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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客笑傲书生     落灯花txt下载     落灯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长水阔

    话说董老爷子在看见驿站之门从里面打开的片刻,一张满脸皱纹沟壑横生丑恶的脸孔立即影入了他的眼前。董老爷子瞪时被惊吓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瞬间又醒悟过来,这脸虽长得丑,但在这穷山晋剧水之间毕竟还是遇见了人啊。董老爷立即收回刚才惊悚的情神,把将军府的腰牌往那老者的面前一摆,装模作样说道。“老哥,你这就看着办吧。咱这是干什么的呀?大将军府的腰牌,你们作为驿卒难道都没有见过吗?”

    那老者头一愣,看也不看那腰牌一眼了。一听说是挂了大将军府的腰牌,那里还敢再辩问是真是假。立即打开大门把董老爷子迎了进来,一边牵过马匹,一边连连向董老爷子笑着说道。“官爷,这黑灯瞎火穷山恶水的小驿站,甚是不便,请你这边跟小老儿来。”

    董老爷子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二人走到了正堂的大门前,那老者站定往幽黑的正堂时面大喊了一声。“小春子,快快起床。有官爷来喽,赶紧起来伺候。”叫罢,又回头来对董老爷子笑笑道。“官爷,你稍等,小老儿去系好马槽就来。”说罢,兀自牵了马匹过去,把董老爷子独自留在了那里。

    只听正堂大门幽黑的里间门声吱呀一响,一个年轻小子提着一盏灯笼从里面匆匆迎了出来。见董老爷子疑神定气地站在门口中央,立即露出一副笑意蒙胧的样子说道。“官爷好,小的来迎你老迟了,还请官爷见谅。”说罢,自己往旁边一闪,马上在前边摆开了一个邀请的架势。

    董老爷子自是不大客气,迈开大步就走了进去。小春子昂头侧看董老爷子一脸疲惫和困倦的模样,忽然又出声问道。“这位爷,看样子,你还没有进餐吧?快随小的进里屋来,小的马上给你热食去。”说罢,又夸前几步直接打开了里间的一个房门,点亮灯烛,整理了一下房中简陋的床铺,直接就把董老爷子让了进去。

    等小春子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系马的老者已然跟了进来。这个时候董老爷子才看清楚眼前这个老头儿,和自己差不多上下年纪,只是这老者在这个苍凉的地方显得比自己更加清苦和苍老罢了。

    老者自我介绍道,“老夫梁老头就是这个小驿站的唯一主事,因为家穷无所居,就自请来这穷山恶水的驿站做了这个差事。这个小春子是老夫的侄子,也是老夫强拽过来帮忙和相伴的助手。”

    梁老头介绍完毕之后,见董老爷子没有多大的举趣,反而是现示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梁老头似乎已然看出了问题所在,当即面红耳赤地解嘲说道。“官爷应该还没有用膳吧,老夫这就叫小春子去弄些熟的热食来。伺候官爷用饭,然后梳洗一翻,再让官爷你好好睡个觉,明日好赶路。”

    董老爷子见梁老头说到了实处,当即哎哎应道。“那好吧,梁老弟,老夫现在急须的就是一顿热食。若是还有些剩余的就拿些酒食出来,让老夫好好吃一顿算啦。老夫实在是走得困了,急须大睡一觉。”

    梁老头刚起身要出去找热食,小春子却一手一盘端着两种热食进来了。董老爷子一见,不等梁老头相请。他便一跃而起,接过小春子手中的食物直接就吃了起来。梁老头见状,乐呵呵地笑道。“董官爷,你别急,若是觉得不够。我这就叫小春子再去弄一些过来,保证够官爷吃。”

    董老爷子连忙阻止道,“梁老弟,别忙了,有得吃就够了。我吃完这点就够啦,不麻烦你们叔侄二人了,明日还得赶路做事呢。”

    梁老头眉头一皱道,“难道官爷是将军府的八百里加急快报,这么赶命似的。我梁老头这么多年在这个驿所服役了,还是头一遭遇见官爷这样黑灯瞎火拼命送快报的,真是稀奇的事啊。”梁老头说罢,小春子也在一旁帮衬道。“叔啊,你就别吹了。虽说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但是你见过多少官差在咱们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停留过。我说啊,除了前一年来过一二个官爷之外,就是前一月来过一位美如天仙的董姑娘吗?”

    董老爷子刚把一口剩饭送入嘴巴,一听叔侄俩这一翻争谈。低头咽下一口饭,刚要插话就听见小春子口中吐出一个‘董姑娘’,立即丢下手中的饭碗和筷子道。“小春子,你说什么‘董姑娘’?是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长得这么高,模样端庄皎好,打从京城而来的女子。”

    “嗯,嗯 。”小春子不等梁老头作声自己就先回答了,急得在一旁边看着的梁老头气呼呼地怒道。“小子,你懂什么啊。见人就说三分话,还全抛一片心呐。去,去,一边去,我来说得了。”

    董老爷子不由眉头一皱,冷眼看上一旁的梁老头说道。“梁老弟 ,你有什么话好说的?请闯开怀里说,千万别闷着。我老爷子听着就是,中间不要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梁老头点点头对董老爷子说道。“一个多月前,也是这种燥热孤黑的夜晚。那时小老儿正要关门回屋,就听见前边的道上传来了女子急促的叫喊之声。‘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快来‘救命啊’。随即,就见一辆老旧的马车,挂着两只灯笼飞一般似的往驿站这边直驰而来。小老儿当时大惊,急忙转身叫了小春子抄上钢刀和火把,就往马车奔来的方向寻去,生怕在此间闹出了人命。”

    董老爷子见梁老头停顿了一下,急得直催促道。“哪后面呢?又是怎么回事了。”

    梁老头咽了一口涶液,嘀沽着喉咙说道。“小老儿和小春子奔向马车迎面而来的方向之后,就见一个手臂流血目光惊恐的老者,在前面驾着因惊吓而狂飙了马车没命的在官道上奔跑。一个头发凌乱衣衫单薄,探出半个身子来的女子半蹲在车辕之上狂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狼,好大的恶狼,就要吃人了,快来救救我家小姐啊!小老儿循声望去,只见七八只高大猛列嘴露獠牙的野狼似下山扑食的猛虎一样,在后头围着这一辆破马车紧追不舍。时不时往前一跃,扑上来就是随意撕咬一口,又跌了下去。其他的野狼似是分工合作,密契配合一般又跟了上来。如此循环往复不断,那受伤的马匹渐渐失去了直奔猛驰的力量。”

    “在这漆黑的夜晚,属于恶狼猛虎出没的穷山恶水之地,眼看这马车上了的几人就要沦落为恶狼之口了。小老儿见是已力不能相敌,灵机一动,揪出身边的箜喉往口中一放,立即吹哨出如猛虎下山咆啸的震天动地之声来。霎时就把那七八只穷追猛赶的野狼给震住了,停驻在半道之中犹豫着不敢再往前一步。”

    “僵持了好一会儿,那辆马车已与野狼有了差不多二十多仗的一段距离。小老儿见时机已到,一边吹着箜喉如虎咆啸的声音往前赶,一边叮嘱暗中潜伏的小春子打着火把往那辆渐渐停缓下来的马车靠近。等小老儿往前如虎啸叫一般驱赶着那七八只野狼撤腿就逃的时候,小春子也打着火把靠近了那辆马车。”

    “哎哟”的一声冷笑,小春子打断了梁老头的叙述,气休休的说道。“叔啊,你就吹吧。你若是有那么神勇,我也不用白挨野狼那一爪子了。”

    梁老根回头一怒,冷眼讥笑道。“小子,你能。那你说呀,老子又没有封住你的嘴。”

    董老爷子却急得忙挥手喝道,“小春子,你别打岔。我这不是急死了吗?梁老弟别理会他,快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梁老头像是听到了董老爷子的喝令一样,立即回过头来又说道。“后来,咱叔侄俩靠近那马车一瞧。”

    “妈啊,好凄惨啊。火光之下,只见马车前辕之上赶车的老者已然昏阕过去。手臂和大腿上那些被野狼嘶咬过的伤口,仍然是流血不止。再往马车厢内一看,刚才那个探身而出的少女也已然吓得昏死在内,则靠在厢壁之中。中间枕着的被絮之上还躺着一个双目紧闭,脸色朝红昏然沉睡的女子。”

    “小老儿当时心就想,这三人一车,前面的两个肯定是被黑夜的野狼吓昏了,中间的那一个女子才是病得不轻呢。再转念一想,在这荒郊野岭救人如救火,稍待不得,赶紧叫小春子在前头牵着马缰绳往驿站走。到了驿所,又废了一翻周扎,叔侄俩总算把这三人救了下来。”

    那像是昏死的丫头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一会儿的功夫就醒了过来。她一醒过来就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一样,撤开嗓子跪在咱叔侄的面前囔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已经发烧沉睡三天了。求求你们了,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啊。”

    听着那丫头女子竭斯底里的乞求,和眼里迸射出的绝望,又看着那沉睡不醒脸红如炭火的女子,咱叔侄俩也是心软到底了。猛一咬牙,也不管是活马当死马医了,就摸黑在外面的荒山弄了一些草药,

    煮了水,给那脸红如炭火的女子灌了下去。再用艾火在太阳穴,人中,掌心等处点了一下。说来也怪,不出下半夜色,那女子居然悠悠醒过来了。

    到了第二日早上,那赶车的老者也醒了过来。三人立即向咱叔侄一齐道了千恩万谢,磕头不止。愣是把咱叔侄二人搞得一时懵了头,不知所措地呆在当中。

    特别是那个沉睡了几天才醒来的女子,当即就拜谢道。“小女子董嫣芷,在此磕谢梁老爷子叔侄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只恨小女现在身无长物,又流落他乡归家不得,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金银软细之物相谢。但愿有朝一日,寻得亲人,再专程来相谢。”

    咱叔侄俩一看这三人的架势,虽然一夜辛苦过火了一点。但是居然把这三人全救活了,咱当时心里就想。咱在这个地方都呆了二十多年,可能这就是咱梁老头一辈子做得最好的一件善事了。还需求什么别人的千恩万谢呢?说不准这不都是上苍让咱梁老头驻守在此做的第一件好事吗?

    后来,那三人又在小驿站稍停了四五日。虽然不大明白她们三人的身份,但是咱叔侄俩也不敢慢怠他们。有好的,补的全供应上了。没有的,我便叮嘱我那小侄儿去附近的山中打些野味回来,给董姑娘补补身子。好董姑娘也真是厉害极了,弹得一手好琴,唱得一腔好调。那时啊,咱叔侄俩这枯燥的生活都被董姑娘的琴棋唱声占据了。

    哎,可惜好景不长,好景不长呐。等那董姑娘身子和气色都好些了,三人就辞别了咱叔倒俩又南归啦。更可惜的是,这山高路远,天长水阔的,也不知道这个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可曾平安到达了家中?可曾找着自己的亲人了?

    哎, 山高路远,天长水阔的。董姑娘啊,你这时又身在何处?又住那里去了啊!梁老头说着这话的时候,好像脑子里仍然充满着往日那一段欢乐和快活的场景一样,嘴角露出微微的笑,额上的皱纹也慢慢稀释开来。

    旁边,董老爷子听着这个美好而又惊心动魄的故事结局,立即丢开手中的碗筷,向眼前的梁老头叔侄俩磕起头来。梁老头叔侄俩霎时大吃一惊,不知道眼前的官爷闹的是那一般。当即瞪着一双大眼睛,迷惑不解的看着董老爷子。

    而这边的董老爷子足足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才抬头正视着叔侄二人大声说道。“不瞒二位,你们所救的董姑娘就是我董老爷子在京城失散的亲孙女。我孙女报不了的恩情,就让我这个做爷爷的来替她报答二位吧。”说罢,又是深施一礼,才算了事。

    梁老头叔侄二人又是大吃一惊,呆呆地又愣在了当中,不知所措。

第一百 四十二章 嫣芷离京

    话说董老爷子当中一拜,弄得驿站这叔侄俩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等二人弄明白是怎么个来龙去脉之后,尴尬的场面还真让董老爷子直爽得笑出了声来。 二人赶紧还礼谢过,这半夜里的拆腾总算到此完结。

    三个月前,京城郊外的杜府。柳夫人因为劝解董嫣芷执意离京南归不得而催生了一场荒天泪水。

    姨侄二人相拥而哭挨至了大半夜,最后柳夫人不得不收紧自己眼中的泪水说道。“嫣芷啊,想不到你到了姨娘的家里非但没有我意想中的光彩,反而让你枉受了一身的身心疲惫,更遭了奸人的算计和馋昧。哎,这都是姨娘的错呐。我那姐姐就留下你一根苗儿了,我也照顾不好。如今你又要离去,你叫姨娘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你的母亲啊!真是羞煞死姨娘了。”

    董嫣芷看看刚刚停止了泪水的姨娘又要来一拨浸袭,赶紧支开话题道。“姨娘,你就别想这些了。你怎么就不想想若是我离开了京城,岂不是少给你添乱若麻烦了吗?又有何可再伤心留峦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谁又知道以后公发生什么事情呢?”柳夫人抹了一把泪水,哎叹着一口气说道,又把这个若人怜爱的侄女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董嫣芷拍拍柳夫人的后腰背,像哄一个哭泣不听话的孩子一样说道。“好啦,姨娘,夜也深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别凉着了。我收拾一下那些一应衣物也要睡了,不然啊明天又是个懒得起床的熊猫眼了。”说罢,董嫣芷又伸手拂去了柳夫人脸上的挂着的泪水。

    一旁的杜府姐妹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像个小孩子一样,反而被柔弱的董嫣芷哄着了。杜如姻急得直伸长勃子喊道。“娘,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子。你是来劝慰嫣芷妹妹的?还是嫣芷妹妹来劝解你的。我长这么大了,也是头一次见你这么没主见,衰 伤一片。”

    杜如荷则是带着十二分的醋意帮腔道,“娘,你就安静些行吗?你一天到晚这么哭哭啼啼的,让人看着也难受,更别说是嫣芷姐姐了。你啊,真是让人受不了。”

    听两个丫头这么一啰叨,柳夫人似是气中带怒回过头来直视着她们,像是带着不屑的嘲讽一样说道。“呵,痛不在你们两个丫头的身上,这风凉的话当然说得郑气有声了。若是这事落在你们这两个死丫头身上,只怕你们任何一人都承受不了这一般所磨和疼痛呢?”

    二人一听,娘亲的语气里带着火药味,知道这是捅了篓子的前凑,赶紧禁口收声道。“娘,咱姐妹俩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又不是添油加醋,你何必这么跟我们过不去。”

    “死丫头,你俩给我闭嘴。老娘现在没心情跟你俩多费嘴舌,若是你俩能懂事点,现在杜府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柳夫人还是嘴巴不松口的唠哆道,好像根本就不愿意理会这两个女儿一般。

    董嫣芷一时担心柳夫人因为自己将要离去而责怪了姐妹二人,只得紧促了一下眉头劝解劝道。“姨娘,你也别这样责怪如姻如荷二人了。其实一点也不关乎她们姐妹什么事的,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况且南边还有我的爷爷和刘姨娘呢,等回到了南方她们都很宠我的,你放心就好。”

    柳夫人听得董嫣芷如此开解的一说,当下也宽心了许多。她又白了杜氏姐妹一眼,蹩蹩嘴说道。“你们两个臭丫头,瞪大眼睛学着点。看看人家嫣芷是怎么做的,别处处弄得自己像金贵的公主一般,娇滴滴的,金枝玉叶。”

    二人讨了一翻没趣,只得静坐一旁,眼看手不动,闭口不言。

    一宿无话,天很快就亮了。

    当早晨的阳光又一次照在杜府的琉璃瓦之上,董嫣芷离开杜府回南方的时刻已然近在眼前。

    柳夫人一早就特意从杜府的丫环堆里一字排列开,精心从里边挑选出了一个心思慎密做事灵巧的丫环春俏相伴,

    柳夫人先是把粼选出来的丫环春俏拉到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道。“春俏,老身看你在府里做事精细,遇事也能够沉着冷静,就把你挑选出来了。这份差事,你不会恨老身吧?。”

    那被称为春俏的丫环即时施礼一恭,万福道。“夫人,春俏不敢。还请夫人放心,既然是夫人选中了我,那春俏自只有尽心尽责的份儿,哪有下人怨恨主子的。”

    柳夫人立时哈哈一笑,拉着春俏的手宛说道。“哎哟,春俏啊,你真是说得好嘴甜呐。如今我把我姐唯一留在这个世上的根苗全都托付给你了,若是能得你如此坦诚相待那老身就放心了。”说罢,又上下左右看了春俏一眼,接着赞道。“你呀,果然是一个做事机灵的丫头。不过老身还是得告诉你,这一路上虽然少不得餐风露宿冷暖自知的,但是你只需好好用心,照顾周全好这个董丫头就是。千万不可嫌弃旅途劳顿,怠慢了董嫣芷。等以后你再回京来了,老身再作礼重重相谢。”

    那春俏听罢,顿时捶胸顿足道。“夫人,你就放心吧。奴卑一定不负你的所望,把董嫣芷护送到家。不然奴卑若有辜负夫人的恩德,哪岂非是奴卑自取其祸,死路一条。”

    柳夫人霎时一惊,心想这丫头真是好不怜俐啊,提头知尾,怜人心意。顿时又疑惑道,“若得你如此用心,倒是好事。就怕那些不上心的下人,心口不一,尽误人事。”

    春俏似是明了柳夫人的心意一样,立即跪在柳夫人的面前泣道。“夫人如此一说,岂不是拆煞奴卑了。奴卑那来的胆子,做下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来。”

    “哎哟”一声大叫, 柳夫人接着说道。“春俏啊,你可别当真。老身只是比个说法而已,并非说你啊。老身有你这样贴心的丫头,满足了。起来吧,别跪着了。”

    春俏缓缓站了起来,谢过礼,不再说话就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似乎是为了防止一路上可能发生的意外和势孤力单,柳夫人头日就派人在集市上雇佣了一辆半旧不新的马车作为二人南归的脚程。

    这时柳夫人又转过身来,指着停靠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对一旁的老马夫王俞说道。“王俞啊,这府中就数你驾起车来轻车熟路了。老身今日有事相求于你,不知你老可依了老身的衰求啊?”

