门前戒备森严,看似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何况是一只人呢?忧的是根本就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样子。
李秋生的心顿时滩软开来,想想自己现在是形单影只,在京城孤苦无依无靠,要凭自己和一已之力救出董嫣芷那真是异想天开,白日美梦。
就在李秋生心里自叹命苦陷入无助的时候,磊府的大门从中间打开了一扇门,一位老年贵妇从里边迈了出来,一应丫环和下人在后边簇拥着,生怕老年贵妇出了什么差错。
左边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牵了过来,一下人叫道:“磊夫人,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了,请上车吧。”
遥看着眼前的一切,李秋生的脑际突然掠过自己在青花绣楼被那个黑衣人惊捋的一幕。李秋生眼前顿时一亮,计上心头,悄悄地跟在了磊府的马车后面,一路随行。
原来李秋生此时此刻已想好了一条他自认为当下最好的妙计,他也要学一学黑衣人在青花绣楼捋掠自己一样。他只有巧计捋掠磊夫人才能救得董嫣芷,否则,一切都是白日梦想。
于是,李秋生打定主意先了解磊夫人的行踪和动向,才能为自己的妙计实施步骤。然后再去集市买些光鲜亮丽的华服锦缎,装点自己的身份。选个最合适自己下手的时间,冒充那家与磊府相熟的公子哥儿半道劫持磊夫人,才是一个最省时省力省却许多麻烦纠缠的完美计划。
李秋生虽是街头市角痞子起身的瘪三,但是经过 ‘耿候爷大闹青花绣楼‘那档子事,后又得董嫣芷和老鸨母刘脂儿的一翻调教,再经过一路辛酸的京城寻亲之苦,这时的李秋生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黄毛小子了。他变得聪明狡洁,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思考与谋划能力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在磊夫人每逢初一十五日去寺院拜谢礼佛之时,给李秋生提供了绝好的下手机会。
哎,李秋生终是来了,而且做了。做得像一个十足的凶徒劫匪一样干净利索,无迹可寻。
李秋生单人独马半道却持了拜佛而归的磊夫人。
第三十五章 得释牢灾(上)
话说李秋生这一闹,磊府就像炸开的窝一样乱了套。
当日马管家和几个下人一路奔跑回到了磊府,磊老爷还没下朝回来,马管家他们只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一会儿自作主张吩咐几个下人去事发半道寻找珠丝马迹,一公儿派人去郡府冯大人处送信报知,一会又派人去杜府探察以防不测。总而言之有多乱就是多乱了,根本谈不上条理。
这样瞎忙了一二个时辰,磊老爷还是没有回来。马管家等主事的几人只得倚在大门口左顾右盼,派去的人马去了一拨又一拨,回来一批又一批直等磊老爷归来的踪影。
将近傍晚,磊老爷才晃悠着回到了磊府。马管家和几个下人跪在磊老爷面前断断断续续述说出磊夫人李氏被李秋生劫持的事端,那哭丧的脸庞倒是没少假装的颜色。
磊老爷也是立时大惊,一脸的疑虑和愤怒即时瀑发在颜面上。磊老爷气得大声吼道:“马管家,慌什么慌啊?你知道什么人居然敢在大岁头上动土?敢拿磊府的夫人来开刷?”
马管家顿时诚惶诚恐的答道:“老爷,小的着实不知。那小子开始时骗磊夫人说是与梁王府相善的阎家三公子,得手后又自称说是李秋生,最后竟说是拿磊夫人的性命交换董嫣芷的自由。若是三日后老爷不放董嫣芷出狱,那磊夫人的性命就堪忧了。”
“去,去,又是为董嫣芷而来的,先前来一个韩公子就够烦人的了,现大又来了个愣头愣脑动刀动枪的李秋生,着实可恨,看来这董嫣芷的能耐还是挺大的。”磊老爷自言自语道,好像根本就不关心磊夫人安危的样子。
“老爷,你总得快想办法去救救夫人吧,拖长了时间就不好了。要是那小子没有了耐性那就槽了,万一磊夫人有个什么样差错,老爷如何向梁王府交代啊?”马管家又在一旁哭诉道,那糠筛一般的身子如同雷打的大树一样,摇摇摇欲坠。
只见磊老爷不急反而哈哈笑道:“马管家,你以为我磊府是平常百姓家吗,岂能让一个区区小民就惊吓得了的。你老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还能栽倒在一个名不见经的小子之上。放心啦,咱们手上捏着董嫣芷,你家夫人就会没事。”
“嗯,老爷说的是,老奴也是一时着急乱了方寸,没有理清那小子的用意。今老爷一点醒,老奴总算是茅塞顿开,可这心里还是为磊夫人的安危担忧的呐。”马管家儒儒的说道,又扶了扶鼻梁下的老花镜。
“爹,听说娘亲被子劫持了,你快点想办法去救救娘亲啊。”磊天异不知道从那里听到了风声哭哭啼啼地跑进书房囔道,惊惶失措的样子不哑于面临行刑的死囚。
磊老爷一扳怒眼喝道:“逆子,你这是从何听来的流言蜚语。你给老子听好了,没有你娘的这回事。你娘还在寺院为你这个丑子朝拜礼佛呢?”随后又大声呵斥道:“逆子,给我滚回你的东院去,给老子闭紧你那乌邪嘴了,什么事情也许你多嘴多舌。”
“老爷,你这不是在骂公子吗?他也是为夫人着急啊。”马管家在一旁进言道,似是希望磊老爷能对磊公子网开一面。
“哎,这样吧,马管家,此事你万不可张扬,千万不可惊动梁王府。这三二日之内若是有人来拜会夫人,你就说夫人在寺院礼佛还未回来先唐塞过去。另外你明日再派出几泼下人悄悄出府分头去事发地端附近再仔细盘查寻找。本老爷明日一早先过郡府冯大人处,放了董嫣芷兼回磊夫人再说。”磊老爷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缓缓说道。
“是,老爷请放心,老奴一切按你的吩咐去做。”马管家亦是无奈的答道,再不多说一句。
第二天,朝阳刚过门槛磊老爷便晃悠晃悠地来到了郡府冯大人的府坻。门人通报,冯大人赶紧把磊老爷迎了进去。
茶过两盏,磊老爷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冯大人,前日托你查办磊府董嫣芷偷盗‘血狼珠’一案可有什么进展啊?”
冯大人手一挥,左右两边伺候的丫环下人立即就退了出去,厅中就只剩下磊老爷和冯大人两个人了。
冯大人悄声说答道:“下官,一切按磊副相的吩咐办,保准那碍事讨人嫌的韩白娥三日之内查找不到一缕蛛丝马迹。”
“哎,冯大人,此时不同往日,本相想请你暂时放了那董嫣芷,至于那‘血狼珠’吗也不是至关紧要的。等本相的事情一了,你再派有拘那董嫣芷回牢也不迟啊”磊老爷一时神秘兮兮的说道,弄得冯大人也是一时大惑不解。
两人正在密议间,门人来报:“韩府韩公子到访,大人见是不见?”
两人相视一笑,说道:“哎,这事还真是神了,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请吧,咱们还是大堂上见见韩公子。”
门人得令退去,一会儿就把韩公子引到了大堂之上。
韩公子进得大堂抬眼一看,磊老爷居然比自己早来了。什么也不说了赶紧作礼道:“两位大人好,小生有礼了。啊,真是大巧了,磊才能爷原来也在这里,那就省了小生的跑腿之劳了。”
“噢,韩公子有何事啊?咱们这么巧都让你撞上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老夫也想洗耳恭听耳恭听韩公子的好事之端呐。”磊老爷哦了一声,又故作疑惑的问道。
“是啊,韩公了,你这么赶巧就来到了本府,有何事可以让本府为你效劳的啊?”冯大人也洋装惊愕打趣的问道,眼光早已掠过韩公子喜哈的表情。
“小生此来,当然是为杜府董嫣嫣芷的事情而来了。只是不知道磊老爷又为何事而亲临郡府呢?”韩公子笑笑答道,又把问题抛给了磊老爷。
“这个吗当然是为我家的‘血狼珠‘来了,韩公子你不是不知道吗?”磊老爷也讪笑的答道,极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磊老爷忽然又转过语调说道:“韩公子,不劳你费心了。今天老夫所来正是为了杜府的董嫣芷,老夫算是想明白了。那‘血狼珠’虽是至宝但也不一定就是杜府董嫣芷所盗呀,与其这样让董嫣芷蹲上大牢还不如放她回去,说不准那‘血狼珠’就会自有着落了。”
“噢,若是磊老爷有此想法,那倒是省了下官好多伤脑筋的事情。下官也用不着这般煞费苦心了,下官这就派人放人去。”冯大人闷葫芦里快人快语说出了这一句。
韩公子也随声附和道:“好啊,磊老爷深明大义,冯大人精明果断,那真是大快人心,堪幸之极。”
磊老爷缓缓盯了韩公子一眼,轻蔑地说道:“难道韩公子不是希望这样的结果吗?”
