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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客笑傲书生     落灯花txt下载     落灯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引狼入室

    等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街心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时间已指上亥时,古兰镇的夜市人渐稀少,已然进入尾声。

    为首的衙役又横眼看了董嫣芷和那个长髯老者一眼,像是没了多少耐性的吼道。“这位小姐愿意拿出一些银两安抚你们叔侄,也算是负了这次事故的责任了。你们也别在这里闹事了,快走吧。”

    “差大哥,不是我叔侄俩不想走,而是我叔侄俩现在也走不了啊?”中年男子看着坐卧在地上的长髯老者为难地说道,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有不可告人的心事。

    “啊”的一声诧异,为首的衙役目光惊异地盯着中年男子说道。“啊,你们叔侄不能散去也?这是为何啊。难道你们叔侄想违抗官衙的禁令吗?还是你们的家根本就不在城里。”

    中年男子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唯唯诺诺说道。“唉,差大哥猜的不错,我叔侄俩的家确实不在城内。今日是我叔邀我特地赶来镇上的千户府,同去应聘花工和家丁的。那知去应聘的人大多了,担搁了出城的多时间。本想赶在关城门之前出去的,现在我叔他老人家又摊上了这等大事。哎,差大哥啊,你看我叔侄俩今晚那还有地方着落啊?”

    中年男子似是很会委宛衰情地述说道,霎哪之间,好像就把眼前这几个人的情感底线碰了个响,心顿时有些惶惶然。

    为首的衙役又是心头一愣,返岗头四下里瞭望了一遍,又冷眼看了看横卧在地上喘息的长髯老者叹道。“罢了,罢了,至于城门,你们叔侄俩现在肯定是出不去的了。夜也深了,不如就近找间客栈歇息得了,明天出城也不迟吧。”

    听罢为首衙役的说话, 中年男子犹是狐疑不解道。“好,是好,就是咱叔侄俩没有那么多银子。差大哥,你,你叫我叔侄俩怎么住客栈啊?”

    为首的衙役很是一腔怒火的样子,但是横看了一眼那长髯老者,终是忍住没有把这一肚子的怨气泄了出来。

    “唉,就你们叔侄俩多事!还好今天让你们叔侄俩碰上我这个老好人,老子再好人做到底,帮你们一把。”

    这话一说毕,为首的衙役就直接望上了一旁还在傻愣着的董嫣芷,清了清声喉故意咳道。“这位小姐,你刚才也听到这位大哥的说话了。人家正在为难之处,你不如好人做到底,就多掏一点房租钱吧?也好让他们叔侄俩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代表他们叔侄俩,向你这位小姐致谢了!”

    人家为首的衙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董嫣芷就是再的铁石心肠也不好拒绝了。

    她含首地点头微笑道,“这位大哥,实不相瞒,我们主仆三人也正好是寄居在宝地的春来客店中。本想趁着今夜的闹市好好玩个痛快,明天就打马回去的。谁想却和你们叔侄俩闹下这一桩祸事,既是同命相苦的人,那么我就应下了差大哥的这份请求啦。”

    那为首的衙役当即抱拳谢道,“多谢这位小姐的恩情,小姐能够这么深明大义,我作为当差的深为感激。”

    霎时,董嫣芷漠然一声长叹地说道。“哎,差大哥,你也别这样高抬我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又多了这一桩祸端。”再低头看了那个长髯老者一眼,眼眶一热泪水就潸然而下。

    因为在董嫣芷的眼光再次瞟见这个长髯老者的片刻,她的心中又默然浮现出她那个已经仙逝了的爷爷。她想她的爷爷若是还生存于世的话,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也遇上这样的事儿、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位温婉的女子这样善待他。

    “小姐,你又怎么了?一激动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再这样下去,小姐的身子哪 里吃得消啊。”春俏从后面凑上来说道,那心急的情景已是不言而喻。

    小春子则在董嫣芷的耳边小声提醒道,“董小姐,你的心虽好,可是在这个世上也是不能滥用的。我看咱们都他叔侄俩一些银子了,他们的住处咱们就别管了,免得再给自己添找麻烦。”

    没想到董嫣芷睥睨地轻嫣一笑,回头一脸歉意地望着小奉上子说道。“小春子,咱们出门在外总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好处吧。这事儿是由我引起的,就由我来结束吧。况且现在也的几位差大哥在这里作证,若是有什么麻烦早就被他们看破了。你就不用操这个心啦,都是穷苦人,咱们就通容一下他们叔侄俩吧。”

    “小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碍不着我小春子一个人。顶多我只是多跑几趟腿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小春子一脸的不悦道,心中的喷瞒已然而现。

    这时,中年男子似有惧意的说道。“小姐自然是乐善好施的人,只是你的两个下人就不怎么喜欢咱叔侄俩人了。我看还是不打扰小姐的清悠为好。”

    “哎呀 ,你们这是说的哪里话啊。若是你们不嫌弃那客栈偏陋,你们叔侄俩就随了咱们三人回那客栈去吧。”董嫣芷极其不好意思的说道,若不是沉寢在黑夜之中,她脸上飞起的一片潮红早已让人窥得清清楚楚了。

    那个为首的衙役一见眼前的情形发生了好的变化,急忙走向前来拱手作揖说道。“好啦,既然你们当事人都谈拢了。那我们当差的也该去别处巡更了,董小姐谢谢你的好心了。”

    此时,一直侧卧在地上的长髯老者,似乎也强烈感受到了董嫣芷的热情和悲悯之心,情不自禁地挣扎着爬将起来,声调阴沉而悲悯地说道。“大侄儿,你还傻愣的站在那里干什么啊?还不快点来拜谢恩人。”说毕,长髯老者就先自己兀自作礼,要恭拜起董嫣芷和这几个衙役来。

    中年男子见状,似乎醒悟了一般。立即走向前,搀扶着长髯老者一齐跪拜道。“谢谢你了,这位差大哥。更应该谢谢这位董小姐,若不是遇上你们,今晚咱们叔侄俩都不知道落脚何方了。哎,看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呐!愿老天爷多多保佑董小姐一生平安,福禄长寿。”

    一时听了长髯老者和中年男子的拜谢之话,董嫣芷急忙出言制止道。“这位老大爷,你们叔侄就不要客气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说罢,董嫣牙又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街心上的夜市人迹已孤,两旁营生的店铺和酒肆以及茶庄娱乐的地方,渐次关门熄灯。董嫣芷忽然又出声说道,“各位,夜深了,你们叔侄也累了吧。不妨就跟随我们三人一起走回春来客栈去。”

    董嫣芷的话音一落,长髯老者和中年男子就立即附和道。“大好了,谢谢活萻萨。今晚,咱叔侄俩终于有依靠了。”

    二人说罢,叔侄二人谢过那四位衙役,便跟在了董嫣芷三人的身后,一路向春来客栈走去。

    回到春来客栈前,就只见店小二一人独守在店门口,左瞧右看,似是一副憔急等人的样了。

    远远的看见董嫣芷三人从街口走来,店小二急忙从店门中迎了上来说道。“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们总算回来了这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都闹到那儿去了。”

    董嫣芷轻微一笑,腼腆地回道。“小二哥,难为你了。又害你为咱们白担心了一场,真是抱歉。”

    店小二一时大大列列地接口道,“董小姐,什么也别说了,回来就好。快跟我进店来吧,免得这个时候遇见官衙的人咱们就遭殃了。”

    小春子却走近店小二的身旁呵然大笑道,“小二哥,你大多心了。咱们董小姐啊刚才还跟几位官衙的差役打过交道了,就是现在遇上了他们啊也应该是没事的。大概也不会牵涉到你们春来客店有违宵禁之命的。”

    店小二霎时愕然大惊道,“是吗?你们真的遇见巡更的官差了?他们真的没有为难你们?”说毕,又定定地看了董嫣芷三人一眼,忽然摸梳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哟,如此看来,你们遇害见他们这可是破天谎的事情了。”

    “当然不是破天谎的事情了,那是我们小姐命大。不但遇见了宵禁的官差,还惹得他们的感恩戴德呢。”春俏一时也争先恐后地插言道,唯恐落后于人一般。

    店小二还想再继续问下去,忽然回头一看。冷眼瞧见长髯老者叔侄二人在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便退后二步指着二人说道。“这两位是。。。。。。”

    话未说完,董嫣芷霎时就接过话荐说道。“啊,差点忘了介绍,他们叔侄俩是我邀约过来客店投宿的。小二哥,你帮忙照顾一下,我们少不了你的辛苦钱。”

    店小二横眼偷瞄了二人一眼,黑暗中只觉一股寒意的萧杀之气迎面扑来。仿佛是两只血性大张的恶狼之眼一样,吓得直让人连连打了一串寒颤。他畏惧地退了几步,惊颤了的身子再不敢看,那生相凶恶的步侄二人一眼。

    长髯老者见状,似是感觉峌到店小二有什么异样一样,又怕引起董嫣芷等人的生疑,赶紧趁上前几步,沙哑地咳喘道。“这位小哥,我老头儿步侄今晚傍得董小姐的福荫,总不至于露宿街头。还请这位小哥看在董小姐的薄面上多多关照,小老儿自是感激不尽。”

    店小二心头一凉,连忙退后几步,冷冷地回复道。“这位爷,既是董小姐的吩咐,那我照着办就是了,不用你老再操这个心的。”

    说罢,店小二再不搭话,直挺挺地领着五人往店内走。

第一百七十二章 落入圈套

    话说董嫣芷一行五人从夜市转回春来客栈住下之后,一宿无话,天就亮了。

    当早上的朝阳初上轩窗,阳光温暖地从窗棂的间隙上照射进来,清风徐徐地在外边面吹动。

    店小二早早就打好洗刷用的热水,送到每个房间门口,再隔着房门撤开他的嗓子催人起床道。“天亮喽,起床喽。天亮喽,起床喽。温热的开水,清香酥脆的香油饼,浓醇的茶奶配上上好的糕点,可流人口水喽。”

    “起床喽,客官,快快起床喽。快到者,口福满满,不枉此生。迟到者,失之口福,一生难求。”

    俗话说得好,最是好眠早上觉的宾客,被店小二这么卖力的一顿瀑囔。霎哪之间,各宾客里的房间已是慢慢的骚动和热闹起来。

    陆陆续续起床的梳洗之声,人来人往走动的呼叫之声,还有小孩子偶尔的哭闹之声,片刻之间就响切了整个春来客栈的后院。有些手脚勤快的客人,看起来已然是洗刷好了,正往那早已准备好香酥早点的前堂奔去。

    “小姐,小姐,你早起了吗?”

    “小姐,小姐,你在哪?”

    在客房之内熟睡得如同海橖花开犹未足的春俏,被房门外嘈杂的叫囔之声惊醒后。一骨碌爬将起来,没有看见发下芷的影子立时惊得就撤开嗓子大叫道。

    一遍之后,见房内没有人回应自己,春俏又定神地叫道。

    “小姐,小姐,你在哪? ”

    “小姐,你早起了吗?”

    又叫了第二遍之后,整个客房内仍是无人回应自己的叫喊,空荡得出奇的幽静。放眼望去只有穿窗而入的朝阳,莫名光耀地昭射进来,卷起一圈一圈的小烟圈。窗外的晨风莫名地吹动着,如同猫抓老鼠时的连续搏斗,居然令人有几分惧意。

    早上,出奇空幽的春来客栈,突然让人觉得有一丝不祥的寒意。

    客房内,春俏怕得心惊肉跳地从床上爬将起来。擦试着濛胧有睡眼,四下里瞧了一遍,仍是没人,惊得她连声音也顿作颤抖地叫道。

    “小姐,你在那里啊?”

    “小姐,你出去了吗?”

    “小姐,你出去了,为何不叫上春俏一声啊?”

    声落话止,半晌客房之内仍是没有半点回应之声。寂静的客房让睡意犹醇的春俏,霎时又怕得心惊肉跳起来。

    她满眼迷离地瞭望了整个客房一遍,确定自己不是在半梦半醒之后,又颤抖地张着沙哑的嗓门叫开了。

    “小姐,你在哪?小姐,你不会是丢下春俏不要自己走了吧。”

    “小姐,董小姐,你在那里啊!”

    董嫣芷租住的客房内突然传来了春俏惊恐失措的呼叫之声,把个早上还沉寤在柔和之意的春来客栈,霎哪之间就闹得了一个瀑炸般的惊变。

    “来人啊,快来人啊,董小姐不见了。”

    “小春子,你快过来,小姐不见了。”

    “店小二,你快过来,帮忙找一找董小姐啊。”

    春俏在房间中这么一囔,此时正在外头叫嚣着的店小二,也不得不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他伸着一张不明所以的嘴脸,隔着门板急切地问道,“客官,你怎么了?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边听着春俏还未打开房门,就在房中抢先惊叫起来的哭泣之声。小春子亦是心下一凉,仿佛触动雷电一般。虽然一时弄得不明所以,但是一股寒意却莫明奇妙地由脚心逆袭而上,霎哪之间就传遍了周身。

    正处在梳洗之中的小春子,霎时抖了拌身子,那里还管得了你三七二十一,丢下手中洗刷的活儿就直向对面董嫣芷租住的客房冲去。

    店小二仍然杵在房门口叫道,“客官,开门,开门啊!你们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还没起床就先闹开了。”

    小春子急走直到,他一边掀起如雷鼓一般敲打的手掌啪打着门板,一边心不失迭地高声叫囔道。“春俏姐姐,春俏姐姐,你怎么了?董小姐又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开门啊?我要进去了。”

    急囔了一阵,二人还是听到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哭声之声,并不见有人来开门。

    小春子又急得直起嗓子叫囔道,“春姐姐,春姐姐,你们到底怎么了?快开门啊?老是这样锁紧着门,真是急死人了。”

    又等了片刻,才见房门突然从里面打了开来。春俏一脸哭相,惶恐害怕的心情,差点就急得把自己变成了一副快要作死的样子,就这样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小春子的面前了。

    二人直闯而入,整个客房中再也见不到董嫣芷的影子。小春子吓得急起直问,“春俏姐姐,董小姐她人呢?你快说啊?人都不见了,你还在哭什么哭啊?”说毕,一副茫然无解的样子,就这样浑然无误地呈现在她的眼里。

    春俏即时回过神来,抹了秣一道泪痕,哽咽道。“小,小春子,我,我一觉醒来就不见了董小姐?房中也找了一个遍,没有啊。你,你有没有见过她啊?或者早,早上,董小姐有没有去找你?”

    听着眼前之人带着哭腔的诉说话,小春子简直就中了魔咒的恶徒一样,目瞪口呆地立在春俏的面前僵问道。“董小姐不见了?春俏姐姐,你这不是在和我开破天荒的玩笑吧?”

    “当然没有啦。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春俏没好气地回复道,衰伤的情形并没有改变。

    小春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听错了什么话题一样,或者仿佛聋了一般。对于外界并无半点感触,只有自己的头脑霎时嗡嗡作响,天旋地转。有那么几下,只差一点点,整个人就随着这剧烈的旋转而倾倒。

    “小春子,我没有骗你,也没有说谎话。刚才听得店小二的叫囔,我一觉醒来就不见了董小姐。你若是不信的话,就进房里来看一看吧,董小姐昨夜睡的床铺还原封不动的杵在这里。”春俏见小春了一时现出了这么剧烈的反应在,度图为自己的话语解释道。

    怎知小春子一急,语出声恶地训道。“得了, 你别再解释了。我自己进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罢,二人推门而入,再不回头看春俏一眼。

    小春子循目望去,床上的一切摆设果然如春俏所说,原封不动地留置地那里。就连董嫣芷起身之后被窝叠起的皱子,也横七坚八地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瞭目四顾,房间内并无异样,就是单单不见了董嫣芷自已的身影。

    窗几边,梳装台上的胭脂水粉。古铜花镜,女子梳洗应用之物,亦未见有人挪动应用过的痕迹。靠近床头的古雕花饰的衣柜,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亦未见有人开启过的形状。

    再四处抬眼环顾了一遍,见房里已没有什么大大的发现和蹊巧,小春子又回转目光来看着春俏问道。

    “春俏姐姐,从昨晚回房到现在你就没有发现董小姐什么不对吗?这其中或者三更半夜之时,你有没有发现过什么特别古怪之事?董小姐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吧。”

    “哇”的一声,春俏又急得直哭起来道。“小春子,我,我不知道啊。昨晚打自咱们回来之后,实在是大累大困了。我和小姐一同睡下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刚才店小二在门外叫囔之时,我才醒过来的。谁知,谁知一觉醒来董小姐就不见了?我这不是就叫你们了吗?”

    “哎,真是怪了,一夜之间董小姐能走到那里去呢?难道真能凭空消失得了。”

    店小二一时自言自语道,又抬眼疑望了那房门之上,没有一丁点弄坏痕迹的门闩,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记得昨晚自己在店门口左等右昐,仍不见董嫣芷三人归来。正准备关门之际,店掌柜却突然跑出来吩咐自己道。“小二,你得当心了,你必须得等那三个客人回店之后才能关闭店门。否则,若是那三个客人惹出什么乱子来,就是咱们这小店赔光了本钱也是洗脱不了关系的。”

    对于店掌柜的吩咐,店小二自是不敢怠慢,他知道打自‘李秋生和安乐寨的那些贼人’闹出了‘劫粮’事件之后。古兰镇上的官衙更是加大了对来往人流的管制和盘查,只要稍微有些对不上的官籍订记的,必先抓起来一翻严查盘问。若是再对不上其籍缘由的,严重一点的,那就得判入牢狱充军流放了。

    后来又听说朝廷鉴于古兰镇在边垂之地,处于交通输扭和战略上的重要性,就在半月之前又增设了一个千户府,目的就是加强古兰镇的军事力量,压制那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为所欲为的山野贼子,匪类强徒,以及总想趁机入侵的外邦敌对势力。

    当他不经意的想到了这一层厉害关系的时候,店小二的心不禁就打了一个冷冷的寒颤,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缕缕的冷汗。

    “是啊,万一这个董小姐真的在自己的客店里出了大事,这种与官府的厉害关系说什么也是洗脱不清的。若是事情闹大了就像店掌柜昨晚交代过的,就是赔了这个小店的全部本钱也是不止事的”

    一时之间,店小二顿时急得方寸大乱,六神无主。他再也顾不得了那么多,竟然跟着小春子和春俏二人,在房子周围相互叫喊起了董嫣芷的名字。

    就在这时,住在另一个房间的长髯老者,好像也听到了董嫣芷房间即时传来的女子尖叫之声。

    他们叔侄俩也赶紧凑上来,故作一脸惊讶地问道。“哎哟,大清早的,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难道是董小姐出了什么大事情吗?”