    那马夫王俞即时答道,“不知夫人有何差遣,老奴必定依夫人吩咐而行,不敢稍有推迟。”

    “嗯,既如此,那就好。老身就直说了,老身现在就拜托你辛苦一趟,差你驾车护送我家侄女回南方一趟。你可是愿意啊?”柳夫人对着马夫王俞笑意跚然的说道,心中好像是担心王俞真不愿意涉足这一趟远道辛苦一样。

    谁知没等柳夫人的话语刚落,那马夫王俞就趁前答道。“老奴世受杜府之恩,今日又怎能不尽主人之事啊。还请夫人放心,老奴愿意去走这一趟涉山远水之事,以报杜府之恩。”

    王俞这样一说,柳夫人又是一惊道。“老身在此先谢谢你了,你这一趟辛苦老身将会铭记于心,日后杜府必然重谢。”

    柳夫人此言一出,王俞就泛红着勃子惊呼道。“柳夫人,你言重了。咱们别说这些了,还是赶紧打点董姑娘的出行之物吧。否则,又要担搁行程了。”

    眼见自己挑选出来的二个下人,皆如此尽责的推脱功劳。柳夫人心中甚是大喜,又赶紧转言道。“好,好,咱们不说这些了。都去准备其他的出行什物吧,好送你们这一程。”

    杜府在柳夫人亲身打点治理之下,上上下下如此做作了一翻,为董嫣芷离京南归准备的衣物用品倒也是一应俱全,件件不少。

    杜氏姐妹见得娘亲一早就为董嫣芷离京之事,忙前忙后,身体力行。一个早上都不瞧自己一眼,心里早已积满了一肚子的怨气。碍于情面两人又不好发作,只得时不时愣在一旁撇撇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发心中不满的唠嗦。“娘,嫣芷一走,你就把咱姐妹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一个早上都不看咱姐妹俩一眼,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娘啊?你这安的是什么偏生心眼啊!”

    柳夫人正在忙里之间,突然听得杜氏姐妹二人如此激将自己,心里顿时也激起一道莫名的怒火来。“哼,就你们这俩个泼猴会发难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使横蛮觉。要我说啊,早该你们俩向嫣芷表亲好好的辞行了。可是你们俩却安的是什么心肠啊?偏生在这里搅和。我主啊莫等错过了时分,你们俩才后悔莫及啊。”

    这时姐妹才极不情愿的盯了董嫣芷一眼,正好董嫣芷此时也循声望向二人,似是有无尽的话题要说一样。眼见姐妹二人表情僵硬,神情枯涩。突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赶紧戚眉说道。

    “姨娘,你就别多说了。二位姐妹肯定是不舍嫣芷的离去而心生不快了。这姐妹之情啊,以前玩得好好的,现在突然说离去就离去了,心里到底是有一点的不舒服和难舍的。这心思儿嫣芷明白,姨娘宽解就是了。还有啊,嫣芷的事承蒙你们姐妹也受累了。嫣芷在这里向你们赔不是,若是我回到了南方,就等着二位姐妹亲临江南了。”

    “哎,到底是苦水泡大懂事的孩子。连说话做事都是拿捏得有分有寸,真是让人动容啊。只可惜姨娘没这个福气啊,生的那些个泼猴白白操劳死了,人家还不领情呢。”柳夫人又是一声衰叹道,再不看姐妹二人一眼。毕竟,在柳夫人的眼里,现在董嫣芷这个女娃子离京南归才是杜府的头等重要大事呢!你姐妹俩现在跟着起什么哄啊?难道你们姐妹俩还真是一块不开窍的面料啊?整天挂不出这个场面。

    姐妹二人害怕柳夫人再唠哆什么,脸儿一红,赶紧客气地赔礼道。“都是做姐妹的不好,又若嫣芷的祸端了,请嫣芷妹妹原谅。若是以后有空儿呐,一定去南方走走,探看妹妹。”

    董嫣芷又是娇俏一笑道,“谢谢二位姐妹的情义,说不准往后啊,我董嫣芷还会自己寻上京城来的,到时别给我吃闭门羹啊。”

    姐妹二人一惊,四只大眼睛就张得圆通通的定在了那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嫣芷遇险

    杜府大门,董嫣芷辞别了相送的众人,转身就蹬上了马车。一副决绝的样子,忍不住泻满了悲伤。

    柳夫人哭丧着一脸的泪眼濛胧,在杜氏姐妹左右两边的搀扶中,还是忍不住悲伤想要从中依依不舍的挽留。吴管家一看柳夫人这情势不对,立即挥手向马夫王俞喝道。“起程喽,走啊。”

    吴管家这一声叨囔,柳夫人悲绝的情形好像又添加了几分。硬是不管不顾杜氏姐妹的百般阻挠和凌劝,死命的挣脱左右二人的牵扯,拼命往马车渐行渐远的方向声走去。

    杜氏姐妹二人赶忙从后面追了上去,柳夫人突然一愣,双膝无力地跪在了半道之中嘶竭力的喊道。“嫣芷,嫣芷,姨娘舍不得你啊!姨娘,怎么舍得你离去呀!姨娘,这是怎么了?一再让你孤身一人,在这个尘世流浪,飘荡。”

    看似千古伤离情的悲怆,从来就不是挽留离别的借口。即使柳夫人在杜府大门前上演的这一幕,虽然让人为之动容,观者伤心,但是终是不能阻止和挽留董嫣芷所乘的马车冲出官道远远而去。在路的末央留下一抹浅淡的背影,随着浮动的尘埃渐渐消失怠尽。

    看着马车痴驰而去消失了的影子,杜府大门前送别董嫣芷的一幕才算结束。众人簇拥着失魂落魄的柳夫人,慢慢转回了杜府大院内,安妥一翻才各自散去。

    再说董嫣芷这一走,在马夫王俞驾轻就熟的驱赶下,一路沿着官道往南走。天将擦黑,三人便已远离了繁华的京城。既是自然天黑日月交潜,那么逢店住宿遇村落脚也是最不常的商旅之事啦。

    由此逃离了京城的繁闷和压抑,董嫣芷的心总算鲜活起来。虽然她现在看不见将来的自己是个怎样的自己,但是没有了压抑和束缚的绊羁。董嫣芷又像一只奔入林中的小鸟,恢复了她应有的快乐和鲜活。

    如此算来,三人辞别杜府一路南来,倒也是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什么大大的波折和困难。这南归的差旅,相对于以董嫣芷为首的三人而言并不算得上就是一路悲歌。这倒是显得有一翻自在逍遥的好和美。不去管天地变化万千,不去想尘世的纷崩漓淅之殇。

    这一日行程骤紧,三人已到了穷山恶水的界首地面。对于首地面,当地一直有一首民俗的歌谣。“冬临雪地三千里,春寒不过一界首。七八两月鬼见愁,三四五六春来近。”尽管有这么恶俗的民谣伟之于耳,但是对于急于南归的董嫣芷来说。这只是充耳不闻的陈年旧事,不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岂能信之于惶。

    放松了警惕之心,董嫣芷三人又往界首地面行走了半日。正转入一道山涧陡路之际,前方五丈开外之外突然蹿出四五个凶神恶煞的贼人强匪来。手握明晃晃的单刀拦在路的中央,像一尊山神一样挡住三人的去路。

    为首的一粗壮头儿厉声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 下卖路前。”言罢,驱马上前,扬起手中的钢刀原乱挥舞了一下,便面露凶光地立定在了三人的面前。

    驾车的王俞自是大吃一惊,马缰绳一收,那行走中的马匹倏然受惊,便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前腿啸叫起来,瞬间往前面四五个贼人冲掸撞而去。

    那四五个贼人见势不妙,赶忙往路的两边躲闪。其中一人顺势向直冲过来的马车抛出了一条套马绳,不巧绳 子偏颇了一边,直打在那马匹的头颅之上。那马匹越发受惊,立时一声啸呜,又扬起高高的前腿飞驰而去。

    直奔出了十余仗外,只听得一声撞击之响,那车轮正好撞击在路边一颗硕大的石块之上。车厢一阵侧动,连连摇晃了几下,就听见一声马车上一声娇响,“哎哟”一声大喊。董嫣芷那娇弱的躯体便从马车厢内直接甩了下来,一连潘滚了几下直落在官道的中央。

    那五个贼众眼见车厢内滚落下一个娇美的女子,立即哈哈大笑了一声,十目相对,提刀追了上来。

    董嫣芷从马车厢上直接甩落在官道之中,霎时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往身体的四周扩散,几翻努力挣扎硬是支撑不起来。但是则头一看,后面五个贼人又提刀紧紧追了上来。自虑唯恐落入贼人之手,生不如死。银牙一咬,再顾不得此时周身的疼痛和散了架似的身子,爬将起来,直往马车远去的方向跛足前奔。

    同在马车厢内的丫环春俏,眼见董嫣芷跌落了车上。马上探妯半个身子惊叫道。“董小姐!董小姐!”“马夫,快停车。马夫,快停车。董小姐落马了。”

    那驾车的王俞咋听得春俏从车厢内探身出来的惊叫,脑袋也是一时嗡嗡作响,慌乱了手脚。几次抖动缰绳,想要把马车停下来。但是发了狂的惊马,那再由得你任意驱使,几翻努力勒缰都没能让受惊的马匹停止下来。只好纵缰让受惊的马再毫无目的狂奔一阵,才好收住架势。

    董嫣芷拼死往前走着,本想努力靠近自己坐乘的马车。但是眼见得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后面紧追上来的四五个贼人却离自己越来越近,惊悚的心更是慌不择路了。董嫣芷四下里打量了一眼,便拐着脚往路旁的一条小径而走。

    那四五个贼人眼瞧得就要到手的美人,晃惚间就蹿入了旁边的小径,浪荡的笑声更是如打雷一般在山涧中回响了。他们不紧不慢地跟追董嫣芷落慌而来,嘴里仍是叨囔着那些说习惯了匪话。“奶奶的,小伢们,还真是费老子的精神。等捉住你了,一定叫你好看。”

    董嫣芷此时惊惶得如同一头迷失了方向听小鹿,见路就逃,见树就躲。但终究是甩不掉这四五个紧追而来的强匪贼人。眼看就要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匪贼人追上了,董嫣芷想也不相一下,索性就往前面的一个断崖奔去。

    近前一看,妈啊,路尽断崖,旁边一池潭水碧绿清幽。一条白色的银链直接从山顶的高崖之处灌流下来,水声哗哗。 董嫣芷驻足停望了一下,四周已是到 了进退无路可逃的地步,面后边那四五个淫笑着声浪的贼人又慢慢从四周围了上来。

    “小伢们,你跑啊、怎么不跑了?现在没路了,咱们看你再往哪里跑。”

    “我说小乖乖,你就加逃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你也是徒劳无功。还不如顺从了咱们的好,免受被肉之苦。”

    “哈,哈,就是啊。小伢们,你跑什么跑呢?现在跑不掉了吧。还不乖乖跟了咱哥几个去。”

    耳边听着这五个贼人张牙舞抓阴涩歹毒的说话,眼睛看着四面楚歌身临其境的险恶之地,她的脑际突然闪过李秋生为她阻挡‘耿侯爷’被瀑力施虐的片段。董嫣芷的泪水立即了迷湖了双眼,世间的一切美好景像好像在向她一一挥别。她无斩地向苍穹大声控诉道。“秋生哥,咱们今世无缘在一起,那就等来生再会。到那时,董嫣芷一定不会负你的。”

    言罢,转身跳入了清烈的潭水中。不想此时的潭水只没入到她的腰身之下,有一半的身休仍然露出在潭水之上,顿时冰凉酸痛的感觉钻心般散痛开来,直延伸在她身上的每一根感觉和神经。一时不熟死不成,董嫣芷忍着疼痛又往深潭前挪了几步,崖上的那几个贼人即时大声叫道。“小娘了,千万不可这样。别糟踏了自己,浪费了哥几个的心血。”

    一听桩阴涩的恶心之话,董嫣芷整个人差一点就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来。但是人为刀徂,我为渔肉的尴尬境地,又让她忍痛往前挪了几步,再想往前走深一些,脚下已信生根了一样,再也挪不动了。

    这时这四五个穷凶极恶的贼人,手提单刀慢慢从回面八方围笼上来,立在石潭边上。十目如喷射着猛烈的火焰一样,紧紧地盯着浸泡在潭水之中的董嫣芷,像是在精心细致欣赏呈件珍美的国宝一样。但是看着眼前已惶如丧家之犬的董嫣芷,又瀛弱得如同一只孤立无援就要落入虎口一样的糕羊,那三五个贼人顿时发出了一阵奸邪而又淫辱的讪笑。

    为首一个生得粗鲁而卑俗的贼人,立时蹲在岸边的石岩上尖声说道。“哎哟,小娘子,咱哥儿几个居然看不出你这个小伢们倒是有几分姿色来着的,实在是太可惜了。若是让咱这几个兄弟把你这个小伢们弄坏了,岂不是后悔死了哥哥这个心肝宝贝。小伢们,你别怕他们,快到哥哥这边来。”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把手中的单刀往地上一摆,然后向前伸出了他双那粗卑的大手。

    董嫣芷置身在深潭水之中,浑身上下的衣服似乎有些沾湿了。这越发显示出她那如少女一般初露花蕾,含苞欲放青春漫妙的美丽身体曲线来。让眼前的几个贼人更是血脉喷涨,凡心蠢蠢欲动。那丑恶的嘴脸更是笑得坏到变了形状,就连声喉也泛起响亮的打隔之声,还一上一下的不停张动。

    “恶人,走开,快走开。我董嫣芷就是宁愿死了,也不甘愿受了你们这些恶人贼众的侮辱。我要把我自己完完整整清清白白地留给我的秋生哥!”

    董嫣芷霎时娇慎地怒斥了他们这几句,见这五个紧追自己的贼人并无半分怯意,反而变本加厉地像恶狼猛虎一样审视着孤立无援的自己。顿时气得浑身哆嗦地抱紧自己的双臂,张着一双又惊又怕的眼睛,如失去了保护的小鹿一样慢慢往后面的深潭退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恶狼当道

    那贼首眼见水中浸泡的董嫣芷如此决绝,已做好了自我死亡的准备。立即出声制止道,“小伢们,你别怕。哥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看你这个美如花朵一样的娇颜,哥哥我怎么舍得你死去呢?哎呀,小伢们,你先上得岸边来好不好?刚才听所说你的秋生哥哥?咱哥几个想知道他是谁?”

    “不会是?啊,难道你的秋生哥哥,就是那个江湖上混得风声水起大名鼎鼎‘捋人劫皇粮’的李秋生?”

    董嫣芷一时怯怯的答道,“自然是了,难道还有别的秋生哥哥能让我这么为他付出吗?”

    “哈哈,果然是有点邪门的小伢们,难怪你置身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之中也表现得这么激烈。”那为首的贼人霎时大笑两声说道,又回头环顾了一眼四下里还在洋洋得意的几人。突然摆出他那做大哥的派头来,张着沙哑而阻塞的声喉说道。“兄弟们,今日咱们可碰上了同道中人的小娘子了。那个,那个什么话说得真是大好了?朋什么?不可欺,不可欺啊。”

    旁边的一个贼人趁势附上前来张嘴说道。“大哥,那是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

    “对,俗话说得好。”那贼首肯定的说道,接着干咳了一下嗓子说道。“就是嘛,朋友妻,不可欺。既然那李秋生在江湖上混得比咱们的名声响亮,年龄又比咱们小,看来啊,咱们是不能招惹这小子的伢们了。不然将来李秋生那小子要是和咱们哥儿几个急起来,恐怕咱们都得完蛋。非但自身不保,还得连累家中老小啊。我看咱们还是收手算了,别一条道把路走绝。”

    “不是吧,大哥。这到嘴的肥肉你都要吐掉?这方圆十里百里的连个鸟飞的影子都看不见,还有谁知道咱哥几个今日做下这个下溅的沟当呀?”旁边的一个贼人立时惊疑地抢说道,不满的情绪立时横在他的脸上。

    “哎呀,你个死猪头。那个碰得,那个碰不得,哥横行江湖几十年了还不晓得吗?用得着你来告诉哥啊?可说这个碰得,那就是碰得。哥说这个碰不得,那就是碰不得?你若是强着干,哥我扭断你的勃子。”

    “大哥啊,咱们先别吵了。你看这妞儿站在潭水中和咱们僵持着也有半个多时辰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这妞儿坚持不住了就要挂啦。到那时,这妞儿出了意外,咱们一样逃不脱这一层关系。该怎么办,你赶紧拿个主意呀,小的全听你的。”另一个贼人插嘴说道,把先前那个囔着不要丢了到嘴肥肉的贼人声音压了下去。

    看着几个贼人一阵争吵不休的样子,董嫣芷兀自站在潭水之中又紧蹙了一下双眉。她颤声地囔道,“你们,你们,这些恶人到底要把我怎么样啊?这样叽叽喳喳的不如你们来得干脆一点,我也死得其所,不为你们沾污了。”

    听董嫣芷这么一叼囔,那五个兀自争吵的贼人又傻眼了。这世上听说过有催钱的,催命的,却没有听说过自己催死的。这几人不得不又连忙望向潭水之中,冷凉得有些发颤的董嫣芷吼道。“小伢们,你急什么急,老子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呢?”说罢,又扭头看上了其余的四人,似乎又陷入了一场却难之中,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当中的一个贼人说道。“大哥呀,这么漂亮娇嫩的小妞儿,你不要,小弟我可是想要的了。我就是宁愿日后被李秋生这小砍了,也不想放过眼前这个天生丽质的美娇娘。”

    “你个死猪头,想得倒美。即使是大哥不要这个小伢们了,那也轮不到你偿鲜啊?再怎么说也该轮到我这个赛烈马了。”又一个皮肤白淅高挑的男子冷冰冰的说道,傲慢的语气不喻而显。把那个被称为死猪头的贼人气得翻了个死渔白眼。

    为首的贼人刚想喝止住这二人的争吵,就听见浸泡在潭水中的董嫣芷尖叫了一声。接着整个身子就倚着冷烈的潭水瘫软了下去,瞬间就消失在这几个贼人的面前。为首的贼人先是一愣,随即纵身一跳,跃入潭水之中猛力向董嫣芷沉下去的地方游去。

    剩下的四个贼人见带头的大哥已然纵身跳入了眼前清凉的潭水,再顾不得争吵和多想。纷纷丢下手中的单刀,纵身跃入往潭水之中,一起围上水中挣扎的贼首和董嫣芷。

    费了好大一会劲儿,四五个贼人才把董嫣芷从幽冷的潭水深处捞了上来。往岸边的石块一摆,伸手一探鼻息,董嫣芷的鼻孔里居然还能吐呐出一丝丝微弱的气息,看样子董嫣芷并没有因为突然溺入水中而身亡。这几个贼人才稍微放下了刚才揪紧的心来,再不敢争吵一句。

    那为首的贼人左右四处猛 盯了几个贼人一眼,嘴里跟着嘟囔出一句满是埋怨话语来。“哎,你们几个都瞧见了吧。对这个小美妞,咱们兄弟现在强来不得。虽说咱们几个与鼎鼎大名的李秋生没有什么瓜葛和交集,但是同道中人都是有个规矩的。咱们不能趁人之危,不欺同道之妻。你们几个若是再想打这个小伢们和主意,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那贼首的话语未落,四人当中又有一个贼人搭讪道。“大哥,你这不是拆煞兄弟们吗?看着煮熟的鸭子,嘴馋得流口水了都不能碰。你这是做的什么道理啊?”