冯大人此时在一边见机行事的说道:“哎呀,磊老爷,韩公子,你们就少说一两句,我这就派人放董嫣芷出狱去。”
通往杜府的驿道上,一个紧衣裹腹的年轻男子就倚在路边的树木上不住的张望了。
一辆从郡府大衙驰出的马车也正缓缓往城郊外的杜府赶,马车上的一人正是刚刚被郡府冯大人释放的董嫣芷。
此时,董嫣芷坐在马车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这一幕幕狗血的闹剧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获得了冯大人的假释呢?这不是有理也说不清的乌龙吗?难道是郡府冯大人良心觉醒了?不可能的,这些怎么可能成为他们吃人不吐骨头的慈悲之心啊。
董嫣芷就这样一路迷糊着心事往杜府赶了,在接近杜府二三里的时候董嫣芷却无缘无故地掀起了帘子随便地往外瞧了起来。
她一时觉得这些往日熟悉的景像多少有些亲热起来,难得的自由更是喜上眉梢。她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一个飞落春日里的美丽蝴蝶滋意盎然地在百花芴中飞来绕去,快乐地和春光融和在一起,忘情所以。
此刻,董嫣芷的脑际又掠过老鸨母刘脂儿和李秋生的身影。她想和他俩分别一年多了,李秋生和老鸨母是也过得安然无恙?有没有自己这翻离奇无奈的遭遇。
突然,她的眼际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如同惊悚的鬼影一样让她心急火燎,惊惶失措。她急忙大叫了一下,马车即时随着叫声缓缓停了下来,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突然就冲到了道路的中央,在她的眼前呈现。
董嫣芷掀起车帘急速跳下车辕,一边向道路中央的青年男子狂奔而去,一边不停的喊着:“秋生哥,秋生哥,秋生哥,你来了,你来了。”
四周一片寂静,李秋生就真的静静地立在路中央了。他不笑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迎面而来的女子,一往情深。他像一个久待恋人归来的女子一样,只等相逢的那一刻诉尽自己的千言万言,柔情蜜意。
两个年轻人的身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落日孤霞,轻烟斜阳在萦绕中飞逝,心中的一切都变得有意义和生命。
“秋生哥,你怎么来了?这一年真是想死董嫣芷了。姨娘还好吗?青花绣楼怎么样了?还有青衣小丫头呢?都有好吗?”董嫣芷一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续不断的发问道,那里留一点闲话的空隙给李秋生提问啊。
“嫣芷,见着你就好。什么也别说了,只要你平安归来我心愿已足。你快走吧,咱们不能在此逗留大久了,不然祸事就要临头了。”李秋生急忙打断董嫣芷的话题说道,似乎不允许董嫣芷再多担搁一会儿。
“秋生哥,咱们就不能多呆一会儿吧?为何又要这么匆匆的分离。难道还有什么事要发生吗?”董嫣芷还是坚持已见的问道,根本就不愿意李秋生立即就从自己的眼晴里消失。
李秋生不再说话,连忙把董嫣芷往马车扯。然后,他不顾董嫣芷的反抗挣扎转过身匆匆地钻入了道旁的树林。
杜府大门前,一辆马车循道直驰而来。众家丁抬眼看了一下又冷漠地丢下了闲眼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毕竟,杜府这些日子冷清得连尘土也沾不上一粒,飞鸟的影子也不见一个飞过。
当董嫣芷从马车上跨落下来,看院的众家丁才大惊了一下。摸摸傻弄的头脑,一骨绿地跑回府内报信了。
柳夫人听得门人来报,也是似信非信一般,急急地奔到大门口。一瞧,心下大急,又惊又喜的叫道:“妈呀,杜府今儿走了什么狗屎运了?我和亲侄女居然不请自到从牢里回来了。老天爷,你总算睁开眼了,看到了杜府的冤屈了。”
董嫣芷更是泪水涟涟,一股脑儿地扑入柳夫人的怀里嘤嘤地啜泣起来。
天空掠过最后一缕云彩,就慢慢地暗淡下去了。
第三十六章 得释牢灾(下)
“啪,啪,啪。开门,开门,开门。”杜府的大门顿时被几个公差啪得山响。
看门的家丁一阵哆嗦,慢慢打开了大门。几个公差一涌而入,直囔道:“董嫣芷在哪?快叫她出来,咱们兄弟几个要赶着带了她去见郡府大人销案哩。”
一阵喧闹之后,柳夫人陪羊董嫣芷齐齐地出现在了大厅之上。柳夫人彷徨不安的问道:“公差爷,你们怎么又来胡闹了。我家亲侄女这不是刚回几日又犯什么案子了?你们这不是胡闹瞎折腾吗?”
“胡闹不胡闹,你问咱们的郡府冯大人去。前几日若不是有人劫持了磊夫人,你家董嫣芷能自己走出郡府大牢吗?现在磊夫人回来了,磊老爷和郡府冯大人现在都有囔着要抓劫匪呢?只怕这劫匪是和董嫣芷脱不了关系的。还有那‘血狼珠’一案也还没结果呢,你说咱们冯大人胡闹不胡闹啊。”
公差说罢,手下也不闲着,上前绑了董嫣芷就往大门外走。
柳夫人一看这架势,一声衰叹还没发出人就已经昏死过去了。杜府这时又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郡府大衙门前,韩公子已缓缓来了。他翻身下马,直往看护的门人走去。
大堂之上,郡府冯大人已摆出了一副就要开堂审案的凌厉架势。韩公子向前作礼道:“小生见过冯大人,小生前日与冯大人约定三日之期定破得‘血狼珠’一案,看来是小生高估自己了。时至今日此时小生未得半分头绪,恐怕要失信于冯大人了。”
冯大人端座高堂之上,哦了一声道:“哎,韩公子,这是那里的客气话。虽说咱们有三日约定之议,但世事常常是变幻难料也怪不得是公子的错啊。那本府就只能按余氏所言如实判决‘血狼珠’一案了,希望韩公子不要见责本府。”
“哎,小生既无真凭实据又怎会见疑冯大人的办案依据呢?只是小生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能先刷杜府董嫣芷含冤之白,就是不知冯大人还愿意依了小生这一回?”韩公子以退为进的说道,心中终是抱了这一缕希望。
“呵,看来韩公子对杜府的董小姐还是用情颇深啊,韩公子既有救人之心,本府又岂能无成人之美拒人于千里之外呀,只是不知道韩公子胸中还藏有何良策妙方可以救人于水火之中?但得韩公子细细道来,本府当详加斟酌当用不当用哪能。”冯大人一时又极是耐人寻味的说道,似乎已忘记了磊老爷还掖在他的家中。
韩公子当下就前几步,附着冯大人的耳朵如许这般细细详说了一遍,乐得那冯大人拍手叫道:“韩公子,此计堪妙,妙啊。本府当与韩公子共演一出好戏,破那‘血狼珠’一案。”
“多谢冯大人成人之美,小生在此先行拜谢。”韩公子说罢又作礼谢过,方辞冯大人退了出去。
郡府大堂上衙役一字排开,威武而肃穆地站在两旁,郡府冯大人已传下话来再审‘血狼珠’一案,正着一班衙役去牢里提了董嫣芷和老儒妇余氏来过堂。
只听得惊堂木一声大响,冯大人就瀑喝开了。“堂下余氏,你可有证据证明那磊府的‘血狼珠’就着落在杜府董嫣芷的身上?你亦不曾受人指使污蔑诬陷她人?更无拿捏是非之词?”
那老儒余氏听得当庭一惊,魏颤颤的答道:“大人,小民实是证得那‘血狼珠’当日就被董嫣芷诓了去,如今磊老爷着落起来才道出了其中的缘故。当日经老儒妇之手,那‘血狼珠’自董嫣芷接济之后再无第二人碰过。若是老儒妇半句有假甘当王法。”
“好,余氏,本府暂且信尔之言,尔且退一旁听候,待本府再细细盘查董嫣芷之后再作定夺。”
冯大人出言说道,又指着一边候审的董嫣芷喝道:“董嫣芷,刚才余氏之言你可听得清楚?如按余氏所言那‘血狼珠’必出落在你的身上,你现在还有何言可狡辩的?”
“大人啊,实是冤枉啊。那日董嫣芷半途受挫御装之后,老儒余氏就已当场把那颗‘血狼珠’收了去,又怎么会出落在小女子的身上呢?这明明是余氏栽赃陷害小女子戏法嘛,请大人明查!”董嫣芷抬着一双怒目极力的争辩道,手脚上的铁链甩得噼啪作响。
“董嫣芷,本府已派人深查过了当日你受挫之后的行踪了,和余氏所说并无不妥,看来是你有意在隐瞒事实啊。既然你不识得本府的抬举,那就着你领用大刑吧,看你招是不招?”
冯大人一时气愤难平的怒道,随后把那案头上的竹签令牌一丢,又瀑喝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刁民重打二十大板,看她还有何话可说。”
董嫣芷还权想辩解什么,两边的衙役早已抢上前,如狼似虎般分开左右按住董嫣芷举棍就打。一时间,只听得大堂之上棍棒之声衰嚎狼叫之声交尽可能地一起,呼呼作响,如同风雨倾淋。直把个娇柔的董嫣芷打得皮开内绽,哭爹喊娘。
没过十五六下,那董嫣芷看似便昏死了过去。直看得一旁候审的老儒妇余氏心惊肉跳,灵魂出窍。没半会,那余氏便身如筛糠一般咕绿咕绿的打颤了。
冯大人在堂上眼看火候已到,便吩咐衙役把浑身是血看似半死的董嫣芷和老儒妇余氏送回了牢里关在一处。
这余氏回得牢里已被大堂之上的情景吓得半死,现在又见似死非死的董嫣芷和自己关在了一起,那恐惧害怕的表情更是彷徨不安。加之此时身处大牢黑暗之中,那忽明忽暗的灯火仿佛飘荡的鬼魂一样,呜呜鸣哭,撩牙飞舞;阴森恐怖的大牢,寒气渗渗,阴风阵阵。迷离变幻,活似人间的十八层地狱。
那余氏两眼一闭几乎就晕阙了过去,等她再回过神来。只见韩公子已和着两个丫环在一起为那昏死的董嫣芷清洗伤口了,半响只呼得董嫣芷嘴里嘣出一声凄丽的呼喊:“余氏,你这个挨千刀的老儒妇,你这样含屈陷害我,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接着便是声止力竭,腿一蹬便没了声息。
只见韩公子一阵呼喊,董嫣芷没有反应。两个丫环又摇了摇,董嫣芷还是没有任何一点的反应。韩公子一阵无奈哭喊着囔道:“董小姐,你怎么就去了呢?我还没为你沉冤召雪啊!董小姐,你不能死啊。。。。”
旁边的两个丫环一时没了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韩公子直哭了起来。余氏一看眼前这个架势顿时明白了,董嫣芷活活被衙役打死了。
余氏的心此时更加恐慌起来,眼看韩公子和两个丫环起身要走,牢里就只剩下自己和一具年轻的盖着白认的死尸了,急得急忙跑过来跪在韩公子的面前衰求道:“韩公子,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吧,我快被这大牢吓死了。”
谁知韩公子一句话也不搭,摞起脚跟就是一脚,把个余氏踢了个仰面朝天。然后,命两个丫环去备了香纸水果蜡烛,就在牢内抬起了祭台来。这一直,余氏真是吓得魂飞魄散了,望着黑沉沉的大牢和阴森森的火光,大叫一声直昏死了过去。
子时三更,大牢隔壁的外面,一桌小机围坐着三个不同年龄和身份的男子。
当中一个是磊副相磊老爷,一个是郡府冯大人,一个是韩公子。他们三人此时坐在一起完全是韩公子和冯大人相商好的------给磊老爷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让余氏招哄出谁才是‘血狼珠’的真正指使。