    三人望着此时带惊而来的叔侄二人,一股嫌弃之意全然泻在脸上,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无由之火。但是碍于那叔侄俩是董小姐出手相救之人,虽然是怒上心头,但是也没有直接发火。

    小春子讨厌地看了叔侄二人凶恶的面相一眼,没好气地回复道。“是啊,董小姐不见了。可是,又关你们什么事啊?现在天亮了,你们叔侄也该走了,还想留在这里多事端吗?”

    那知小春子带着火气的话语一落,就只见那长髯老者脸色变得极其悲悯的喃喃道。“哎呀,这董小姐真是遭的什么孽啊?就像活萻萨一个。昨晚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这是那一个世道的王法啊?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

    那长髯老者说罢,竟然一时难以压抑自己的感情,先带着年迈的激气顿时就悲泣起来了。

    伴随在长髯老者身旁的中年男子,立即接着话荐说道。“叔啊,你身上有伤,先别这样。我看董小姐的事啊,咱们穷苦人家没权没钱的,只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大忙了。咱们还不如先回去,省得再给董小姐她们添乱了。”

    “切,你小子有没有一点良心啊?昨晚咱们叔侄才受了董小姐的大恩,才不至于落泊街头,忍饥受冻。怎么一转眼,你小子心就变黑了呢?难怪你小子都三十好几了,还取不到媳妇。原来就是老天爷在惩罚的你,好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叔啊,我,我有那么坏吗?我,我……”中年男子刚想反驳道。

    “我,我,还我什么我,闭上你的臭嘴,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废话。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董小姐慈善之心的伤害,也是对叔的侮辱!我不听,不听。”

    长髯老者顿时对着中年男子怒斥道,突然一连串的剧烈咳嗽,偶尔又间或地打断了他的一片悲天悯人的哭喊之声。

    “老天爷啊,你怎么就这么没长天眼呢?董小姐这么一个人好人,活萻萨的一个,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老天爷啊,你张开眼睛看看吧。世上的好人怎么就这样难当啊?你有没有一点慈悲之心吗?”

    再看那长髯老者此时此刻抑郁的悲悯之情,无论那个中年男子怎么样劝解和宽慰,他就是无法停止下一腔僵化的悲伤。

    三人见状,亦是心随情动。刚才对他们叔侄二人怀着的敌对之意,一时之间竟然去了十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叔侄’变脸

    长髯老者叔侄二人,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诡计,终于获得了小春子和春俏发及店小二的一些好感。

    三人一时顾不得寻找董嫣芷的憔急万分,唯恐这长髯老者一时悲伤过度,又闹出什么乱子来。到时顾此失彼,弄得春来客栈是非不断,只得先停顿下来安顿了这叔侄俩一翻。

    小春子恻恻地对长髯老者说道,“老人家,你就收敛一些,先别这样悲衰。我家小姐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别只顾伤了自己。若是你们叔侄俩没事的话,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家去吧。客栈这里的事情就不烦劳你们叔侄俩操劳了,我在这里先代表我家小姐谢过二位的恩情。”

    “呀呀,小恩人。你这不是急着撵我小老儿走吗?你想现在董小姐出事了,她是我的大恩人,你说我能说走就走得了的吗?若是那样子的话,我小老儿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那还有脸面在这个镇上呆下去。”

    长髯老者一时语出惊人的说道,叔侄二人刚才还显得惊讶的目光竟然多了一分平淡,惊悚的表情也恢复了安详,好像眼前什么事情的也没有发生过。

    春俏急忙凑上来接说道,“不是这样的老爷子,我们怎么可能撵你们叔侄二人走呢?只是念着你们叔侄二人还有家人所念,又累你们在这个客店留宿了一夜。你们也该快点回去给家人报一下平安,我们之事也不便久留你们叔侄二人了。”

    “对,对,对,咱们就是这个意思。”店小二也走过来附和道,又偷眼瞄了一瞄二人一眼,总是感觉得到那个地方对这叔侄二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惊慌。毕竟店小二对长髯老者叔侄二人的凶恶之相记忆犹深,以及突然而至的行踪和乐于纠缠的言辞,一直怀有戒备之心。

    此时仍见叔侄二人犹是念念不愿离去的场面,店小二刚好顺水推舟说了上面的这一句话。意思就是提醒这长相凶恶的叔侄二人,这里已没有你们什么事情,你叔侄俩还是赶紧给我溜吧。否则,多留你们一刻,还不知道你们叔侄俩能给本店带来什么祸福。

    但是长髯老者叔侄俩像是纠缠不清的催命鬼一样,似是听而不闻,闻而不动。只是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死盯了店小二一眼,店小二像是突然被这两个怪异的叔侄举动吓了一惊,话一出口就赶紧宿回了一边去,再不敢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春俏和小春子二人,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店小二和那叔侄俩眼神里的微妙变化,仍是沉寢在寻找董嫣芷的恐慌之中。两眼望见长髯老者叔侄二人仍是不念离去,那里还顾得去多想,只当是平常一样人之常情罢了。

    所以小春子便随口说道,“小二哥,既是老爷子想着帮忙找人,那我们又何必拒之于人。况且他们叔侄俩还是本乡本土人,对周围环境多有熟悉。让他们叔侄俩帮忙,也是完了他们报恩的心愿吧。”

    听罢小春子劝妥店小二有话,长髯老者似乎是很高兴一样。捌脚走到店小二有面前,两眼一翻,随即说道。“看到了吧,你个店小二。人家董小姐的随从还不撵人呢,你一个外人却先撵起咱们叔侄来了。你这是安的何居心啊?是不是董小姐在你们的客店失踪了,你小子想着息事宁人,欺负他乡之人无亲无故不敢去报官啊?”

    店小二一听这话,心里越发惊慌了。他恨恨地看了叔侄二人一眼,喃喃地反击道。“你们,你们叔侄二人少来这一套血喷人。本店虽小,但是从来就不会欺负客人。”

    “哈哈,不是吗?那你刚才还想撵咱叔侄二人走呢!我老头儿实话告诉你吧,咱叔侄昨晚受了董小姐的恩德自然是不会忘记的。如今董小姐无缘无故在你的客栈失踪了,咱叔侄俩自是不能冷眼旁观。”长髯老者好像趁火打却的讽刺道,把个店小二的反击之语堵了个哑口无言。

    “好了,你们三个都别吵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在春来客店的客人没有知道此事之前,咱们赶紧找到董小姐。否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传到官家人的耳朵里,所有人的麻烦可就大了。”小春子回头看着剑张弩拨的叔侄俩和店小二说道,心中憔急担忧的心情形不言而喻。

    三人被小春子这么一啰叨,似乎也明了眼前的紧急之态。各自白了对方一眼,愤愤地退了两旁,又帮忙起找人来。

    五人在店内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又找了一遍,仍是不见半点董嫣芷的影子。五人心中疑虑顿生,但是又无可奈何。

    春俏毕竟是个贴身的丫环,一时之间,又急得跌坐在房中的地板上直哭起来。“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你,你怎么一晚上的工夫就失踪了呢?小姐,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事啊?你不是和咱们说好了的吗?等天一亮,咱们就赶车回荒野驿所去。可是现在小姐失踪了,咱们还怎么回去啊?”

    小春子好像是很不耐烦地对着哭泣的春俏吼道,“哎呀,你就别哭了。哭能把董小姐哭回来吗?若是这样也能够的,我早就跟着你大哭一场了。”

    春俏被小春子这一声大吼,好像突然之间就收住了一汪嚎哭。静静地低泣着,抹了抹一腔的眼泪。

    小春子又四下里打量了房间一眼,见房内没有什么破荐可寻,或者人为明显的蛛丝马迹。一时也不禁叹声道,“这真是怪了?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那岂不是活见鬼了。”思虑了片刻,他突然一啪自己的脑袋道。“我怎么这么体呢?走,春俏,咱们报官去。找昨晚那个为首的衙役,或许他们可以帮帮咱们。”

    春俏似是有所明悟一样,点点头,收住眼泪,转身就要跟着小春子往店外走。

    店小二急忙拦出前面来阻挡道,“请二位先别着急,本店就这么大一个地方,董小姐能跑到那里去呢?不妨你们再等一等。休得把事情声张闹大了,官家人一来,到时谁也不好收场。”

    旁边仍在帮忙寻找的叔侄二人见状,也趁上来附和道。“是啊,二位恩人。董小姐是否失踪,咱们一无所知。若是仓促报官,恐怕多有不妥,还可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不如你们就暂听店小二之言,等一等吧。咱们叔侄之所以这样认为,也是为二位恩人着想的。”

    正在小春子和春俏陷入两难诀择之地,突然有一人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五人顺声望去,霎时全然哑言失声了。

    董嫣芷一如平常一样,安然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小春子惊得立即擦了一擦自己的眼睛,再遁目望去,果然是董嫣芷自己活生生地走了进来。一身的简洁便装并没有什么不同,身上也看不见有什么特别人为的伤害痕迹,就连往日的娇声甜气也没有增减几分。唯一不同的是,董嫣芷此时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变化,一双眼睛如同僵死了的植物一样显得枯稿和荒凉。

    小春子只是轻叫了一声,“董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立时就迎向前去。可是董嫣芷好像不当小春子此时惊恐的存在一样。她呆呆的只管向春俏走去,却把他凉冷在了一边。

    “小姐,小姐,你回来了!”

    春俏哭泣着奔上前来,一把扑入董嫣芷的怀里,止不住哭声如同澎湃的浪潮一样,喃喃自语道。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春俏好怕失去小姐啊?”

    “小姐,你知不知道。春俏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小姐在旁,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小姐,刚才咱们在客店内到处寻找你了,可是就是不见小姐的踪影啊。你说这是闹的那一般诡异的玩笑啊?你要是再回来晚一点,差不多就吓死春俏了。”

    董嫣芷却一边抚膜着春俏的长发,一边面无表情地幽幽地说道。“傻丫头,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刚才啊,我就去了后面的厨房为你做了一点好吃的。见你睡得香就没有打扰你。你呀,瞎担什么心呢?还真是让你担心过度了。”

    春俏即时叨囔着嘴巴道,“小姐,人家刚才到处找你却不见你,不急死人才怪。你看别说小春子和店小二了,就连那长髯老者叔侄俩现在都为你担着心,不肯回去呢。”

    “长髯老者叔侄俩?”董嫣芷一惊,随即望向二人漠然的说道,心中立即又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恨意。

    长髯老者叔侄俩听得董嫣芷喃喃之中提到了自己,即时凑上来拱手作礼道。“董小姐没事就好,这可急坏了小老儿了。小老儿昨晚受了你的恩,早上听说你失踪了,到现在都在为你捏着一把汗呢。”

    董嫣芷又回头睥睨了一眼二人,冷冷一笑道,“是吗?老人家。哪得多劳你费心了,嫣芷这就安排他们回去。”

    “如此堪好,哪咱叔侄俩就不打扰董小姐了。”长髯老者突然干净利索地丢下这一句,双手交叉作礼,朝董嫣芷躬身而半拜。

    突然,怒目转身,犹如两尊天降的凶神恶煞一般。欣然一声大笑,漠然离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暗夜之变

    等二人一走,店小二又凑上前来,用手上的白毛巾擦擦额头的汗水道。“董小姐没事就好,你呀,差点闹得咱们要报官了,那后果可就麻烦了。现在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该去忙了。”

    店小二正要转身离去,只听得董嫣芷“慢”的一声叫道。“小二哥,麻烦你多帮我准备一些路上吃的点心和干粮。等一下,我就要用到它。”

    “啊,董小姐,现在你就要走了吗?”店小二回头反问道,一脸惶然不解的样子就杵在了哪里。

    “嗯,不是我要走,是我要选送他们两人走。”董嫣芷霎时回复道,一把含泪的柔情目光,立即投向了旁边的春俏和小春子。

    “春俏和小春子,他们两人?”店小二一时大感惊讶的反问道,瞪得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不解的样子犹是挂在脸上。

    春俏和小春子二人亦是大惑不解,听得董嫣芷说要送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这两个一直贴身跟随而来的伙伴。霎时就惊呆了在那里,两双迷惑不解的眼睛,泪水特别濛濛地装满了他们的眼际。不解,委屈,怨恨,失落,迷茫,一齐聚生在他们俩个人的脸上。

    董嫣芷仍是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任凭小春子和春俏二人百般垂怜和乞妥。她亦是口不出一言,语气不带一点商情余地。

    店小二一看董嫣芷这说话变了模样的架势,情知不妙,但又不好出言相驳。只得借故说了一个籍口,“董小姐,你们三人在此慢慢商量是,我这就为你路上的点心和干粮去。”然后,一转身就赶紧溜了出去。

    可是,这一边,春俏又一发不可收拾地扑向董嫣芷的怀中撤娇道。“小姐,你不要春俏了吗?打算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让你和小春子先回荒莽的驿所。不然若是时间拖得久远了,我岂不是要陷自己于不义,失信于梁老爷子和王俞二人”董嫣芷又爱抚地摸娑着春俏垂肩而落的长发说道,似乎她的心里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可是小姐,春俏却是从京城杜府一路陪小姐南下走到这里的唯一亲人啊?春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小姐半分?现在你突然说让我先走了,这又是哪里做作的道理啊。”春俏仍是心有不甘的说道,好像仍是希望董嫣芷收回刚才的说话。

    霎时,董嫣芷又抱紧了春俏一把,眼中的泪水瞬间就暗暗地流落了下来。

    “春俏啊,你怎么那么傻啊,天下没有不散的酒席。就算你我情谊再浓再深,终有一天也是要劳燕纷飞,各奔东西的。与其到时再伤情一片,不如现在咱们就此拜别吧。免得到时又要来一场生离死别,把好好的一桩心事非要弄得更加支离破碎。”

    春俏一时又嘤嘤地点头认同道,“哎,小姐的这些心中之苦,春俏自是明白。只是不懂董小姐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让我和小春子二人先回去。自己却一个人留下来,在这个小镇巅沛流离。”

    “哎”的一声长叹,董嫣芷又莫明奇妙地慨憾道。“春俏,你个傻丫头。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怎么就这么让我不省心呢?一板一眼的,就是一根筋。”

    春俏被董嫣芷这么一根筋的指着脊背打趣了一遍,很是慨然道。“唉,如此说来,董小姐还是要赶春俏和小春子二人走的。好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陪你心中的那个‘秋生哥’吗?”

    “春俏,你让我怎么跟你说,你才明白呢?”董嫣芷似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口中的语气似乎也用了一些喘急。

    “可是,小姐,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我春俏跟在你的身边了呢?难道是春俏做得不够好吗?还是小姐要急于赶我走?”春俏仍是不依不饶的说道,激气的表情早就顾不得董嫣芷的脸上有什么样的变化了。

    一旁独自站着的小春子,这时突然眼瞪瞪地向春俏当头撤下了一盆冷水道。“你个小丫头,能不能争气点,别哭了。都一个早上了,就知道哭,哭,哭,你有完没完 ……”

    “哎,人家是女孩儿家嘛,你这个乌鸦嘴就不能多担待点吗?”春俏从董嫣芷的怀中挣脱出来说道,又一下子把头埋了下去。

    董嫣芷看着一时顶嘴的两人长叹了一声道,“好啦,你们两个就别吵了。我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你们好,不是为我自己啊。”

    “春俏,你想一想,我拖累了你那么久。让你一直陪着我受罪,现在‘秋生哥和爷爷’都没有了,我怎么好意思还绑羁着你呢?小春子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我都带他出来那么久了,他的叔叔一定也很挂念他的了。基于此,我董嫣芷现在都没再挽留你们两人的意义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风尘随波飘荡吧。”

    “小姐,你先别这样说。从柳夫人派我特别追随于你起,我就是小姐的一部份了。小姐去哪,春俏就去哪?小姐吃苦了,春俏就跟着小姐吃苦。不管小姐要经历什么样的苦难和艰险,春俏都愿意陪在小姐的身边,决不离开小姐半步。你若是要我离开小姐独自回到京城的杜府,还不如让春俏去死算了。”

    春俏始终不理会董嫣芷的说话,自顾自的说道。似乎是很想让董嫣芷和别人明白,她春俏这一辈子就是跟定你董嫣芷了。不管你要不要我,还是要赶我走,我都会死皮癞脸的缠着你了。

    “哎”,董嫣芷又是一声衰叹,幽幽说道。“可是让小春子一个人单独回去,我怎么能放心呢?这一路上没个人照应,若是出了什么事故,你叫我董嫣芷如何向梁老爷子交代啊?我已经失了两位亲人,深深知道其中的苦痛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我不希望这么善心并且有救命之恩的梁老爷子,再重复走我走过的这一段路。”

    “春俏,你还是听我说,你一定要同小春子一起回去。到了荒莽驿所之后,你若不想再回京城去,你就留在那里和小春子叔侄一起生活也好。远离这纷乱的尘世,少惹红尘的是是非非。让王伯自己一人驾车回京城复命就是,也好免了我姨娘的一腔牵念。”

    春俏听罢董嫣芷的一腔说话,终天鼓足勇气的反击道。“小姐,无论你怎么说,你的目的最终还是要赶春俏走吗?我可告诉过你了,你若要赶我走,那我就自寻短见算了。你还是让小春子一个人回去吧,反正我是决定不会走的了。就算留下来是个寻死的结果,我还是要感激小姐对春俏的这一翻恩情的。”

    旁边的小春了听得春俏居然说出了这么决绝的话,就算是死了也不想跟自己走。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浓烈的恨意,他狠狠地盯着春俏那哭红了有脸蛋说道。

    “春姐姐,你就算不想跟我小春子回去,也不用这么直白的刺激我的。我知道我小春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论怎么做都是不值得你信任的人。也罢,咱们本来就不是同一路人。说什么也只是偶然在路上相遇,同走一程罢了。路尽了,自然是要分开的了。”

    “嗯,你明折就好,我也不是故意不想和你一同走一同回去的。”春俏插言解释道,好像希望小春子更能明白一些。

    但是,小春子似乎并不在意春俏的插话之说,他仍是轻声说道。“董小姐,你就放心吧。你不想跟我再回那荒莽的驿所去,我自然能理解你的心中所思所想。你想留在这里陪伴你那两位已殁的‘亲人’,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做。既然春姐姐死活不愿和我回荒莽驿所,再跟王伯回京城去,那么我一个人驾车回去就可以了。请董小姐放心,我小春子虽然不大经历世事,但是善恶之人还是能分辩的。”

    “哎,你能如此之想就是再好不过的了,省得你又误会我。”春俏间或插言道,似是她已经不希望小春子能有什么语出惊人的结果。

    “我保证我这一路上回去,只是日行夜宿就好,决不做冒险的事儿。我要让董小姐放心,更要我的叔叔放心,董小姐没有对他食言。只是我很难过,我小春子再不能陪伴董小姐在这里守护‘亲人’了。”

    “小春子,你能这样想,董嫣芷真是谢谢你了。”董嫣芷这时才泪水涟涟地哽咽道,刚才的矜持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稳健。

    沉吟良久,她突然一抬眼,坚定地望着小春子说道。“小春子,咱们来一个约定。惹是嫣芷姐姐这一次幸免没事,半年之内必去荒莽驿所看望你们叔侄俩。”

    “大好了,嫣芷姐姐,咱们这就说定了。”小春子高兴地应允道。话锋一转,他又接着话荐道。“哪等一下店小二把东西备好了,我立马就动身回去,再不担搁时间了。”

    “好,去吧。”董嫣芷轻轻一言,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其实,有谁知道董嫣芷内此时心翻起的汹涌波澜。她的脑际瞬间又浮现出昨夜那凶险的一幕,两张凶神恶煞的丑恶面孔又迂迥在她的心中。

    董嫣芷清淅地记得,昨夜就在她和春俏睡下之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已是到了子夜时分。

    在这月斜风寒,夜深人静,整个春来客栈陷入一片沉静之际。她的房门突然被一阵急促而细微的声响敲动,接着就听到了一个苍老声音的呼唤。“董小姐,董小姐,你睡了吗?我老头儿有些紧要之事得找你问个清楚。”

    董嫣芷恰好正处于半睡半醒状态,她则耳细听,居然是那个长髯老者的声音。不由得忙然大急,心想这深更半夜了还来相扰必是有紧要之事?难道是自己这一撞真把人家撞出毛病来了。这样暗自愣想的时候,她心下大惊。一骨碌爬将起来,冷眼一瞧。身则的春俏正睡得香甜,浓醇的样子很是让人不忍心相扰。

    没有经过细想,董嫣芷急忙起身披衣向房门口走去。她先是隔着房门低声问道,“老爷子,你这是怎么了?深更半夜的闹得这么凶!莫不是要做什么可恶的勾当?”