    “噢,就你嘴多啊。我说你刚才耳聋啊?没听见我的说话吗?咱们不能趁人之危,不欺同道之妻。”为首的贼人头也不抬的从复道,略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个瘦狗就别再打岔了,闭上你的臭嘴。我把话拽在这儿了,那位兄弟若是对这个小美妞再生祸害之心,别怪我这个大哥的翻脸不认人。”

    剩下的四个贼人听得带头的大哥如此气愤的一说,虽然心中多有不甘,眼光仍不死地时时瞟向当中昏阙不醒的董嫣芷,但是嘴上不说手中不动倒也老实了许多。一扭头,纷纷转身扯下上半身的衣服,把浸入的潭水一五甩干。然后又背靠背地围坐在一起,守着当中昏迷未醒的董嫣芷,像守候自己的父母双亲一样尊从恭敬。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董嫣芷才从昏迷的模糊中悠悠醒来。一睁眼就惊驚起来,惶恐不安地斜视着眼前这几个紧追自己的贼人,微微说道。“你们,你们还没把我逼死啊?我这是在哪里呢?难道真想让我屈从于你们?”

    五个贼人听得董嫣芷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的询问,不觉全部失声瀑笑起来。刚才平静的局面,一石又击起千层浪来,五个贼人的脸上顿时又扭曲变形开来,吓得董嫣芷连声娇靥道。“讨厌,讨厌,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别磨磨蹭蹭的了,反正你们别想着我董嫣芷屈丛于你们!”

    “哈,哈,小伢们,你就别多想了。我大哥说了,咱们谁也不能动你一根手指头。否则,日后李秋生找来了,咱们就玩完了。”那被叫作猪头的贼人这一回学乖了,居然不等那贼首先发话自己就开腔了。

    “你们还有这个良心?你们不是来寻我开心的吧。”董嫣芷仍是不信任的反问道,疑惑不解的语气又加重了一些。

    那为首的贼人从众人之中站了起来,环视了一眼董嫣芷说道。“小伢们,当然不是了。就冲你是李秋生的小娘子这份面子上,咱们哥几个不为难你了,你若是能走就自己走吧。若是不能,你休息一会再走不迟,我这就差人前面去把你的同伴找回来。”言罢,回头大喝一声道。“赛烈马,你人面善,口舌子又好。这寻人的差事就归你了,快去把这个小伢们的同伴找回来,咱们也算是为同道中人助一臂之力了。”

    董嫣芷仍是半信半疑的说道。“几位大哥,谢谢你们的善心。不过小女子还是难以相信你们的举止行为,一时之间竟然变化得这么快。这未免也让人回不过神来了。”

    “哎,原来你是为这个不信任咱哥几个啊。实话告诉你吧,你想你的夫君李秋生是何许人呀?被人陷身于绿林强匪之中,可是做的全是替天行道仗义执言之事。咱哥几个身为同道中人,虽然做不出同李秋生那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但是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害了他的小娘子啊。省得日后把这害人的事传扬出去,这个世道那里还有咱哥几个混生的地步。”

    那贼首一时变得神情激昂的说道,四处飞溅的唾液也像飞舞的花朵一样,乱溅如絮,雪花飘飘。末了,他又隆重的加上一句。“小伢们,咱哥可是说的都是实情实理的话,你别不相信就好。”言毕,旁边剩下三个贼人也一并点头称是,再无侵犯自己之举。

    眼前这一微妙的变数,直到此时董嫣芷才明白:李秋生这小子的‘名号’又一次在绝境中救了她董嫣芷一命,顿时她的心又柔软在与李秋生曾经有过的脉脉温情之中。像风拂开一池静水微澜一样,轻轻拨弄着她这颗少女之心特有的矝持情弦。

    这时官道外即时传来了马车的啸叫声和寻人的急切呼唤声,那为首的贼人面露喜色的笑道。“小伢们,你真有福气。看吧找你的下人仆丛来了,咱兄弟几个送你出林子去。我啊真是漾慕李秋生这小子的小娘子还真有这样决绝就死的骨气,现在就连你那两个下人在这种危险的境地也没有把你这个主子抛弃。在这个世上,这样忠于主子的下人丫环实在是难得了。”

    说罢,那贼首又是摇头一叹,招呼剩下的三个贼人左右扶持,把董嫣芷恭恭敬敬地从断崖的石潭中扶出了两山之间的官道。再分出两人一前一后去寻找刚才返程回来又失散而去两个下人,一个丫环春俏,一个马夫王俞。自己却陪伴在则,一心一意守护着依然衰弱的董嫣芷。

    四月的天气并不是很暖和,山涧偶有凉风拂过。眼看日过正午,又拆腾了这一段时间,饥饿的感觉顿时慢慢侵袭过两人的鹿鹿肝肠。那贼首正要为两人饥肠鹿鹿之事困顿之时,山涧的官道又传来了马呜的嘨叫声,随即便传来了一声声春俏急促的呼叫声。“董小姐,你在哪?董小姐,你在哪?你快快回声啊。”

    那贼首立时面露喜色,随即大声回应道。“喂,你们的董小姐在这里,你们快过来啊。”“你们的董小姐在这里,你们快过来啊。”

    这两声振动山涧的呐喊一响起,顷刻之间,一辆走得飞快的马车便载着两人奔到了他们的面前。二人咋看之下,先是一惊,愣愣地傻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只等待着别人主宰的羊糕,不知所措。因为车上的两人看见了自己的主子董嫣芷,此时正着落在刚才紧追猛赶自己的贼人手里,双眼微闭,脸色沧白;一身疲惫,衰弱无力。

    丫环春俏立在车上,看着董嫣芷这么一副就死的尊容,委屈在贼人的身旁立即就挥声垂泪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么了?快醒醒啊?”可是,尽管春俏已经是急得哭泣得不成样子了,但是就是不敢跳落下马车来,迎向当中的董嫣芷。

    那贼人横看了二人一眼,首先说出了令二人大感意外的话来。“你们还傻呆着干什么?你的主子董嫣芷就在这里。难道你们两人不是来找她的吗?”马车上的春俏和王俞先是犹豫了好一下,见贼人说得再无危险,便直挺挺地落下马车来走了过去,搀起地上躺着的董嫣芷就往马车上搬。最后就连正常的说声‘谢谢’,二人也吓得免了去。

    那贼首见之又是讪然一笑道,“好啦,咱兄弟总算把董小姐完璧归赵了。既然咱们现在两清了,哪 就此别过吧。我也好去找我的兄弟喽。”说罢,又抱拳在手,恭身说道。“三位,咱们就此别过。前面可是豺狼出没之地,三位可得当心了。咱兄弟就不相送啦,保重,后会有期!”说毕,那贼首转身就往官道的另一边飞奔而去。

    看着眼前的贼首走远,春俏才急急抱着昏睡不醒的董嫣芷,哇的一声就急得直呱呱的哭了起来。那马夫王俞也像是惊魂未定一样,恐慌着爬上了车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扬手就是一鞭。那马匹负痛而走,拖着马车厢又向山涧的荒凉官道直驰而去。

    此时日已偏西,山涧的黑夜很快就掠了上来。像披上了一幕浓郁的秋意,凉风肆起,落叶啸啸。

    山坳处,两只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眼睛正盘桓在荒凉的官道之上,宛如两黑夜中的两盏青灯,摇拽生姿。

    驱马的王俞像是发现了黑暗中有人家灯花闪烁跳动一样,立时惊奇起来。他一抖缰绳又驱马前行了一阵,猛然发觉那两只青幽如灯火的眼睛,居然是一头硕大的恶狼正盘座在官道的路口。时时摇动它的头颅,用评测眼睛散发的青光布下两盏宛迷惑人眼的宫灯。

    夜里月黑风高,车上两个清醒的下人霎时惊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凛凛一般。马夫王俞在前面慨叹道,“春俏呀,咱真是命苦。前面脱了虎口,后面又入了狼窝。这催人命的险恶一重一重,咱们这样流漓巅沛何日是个尽头啊?”

    车上的春俏听得马夫王俞这么悲悯的一声幽叹,这时又猛然探出半个身子来,抓住王俞的一只手臂哭泣道。“王俞啊,这眼前的生死之事就全靠你。咱们三人今夜能不能逃脱恶狼之口,就在你的这一念之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咱们不要犹豫了。不然没把董小姐送回南方,咱们就先葬身狼腹了。”

    赶车的王俞似乎也是个老道的赶手了,在春俏一翻柔情似水的哭泣和激励下,早已胆边生风,眼中生恨,王俞的心中早已繁生出了一种男子汉大丈夫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慨来。

    他瞭望了一眼前方,把心一横。 捒好马缰绳,空出手来,拿着两支烧得火光烈烈的火把。一咬牙,猛叫一声,“春俏,坐好了。”就扬鞭抖动缰绳,挥舞着火把,驱赶着飞驰狂奔的马车向当中几只呲牙列齿的恶狼猛冲了上去。

    那几只看似饿泛了恶狼并无惧意,在那只眼睛散发着幽绿光茫的狼首带领下微微向后退了一退,又挤拥在一起肆意地向飞驰而来的马车发起了恶意的挑衅。

    王俞看准时机,在马车将要靠近几只恶狼的片刻,猛然舞动手中两支火光烈烈的火把向当头的恶狼擂去。那几只恶狼见火光飞驰罩来,掉头就退了一仗。王俞趁着火光与恶狼相距间隔的空隙,两脚猛蹬在马则上,那狂奔的马匹受了脚力,立即又拼死奔跑起来,瞬间就与那几只挡道的恶狼拉开了一段距离。

    那狼首似是通晓灵性一般,望着直驰而去的马车引颈住空一啸。霎哪之间,道旁又几多奔出几只凶狠猛烈的恶狼来,直向着王俞驱赶的马车狂追而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初入将军府

    打自太后梁氏在朝堂之上闹过‘认亲’风波之后,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安宁过。隔时不隔日常常挂在太后嘴边的一件事,就是埋藏在她心底关于‘河阳王’的陈年旧事。

    特别是近来朝堂之上,众臣子议论得热火朝天而又不敢明目张胆大肆宣扬,有关‘李秋生’的事情最让太后梁氏寢食不安忧心重重了。这个一直压抑了她十多年伤心之痛的根儿,偏偏在她将要全部遗忘的时刻却又不合时宜地被人抖露了出来。这是天意?还是另一场尘土封旧事的重演。太后梁氏实在是不得而知。

    这样忧忧虑虑又过了半月有余,皇宫烦闷的固定生活节凑让太后的心身备受煎熬。这一日,闲来无事。太后自得其乐地摒退所有的宫娥秀女,一人静座在寐宫的后花园荷池旁。七月的夏季之风,仍然陪随有灼热烦闷的瀑燥之戾。拂动树枝柳梢的感觉,仍然回荡着微火温润的干热与湿澡。

    太后伫立在疏荷亭台的楼阁之上,正眼看着池中一支独立水中而自秀的青荷,一只飞舞的红蜻蜓倏然停立其上,荷枝颤动,即时把池水的涟漪一漾一漾荡滴开来。这荷枝无风独秀的样子,和红蜻蜓屹立独妍的美丽,突然就打湿了太后一双明亮的眼睛,几滴清泪沿着脸颊而下,飞溅在亭台的楼阁之上。

    太后的心底蓦然又构画和幻想出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年形像来,他正孤身一人走在满天风雨泥泞的小道上。猛风咋起,雨急苍凉,少年的整个身形在太后幻想的脑海中又打了一个不祥的裂趄。但是少年似乎稍微收定了一下身形,又迎着风雨走了上去。

    背后,一声娇慎的责备从远处的花径遥遥传来。太后脑中离奇古怪的一些幻想立即被彻底打断了,她不无惋惜地回头看了一看传来责备之声的小花径上。国主李天照已提着衣襟急急地奔了过来,口中连连囔道。“母后啊,你怎么能一个人独处在这里暗自伤神呢?若是有个万一的意外,你叫儿臣如何是好啊?”

    太后梁氏又回头瞧了一眼李天照,半晌才缓缓答道。“儿啊,你知道为娘的这般心思都是为谁闹的。而你又忙于国事,为娘何敢相扰你啊。如此一来,为娘一个人的心里苦啊!”

    “母后,这一切都是孩儿的过错。”李天照急得立即把所有的过错全部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是不想让母后再有一丝的忧虑和不快。

    那知太后梁氏却冷冷的说道,“皇儿,你贵为一国之君,何罪之有啊?这不都是我一个老大婆自怨自艾的结果吗?与其他人不相关的。你就不要包揽下这些不必要的烦脑事了,否则,母后于心何安啊?”

    李天照立即还口说道,“母后如此之说,那岂不是拆煞死孩儿吗?就是因为孩儿贵为一国之君却不能让母后笑颜长开,反而忧忧戚戚,愁眉不展。这个罪孽对孩儿而言不是大大了吗?还请母后宽恕孩儿的粗心漏意。”

    太后梁氏忱着眼,回头望上池中那一支独荷说道。“皇儿啊,你就别自责了,母后这心里明白着呢。既然你想开解母后的心事,那母后现在就求你一件事,希望皇儿成全。”

    太后这么一亮嗓子,李天照顿时就急得抢白道。“母后啊,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八件,百件,千件,只要孩儿能够做得到的,就是粹身碎骨也必然竭力为母后做到,决不让母后再生遗憾。”

    “傻皇儿,母后怎么可能要求你做那么多事呢?不然母后置皇儿的天下于何地了啊。”太后梁氏呵然一笑,像是自责的说道。

    李天照似乎已料想到太后梁氏的话中之话,一时不想再做过多的口舌之劳,立即恭礼说道。“母后,既如此体衅孩儿的天下,那就请母后说说所谓何事吧,非得请孩儿定断而且还得这么客气?”

    太后梁氏顿时停下来想了一想,立即又说道。“母后想去大将军府小住几日,不知皇儿可准母后所求?”

    “母后,想去大将军府小住几日?”国主李天照在听到太后梁氏这一句话的时候,头脑轰然咋响。他怎么也想不到太后居然提出了这样执拗而又让人尴尬的话题,一国之母居然提出要到臣子的家下小住。那么如果此事传扬出去,岂不是自打皇家的颜面吗?皇宫龙床龙椅,你不座不睡,非要到一个臣子的家下去瞎掺和。这是那个上古朝堂有过的破例啊?不是滑天下之大题而不稽吗?

    李天照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少许的汗珠,他连连挥水抹了一抹额头之上就要滴落的汗绩。一时彷徨着心情举棋不定,一时又蹙眉着双眼犹豫不决。太后这一出为难的选择,让李天照霎时失去了往日的诀断。他也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太后梁氏看着李天照此时一副为难的样子,幽幽地叹出了一口长气之后说道。“哎,既然皇儿现在这么难以诀断,那母后就不强人所难了。随他去吧,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失意的慌凉如旁敲侧击一样直打着李天照滴血的心,他把五个手指紧捏一团,往亭台楼櫊上重重一击。说道,“不,母后,孩儿这就派人去知会大将军府,让将军府速速做好迎接大后的准备。”

    太后梁氏亦是愕然惊悚,困惑不解。她也揣度不到国主李天照这时的快速反应,一时之间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霎时,她的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精神的亮光。

    京城, 大将军府内。

    李秋生百无聊赖地呆立在一棵苍老的古树之下,四处环顾了一眼,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像一个落单的孤雁一样似乎完全没有了去留的方向。他的心中又莫名想起了贼婆娘狄金燕离京前的点点滴滴,回忆起来竟然也有那么一串长长的影像片段。

    哎,打自贼婆娘她人一走,金刀客又受命去了李大帅的司隶校尉营,董老爷子更是像消失得没有了踪影一样,前前后后再无半点音信。整个将军府就只剩下他李秋生一个外人在此挨人受苦,孤单的寂寞之感倍然增生。

    李秋生无聊得实在有些慌乱了,他随手捡起脚底下的一颗小石子,瞄了瞄一只盘旋在古树之上叽叽喳喳乱叫的乌邪,随手就猛力投了过去。只听‘啊’的一声在叫,就只听得古树背后走出一个将军府的老管家来,连声招手叫道。“李公子,大将军前厅有请,请你快快过去。”

    “大将军有请?”李秋生抬头反问道,目光顿时望向古树下的老者,半是狐疑的心还是激不起他此时的半分兴趣。

    “嗯哟,李公子,你就快跟老奴走吧。前厅去见大将军,迟了只怕误了公子的事呢?”那老管家又是语重心肠的啰叨道,一副要走过来拉起李秋生就得往前厅走的样子。

    李秋生拗执不过那老管家一时的固执,只得衰叹一声,撇撇嘴没好气的跟在了老管宾家的背后,屁巅屁巅的大摇大摆往大将军府的前厅走去。

    二人从后院一前一后走来, 刚要踏入大将军府的前厅之际,就听得厅中的李亮光亮出一副兴高彩烈的样子来说道。“梁老太夫人啊,你要来我的将军府小住几日不是不可。只是将军府军务繁忙,李某一人又是分身无术怕是招待不周呐。到那时漫待了梁老夫人,你叫我李某如何是好啊?”说罢,又连连长叹了几声,兀自在厅中走来踱去,似是一副很憔急无奈的样子。

    一时又听得那被称为梁老夫人的长笑一声才说道,“大将军啊,你也别烦心了。老身不就是来将军府小住几日吗?用不着大将军你这么为难的。老身在此有言在先,就此和将军府定下‘三不准’之约。一不准将军府大张旗鼓张灯结彩迎接老身,一切只按大将军府平日上下称呼招待就好;二不准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员叨囔此事,若有饶嘴嚼舌之人必加以严惩;三不准外人相扰,老身只作将军府平常之人,不须派人特别照护。”

    这梁老夫人‘三不准’之约一言既出,自然是一锤定音了。可是这‘三不准’之约却让将军府的李大帅一时惊得张大了圆形的嘴,木偶一般立在了大厅之中,眼睛瞪得如铜锣一般大小。李大帅此时沙哑的嘴巴,更是吐露不出一只片言半字之语来。

    李秋生这小子还想定下身来静听下去,但是那将军府的老管家已然踏入厅中凛道。“李大帅,李秋生李公子已然带到,请李大帅示下。”

    李亮光在刚才的惊悚之中猛然醒悟过来,抬头盯了一眼自己跟前的这个老管家,忽然快速的回复道。“哪快请李公子出来,好见过将军府的客人。”

    那老者应了一声,立即转身而去,瞬间就带着李秋生从后廓走了出来。接着又回身把李秋生的身子往众人面前一推,才作礼退了下去。

    那一直端座在大厅当中的梁老夫人,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循声问道。

    “李大将军,这个少年就是你口子所说的‘李秋生’吗?”