韩公子首先端杯启言道:“磊老爷,三日前小生与冯大人相约必定破得‘血狼珠’一案,现在就是出落石出的紧要时刻,请磊老爷务必听从小生的提议,稍待片刻必有结果。”
冯大人见韩公子已开了端口,也推杯换盏道:“是啊,磊老爷,既然韩公子有十成的把握,那么咱们就试目以待,看韩公子破奇案吧。”
磊老爷一时不明就里,虽然心生疑惑,但是人家冯大人也说了咱们试目以待韩公子破奇案,而且是你磊府自报的‘血狼珠’一案,你磊老爷总不好拂人脸面吧,不得已也就默认了韩公子的提议。
大牢内,余氏一晃醒来,映入眼帘的全是那些迷离的魔幻鬼哭之声,那魂儿已去了大半。再四周环顾一眼,瞧见董嫣芷的灵台和带血的尸首就直挺挺的摆在自己的面前,那魂儿又去了一半,就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余氏半惊半悚地爬到了董嫣芷的灵台和尸首前,双膝齐齐跪下拜道:“董小姐,你若是有灵准,你千怪万怪莫要怪才能妇心狠,老妇那都是不得已事情。俗话说怨有头债有主,你就找害你的人去,别来为难老妇我。”
这边没等余氏把话说完,董嫣芷的尸首霍地就立了起来,直愣愣地立在了余氏的面前。口吐红舌,眼流血红,脸恶露牙,发蒙髻头,十足就是一副勾魂厉鬼的样子。余氏这一惊吓,那里还有半丝半缕的魂魄附体,即时倒地衰求起来。
董嫣芷的尸首即时冷冷的吐字道:“余氏,我说过,你这样陷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现在就要你拿命来。”说罢在余氏的面前机械地伸出了惨白的双手,直掐勃颈而去。
余氏大惊,眼见董嫣芷伸出机械的鬼手就要抓到自己的勃子了,当即拼命衰求道:“董小姐,饶命啊。董小姐,饶命啊。你现在落得尸横牢狱都是磊府那马管家派人教老妇儒一口陷害你的,其实那‘血狼珠’一直就放在磊府里,从来没有出过磊府,那日给你戴的也是个一模一样的膺品,根本就是个不值钱东西。要怪就怪那磊府的父子,他们都有贪图董小姐的美色,一心想把董小姐留在磊府,又怕磊夫人管策,所以处处为难董小姐,直到董小姐心甘情愿为他们所用。”
哈,哈,一阵凄厉的笑声又响切了整个牢房,董嫣芷还是僵如死尸的冷冷吐言道:“余氏,你说的这些可是实情?你可敢当堂为我翻案作证?若是实情就罢,不然我还会化作厉鬼来勾你的魂魄的。”
“董小姐,此是真正的实情,都有是那磊府的马管家出的馊主意。若是有半句虚假,你就来取了老妇的命吧,老妇也不想害人害已了,原来这般遭遇。”余氏终于气妥地说出了心中最后一句话,随即又没命的拜起眼前的董嫣芷来。
此时,牢门啪的一声大响被人狠狠撞开了,磊老爷气呼呼地奔到余氏的面前抬脚就是一踢。嘴里连连的叫嚣道:“死余妇,你个丢人丢到家的溅人,磊府的颜面都让你毁了。我要扒了你的皮,剥了你的骨,啖了你的肉,才解我心头之恨。”
余氏一声惊叫:“磊老爷,你,你们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冯大人,你立即把这个溅人给我活刮了,老夫就谢谢你了。啊,啊,啊。。。。。。”
磊老爷一阵张牙舞瓜狼嚎鬼叫之后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冯大人才渡着步子慢慢走到磊老爷的跟前说道:“磊副相,大老爷,你不是想让下官把证人灭口了吧?这,这里还有韩公子呢?他可是国主的眼前红人啊。”
磊老爷呸的一声,狠狠往地上吐了一把垂液,然后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耸拉着脑袋闪往一边。
韩公子微微一笑,站到磊老爷的跟前作礼道:“磊老爷,这会儿,董嫣芷可以回杜府了吧。”
磊老爷头一扭,溜出牢外气急败坏地愤愤应道:“走吧,走吧,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回去。”
冯大人一把抓住韩公子的衣袖道:“韩公子,你别见怪。磊副相现在这狼狈相一定是很难看的了,咱们别理他,任他去吧。”
韩公子轻应了冯大人一声,扯掉董嫣芷身上的化装说道:“董小姐,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洗刷你的清白,小生只好出此下策了。望董小姐见谅。”
董嫣芷急忙接言道:“韩公子,有劳你了。你为董嫣芷之事出谋画尺出入大堂牢狱之地,那才是董嫣芷的不是呢。若非公子,只怕这世上再无董嫣牙芷其人了。”
冯大人在一旁说道:“韩公子,董小姐,咱们还是离了这是非之地再说吧,这里多少是不吉祥的啊。”
“好,咱们走吧。”韩公子回声应道,然后一起走出了大牢。
此刻,牢房里又只剩下老儒女余氏一个人了。
第三十七章 心怯情怠
“相念远,思量难,一杯清水邀月寒。娥媚轻描,画骨知秋心。青春十八,春风解罗衣。犹相望,寄君心,情长纸短,终是人间花笑痴,绿柳舞纤腰。等闭才知天涯远,满把画纸,描眉为君寄。
登高陌上暖阳照,帐里绫罗乱,一宵酒醒无人应。错尽花期,荼蘼了了。九九思难断,画地为牢,甘把心儿困。愿偿君一世,不作凉薄人儿现。留眷怠,恨千古,枉风月。”
董嫣芷抚琴一曲已了,杜府的迎客厅上顿时纤歌袅袅,余音环绕。神魂崆峒,人人痴迷,
众人一阵掌声瀑发,纷纷起座围拢上来。特别是杜如姻和杜如荷,更是一股脑儿围在董嫣芷的身旁惊叫着,羡慕着,投来无比昂慕的目光。
柳夫人此时又变得春风满面的说道:“咱的亲侄女就是与众不同,往那里一摆都会蓬荜生辉,惊人耳目。真不知道我这姐姐是那辈子修得的好福气,生下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尤物。老天不负咱柳家呀,想来若是姐姐泉下有知也该含笑三声了。”
“姨娘,你就别捧承我了,说得人家好似神仙下凡似的,羞死人了。”董嫣芷羞涩地回应柳夫人道。
“哎,一句话,我家亲侄女就是神仙下凡了。”柳夫人又笑逐颜开地瀑出了这一句。
霎哪间,董嫣芷的眼前仿佛又迂回到了青花绣楼之中,那恬美纤然的画面快乐而现。就像当初她和刘脂儿李秋生青衣小丫头一样,围在她的身边静耳聆听她余音袅娜的天籁之音。
那种浑然与世隔绝的桃源世界从又展现在她的脑际,虽然此时杜府迎客厅上围坐的并不是董嫣芷心中所想念的人儿,但是那一缕心间的渴望油然而生,无边无际。
“董姑娘,你这琴声歌喉若是在‘琴棋盛会’上得以传扬,怕是这桂冠殊荣就不是韩某人能够摘取的了。哎,天妒红颜啊,韩某真是惭愧了。上天不但没有让董姑娘的琴技歌喉破土而出,反而繁生了这许多风浪周扎,真是令人心寒哪。”
韩公子一时如是说道,另一面又涟涟叹出了数声委宛的叹息,总算是对老天处置不公的控诉吧。
“韩公子,你就不要这样奉承我了。嫣芷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若是没有韩公子费尽心思的周旋,只怕董嫣芷此时已是大牢里临死之人了。又何来董嫣芷这一曲神飞天外,韵绕雕梁。说到底董嫣芷能够今日为韩公子抚琴一曲,全赖韩公子的批护啊。嫣芷能为恩人高歌一曲,抚琴一技,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那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那些早已烟灭了的住事啊。只愿此生少些波扎平平安安就好。”
董嫣芷萦声回答道,言语中早已少了那些阿姨奉承的味儿,多了一点生活的真实平凡。
“不是的,韩某心里着实昂慕董小姐得紧啊。一抬足,一举动,一言语,皆尽显风流之态,女儿之娇媚。难怪磊府早生出这般心事来诬陷董姑娘了,原来是想抱得美人归呀?”
韩公子禁不住自己的言行举止一改往日的神态说道,似乎是借着酒劲把这一腔隐藏极深的心事,在董嫣芷的面前揭露得淋漓尽致。
“韩公子,我看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尽说些嫣芷呼不懂的糊话啊?要不要我叫下人端杯醒酒水给你冲冲醒。”
董嫣芷极力地避免双方尴尬的场面出现一样说道,又勉为其难地做到不伤害对方的感情。
“董姑娘,我没有醉。其实我也是很昂慕董姑娘这般青荷出水圣洁美丽的,只是以无暇启齿罢了。我怕错过了此生的机会,今日就索性借酒含糊之语说个明白好了,省得日后让自己懊悔不已。”
韩公子又手持酒杯醉熏熏的走到董嫣芷的面前说道,眼中已流露出了无限爱慕之色。
董嫣芷一看韩公子这架终于明白了这话里隐含的意思,原来这韩公子在这些时日与董嫣芷的接触中,居然萌生了对董嫣芷的脉脉爱意。就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样,韩公子的心几乎就错落在了董嫣芷的身上,神魂巅倒,梦枕难安。
董嫣芷当下大惊,想到自己已厌倦了这些官场上的应会往来,也厌倦了这些权贵世家的门阀制度。表面上风风光光,私底下就是你死我活的敌对暗战。
这些于己而言都是身外事,她董嫣芷一个乱世的弱女子只想要一个她可以安享快乐的家和一个忠心爱护自己的男人。可以远离尘世这些纷乱的红尘,寻一偶世外桃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韩公子碰了董嫣芷一鼻子灰,心下也是大急,嘴里却乱囔乱叫道:“董姑娘,我韩府有什么不好的,我韩羽鸿有那一点配不上你。难道你的心里就真的只有那个远在天边却不能给你任何安全感和快乐的李秋生吗?我那点输给他了。你真是气煞我呀。”
“是,嫣芷的心里就只认李秋生一个,容不下别的男子。如果韩公子也像磊府的大爷一样以此为要挟董嫣芷,那董嫣芷只能让你失望了。”董嫣芷一时也不知道从那里繁生出一股倔强的气息,狠狠地回应此时已近脑怒的韩公了道。
“哈,哈,董姑娘,我忘了告诉你,李秋生现在是官府通辑的逃犯,你就别指望他能带给你什么好下场了,我劝你啊还是死了这一条心吧。”韩公子又是出言讽刺道,根本就不顾杜如姻杜如荷一众人的劝解。
“哪是我董嫣芷一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韩公子,怒小女子直言,你还是别妄生此念了,董嫣芷这一辈子不会再侈望嫁入豪门了。”董嫣芷又气呼呼的出言还击道,再不留一点情面给韩公了了。
“哈,哈,哪等着瞧,看你和李秋生能有什么好结果?本公子倒是喜欢看你最后落得什么结果的。”
韩公子此言一出,柳夫人和堂上的众人皆是大惊,似乎都不知道韩公子和董嫣芷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两面个要好的人儿怎么一会儿的时间就闹翻了呢。
柳夫人急急出言道:“韩公了,你息怒。咱杜府总有千般不是,也请你看在老身的面子上给个笑脸。难得董嫣芷刚脱离了苦海,你怎么又这般不高兴了呢?我看你先前也是竭尽全力救我家亲侄女的,看这份上你也不是这么糊涂的人吧。”
韩公子被柳夫人这样一抢白,当下更惊急忙表态道:“柳夫人,你有听说过“关关之鸠,在河之洲。苗条淑女,君子好逑”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我就不能追求一下董姑娘吗?”