    门外,即时传来了长髯老者断断续续的乞求,和语气里带着几份不胜衰怜的说话。

    “哎哟,董小姐,你这不是冤屈小老儿了吗?小老儿真是让你见笑了。”门外的长髯老者一时说着,突然传来了几声剧烈的咳嗽声,然后又是几声自悲自叹的叹息。

    “董小姐啊,小老儿这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吗?夜里寒风一吹,骨子里就痛得很。不知道董小姐出门在外,有没有备用一些镇痛止伤的药。若是有的话,小老儿想向你借用一点,止止这骨子里的痛,就图今晚睡个好觉。”

    直到此时,董嫣芷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警惕之心。她听着门外老爷子的苦苦衰怜和剧烈的咳嗽之声,心头一软,就情不由已地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门一开,只见两张丑恶的鬼头之面已然逞现在她的面前了。董嫣芷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啊’然大叫,一把锋利而带着寒气的匕首,就闪电一般架在了她的勃子上。长髯老者的另一只手,也迅速地捂在了董嫣芷刚要张启的嘴巴之上。

    而就在同一瞬电光火石闪烁之间,紧跟在长髯老者身后的中年男子,此时也快速地冲到了睡得正沉的春俏跟前。回手一把,手中已多了一根吹烟袅袅的檀香之烟。烟火正慢慢熏往春俏的鼻孔,片刻之后,只见春俏头一偏,整个人睡得更沉了,好像失去了知觉一般。

    董嫣芷想要挣扎呼救,奈何自己已受制于人,就连稍微挣扎一下也显得极其困难。她只得张着两只惊呆了的眼睛,看着眼前变了嘴脸的叔侄俩,做着丑恶的害人勾当,愣是呼叫不出半句惊响的呼救之声来。

    董嫣芷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双眼,无助和悲凉之声无声地掠过她的心头,任凭泪水在这凄冷的黑夜无厘头地流趟。

第一百七十五章 恶意图谋

    房内,长髯老者趁着董嫣芷前来开门之机,把董嫣芷控制之后。

    另外那个中年男子趁势闯入房中,又把床上睡得沉沉的春俏用迷烟熏得昏死过去。

    两人又悄悄地带上房门,伪装成房里的人都已经安然入睡的样子,才带着董嫣芷撤向客栈内空旷的无人之处。

    一切做得妥妥当当之后,才听得长髯老者恶狠狠地撕下他那张丑恶变民形的嘴脸,来回地比划着她手中的匕首说道。

    “董小姐啊,真是不好意思。咱兄弟俩都盯住你们好几天了,一直寻不着下手的机会。今晚是你们主仆三人作死,也怪不得咱兄弟心狠手辣了。只要你乖乖听咱们的话,不要大哄大叫,我保证不伤害你们一根毫毛。若是你不听话,非要弄出个喊‘救命’的声响来,那就别怪咱兄弟们对你不仁不义了。”

    长髯老者话音一落,中年男子又跟着凶狠地怂道。“董小姐,识相的你就好好的跟咱兄弟配合。若是你老想着想逃离咱兄弟手掌的话,那就对不住你那两个跟班的了。我想你那两个跟班的对你忠心耿耿,爱护有加,你不会就这样忍心看着他们两个小娃子悄无声息的死去吧。”

    “况且,咱大哥也说了。只要你好好配合,咱兄弟俩决不伤害你们三人一根毫毛。老子还可保证今后的日子,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董嫣芷一时无语,惊得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两个二个凶恶之徒,甚是不解。又听得二人刚才之语,更是惊恐万分。

    她的脑中不时浮现出夜前在街心与二人相遇的画面,二人的情形跟本就不可能与现在的凶恶之相可以比拟。

    黑暗之中,心头一动,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了董嫣芷的眼前,她终于明月白自己遇上了两个极其善于伪装的凶徒和恶人。

    而这两个凶恶之徒特别有意思的,就是一直在跟着她们上演一场‘狼与羊’的故事。让人防不胜防,乖乖就范。想至此,董嫣芷无由地苦笑道。

    “恶人,我不管你们二人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我希望你们绝对不能伤害我的两个兄弟姐妹。若是你们二人伤害到了其中的一个,我董嫣芷就会咬舌自尽,决不会让你们希望落成,美梦成真。”

    “哟,大哥啊,这小伢们还真有性格,看来挺讨人喜欢的。”中年男子眉头鼠目的向长髯老者讨好道,好像眼中的凶光尽然落在了董嫣芷的身上。

    长髯老者怒目地盯上中年男子吼道,“老二啊,刚才咱们说什么来着的。你莫要忘记了的好,否则休怪大哥对你不客气。”

    “嗯,小弟那敢忘记刚才所说之言啊,只不过是多说一句闲话罢了。”中年男子又奉诚的说道,眼光又捋掠了董嫣芷一眼。

    董嫣芷一时明了二人的心机,肯定是盯上她皎俏的美色。至于这两个凶恶之徒真正要把自己怎么样处理,她确实是猜不透。但是就从刚才二的对话来看,这二人目前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他俩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控制自己做某一件他们做不了的事情罢了。

    至于敌对的恶意此时显得并不是十分的明显,董嫣芷好像突然间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一样,她得利用自身的条件摆脱目前的困境。于是,她冷冷地说道。

    “两位恶鬼,我希望你尊重我刚才说的话去做。我也不想和你们浪费口舌。实话告诉你们,我董嫣芷来古兰镇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我的‘秋生哥和爷爷’收尸害孝的。现在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于生于死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了。若急了我,大不了和你们两个恶贼拼个渔死网破,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董嫣芷的话好像刺痛了长髯老者的心结一样,他愤而恨恨地望了一眼已然被自己控制住的董嫣芷,又连带盯了一下中年男子那色厉智昏的熊猫样子。忽然冷冷地哼道。

    “董小姐,你虽然说的是决绝和真实,但是我老头儿还是要告诉你。咱兄弟干这一行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了,俗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老头儿和大个子迟早躲不过砍头一刀。即便你现在就大囔大叫一翻,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咱们同归于尽罢了。”

    “可喜的是,咱们兄弟二人的性命能换上你三人的命也是歉了的。如此划算的生意,咱们兄弟又有什么好可怕的。所以我小老儿还是请董小姐三思而行,不要白白丢了你身边别两个人的性命。”

    两人这样相持下来,最让董嫣芷没有想到的是这长髯老者居然也是捉住了自己的痛处。他冷眼阴阴一笑,料定董嫣芷这菩萨一样濨悲的心肠,怎么可能拿着两个人的性命跟他们作赌注?所以当他这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时候,长髯老者早就看准了董嫣芷这个弱点。他可以轻而晚举地攻破董嫣芷的心里防线,让她乖乖就犯。

    董嫣芷心中暗自大惊,虽说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春俏和小春子两人的性命就揣在这两个恶贼的手里。一时也显得左右为难起来,正待自己要出言顶撞长髯老者的威胁。

    旁边的中年男子瞧也不瞧长髯老者一眼,傻乎乎地插言道。“小伢们,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在这个边垂之地你们一个亲人也没有。退一步来说,就算你喊破喉咙估计也是没有人愿意帮助你们的。你还是省事些,别再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董嫣芷顿时一怔,疑惑地应道。“哼,可恶的贼人,就算我是从京城来的,你们也不可欺人大堪!古兰镇还是有王法管辖的。只要我高声一囔,你们也是逃不掉的。况且现在的大街上,还有官差巡更呢,你们就不怕我高声一喊吗?”

    “笑话,咱们兄弟还怕你们高声一喊。若是要喊的话,你早就大喊大闹了,还至于和咱们这样啰嗦吗?我看啊你就别装了,咱们并不想伤害于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免受皮肉之苦。”中年男子又反击道,好像说得不留一丝余地。

    “哪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样?说清楚一点。”董嫣芷气愤愤地怒道,几乎让人家把自己的老底摸了个清清楚楚。

    “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咱们自不会把你们怎样。只是现在咱们兄弟手头上紧,想借董小姐的声喉和琴艺讨几个买酒钱罢了。”中年男子又漫不经心的说道,好像他们现在做的捋掠勾当不是触犯朝廷律法,而是和人谈生意讨价还价的事情一样。

    “啊,你们抢劫我主仆三人就是为了几个买酒钱?这未免冒险也大大了吧。”董嫣芷惊得目瞪口呆的惊叫道,心中的万般惶恐和惊慌总算能放下少许。

    “当然了,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朝廷在古兰镇增设了千户府,张大人已然就任镇城之主。不过中间又来了一个插曲,我听说那个爱附会风雅的‘耿侯爷’不日就来千户府造访。”中年男子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好像很是摸准了他口中这个‘张千户’的卑性一样,居然奸笑一声,又阴阴地说道。“可惜这个张大人啊,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为了讨好这个巡视而来的‘耿侯爷’呐,现在倒是暗地里派人四处张罗搜寻那些会琴棋曲艺的歌女喽。”

    “耿侯爷?是那个耿侯爷啊?”董嫣芷听得中年男子的叙说,立即冲口而出的惊叫道。

    中年男子紧盯了惊叫中的董嫣芷一眼,恨恨地丢下一通话语道。

    “哼,小伢们,天下那么多姓耿的,我他妈的那里知道是那个‘耿侯爷’还是‘耿大爷’啊?我现在只管把你这个漂亮妖娆的小伢们往‘张大人’的府上一送,要是咱兄弟二人把这个镇守古兰镇的‘张千户’伺候好了,发后咱兄弟在镇上的活路就多了。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你这个什么‘狗侯爷,’还是‘牛侯爷’啊?”

    “啊,原来你们两个恶贼装聋作哑来欺骗我们,就是为了把我捋去献给这个‘张千户’讨好你们的活路啊?你们,你们真令人是恶心。我,我董嫣芷就是死了也不会如你们的恶愿的。”董嫣芷终于切底明白了这两个恶贼的用意,心中不禁又万般的委屈起来,两行泪水霎时又籟籟地流了下来。

    长鬌髯老者一见董嫣芷又泪水涟涟的低泣起来,恨得撕牙裂齿的连声吼道。“三更半夜的你哭什么哭,咱兄弟又没有难为你。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动粗的了。”

    董嫣芷被长髯老者这么一吼,竟也奇迹停下了嘤嘤的哭泣之声。一双怒如喷火的眼睛恨恨地盯着这两个变了脸的恶贼,好像要把们二人如同豺狼虎豹一样,一口一口把他们撕碎。

    中年男子看了长髯老者一眼,忽然又出声劝道。“好啦,董小姐,你也别再死盯咱们兄弟了。明早你暂时失踪一下,让你的两个跟班紧张一下。然后你再走出来,找个理由敷衍一下他们,先让你那两个跟班的自己回去。咱们兄弟二人决不难为他们,若不然的话可就别怪咱们心狠。。。。”

    中年男子的话还没说完,长髯老者就迫不及待的走过来恶狠狠地抢言道。”你做好了这一场戏,咱兄弟自然不会难为你。若是你演砸了这一场戏,那么你们三人就休想活着离开这个春来客栈。咱兄弟二人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枉命之徒,决不会让你有你们有逃生的机会。”

    在当下两个丧心病狂的恶贼,如此你来我往的交互相映恐吓着董嫣芷。董嫣芷早已显得失魂落魄一般,没有了先前的抵触之气。她重重地闭上眼睛,作出一副活死人的状态,再不看二个恶贼一眼。

    董嫣芷清楚地知道,在这样的夜深人静之际。这两个假扮叔侄做恶的贼人决不会让自己再有逃生的机会,也决不可能让春来客栈的其他人员来搅坏他们做恶心的勾当。因为中年男子刚才趁机闯入房中,用迷药迷晕春俏的一幕就是最好的说明。

    这两个做恶的贼人可是有备而来的,或许就在他们对董嫣芷做恶抢掠之前,就早已把其他的客人迷倒了一大片。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店小二时不时来廓中巡查一遍,对于这样微妙而迅速的作案手法。不是惊动众人之时,任谁也是一时难以觉察的,更别说是困意倦怠的店小二了。

    他早就恨不得自己早点归宿在他那个狭小的前台,美美地睡上一觉,解解一天到晚的辛劳。

    没有了逃生的机会,和指望别人来援救自己的危情,董嫣芷的心慢慢懈怠下来,似乎跟冬天枯死的了稿草没有什么区别是。她又一次张开她那一双紧闭的眼睛,略微扫视了周围一遍。

    天上映出一轮残缺的寒月,稀疏地拆射下几缕暗淡的幽光。风,呼啸地吹着……

    董嫣芷美女葳一笑,忽然幽幽地喃喃道。“哎,两位恶贼,我劝你们也别再花费心思了。天下之大,反正已无我董嫣芷可去之处。如此伤人性命,拆人之美,不如我做一翻成人之美,隧了你们的恶愿。但是你们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还是会让你们的美梦变成泡沫的。”

    长髯老者闻言大喜,当即答言道。“董小姐,别说一件。只要你称了咱们兄弟的心,就是十件事也无防。”

    “对,对,别说一件,就是十件也可以。董小姐你就快点说吧,我大哥他答应了。”中年男子一时愣头愣脑地凑上来说道。

    “好,你们听好了。那就是你们把我送入千户府之后,绝对不能用我原来的名字。”董嫣芷一时冷冷地说道。

    长髯老者侧头一听,大是惊讶道。“董小姐,那让咱们叫你什么名字好呢?”

    董嫣芷顿时厌恻恻地回复道。“这个呀,就随便你们二人取一个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千户府

    “嘚,咱们就这么办,希望董小姐如约屐行。”

    长髯老者突然断然喝道,再也不去多想一遍董嫣芷为什么要这样做。

    现在让长髯老者想得最多的当然是他兄弟二人日后之事了,仿佛他的脑中似乎已闪过了未来美好的画面。

    一旁站着的中年男子,似乎若有所悟地凑上来对长髯老者吱语道。“大哥,你可得想好了。一个人好端端的凭什么要改名啊?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长髯老者喟然叹道,“老二啊,你就放心吧。咱们是专做那些见不得人的恶勾当的,难道还怕什么祸事不成?她董小姐只要应允了咱们的要求,爱怎么闹就怎么闹,管她呢?”

    “嗯,大哥说得对。咱们是专做恶人勾当的货色,还怕她个鸟事呀。”中年男子被长髯老者这么一开导,立即就唯唯喏喏道。

    长髯老者得意一笑,突然,他又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对着中年男子撇了一眼,阴阴地说道。

    “老二啊,你就别多疑了。只要董小姐进了千户府,咱们兄弟的好日子就要来到了。现在啊,你把董小姐放回房去,量她也飞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风,呼啸地吹着。

    古兰镇的大地之上,月黑风高。

    仿佛这就是古兰镇夜晚特有的庄重宣告,这样的夜就是作恶抢劫捋掠的最好时机。

    此时,春来客店的后厢房中,正上演着一场可恶的勾当。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董嫣芷主仆二人无端被恶人捋掠,竟然是在发生在古兰镇这样喧嚣的夜晚。

    在这之后的结果如何?董嫣芷或者她们三人之中谁也无法去设想和意料。这两个恶徒的心机,趁黑抢人竟然真是为了几两买酒钱?奇怪,奇怪。

    可黑夜的一幕沉默,似乎成就了这一道无解的天语,只能静静地等着后面的故事发生而谁也无力去阻止这一切一样。因为黑夜吞没了一切,美好的事物自然是无法重现。

    客栈外,偶尔几声猫头鹰的恐怖之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半晌之后又在黑暗之中匆匆而逝。

    像消失的风,总是让人在深夜里产生出一触即发的颤颤寒意,和半分怯怯的恐惧。

    而城北的千户府,亦是朝廷在古兰镇发生了‘劫粮事件’之后,古兰镇新增设的‘镇西千户府’就自然而然地座落在了的城北当中。

    此时的千户府虽然处于苍凉的夜空之下,但仍是灯火通明,人影卓卓,树景婆娑。

    隐约之中还能听见那些萧管琴乐之声缓缓传出,那些新上任的官衙好像正在连夜庆祝着自己的仕途升迁,一派花天洒地的景象,那里还有一点朝廷增设‘镇西千户府’的原始意义,严然成了一处热闹欢腾的娱乐场所。

    千户府内豪华气派的建筑,构心斗角,错落有致,甚至还有曲径通幽的意境。在暗夜里看起来,仍然是不失古兰镇中最具有雄壮的威武。

    府外,戒备森严,卫士执戟耸立,偶有带头的兵长来回巡动。‘镇西千户府’五个朱漆大字的匾额,就高高地挂在了大门当中的门额之上,鲜亮而明。

    府前,一条青砖铺垫的官道,直通向古兰镇的各处街心和要害。稍有夜风拂动的微尘,落叶纷乱。就如同大敌来临之前的一霎清凉,让人毛骨耸然。

    那些深夜巡更的樵夫时时按更在前打过,一声一声地叫喊着他们不变的口号。“三更已过,关门闭户。防贼防盗,家家平安。天干物燥,小心烛火。”

    听门子说府中的张千户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年方四十,血气方刚,正是年富力强,勇武好斗之时。是当朝的梁王和磊副相共同保举的大红人。大将军李亮光在当天的朝会上也拗执不过二人联名举荐,只得在国主李天照的隐喻之声中栽定下来。

    刚刚走马上任的张千户还没有坐热冷板凳,就听说朝廷要派一位大员来监察巡视了。经过多翻打探,才弄清楚朝廷派出的这位大员就是末落得荒唐的‘耿侯爷’。张千户这扑通扑通担着猛跳的心呀,才算稍微安稳下来。

    加之千户府的大管家张干,又秘密探得这个‘耿侯爷’是个极其爱附会风雅的人物。平常有事没事总爱往他封地的青楼占人家的营生,听曲品茶,汹酒,斗蟋蟀,甩股子无所不能。虽然这位‘耿侯爷’大过荒唐如此,但是他毕竟是沾上当朝梁王和磊副相两层厉害人物的关系,以致于他的‘侯爷’之位还能这么安稳的一直保着。

    张干自然不是傻逼之人,打探得人家‘耿侯爷’的底细如此清清楚楚自有他的主张。

    于是,他喜滋滋地向张千户进言道。“老爷,这监察巡视的‘耿侯爷’乃是一位风雅人物。只要老爷把他伺侯得舒舒服服的,这千户府之职自然是无忧的了。”

    张千户虽是武夫出身,凭的是沙场上的军功,但这朝堂之上‘人事’的微妙关系,他多少也是懂得一点点的。听张管家如此对自己开导,仿佛自己在沉苛之中突然吃到了一剂良药。药到病除,神清气爽。

    他灵机一动,连忙对张管家反问道。“哎,管家啊,你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呐。朝中人才济济,国主偏偏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巡察我的得失之过,岂不是为了更好地招览得力干将,换我之职吗?奈何管家未见其人却敢下如此定论之说啊?”