    “正是!”大将军李亮光正声答道。

    霎时,大厅之中陷入一片沉默。

第一百 四十六章 曲径通幽

    李秋生耐着一肚子的性子挺立在厅中,眼光不信地打量着四周。好像在观察一道秘密的画锦一样。

    这时就听见李亮光站在他的面前笑呵呵的介绍道,“李公子啊,这位高堂之上的梁老太太就来将军作客的贵人了。你来见过礼吧,免得日后相住在一起也显得生疏了。”

    李秋生本来就很讨厌这种繁锁的礼节,但人在屋檐下他也只能作罢。于是走向前来拱手作礼道,“小人见过梁老太太,祝梁老太太福寿安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言罢,又机械地退到 了一边,再不想理会厅中的众人一把。

    高堂之上的梁氏显得很是平常,眼见李秋生作礼而退,除了‘唔’‘嗯’一声回应亦是不动声色。一旁的李亮光急得就要出声欲说,梁氏却故意轻咳一声,好像是示意李亮光不要多说什么。免得让眼前这个小子突然有了某些心理防备。

    李亮光立时会意,故作声喉说道。“梁老太太己已见过我家的李公子,日后若是住在一起就不相生了。若是李公子生性多有顽劣冒犯之处,还请梁老太太多多见谅宽宏,李某感激不尽。”

    “大将军,过谦了。想我一个老妇人不过是在将军小住几日,散散心,解解闷,又能与谁闹出什么乱子来啊。你啊,还是先把这位李公子送回后院吧,我老婆子可是有话要跟你当面说清楚的。”梁氏终于在李亮光的话荐之下,淡淡一笑,突然甩出这几句。听得李秋生这小子一时也是稀里糊涂,脑中不明所以。

    虽说听不懂这个老大婆嘴里和李亮光啰叨的是什么鬼主意,但是见面送客回后院这一句李秋生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他偷偷侧目横瞧了一眼这个梁老太太,只觉得这个老太婆虽然满头银丝,但是发髻却是盘得很好。一双深遂明亮的眼珠镶嵌在清丽的两颊之间,高挺的鼻梁,端庄而威仪。圆润而丰厚的嘴唇着落在一张正脸之间,见不到一丝岁月爬满沧桑的痕迹;一副雍容富贵之态倒也显得慈眉善目。

    李秋生的心在瞬间剧烈地疼痛起来,因为在他冷眼弊见梁老太太这一副尊容的片刻,他的脑际又掠过了老鸨母刘脂儿的影子。尽管眼前这个梁老太太明明不是远在天边的刘脂儿,但是李秋生在这神思愰惚之际几乎就认定了她就是她。

    这一切还来不及等李秋生再多细想一下,刚才领着他走进大厅来的老者,又蹒跚着脚步愰了进来。手一招,一把推了推还在愣愣发呆的李秋生说道。“李公子,走吧,老奴送你回后院去。”

    李秋生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大走神了。以致几乎误认这个梁老太太就是刘脂儿一样,赶紧低声应道。‘嗯’的一声才算应付过去。返过身,跟着老者走出了将军府的大厅,不时还恋恋回头看看,瞄瞄。

    将军府的大厅上,又只剩下了李亮光和梁氏及其一位贴身随丛三人了。

    那端座在大厅当中的梁氏则过头,满目含悲地说道。“大将军呐,你也看到了。这娃儿的外貌形态举止,和我那早逝的‘河阳王’何其相似啊!天下哪有那么多奇巧的事儿碰在一起呢?刚才呐,见到这娃狂的片刻,我这心都快崩出来了。若不是赶快让这娃儿回后院去,我怕我这个悲悯的情怀早就撑不住了。”

    李亮光霎时惊得瞪大眼睛道,“太后呐,你先别这样悲悲悯悯的。免得让李秋生这小子看出了破在,事情就不好办了。这小子鬼得很,什么事情在他面前一露底,他就知道端兒了。再想套他的底,就难如登天。”

    “哦”,梁氏回声应道,瞬间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是刻意安慰自己此时的心情一样。“哎,这也难怪了。他一个人在外面飘泊流浪这么多年,上无依,下无靠的,能够孤孤单单凄凄苦苦活到这个年纪已是不易,生性叨钻一些,顽劣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怪只怪我这个做奶奶的,没有好好尽到照顾孙儿的责任!让这娃儿在这个尘世飘荡浮沉这么久,说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呐!”

    梁氏这么唠唠叨叨的一说,李亮光听得鼻子酸酸的,几乎同时就要掉下眼泪来。可是他猛然又想到,此间不宜让这个梁老太太大过伤心自责。免得生起乱子来,他和他将军府的所有人都逃不脱这一层关系。

    想到此中的厉害关系,李亮光赶紧出声制止道。“太后,你千万要保重凤体,万不可因小失大。否则,下臣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保得太后的周传了。”

    “哎 ,大将军多虑了。衰家的身子那就弱得这么不经用了啊?说不得将来,衰家还可以瞎拆腾好几年呢!”梁老太太一时自我解嘲道,把李亮光此时所有的担心和顾虑全部打消了去。

    梁氏话语一落,李亮光就谓然慨叹道。“太后能如此想,那就是我李某人的大幸了。多谢太后的良苦用心,下臣感激不尽。”

    “哎,都别来这一套了。反正我人已来到 了将军府,就麻烦大将军把衰家的住处设在李秋生居住的后院吧。这样一来,衰家也可以早晚和这娃儿相见。说不准啊,过了这几天衰家就和这娃儿混熟了。到那时,衰家这担等了朝不虑夕我年的心愿也大可放下了。”

    梁氏一说完这话,就揪起身子要往将军府的后院走。李亮光也不好再同言阻止,只得吩咐将军府上等的丫环下人小厮全往后院的西厢房赶去。先把那里的卧榻之处收拾妥当好,才敢把太后梁氏的寤室安置在了那里。

    恰巧,这后院的西厢房与李秋生的东厢房隔庭相对。只要两户人家早晚同时开门进出,仿佛就能一眼敝见对方一样。如此一来,李亮光这般巧设的安排,正好合了太后梁氏的一腔心愿。二人各自心照不暄,而又彼此默默会意。

    将军府的仆丛一阵忙碌过后,后院若大的院子总算安静了下来。院中就只剩下梁氏主仆二人,和东院的李秋生这个小混混了。

    李亮光四处巡迴察看了一遍,仍是有些不放心的吩咐下去。只留下府中三四个精明能干,忠心耿耿的丫环仆人服伺梁氏之外,其余人员一概禁止进入后院。再另派秦校尉率一队敢死精忠的护卫勇士,暗布在后院的四周和角落,以防万一不测之变。又严令下来,即使家人丫环仆人要进入后院忙活,也得百般查询缘由方可持牌进入。

    做足一翻精密的部署之后,李亮光才来到梁氏的落榻之处作礼闲聊相陪。李亮光首先蹙眉慨叹道,“太后啊,你是来将军府住下了。可下臣却如坐针毡,左右坐卧不安呐。若是有个万一,你叫为臣如何担当得起这等大事啊?”

    李亮光忧眉的慨叹一出,梁氏就抬目列嘴笑道。“大将军,你看你又来了。我说你就不能让衰家在将军府静心住几日,和那个流落在外的‘孙子’好好聚聚吗?”说罢,又抬眼看了李亮光一眼,忽然又催促道。“若是大将军多虑不安,那不如快快遁去。衰家不想大将军左右为难,在为国思虑的同时又为衰家的私事百般忧劳。衰家这点私事儿就不劳大将军伤神计虑了,还是由衰家自己亲手解决的好。”

    梁氏这么反客为主推杯送客的说词,李亮光顿时急得满脸通红的说道。“太后呐,你如此一说岂不是让李某羞愧难当啊。李某身为臣子,自然是不管家事国事都要为国主和太后分忧解难的。”

    “哎哟,既然大将军这么尽心尽责,衰家也不便久留你在此了。你还是自便吧,衰家这就想法子接近‘李秋生’那娃子去。”梁氏连忙安妥道,说罢自己就先从卧榻之上站了起来,伸出左手揉了揉有些麻木的右手宛,长出了一口心中郁积久隐的怨气。

    李亮光见太后已下了逐客令,心中堪是不安。但是自己又不能拂了太后的颜面,横生枝节,只得拱手作礼道。“哎,太后既有主意,那李某就不横加干涉了。下臣这就告辞而去,太后只管在将军府小住几日,散心认亲就是。”说毕,慢慢躬身作礼退去。

    等李亮光一走出后院,梁氏就逼不及待地对贴身的宫女月娥如许这般的俏说道。“冷月,咱们这就出去院子走走,看看将军府的后院有什么不同。咱们回去之后,也造些模型出来自己娱乐。”

    宫女冷月自是心知肚明太后的主意,洋应一声,便搀扶着梁氏向庭院的花间小径走去。但见花间残红有娇,小径阡陌茵茵。绿草莲枝滴翠,仲夏的春意犹有几分之美戴在夏末之际。二人看着眼前的景色之美 ,倒也是一翻让人心旷神怡,赏心阅目。

    冷月快乐得如同一只飞出久困笼子的金丝雀,欢奔乱跳活跃在偌大的树林间。她禁不住满心欢喜道,“老太太,这个庭院好像比咱们自家的院子好多了,不但错落有致而且曲径通幽的意境,最好的一点就是别具一格,构造精致别样。”

    梁氏顿时格格一笑道, “哎哟,你个小蹄子,一出来浪就满嘴胡言乱语了。我这个老大婆啊,都快上不过你了。什么曲径通幽别具一格啊,不都是久困于家中的感觉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说着,话语一停,横瞄了冷月一眼,又叹道。“哎,小蹄子真是没有见识,难道天下的院子构造得都比咱家的庭院强吗?若是如此,天下之人又何必争先恐后往宫庭里钻,往皇宫里羡慕,哪还不如在自家的院子里栖息好了。”

    “嗯哟,话是这样说,不过也是挺新鲜的嘛。老太太,你就不能让人家满足稀奇新鲜一回吗?”冷月顿时倚在一棵小桃树旁撤娇道,美丽的笑靥又映在了桃红柳柳之中。

    “哼,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俗语云:龙床再好,也不比自己的狗窝睡得舒服啊。我怎么就没有你们这种感觉?”一个少年清淅而幽怨的声音仿佛从天上的滚雷突然掉下来一样。

    霎时,狠狠地砸在了梁氏和冷月二人的头上。吓得主仆二人咋是一惊,同时又遁声看上二丈开外的小径上,一个少年精壮的身影正冉冉向梁氏主仆二人走来。

    梁氏定眼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大厅当中见过一面的那个少年“李秋生”。心,不由得一惊,眼睛就定在了当中。

第一百 四十七章 情契相默

    话说梁氏主仆二人正在将军府的后院闲聊高谈之际,一声清淅而幽怨的声音,仿如晴天雷滚一般从天砸了下来。接着一个精壮的少年便从东边的花径之处跳了出来,缓缓朝主仆二人走去。

    梁氏眼尖手快,一睇过去,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到眼皮底下了。这少年不就是自己在宫中一直叨念着想见又不得相见的‘李秋生’吗?这会儿,这小子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她却突然觉得自已有些犯难了。

    见是不见?犹豫之情一时而起。见之显得大唐突,不待相见吧,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戏就要烟消云散了。梁氏的内心却打起了百般的疑问,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边的李秋生却管不了那么多,他奔出小径快步走到二人相谈甚欢的桃树旁,躬身作礼道。“李秋生,见过梁老太太。不知二位在此游历,多的打扰,还请见谅!”

    眼见李秋生这样侃侃而说,梁氏便崁坦着起伏的心情就要作声道。冷月则在一旁连忙向梁氏努目使了一个眼色,又抢道在前先说,梁氏会意竟又把到刚到嘴边的话题吞了回去。任由冷月这个贴身的丫环蹄子,想着法儿在李秋生的面前尽情表演了。

    冷月自是不傻,明知自己阻止老太太和李秋生说话之后,必要有自己的一翻表演。于是,她一边洋笑着迎向前去,一边娇慎地说道。“不相干的,李公子。我家老太太也是不道公子在此清修啊,不然也是不敢如此高声喧哗打扰公子的。李公子,你说是不是啊?”

    听得冷月这么娇滴熵的一说,倒让李秋生有些尴尬了。这原本就是人家主仆二人在院子里闲谈游玩,碍不着你李秋生一个人什么事。反倒是你高声断喝了人家的谈话,硬把自己的话题插了进去,坏了人家的游兴所在。现在人家先是向自己道起歉意来了,你李秋生这样子算是那门子事啊。

    想到这,脸刷地一红,李秋生赶紧向前抱歉道。“梁老太太,你们不必如此客气的。我李秋生在这里算不得是什么清修,只是暂时寄居在将军府罢了。既然大家来者都是宾客,咱们就不妨随便自在一些。免得被那些尘世的规规矩矩束缚死了,反倒失了自己的本心。”

    “哎哟,李公子能这样想自是开窍了。只怕李公子到时心里怪罪起我家老太太来了,那如何是好啊?”冷月又是故作娇情的反说道,似是硬想用女子特有的娇慎之情去戏弄李秋生一翻。看看李秋生到底是那一路货色,这样也好让梁老太太心里有个底细,将来认祖归宗之时怎样安妥这个小子。

    “怎么可能呢?我不是这样的人。”李秋生彬彬有礼道,站在一旁作揖。

    “哎哟,我看你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人。不然呐刚才你一声断喝,硬生生都把我家老太太和姐姐的心惊吓着了。我呀,这芳心儿现在还卟通卟通的跳个不停呢。若是公子不信姐姐的说话啊,你不妨伸手来摸摸。”冷月又是摆起一副矫揉造作得不能再夸张的妖艳之态回敬道,还是直愣愣地摇摆着身段想往李秋生的身上撞。

    李秋生大吃一惊,连连倒退了几步,忙抱手作礼道。“梁老太太,这位姐姐,若是刚才李秋生所言真是惊吓到了二位,李秋生在此真心实意请二位多多原谅。刚才李秋生所言确实是无心之举,亦不知道会惊吓了二位。不然打死我李秋生也是不敢出口搭言的。”

    “哟,李公子居然说得这么情词肯切,姐姐相信你是无心的就是了。来,到姐姐身边来,冷月姐姐带你去见过我家老太太。”说罢,冷月又要伸出纤纤细手来拽上李秋生,一同向梁氏走去。

    李秋生偏身一闪,躲过冷月伸过来的纤纤细手,低头埋怨道。“哎,都怪我久困于将军府,不得自由外出,平白生了这一桩是非。还惹得这位冷月姐姐对我这般轻狂,真是羞杀我李秋生啊。”

    一旁的梁氏,眼见冷月这个野蹄子对李秋生居然使出了这样下三烂的调戏手段。又见李秋生一副连连自责的样子,惊得梁氏连忙白了月娥一眼,就要抢先而说。但是,扭头一眼,又见当中的李秋生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副不为所动熟视无物的样子,又把心里的话题强圧了下去,不出一言。

    因为在梁氏的脑子里,此时立即浮现出李亮光先前告诉过她的一些情景。眼前这个‘李秋生’在青花绣楼,是如何舍身相救董嫣芷而得罪‘耿侯爷’的;又是如何孤身上得京城,捋掠磊夫人相救董嫣芷的;后来又是如何逃避官衙追捕,陷身山贼之窝一起参与劫掠朝廷粮草的。

    一时之间,这些片段全上演在她的脑子了。有了这些事迹的生生浮现和活脱脱的教训,梁氏不再憎恨冷月这个贴身宫女,对‘李秋生’初次相见就戏耍的这些小心眼。毕竟,梁氏也想知道她眼前的这个‘孙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能耐,年纪轻轻就能够凭借一已之力,搅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

    直到此时,梁氏才明了这个贴身宫女冷月刚才那一努眼的用意和此翻做作,竟然是为了试探‘李秋生’这小子的底细,而故意做出一翻戏弄的娇揉做作。

    可是李秋生好像有些懵懂了,他不明白这个梁老太太的使女,为何这么无端的对自己一翻戏弄做作。他在心里默盘算着,但是看在大家同是做客将军府的面子上,一时又不好发作开来。只得按着他此时烦闷的性子说道,“梁老太太,这位姐姐,礼我赔了,道歉我也作了。若是没事的话,我李秋生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相聊。”

    冷月一看李秋生摆出这个冒火的架势,知道再也不能这样惹火下去了,立即变换了一副脸孔庄重地说回道。“李公子,你误会了。刚才月娥也是无心之举,若是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说罢,自己先向李秋生深鞠一礼,再道了个万福的礼仪总算是赔了刚才失态冒犯之意。

    既然人家都先软下来又是赔礼又是鞠躬道歉的,你李秋生总不能耍着性子不搭理人家吧。俗话说得好,十线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况且李秋生和梁老太太主仆二人又没有闹到僵局的这个份上,顶多算是个美丽的误会而已,又怎么值得他用心去记挂呢。

    于是,不待梁老太太开口,李秋生话锋一转就接口道。“咱们既是闹了个误会,何必挂怀呢。正逢我也闲来无事,不如咱们就骤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也是极好的事情。”

    “嗯,李公子这个提议好,正合老身的心意。”后边的梁氏不等冷月回答,自己就突然开口赞成道。

    冷月自是一愣,眼光快速地掠过梁氏的脸庞,忽然鬼鬼地拍手笑道。“好,好,老太太,咱们就这么着,和李公子一同游园赏花。”

    李秋生随口附和道,“好,咱们三人一起聊聊谈谈。日后,多多走动也不妨。”

    “好,都依李公子所言。”梁氏又补充道。

    忽然格格几声朗笑,冷月又笑靥如花的说道。“老太太,咱们都别在这里绕圈子了。都到庭园里走一走,游一游,岂不是更好啊。”

    “哎呀 ,对,对呀,你这个死蹄子早该如此说了。害得咱们三个在这里瞎呆了半个时辰,闹得面红耳赤的。你呀,就是不到刀口子上的事,你这个脑袋就是不开窍,还白白浪费了一段好时间。”梁氏一时开怀的笑谑道,差点就忘记了和旁边的‘李秋生’还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亳无介蹄就拉开了平常之谈。

    冷月娇笑地反驳道,“老太太啊,我那有这个心思啊,不都是按着你的心思做的吗。”

    梁氏两眼一翻,直瞪了月娥这个野蹄子一眼,竞是无言可说。

    李秋生这时也洋装笑呵呵地掺和着搭讪道,“冷月姐姐,梁老太太说得对。就是啊,我刚才差点就被你吓死了。”说罢,又连连白了月娥几眼,一脸的诡笑。

    冷月却好奇地探出半个身子来说道,“李公子,有吗?我怎么不觉得啊。好像我没有撞到你啊,你也没有伸手摸摸我的心口呀?”