柳夫人急忙赔笑道:“韩公子,你真是吓死人了。这男欢女爱之事啊,老身就不能为力了。董嫣芷虽是我家亲侄女但是我不能主宰她的命运啊,况且这你情我愿两情相悦的事情是强硬不得的,你总该给我家嫣芷一点点适应了解的时间吧?那能一见面就追着人家姑娘问个不停的。”
哦,韩公子长长舒出了一口气,叹道:“哎,这也是,都有怪我心大急,想着董姑娘的好就忘乎所以了。董姑娘,抱歉了,小后这厢向你赔不是了。”
“韩公子,你就不必如此道歉了。只是这事儿啊以后就请韩公子不要再提起了,真是羞死人了。”董嫣芷在一旁羞涩的说道,脸儿已飞起了一片绯红。
韩公子趁势上演的一场逼情大戏就此落幕。
没了由头,韩公子再勉励应付了一阵就恢溜溜地走出了杜府。
一弯冷凉的冬阳,刚好荒凉地照在他的身上,瞬间即逝。
杜府大门外的驿道上,人烟飘舞,烟霞渗淡,似乎冬日里很是少人走动。
接连几天,董嫣芷和随身丫环都眼巴巴地溜到先前与李秋生相遇的小树林道上,期翼着李秋生又能像上次那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样她董嫣芷就可以把这一年多来的离别之苦,相思之情一股脑儿地抛给李秋生了。
可是,这会儿刚来到京城又单人独马劫持了磊夫人的李秋生在那儿呢?董嫣芷的心终是为李秋生无踪无影的消息挂上沉重的纠结。她想不明白这世界这么大,为何独独容不下她和李秋生这两个人年轻而又在世上孤苦无依的人儿。
但是老天又像妄生一点慈悲一样,偏偏让她俩相遇相爱相互偎依扶持,天不怕地不怕地经历一些连她们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不恨天无情,不恨地无义,她只恨这世道人心变得丑恶不堪,毫列一点怜悯的慈悲。
这样想着和无际的潦望着天空的时候,董嫣芷的脑际又浮现出了以往在青花绣楼的点滴片段。
她初入青花绣楼和李秋生相见的第一面;她和李秋生雨水中红油纸伞下两目相对的深情回眸;破落户‘耿候爷’大闹青花绣楼,李秋生拼死保护自己而遭受剧烈拷打的画面;还有李秋生独自倚在窗前偷望自己抚琴歌唱的场面;还有李秋生一路追随自己离别进京寻亲的画面;更有自己从狱中回转杜府与李秋生匆匆相逢的苦涩相别场面。
这些惊天动魄的画面都一一掠过董嫣芷的脑际,像一朵路边盛开的小野花。安落在董嫣芷的心中,像一片落霞的云彩隐隐散去。
“画眉浅,入时无?人慌乱,犹遣倦,无计销得此中心事。情怯怯,心缓缓,归雁哪有鸿书至。留无恨,去无怨,天涯渺渺,怎得君怜见?
摆他一壶酒,忘却世间事,与君醉入梦里去。低含首,牵衣裳,落得灯花泪两行。
恨那般,天无从人愿,得自由,一叶情,三生恨,几许离人泪,化作镜中人儿痛。”
人到深情处,董嫣芷又情不自禁的轻轻呤唱起这首歌儿来。顿觉心间的所有悲痛和忧怨都在这情辞之间,仿佛只有那苦心相待的人儿才明了这杯中苦酒的味道。
到了第五日,董嫣芷还在窗台前描眉画装,一个服伺的丫环匆匆跑进来,附在她的耳边悄声细语地说了一通。只见董嫣芷先是大吃一惊,立即就丢掉手中的画笔跟随丫环往杜府的大门外走。
匆匆走到上次和李秋生突然相遇的小树林边,一个熟悉久违的身影又迂迥在了董嫣芷的眼前。
董嫣芷仿佛如脱兔一般飞奔过去,口中已剧烈地叫喊出了凄美的呼唤声。“秋生哥,秋生哥,你来了,让嫣芷好想你啊!!!”
小树林道旁站着的人影也急速的往董嫣芷这边奔来,同样是难得重逢的喜悦繁生出心头怨恨的忧戚,生生造出这一幕生死别离又偶然相见的离奇画锦。
这两颗憔灼的心,仿如心急火燎的场面就像经历千百年轮回才等到这一刻难得的相聚一样,快如星光一闪,去如风儿啸啸。
“嫣芷,我们终于又相见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玩完了。”李秋生在拉住董嫣芷纤纤细手的霎哪,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这一句。眼睛里尽是一闪一闪带泪的流光溢彩。
“秋生哥,你不要这么乞怠嘛,怎么会那样呢?董嫣芷现在不是好好的就站在你的眼前吗?你看你若是觉得心痛委屈不够解恨,你现在就好好的仔细瞧睢董嫣芷的样子,把我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你的心中。”
“只要是能让秋生哥快乐和安心的事,董嫣芷都愿意为秋生哥去做。那怕是历经千难万险我都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让秋生哥看到董嫣芷脸上的脉脉笑容。”董嫣芷也是泪眼凄迷的说道,那娇靥的面容已多出了一层让人心痛的冷霜。
“嫣芷,我不要你这般为我付出,也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个无用的街头瘪三,我的心里就是不想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我只是希望能用我的所有力量保护你,宠爱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一缕馁气的委屈。然后我就可以安心的走了。”李秋生这时却变得自我嘲讽般的说道,无形中已拉开了自己与董嫣芷现在的无言距离。
“不许你说这些丧气的话,在嫣芷的心里秋生哥比任何人都重要。秋生哥若是有个什么的委曲艰难,嫣芷的心里也是跟着受苦受累的。希望秋生哥好好的善待自己,不管有没有嫣芷在你身边相随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爱惜自己,不要让嫣芷感到处处为难。”董嫣芷一时捂住李秋生的嘴巴说道,生怕李秋生又会说出一些什么样不吉祥的祸端来。
“嗯,我知道了。嫣芷,你也要一样珍惜自己。你若是有个什么样的意外的话,秋生哥也是肝肠寸断此生不得安生的。为了我们俩个人的好,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李秋生咽了咽嗓喉说道,然后缓缓推开董嫣芷相依附的身体慢慢向后退。
董嫣芷突然被李秋生这一推,两人相偎依的身体倏然分离。阳光下两个长长的身影顿时萦萦孑立,一地散碎,满目苍姨。
董嫣芷随即愕然地惊叫道:“秋生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又要走了吗?”
“嫣芷,请你原谅秋生哥的苦。现在不能陪伴在你的身边了,我要走了。“李秋生霎哪间心痛得直不忍说出口,泪水又一次不争气的飘然而下。
“别时容易见时难,今日匆匆一别,再不知何日能相见。秋生哥,嫣芷的心好痛啊。若不是受嫣芷所累,你也不用这样了。”董嫣芷和泪相说道。
李秋生不再说话,摇了摇头,缓缓地转身向小树林中走去。
身后,又缓缓传来了董嫣芷剧烈的痛哭呐喊之声,凄美,冷凉。
洒在冬日的阳光下,一片凄然。
《落灯花》第二卷至此完结,第三卷(秋生演义)精彩即将上演。
同时,衷心感谢各位书友的一直陪伴和支持,书生感激无言!谢谢你们!!!
这一程有你们的支持和鼓励,书生不再孤独;这一段有你们的滴墨为证,书生的文字不管是拙劣的,还是卑微的,都将为你们绽放成一朵低到尘埃里的小野花,为你出尘入世。
也只为迎接你眉头上的一缕阳光,笑靥嫣然。
第一章 乱世孤儿(1)
。。。 。。。
河阳王大帐外,刀光剑影,马嘶人衰。
火光乱飞如流荧,喊杀之声惊天动地,不绝于耳。
在火光围帐之中,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呼天抢地之声甚是凄烈,剜人耳目。
随着女子最后一声声撕力竭的呐喊,‘哇’的一声传来,一个初生的婴儿终是不合时宜地降生在了这个杀声满天飞刀枪乱纵横的河阳王府大帐之内。
此时,接生的王婆一边笑喜喜地捧着还粘满血迹的婴女放到女子的身边,一边叹息着说道。
“恭喜许夫人喜得贵子,王府又添新丁。只是。。。只是。。。。。。哎,只怕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啊。”
那躺在床上的女子顿时扬了扬眉头,看了看放在自己身边的男婴儿轻声说道。
“王婆,你也别叹息了。现在王府沦落到如此地步,看来这就是他的命了。生当如此,死于斯吧。也许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主宰的命运就是如此吧,我们又何必为他的身世命运感叹呢。”
“是,许夫人说得对。那快派人通知王爷一下吧,也好让王爷高兴高兴。”
王婆接口说道,脸上已多出了几分欢喜和快乐。
“秀菊,你人精脑灵的,又会说话,就你去通知一下王爷吧。”
许夫人轻轻出言时,眼睛掠向床前一直站着的一个粉衣绣囊的丫环说道。
“是,夫人。”
那被称着秀菊的丫环答道,忽然又迟疑了一下才慢慢说道。
“夫人,前边战事大紧,外敌正在大举入侵,这会儿把王爷叫来会不会影响战事大局?还请夫人三思。”
“哎,叫你去你就去,还在这唠嗦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去叫王爷来,难道你不想让王爷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吗?”
王婆在一边厉声喝道,秀菊舌头一宿,脸上甩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转身乖乖而去。
大约一盏茶的光阴,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喧叫和奔走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四十多岁身披战袍手执血剑气宇轩辕的髯须男子掀帘而入,身后跟了一个看似精明利索的校尉副将。
髯须男子快步奔到床上女子的面前,把带血的长剑往剑鞘里一插,便托起女子身边的婴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转身四处瞭望了一下,哈哈大笑说道。
“河阳王府后续有人,哪怕我李天佐今日战死沙场,手刃逆贼舍身报国也是无憾的了。夫人,以后就辛苦你了。”
床上的女子闻言大惊,脸上闪过一缕不祥的意兆,眼睛含泪地说道。
“王爷,难道今日之势不可逆转吗?外敌逆贼势不可挡吗?咱们为何不先避其锋芒退守为进?王爷非要一死以明志吗?才能证明你的光明磊落同生共死赴国难吗?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眼前的儿子以后怎么过啊?”