    张管家却不置可否的哈哈一笑道,“老爷,看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人该是你啊。老爷肉色静心想一想,这国主之举梁王和磊副相岂有不明之意啊。但是他们谁也不指派,偏偏派一个与二人有关系的‘耿侯爷’来充当此任,不难看出梁磊二人对老爷的偏袒之心呐。这岂不是明里做事,暗中却不是帮助了老爷渡难这一把吗?”

    “啊,对呀,对呀,我怎么变没看出来啊。”经张管家客这么一分析,张千户空然自嘲起来。

    为了避免此时出现的尴尬,他又急切地补充道。“如此看来,还是张管家做事干净利索,知根知底。这事儿啊,哪还得多劳张管家多多操持和费心了。日后,老爷我这个千户府自然少不了你的功劳。”

    眼见张千户一时如此倚重自己,张干心下窃喜。他凑上来又如数珍珠一样说道,“老爷言重了,这是老奴本就该做的份内之事,自然得为老爷排忧解难了。只是老奴的话面上虽然如此说得,还得请老爷多加注意和留心。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之事,就得早做好准备。”

    ‘啊’ 张千户又是一声惊叹,瞪着迷惑不解的眼睛说道。“张管家,此话又当如何说啊?想我行伍出身,这些人情上的关节就得倚持张管家操劳了。”

    “嗯”的一声,张管家回应着。突然,他迟疑了一下,望着有些犹豫不决的张千户说道,“老奴自知老爷之事,有老奴在,万事老爷请放心。”

    “当然了,老爷是梁王和磊副相保荐之人,老奴听说这个‘耿侯爷’亦是和朝上二人有些关系的。即便老爷在千户府之作任上有些瑕此毛病,单凭这一点,他‘耿侯爷’也不敢对老爷做出什么功过是非的抵毁。否则动了梁王和磊副相的颜面,他‘耿侯爷’岂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良久,张千户似乎明悟过来,忙唤过管家张干附嘴于耳,阴恻恻地交代道。“张管家,老爷我要投其所好。麻烦你私底下探寻一些善于琴棋曲艺的歌技舞女,暗地里统统请到千户府,我要好好款待这位‘耿侯爷’。”

    “高明,老爷真是高明,一点就通。”张管家一时兴奋地赞道,片刻之后又喃喃道。“既然老爷有吩咐,那老奴就依老爷之言私下里做事去了。”

    “嗯,去吧。”张千户点头应道,他那一颗还半悬着的心总算稳稳地降落下来。

    这一日,古兰镇城北的千户府大门口突然热闹起来。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员拿着一面铜锣,站在大门之外的一处高台上。一边敲动手中的铜锣,一边拼命高声囔道。

    “千户府招工喽,千户府招工喽,想找工作的妇孺老少,快来应聘喽!早来早得,迟来无份。”

    一时之间,那家丁和铜锣的声音响切了整条古兰镇的大街小巷。那些没有着落而急于应聘找工作的平民百姓,霎时闻讯而来,在千户府的大门前吵吵嚷嚷,挤成了一团。

    当中,一个长相凶恶的中年男子带着十二分的怨气叫嚣道。“他奶奶的,这千户府怎么就没有招收护院的武夫呢?害得老子挤在这里白白浪费了半日。”

    “哎,他奶奶的,这官家的事就是怪,命这么值钱的东西他不拿来当宝,偏偏招收那些锄草种花,挑水劈柴的莽夫充面子。可怜啊,可怜,真是可怜老子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用啊。”

    那中年男子一声叹毕,就连人带气杵在人群之外树荫下。时不时偷眼瞄瞄那些已被收为长工杂夫的幸运儿,眼睛里露出一脸的羡慕之色。

第一百七十七章 离人泪

    这时,应聘成功,入驻千户府的人员越来越多。

    外边拥挤的人群渐渐疏落,偶有那些落选的人员无奈地叹了叹气,摇摇头,一脸的失意落慌而去。

    中年男子冷眼瞧着这样的声景,越看心里越来气。突然,他昂天长叹一声,张口吼道。“他奶奶的,老子找别家渣子去。我就不信除了千户府,咱大恶狼还会饿死街头。”

    说毕,中年男子余怒未消,猛地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狠狠地抛向了当中那些还在争着应聘的妇孺老少。霎时之间,几十双惊悚无语的眼睛,一齐死死地盯上他这个嚣张的举止。

    就在这一瞬间,千户府内一个五旬年纪穿管家模样的老者,缓缓从府中走了出来。晃悠了一会儿之后,悄悄撇到中年男子的身边,附言于耳地窃窃私语道,好像是怀着什么秘密怕人窥穿了一样。

    “这位壮汉,其实你不用这样衰声叹气的。这千户府啊,暗地里还特意招收一批专会琴棋曲艺的歌女舞姬呢?你若是有法子的话,千户府的恩德啊还是可以沾上的。”

    “真的?你不骗我?”中年男子霎时地反问道,同时死死地盯了老者一眼,露出一脸的疑惑之色。

    怎知那老者连头也不摇一下,就阴阴地笑道。“壮汉啊,咱们三无识一的,我用得着骗你吗?这是千户府的私事,可不是随便能跟人说的。我看你这个人啊,十足就是一个劫家打舍,和山贼土匪无异样的人物。对于这些事花街柳巷之事必是手到擒来,所经才特别跟你偷偷说的。”

    中年男子听得老者这么轻挑挑的一言,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撸穿了。立即惊得徬惶道,“老哥,你说笑了。你看我这个样子,我那是那种人啊。”说罢,又癞在了那里。

    那管家模样的老者狠盯了一眼中年男子,仍是阴恻恻地低首附言道。“这位壮汉,我老夫可是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可你却这般敷衍我,老夫不和你说了,咱再找别人去。”说罢,真的转身欲走。

    那中年男子急忙从地上爬将起来,拦在老者的面前笑嘻嘻地挠头道。“老哥,你说可是真实?若是我倒是见在这么一位奇女子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咱哥们能弄得几个买酒钱?”

    那老者一拍中年男子的肩膀,又呵呵一笑道。“我说兄弟啊,这千户府的事还能少了你那几个买酒钱吗?要是你的货色上等,说不准这千户府的张大人一高兴,还不得给你弄个小官给做做哪。到 那时,你才知道老哥我的话是不是真心呢?”

    此时,听得老者如此神秘的欲盖弥彰,中年男子自是心中相信了几分。他又笑而不搭的挠挠头发道,“老哥,若是我弄得那绝色的歌女舞姬,又如何与老哥交接啊?”’

    “哎哟”一声啐笑,那老者手一摆,又附嘴于耳细细说道。“若是兄弟的货色上等,那就来找xxx地,找xxx得了。”

    那中年男子听得一阵狂喜,直跳起来抓着老者的手臂手舞足蹈地狂叫道。“哎哟,老哥啊,我的大恩人,你真是上苍恩赐予我的一颗大救星啊。”

    “行,行,老哥,你等着。三天后,兄弟保准给你弄个绝色的歌女舞姬来。到时你可不能跟我耍癞呀,否则,咱可就玩完了。”

    老者则脸一笑,骄狂地丢下一句话,转身扬长而去。“兄弟啊,你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呀?来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

    中年男子神色一怔,满脸讶然地看着转身而去的老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神来运转,前程似锦。

    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扭头再看了千户府一眼,急急向镇中的街心走去。

    晌午,春来客店内,店小二已经把准备好的点心和干粮收拾得妥妥当当的了。

    他兴冲冲地走进后院董嫣芷租住的客房前,用力敲了敲紧闭的房门,撤开嗓子叫道。“董小姐,董小姐,你要的点心和干粮我已经收拾妥当,该如何处理还请你吩咐。”

    片刻之后,只见春俏却从房中走出来郁郁地说道。“小二哥,董小姐说了你先放在前堂外待着,等一下咱们马上就要。”说罢,又冲冲走入了房内。

    店小二见状,疑虑顿生。他刚想抬脚转身离去,忽然又觉得房中弥漫着一种强列的悲愤气氛。心中的驱使不由得让他又放缓了脚步,脑中却极力闪出渴望破解这个悲悯的原因。

    “唉,小二哥,你还没有走远啊?正好我要找你,你就进入房中来吧。”董嫣芷那满是忧伤的声音,顿时从房中缓缓传了出来。

    店小二一愣,忙转过身来不解的应道。“董小姐,你找我?什么事啊?非得进入房内说吗?”

    “当然不是了,只是希望小二哥进房来还能帮咱偿搬一些东西出去。”春俏不待董嫣芷回答,自己就抢先自顾自的说了,那里还管是对是错。

    店小二听得春俏之言自是何无置疑,他只是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就跟了进去。

    进入房内,映入店小二眼前的就董嫣芷一脸凄迷的气色笼罩在整个脸上。眉头频戚,眼中含泪,似是很多欲言又止的话语一时涌到了喉咙,但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这种压抑的苦让她更显得单薄和无助,往日稍微好转的心境似乎又濛上一片烟雨濛濛。

    店小二正在惊讶之际,忽然听得董嫣芷幽声说道。“小二哥,你过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声音平稳而清幽,仿佛已沾染了某一种不可言状的心底之殇。

    无法驱除这种柔性声音的诱惑,店小二缓缓走到到了董嫣芷的跟前。只觉得自己的手中一沉,一点冰凉的感觉随即沁入心底。

    银子?一定成色十足的银子,就这样沉沉地落入了店小二有些微微颤拦手中。店小二不知道董嫣芷为何突然递给自己这么一锭沉沉的银子,这其中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片刻,只听得董嫣芷幽幽地说道。“小二哥,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多谢这些时日你对我们三人的关照,这些银子就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

    店小二霎时一惊,在掌心触及银子的一瞬间,如同被雷电突然咋响惊吓了一跳,心里莫名的坦崁起来。他迟疑地盯了董嫣芷一眼,莫名惊异的说道。

    “董小姐,这可使不得,我店小二可不能无故接受你的恩惠。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就说罢,我若是能帮的一定帮上。再说现在古兰镇又多了一道千户府,不至于再有那些贼人强徒做恶的横行勾当。”

    董嫣芷轻俏一笑,怔怔地望着一脸惊疑的店小二说道。“小二哥又让多心了,我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呢。现在我要送小春子走了,只是觉得应该打赏你一点酬劳罢了。请小二哥放心,咱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哎,如此岂不是让董小姐破费了。”店小二手中握着那些银子说道,刚才疑虑的目光已然暗淡了下去。略微迟疑了一阵,他又怯怯的说道。“既是董小姐的一翻心意,那我就收下了,多谢董小姐的一翻美意。”

    “好喽,咱们也别只顾呆在房子里说话了。小春子,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带上你的衣物和行囊,我送你出城吧。这一路上风风雨雨的,全得靠你自己掌控了。”董嫣芷对店小二交代完之后,则过头来对小春子说道。

    “嗯 ,嗯,这个就不劳董小姐操心了,我只希望董小姐不要忘记咱们的半年之约。因为我真的想再次见到董小姐,不想自己的希望落空。”小春子快言快语的答道,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任何一缕悲恸的情绪。经过这一二个月的磨厉,反而是多了几分刚毅的成熟,少了几分未脱的孩子气。

    春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春子就要离去的原因,这时既显得激动又伤感。当她听完小春子这一翻说词的时候,竟然抢先回答道。“放心喽,小春子,就你那点心肠的事。董小姐若是忘记了,还有我春俏这个丫头记着你的恩德呢。到时候董小姐不去,我自己偷偷溜去就好。”

    董嫣芷突然则目一笑,隐忍地看着春俏打趣道。“你这个小蹄子,真是多嘴多舌。我看啊,你还不如现在跟小春子就回去。这样一来路上也好有个伴,不至于寂寞孤胆凄。最主要的还可以一路欣赏风景,一路逍遥快活。”

    春俏被董嫣芷这么一打趣,嫩白的俏脸霎时就铺上一层潮红,仿佛景像一朵刚刚绽放的鲜花,娇艳而美丽。

    小春子在旁边看得愣了一下,突然嘣出一句。“哎呀,原来春俏姐姐也是挺美的,我,我,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顿了一顿,他又斜眼一笑,急迷迷地娇靥道。“若是春姐姐不嫌弃我那里是荒莽之原的,你能做我的媳妇多好啊!”

    春俏粉腮一红,扳起怒目娇慎道。“小春子,你,你,狗子里吐不出象牙。真是气死我了,再乱嚼舌头,我就,我就。。。。”说着,居然一时语塞,急得春俏擂起花拳绣腿就要往小春子身上砸下。

    小春子见势不妙,灵机长一躲。一边嘻嘻地讪笑道,“春俏姐姐,我若是再乱说,你就怎么样啊?是不是早已想好,准备做我未来的媳妇了。”一边拿起桌子上收拾好的包裹立即就奔出房去。

    客店外,小春子被春俏一气愤的追赶,已然先于二人出来。眼见店小二已整理好一切行囊,就等着自己套用了。

    小春子快步迎向去,把手中的衣物行囊往马车上一丢。又回过头来绕着马车兜转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不妥和破荐。立即就谢过店小二道。

    “有劳小二哥了,谢谢你为我所做出的一切。咱们从此一别,必将天长水阔,若是有缘自然能相会。若是无缘,我也能把你记挂在心中。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等董嫣芷主仆二人出来,小春子已经与店小二相互作礼道别了,他正杵在车架把上,只等一声吆喝,他就可以扬鞭打马一路飞驰而去了。

    董嫣缓缓走到马车前,又仔细地巡视了一遍已经整理好的马车行囊,见没有什么不妥,才放宽心胸的说道。

    “小春子, 嫣芷不能再次相陪你而返,实是出乎我的意料。既是天无从人之愿,我又可奈其何也?”

    说罢,眼中一阵泪水潸然而出,视线模糊了一切。

    沉吟片刻,董嫣芷又张目乍羊遥远的天际,喃喃地说道。

    “小春子,嫣芷欠你的,来生再报还给你吧,今生只怕是嫣芷有心无力了。”

    似乎这一切都是缘为天定,情为人愿。

    你不来,我不老!

第一百七十八章 苦逼情怀

    第一百七十八章 苦逼情怀

    古兰镇的十里长亭上。

    小春子跳上马车,拱起双手向董嫣芷爽朗地轻言道。

    “董小姐,春姑娘,小春子告辞了!”

    “没有我在的日子,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保重。在荒莽驿站,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说罢,“驾”的一声大喝,手中的马鞭一扬,小春子已然架着那一辆半旧不新的马车随声而去。

    长亭之外,霎时只留下两个长长的瘦影,几缕浅淡的阳光,因风吹动而拂落枝头飘舞的枯叶。还有落寞的官道上,因马车飞驰而去卷起的尘烟,丝丝缕缕还在随风飘荡。

    眼光倏然掠过,一滴小泪水,二滴泪水,三滴泪水,倏然从瞭望的眼际滑落。沾染了风的殇,暗淡了光的情,离落了云的恋,悄悄在董嫣芷冷艳的脸上落下。

    此刻董嫣芷滴血的内心,仿如在风霜刀剑的刺剜之中凄凄告别。又像那落泊的孤雁,在落日的余晖里长鸣嘶叫一样,落莫的孤单让人顿生怯意。

    “小春子,告别了。你的救命之恩和风雨相伴之情,董嫣芷对不起你的,只待来生咱们再相聚吧!今生,我只属于秋生哥一个人,与别人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含泪送别渐渐消失而去的马车,直到变成了一个再也看不见的小黑点。董嫣芷那颗不安的心和满脑子的片段,就没有一刻停止过对往事的幻想。

    那些远去的,近来的,眼前的,都依稀在记忆的时光中倒流。渐渐又让她善感的心灵濛上了一层灰色的尘土,怎么擦也擦不掉。

    一时之间,董嫣芷就像一个精美的雕塑被人定定地摆在当中,再没有属于自己一丝一缕的思绪。

    “小姐,咱们走吧?别在这里发呆了。小春子他人都已走远了,在此再看下去,也不会有小春子的影子。”

    春俏在旁边凑上来,拽了拽董嫣芷的衣襟缓缓说道。她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任何一缕悲伤的情绪,好像此时的主角是她而不是董嫣芷一样。

    回头看了一眼出口而惊的春俏,董嫣芷沉声应道。“走吧,走吧,都走了好。走了,就解脱了。不走的,留下来,这世间就是一场极苦的炼狱。经历过的,未来的,都将会如数家珍一样慢慢到来,让你万劫不覆。”

    “啊!”春俏讶然大惊。她片刻又痴痴地望着董嫣芷一脸厌恻恻的董脸孔说道。

    “小姐,你说的是什么啊?小春子一走,你就变脸了,难道我春俏就不能解小姐之忧吗?即使我不能解尽小姐心中的忧伤,但是小姐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就变得这么悲观和绝望?难道小姐留在古兰镇不是为了‘秋生哥和爷爷’守孝的?竟是另有所图。”

    “当然是”,董嫣芷语气坚诀而果断地答道。可是她心中一紧,眉头苦涩地皱了一下,又无谓的地苦笑着说。

    “春俏,我问你,如果我留在古兰镇不是为了‘秋生哥和爷爷’守节的,而是还有其他它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你怕不怕、你会不会恨我没有及时告诉你。”

    “哎呀,讨厌!小姐就是个多疑多怪的毛病不好。姐姐的两位亲人都已经不在世上了,谁又还来招惹你昵?那岂不是自讨苦吃?闭着没事干的家伙。”春俏小心而机巧地答道,她那仿如小鹿一般跳跃的心情已然没有了欢喜之情。

    董嫣芷无声地看了春俏一眼,还是忧心忡忡地说道。“春俏,要是我真有别的事情发生呢?你怕不怕?如果还是像掉落龙谭虎穴粉身碎骨的那一种?你还敢处处跟着我和我在一起吗?”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说的话越来越弦乎了。令春俏好生迷惑啊,我都不知道小姐现在说什么了。”

    此时,春俏亦是一脸不解的自言自语道。她不明白是自己糊涂了,还是董嫣芷真的变了。董嫣芷的话越来越说得弦乎,根本就不像往日的开场合一样,现在听着居然是让人倍感意外,神乎其神,弦之又弦了。

    春俏惊恐迷宫下,气得即时瞪大眼睛恨斥道。“小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说话古里古怪的,让人出乎稀奇,像是着了邪魔一般。”

    “唔,难道是小姐这些时日对‘秋生哥和董老爷子’的思念致吗?”