    “当然了,刚才若是让你直接撞上我的身子啊,这会儿我都不知道自己要羞死几回了。”李秋生打趣地幽默反驳道,转身定定地望向了院子外的天空。好像又沉入了另一片回忆之中,神情悲悯。

    梁氏在旁,眼尖看得又快又准,见李秋生整个人忽然有了些莫名的悲悯变化。立即岔开话题道,“哎,李公子咱们别说这个了。你也别介意了,我这个跟班的使女啊,就是喜欢用这一套狐媚的妖术作弄人了。今日咱们既然有缘相聚,那就好好珍惜。李公子呐,我主仆二人也是刚刚住入将军府的,一时兴起就情不自禁欢天喜地忘乎所以了。”

    “我主仆二人能够入住将军府,又能巧遇李公子这样的人品。看来啊,我这个老太婆得在将军府多担待几日了。李公子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来我这个老太婆的卧榻之处走动聊聊的。这样一来,也不失咱们今日相聚之缘啊。”

    李秋生赶紧接口道,“嗯,梁老太太说的是,我李秋生久困于此得遇老太太也是缘份之一吧。日后当得多多走动,不负今日之事。”毕竟,李秋生一人寄居在将军府也无处可去,偶得一人能够谈天说地,算起来也是人生一件快事吧。

    冷月则是一脸带笑连珠的说道,“梁老太太,你真是有福气啊。想住那就住哪,不受别人的节作。我月娥啊,真是羡慕死了。若是那一天我冷月也能如此行事,真是夙愿达成死也瞑目了。”

    梁氏则连连哈哈大笑回道,“死丫头,你若能如此了。那可真是你飞上高枝作凤凰了,还用得着那么羡慕本家吗?”

    冷月一听,急得一脸通红,出言直搭话反驳道。“老太太,就只会拿奴家来作消遣。奴家不理你了,看你老婆子依靠谁去。”说罢,一时落单在那里,愣愣的站着,好像是站成了一棵树的姿态。

    李秋生见状,忙快语出言辩解道,“梁老太太,女子夙愿飞上高枝作凤凰,也是不无不可啊。只是取之有道,得之光明,方算得是夙愿足矣,了却平生志。”

    那知李秋生的话语刚刚落地,后院的花径之处突然就传来了惊咋的沧老一声。“哈,哈,李公子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实在是难得,难得,老夫佩服矣。。。。。。”

    庭中的三人一惊,同时回头齐眼望去,只见一人影影卓卓向他们匆匆走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事出有因

    话说将军府后院之内,三人一老二少偶然相遇,亦是相谈堪欢之。特别是李秋生为冷月护短之时,反驳梁氏一言之际。后院的花径深处竞然传来了一声沧老的赞赏之声,跟着就走出了一个沧老的人影来。

    三人愣是一惊,扭头相看,来人竟是先前领着李秋生走入前厅的那个老管家。

    只见那个老管家一边向三人走来,一边拱手作礼道。“刚才大将军出府上朝之时,特意叮嘱老奴前来后院探看一下。看看梁老太太在院中是否住得习贯,其他地方还有什么不妥之处。还特意嘱令老奴注意长往我家的李公子有没有打扰到梁老太太,若是有就出来多加劝阻,切不可惊扰了梁老太太在将军府的清修。现在看来,大将军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了”

    冷月嘴快,没等那老管家把话全部说完,就抢上来带气的说道。“老管家,你这话说得跟放屁一样没有意思。你没有看见吗?那李公子和我家老太太现时已是相谈堪欢了。要我说啊,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人家谈得好好的,你偏要出来打什么岔子啊?就算是大将军差你来打探消息怕,你也应该看看场合嘛?真是没事找事干。”

    那老管家被冷月这个野蹄子这么一顿溪落,却也不争辩道。“嗯 ,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惊扰了三位的清修闲聊。老奴这就转出去,回凛大将军好了。”

    梁氏在一旁看得真切,急忙出声制止道。“多劳大将军费心,烦请老管家转为代谢。也请大将军和老管家多多放心,我老太婆虽然身在将军府,但是我还是能做好自个儿的事情的。敬请大将军只管安心打理朝政就是,不必再为我老太婆这点小事相扰了。 ”

    “嗯 ,若如此堪是好,老奴也省了操这心的劲儿。”那老管家一边应答,一边又转向立在当中的李秋生拱手道。“李公子方才的言语真是洞若观火,一语惊醒梦中人呐。看来大将军直是没有看错你,为你操了那么多心也是值得的。”

    李秋生听得老管家直赞己的刚才之言,不禁脸红微涨的说道。“老管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生只不过是不忘其本心照实说出来罢了,那有什么高深的懊理啊。”

    “噢,若是如此更好,不忘初心。不过老奴还是要叮嘱李公子一下,在后院与梁老太太左右为邻,相住一院,这日后的交往与接触就得多多担待了。万不可枉费了大将军的一片苦心,切不可枉丢了梁老太太的一翻本意。”那老管家仍低垂着头,似是不无心计的说道。一说到梁老太太这几个字,他好像又是加得了语气一样,又像是要刻意提醒李秋生一般似的。

    李秋生在老管家一翻话语落地生根之后,就站出来抱拳说道。“哎,请老管家放心,并转告大将军。李秋生铭记大将军的教诲,决不敢慢怠和担搁梁老太太主仆二人。”好像是提醒这个老管家,不用你多说我也不敢乱开罪将军府的贵客。否则,我那不是吃饱了没事可做撑的吗?

    那老者又谈谈的说道,“三位既是成了相谈堪欢的贵客和朋友,那我这个老奴也得退下去告诉大将军一声了。不然碍在你们中间,那真是成了焗炉的火筒两头受气,出力不讨好呢。”

    “嗯,客随主便,老管家麻烦你了。下去吧,咱们也该聊咱们的了。”那梁氏突然说道,好像也是提醒老管家放心而去的样子。

    等那个老管家一走,三人又聚在了一起,相互闲聊着一些不打紧的欢乐事情。但是,另一方面,尽管梁氏此时已是真真切切的看着‘李秋生’这小子心潮起伏,热血澎湃,但是她也不敢去碰触一些有关李秋生的话题。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把握着与李秋生说话的分寸,生怕李秋生一不小心生了防犯之心,更怕李秋生一时瞅出了其中的一些端倪和破荐。她和李亮光所有的计划和表演都将付之东流,一纹不值。

    这样一来,梁氏主仆二人初入将军府的第一日,很快就在夕阳西斜的余辉中慢慢告别,黑夜缓缓来临。

    李秋生当然是料想不到梁氏和大将军李亮光二人合谋算计自己,为他设计了这一场‘祖孙’相住的浓墨好戏。

    所以李秋生尽管仍是没心没肺地过着自己寄人篱下的生活,即使今天在院子偶然相遇了梁老太太主仆二人一场戏,而且半途之中将军府的老管家又横插了进来,并且有意无意地暗示李秋生这小子。但是久困于将军府的郁闷生活好像已让他失却了一些灵敏的感觉,再加上落单了悲悯的心情一直让他情非得已。李秋生好像已经忘记了他人对自己的‘暗算’,他已没有这个心思去思考这些题外之戏了。

    三人就这样在将军府若即若离的渡过了二日,这其中自是免不了你来我住的言谈欢畅,亦是少不了院中观花赏月。世里尘外,各抒已见。江湖快事,闻指染目。

    直到第三日晚饭时分,先前的老管家又带着将军府的四个役使丫环,把两份上好的饭菜趁热端了进来,分东西厢房两处送去。这对于李秋生而言自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等饭一上桌,他便从那些役使的丫环手中接过筷子和汤匙,坐在桌旁挥动筷子就要进狼吞虎咽餐了。

    这时一个丫环带着梁老太太的使女冷月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冷月一见李秋生就笑盈盈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说道。“李公了,你真是个自在有福气的人。这会儿到用饭时分了,我家老太太还掂记着你的好处呢。也不知道咱们的用餐吃的有什么区别,我家老太太生怕将军府的下人漫待了你,这不就派我来请李公子过去一同用餐了。”

    李秋生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这个一见之下就喜欢用狐眉之道来戏弄自己的女子,提防着答道。“嗯,哪敢情先请姐姐代我谢过你家梁老太太了。这一顿啊,我就不去了。今日大家在院子里刚打扰过,这会儿又烦劳姐姐过来相请邀,我李秋生真是受宠惹惊,不敢再烦劳相扰了。”

    “哈,哈,这可由不得你了。我家老太太居然派我来请李公子了,那我就得把李公子请这去。除非李公子不愿给冷月姐姐这个薄面子?而宁愿让老太太责罚于我?”冷月又是半娇半慎地缠绕着李秋生的耳根旁说道,一时手脚并用,缓缓靠了过去。一把夺过李秋生手中的筷子,转手就丢在了地面之上。再拉起李秋生的右手往外就走,嘴里还嘟囔道。“哎呀,李公子,你就跟姐姐过去吧。我家老太太还等着和你一起用膳呢。”

    李秋生一时被冷月这样缠着,脱身不得。他想努力挣脱冷月抓紧自己的手宛,又觉不妥。只得任由冷月拉着他的右手往院子的西厢房走,像是自己被别人挟持一样。

    未到西厢房门槛,冷月便已高声叫道。“老太太,老太太,我把李公子请来了。你快快把盏同饮吧,若不然我一放松手脚,只孤李公子又要扭头走了。”

    只听房中的梁老太太仿佛探出半身子来讪笑道,“冷月啊,你休得胡闹。李公子那是这般欺狂我的人呢?今日相见已知李公子是谦谦君子,既是随你来赴宴自然是不会丢下老身就走的。我看呐,八成又是你这个疯丫头拿出你那一套狐眉之术戏弄人了。”

    “冤枉啊,老太太。冷月虽然有时在老太太面前不捡点,喜欢拿人戏弄,但是对这个李公子奴家是半分心机也没敢使的。”冷月拽着李秋生推推搡搡地走进来说道,又回头对一脸通红的李秋生丢了一个眉眼。

    梁老太太张眼一看,又见冷月给李秋生递了一个眉眼,立即又讪笑道。“小蹄子还说不呢,现在又来了。”

    冷月刚踏入门槛听得一阵脸红,半晌竞不敢再反驳半分。李秋生正眼横扫了几眼静静立在灯光火烛映照之下冷月,着一身桃红素裹的她竞也相映出几分娇娆冷艳的凄美来。难怪他自己日间说过,若是让她直接撞在自己的身上就不知要羞死几回了。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说得很真实。

    李秋生收回自己扫视过冷月的眼光,直接瞄向了已拉开椅子直座在上面的梁老太太一眼,躬身道。“小生,见过梁老太太。感谢梁老太太对小生的一片错爱之情,小生没齿难忘。”

    “哎哟,李公子,咱们就别在乎这些世间的虚礼了。你入座吧,来陪老太太吃顿晚膳。”梁氏在位子之上伸出手来阻止李秋生的说词道,又急忙把身旁的座椅挪了挪,才邀请李秋生座下。

    李秋生顿时大感意外,从中午在后院相遇梁老太太主仆二人,到现在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光景,人家就把自己当成相熟相知的家人一样,真是让人莫名奇妙,捉摸不透。老人家连吃个晚膳也担心自己吃不好,睡不香,非得把自己拉过来同她共进一桌不可。他李秋生到底是那一辈子修来的福气,梁老太太一见之下竞如亲人一般,关心倍致,温情脉脉。这多少给李秋生苦闷的现状注入了一股活力,最少此刻内心一时没了先前的烦燥和孤独。

    冷月等梁氏和李秋生二人入座之后,便走了过来一旁把盏执酒,不时还在他俩的耳边溜出几句俏皮的话来。“老太太,我看你俩这一桌同座啊。热情起来就像是真实的祖孙俩一样,真是慕煞旁人了。”

    梁氏一听冷月这话,心头一震,立即顺势一笑道。“李公子,你看我家这使唤的丫头发起疯来真是了不得,居然把咱们比作了亲孙爷俩啊。”

    李秋生脸上微微掠过一丝苦笑,突然站起来环视了一下梁氏主仆二人,眼睛里就急剧地流趟出两条清澈的泪水来。嘴里不停地翳动了几下,伤感的氛围慢慢弥散开来,像个受了委倔的孩子不住地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梁氏主仆二人见状,顿时茫然不解。呆呆地立在一起,一时不知所措。

第一百四十九章 静水毓殇(上)

    李秋生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然打了个梁氏主仆二人措手不及。一时竞也愣在一边,四目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儿,终是梁氏年长见多识广,似乎隐约感觉得到李秋生这个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冲她俩对他的好而来的。有了这一层细腻的感知,梁氏的心里就觉得好办多。她盯着眼前这个一时找不着北的迷茫少年,内心里的善良和慈祥惭惭就涌现开来。梁氏沉声道,“李公子,实在对不起。是不是老太太的好又触发了你内心的伤感?让你想起你的亲人和家人了?”

    李秋生没有直接回答梁老太太的问话,他只是机械地环视了二人一眼,收起眼中溢出的泪水,又扭头望向了旁边闪烁着烛光。他不想把心事倾诉给谁听,亦不想把痛苦分给谁承受。

    见梁老太太一言中的的开了合,冷月也见机上前插嘴道。“哎哟,李公子,我家老太太并不知道公子心里有什么样不可告人的苦,既然碰触到了你的伤痛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若是你信得过我家老太太对你一见如故的话,不妨把你的心事说出来也许会好一些,说不准我家老太太还能帮上你什么忙,开解你的心结呢?”

    一旁的梁氏见冷月如此把话说完,当即也占点头称是道。“是啊,李公子,你我一见如故,有何心事不可以当面说的呢?若是长久地积压在一个人的心里,确实是很难受的。”

    此时就礼节上说,人家主仆二人如此豁达地开了口,李秋生就是再不想说话也不得不回敬人家一两句了。否则,就是自己的失礼。对于这一点,李秋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即时回过头来,看着梁氏主仆二人说道。

    “在这个世上,其实我没有什么亲人了。即使有也被那些披着人皮的狼残害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刚才目睹你们主仆二人对我的盛情和好,又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我的那位故人。她也似梁老太太这般年纪,对我一直有养育之恩。可如今相隔千里,她人也不知下落何处?我又困身在将军府里不能自由出入,故此触景伤情而已。李秋生刚才一时之情惊吓到二位了,还请二位见谅。”

    听罢李秋生的说词,梁老太太心中大是一振,暗想这小子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她仍是故作一脸悲情地说道,“哎,李公子,老身未解公子心之忧怨,而以一已之心盛情相邀实是唐突。老身不求公子见爱,但求公子见谅。”说罢,略停了一下,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李公子若是不嫌老身啰嗦,爱管闲事,不妨把你的心事一一道来,看看老身能不能有所相助?也不枉了咱们一见如故之交。”

    李秋生又抹了抹眼中未干的眼泪,有些失意地说道。“承蒙梁老太太的错爱,李秋生敢有不从。但是确实是李秋生的身份悬殊,故事大多,让人爱莫能助了。别说你们主仆二位啦,就是大将军现时也是有心无力了。为了辩清我一个人的事情呐,他还枉受着朝廷之上梁王的‘弹核’呢。”说毕,一脸的绝望和无奈之情全部浮现在了他的哽嗓之间,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了。

    梁氏无言地盯了李秋生一眼,冷月则从旁搭话进来说道。“李公子,你也不必如此这般绝望和伤心了。你把事情原委说出来,咱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啊。说不准我家老太太还能帮上你的大忙呢!”

    李秋生不可否认地苦笑了一下,看了二人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必烦劳二位了,你们也只不过是来将军府做客的贵人,又能帮我什么大忙呢?”

    “哼,李公子,这话你就说绝了。”冷月顿时气冲冲地甩头说道,好像李秋生这一句话,已把她一脸柔情掩盖下的凶恶和愤怒全部激发了出来。

    看着冷月被李秋生的言语激怒了,梁氏似乎也挂不住颜面了,依然故作模样地张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孔,和卑睨的眼神不愠不火的说道。“李公子,天下之大,万事之源终究逃不过一个‘理’字啊!难怪老身刚入将军府之初,大将军就告戒过老身不要轻意招惹李公子,这就是你其中的缘故吗?若是如此,老身倒愿厚颜相助李公子一二了。只愿李公子能够解开心结,道 出个中缘由,咱们共谋出路。”

    李秋生霎时就耸拉了脑袋,他那里估想得到自己无心无肺的一句话,竟然惹脑了眼前梁老太太主仆二人。等他发现自己的口头之过后,再想道个歉更改过来,求得二人的原谅。突见梁老太太又说出了这一翻不冷不热的话来,李秋生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对答梁老太太的问话了,一时就愣在了当中。

    毕竟自己是人家盛情邀请过来吃晚膳的,又不是来听自己讲故事吐露心声的。 想至这一层,李秋生犹豫不决的情神顿时闪烁在其中。他左顾右盼地支唔了一阵,终是没有嘣出一句连成的话语来。

    一旁的冷月似乎是吃透了李秋生此时此刻所思所想的心声一样,又趁上前来温婉插言道。“李公子,亏我家老太太这般见爱惹怜你,难道你就不能把你的苦衷说出来吗?我想那怕你就是一个朝廷要犯,只要你肯把事情的原本道出来,说不准我家老太太也是情有可原的。反正冷月觉得这世上的事情,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分胜算。”

    冷月话语一落,梁氏又急忙点头称是。她悠悠吸了一口长气,望着眼前落下的泪滴的蜡烛说道。“李公子,我这个使女的话已经说得很分明了。说与不说,现在的一切就全看你的了。我老婆子一个,不在乎多一些烦忧心的事情,也不在乎少一些无谓的事情。”

    梁氏说完这话之后又落回了原来的座椅之上 ,冷月忙过去,又添了一回热茶才退回来。李秋生终是一人静静的坐着,不言不语。唯有他那一双清澈的眼睛,还示意着他在心里狠狠的盘算着什么主意。

    房中三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去打破这个不静。这时,就听见厢房外传来了一声叫喊之声。“梁老太太,大将军驾到 !”接着就见一个高大威武的影子,映入了三人的眼帘。 梁老太太定了定神没有挪动身子,只有冷月和李秋生听到叫声之后急忙转身迎了出去。

    片刻之间,大将军李亮光就捋着半边长衫急冲冲地走了进来,直奔到梁老太太的跟前躬身作礼道。“老太太,李某来迟,未及请安,请老太太责罚。”

    梁氏故作高声朗调地笑道,“大将军,军务繁忙,重担压身。不就少来个请安问候吗?何来责罚之说啊。大将军,多虑了,快快请座吧。”说毕,又回过头来,对一旁的冷月道。“冷丫头啊,你站傻了吗?还不快点给大将军挪个座,奉上热茶呐。”

    李亮光见梁氏说得甚是奇怪,赶紧打岔道。“梁老太太,你也别死盯着冷姑娘不放了。你们身在在将军府就得让将军府的下人来做这一些吧,莫要动不动的就驱驶冷姑娘了。如此岂不是让冷姑娘笑话我将军府无下人可使吗?”