“夫人,你就别说这些了。今日之事危在旦夕之间,若是国破了又何来安家之说呢?为夫之志不可夺也,你就免了这一份心吧。”
中年男子又是沉目疑望了怀中抱紧的小婴儿,沉默了好一会才这般决绝的说道。
“王爷,你不可造次啊,你若是选择了舍身为国那河阳王府就没啦。这不是正中了那些逆贼的阴谋吗?还请王爷三思。”
中年男子身后的那位校尉副将跨前两步躬身作礼进阑道,一时间也在静候中年男子的回答。
“是啊,王爷,你不可舍弃河阳王府,舍充咱们这些下人啊。”
一旁服伺的丫环婆子眼见校尉副将如此一说,也都齐刷刷地跑在了中年男子的面前衰求道。
“哎,你们都起来吧,别这样衰求于本王了,本王自有难言之隐非是你们能够懂得的。都别劝了,人各有命,生死天定,不可违也。”
中年男子望着眼前跪下的一众帐内人员急急说道,然后又回目看上了手中抱着安睡如熟的婴儿,也按捺不住自己剧烈抖动的身子转身偷偷抹了一把就要流下的眼泪。
“王爷,那你快点作定夺吧,如何保护河阳王府的根苗安妥我们母子?”
床上的女子霎时又柔声的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对中年男子的信任和安慰。
“李副将听令,本王自带一队人马为你打开一条血路,你负责带一队亲兵保护夫人和小公子安全撒退。万匆不可有误,否则,自吻以谢罪。”
中年男子忽然向身旁的李副将下了这一通死命令后,就要举步而去。
李副将急忙出言阻拦道。“王爷,还是让小将带人杀开一条血道,让王爷和夫人小公子安全撒退吧。你是军中大帅,不可以身犯险啊。”
“李副将,你就别争了。正是因为我是军中大帅对敌人才是最好的诱饵,才能吸引住外敌逆贼的所有注意力,你才好方便行事啊。什么事都不要争了,你下去点兵准备吧,三声炮响为信号,本王带兵往西北角一路冲杀,你便可带着夫人和小公子往东南角安全撒退了。”
“是,王爷,小将这就领命而去。王爷,保重,千万保重。”
李副将一时含泪领命拜谢道,立时掩面而去。
午夜子时已过,寅时刚来,正是人们瞌睡正浓的时候。
河阳王李天佐已打点好大队军马准备向敌冠的大营西北角发起大举进攻了,就单等李副将保护夫人和小公子的人马住东南角去后,便点发三声炮响了。
两对人马诀别面前,李副将还想着让河阳王多看许夫人和爱子一眼,尽尽为人父母的天职和人伦之乐,但是终被河阳王制止了。
待得在两厢人马擦肩而过的瞬间,许夫人想蹭下马车来再走到河阳王爷的面前作最后一次的决别。不想河阳王爷一甩马鞭,正打在许夫人所剩的马车马匹上,那马匹负痛而嘶直驰而去。许夫人就只有乘着轩窗的间隙探头往后望的份了,那里还有让你停车下架相别的场面。
这一边,河阳王爷也是一身战袍形情凄楚的,不住的往许夫人远去的马车这边望。只见河阳王爷好几次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夫妻相别之情就差没有策马追赶的份儿了。
许夫人的眼里泪水一遍又一遍淹没了她蒙胧的眼际,怀中抱着的小婴儿这时也如受了战争危害的人们一样‘哇,哇,哇’大叫,乱人心魄。乱得这个许夫人的心啊,在丈夫和孩子之间来回煎熬,就差没有当场昏阙过去了。
等李副将带队的人马过后,河阳王一收泪眼,目光炯炯如同燃烧的烈火一样扫过自己身后的大队人马,当下拨出佩剑就发出了三声炮响的进攻命令。
一时间,人马声啸,刀光剑影。几万大队人马像发了怒的潮水一般冲向敌冠大营的西北角,河阳王身先士卒率先上阵,仿佛猛虎扑入羊群一样死死咬信了它的咽喉不放。
霎时间,两军阵营喊杀之声惊天动地,刀光火影萦萦飞舞,流漓矢箭马嘶声啸,残臂断掌,血流成河,一场大战就此拉开。
双方还真是拼了命的搏杀,打得天昏地暗,好不凄惨。
这边李副将也不闲着,等三声信号炮响过后,他就带着亲兵向东南角直驰而去了。
一路上虽有少数敌兵阻挠杀戮,但也只是篱笆挡大洪水毫无用处。不一会儿李副将就带着亲兵一路冲杀保护着柳夫人和小公子闯出了敌冠的包围圈,远远地跑出了五六里之外。
李校尉把许夫人的马车停靠在一个小山坡之上,吩咐亲兵四面把守。自己又仔细 巡视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直到皮时,这一队人马总算才缓了一口气过来,大家回目看顾先前停驻的军营,只见火光冲天,杀声不绝,时而隐隐大发,时而龙呤虎啸,撼动着第一个人的心。似乎两军已到了生死熬战的最后关头,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了。
许夫人艰难地渡出马车箱,走到期李副将的跟前憔急地说道。
“李将军,现在咱们已脱离了敌冠军的包围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你不如就此带领你的人马拆返大营救援王爷吧,也好让人知道个五爷现时的底细和情况。”
“许夫人,非是末将不肯带兵拆回救援王爷,也非是末将贪生怕死之辈。实是王爷下过死命令的,若是末将不能保护许柳夫人和小公子安全脱离险境,末将就得自吻以谢罪了。到那时末将身死不足可惜,只是堂堂河阳王府就要后续无人了。末将深受王爷批佑之恩,不敢辜负王爷生死之托也。请许夫人见谅。”
李副将跪在许夫人的面前昭是说道,脸上的两条泪线早已凝结成了一串串的珍珠。
许夫人知道自己再多说无益,李副将也不会一时带兵拆返的。只得无奈地蹬上高坡顺眼望向先前的停驻大营默默凝望,眼中的泪水慢慢模糊了苦涩的视线。
但见远方那一片天空火光渐渐暗淡,人声渐息,马停嘶呜,刀停碰击,枪停舞动,寒夜之风渐渐隐去了一切。
许夫人眼前一黑,大叫了一声,枯咚一声栽倒了下去。
第二章 乱世孤儿(2)
等许夫人悠悠醒来,睁眼一看,自己已躺在了一间破败的厢房内。
初生的小婴正偎依在自己的身旁边,睡得安安稳稳。一旁只剩下王婆一个人的影子在为自己打点一切应用之物,单单是不见了往日服伺的丫环秀菊和李副将等人员。
王婆见许夫人醒来,一转身目光所到之处已是泪如泉涌了。而且还夹杂着一阵阵嘤嘤的啜泣之声,尽是伤人心扉。
许夫人大惊,挣扎着努力要坐起身来。可是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坐起来,只得倚在靠墙的破席上喘着虚气缓缓问道。
“王婆,李将军和秀菊他们人呢?都到那里去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啊,我这是怎么了。”
王婆走过来扶起许夫人坐下,又整理了一下许夫人的发髻和衣衫,上了一道热茶。才缓缓坐在许夫人的面前坐下啜泣道。
“夫人,自你小山坡一阙昏死过去,李将军就带着咱们一路往南走了。未曾料到半道之上又冒出了一队敌兵,虽是咱们硬生生地闯了出来,却也是残损了好些兵丁,李将军身上也挂了不少的伤。为防万一再有追兵截杀,李将军又把剩下的一些人马分派了一队迟滞断后;自己带着几个亲兵保护着咱们一路往南奔。”
“哦,那后来呢?秀菊和李将军又是怎么样的一翻奇遇?”
许夫人似乎上意犹未尽的说道,眼睛已死死地望向了还在一脸哭丧的王婆。
王婆又抹了一把眼泪,才接着说道。
“李将军保护咱们一路南奔之后,天明之际才到了边界的石嘴。哪曾想可以安心缓行之际又遇上了一伙打劫的强徒,硬是把咱们的人马打打杀杀弄得干干净净。幸好还有李将军一人死力拒敌,秀菊甘愿作饵引诱强徒往山涧走,咱们主仆在李将军的护卫下才躲过这生死一劫啊。”
“天明寻得这里阳城郊来,李将军但见别家客栈久未开门营生,枯蓬稿草尽是荒凉,就匆匆把咱们主仆安托在了这个日夜营业的青花绣楼之中。青花绣楼的掌柜刘鸨母生怕招惹是非,情非得已又把咱们主仆按托在了附近的破房瓦屋之中。李将军一时也无可奈何,为免除许夫人你的担心,见咱们主仆有了暂时栖息之所,又马不停蹄地打马回大营去救王爷了。”
许夫人听罢王婆的叙述,不禁又是一声大叫,几下哽咽又昏死了过去。
急得王婆在厢房内一时呼天抢地的叫喊,慌乱了手脚。
好在王婆这一顿哭闹,居然把青花绣楼的老鸨母刘脂儿吵来了。
刘脂儿一脚趟门而入,一眼瞧见床上的许夫人脸色煞白,气若游丝,有气出没气进的份儿。
她急忙抢将过去,抱起许夫人就是掐人中,捏手婉,按穴位的一系列动作下来,许夫人的气息才平缓了许多。
许夫人平缓了一下又要坐起来,像是要说什么似的。但是挣扎了好几下还是没有起来,刘脂儿见状皱了皱眉头说道。
“许夫人,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我刘脂儿虽不是什么在英雄人物,但也懂得国破山河亡的道理。况且你又是贵为河阳王府的夫人,我岂能轩身事外。只要我刘脂儿能够做得到的事情,一定为夫人竭尽全力而为,不负夫人所托。”
许夫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转过头斜视了一下熟睡身旁的小婴儿缓缓说道。
“刘掌柜,河阳王府落得今日如此凄凉光景,皆为国故。我自知身疲体劳风寒入侵经不得这般逃命似的狼狈奔走拆磨,命将休矣。况且夫君既为国捐躯,我又如何能独自苟活于世,独自安生。唯一让我放心不下就是这个初生的小婴儿-----河阳王府的根就麻烦刘掌柜好生照料了。将来若是能够天开云散,拨云见日复得河阳王府的光芒你自是大功一件;若是不能成就功名,让这小子苟活于世也是你的一世菩萨心肠了。请刘掌柜看在夫君这国捐躯的份儿上能够答应我这个快死之人的乞求,小女子不胜感激。”
许夫人话一出口,惊得一旁的王婆顿时泪如雨下的跪在许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说道。
“夫人啊,你不可如此想呐,小公子正待你扶养呢?你这一去,叫老婆子如何是好?怨不得命苦也跟了夫人一起去,好生黄泉路上有个伴呢。”
王婆婆这一闹,许夫人又缓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断断续续的语气才说道。
“王婆。。。你一世清苦。。。跟了王爷这样节烈的主。。。都是河阳王府的错啊。。。早该打发让你走了的。。。偏是没有放生你。。。小女子在此替王爷向你说声抱歉了。”