    “哈,哈,……”

    正在春俏茫然无措之际, 几声奸滑的狂笑之声。突然从二人的背后传了出来,仿佛冷清幽谷中突然瀑发出几声狼啸虎叫的衰嚎,令人胆战心惊。

    二人蓦然大惊,同时回头往发出恶笑的长亭看去。

    只见昨夜那同留春来客店住宿的叔侄俩,已然变换了一副丑恶的嘴脸。正一脸奸邪恶毒如狼一般对怂着自己,一言不发。

    春俏惊吓得尖叫了一声,就猛扑到董嫣芷的身边。惊惶如同遭受猎人追杀的小鹿,眼睛迷离而惊慌。

    董嫣芷冷漠地扫视了那步侄二人一眼,仍是唇不启口的站在那里。仿佛根雕的木偶,半天之中还是一动不动。

    旁边的春俏则惊悚地从嘴里连连发出惊慌的恐叫。“小姐,小姐,他们,他们叔侄二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了?竞然,竞然,这样凶恶地对怂着咱们。”

    董嫣芷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春俏此时的惊叫一样,还是无动于衷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一片天地。

    此时,天空稀阳灿灿,云繄飘飘,风,轻俏地吹过,一切身外之景却是显得那么的美,那么的柔。

    春俏感觉到自己的心都紧张得快要蹦出嘴巴了,董嫣芷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急得又摇晃着她的半个身子惊恐地说道。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快看看咱们昨晚救助的那叔侄俩,现在,现在,却变成两个恶魔的模样,正在偷窥跟踪咱们的去向呢。”

    “小姐,小姐,你怎么不出来喝止一下他们二人啊?是不是我们遇上假装善良的恶人。”

    可是,任凭春俏如何惊恐地向董嫣芷急促地描述着眼前的一切境况,董嫣芷就像一个毫无感觉的木偶,依然无所动容。

    一时之间,急得那春俏花容失色,珠颜暗落。仿佛一只怆惶逃窜的兔子,已不辩东西南北。

    “哈,哈,哈…”

    又听得几声猖狂的奸笑传来之后,才听得那个生相丑恶的中年男子得意洋洋地走过来说道。

    “小伢们,你就别喊别惊了。你没看见你家小姐都不曾出声了,你这样吼着叫着怕着有什么意思啊?依我看啊,你还是跟你家小姐一样,闭上你的臭嘴,不许再多说一句。否则,我先灭了你再说。”

    “你们,你们,竟然是假装善良的强徒贼人?直来欺骗我们主仆二人。”

    春俏惶恐得言不由衷地悲悯道,一副悲愤而又急切的样子就自然而然地显露开来了。霎时之间,竞然惊吓得如同张着嘴巴的雕像,委倔而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中年男子又近前几步,露出一副洋洋自得的丑恶嘴脸睥睨地说道。“小伢们,你就别装了。实话告诉你,这事儿你知不知知道都是一个样,你家董小姐心里明白就好。”

    突然听罢中年男子带着奸邪的说词,春俏更是惶然大惊。心头一急,又猛然拽着董嫣芷的手臂惊叫道。“小姐,小姐,你快吭一声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春俏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小丫头,你就别闹了,乖乖跟咱们走吧。这事儿你就怪不得你家董小姐了,早上董小姐不是一直还在赶你走吗?这可是你自己死活不愿意和小春子回去的结果。”

    正在春俏大惊失色之时,后边缓缓走向来的长髯老者,亦是摆出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来讪笑道。仿佛晴天打了一个惊人的响雷,直惊悚着春俏已经慌乱了的心。

    春俏茫然大惊,一脸不解地盯着默不作声的董嫣芷惊呼道。“小姐,小姐,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们要被他们捋掠劫持了吗?”

    等了好一阵,仍然不见董嫣芷的嘴里吐出半句话来,一副心死如灰的样子,冷冰冰的没有半点血色。

    春俏愰然大悟地颤声道,“啊哟,原来你们是早已预谋串通好来欺骗我们的了啊?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叔侄俩,你们真是作恶多端的强徒贼子。可恨,可恨,真真可恨!”

    “哈,哈,哈……”又是几声放荡的大笑之后,长髯老者忽然又欣喜若狂的叫道。“小伢们,现在明白过来你还不算笨呐。不过啊,还真是可惜了你一副为奴为仆忠心耿耿的心肠了。”

    春俏一时看着老者那仿如恶魔一般的狂笑,忍不住又惊惶地叫了几声。“小姐,小姐,他们就要扑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小姐,你说说啊?”

    直到此时,看着春俏一副大惊失色徬惶无助的样子,董嫣芷才缓缓伸手抓着春俏的臂膀冷冷地说道。“春俏,对不起,董嫣芷又连累你落入贼寇强徒之手了。”

    “这事我早应该告诉你的,但是又怕你们为我担心而不肯就犯。所以早上我就故意弄了一个失踪的场面,意在警醒你和小春子要多加小心,该走就走,不要再多留一刻。可是你们两个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就是死活不舍得离开我,离开古兰镇呢?”

    春俏猛然一怔,抬着泪眼看上董嫣芷啜泣道。“小姐,我不怪你。是春俏愚笨,辜负了小姐的一翻心思。请小姐放心,小姐去到那里,春俏就跟到那里,除非我死了就没办法了,不然谁也别想阻止我。”

    瞬间,哭声凄厉,怒恨之声更是咆啸云天。仿佛那一缕就要挣破浓云密布的阳光,突然迸射而出。

    董嫣芷突然抱紧春俏,爱怜地抚摸着她那一头长发幽幽地说道。“好了,春俏,都别哭了。咱们已经为‘秋生哥和爷爷’哭尽了眼泪了,现在不是咱们该哭的时候。”好像一位慈母爱怜地抚摸着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

    良久,又见董嫣芷两目怔怔地望着远方喃喃道。“现在好了,小春子总算是脱离了魔掌回去了。我也不必对梁老爷子心中有愧,要不然啊我的心又多了一条不可饶恕的罪孽啦。如今只有你不肯走,这可是令我万般无奈的揪心痛啊。”

    听着董嫣芷的一时自责之言,春俏挣扎董嫣芷的怀抱择时眼说道。“小姐,你别说了,春俏不恨你。真的,也许这就是春俏生为丫头的命吧。”

    片刻之后,董嫣芷突然两眼长望着远方,发疯一般狂怒道。 “不是,这不是你的命运,也不是咱们的命运。咱们的命运不是由别人主宰的,我们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接着平缓了一下,又继续自言自语道。

    “春俏啊,你我名为主仆,实是情同姐妹。我董嫣芷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遭人陷害,沦落恶贼之手呢?春俏啊,咱们现在什么也别想了,你就听姐姐一句话。既然咱们被恶人算计了,只有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只有忍辱生存下去,我们才有报仇泄恨的机会。否则,命都没有了,一切都上胡扯瞎谈。”

    春俏扑在董嫣芷的怀里,泪水潸然地点头泣道。“ 嗯,春俏明白小姐的用心。为了小姐,春俏一定好好的活下去。”

    董嫣芷怔怔地答道,“对,春俏,咱们就是要这样。无论咱们以后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你值得了得给我好好的活着。”

    “我董嫣芷对天发誓:春俏,即使眼前咱们一同沦落恶贼之手,强徒的魔窟。我董嫣芷一定要救你于水火之中,不让任何人再伤害于你。”

    春俏一时又抱紧着董嫣芷的身子,嘤嘤地啜泣道。“嗯,谢谢嫣芷姐姐的厚爱,春俏会与姐姐一直不离不弃。”

    旁边,突然又响起了长髯老者的凶恶之声,粗瀑的语气就像天空浓密的乌云一样,直接笼罩在董嫣芷二人的头顶之上。

    “好啦,你们两个小伢人们都别哭了,都别在这里啰啰嗦嗦的了。咱哥俩听着心烦,你们有什么话要说的等到了地方,自然有得你们俩人说。”

    侧旁的中年男也狠狠地怒吼道。

    “哈哈,到时候只怕你们俩人再多的废话也说不出口喽。”

第一百七十九章 艳压群芳(上)

    三人正在你争我辩之际,当中只听得长髯老者突然大声喝道。

    “他奶奶的,你们都那么啰哩啰嗦干什么?又不是让你们生离死别,有这么没完没了的吗?搞得好像咱兄弟就是把你俩生吞活剐了一样。哎,真是活见鬼了。”

    中年男子一愣,仿佛突然醒悟过来一样,他也讪然一笑道。“对,小伢们,别啰嗦了。不就是把你们送入千户府换个咱哥俩的卖酒钱吗?至于闹得这样吗?说不准啊,等进了千户府你们偿到了那甜头还赖着不想走呢?”

    “杜老二,我说你也别这样和她们两个啰嗦了。赶紧把她们带到千户府去,咱们交差换酒钱。”长髯老者有些不耐其烦的说道,又狠狠盯了被他称为杜老二的中年男子一眼,才转身向前走去。

    杜老二头一愣,一脸不满地说道。“好,牛老大,咱们这就向千户府交差去。”说罢,向前吆喝一声,从怀中帛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着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像驱赶不听话的猪牛羊一样,在后牵引着二人往前走。

    春俏顿时尖叫一声,怒气如烈火燃烧一般愤愤道。“你们,你们真是挨千刀万剐的小人恶贼。我家小姐昨晚好心收留你们,想不到只这半夜之间你们就恩将仇报了。像你们这样的恶人贼子,我诅咒你们一定不得好死,必遭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长髯老者突然凑到春俏的面前,高高地扬起巴掌想要扇下来怒道。“小伢们你们有完没完,别说你们怨恨咱兄弟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就是官家要把咱兄弟逼上刀山,投下油锅,今日之事,你们也休想逃脱。”

    董嫣芷见状,赶忙转过身来阻止道。“恶贼,你休得打人。你们若是如此恶劣的对待咱们姐妹二人,我们就是死了也不会如你所愿的。”

    杜老二怕牛老大一怒之下真的出手伤了二人,赶紧趁上来劝道。“大哥啊,咱们不能把到嘴的肥肉都吐了出去吧。这样一来,咱们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大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们不能把到嘴的肥肉自己弄丢了吧?那岂不是白白拆磨了自己一场。”

    长髯老者突然睥睨了董嫣芷二人一眼,哈哈一笑道。“杜老二说得对,咱们不能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放着到嘴的肥肉不吃,白白吐掉。”

    说毕,两眼一转,又倏然喝道。“老二啊,咱们走吧,任凭她们怎么说,咱们别理她们就是。”

    “嗯,大哥说得对。”杜老二奉承道,回头大手一挥,猛向董嫣芷二人大吼一声。

    “走吧,别傻愣在这里了。”

    古兰镇城北的千户府大门两旁,卫士执戟而立。

    大门前一条横丫的小道上,一大早就停了一辆还算是比较豪华的大马车。

    车上歪歪斜斜地坐着两个衣衫装饰一新的年长老者和中年男子,二人目光阴鹫而贪婪地死盯着千户府此时还紧闭的朱漆大红门。马车上好像时不时传来女子拼命挣扎滚动的都囔声音,沙哑而愤怒。

    当阳光映照过千户府的硕大匾额之时,紧闭的千户府大门倏然一声从时面打开了。三个看似负责守备大门的老者,各执着水桶和扫帚从里面迈了出来,一前一后地忙于洒水扫地。

    这边马车上的两个男子见状,立即对视了一下。那年长的老者点点头,就见那个中年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向那三人走去。

    走到其中一位站在那里指挥洒扫的年长老者面前,中年男子拱手作礼道。“这位老哥,早上好。小弟麻请老哥代为通知一声千户府的张管家,就说杜某有要事拜访,务必请张管家移步相见。”说毕,又深躬一礼,才站定在当中。

    那年长的老者两眼一怔,生愣愣地白了中年男子一眼,嘲讽道。“小子,就凭你也想见千户府的张管家?做梦去吧,我还没空搭理你呢?”

    一见那老者对自己出言不逊,中年男子亦是大吃一惊,但是有求于人的怒颜卑膝又让他忍住了心中的怒气。只见那中年男子先是愣了一下,突然抬头对那个老者瞪眼阴恻恻地说道。

    “这位老哥,你可以小觑小弟,但是你不可小觑了张管家交代小弟要办的大事。若是这事被你担搁了,只怕日后张管家查问起来,你就叫不了兜着走了。”

    那老者一听中年男子的说话语气,忽然甩袖怒道。“你这是威胁我?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行吗?”

    “不敢,小弟那有这个胆子啊。只是张管家之事,还是望老哥通容,通容。”中年男子卑膝地说道,就差没跪下来叫爹娘了。

    那老者又怒止横了中年男一眼,好像找到了下台阶一样,立即了冷哼了一声道。“量你也没有这个能耐,不过既是张管家交代的事,我就帮你通报一声吧。”说毕,扭头对一边的一个老者喝道。“长福,你去通凛一下张管家,就说前门有人有要事相商,务必要与他相见才好。”

    那被称为‘长福’的老者立即丢了手中的扫帚,向那老者恭维了一声,就急急向府内奔去。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只管那老者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门外的中年男子远远的瞧见了,立即就迎向前去拱手说道。

    “张管家,你可来了,小弟这等都等得惊慌了。你这千户府的大门啊就是不好进,要打你老啊还得一转再转,真是麻烦,候门春深。”

    那缓缓走出来的张管家也拱手还礼道,“哎,让杜老弟在此相等实是惭愧。奈何千户府有千户府的规矩,老哥我也不好违背呀,还请杜老弟多多见谅。”

    中年男子连忙打岔道,“张老哥客气了,若不是你交代过的事相扰,小弟岂敢来打扰你千户府的大管家啊。我这不是被你闪代的事逼急了,才来找你的吗?”

    “哈,哈,好说,好说。”张管家忙说道,两眼骨碌一转就把这尴尬的一幕代解开了。

    他忽然鼓起他那与生俱来的贼亮眼睛,左右前后瞭望了一遍,见没有什么人跟随在他的身边。神秘一笑道,“杜老弟,哪你的好货呢?老哥我倒是要看看的。”

    张管家这么一说,中年男子赶紧趁上来笑道。“张老哥,你别急,马上就过来。”说毕,转身向外打了一声长哨,就见横丫的小道上驶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顷刻之间,那马车就驱使到了他们的面前。

    中年男子指着车架上的长髯老者介绍道,“张管家,这位就是我的搭挡牛老大。是跟小弟一起过来的,还请张管家以后多多提携,提携。”

    长髯老者猛然向张管家点头示意,二人相互见礼毕。中年男子才带着张管家绕到车厢后,掀起车帘,指着车厢内的两个女子道。

    “张管家,你看,这就是兄弟拼死为你寻得的上等好货。小弟保准这两个小稚儿能让张管家脸上贴金,在千户大人面前争尽光彩。”

    张管家循着中年男子的掀帘而起的手势,往里一瞧,只见车厢内捆绑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娇弱女子,其中的一个,心如死灰,面无表情地靠在车厢内;另一个,则一脸惶恐地盯着自己。

    中年男子趁向前来笑嘻嘻地说道,“张管家,你看这两个小伢们还算满意吧。一个个的模样也不差,年龄相合,正是青春漫妙之时,仿如鲜花一般娇艳。我想千户大人一见之下,必是欢喜得不得了的。”

    张管家回头冷眼瞧了二人一眼,阴阴地说作势说道。“杜老弟啊,这两个稚儿看样子是不错,很是上眼,但是就是不知道在琴棋曲艺方面,有没有什么物殊之处了?”