    “哎哟,大将军呐,你就别和我来计较这一些了。就让冷月这丫头来伺候这一阵吧,你还是快说说今日朝廷上又闹出什么新鲜事了。”梁氏一时连珠炮的说道,根本就不让人有一些插言的机会。

    李亮光闻言略微一皱眉头苦笑道,“今日朝堂之上半无什么新鲜之事,仍是梁王和磊副相在‘弹核’一些无关痒痛的事,把刑部所拘的那几个瀑谑的门徒统统放了。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个京城啊又要闹出一些事端来了。”

    “哎,如此看来,这个梁王和磊副相真真是可恶,狡猾为奸,巅倒是非黑白。”梁氏忽然拍打着面前的桌子恨恨的叫囔道,看样子是恨不得把这两个人要狠狠惩治一翻才方罢甘休。

    李秋生在旁听得梁氏和李亮光如此一谈,又听得那个磊副相在朝堂之上巅倒黑白,大弄权术。又想想自己现在的一切皆拜其所赐,霎时气得顿手捶胸道。“你个该挨千刀万剐的磊副相,那一天我李秋生再碰上你个狗贼子,一定要让你好看,要让你偿偿小爷的厉害。”

    这充满仇恨恶毒的话语一囔出口,房中的诸人顿时惊悚起来。特别是梁氏那一张满是慈祥的脸庞上,此时也是绷得紧紧的没有了一丝宽容。她不解地死盯上此时已是气极而怒的李秋生,缓缓说道。“李公子,你年纪轻轻的就和磊副相有深仇大恨吗?刚才你为何要如此愤慨啊。”

    打自二人刚才出去迎接大将军李亮光进来到现在,李亮光也没有空理会一旁的李秋生一眼。此时猛听得李秋生在梁氏面前发起了这一通怒火瀑吼,赶紧调过头来对这小子喝道。“李秋生,你休得对梁老太太无礼,在梁老太太面前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李秋生好像意识到自己已然失礼一样,赶紧又立定在那里,低下了一腔怒火的头颅,再不看众人一眼。

第一百五十章 静水毓殇(下)

    在李亮光这一阵莫名的断喝之下,房中诸人显得异常的平静。没有了人的说话声,夜风一时拂拢而过,烛影交错,绣帘彩带,跟风而舞。

    沉默,沉默,房中几人的一时沉默压抑得让人窒息无边。除了那不均称和急促起伏的呼吸声之外,所有的一切似乎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等着在沉默中瀑发了。

    李秋生也一样,他已顾虑不了那么多。本来就少得连亲人都没有几个的他,这一翻拆腾下来,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困守在将军府了。再经过这些困守时日的酝酿和发酵,他已绷足了一腔的怒火,就等着达到瀑破的那一个顶点,在胸中和脑间剧烈燃烧。

    李亮光抬头朝四周环绕了一下,眼见自己刚才的一声断喝,顿时让房中的别外三人突然住了一口,不言一语。自觉尴尬无趣,脸霎时一沉,就莫名其妙地看上旁边的梁老太太说道。“梁老太太,刚才李某出言鲁莽了,不该出重言断喝李公子一时之怒的。是李某大过武断了,真是惭愧惭愧啊。”

    梁老太太见李亮光首先自责起来,眼里已是有几分委婉之色。她又冷冷地瞅了李秋生一眼,才慢慢翳动嘴唇放出言语来。“大将军啊,你又多虑了。李公子之怒自是恨于心底,源于心中,若是他没有受过磊副相的刻骨相害,又怎么能恨得他人如此入骨呢?只是这李公子啊似是不太相信老身能助他一臂之力,救他于水火之中。可就是刚才大将军未进来之时,老身只想让李公子和盘托出他的一桩心来,好帮他出个谋画。那曾想人家李公子眼光大高,直到现在也一言不发啊,老身可是苦于无计呐。”

    “啊,原来梁老太太是为这个发愁啊?这个事好说,你就交结李某来处理吧。”李亮光似乎突然愰然大悟一样说道,刚才惊起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继而他又捋了捋下颌的长胡子,忽然抬头向李秋生瞪眼说道。“李公子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梁老太太好心相助,你却冷冰对人,不出一言。即便你不肯相信于梁老太太,但万不可这般无理啊。”

    “哎,幸好老夫在她们入住将军府之前就告戒过老太太了,否则祸事又至矣。如今老夫下朝回府之时听老管家直言你们,在后院其乐融融,亲于一家。刚才入房之时,又见你们三人围坐一桌和气用膳,想来必是你们三人始于交心致肺信仪相乐了。那曾想你李公子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信人于心底。若如此下去,老夫又如何能帮你啊?”

    等李亮光把这一翻话说完,李秋生已是羞愧难当,眼中盈泪。他方始抬头慢慢望向已是有些生气的李亮光,无奈的撇撇嘴摇摇头道。“大将军,对于陌生之人。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我百般含恨受屈,李秋生又岂能对人全抛一片心啊。”

    “哎,李公子,原来是对老身保持着这个戒心呀?如此那倒是老太婆心大急了,对李公子一见如故就忘乎所以。却不知公子心之所忧,实是惭愧呀。”     梁氏瞪时张着一双半是惊愕,半边冷凉得沧白的脸孔喃喃自责道,好像她已放下了刚才对李秋生所有的成见。

    “李公子,你也听到了。我家老太太现在对公子可是全抛一片心啊,你应该不必再刻意隐瞒什么了吧。”一旁的冷月听得梁氏为李秋生刚才的话先喃喃自责起来,一时急得直囔着抢言道。

    “哎,既然大将军之前已向你们交代过我的事情,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只是我全把事情说出来,那岂不是要你家梁老太太摊上这‘莫须有’的关系,活活受累,受我牵联?我李秋生于心何忍啊!”李秋生忽然抬眼横扫了众人一眼,声调低沉的说道。好像他真的不愿意让这个无端的梁老太太,故意摊上自己这一桩倒霉的‘好事’。

    李亮光又敝了李秋生一眼,顿时打趣地说道。“李公子啊,你现在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没有当初初见你的威风凛凛了?这可不是你李秋生的派头和作风喽。既然你小子羞于启口,那就让我这个大老粗帮你代劳,把你传奇的故事全抖出来喽。”

    李秋生座落在旁,既不吭声,也不表态。只是专注地注视着一支跳跃的烛火,默默出神。

    冷月在一旁却好奇地拍手赞道,“好啊,大将军,你就快点说吧,冷月早就想听听李公子的传奇故事了。”

    李亮光再不谦让,先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昂起勃子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唇故作高深的笑道。“梁老太太,冷姑娘,你们听好喽。老夫这就为你们奉上精彩惊险的传奇故事----李秋生传。”

    说罢,李亮光一改先前的洒笑之态,严辞凿凿地把李秋生所作所为的传奇故事,娓娓道来全部述说了一遍。听得那座中的梁老太太和冷月二人既怕又爱,既恨又气。到末了,竟然为李秋生的遭遇扼宛叹息起来,动情之处,眼中居然不知不觉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看着梁氏又一次心潮起伏的感情变化,李亮光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再如此把李秋生的故事娓娓叙述一遍的。只要捡扼明简要的那几件说一说就可以了,何必如此大费周扎。

    一来怕梁氏万一因为感情冲动爱恨交加而发生意外,那将军府岂不是遭大罪了。那不是为自己招惹麻烦吗?二来即使再这样苍白的叙说,让梁氏再一次深刻认识李秋生的行事品性。但也未必能让李秋生对梁氏生出什么好感,反而觉得自己的老底全让人家知晓了,心里反而繁衍出一种不可认同的耻辱感来。若是这种结果 ,李亮光这一场眉飞色舞的叙说,也只能仅仅是让人扼宛叹息一声而已,于事何无卑益。

    李亮光再回头看座落在则的李秋生时,只见李秋生整个人已是一脸羞愧之色。仿佛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让人清算了一翻,屈侮之感从心底由然而生。可是李秋生却望向一幕如墨的窗外,努力逃避众人如雷电相击的眼光。但见窗外夜色沉沉,月露昏光,风却如嘲笑一般嚱嚱吹过。

    直闹到此时,梁氏才平愎了激动的心情,缓缓地盯着李秋生说道。“李公子,我且不管你的做作和故事如何。我老太婆就只想知道你的出身来处,还有那只渔型玉配是怎么样戴到你身上的。”

    李秋生被梁氏这无厘头的一问,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欲言又止,眼中却先闪现出几点泪花来。冷月见此之状,赶紧趁上来拍着李秋生的肩膀笑道。“李公子,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又何必未说先悲。即便你有天太的伤悲之事,也只有先说出来大家才能帮你。”

    李亮光也赶紧附言道,“就是啊,李公子,冷月说得对。有些已知的事情咱们可以帮你,但是有一些未知的事情咱们无从下手啊。你还是先回答了梁老太太的问话,咱们才好想法子吧。”

    李秋生听得房中三人皆是如此之说,又见梁氏张着一双勤于等待他回答的眼睛,终于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李秋生之所以伤悲,眼中带泪,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我那已失去音信又不知落泊于何处的姨娘刘脂儿。她于我而言,就像母亲与儿子一样,在这个世上是没有人能够取代的。”

    此言一出,房中三人顿时惊诧不异,面面相觑。梁氏则张着急于破解的眼神慢恹恹地说道,“如此说来,那刘脂儿不是李公子的亲生母亲了?那李公子又是从何处安生在刘脂儿身边的?”

    见梁老太太穷于这样追问,似乎对自己的身世很是着迷的样子。李秋生一咬牙,就狠心地和盘而出。“这个我不太清楚,只记得姨娘似乎跟我提起过。十多年前,在一个西北的边垂小镇,我是一个遭逢战乱落生在他们住处的婴儿。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姨娘也不知道。姨娘只说,在一个天将朦胧的早辰,我是由一位将军模样的男子匆匆护送过来的。”

    说到这,李秋生哽咽了一下嗓子,落下几滴泪来。又接着喃喃说道。“至于这个渔型玉配,听说一直就携带在我的身边。后来,小镇遭了战火,姨娘就带着我流落到了南方,安生在青花绣楼中。”

    “哪,后来都没有人来找过你们吗?”李亮光突然插进这一句问道,期待和焦虑的眼神早已充盈了一层蠢蠢欲滴的朦胧珍珠。

    “后,后来的事,不知道了,不知道了。”李秋生显得非常不安而瀑燥的答道,好像根本就不想再搭理三人这样反复讨厌的话题。略微停顿了一下,忽而又厌恹恹的出言道。“后来,姨娘就带着我安生在青花绣楼里,别人都把我当成一个多余的人,只有姨娘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照料。”

    梁氏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一抹涶泪的眼睛悲悯地叹道。“李公子啊,你,你就不能再平心静气跟老身说一说后来的事情吗?老身可是憔虑惶恐得很呐。”

    谁知李秋生偏偏烦闷不安地狠狠丢下话语道,“现在你们都来跟我提这些前尘旧事,可是有谁能帮我去掂念我那已失去音信和踪影的姨娘呢?你们可知道姨娘才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人。”

    李秋生瞪时摆出这竭斯力底的一吼,房中的几人又是一片惊恐错愕,四下里一片寂静,再无人说话之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危情惊变

    话说李秋生当时不胜其扰的怒火一吼,突让房内几个急于求解的人沉默了好一阵。

    末了,终是李亮光首先开口劝道。“李公子啊,你能不能遇事就这么毛手毛脚急急燥燥呐。若是咱们都像你一个样子凭着性子做事,那天下岂不是又要大乱啦。所以还请李公子放宽心胸,静心和气,咱们万事好商量。若是你一上来就是火急火燎的闹,于事何益,将我等和梁老太太置于何地呀?”

    李秋生还是不服气地吭声道,“当然了,事不出在你们的身上。刘脂儿又不是你们的什么人,你们心里自是急不上火的。我就不同了,没有她就没有了我。天下做儿女的,那有自己的娘亲不见了心里不着急的。”一双充满血色的眼睛,睁得犹如就要喷出烈焰的火山口一样,喷薄而出。

    冷月一眼瞧见李秋生霎时变成了这一副凶狠恐怖的样子,急忙走过来扶持在梁氏的身边笑道。“李公了,你也真是的,就不看看场合,凶起来就像要吃人的老虎。冷月看着都心寒,就不知道我家老太太公不会心痛了。再者说有大将军在此,还轮不着你来唬人呢!”

    李秋生被冷月当头一棒,仿如狠狠搧了自个儿一个嘴巴。顿时停下他心中的满腔怒火反击道。“我可不同你,有爹有娘。我就一个孤儿,对待亲人弥足珍惜。”

    梁氏一时也看不过眼李秋生过激的反应一样,突然用手指敲着桌面缓缓说道。“李公子啊,对于你的姨娘不是我们不急,所有的事情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吧。刚才听大将军叙说你以前的所作所为,试问那一件事情不是充满着你的胆略和智慧啊?可是一提到你的姨娘刘脂儿,你怎么就像失心疯了一样,无头无绪呐。你知道吗?在你痛惜你姨娘刘指儿的时候,老身也一样痛惜着你啊。”

    李秋生瞪目而惊,顿时怯怯地说道。“梁老太太,我与你非亲非故的,你为何这般痛惜于我啊?”

    冷月一时嘴快地答道,“李公子,这个你就不必要问了。我家老太太心慈善良,愿意帮助于你啊。你又何必耿耿挂怀于这一个问题呢?时候一到自然见分晓。”

    李秋生霎时冷冷一笑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的做作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李亮光犹见李秋生担着一双疑虑的眼睛死盯着冷月姑娘不放,也趁势解劝道。“李公子,你别见风就是雨。身处这样的不环境你总得相信一下人家。如果你不能相信梁老太太爱莫能助,你总应该相信一下老夫这一张薄脸吧?老夫现在厅是为你担着罪名的。”

    被李亮光当面一戳,李秋生刚才愤怒的心情顿时软化了下来。他定定地盯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一时触景生情,脑中又闪过刘脂儿此时不知失落何处的影子。在这个世上,在这个时刻,可有她姨娘的一口热饭,一杯热茶。

    想到这一些光景,李秋生的眼中又被冰冷的泪水模糊了一遍,忽然又冷冷地说道。“算啦,刚才就算我李秋生脾气不好,心烦意乱,一时之间冒冒失失地顶撞了梁老太太主仆二人和大将军你了。”说罢,沉吟了一会儿,李秋生又慢慢的说了一句。“梁老太太,大将军,我李秋生该说的话该吐的言都一点不漏地掏出心窝了。该怎么着,全由你们定夺。我李秋生此时心智已乱,再恐言语有伤三位贵人,就先告退回房中了。”

    说毕,李秋生起身恭敬地向梁、李二人拱手作了一揖,转身而走。冷月见状急忙追了出去,一边叫道“李公子,请留步。李公子,请留步。”一边极力想挽留住李秋生其人。

    可是李秋生似是去意已决,一扭头再没有停下迈开的脚步。

    一顿晚餐就这样草草落下帷幕。

    第二天早上,阳光和煦地照在将军府的后院上,看似一切如故,毫无变化。

    唯一变化的是整整一个上午,后院的人似乎都没有人看见李秋生这小子踏出房门一步。

    快近中午时分,才听见西厢房内便传出了冷月急催的呼喊声。“老太太,你怎么了?”“老太太,你怎么了?”“老太太,你别吓我?”