王婆一听许夫人如此一说,急得跪在地上直捣腰,泪流满面的啜泣着。
半响才哽咽道:“夫人,不关你和王爷的事的,都是王爷和夫人待老婆子大好,老婆子才不舍得离去的。事到如今,臣随主亡也是不可厚非的。况且老婆子都活了这大半辈子光景了,不亏啊,夫人,你就别顾虑老婆子了。咱们还是求求刘掌柜收下河阳王府的根吧。”
王婆说罢,又转身跪在刘脂儿的面前如捣葱般盍头跪拜起来。看样子你刘脂儿要是不答应这托孤之请,她王婆子就是跪到死也要跪下去了。
刘脂儿满眼伤心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无助的女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她想拒绝吧,人家可是堂堂河阳王府夫人托孤之请,于理于心不忍;接纳吧,日后若是这小婴儿有个什么差错的,自己岂不是害得河阳王府断了根,辜负了许夫人的一翻好意盛情。
哎,此事还真是两难其是叫人揪心啊。
许夫人好像看透了刘脂儿心里深藏的担心一样,又缓缓断续吐字道。
“小女子再次乞求刘掌柜收下这小婴儿不情之请,此翻大恩大德河阳王府又岂能夫复何言相报呢。纵使小女子就死之后也要跪在菩萨面前为刘掌柜高烧高香,祈求福禄,陈说救孤之大恩呐。”
“许夫人,你就什么也别说了。我刘脂儿今天就接下这小婴儿,我在夫人面前立誓:一定扶养这小婴儿长大成人,日后的造化就靠他自己了。”
许夫人的嘴角顿时滑过一丝亮丽的弧度,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
许夫人把手示意王婆把从大营带出来的王府应用之物,一并交割给刘脂儿,然后又艰难地一字一句的说道。
“差…点忘了,王爷…还没….没给这小婴儿起…起名字呢……那我就随便帮他起一个了……刘掌柜你记住了……这小婴儿名字就叫李,秋,生….生于,深秋….处于,乱世…..就图个….平平安安的安生吧。”
刘脂儿含泪地记下了许夫人的给这个小婴儿起的名字,正想要出言安慰许夫人几句。
只见许夫人手宛轻轻一滑,眼睛里诞出几串晶莹的泪珠,暗淡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了,就连呼吸也变得迟滞不顺了。
刘脂儿一看许夫人这架势,已是到了油枯灯尽的危急关头。
只得急言说道:“许夫人,你千万要挺住,不可撒手一走了之。河阳王府需要你,小公子需要你,大家都有需要你啊。"
转而又对王婆说道:“王婆,你快求求许夫人吧,千万不要让她撒手而去。”
王婆似有所悟,顿时盍头如捣葱般衰泣道。
“夫人啊,王爷现在是生死不明,你千万不可抛下小公子不管呐。老婆子老了不中用了,只怕夫人这一去老婆子也活不长了,单单留下小公子一个人在世多么凄苦慌凉啊?你可不能忍心这样去啊。”
床上的许夫人终是平喘了一口气又断断续续的坚持着说道。
“王婆,你就别伤心了,小公子能托付给刘掌柜就已经是万幸了。我此生能跟随王爷左右,比翼齐天,已是无所侈望。只是王爷执掌刀兵又岂能不意料到有今日之事,尚若今日能追随王爷而去,总算是小女子此生求仁得仁求义得义夫妻同心同德了,尽了这一世与王爷的情份姻缘。小女子又何惜惧之啊,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分我的一点点厚爱给你了。”
王婆急得直囔道:“夫人,你别说了。你的恩情老婆子全记在心了,还是好好将养着身子吧,小公子离不得你啊。”
“王婆。。。我要说。。。我怕再不说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许夫人刚说出了这两句,一连串的咳嗽又让她变得苍白而僵死开来。
顿时,一口鲜血终是凌空喷薄而出,像漫天的血雨花瓣一样涂涂落下。悠悠飘洒在床前的方寸天空,妖艳异常。
随后,许夫人咕咚了一下,两眼一瞪,嘴巴一张,两腿略微蹬踹了一下,一双纤细的巧手便悠悠的垂了下去,整个人就僵直地躺在了床上,已听不到呼吸的声响,眼睛瞪大得直吓人。
王婆随即惨叫了一声,望着许夫人的尸体转身向刘脂儿跪拜了三下,然后凄绝地泣叫着许夫人的名字,一头撞向了厢房外的那棵大树。
刘脂儿眼前一黑,就要倒下,手中抱紧的小婴儿却‘哇’‘哇’地大叫起来。
霎时,一缕新的生命冉冉从破房中升起。
第三章 哈,哈,由头多过米碎
青花绣楼后院隔壁的破房中,刘脂儿一时麻木地站在了厢房当中,面对两个一同而去的女人差点就昏死了过去。
不过幸好怀中小婴儿的哭泣之声,让她还有一点点清醒的明智,不至于在这一时刻慌乱了手脚和头绪。
但刘脂儿终究是女人之身免不了一声大喊,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剩下的就婴儿哇哇的大哭之声了。
刘脂儿的丈夫王老舟这时循声而入,一眼揪见这凌乱的场面瞪时也吓得面如土色,差点就像刘脂儿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嘴巴里不信的发出依依吖吖的怪叫恐惧之声,眼睛死死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刘脂儿,一脸的茫茫然。
刘脂儿更是一脸无辜的看着王老舟,嘴里翳动了几下,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流个不停了。
一时之间,这间破败的屋子陷入了一层冷啸阴暗的沉默,愈发显得压抑了。
好在这边疆荒远的城堡,一天死几个人并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大事。人家边官连自己的正事都还来不及管理,那里又在乎你那个小村小屋死了几个人呢。只要税银一收,两不相误。
王老舟毕竟是有几分胆子的男人,哇,哇,几声婴儿之叫的声音就把他害怕的心都吸引了过去。一眼揪见刘脂儿怀抱着的婴儿,顿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那里还看得出还有一丝恐惧和害怕之心。
王老舟利索地走过去,扶起刘脂儿,接过刘脂儿怀中哇哇大哭的婴儿一时就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那乐巅得意的样子,如同一个欢天喜地撒娇偎依在母亲怀里的小孩子。毕竟,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亲近的抱着一个婴儿,和亲吻一个婴儿。
刘脂儿见王老舟这个欢喜的架势,连忙啜啜嘴笑道。“死鬼,你小心些,别吓着小哥儿了。他嫩着呢”
王老舟头也抬的答道。“当家的,放心,我怎么舍得吓着他呢,他可是上天送给咱们的心肝宝贝啊。”
刘脂儿大笑道。“死鬼,你臭美吧。老娘比你还心痛他呢。”
王老舟怪眼一翻,盯着刘脂儿道。
“臭婆娘,都是你作的孽,害得老子现在才抱了乖儿了。别吵了,叫上几个人过来把这里处理掉,咱们抱儿子回青花绣楼吧。”
刘脂儿应道。“死鬼,我这就叫人去。”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十五六年。
李秋生也从一个哇哇坠地的小婴儿长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在这青花绣楼之中成长,虽然也沾染了不少的瘪子气息,但多少还残存着一丝一缕王者之风的瀑戾之气。
单不说他骨子里的叼钻古怪有多少让人生厌的恶毒,就他那平日里表现出来的瘪子之气也是够老鸨母刘脂儿受的了。
打不得,骂不着,还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一样供贡着。这气儿你说有多重呢,还好老鸨母刘脂儿是见惯于大多生死场面的,这小小的李秋生当然是不能把她惹毛得怎么样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囫囵吞枣就过去了,何必放在心上啊。
这样想通和自我安慰一翻后,刘脂儿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反正在这青花绣楼之内,咱是主说了算,谁又能奈我何,你李秋生爱咋整就咋整,爱咋弄就咋弄,没人搭理你便是了。
如此一来,只是苦了刘脂儿的丈夫王老舟了。
刘脂儿和丈夫王老舟一生无所出,巧得李秋生之后,这个王老舟啊自是高兴得魂儿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自古都说无后为三大最不孝之首,王老根虽然是做着这青楼的生意经,但是也不是不明白这道理的。如此捡了个现成的便宜此,他干脆就把这青花绣楼的生意经一手交予刘脂儿打理了,自己再无半分过问之理。躲在后院的厢房做了李秋生一把鼻涕一把屎尿的专职奶爸。
李秋生自小生长于青楼,好的坏的多少都有是有目共睹的。特别是王老舟身上那骨子流露的坑蜚一气,恶习里的劣根,李秋生从小就是沾染涂毒的了。还好这小子有一点让刘脂儿放心的地方,就是无论王老舟再怎么样熏陶哺育李秋生,这小子骨子里始终流露出一种让人拆服的贵气和瀑戾。
后来,王老舟在李秋生十二岁那年,一场瀑病就走了。
李秋生虽然哭得死去活来好一阵子,但是人去楼空的现实又让他感觉到那个最爱他的人已经不存在了。所有的温暖和溺爱都将成为雨打落花,花自残的一败余地。
刘脂儿只得把李秋生放到了青花绣楼的后厨中,跟着厨房的师父们打打杂活,学学做菜。
李秋生这小子当然不安生,隔三差五地往外溜。因他是老鸨母刘脂儿的独根苗,厨房里的师父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大家也是眼睁眼闭的就过去了。
虽然刘脂儿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恨铁不成钢的心痛终是让她无能为力。
刘脂儿曾也苦口婆心地问李秋生:“秋生啊,你现在这副浪荡样,将来以何为生啊?”