    中年男子霎时头一愣,两眼直勾勾地看上一旁的长髯老者,突然诡异一笑道。“大哥,这个问题你就来说说吧,也好让张管家作一百个放心。”

    长髯老者被中年男子这样一带,突然错愕了一下,摆出一副很是严肃的样子开声道。

    “张管家,你就放做一百个放心吧。这两个稚儿别的我老牛倒是不敢大言,若是说到这琴棋曲艺呀。最里边那个李金儿啊,只怕你千户府的歌妓舞女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个能顶得上的。”

    说罢,话锋一转,又指着前边的春俏说道。“不过前面这个杨彩儿啊,这一方面可能就逊色多了。”

    等长髯老者一说完,中年男子又唯唯喏喏地对着满脸疑惑的张管家恭维道。“就是,就是,我老大说的一点也不错。张管家,你看咱们怎么样交接完结了吧。咱兄弟也不想拖得大久,夜长梦多。”

    张管家用手捋了一捋颌下的山羊胡子,眼珠一转,回头对着先前那个扯高气扬的老者喝道。“长安,你回去,派几个丫环婆子到后门去迎接新人。顺便带上五十两银子,我要好好谢谢杜老弟这一翻 美意。”

    那被称为‘长安’的老者似是很机警听话一样,应喏了一声,转身就急忙往千户府院内走去。

第一百八十章 艳压群芳(下)

    等那老者应声一走,张管家就笑咪咪地拱手道。

    “两位兄台,咱们往后门走吧。前门大显眼,这样见不得阳光的事情咱们还是走后门的好。免得被那个多嘴多舌的长舌妇看见了,传扬出去必将坏了千户府的名声。”

    中年男子当即跟声道,“张管家说得对,咱们兄弟二这就随了你的后脚跟去。”说毕,恭身请张管家走在前面引路,二人打马赶车跟在了后面。

    只一会儿的功夫,东绕西转,张管家便把二人赶着马车带到了千户府的后门。

    后门早有先前那个守护大门的老者迎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三四个丫环婆子分两边站着。

    等马车一靠近后门,长髯老者和中年男子就双双跳下马车来。转到马车后厢,打开门页,拉开帘子,就把车内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缓缓抬了出来。

    张管家一打手势,两旁站立的丫环婆子马上就走将上去,两边丫环婆子各扶一个,就左右挟持着把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带进了千户府。

    董嫣芷和春俏二人虽然被绑得动弹不得,但是眼看自己就这样被恶贼平白无故地卖进了千户府。接下来二人将是面对一个怎样的境况完全不知,只恨得拼命挣扎,左右挄动,嘴里还不断地发出连续的嘶哑嘟囔之声。

    一时之间,二人死命的挣扎腾挪跌摔,弄得那四个丫环婆子差点就拿捏不稳,几乎要跟着被捆绑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一起栽倒下去。

    见此情景,当中的长髯老者突然向那些丫环婆子叫道。“你们慢点,这两个小伢们可是嫩着,最金贵了。若是你们不小心弄坏了任何一个地方,那就大非所用,物非所值了。到时别说咱们兄弟欺骗了你们张大管家,还害得咱们像是胡弄了千户大人一样。”

    听得那长髯老者的叫喊之声,那张管家亦是回过头来叮嘱道。“慢点,慢点,你们别伤了这两个稚儿一根毫毛。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听得张管家如此深讳其言,那四个丫环婆子果然放慢了一些手脚,再不敢横拉强拽董嫣芷和春俏二人了。

    二人虽然得了一些缓劲,但是奈何被人绑捆着手脚,嘴里又塞着一团东西,哭吐不得,虽然拼命挣扎终是效果不大明显。被这四个丫环婆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东拉西扯一翻终究让人拽进了千户府。

    外边那两个恶贼强徒,眼睁睁地看着董嫣芷和春俏二人被拽进了千户府,中年男子才蹭到张管家的面前笑嘻嘻地道。

    “张管家,你看咱兄弟办的这活儿还不错吧。你是不是也该屐行你许下的诺言,该给咱兄弟几个买酒钱花花了。”

    只听得那张管家眉开眼笑地说道,“杜老弟,你这事办得这么好。老哥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只是老哥还不知道这两个小伢们的底细究竟如何?所以先给杜老弟五十两银子的一半吧,等过了一段时间,咱弄清楚了这两个小伢们的底细,老哥我再付给你那一半如何啊?”

    中年男子和长髯老者蓦然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顿时吃吃地笑道。“张老哥,你,你这不是和小弟我开玩笑吗?什么先给一半啊,这分明是咱们混社会中的黑吃黑吧?”

    说罢,摇头一叹,长髯老者又吃吃地说道。“张老哥若是想要酒吃茶喝那也无妨,只要你把这买卖的钱给咱兄弟俩,现在就可以请张老哥镇上的酒肆吃了。”

    过了片刻,只听见张管家突然唉哟一声苦笑道。“杜老弟,你真是冤枉老哥我了。这千户府交代下来的私事,我怎么敢疏怱呢?若是杜老弟给我找了两个没用的东西,到时银子花了事情却没办好,你让我如何向千户大人交代啊。所以这个事呐,还得请杜老弟和牛大哥多担待几日,老哥一定付还你这些银子。”

    二人听得张管家说得如此诚恳,脸色似乎一红,在他们两张丑恶的嘴脸上居然多了一些难得的羞色。

    两人不再嘟囔,不好意思地抱拳谢过张管家。收了二十五两散银,客气一翻,当即就告别而去,消失在古兰镇苍茫的街心之中。

    张管家看着两个贼子强徒在街心消失了的背影,嘴角上又露出了一阵阴冷的笑。然后倏然转身,往千户府后院走进。

    话说董嫣芷和春俏被四个丫环婆子挟持着进了千户府的后院,又被安置在了东院偏偶的一角。两个丫环就地守在房内,把二人身上的绑绳解开。而另两个婆子则退了出去,往厨房打了两桶热水又往返了回来。

    按照张管家的吩咐,四人守着董嫣芷和春俏二人洗刷了一翻,换上千户府送上的新衣。重新装扮一翻,四个站满环婆子再把娇艳和媚姿丛生的董嫣芷二人,往千户府半月来张罗网织的一群善歌能舞、曲艺琴棋具会的美人堆里一放。

    董嫣芷的美艳和鹤立鸡群的效应,顿时就降生在众人的眼前了。眼前的董嫣芷霎时就出落得如同清水出芙蓉一般,婀娜多姿,卧水青莲,妁妁其华。弱柳扶风,不胜其力。

    看着光鲜与亮丽相比照的两人,四个丫环婆子惊乎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怠慢,立即就有人急忘走出去通报了还在外面守候的张管家。“管家,大管家,美人,美人,真正的大美人。大惊艳了,你快去看看吧,咱们小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张管家一时听得丫环婆子的凛报,憔急的心情那里还管得了三七二十一,忙喝一声“快走”,就带着几个小厮立即奔进了东院卧房之内。

    咋见之下,张管家惊得几近目瞪口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几乎就要喷出猛烈的火焰来,似要狠狠地吞噬了眼前这个令他心善类为之一震的大美女。

    他傻弄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头脑,脸上划过一阵笑意。也不容分说就直接跑到千户府张大人的耳边,绘声绘色地如此这般秘密一说。“老爷,老爷,真正的大美人,人间的优物,可让咱找着了。老爷,老爷,你快去看看吧,保准老爷赞不绝口,一百个甘心情愿。”

    “啊,竟然的这样的事?张管家,你不是来哄我的吧?”那个正忙于公事而血气方刚的武夫张千户,一时惊得连忙丢下手中的公案抬头说道。随后竟是不由自主顾跟在张管家身后,跑到了后院歌技舞女的云集之处。

    但见董嫣芷如含苞待放的鲜花儿一般,娇艳欲滴。雪脂玉玑,弹指可破。椭圆弧一磁的瓜子脸,樱桃小嘴上钳着两片桃红的红唇;一双眉眼乌梢的娥眉,似伴星朗月般明耀如水;挺秀高挑的鼻梁,如落雪般按生在两颊之间;一绺柔丝般乌黑靓丽的秀发,仿如瀑布般飞泻下来,恰如其分地披在董嫣芷的秀腰上。

    一身白衣素洁的纤细,一尘不染的袅娜多姿,一位出水芙蓉般清纯丽洁的少女就仿如娇艳无比的天仙一样飘临人间。

    仿佛看得在场的一众人员神魄巅倒,两眼发光。就像一件珍贵的古董珍品悬挂在当中一样,把人性深处的贪婪之欲全部引诱出来了。

    再看旁边的那些打扮得妖艳一新的女子,虽经胭脂水粉衣饰重装打扮,但必竟不是天生丽质的佳人胚子。只是有其形而无其实质,有其貌而无其材。一副唯唯喏喏的样子,简值就和那些街道上行走的普通女子没有什么具别。若是要和董嫣芷强行扯上一丝平等的关系,恐怕就得下辈子重生投个美人胚子啦。

    霎时之间,众人的一双双眼睛全变得僵值开来。眼前这一美掩全丑的女子若是强行把她放在众女之中,简值就是天囔之别。一个高高挂在天上,一个低低地呆立在地上。

    张管家的心不禁既惊又喜,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会儿随风高高升起,一会儿又怕因风无力而重重地从高空摔下来。

    张千户看得眼睛仿佛出了神彩一般,他大大烈烈地走过去。围着董嫣芷和春俏二人转了好几圈,然后绩绩称赞道。“世间竟有如此出尘隐世的娇女子?岂不是上苍赐予我的礼物吗?”

    一时听得张千户大喜之言,张管家心下窃喜,上前喃喃自语道。“老奴能为千户大人效力,自是荣幸之极,何敢言谢啊?还请老爷莫要羞煞老奴为好,不然老奴脸子上就是无亮无光了。”

    张千户回眼一瞧,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张管家,你真是给本千户府长脸面了。不枉本千户辛苦栽倍你一场,你让本千户好何感激你啊。你轻虚也罢,装作也罢,这事儿就全拜托于你了。老爷我还有公务在身不得久留于此,还请张管家代为安妥和善置。将来老爷我坐稳了这一条冷板凳,肯定少不得你的功劳。”

    “哎哟,老爷说得客气了。这岂不是要折了老奴的颜面吗?老奴尽心假说力还不能报答老爷之恩万一呢,如今又怎么敢讨老爷的恩宠啊。老若是公务繁忙,那这些小微事就让老奴代为掌管了。老爷放心谋你的前程去吧,老奴保管不负老爷的恩德。”

    张管家话虽如此之说,但是心底下已有了另一套的想法。只是碍于表面上的人情世故,他一直不敢直言而已。

    可是张千户却微策说道,“哪老爷我忙去了,你就多多操劳吧。”说罢,一脸乐悠悠地走出了后院。

    只冷冷地丢下张管家还愣愣地站在当中,似是不明所以,又似心有所指。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计除元凶

    对于张千户的话,张管家努力想了一下,终是似是而非,不得其要。

    只觉得眼前这两个美女虽然不可同日语,但必竟是他这些日子张罗此事以来收获最好的功绩了。

    万幸的是现在这个大美人‘李金儿’,总算搏得了主人张千户的大大欢喜之心。至于其他的事情,有了张千户的支持,张管家自然就是手到擒来。

    而张管家的心里现在万分担念的,就是生怕这个冷美人在那个环节出了一丝差错,反而弄得自己前功尽弃。将来在千户大人面前没了颜面,岂不是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愣之下,他连连哑声叫道。“你,你们,快,快,去把千户府最好的衣岑之物,统统给我换上。我要从新布置这两个美人的卧榻之处,还,还有,你们绝结不可慢待了此二位佳人。否则,千户府的家法刑杖伺候。”

    众小厮和丫环婆子听得张管家如此急怠的说话,已明白了张千户对眼前二女的眷顾和善待之意。那里还敢怠慢半分,立即各司其职,分头行动各做自己的事情去。

    院中,霎时就只剩下了张管家以及董嫣芷等一众多会琴棋曲艺的女子。

    张管家冷眼横瞧了众女子一眼,头一摇,一手挥,连声吼道。“除了新来的李金 儿和杨彩儿留下外,其余的女子全部退下。没有我的召令,不得善自荒废了琴棋曲艺的煅炼。”

    众女子听罢张管家的训话,虽多有不满,但也只得张着一双羡慕的眼睛,一时惶然而退。

    院中又只剩下分成了两个阵营的四人了,张管家和董嫣芷各自相互对视着。如同虎狼相遇的生死场面,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双方就这样相持之下,一时之间竟让张管家确得有些胆寒心惊。他犹豫了一下,才胆战心惊的问道。

    “李金 儿,杨彩儿,你们可知千户府花重金把你们买进来是做什么的?”

    “啊”两人故作惶恐 和惊讶的片刻,董嫣芷抢先答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姐妹一点都不知道。还请张管家多多明言,小女子感激放不 尽。”就在刚才众人还这么围观看着二人的时候,其实她的心中早已生起了千丝万缕的恨意。

    “噢,原来你们一点也不知道讶?”张管家先声夺人的冷笑道,又极其睥睨地盯了二人一眼,似是很神秘的压低声音道。“哪请问你们二位可会琴棋曲艺丝竹之乐?可擅长莺歌柳舞之能?”

    没等董嫣芷回答,春俏就急得惶恐道。“张管家,这个我不会的。我什么都不会的,除了服待我的小姐之外,我什么也不会的,你别逼我。”

    张管家霎时疑固了刚才的笑脸,似是恨铁不成钢的含怒道。“你们,你们美人胚子一个,居然不会这些琴棋曲艺?天啊,大让我失望了。哪我千户府留你又有何用?”

    “是啊,我也不明白那两个恶徒贼人,强捋我们姐妹进入千户府籛作什么用啊?”春俏又出言大声反击道,似是想着籍此口可以脱离千户府一样。

    “啊,你们若是果然如此?那岂非是我错爱了你们,还得让你们笑话咱家上了那两个恶贼的大当?”张管家霎时惶然道,像后悔了一般。

    “那当然了,谁叫你听信了那两个恶贼的话呢?”春俏像得寸进尺一样嘲讽道,一颜面也不留给他。

    院中,一时显得沉默,语气湍急而疑固。让人生生觉得,双方仍是无法谈拢过来。

    彼此 无语了一会,张管家突然讪笑道。“哈哈,即便你们无才无德,就凭着你们这一副美貌无双的皮囊。我相信也能把‘耿侯爷’那个酒色之徒搞店,不会白白浪费了我这一副操劳已久的心血。”

    “是吗?” 董嫣芷对视了春俏一眼,又冷冷地盯上张管家答道。好像她已明了其意,只是故作不解而已,让张管家空急一翻。

    董嫣芷正在懊脑春俏过于抢言回答之际,突然计上心头,微微一笑,脸上的恨意顿时隐藏了几分。

    董嫣芷像拿捏着张管家的软肋子,向旁边的春俏打了一个眼色,慢悠悠地吊着他的胃口答道。

    “这个嘛,那得看我们姐妹二人的心情了。张管家若是让咱们姐妹心情舒畅了,那琴棋之事自然 是手到拿来。若是张管家惹 恼了咱们,那琴棋之事定教张管家在千户大人和‘耿侯爷’面前颜面尽失。而且永不翻身。”

    “啊”一声惊讶之音,茫然从张管家的嘴角边嘣出。他忿忿地看着眼前美艳如同仙子降临人间的董嫣芷,一时讶然大惊道。“你,你们既然进了千户府。这,这个,由不得你们了。凭什么咱们出钱卖来的歌技舞女,还得看你们的脸色和心情啊?哪岂不是滑天下之大题而不违吗?”

    “哈,哈,”两声清脆而银铃般的冷笑,即时从董嫣芷的口中喷涌而出,冷冰冰地直打在张管家的脸面上。

    “这事儿,咱们姐妹可不管是在千户府还是万户府。反正咱们姐妹已是命悬一线,你们要想听咱姐妹的歌声琴艺,长袖善舞,那你们就得看我的心情和脸色行事了。否则的话,到时候绝对让你们鸡飞蛋打,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管家又是讶然大惊,霎时之间,莫明奇妙地摸摸自己的头脑喃喃道。“小丫头片子,你们凭什么跟我这样说话?现在在千户府除了千户大人,我就是说话最能的人了。我,我还怕你们恐吓?”

    董嫣芷“享”的一声冷哼,轻蔑地笑道。“张管家不管你信不信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刚才是谁在说琴棋曲艺的事情呀?若是张管家自己说的,那就对了,我可没有强难你喽。”

    春俏这时也学乖了,在一旁挤眉弄眼地帮腔道。“是啊,张管家,你爱信不信。不过别说我没告诉过你,我家小姐的琴棋曲艺可是整个京城都难能找到与其相比媄的。要讨好一个巡视的小小‘耿侯爷’,我空小姐的琴棋曲艺那可是游刃有余。”

    张管家听春俏这么气势汹汹的拼力推崇道,居然被人家说得自己头脑晕晕的,一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当他的一双眼睛耿耿有神地盯着眼前这两个绝色美女时,他疑惑的心又开始坮摇了。

    见张管家已坠入了一阵迟疑之中,只见董嫣芷又故意调侃道。“张管家,你考虑了那么久,到底信不信我妹妹刚才所说的话呀?若是你还是不信的话,我再给你露一手,借你一张古琴,我来弹凑一曲让你听听。”

    张管家见此时已是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沉思一阵,猛一咬牙,向院外大声吼道。“来人,快去取一张琴来。我要李金 儿亲弹一曲,探探她的底细和究竟。”

    声落话止,就吸见院外有一小厮回道。“请张管家和两位美人稍待,我去去就来。”说罢,就听见一阵急切奔离之声,人影早已消失了无影无踪。

    片刻之后,就见一个小厮捧着一张古琴走了进来。把琴放在院中的亭台上,又慢慢恭身退了出去。

    张管家见状,一脸阴沉沉地笑道。“李金儿,刚才你说得自持托大,现在琴来了,你就露一手吧。你姐妹俩若不是空有一副皮囊的话,本管家自当另题相论。”说罢,话锋一转,又加重语气得意地奸笑道。“否则,我就只当你俩是那此些普通的卖笑歌女,并不是我千户府要花钱买入的歌妓舞女。事情完结之后,我会让你们偿到罪有应得的恶果。”

    这时,董嫣芷并不避违地走到摆放琴台的面前,轻手一抚,琴声就悠悠地弹跳起来,直悠悠地往四周的天空飞泼传扬。

    惊得那张管家直愣愣的盯了董嫣芷一眼,满脸惊悚地立在那里,简直就不敢相信这袅袅悠扬的琴声是从董嫣芷的手中弹凑而出的。

    正待张管家闭目沉思,听得琴声入神入心之处。只听得琴键突然一声大响,悠悠的琴声就嘎然而止。刚才那一阵悠扬的琴声,仿佛就像天空空然降下的天籁之音霎哪断裂,余音袅袅,古色古声。

    张管家立时睁开眼睛,惊讶地盯着董嫣芷此时按弦而断的琴音呆呆问道。“李金儿,我正听得入神入心之处,你,你怎么就不弹了呢?你这不是跟我过不去吗?”

    董嫣芷嫣然一笑道,“张管家,我的琴声只是弹给一个人听的。现在你有幸听到了一点,已是我的恩惠了。你惹想我的琴棋曲艺为你千户府所用,那你就得让千户大人答应我二件事。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李金儿也是不操手弹琴的。”

    张管家又迟疑了一会,刚想开口说话。旁边的春俏又插言道,“怎么样?张管家,我刚才说的话没有欺骗你吧。我家小姐的琴艺绝对是一流的,你呢能不能答应小姐的事就看你的了。”

    看着春俏和董嫣芷此时一副扯高气扬的神态,又听了刚才一曲神音。张管家伸了伸舌头,喉结咕咕地响了几下,然后唦哑地急切道。

    “哈哈,在古兰镇上,有千户大人为你做主撑腰。管他是那个乌龟王八蛋,惹上千户府的人,必叫他倒霉一辈子。”

    “李金儿,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我准了。”

    董嫣芷见势又进逼道,“张管家,你说话可是算数?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是后悔药的哟。”

    “哈,哈,李金儿啊?你也特多虑了。千户府张管家的话,若是答应了别人什么时候落空过。”

    “哪,我就要你们千户府帮我们姐妹严惩凶徒恶贼,长髯老者牛大胆和中年男子杜狗子。”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艳四座(上)

    看着千户府的张管家亲口答应了自己的第一件事,董嫣芷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着落下来。

    她回眼瞧了一旁霎时呆立的春俏一眼,慢慢凑上去。用手碰了碰春俏,又眉生一计的向张管家说道。

    “张管家,刚才你已经答应了我的第一件事,千户府帮我们姐妹严惩牛大胆和杜狗子这两个恶贼凶徒。那么也请张管家一并答应了我的第二件请求,咱们好交割对方的承诺之言。”

    张管家眉头一皱,没好气的恨道。“李金儿,你有完没完?千户府岂是你等女子计价还价的地方。你也不用镜子照照,看看你们自己是谁?几斤几两。我他妈的还想着得寸进尺,尽是损人的歪点子。”

    不等张管家把一腔怨气泄尽,春俏又像一个讨嫌鬼一样帮腔道。“张管家,你知道你这样说的后果吗?刚才可是没有人逼着你答应我家小姐的条件的啊?如今还没施行你就反悔了,估计你的德行和那两个恶贼强徒,也是没有什么区别吧。一转眼,就反复无常了。”

    “没有区别?反复无常?你指的是我吗?”张管家恨得直起勃子大声怒斥道,好像刚才所受的委屈突然在心中燃起一堆怒火一样,令人余恨难消。

    看着张管家不对劲的势头,董嫣芷急忙阻止春俏道。“彩儿,我和张管家的事,你就别搭岔了。凭着张管家这么精明能干的脑门,他自然会拿捏得准的。不然他怎么做得了千户府的大管家,统领这么多人啊?”