    稍等片刻,又听到房内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咳嗽声,接着就是一阵不相称的对话。当中夹杂有一个沧老垂幕的声音说道,“冷月啊,我没事。你不用这么大呼小叫,自己吓唬自己啊。”

    “可是,可是,老太太,你现在咳嗽得很厉害啊?”冷月又连声泣说着,似乎仍是担心不已。

    “傻丫头,年纪老了,心情抑郁受挫,偶感风寒也是平常的事。你这一囔啊,只怕把将军府的人都惊吓住了。闹得好像危情惊变一样,谁还敢来和咱们说话啊?”房中那个沧老垂幕的声音,霎时满是带着埋怨的口吻说道。

    “老太太,不行的。你这个样了,我得赶紧去告诉大将军,免得遭罪的又是我。”冷月似乎仍是坚持自己的主意驳斥道,没想着按老太太的意思去办。

    房中又传出了一声沧老的衰叹,“哎,你啊,还是莫要声张的好。去,去把东厢房的李公子叫过来,老身陪他座座聊聊就好。”

    “老太太,这行吗?但是。。。”冷月反问道,仍是一副不可置疑的样子停驻在了当中。

    “哎,死丫头,叫你去,你就去,那来那么多但是。”老太太顿时埋怨道,一激动之下又连连咳嗽开来。

    冷月急急道,“好,老太太,你安稳些。我这就去叫李公子过来。”

    说毕,又连忙在老太太的背后轻捶了几下。递过一杯茶水,洗涮了一把,才转身离去。

    东厢房门前,冷月挥起纤嫩的巧手连连拍打了几下,一边急催的叫喊道。“李公子,你在吗?李公子,你在吗?我家老太太叫你过去呢。”

    冷月急叫了一阵,房内仍是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即时气得连连敲打着房门尖声大叫道,“李秋生,李秋生,你死到那里去了?梁老太太都快闹出人命了,你还不赶快滚出来。”

    这时,才从房内传出一个懒洋洋爱搭不理的声音来。“狐媚娘,你又搞什么鬼把戏啊?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啊,叫得跟摧命鬼似的,说什么我也不欠你的呀 。”

    李秋生从门缝里露出一点面子,冷月就恨得咬牙切齿地囔道。“哼,狐媚娘?我家老太太都快闹出人命了,你还不赶快过去看看。当真出了大事,我看你还记不记得叫我‘狐媚娘’?”说毕,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拽手,捏着李秋生的手宛就往外拖,再不给李秋生一分辩白的机会。

    见冷月势头来得匆匆急急,真似一副快要闹出人命急切的样子。李秋生乖巧得如同一只听话的小猫猫,一任冷月在前拖拽着就走,再不出言反驳一下。

    两人入得西厢房,只见梁老太太已挪动身了坐在床则的卧榻之上。一副咳喘得老气横秋的样子,憋得满脸通红,就像一个熟透了的桃子,脱枝欲滴。

    冷月赶紧走过去,急忙理了理梁老太太的身子,又用水浸湿的毛巾净了净面。奉上一杯瓶子地温的茶水,让梁老太太轻萌了一口,才略微停下手中的工作。

    李秋生快步走向前来,握着梁老太太有些颤抖的手宛关切地问道。“梁老太太,你怎么了?只这半日的光景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一副模样?你不要吓唬我啊,在这危情惊变的时刻,我还指望着你帮帮我呢。”

    说毕, 只听梁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沙哑地说着。“李公子,老身昨夜偶感风寒,也是平常的事。你不必大惊小怪,想来歇息一下就好。叫冷月去请你过来,老身就是不想惊动将军府的人了。咱们老少爷儿坐在一起,聚聚聊聊最是轻松平常的事儿了。”

    李秋生惊悚地答道,“梁老太太,话虽是这么说,可你毕竟是将军府的客人啊。怎么可能不让大将军知道呢?咱们聚聚聊聊虽是平常稀松的事儿,可是你得先保重身体在先,免得大家为难。”

    “哎,李公子,这不打紧的。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更何况我与李公子是一见如故的交情呢。这会儿啊,老身总觉得只要能和你多聊聊谈谈,就好比那吃药熏汗的功效好多了,这风寒鼻塞之疾也畅顺多了。你呐,就好比老身问患得这风寒的一剂良药,药到病除,大神奇了。”梁氏抬眼望着李秋生缓缓说道,那情神似是真的爽朗亮丽了许多。

    扑哧一声朗笑,冷月探头插过话题来挡道。“老太太,若是按你这么说。那李公子岂不是身无自由,成为你的药引子了。这话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只会让人笑话呢。”

    “鬼丫头,这个你就甭管了。我老太婆把人家当成自个儿的药引子碍着谁了?我就这么着,看谁能给我脸色看。”梁氏喃喃自言自语道,猛又狠狠盯了冷月一眼,硬是摆出一副天下我怕其谁的样子,眼里仿佛已多生出了几分责难。

    “是,是,老太太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是碍不着你的。”冷月即时撇撇嘴,带着打趣的口吻顶着梁氏的话笑道。一时又把二人的注意力,从刚才的对视中吸引了过来。

    李秋生仍是半跪半蹲在梁氏的面前,一脸懵逼的哑言道。“老太太,我,我,李秋生怎么就成了你的药引子呢?你这不是拿我来打趣穷开心的吗?”

    梁氏静静地拿眼盯着李秋生,一脸的慈祥,笑而不答。

    危情惊变,显得异常诡异。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私闯将府

    话说李秋生那突然的一问,竟让自己莫明其妙懵逼起来。危情惊变,显得异常诡异。

    他一边撤开梁老太太的手宛,一喧直起身子坐到了二尺开外的方凳上。霎时又摆出一副莫明其妙的样子来,定定地疑视着眼前这个有点妖娆而美艳的 冷月‘小狐娘’。

    冷月瞬间被李秋生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定眼盯得死死的。过了好一会儿,仍是不明就理。她的瓜子脸,柳叶眼,立时就刷地红遍了整个勃子。一时之间又羞涩地伏依在梁氏的身旁,娇羞得就如将要出阁的新娘子。

    揣着既惊喜又惊悚的不安心情,冷月低头含羞地斜瞧了李秋生一眼,娇羞羞地柔声道。“李公子,你为何这般死盯着小女子的脸宠不放啊?别人面前真是羞死奴家了。”

    李秋生即时“哈哈”一笑,连眼也没有眨动一下。又摆出他从前那一副瘪三流氓的样子来,嘻哈哈地戏谑道。“冷月啊,你也有知羞的这一天呐。想当初咱们第一见面的时候,你这个‘小狐娘’不是也这般狐媚的作弄我吗?现在我也捉弄你一翻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岂不是妙哉,痛哉,善哉。”

    冷月见李秋生这个时候不仅不关心梁氏的抱恙之疾,反而像个恶魔的色鬼一样来戏弄自己。情急之中,忙用手在梁氏的大腿之上轻扭了一下,梁氏的腿上突然受力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哎呀,你个死丫,今天是怎么了?毛手毛脚的,愣是给老身拧了个钻心痛。”

    梁氏这突然的惊叫,果然把李秋生对冷月这一段眉眼的睥睨吸引了过来。李秋生立时惊叫道,“梁老太太,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冷月这个丫头又给你添伤了?若是的话,你就点个头,让我为你出出这一口侮气,治一治这个叨蛮的丫头。”说罢,又扳着脸孔看了冷月一眼,似是先给人家一个下马威。

    冷月见李秋生把话题直接指向了自己,立即垂下头来低声反驳道。“老太太,你看,咱们一场好心帮了个白眼狼。我看他这个白眼狼啊,一转眼就反目无情,真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瘪三流氓。”

    “哎哟,谁是白眼狼了?别说你会那一种下三烂的手段了,我还是你的祖爷爷呢。”李秋生突然高声反驳道,接着又微微一笑戏谑道。“哈哈,我若是一个白眼狼就好了。至少对眼前这个美丽而妖娆的‘小狐娘’,我肯定得狠狠地咬上她一口,亲口偿偿这鲜美而带着血腥狐肉的味道。”

    冷月一扳脸孔,顿时没好气地衰叹道。“唉,你个死要犯,越来越不正经了,难怪你处处受人压制,遭人捋掠。老太太都夜患风寒成这个样子了,你却拿我来穷开心。再不收敛你这副德性,我现在就告诉大将军去,让你无处可藏。”说毕,居然张显出一副极其讨厌的脸孔来,连连向李秋生作了一把仇恨的鬼脸。

    李秋生见冷月又抬出大将军李亮光来压制自己,冷眼一瓢,“去吧,去吧,我还巴不得你快点去告诉李大将军呢。那样我就得自由了,再也不用把自己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吗,那就倒霉了,一夜之间把梁老太太伺候成这个样子,难脱关系 。”说罢,又怀着一肚子的坏水幸灾乐祸地轻瞄了冷月一眼,就等着她向自己臣服的样子。

    “哈”的一声,梁氏从卧榻之上撑起身子来戏谑一笑,“冷丫头啊,你也有今天 ?我以为在家里你就是最厉害的角色了,如今李公子一比啊,还真是让我这个老太婆眼前一亮,小巫见大巫了。”说罢,怱而又扭头对李秋生狠狠的训斥道。“李公子,你也这般年纪了,总不能是一副吊儿啷当的样子。你啊,还是多一点为董嫣芷处处强出头的性子艰一些。老身就是喜欢那些阳钢坚毅,有性格的人。”

    听得老太太连连数落了自己一遍,又轻描淡写地点拨了李秋生一下,冷月的心总算平静了一些。她轻捏着梁氏的肩甲骨一边揉搓,一边醋意大发的苦笑道。“哎,看来老太太这心呀 ,这会儿都被人家一个瘪偷走了,我一个丫环使女的命运也就是落得了这么一个悲溅的下场。”

    冷月的话语像是有意刺激梁氏一样,梁氏即时‘唔’的一声轻哼道。“你个死丫头,我的心几时又被人家瘪三偷走过。这不,对你这个野丫头我还省过心吗?”说着又连连咳嗽了一下,才算平稳下来。

    “哎哟,不得了,老太太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我得告诉大将军去。李公子,麻烦你先在这里照顾一下老太太,我去前院讨些药子就回来。”冷月一时忙说道,再不顾梁氏的反对,非要把这件事捅给大将军李亮光知道 。冷月急不可耐的说道,趁势向李秋生作了一躬,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梁氏还要出言阻止,李秋生赶紧又趁上前来安慰道。“梁老太太,你就别固执了。让冷月去前院讨些药子来也是好哪一桩,对你的身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再者大将军是地主之宜,让她知道梁老太太偶染风寒也是无可厚非的。省得你病情廷误了,非闹出乱子来不可。”

    听李秋生这么温婉的劝解,梁氏似一个温顺的糕羊一样,没有再表示出自己的反对意见。冷月则趁机走出了后院,向将军府的前厅走去。

    将军府的前厅内,刚下早朝的大将军李亮光还没来得及卸下身上的朝服。听得冷月一时急促的凛报,话也不搭理一下急忙就向后院奔走而来。

    李亮光一边走,一边问,“冷姑娘,梁老太太怎么就患风寒了呢?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冷月顿时长叹了一声,言不由衷的说道。“哎,大将军,你昨晚不是见到了吗?李秋生一走啊,那老太太就像丢了魂似的。可能是因为老太太大睹物思人悲伤过度,让风寒之疾乘机而入了。”

    “那病情严重啊?有没有伤害到老太太的身体。”李亮光沉声又问,说话间已抢身进入了后院的大门。

    “一般吧,只怕是没有伤风止寒的药就得拖一阵子了。”冷月答道,跟在后面追了上来。

    未及进入房门,李亮光就在踏入房前的一霎哪叫开了。“梁老太太,你可安好?李某来迟万望恕罪。”

    只一会儿,就听得梁氏在卧榻之上笑呵呵地答道。“大将军,是不是冷月这野丫头嘴上馋言又让你为我分心了。我都说了不让这丫头知会你的,可她却是不听。哎。。。”

    “哎呀,老太太,你就别责怪冷月了。你这风寒之疾当然得知会我了,否则出了什么乱子她那里担当得起啊。”李亮光大步而进,嘴里还不忙为冷月辩解着说辞。

    梁氏连连接言戏谑道,“哎,哎,你们说的都是有理,我老太婆说的就是不中用的歪理。这个我可不管了,你看我现在有什么症状吗?不是没事儿一样,空让人受惊吓。”

    李亮光作揖道,“老太太,你可不能这么说的。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这将军府岂是受得了的。所以啊,万事还是小心的好,你也不用责怪冷月的揪心啦。”

    “哈,哈,只要能在将军府和李公子多说说话,聊聊外面的世界,我老太婆谁也不责怪。李公子呐,现在就好比我的良药了,比吃什么药方都管用。”梁氏对着李亮光的说话,再一次强调着。却把旁边一直陪坐的李秋生,瞪时弄了个面红耳赤。

    一时不得已,李秋生腼腆地接言道。“大将军, 你别信梁老太太的夸大其辞。我那有那么神啊,能当良药病。不都是狄女侠留给我的药丸子起的作作吗?说真的这药还是挺管用的,梁老太太一服用下去,这精神和风寒之疾就好多了。”

    “狄女侠留给你的药丸子?”李亮光故作沉呻的问道。

    “嗯”李秋生答道,“我第一次逃亡之时,病倒在寒冬,也是服用了狄金燕的药丸子才好的。这会儿老太太服上了,也立马见了效果。”

    李亮光一时不再说话,只是沉呻地望向了当中渐渐见好的梁氏,又斜眼掠过了李秋生的身上。

    梁氏却眉飞色舞地语道,“大将军,你别见风就是雨了。我好着呢,你军务繁忙,老身还是少打扰你及你的家人为妙。赶快去吃你的饭,做你的事去吧,老身有李公子和冷月陪着就好。”

    李亮光见梁氏已下了逐客令,虽然仍是略有担心,但是却不好违拗。就在转身作礼辞别之际,老管家却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刚要张嘴说话,一眼撇见了李秋生就坐在梁氏身旁,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梁氏和李亮光见状,明白老管家欲言又止必是因为有李秋生在场。于是梁氏眼珠一转,忽然对一旁的冷月说道。“冷月啊,我昨日所带的珠花好像在院中的亭子上遗落了一朵。你和李公子去看看,有没有遗落在那里。”

    冷月不明故里,又不敢多问。但见李亮光和老太太二人之间疑重的脸色,又见老管家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拉起李秋生就应声而去。

    老管家见二人出了房门,不等李亮光先发话,他就惊慌失措的颤声说道。“梁老太太,大将军。国主,国主他微服私访到府了,就等在前院大厅之中。”

    “啊”李亮光讶然大惊,立即哑声道。“这,这,国主也太突然了吧。”

    梁氏则没好气地恨道,“这坏事的主儿来了,你别慌,我见他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母子同谋

    话说将军府的老管家一语道破弦机,国主大人居然微服私访到家了。这可当场吓了林将军李亮光一大跳 ,但是太后梁氏的一句话又让他镇定下来。

    梁氏避开房中二人的犹豫,当下快人快语道。“这坏事的主儿来了,你别慌,我见他去。”说毕,便从卧榻之上站了起来,不等李亮光相扶持就直往将军府的前院走去。

    大将军李亮光不好阻拦什么,只得跟在梁氏的背后一路相随。毕竟,这是人家皇家的内部事情,一个外人又怎么能干涉得了。不管会有什么 样的结果,自己还得索性由她闹了。

    三人路过后院小花径,刚好冷月和李秋生从亭子子往回返。见三人鱼贯而行,直往前院走去。冷月停下脚步来问,“老太太,你这是去那啊?怎么也不等冷月回来呐。”

    梁氏又一眼撇见李秋生跟在后,不明所指地说道。“嗯,我这和大将军去前院有点事,你和李公子就不必相随了。回去吧,在院中等着老太婆回来就好。”

    看着三人这样闪烁其词的情神,冷月隐约感觉得到他们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刻意瞒李秋生一样。于是,她故着极其顺从答道。“没有冷月在身边相随,那老太太就得小心一些,我在院中着老太太回来就是了。”

    李秋生不明其意,则扯高声喉道。“梁老太太,冷月是你的使女这个时刻都 不在你的身边哪里说得过去啊。你就让冷月去陪你吧,我回自己的房中就好。”

    梁氏故作轻松地回复道,“李公子,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是留 下冷月与你相聊吧。老身去去前院就回来,你可别走远了,让老身好找啊。”

    “嗯,老太太既然这般自信,那我在后院等着你就是了。”李秋生淡然回复道,不复心中生疑。

    李亮光走在后头,又回头丢下一句道。“李公子,有我在,你就千百个放心吧。”

    说毕,三人一行急急向前院大厅走去。

    将军府的大厅内,一片寂静。

    当中一位穿着青衫戴着平顶花帽的无须男子,正笑盈盈地忙前忙后端茶送水,招呼着座中一位衣饰华丽脸容红润但略显憔悴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国之主李天照,李天照的左右两边各站着四位神情肃穆,眼睛机警,腰下跨着一把精雕龙纹宝刀威风凛凛的精壮汉子。像守护着一件珍贵的宝物似的,把座中的国主李天照保护起来。

    厅外,大将军夫人萧氏已带着府中所有的家人老小奴役,全部站列在入门的阶下,双手肃立,一声不响。那大气也不敢高呼一声的情神,就像士兵等候将帅检阅自己出征的军队一样,威严,肃穆,箫煞。

    当梁氏和李亮光从后院就要踏入前厅的时候,那伺候的无须男子立即迎上来喧囔道。“太后,驾到!”

    那男子见自己的声音大小,回头又见众人毫毛无动静。刚想还要转口再叫第二声,梁氏立即出声制止道。“张公公,休得再高声喧闹。衰家初来将军府之前就喧喻过,在大将军府内休得称呼衰家为太后,一律称作老太太。难道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那张公公被梁氏这么一声瀑喝,立即变声道。“嗯,老太太教训得是,奴才这就改进过来。”说罢,在前面闪到一旁,躬身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厅中诸人见状,赶紧随着当中的李天照迎上向前去参拜。但听得李天照躬身说道,“孩儿多日不见母亲,甚是想念。加之又不通消息,所以孩儿今日便自作主张寻来了。若是打扰了母亲在将军府的清修,还请母亲教训就是。”说着,退后一步,请梁氏往当中的大师椅上座。

    梁氏似是很不乐意的答道,“儿啊,你来都来了,母亲还能把你怎么样啊?我的事儿啊,刚到紧要处就被你这一来打搅了。”说罢,似是叹了一声,也不拘束,直接就座在了当中的大师椅上。

    刚一座下,梁氏还未来得及轻萌一口茶水,激烈的咳嗽之声就从她的喉咙里喷涌出来。李天照急忙趁上前去,轻拍着梁氏的背脊问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只一二日的功夫就弄成了这一副模样,真是痛煞孩儿的心了。”

    梁氏缓了一口气,刚要陈言叙述。李亮光早已迎了上来作礼道,“主上,老太太在将军府偶感风寒,咳得厉害。一切都是为臣的过错,请主上惩罚。”说毕,不等李天照发话,自己就先往地上一跪。一副甘愿领受惩罚的样子,就直直地摆在二人的面前。

    “大将军,老太太来府之前,我就多有交待。为何事至今日,反而让老太太惹了一身病患,你这是何居心啊?”李天照似是心里带着十二分的生气怒道,刚才还红润的脸色已有了几分明显的阴暗,愤怒的目光已狠狠盯上了当中跪着的李亮光。

    当中的李亮光仍是双膝跪在地上,拱手抱拳,一字一句又重复着刚才的话语。“老太太在将军府偶感风寒,咳得厉害。一切都是为臣的过错,请主上惩罚。”

    除此之外,厅中已是一片沉默,仿佛万籁具寂一般。

    过了片刻,李天照又环视了众人一眼,眼见没有人再搭理自己的问话。转身猛见李亮光仍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气得更是恼羞成怒。

    刚要落下更加凶狠的话语来,梁氏就倚在座上冷冷地说道,“儿啊,你这是向谁发焖火呢?母亲这风寒之症本就有之,偶然复发,又与大将军等人何干?你这是冲母亲生气,还是冲另一个人发火啊?”

    李天照被梁氏这一顿索问,一下子又沉静了下来。他口中喃喃地说道,“难道母亲在将军府出了这一档子事,作为儿子的不该过问一下吗?他们作为我的臣下,照顾不周母亲自然是该领受责罚的。”

    梁氏叹声道,“儿呀,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人之生老病死皆是平常之事,若是母亲之疾在宫中复发病倒,那是不是就该追究你的首要责任啊?”