李秋生就是闭口不言,嘴巴一撬,咧嘴一笑,就恢恢溜溜地走远了,任你千呼万唤终是不为所动,不说一字。
刘脂儿无奈,与其如此下去长揪心,不如眼睛一闭,心头一叹,就任由李秋生这小子自由自在的生长了。
直至一年前,刘脂儿在大院门前收了董嫣芷进来,李秋生这小子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居然也懂得体已人来了。
对老鸨母刘脂儿的安排也是言听计从,点头哈腰了。这多少让刘脂儿大感意外,但是毕竟是一个游野浪荡的少年积极地变好了开端,她也乐得说什么了呢。
最让刘脂儿感到李秋生这小子成心变了一个人的,就是‘耿侯爷大闹青花绣楼那档子事了。
李秋生舍命救自己和董嫣芷的场面让她感动了好一阵子,仿佛又见到了当年许夫人托孤时的剧烈场面,多少还能从中找出她们血脉相连语乞如一的影子。
但等董嫣芷京城寻亲去后,李秋生一个人又倏然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老鸨母刘脂儿心里刚刚燃起的一丝烈火又被无情的浇灭了,面对李秋生对董嫣芷的牵念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阻止和成全。她只能尽自己的所能给李秋生一个最好的开始,如同当初答应许夫人托孤之请一样决绝。
李秋生就这样又浪荡了半年之久,得了董嫣芷托董老爷子的一纸信笺,希望的光芒又一次掠过了他的心底。他决意去京城看一看让他魂不守舍的董嫣芷,现在过得是否安好如初,情同自己守护在她身边的日子。
让李秋生意想不到的是董嫣芷的一切并不是他心中所勾画的那些般完美。他所日思夜色想牵挂的人儿居然受到了磊老爷父子的百般叨难和陷害,甚至是在大牢里经受着煎熬皮肉心灵的苦。他的心又恨了起来,他不顾一切地为了董嫣芷的自由而上演了一出单人独马扮演贵公子劫捋磊夫人的戏剧,落得如今被官府画影图形通辑的可悲下场。
可是李秋生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而变得难过,因为他觉得董嫣芷自由了,自己就是最好的成全,即使不能跟董嫣芷丰聚在一起,那也李秋生是一辈子觉得最幸福的事情。
他自己常常这样勾想着,刻画着一幅他认为天底下最美的画卷。画面上有他,有董嫣芷,还有老鸨母刘脂儿,青衣小丫头,几个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美丽丰满。
为这样美妙而丰满的画卷而活着,即使是让李秋生多受点苦累,他也是愿意的。在他美梦成真的画幅里有着深不抗拒的吸引之力,让他无所畏惧。
即便是身处眼前劣境被逼上逃亡之路的李秋生也并不可怕,被追辑也难不倒他。像他这样一个自小混迹于青楼的瘪三,要让他在浮世生存那并不是一件十分难于蹬天的事情,他自有他的办法和道理使自己活得更精彩和漂亮。
这一点与李秋生的痞子气息有关,既然李秋生生就一个街头市角的痞子,那么就让他有一点痞子的精神吧,这样写着也是大快人心的。
哇晒,这样说李秋生的时候,李秋生居然笑了。
哪,咱们就不得不来看李秋生的精彩表现了。
第四章 秋生出逃(上)
“夕阳尽,西风紧,寒林啸啸,怎宿皓鸿鸟?人去后,月影蒙,关山魏魏两逶迤。若把心事付晚霞,冷月有灵应偷心。轻歌一把行人泪,曲水流毓两相忘。”
话说李秋生转身走后,董嫣芷就像一个落单了的孤雁凄凄地倦飞在树林外的天空中,有一种寒鸟不入林的特别阴冷。
虽是百般无奈,有口不能言,有语不能说,有情不能诉,董嫣芷也不敢再多留恋在这个是非之地上。她转身拉过丫环一路向百十米开外远的杜府奔去。
李秋生奔入树林后,又小跑了好一阵才停了下不,一路逶迤地向南走。
因是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又少与人交往。李秋生虽是单人独马抢持了磊夫人,犯下大错特错于事无补的鲁莽行径,可是为时已晚。
但李秋生终究是身单影只,又经过一翻修饰装扮,郡府冯大人分派出去的衙役要想一时半会按图索翼,抓捕到一个连磊夫人都不知其所以然的李秋生那自然是难事了。
所谓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李秋生此时没入在茫茫然的山川密林中,自然是飞鸟掠空,游渔戏海了。
有过一路北上寻来京城的经验,再来经历一翻南下逃亡的历练自然是省事多了。
李秋生已在心里谋划好了这一条南归的路线,即使路上遇到几个设卡查岗的路口子,凭他那变换装容痞子的手段,蒙混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苦就苦了那一帮,还在京城四下搜索他下落的衙役了。
韩公子自是不敢说自己与李秋生有过交集的,韩公子不可能傻到把自己往磊府的大牢投。况且自己已与磊府有过那么多的交集,新仇旧恨,人家早就磨刀嚯嚯等着你了。你要是再来惹事生非,那是自己寻死怨不得别人。你惹是明智,那就大道朝两边,各走一边,谁也别碍着谁。
虽然韩公子那时候救助李秋生的时候在茶肆上,可是人来人住,客去如流的京城,谁又有那么多心眼的记信一个与已毫无相关的人。
谁又犯得着去告发一个连自己都不认得的人呢,虽说世上总有那些贪图便利的小人存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你总不能捕风捉影乱认人哪,人家可是当朝副相磊府的犯人啊,那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啊只怕连自己的卿家性命都要搭进去呢。
因此,想来即便是那日救助李秋生的店小二亲自出马,看来也是不敢就说认得李秋生的。再有那些接待过李秋生住宿的客栈,猜也猜得到没有那个掌柜吃饱了撑的,去官府告发一个与已有关却又与画影图形不相及的香客曾经就落脚步在自己的客栈里。
所以李秋生现时除了年龄身段口音不能改变之外,又一身街头市角痞子的打扮,就乐悠悠地随着南来北往的商客往南归了。
数日后,李秋生一路行走在往南的小道上,也不知此地为何名了。
反正是青山绿水映娇容,浮云翩迁舞弯腰,好一处人间春色满画屏的世外桃源。
正行走在两山夹道的小径上,有一种神乎其迷的感觉袭来。
突然,一老儒妇扑地一声从小道边的大松树后窜了出来,鲜血淋漓地截倒在李秋生的面前。
犹如一只吊额的单眼猛虎,张牙舞爪,自然是吓了李秋生一大跳,心停不下来扑扑地上串下跳。
李秋生待是不救,又见四下无人,身处山涧小道,荒林密布,豺狼虎豹常有出入。
老儒妇多有危险,只得狠心一横,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待罪之身,扶起昏愕中的老儒妇就往山下的小村桩赶。
老儒妇死眼一瞧,脸露难色,倏地大变,颤抖着溺弱的身子似是不愿往前。
李秋生大惊不解,犹疑不惑地虚问老儒妇:为何如此惧怕前往册下的小村桩?
老儒妇身如狮抖,颤声道:“村中已被山贼所掠,幸得族人舍命相救,老儒才能逃命如若,不然早已是山贼刀下之鬼了。小哥此时若是扶老儒回去,必受其戮。”
李秋生听罢心中甚是大恨,怒道:“天杀的贼人臣子,为何这般捋杀无道?纵有不是,与百姓小民何干?自做孽耳。”
但亦是一时无计可出,人单势薄。只得给老儒妇在道边的山涧清洗包扎好流血的伤口,又在山上自寻了一些自己在青花绣楼常见的刀苍草药,揉碎涂抹在老儒妇的肿伤之处。
一切收拾停当,李秋生又在山涧找了一处荫凉的安歇之所,把老儒妇暂且寄居于此。一翻叮嘱,自己独身向山下的小村桩潜藏而去。
待天色渐黑,灯光昏黄之际,李秋生才小心翼翼的向小村桩中心摸去。
但见此时的小村桩已是火把晃动,人声沃沃,贼人手拿单刃分兵把守着村桩的进出要道。村中心囔囔叫叫,声呜狗吠,中间夹杂有妇女小孩的哭闹嘶叫之声,亦夹杂有贼人的喝酒污秽瀑笑之声。
李秋生借着夜色慢慢潜入村中,中间一桌的圆围上,一个大胡须拉渣的凶汉举杯向当中的一个男子说道。
“大哥,今日捋掠得长霞村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你看那苍储里的丰盛食物和美貌女子,就是咱们这些做作勾当的最终目标了。不过大哥啊,这村中的男子也是一顶一的,打劫期间也伤了咱们好内个兄弟的性命,你看如处理他们好啊。”
那中间长罩披风的男子轻瞄了一眼眼前说话的长须男子答道。
“老二啊,这些你就别说了。咱们兄弟都是刀口子上营生的人,有今朝没明天的,只管饮洒乐过了今晚再说。何必自取秋心耳。”
“是,是,大哥说得对。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兄弟们轮流乐乐了,免得说咱们当大哥的不厚地,偏心眼儿。”长须男子又出言说道。
“嗯,老二,你这吩咐要得,兄弟们也不会说什么了,告诉他们待明儿天亮了再分发村中的财物了。”那中间当头的男子似乎赞叹着说。
“啊,大哥,据探子傻猫回报,这一次长霞村的男女也逃脱了好几个,只怕他们一报官,咱们就在这安生不了多久了。”长须男子忽然丧沮的说道,神情已有了几分的落寞。
“哈,哈,老二啊,你就这爱操心的毛病。你忘了吗?在这方圆百里,那个官衙敢拂咱们的面子挡咱们的道。上次不是什么王派了大兵来围剿咱们来了?结果呢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恢溜溜的退走了,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那当头的男子一阵讪笑之后,又大言不惭的说道。好像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些做恶的色当当一回事一样。
李秋生隐在暗处听得振耳发馈,真想不到这世上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样的鸟儿都有。
想想自己那一点劫人求平安的勾当,如此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芝麻小事了。可为什么自己偏偏惹来那么多追兵前堵后截呢?他一时想不通。
李秋生就这一眨眼对比结果的工夫,想着慢慢隐去老儒妇家寻些食物之后再潜藏回山涧去。
可恨此时背后已狠狠中了别人的一脚,啊的一声大叫,李秋生就像被秋风抖落的叶子一样往场子中央飘去了。
当中桌子上的二个男子大惊,一时瞠目结舌地望向倒在地上的李秋生,目光如电般闪烁锐利而又冰凉。
两男子一阵发愣之后,霍地站起来走到李秋生的面前,左瞧瞧,右看看。似乎是想不明白,人家是怎么样无声无息潜藏到自己眼皮底下的。
李秋生一时如落叶般扑倒在地上,想要挣扎着起来。顿时觉得五脏六肺都受到了犯烈的震动,气血翻滚,‘哇’的一声居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那当头的男子抬眼望着李秋生直说道。“大小姐,你又大用力了,人都给你快踢死了还能问个屁啊?”
“呵,呵,是吗?这小子这么不中用啊?我以为能潜藏得如此近偷听你们谈话的人一定厉害着呢,没想到原来是个没用的草苞啊。”
李秋生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而干净的声音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利索和威严。
霎哪间,一个黑衣少女已从李秋生刚才藏身的矮墙跳了出来,直接就站在了那两个当头的男子面前。
那两个当头的男子趁势一拜,作礼道:“属下参见大小姐,请大小姐宽宏属下的过错。”
黑衣少女也不搭话,即时转过身,眼光扫过李秋生痛苦的脸庞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算啦,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熊样,一得瑟就忘乎所以了。我估摸着你们啊,这会儿喝得连老子是谁都记不清了,罚你们又有何有。你们退下吧,这次还好,这小子是个草苞。若是碰上个厉害的角色啊,只怕你俩的小命早到阎王爷那报到去了。”
“大小姐教训得是,属下记住了。”
那两个当头的男子齐声说道,先后退到了一旁,默不作声。
李秋生又试图站起来,两手支地用力地撑起因疼痛而扭曲的身子,双目怨恨而恶毒地盯着眼前这个黑衣少女。
这黑衣少女在李秋生的面前来回又渡了几步,用冷漠的口吻厉声斥道。
“小子,你是谁?干什么的?偷偷摸摸潜藏这么久偷窥咱们的行踪目的是什么?”