    霎时,张管家被董嫣芷无厘头地戴了一顶高帽,刚才还怒火中烧的心情马上就平熄了一半。他眼珠一转,嘴角边露出半截阴沉的笑容,嘻嘻哈哈地说道。

    “哟,看来还是李金儿会说话,这擂死人的天籁之音啊听着就是舒服。今儿看在你这个美人的份上,我就不和杨彩儿多计较了。”

    “啊,既是如此,那李金儿就多谢张管家了。”董嫣芷一脸轻笑道,又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几下。

    那古琴韵律之声,突然之间又像夺命的**之乐一样悠悠地从天宇而降。把张管家那颗还在扑弄扑弄的心,又莫明奇妙地重重狠击了一把,完全把他的魂都勾没了。

    他一张嘴就讪然道,“李金儿,你还有什么事都一快儿说了吧。另拖得人家提心吊的,不知所措。”

    “呵,呵”又是几声讪笑之后,董嫣芷才微张嘴唇道。“好,既然张管家爽快,那我就说了。第二件事就我这个妹妹啊,不管会不会琴棋曲艺之乐,会不会能歌善舞,我都要张管家把她调配给我,不离开我的身边左右。也就是说我在那,我这个妹妹也必须在那,不可把她一个人丢落在其他地方。”

    “我这个要求,对于张管家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根本就不会为难张管家。但是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现在所能保护彩儿的最好方法了。”董嫣芷最后又加重了自己的语气说道,不管张管家是否答应,心中已是打定了这个雷打不动的主意。

    可是,出乎董嫣芷意料的是张管家连头也没有抬起来就沉声道。“李金儿,你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啊?你不是在逗我玩吧?”说罢,一脸疑惑地看向了董嫣芷。

    董嫣芷正言答道,“是啊,我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啊?难道张管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当然没有。”张管家喜形于色答道,好像终于御下了肩上的千斤重担一样。过了片刻之后,张管家又自言自语道。“李金儿啊李金儿,你若是个金灿灿的火凤凰,别说这二件事情我能答应得了你,就是十件八件也是无妨的。就怕你是脱了毛的山鸡最终变不成凤凰,落得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刚才我还在自思,你若是个真凤凰。我千户府还落得个丫环下人一心伺候你呢,现在倒好了。既然你想让杨彩儿跟在你身边,那我就当她是个丫环仆人算啦。反正有你这个金凤凰在,将来搞掂‘耿侯爷’的事就指望你了。”

    董嫣芷又盯了一眼,已是被她耍得神魂巅倒的张管家,轻启朱唇道。“张管家,你放心。就那个破落户‘耿侯爷’啊,保包让他说不得千户府的半句闲话,准让他哑口无言。”

    “好啊,有李金儿这一句话,我张干就放一百个心了。”张管家即时自嘲道。

    一回头,望了望院外一遍,张管家又随口说道。“得啦,李金儿,咱们也别在这里老呆着了,都回东院去。看看她们给你准备的闺房,可曾称心。”

    “嗯,春俏,咱们走,回东院去。”说毕,回手拉了春俏,跟在张管家的身后,一起走向东院走去。

    三人入得东院原来的厢房,重新收拾和布置过的寤室已是焕然一新。跟先前刚被拽进来的模样已是冰火两重天,就连刚才那四个丫环婆子也清一色换上了年轻的丫环。

    董嫣芷看着眼前这一切突然之间的变化,煌煌之感不免心生怜叹。所谓行德才兼备,原来真的是救命稻草。女子有技在手果然是行遍天下不怕,即便有貌也未必能称心如意。

    看着房中的一切装点比意想中的还要侈华,董嫣芷没有再说什么。加之又能得偿所愿,不但妙计报了一已之仇,更能保护了日夜和自己相随相伴的春俏。没有落下当初自己立下的口头之言,目前对于飘泊不定的二人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毕竟二人被恶徒凶贼捋掠卖进千户府,能有如此规格的待遇,全癞自己的一副天生歌喉和一手琴艺之技。

    想至此,董嫣芷连忙转过身对张管家客气道。“李金儿,多谢张管家对咱姐妹的眷顾。既然咱们有约在先,也算是同一条线上的人了。我李金儿自然是不能有负于人的,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张管家晃悠地围着董嫣芷二人转了一圈,乐得嘻皮笑脸地说道。“嗯,李金儿能如此想,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吧,你再看看房中还短缺什么不够使用的,就差人去前边凛报一声,我即刻差人送来。若是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二位美人清修了。千户府还有一摊子的事情,等着我去安排和处理。”

    眼见张管家对自己二人已多了几分敬重和客气,董嫣芷当即也歉意道。

    “如此多谢张管,咱们两处安生,各不相扰,也算是一桩好事。”

    “嘚,全依你。”张管家直言答道。接着又巡视了整个厢房一遍,回头对那几个服待的丫环和下人吩咐道。

    “各位,若是李小姐二人有什么需求和短缺的,你们必须尽快知会我,不得有误。谁要是坏了千户府的好事,这罪责你们都知道最后的下场。”

    说毕,拂袖而去。

    这样一这样一来,董嫣芷二人在千户府又过了半月有余。

    因为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烦心之事,闲睱之余,董嫣芷倒也教起了春俏学习一些简单的琴棋之理,偶尔也让她单独弹凑一曲。

    春俏经过这一劫的经历,倒是认识不少。一技在手,行遍天下,所以学得也很认真。

    半月下来,竟然也能学得有模有样,技艺不逊于那些另外买入千户府的琴师。

    由此可见董嫣芷对春俏的指导,更是日见渐长,不可分割。

    话说千户府依托张管家这一阵忙碌,倒也颇见成效。

    特别是张罗迎接‘耿侯爷’这事儿,张管家那可是办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千户府张千户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每每见着忙碌得因因转的张管家,向自己凛报着这样那样事情的时候,张千户总是挂念于嘴的说道。

    “哎,这千户府之外啊有我顶着,千户府之内啊多亏有张管家张罗操持着。不然呐,我这个千户府的主人可就当得燋头烂额了。张管家,多谢,多谢你了。”

    那时张管家自然是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唯唯喏喏说道。

    “多得老爷栽倍,老奴又如何敢居功自傲呀。老奴能有今天的一切,还不是全凭老爷的恩赏?即便老奴含草而报,也未必能报尽老爷之恩呐。”

    说话间,主仆二人又谈到了‘耿侯爷’即将西巡的大事。张管家心中一激灵,立时就想到为了迎合这个‘耿侯爷’而买入千户府的董嫣芷。

    他则耳于心,低低地提道。“老爷,这事儿你就放心吧。那新买进千户府的李金儿可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对上‘耿侯爷’这种花里胡俏的破落户,准是卓卓有余。”

    张千户听得张干如此吹捧,心下生疑道。“那新卖进千户府的李金儿果如张管家所言?若是如此倒是好事。”

    沉吟片刻,张千户忽然又忧忧道。“只怕李金儿言过其实,那就坏事了。想那‘耿侯爷’虽是个破落户,但必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年长月久混迹于风月场所,只怕李金儿难入他的法眼。”

    张管家心下一惊,忙凑上前来惶恐说道。

    “老爷,这事儿你虽然担心得是。但是事以至此,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她,李金儿是马驹还是骡子?等‘耿侯爷’来了,拉出来溜一溜不就见分晓了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惊艳四座(下)

    沉吟一会,书房中只听得张千户一声长叹。

    “张管家,你也不要多心了。我说呀,这事儿是福是祸躲不过,咱们尽心尽力就好。”

    说罢,良久,张千户又自言自语地嘣出精亮的一句。“哎,毕竟不管是那一个国主,总得找一位有勇有谋的精良之将,镇守在古兰镇之上吧。”

    张管家猛然抬头,一时哑口无言地看着张千户,一脸迷茫。他那里估料得到,张千户在这个紧要之处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夜色慢慢深沉了下去,主仆二人慢慢谈着,谈着,竞似有点不欢而散。

    数日后,朝廷派遣下来监察巡视千户府的‘耿侯爷’如期而到。

    那日,只见古兰镇外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打着大旗,锣鼓喧天,威风凛凛而来。

    霎时,风尘滚滚,遮天蔽日。

    守城的张千户和古兰镇上的官衙之吏,一见之下,顷刻之间全部涌出城外,毕恭毕敬地迎接这位钦命而来的‘耿侯爷’了。

    半柱香过后,双方人马相汇一处,彼此接引相见,同僚礼毕。

    ‘耿侯爷’便一边作礼迎向张千户,一边笑呵呵地说道。“老夫受国主所托,前来拜会张千户。如有打扰,还望张千户多多见谅。老夫感激不尽。”

    张千户亦是迎向前来还礼道,“下官得‘侯爷’亲临指点,已是三生有幸!无论对错,哪里还敢嫌弃‘侯爷’繁扰。‘侯爷’如此之说,真是羞煞下官了。”

    说罢,张千户便把大队人马安顿到了千户府的署衙,只把钦命的‘耿侯爷’和几个随来的僚属迎入了千户府。

    进了千户府,张千户自然不忘为‘耿侯爷’和同行的各僚属,大摆接风洗尘的喜宴,亦是少不得的官衙各场合的那一套。

    ‘耿侯爷’和一众僚属亦是不相谦让,拱手作辞一翻,便款款落座。好像这些千户府的热情款待是自己应得的酬劳一样,皆是举杯同庆,众人不醉不休。

    那曾想,正当一众同僚热闹得乱哄哄之际。只听得一阵悦耳悠扬的琴弦之声,仿如天籁之声从天而降一般,惊艳在当场的四座之中。

    一时之间,热闹非凡的场面,顿时沉寂下来。全被这突然而致的琴弦之声坠入了神魂巅倒的世界之中,一片沉醉悠悠……

    谁知正席座上的‘耿侯爷’忽然捋起酒杯来,对着张千户笑哈哈地说道。

    “张大人,老夫真是想不到呀,在此边垂之地亦有如此清雅脱俗之声可听。真是可惊煞老夫了,老夫还得多谢张大人这一翻苦用心。”

    说着,‘耿侯爷’便拱起手来,连连作礼相谢。“多谢,多谢各位,多谢张千户。”

    张千户心中一惊,快速地掠过‘耿侯爷’当面一眼,急说道。“托侯爷的洪福,下官也是偶得听闻天音,实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话说张千户这样一恭维,当中的一众同僚也不忘同声说道。“我等托‘耿侯爷’洪福,得闻天籁之音,实乃‘侯爷’再造之恩。多谢,多谢‘侯爷’之福。”

    没等众僚属说罢,‘耿侯爷’又摆手辞谢道。“众位,莫推我一人之功,此乃千户大人良苦用心呀。不过可惜了,诸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能一睹此女花容月貌岂非一大遗憾。张千户,难道你就不愿把此女献给众人一观,竟私下留给自己慢慢欣赏?”

    众同僚被‘耿侯爷’如此一挑逗,马上就向张千户起哄道。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你可不能这么自私自利啊?有美姬佳肴也不愿拿出来大家一起欣赏,同乐?岂非都把咱们当外人了。”

    “哟,张千户,千户府藏着美姬天仙哪,咱们同为古兰镇的官衙,你也不愿让我等一同欣赏啊。张千户,你真是大不够意思了。”

    “哎,你们就别说张千户了。倘若我府中藏着美姬歌女,我也不会拿出来跟众位一起欣赏的。你们不必取笑张千户了。”

    一时之间,张千户被众同僚这样一逼,马上就明了其中的原因。这‘耿侯爷’果然是个混迹于琴棋曲艺坊间的破落户,一听到这些媚惑人心的琴棋曲艺就座不住了。

    我的张管家呀,你真是成精了。果然是猜对了其人了而且还用对了治其人的方法。这一下,我这个千户府的主帅该一百个放心了。但是转念一想,众目睽睽之下,你就算窥破了他人的弦机,也总不能针对着人家说些闲话吧。

    同僚之中那等张千户思虑过来,又有僚属随即起哄道。

    “张千户,你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吧。人家‘耿侯爷’千里迢迢的来到咱们古兰镇,你作为主帅总不能扫人准入颜面,挡人之乐吧。若是我呀,早就把那美姬倩女请出来了,何必这样吊人胃口。”

    张千户一时被逼得无奈,随即伸手向外一拍,就只见两队穿着妖艳丽服的舞女,包裹着一个红衣女子抚琴而出。即时惊艳当场,令人神魂巅倒向往,爱慕之心绵绵更生。

    众僚属咋见之下,一阵尖声大叫,呼啦鸣哨之声随之而来。宴席上的官衙合僚那里还有一个正儿八斤的样子,早恨不得爹娘多生一双手脚和眼睛,尽把眼前的一众美色收览于眼。伸出手脚来,拽住一个美姬艳女就往自己的怀中抱。

    这一下,众僚属闹得当场人声鼎沸,各抒已见。酒入肝肠,那里不管得你是‘侯爷’还是‘千户’,喧哗之势大有一场见色忘义的熊熊烈火这情势。

    当中的‘耿侯爷’更是叫得势利,他居然不顾自己作为钦差上上等的身份。竟然从正席之上猛然蹦起,手捏着一杯酒水就向那女子走去。

    眯了眯他那昏溃的老眼,笑呵呵地奸笑道。“美,美 ,真是大美了。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刚才的天籁之音,小美人居然弹错了几个音符。不过没关系,这个小暇玼并不能掩饰小美人的天生丽质,‘侯爷’我喜欢。喜欢啊!”

    ‘耿侯爷’此言一出,惊得众人齐齐大哦了一声。张着一副神乎其神的脸也,大多不明所以。

    张千户更是神经高涨地回头盯了张管家一眼,一副神情漠然的样子好像在责备道。“哎,张管家,这就是你做的好事啊?只一曲就让人家识穿了,多丢人啊。”

    “哎哟,亏你前些日子还一个劲的在我面前称赞,这个李金儿是个不错的主。现在怎么样呀,自己终于吃到苦果子了。被人戳穿的滋味不好受吧?”

    张管家似乎看懂了张千户的责怪之意,不慌不忙地走到张千户的身旁,悄声附耳道。“老爷,不碍事的。这个不是真主儿李金儿,而是她的跟班杨彩儿。”

    “啊,杨彩儿?你,你不是说她不会这些的吗?”张千户讶然大惊,更是不解地对张管家小声探导道。生怕声音大了,又被在场的同僚听到,未免又像刚才一样来嘲弄和调侃自己。

    张管家又压低声音附耳说道,“实不相瞒,这些日子那李金儿也教了一些曲子给杨彩儿。刚才这一出戏也是李秋儿自作主张安排的,老爷你看,我这就去把李金儿派上,莫让侯爷再扫兴了。”

    张千户想也没有好好想一下,就挥手道。“快去,快去,别让这个杨彩儿冷了‘耿侯爷’的兴头。我看这个‘耿侯爷’就只知道琴棋曲艺之些事了,那里还管咱们千户府行不行呢。”

    张管家匆匆说道,“老爷,你放心。我定教李金儿帮咱们缠住这‘耿侯爷’的心,保准护住你的头上红缨。”然后就急急奔回了内院。

    片刻之后,又听得一声琴响,从内院传了出来。

    仿佛天外的魔音缠绕在千户府的上空之中,飘飘渺渺,萦萦绕红,不肖不散。

    宴席中的僚属,一个个又如灵魂出窍一般,附耳倾听在这神来之音当中。座中再没有人敢刻意去惊扰这一曲天籁之音,因为在他们听到这一曲惊魂的片刻,就深深被这琴弦之音迷惑了。

    当中的‘耿侯爷’则像突然之间来了兴趣一样,又从张千户的跟前慢慢移步循声而去。

    似乎他就想一窥究竟,再瞧瞧这一曲神韵之音,又是那一个娇艳的女子,那一双精巧之美的手弹凑得出来的。

    正在一众同僚惊心动魄之际,只听得三声炮竹之响。

    三颗冲天而上的礼炮和烟花,霎时就盛开在千户府的上空之中,火光惊警,妖艳异常。

    后院正道之上,八个盛装粉饰的妖娆女子,正簇拥着一个头戴珠寇白衣袭靥的冷艳女子缓缓向院中走来。

    ‘耿侯爷’直冲而上,一脸惊喜地连声赞道。“美!美!绝色的佳人,冷艳的美!我‘耿侯爷’活了大半辈子,纵横了无数烟花场所,今天总算大开眼界了。”

    意脍沉迷之间,‘耿侯爷’忽然又回头来冲张千户洋笑道。“绝,真正的美绝。想不到你这个张千户啊,也大会弄人了。先前先来一个惊心动魄的妖艳女子,现在又来一个神魂出窍的冷艳美女。”

    说话间‘耿侯爷’可能是因为自己上岁数的年纪,一阵激动之下竟然连连猛咳急喘了一阵。吓得跟在他身后的丫环赶紧跟上去,顺势帮他拍了一拍堵塞的气势,苦笑道。“侯爷,你慢点。这美人的戏子,小心别噎着自己。”

    一时被逼得无奈,‘耿侯爷’只得停下来平缓了一会,又急忙抢声道。

    “张千户啊,只怕老夫这一颗激动的心啊,都快被你千户府这些杂耍的妖精仙女掏空了,我命休矣。”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仇旧恨

    “张千户啊,只怕老夫这一颗激动的心呐!”

    “都快被你千户府这些杂耍的妖精仙女掏空了,我命休矣。”

    “…哎…我命休矣,我命休矣!”

    一霎之间,张千户和一众同僚听得‘耿侯爷’自嘲的调侃,心中愣是一阵忍俊不禁的大笑,但是众人都蔽着,就是不敢直接大笑出声来。

    一来怕有损‘耿侯爷’的威风,二来也显得自己不够厚道。‘耿侯爷’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人物,就连在众目睽睽之下,欣赏美女的方式都是别具一格。

    众人大是惊异不已,但一时又是无可奈何。人家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手中握着皇命的生杀大权。若恼了他对谁都没有好处,只得睁一只眼,闭一眼,大家装聋作哑。

    可是,这就是‘耿侯爷’与众不同的地方,要不然人家怎么会明知他是个混迹于烟花场所的人物,还要特地送给他一个名符其实的外号,真正的‘破落户’呢!

    此时,‘耿侯爷’好像注意到了张千户和一众僚属对自己私下里的窃窃私语。他当即从当中转过身来,一脸阴恻的笑道。

    “张大人啊,你们私下里叨囔着什么呢?放着眼前这么多美丽妖艳的歌妓舞女不赏,却偏在背后议论责怪别人呢?有种你们也可以像我耿某人一样,光明正大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啊?况且古已有之,食色素也!其中这色之一字,不正是一语双关,暗指美色吗?”

    连同张千户在内,众僚属听得‘耿侯爷’居然为自己的好色之说,找出了古已有之的寥论,一时之间还真是无语而对。众人本想取笑人家一翻,现在反而让人家一语噎死,这不是自找的烦恼,真他奶奶的难受吗?

    还好,在众人陷入两难之时,八个盛装女子已然簇拥着当中那个白纱袭靥的女子,停在了一脸阴笑的‘耿侯爷’面前。

    只见那个白纱袭靥的女子既不向‘耿侯爷’拱身施礼,亦不向众人道个万福。

    但见她仿若仙子一般,光艳地站在‘耿侯爷’的面前,轻启朱唇,吐语如兰地对‘耿侯爷’说道。

    “刚才我一个姐妹偶然弹错了几个音符,也让侯爷听出来了。侯爷,真是好雅兴。小女子实是佩服,佩服啊!”

    一众僚属见这个白纱袭靥的女子,竟然这样傲慢无礼地对待‘耿侯爷’。正欲为‘耿侯爷’满腹怨言而牢骚不平的时候,就听得‘耿侯爷’阴阴地抱手作礼说道。

    “承让,承让,多谢这位美姬的夸奖。我‘耿某人’只是粗通音律而已,刚才之举,别无他意,还请美姬千万莫要多心。”

    只听得董嫣芷冷冷地哼道,“是吗?‘耿侯爷’。小女子怎么觉得侯爷的说话总是那么的假呢?好像是没有一句真言实话哟。难道侯爷不觉得自己这样一出口,就来欺骗人家一个弱小的女子是一种耻吗?侯爷,你不会把这种虚假目光如豆成你的一种荣耀悒吧?”

    院中,任谁也没有意料到这个白纱袭靥的抚琴女子,一上场就揭了‘耿侯爷’心中最深藏的短。霎哪之间,场上的众人大都为这个不知生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捏了一把冷汗。一众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了‘耿侯爷’的身上。

    不知是‘耿侯爷’无意纠结,还是根本就不在意眼前这个冷艳女子的刻意冷嘲热讽。反正‘耿侯爷’像个没事人一样,阴恻恻地接着董嫣芷的话题说道。

    “哎哟,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我‘耿某’何曾是这种人渣啊?小美人,你可千万别听信那些道听途说。我‘耿侯爷’可是堂堂正儿八经的侯爷,那里能谎唐到那些市井流氓的恶诈摇传呐。”

    说罢,拿眼偷瞟了眼前戴了白纱袭靥的董嫣芷一眼。见她不为所动,还是一逼冷若冰霜的样子,‘耿侯爷’又急急的自辩道。

    “小美人,你得想一想。我‘耿某’若是像那些市井上谣传的人物一样,下溅做作,国主那里岂能容得下我?全天下的男人又岂能容得下我?我这不是被人以诈传诈,发恶攻恶了吗?”

    不等‘耿侯爷’的话音落地,董嫣芷又轻蔑地笑道。“侯爷,小女子又不是来讨问你过去未来的,你又何必自辩那么多呢?不过小女子还是相信,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的。做与不做,侯爷自己最清楚怀过,何须再来争辩。”

    顿了一顿,董嫣芷又冷笑一声,才缓缓地笑道。“哎,侯爷所作所为,小女子在坊间求生之时早有耳闻,只是未曾料到今日竟能亲自遇上了。若是侯爷不怪意小女子多此一问的话?小女子倒是想问问侯爷:你倒底在风花雪月场所糟踏了多少卖艺为生的女子,混了多久才煅炼成这一副臭皮囊?”

    董嫣芷此言一出,连同‘耿侯爷’在内,众人都觉得这是对‘耿侯爷’的奇耻大辱,令人惊诧不已。

    但是场上的‘耿侯爷’却出乎报有人的意料一样,不但没有声嘶力竭地怒吼董嫣芷,而且连一点咆啸如雷的怒气也没有。‘耿侯爷’这一场忍气吞声的表现,让张千户和一众僚属都觉得万分不解和压抑。一个万人之尊的‘侯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心甘情愿忍受一个风尘女子的百般侮辱和耻笑。

    他心里究竟图的什么?也许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委。要想破解‘耿侯爷’心中的答案,只有老天和他自己知道吧。

    不管怎么样,宴席中的一众僚属和陪同伺候的丫环下人,眼见‘耿侯爷’没有对场中这个冷艳的女子,发出虎啸龙吟的雷庭之怒。不由得为眼前这个白衣袭靥的女子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似乎也稍稍松驰了下来。

    当中的董嫣芷更是不由得心下大惊,脑中又浮现出三年前‘耿侯爷’单人独马,强闯青花绣楼寻衅滋事的画面来。

    那时董嫣芷还是一个初入青花绣楼的稚儿,一点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经验都没有的青吆子。她所能拥有的就一把宛如天籁之间的声喉和肤浅的琴理棋识,根本就算不上一个见尽风尘,识尽人情冷落的女子。

    特别是那一场强加给自己身心灾难的‘南霸天’, 就是眼前这个已经变得佳巧和颇能忍受自己滋意挑衅的‘耿侯爷’。两者一前一后蓦然无语的变化,‘猖狂与傲慢’‘无能与窝囊’两相对比,确实令人颇为意外和尴尬。

    但是无论董嫣芷此时怎么思前想后的一翻冥思苦想,另一个人的影子又无缘由地闯入了她的心中。她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差点就情不自禁地冲口而出,“秋生哥,秋生哥,你在哪?”

    霎时,一股沉积在心底的恨意猛然升起,渐渐疑结在脑门之中,集结在一起两眼就要喷火而出。狠狠地把眼前这个已认不出自己是谁的‘耿侯爷’重重燃烧,直至烧成一堆灰烬。手指轻轻一弹,就可把眼前这个‘耿侯爷’弹指灰飞烟灭。

    尽管董嫣芷此时的心中和眼中能够喷出熊熊的烈火,一眨眼就能把这个为祸人间的‘耿侯爷’切底焚灭。

    但是谁也想不明白,‘耿侯爷’此刻仿佛就像一个可以担当天下任何耻辱和嘲笑的孬子一样。既不高声反驳,也不恼怒。反而是一副乐呵呵形容,阴恻恻地笑道。

    “既然小美人知道了我的肮脏过去和那些龌齿的下溅做作,我不管你是谁,和谁有什么秘密关系,你休想再逃脱我的手掌心了。我一定让你永远囚禁在我视线之内,决不让你走出我的眼中半步。”

    听罢‘耿侯爷’这软中带硬而且还盛气凌人的阴恻之气,董嫣芷的心又莫名的惊悚了一下。她突然盯了一眼与自己相隔三丈之遥的春俏一眼,心中霎时又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她的身子猛然拌动了几下,仿佛自己瞬间又掉入了一个冷冰冰的冰窟一般。

    董嫣芷的脑中瞬间又浮现出初来古兰镇之时,在‘春来客店’遇上那些收棺敛尸的恶人片段。‘秋生哥和爷爷以及安乐寨的贼首’半烂腐臭流脓无头凌乱的死尸,董嫣芷的心又剧烈颤抖了一下,董嫣芷无助地看上了三丈之外已易了装容,几乎可以和她一起媲美的春俏。

    她可以不计较人自己的生死和‘耿侯爷’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她不可以不顾及一直陪伴她南归的春俏的安危了,况且她曾经发过毒誓:决不让春俏再受到任何中一丝伤害,她董嫣芷不可能一举背信弃义。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了董嫣芷的心中,她恨得眼中的怒火如同猛喷的烈焰一样,死死地盯着一脸阴笑不止洋洋自得的‘耿侯爷’。

    而‘耿侯爷’也像拿捏住了眼前这个冷艳美人的软肋一样,眼睛也不眨一下,狂盯猛涌上眼前这个似乎已是落入自己掌中虎口的小糕羊。美滋滋地想着后面,即将要接下来发生的美妙故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四目茫然相对,似是犹能杀人的快慰。你不动,我不让,两人就这样虎视眈眈地杵立在了一起。弄得场外的一众做僚属,愣是不明所以。

    看着二人你前进我不退让的犄角怪样,张千户忽然走向来拱手作礼道,“侯爷,你就别这样惹人眼馋了,要不你的那些僚属也不同意你这样攻狂了。”

    那知‘耿侯爷’却似发狂的疯狗一般,叫嚣道。“滚开,别来防碍老夫欣赏这个冷艳的美女。”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盘根错节

    “滚,滚犊子,他娘的,你别来规劝我。”

    接风洗尘宴上,‘耿侯爷’如此对张千户一句发疯的叨囔。

    霎时整个宴席上的僚属和所有在场的千户府人员,都被‘耿侯爷’突然以发飙的这种情形弄懵逼了。

    谁也想不到这个传说中的‘破落户’,竟然如此抗拒女色的诱惑。只要在兴头之上惹急了这个连胡子都花白了一大半的花花大岁,怒将起来,他才不管你是他爹还是他娘呢?

    此时,‘耿侯爷’借着酒兴耍威风似乎上了隐一样,撇了撇旁边的张千户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张千户,看在你是主我是宾,客随主便的份上,老夫姑且买下你这个面子。不论这个白纱袭靥的冷艳女子说什么,我都不与这个美人计较。”

    顿了一顿,突然话锋一转,又缓缓道。“不过若是过了今天,这个小美人若是这样对我说话,老夫就难保她的下场了。”

    ‘耿侯爷’阴恻恻的这么一放话,众人的眼光一齐聚集在了张千户的身上。仿佛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古兰镇上,这个地位最高的王有什么样的反应一样,那去管这个结果是一场灾难还是一个笑话。

    但是,好像失望是注定要在他们的脸上闪过一样,场上并没有激起任何的变化。众人刚才高涨的揪心之结,仿佛一下子又跌落到了低谷。

    只见张千户被‘耿侯爷’当面这么一指戳,面色霎时大变。眼里似乎就要喷出了一团漠名其妙的怒火来,沏底把这个当众休侮了他的‘破落户’焚毁,或者撕得稀巴烂。

    可是,但见张千户漠视了‘耿侯爷’一遍,嘴角还是隐隐的鼓动了好几次,终是没有瀑发出他那孔武有力的粗瀑之声来,而是幽幽地说道。

    “侯爷,下官不敢顶撞于你。但是皇命在身,还请侯爷自重。不可为酒色之事,担误了朝廷的重托啊。”

    ‘耿侯爷’听罢张千户卑躬屈膝的说辞,冷漠一笑,慢慢回头看着众僚属道。

    “张大人,要我说啊。有什么事情咱们摆在桌子上聊一聊,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何必白白浪费这么好的美艳时光,错过刚才这一片好心情。”

    缓了一下,又惋然叹息一声。“哎,可惜啊,可惜。可惜和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武夫在一起,就是缺少一种附庸风雅的情绪和氛围。我‘耿侯爷’此时真是知音难寻呐?小美人,你说是不是啊?”

    张千户没想到‘耿侯爷’在自己出面干涉的时刻,还是没有崩裂出他心中隐藏的一腔恨意和不满。居然和自己调论起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来,果然是老狐狸心计毒着呢。

    无论你想怎么样激将他,他‘耿侯爷’就是不动声色,不显山,不露水。让你们一秆人耗着干着急,也休想知道他心中暗藏的想法。

    看着张千户无语而呆立的样子,董嫣芷挺身而进道。“侯爷之见,果然是非常之人可想得到的。小女子又怎敢妄自猜测侯爷心中的所思所想啊?说不准侯爷这个时候正一脑子的坏水,想着把小女子生吞活剥入了肚子才高兴呢?”

    听得董嫣芷之言,‘耿侯爷’又摆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阴笑道。“哎哟,小美人就是会说话,都把咱这一副老骨头说成是吃人的妖精了。”

    “咳,咳。”连连干笑了两声,‘耿侯爷’又风趣地说道。

    “哎,千户府放着你们这样美艳绝伦而不失风雅臆脍的大美人不赏,岂不是辜负了上苍的一片怜悯之心。你们既然如此浪费不赏,那我‘耿侯爷’就厚着脸皮向千户府代为收下了,那天一起带回我那南方的‘破落户’去。”

    “唉,就是让她们这一众女子在我的府里做个歌技舞女,也比在这里空闲着不用好吧?张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董嫣芷没想到自己的一言,居然就引出了‘耿侯爷’这一份在心里已经萌生了的非份之想。想着刚才两人怒目相对的仇恨时刻,董嫣芷‘啊’然一惊道。

    “‘侯爷’,你如此心急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呀?可不要把小女子的心吓坏了啊。小女子的心呀,经不起这般折磨的。”

    “哈,哈,小美人,你什么时候见过‘侯爷’跟歌技舞女开玩笑的啊。我可是说一算一的主儿,要不然呐,我这一把老骨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玩完了。我老骨头还不想在玩完之时,带着遗憾离开这个大多美人的世界。”

    ‘耿侯爷’色迷迷地说道,他那一双贼眉鼠目的眼睛,终是没有离开过场上任何一个打扮漂亮的女子。

    听着刚才‘耿侯爷’说得满是风趣的话语,张千户的脸上又泛起了一阵阴沉之色。他知道‘耿侯爷’这个‘破落户’说得轻巧,可是日 后一旦动起真格来,他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张千户尽管受到了‘耿侯爷’的一时侮辱,但是他仍是小心翼翼地陪伴在则。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看似讨好地旁敲则击道。

    “‘侯爷’说的是,下官不懂附庸风雅,难以比翼你老,真是惭愧,惭愧了!下官,还请侯爷多多指教一二。”

    “多多指教?不敢,不敢!真是不敢!”‘耿侯爷’连连摆手道。

    霎哪之间,‘耿侯爷’似乎也看了张千户脸上的不满之色。但是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样,凭着自己的性趣和爱好那里还顾及他人的面子。

    仍然是我行我素,翻云为雨,覆手为雾,遮得天昏地暗。

    这时董嫣芷亦是暗自思量,心想这个‘耿侯爷’仍是如此死性不改。幸亏自己此时是改了姓名和易了装容的,免得让这个难缠原破落户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岂不是又要遭受青花绣楼悲剧的重演?可是,若是这样的悲剧再来一幕旧事重演的话,这个时候再也没有那个‘李秋生’强来出头为她挡灾护难了。

    心中的悲剧悲愤又一次涌上了心头,眼中即时就滴落出两行热泪来。董嫣芷赶紧低头悄悄擦了一把眼泪,又抬头张目迷茫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此时,只听得张千户又恭谨地进言道,“侯爷言重了,既然侯爷不敢为下官指教,那咱们还是入席喝酒赏歌论舞的好。别为这些下溅的歌技舞女,因此担误侯爷的正事了。”

    此时听得张千户口出的轻蔑之言,‘耿侯爷’眉头一皱,又乐呵呵地戏说道。

    “张大人啊,歌技舞女虽然是低下了一等,但是也是这个天下人的组成部份呀。你怎么就轻薄了她们呢?没有她们的存在岂能衬托出你的风雅娇情啊。况且当今国主勤政爱民,视百姓为衣食父母,你又岂能如此轻视国主的臣民呢?哎,你们这些武夫啊,老夫真是无言了。”

    咳,咳,两声,‘耿侯爷’又是一副连咳带喘的样子,急得后边伺候的人又跟上来阴止道。“‘侯爷’,别急,慢点,别伤了自己。”

    ‘耿侯爷’苦笑地自嘲了一下,只等自己平缓了一会,又撩开嗓子说道。

    “张大人呐,若说是指教你呀倒是不敢了。只是千户府能调教出有如此造旨琴棋曲艺的女子,实属难得。老夫就想问问张大人,你私底下是如何调教出这些女子的、”

    “啊!”的一声,张千户霎时又是讶然大惊,一时之间竟是无语可答。他惊悚地盯着眼前这个‘耿侯爷’,一脸的迷茫和不解。心里更是猜不透这个‘破落户’,肚子里闹的是那一般啊?

    ‘耿侯爷’啊‘耿侯爷’,你身为钦命皇差不问政事,却偏偏来问这些无关紧要的后院宫闱之事。哎,你这是装作奇葩的‘耿侯爷’呢?还是故做糊涂以假乱真的大奇葩啊。

    一时之间,旁边的张管家见自家的老爷竟惊呆在了那里,居然答不上半言片语来。

    张管家急得额上冷汗直冒,他了场上二人一眼。急中生智,赶紧凑上来当中抢言道。

    “凛侯爷,调教这些乐工歌女之事乃是小人所为,不与千户大人半点相关。我家老爷自领兵镇守古兰镇以来,日夕夙愿,殚精竭虑,为君为国,那里敢轻负朝廷之重托。故侯爷刚才相问我家老爷之时,我家老爷竟是一时无语回答,还请侯爷见谅。”

    ‘耿侯爷’故作惊讶道,“唉,既如此那我就明白了。张管家,你退下,我就不烦劳你回答了。”

    张管家急忙谢礼,慢慢退回了边上。

    看着张千户一副好像御下千斤重担的样子,‘耿侯爷’又平缓了一下他自己的犹为激动的情绪。

    他突然偷眼瞟了董嫣芷一眼,阴恻恻地笑道。“哈,哈,小美人,看来千户府不是你该来呆着的地方啊?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董嫣芷顿时隔着白纱袭靥,故作一脸的娇笑道。

    “侯爷真会开玩笑,千户府虽然不是我这等风尘女子该来的地方,但是侯爷府也不见得就是小女子该去的地方啊?”

    “只怕小女子一去了侯爷府啊,到头来别说人了,只怕连小女子的一根骨头都找不着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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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灯花介绍:
哈,哈两人拍手一笑,转身就要离去。只听得背后有人突然怒道。果然是一对有情有义的狗男女,偏偏在我的面像演戏一样。哎哟,真是羞死人了,你不脸红我都为你脸红呢!落灯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落灯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落灯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