李秋生终于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余血,张着愤怒的眼睛盯着黑衣少女说道。
“我是李秋生,路经此地,偶遇一逃亡老儒妇求救于我。为打探村中消息才摸黑潜藏于此,正准备寻些食物离去就被你踢飞了。”
“呵,呵,说得倒轻巧,就跟做好事一样。小子,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随便被你糊弄的吗?”
黑衣少女又是一阵惨白的讪笑着说道,看样子根本就不相信李秋生所说的话由。
“爱信不信,老子没空搭理你。贼婆娘,你快放了我,山上还有一位老儒妇等着我去救治呢。”
李秋生又摆出他那一副痞子精神无畏的说道,一时显得倒也有几分英雄气慨。
“哎哟,小子,看不出啊。你还挺有侠义之心呐。可惜的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有难保了,心里还想着救人实在是大难得啦。不过可惜啊,可惜!你小子死到临头了,这编的谎言倒是不怎么高明啊。”
黑衣少女不冷不热的讽刺道,她那里知道李秋生其实说的全是实情呢。
这就好比一个做惯了贼的人对一个当惯了兵的人说自己就是老好人一样。
有理说不清,还得斩不断,理还乱。
第五章 秋生出逃(下)
李秋生毕竞是李秋生,他挺直脊梁往黑衣少女跟前一站,两目如同喷火般怒吼道。
“贼婆娘,小爷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你们做贼的,不把人命当人看待也就罢了,别碍着小爷去救山上那个老儒妇。在小爷的眼里她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弥足珍贵。”
“小子,你找死,我家大小姐何时轮到你这般教训了。领死吧,大爷我成全你。”
当中那个披风的男子在一旁厉声喝道,手中的刀刃已经指向了李秋生的咽喉,就差一道力气没有送过去了。
“赵声,你大胆!本小姐在此,有你多嘴多舌的吗?难道本小姐刚才教训你的事又忘记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少女一声娇喝,就把那当头的披风男子斥责得又退到了一边。然后,自己才抬正眼盯着李秋生又是戏虐道。
“小子,你果然有几分骨气,中是不知道你面对刀剑砍身的那一刻会怎么样?是叫苦连天呢?还是跪地求姑奶奶饶命啊?”
“贼婆娘,小爷我早就有言在先了,不信你可以拿刀来试一试啊。看小爷向不向你求饶?”
“哈,哈,哈。。。”又是一阵得意的冷笑,黑衣少女胜卷在握的说道。
“小子,你既然如此慷慨,那小女子只好一试喽,烈火见真金嘛。”
说罢转身接过那披风男子手中的刀,就要朝李秋生的臂膀上砍去。
一声苍老的瀑喝随声而下,由远及近,一下子就传到了黑衣少女的耳旁。
“女侠,请你刀下留情。要砍你就往老妇人身上砍,不要伤了这小子的性命!这事与这小子无关,全是老妇人的错。”
黑衣少女顿时一怔,高高扬起的单刀终是没有落在李秋生的身上。
李秋生睁眼一看,自己在山涧上所救助的那个老儒妇已经一揭一拐地迈到了场子中央,左右两边还有路口上守道的那两个贼人紧紧跟着。看似是因为老儒妇年迈体衰身上还带着伤,所以没有受到贼人的特别待遇。
老儒妇拐到场子当中,正眼也不瞧一下黑衣少女,就一脸憔急地上下左右看了看李秋生,叹息地说道。
“孩子,老妇人连累你受苦了。你走吧,这事本来就是与你无关的。都是老妇人私心大重要你潜回村中打探消息,却累得你落得了这般不是。”
“孩子,老妇人对不起你了,请你原谅我!”
李秋生嘴角划过一丝弧笑,鲜血又汩汩而出,轻咳嗽了一下,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妇人艰难地抬起粗糙的老手,掂起脚尖为李秋生擦去嘴角上的血丝。再转过身,正眼瞪得圆鼓鼓地盯着黑衣少女说道。
“女侠,你要杀要剐就冲着老妇人来,所有的事情都与这小子无关,他只是一个路过此地的外乡人。老妇人恳请女侠明查,高抬贵手。。。。”
“老人家,你别求这个贼婆娘了。她是没有人性的,杀人越货那是家常便饭,怎么会和咱们一样珍惜生命呢。我李秋生虽溅为泥丸,尚且知道人命关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天理。老人家,这个贼婆娘,你就别想她会发善心了。只是我李秋生救人不得,实是遗憾啊。”
李秋生眼见老儒妇为了救自己又要向这个贼婆娘黑衣少女下跪了,急得连连说出了一通怒火的话。
“哈,哈,精彩,精彩!你们一老一少演得这场戏真是精彩,小女子大受感动了。”
“不过你小子口口声声骂我是贼婆婆娘,那我就做一道贼人的勾当给你小子看看,也知道我是谁?”
“来人啊,先把这小子绑了,一刀一刀的割下去,看他还这么嚣张,这么狂妄没有。”
黑衣少女话音一落,先前那两个当头的凶恶男子如同得了先锋军令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把李秋生绑了个结实,往旁边的杨谷桩上一锁,干了个漂漂亮亮。
老儒妇差点眼前一黑,又要昏死过去。急忙趁着最后一口气扑通地跪倒在黑衣少女跟前,捣地如葱般盍头哭道。
“女侠,你高抬贵手,饶了这小子吧,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黑衣少女仿佛木偶一般,纹丝不动。
旁边那两个凶恶的男子又急促的催促道:“大小姐,你还在犹豫什么?下令吧,我俩就宰了这小子,替你消气。”
黑衣少女下意识地盯了一眼旁边两个待命的男子,又正眼看了看被绑缚着的李秋生一下,居然沉默不语了。
一阵夜风吹来,凉爽沁骨,似乎微微拂动着每个人的心。
黑衣少女抬头远远地看了看星翰如海的夜空,只见东方一颗亮丽的星星熠熠生辉,光华自灿,不可夺亮。
如同黑衣少女不可夺取被绑在杨谷桩上李秋生不屈的志气一样,自始致终她都做不到,就连李秋生的一个皱眉,一声叫喊的痛苦,她都得不到一样。
黑衣少女失败了,败得连她自己都意想不到。她私底下幽幽地暗叹了一声,就要作出她最后的决定了。
这时,一个头扎包布的贼人匆匆地走了过来,直接就把手中的黄纸递给了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灯光下仔细一瞧,虚然大惊,忙又抬头看了一眼绑在扬谷桩上的李秋生,从又仔细对照了一下手中上的黄纸图形,左右摆动,来回对比。
终是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像是像,就是这面容较眼前的这个少年俊俏多了,衣服也比这个痞子身上穿的华丽贵重多了。不过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呢?”
黑衣少女一时拿着黄纸犹预不决起来,在李秋生的跟前来回渡起了步子。
旁边的那两个当头男子以为是大小姐得了金刀寨主什么手令似的,跟着往前凑道。
“大小姐,不是寨主有什么指令了吧?哪咱们要不要现在就要搬兵回去啊?”
黑衣少女倏然皱眉道:“哎,哎,就你们多事啊。不是寨主有什么指令,是官府的一纸通辑文书。你们过来看看,这图上的人物跟眼前的这小子倒有几分相像,就是面容和衣服寒酸了一点点,其他的身段还是凑合着的。”
那两个当头的男一齐凑了过来,冷眼一瞧,妈啊,这画影图形的人物跟扬谷桩上绑着的少年简什就是神形兼备,似模似样了。
闪烁的火光下,远看,近看更是毫厘不差。惊得那披风的当头男子魏颤颤的说道。
“大小姐,不是咱们今天走了狗屎运了吧,上天居然掉下一个金光灿灿的大金饼给咱们安乐寨啊。”
另一个凶恶的男子也看得灵魂出窍一样,直直地就随声附和道。
“像,极像,我看啊,就是他了。大小姐,咱们快押着他回转庄寨吧。再打劫什么村庄,也不比这个小子什钱了。”
跪在地上的老儒妇眼见三个贼人因一张黄纸的图形变了模样,生怕她们又做出某捉对李秋生不利的举动。不禁又大声疑问道:““你们要做什么?求你们千万别伤了这少年的性命,他可是个老好人哪。”
那当头的披风男子呸的声嘴气,恨恨地对老儒妇喝道。
“老东西,这回你就千百个放心吧。现在你就是跪求咱们杀了这小子,咱们也不干了,咱们还等着天上掉下一大堆金子来呢。”
未等那披风男子的语气消息殆尽,黑衣少女就冷眼对那披风男子喝道。
“赵声,又是你多嘴多舌的。你就不能闭紧你的狗嘴吗?是不是等本小姐割掉你的舌头了,才知道哑口无言对你来说就是最合适不过的。”
那被黑衣少女称为赵声的男子顿时一怔,嘴巴嚅嚅道还想要再说什么。听见黑衣少女如此冷漠一说,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李秋生此时也被这两男一女的贼人弄晕了,一进也不知道她们嘴里在嘀咕什么,只是知道她们手里拿着一张撕烂了的黄纸,对着纸上的人物在自己的跟前,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对比了一通,然后像捡到什么宝贝似的对着自己傻笑。
黑衣少女兀自走到李秋生的跟前,拿过火把往李秋生脸上一照,哈哈一笑,又扬了扬手中的黄纸才温宛地说道。
“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官府的通辑文书。小女子还真看不出你原来也是个人物啊,怪不得刚才你表现得如此刚烈视死如归了。”
李秋生未等黑衣少女说完就明白了她们先前是怎么一回事了,难怪刚才这三个贼人手拿图像对自己这般前后左右比对,指指点点。
原来京城冯大人对自己发布的通辑文书,经过数日奔走已经发到各省道府县的衙门中,自己现在居然是变身为官府追辑的热门人物了。
李秋生在心里惊叹道,若不是遇上山贼打劫这档子事,自己还不知道这八百里加急飞书的官文原来也可以这么快的。
唯一值得幸运的是李秋生虽然自报了门户,但自己与画影图形上的人物到底相差了少许。特别是那俊俏的面相,愤怒的眼神,和华衣服饰的装策,与眼前的自己相比都是天囊之别。
即便是眼前的三个贼人也不敢一眼断定自己就是官府通辑的人犯,她们也只是似是而非貌合神离认定罢了,真实的确定还是没有证据。
这让李秋生心存狡幸,毕竟劫持磊夫人那时自己易了装容,陌生人一时半伙还是认不出自己。
李秋生这样在心里暗自思想的时候,黑衣少女忽然琓尔一笑道。
“李秋生,你有好戏看喽,咱们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