    “母亲,这不可同日而语。”李天照仍是气休休地驳斥道,好像非得追究出一个处罚人的结果来不可。

    “大将军,你起来吧。别跪了,老身从来没有责怪过你。有我在,你也别听我儿的那一套了,随他去。”梁氏说罢,似是要站起来去扶跪着的李亮光。

    李天照见状赶紧走过去,代梁氏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李亮光。连连说道,“刚才错怪了大将军,还请大将军多多包函。”

    李亮光双手抱拳躬身道,“国主所言就是金科玉律,作为臣子哪敢心生怨恨啊。况且老太太确实是在将军府患了风寒之疾,臣下难辞其昝。”

    “哎,你该看到了吧,大将军是如何忠心的。”话锋一转,又说道。“我且不管你是不是不可同日而语。我只想问你此来的目的,你最好老实告诉衰家。我可没有空在这里和你纠缠,我得回去见另外一个人,别让人家等得大久。”梁氏霎时又是连咳带喘的说道,脸上已因为咳得厉害而涨红了一片。

    李天照又为梁氏轻抚了背脊一遍,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孩儿此来就是想看看母亲你的,不想母亲却感染了风寒。我看母亲还是跟孩儿回宫吧,孩儿也可早晚来问安,勤加照顾。”

    “哈,哈”梁氏又是冷冷一笑,突然低声说道,“只怕你这是说得口是心非了?你也别和我绕话题啦。我看得出来,你不过也想借探望母亲之名,来会一会那个‘李秋生’罢了。”

    李天照见再无晃子好说,只得占头应道。“母亲既然了解孩儿的心事,何不成人之美呢?”

    梁氏顿时乐呵呵地笑道,“天照啊,你这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计,也只能在你母亲的面前使使了。你可千万别在臣子面前炫耀啊,哪可是要遭罪的呀。”

    “是,是,母亲教训得是。”李天照连连答道,似是心愿已了,就等着见‘李秋生’一面了。

    梁氏轻嗑过一口茶水,好像发现了什么大问题一样,指着门外阶下的一众人员说道。“天昭啊,你都叫她们散了吧。如此叫将军府的上上下下老小都 这样站着也不是礼啊!只是你千万别忘记了,先前和咱们说好的法子。装着咱们不是皇家的人员,千万别惊动了那个‘李秋生’,否则,功亏一溃啊。”

    李天照急忙接过梁氏的话柄说道,“一切依母亲所言,孩儿记住就是了。请母亲放心,孩儿决不在李秋生的面前说出半个皇家之事。”

    说毕,又回头又向身旁的李亮光打了一个招呼,再轻步走近了梁氏的身旁,搀扶着梁氏向后院慢慢走去。

    李亮光明白李天照刚才的招呼之意,连忙吩咐下去。把厅外的阶下之人一哄散,恢复了先前的样子,才陪着梁氏母子和那位伺候的张公公一同走入了后院。

    后院内,冷月和李秋生正对坐在小径一旁的亭台上攀谈闲聊。猛见梁氏和李亮光带着二人走了进来,急忙从亭中迎了上去。

    一见之下,竟是国主亲临,冷月吓得赶紧跪拜道。“奴卑,见过我家太公子,愿太公子吉祥万安!”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入皇宫

    李秋生不明冷月何以对她家的公子行如此大的跪拜之礼,赶紧走过来问道。“老太太,冷月为何要对你家公子行如此非常之礼啊,这不是拆煞别人吗?”

    李亮光在一旁抢言道,“秋生啊,这就不该你问的家事了。俗话说得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冷月行此大礼自是有其道理,你就不必多疑了。”说罢,话锋一转,又扭头向着眼前的李天照介绍道。“秋生啊,这位公子就是老太太的爱子,名叫李天照。和你同一个宗姓,论起辈份来,你也该叫他一声‘叔叔’了。”

    李秋生听了李亮光的介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人家梁老太太的亲儿子找上门来,这会儿只是带着来和自己相见一面,并无其他事情可言。当下心里就宽松了许多,再没有先前见冷月行此大礼的拘谨了。

    于是,李秋生也向李天照作礼道。“李秋生,多得李叔母亲温婉相待,情同祖孙。此恩此德没齿难忘,惹是有朝一日能报得大恩,李秋生自当涌泉相报,不敢忘于心间。”

    李天照眼见李秋生出口就是‘恩德’‘温情’的,知道此子与先前李亮光告诉过他的情形相差无几,当即笑道。“秋生真是个爽快豪情之人,初见之下竟是如此这般讨人心欢。难怪外面都的人啊,把你传得神乎其神了。我呀 ,自是另眼相待了。”

    “惭愧” “惭愧”李秋生赶紧连连接口道,当下已被李天照刚才所说之词羞得满脸通红。一副羞涩的样子,傻傻地呆在了当中。

    梁氏见二人初次相见却是极其平常,竞没有引起大大的波动。忙插口道,“李公子啊,这是我儿挂念老身来了。你看都把人站在这里,成何体统啊。若是有什么话说,咱们进房去坐下来聊聊吧。这样站着总是不好。”说罢,竟先转身向房中走去。冷月拉了李秋生一把,也跟了上去。

    李亮光哈哈一笑道,“老太太说得对,老夫身为地主之谊,自然不能漫待客人,还请二位跟我来。”说罢,退立一旁,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天照自是不客气,一边谈说,一边迈步跟进了西厢房。见冷月已端过了热茶,李秋生接茶在手已递向梁老太太的嘴边。李天照咋见这一幕,略微惊悚了一下,心中似有几分欢喜。但是又不好出言直谢,只得洋装不见,扭头四顾了一圈。

    一直跟在李天照身旁的张公公,撇眼瞧见刚才的这一幕,立即向李天照笑言道。“李太公子,你看这个李秋生倒是一个勤快的少年。刚入房就忙着给老太太端茶递水了,老太太真是有福气,能与一个陌生的公子有这般相敬祖孙之情。”

    梁氏和李亮光都明白,这个张公公的话是特意说给李天照听的。一来让李天照心中有数,眼见为实。二来让李天照明白眼前这个他亲长兄‘河阳王’的遗孤,似乎并没有外间传言的那么狂傲不枭,亦没有梁王和磊副相当庭‘进谏’弹核的‘李秋生’这么恶烈。

    有张公公打开了这个只有他们三人才明白的话题,自然就得有人跟上来接下话题。李亮光当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他清了清嗓子带笑道。“李太公子啊,张公公这话说得不错。这李公子和老太太真是有缘,在将军府刚刚相处几天就混得亲如祖孙了。这份情真是难得,就像是上天特意安排给老太太来消遣解愁的。老夫真是希望李太公子能网开一面,接纳李公子同老太太一起回府,让老太太天天高兴日日欢喜,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天照听得出李亮光之言已点到了问题的点子上,他先是思虑了一遍,目光突然掠过院外的天空,然后又回望了梁氏一眼,才缓缓说道。“大将军和张公之言,我岂是有所不知,只是突然做出此举之际,只怕别人的嘴巴又多言多舌起来。到那时岂非又让大将军左右为难。”

    李天照这么一说,梁氏就慢慢接言道。“天照啊,为娘知道你的担忧和顾虑。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为娘一个人做主算了。咱们先让李公子陪我一同回府,住到我那个院子去,再慢慢设法还其身份吧。”

    李秋生在旁突然听着三人的谈话居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又听人老太太说先让自己陪她一起回府,而且还要住到同一个院子里。立即站起身来反对道,“老太太,李叔,虽然你们错爱于我,可是我身分特殊,如今也只是寄居在大将军府。若是住到你们家中,岂不是又把灾祸带到你们的府上了。况且大将军府尚且不能为我自证其身,你们的府上就更不用说了,说什么我李秋生也不能白害了你们。”

    梁氏一听李秋生为了不让自己的带罪之身连锉了自己的府第,一翻言词说得倒也是英雄气短,情真意切。梁氏情不自禁地转身,望向了一旁还在思虑的李天照,衰叹着说道。

    “天照啊,你也吸到了。李公子这等情怀岂是常人能比的。别的我不多说了,就单说李公子这个秉性,与你那长兄何其相似啊。在这个世上,不可能有那么相似和秉性相同的人。你惧于天下之言不敢相认,我老大婆都这把年纪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十多年过去了,老天终是没有负我的慈悲之心啊。”

    梁氏越说越悲伤,眼泪已然先自流了出来。李天照急忙又凑近了梁氏的跟前安慰道,“母亲,休得伤悲。这事孩儿自有分寸,更不可操之过急,徐徐图之便是。”说罢,又怕母亲再有所闪失,不敢让其大过悲切,赶紧回头对冷月说道。“冷丫头,你快点和李公子先去哄一哄老太太吧,莫让她大过悲伤,再伤了身体。我和大将军还有事相商,一切就托付给你了。”

    冷月似是明了李天照的用意,便又招哄着李秋生一边陪老太太去了。

    这时,李亮光凑上来对李天照作礼说道。“李太公子,老太太这事又让你费心了。李某实是问心有愧,一切缘由皆因李某的私心而起。请李太公子降罪,李某方得安心。”说罢,就杵在了当中。

    一旁的张公公却抢先说道,“太公子,方才大将军之言实是宽慰君侯之意,非是请罪之言。如此看来,那‘李秋生’之事迟早是要搬上朝堂议论的。看老太太这般喜欢李秋生的情形,还请太公子早作打算,免得到时处之不妥辣手之极。”

    李天照正在深思熟虑犹豫不决之至,冷不防被旁边的张公公从中一言拨弄,仿佛就猛然被人从心中狠狠扎了一刀。鲜血直流,汩汩作痛。不过李天照沉吟片刻,突然回头猛瞅了一眼还在说着话的张公公,张口就怒斥道。“张公公,你嘴大多了,我李家之事岂是你一个外人能说三道四的。以后有关‘李秋生’这事你就少为开口,免得一言不妥,就会招来杀身之灾。悔之晚矣!”

    那张公公见自己的一翻肺腑之言,刚一出口就被‘太公子’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忙作了一礼,不敢再指指点点,惶恐地退到了一边,连忙奴目盯上了一旁的大将军李亮光。

    李亮光会意,立即又凑上来进言道。“李太公子,你所言不错。但是天下之事总得有个分明吧,你可封一人之口却不能封天下人之口。所谓天下人之事,天下人治之。毁誉忠奸,李太公子岂能自毁长城,留人把柄。况且,天下之治全为太公子撑控之下,皇家之事,外人又岂能干涉。李某之言,还请公子三思。”说毕,又硬生生地作礼立在了李天照的跟前,只等他的回话了。

    李天照又犹豫了一会,冷眼凑向了院外的高空。只见天空鳞云片片,如渔游动;高阳冉冉,风儿轻轻。院中偶有几个飞鸟,惊叫着掠过,便又落在林中隐去了踪影。

    房中,李天照猛瞅了几眼天空旷宇之后,略一沉思又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抬头朗声道,“大将军啊,这事我自已决定了。就按老太太的意思去做,就让长兄的遗孤‘李秋生’随老太太回转宫中,任由老太太的喜好自由按排吧。”

    李亮光和张公公立即同声道,“太公子啊,此事你总算做了个开头,后面的事就理顺得多了。但愿太公子能审时度势,明哲断之。”

    李天照听罢二人的说话,立时哈哈大笑了一声,转言道。“孤家作事,外人岂能明白。”

    三人把这事一定下来,李天照就挥手示意张公公去外面把梁氏和李秋生三人招了进来。梁氏不等他们三人开口,就张口问道。“天照啊,刚才你们所商之事如何了?老身想知道结果呀 。”

    李天照微微一笑,躬身扶着梁氏的身体道。“母亲啊,孩儿想过了。既然母亲喜欢这个‘李公子’作伴,那么孩儿就了却母亲的心愿。免得让母亲遗憾,孩儿后悔。”

    “哎,既然天照想通了,那母亲也放心了。”梁氏恍如梦幻一般,晃悠悠的说道。

    话锋一转,忽然又盯着一旁的李亮光说道。“大将军啊,老身打忧将军府多日,恐怕再难在将军府赖下去了。若是再如此赖下去,恐有碍将军府,不如就此跟我儿天照回府的好。至于李公子吗,老身也考虑过了。暂且让他在将军府留待数日,老身回府收捡一翻,再派人过来的接李色子入府好了。”

    纵是梁氏说得多有不妥,李亮光自是不敢相驳的。只得接着梁氏的话题说道,“一切遵随老太太的喜好,李某当尽心尽力而已。”

    李天照从旁开口笑道,“那就有劳大将军多费心几日,李公子之事我自有安排。多谢了,大将军,咱们就此别过。”说罢,转身扶着梁氏向厅走去。

    一连三日,梁氏主仆走后,李秋生又像一只落单的孤燕寄居在将军府的后院。偶有丫环下人进来端茶送水之外,就是李秋生自己偶尔走出厢房,在庭院中观花赏渔,萦萦孑立,形单影只。在将军府寄居的日子,就像一只庞大的无形鸟笼,把李秋生这只活泼飞跃凌厉的苍鹰紧紧地锁在了笼中。

    直到第五日太阳刚照过窗帘之际,将军府的老管家就兴冲冲地拐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叫道。“李公子,喜事。李公子,喜事。梁老太太派来的车驾到了,就在将军府的大门之外候着。你赶快收拾一下衣物,随老奴出门,好送公子乘车过李府去。”

    连过了这三四日,李秋生左等右等不见梁氏派人过来接他出去。心里已是到了绝望之际,正在荷池旁倚栏而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几无生机。突然听见老管家惊叫而来,口中一路喃喃喜叫不断。而且全是与自己有关的话语。当即心下大喜,也不管真假,赶紧回房收了一些衣物,随了那老管家直奔将军府的大门奔走而去。

    李秋生在将军府寄居了这些时日,心中早已烦透,困绕不止。又见跟随自己逃亡的董老爷子和金刀客父女一一离去,没有了消息。哪里还能在将军府坐得住,见有人要接自己出去,自是惊喜不已。也不管来人是谁,跟了老管家出了将军府大门,就直奔停驻在门口那一辆豪华的马车走去。

    一跃而上,只听那马夫一声吆喝,马鞭一扬而起,只听那马一声啸叫,疾驰而去。李秋生则横卧在马车厢内,再不管这辆马车往那个方向驶去。

    横卧在马车厢内,李秋生只觉得马车在官道上左摇右转,过大道转小道,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听马夫一声大喝,“李公子,梁老太太的府地到了,你下车吧。”说罢,掀帘而起,肃立一旁边。

    李秋生在马车厢内伸了一伸懒腰,又打了一呵吹,才晃悠悠地从车内跳了出来。抬眼一看,眼前的景色立即让他惊呆了。

    一座金碧辉煌巍峨壮丽的大宫殿,就活生生地呈现在了李秋生眼中。只见眼前的宫殿雕楼画栋,蟾宫带羽;七巧玲珑,勾心斗角。上下左右七色彩带缠绕,宫灯玲珑精致,随风飘舞;楼台宇阁,庭院深深。花丛绿树,疏荷相盈。

    再回眼一看,左右两边已默然站立着四个桃红彩衣的宫女。当中一个妖艳浓彩而精致的美丽良好女子已然映入了他的眼帘,冷月便已笑意盈盈地站在了李秋生的面前。

    李秋生顿时大惊,连连后退几步,一揉眼大叫道。“冷月,冷月姐姐,此是何时地呀 ?却是这般富丽堂煌。”

    冷月笑嘻嘻地迎向来答道。“李公子,这就是京城的大皇宫。”

    李秋生霎时惊得更是张大嘴巴高声尖叫道,“皇宫?天啊,我,我李秋生居然来到了皇宫?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皇宫之‘乱’

    在大皇宫前,李秋生这当头的一惊,已然全是慌乱了心神。从来没有过的惊悚一齐涌上他的心头,他呆呆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转身就走。

    可是,等李秋生抬头细看四周的时候,他的心头又立即冷凉起来。这迷乱的四周和错踪复杂的宫殿建筑,那里有他的逃跑之路。况且现在他的四周前后左右,都已被刚才下车时那六个桃红彩衣的宫女团团围住。再想逃离一步已是不能。

    若是硬要往外闯的话,李秋生必得用手拨开这几个围困他的宫娥绣女。可是李秋生这时又畏宿了下来,他把挥动在半空的手又收了回来。因为他觉得自己若如此挥手推搡这几个女子的话,他必得与这些女子肌肤相亲,连襟相迎。这岂不是有违上古之大忌,男女绣绣不亲之举。他李秋生怎么能这么样双手沾满其他女子的姻脂水粉,那岂不是有负他心中一直苦苦珍爱的董嫣芷吗?他李秋生打死也不能干这种违心的事。

    正在李秋生感到进退左右为难之际,站在面前的‘小狐娘’冷月却是扬脸呵呵一笑,娇眉一闪,轻言道。“李公子,咱们几日不见,你为何一脸惊惶失措之态啊?不会是被老太太派来接你过府的这几个姐妹吓唬住了,你却这般胆怯失勇啊。”

    “我,我哪有啊?”李秋生一时极力反驳道,又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宫女,连声道。“小狐娘,这不都是被你这些伢们逼的吗?你看我李秋生若是再不走的话,只怕又被你布下的这些美娇娘打一餐牙祭了。”

    “哎哟,李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吧。就别说我了,在这个皇宫之内有那个狐眉之女敢瞟窃于你啊?这不是自己为自己找死的理由吗。”冷月这时却稳稳冷静地说道,再没有了先前的冷艳狐眉之态。她忽然又扬手指着当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道,“花芷,你们还不快快领了这几个姐妹去为李公子打点衣装寤室。李公子,就由我领着他前去面见太后好了。”

    那花芷望了冷月一眼,似是极不情愿的带头应声道。“是。冷月姐姐,我们姐妹这就过寤室去打理。李公子,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李秋生却哑然叫道,“你们,你们不许走,快把我送出外面去。我不要在这里,更不想见什么太后。”说罢,李秋生又抢步挡在了那六个宫女的面前,挤眉弄眼一般,似是非得让她们带自己离开这个皇宫不可。

    见此情景,  冷月在后格格媚笑道。“李公子,你别忙。这是太后的口喻,她们怎么敢违抗呢?你呀,还是听我说的吧。”

    冷月这一声‘太后’一出口,李秋生又是当头一震,脑袋嗡嗡作响。他打自和梁氏主仆在将军府相聚了三四日是,也没听谁叫过一声‘太后’,说过一声‘皇宫’。可是,现在冷月却口口声声说的讲的都是皇宫太后,他不禁冷冷地吸了一口气,张着一双冰冷似水惊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冷月道。

    “小狐娘,你今天在我李秋生的面前尽搞的是什么鬼主意啊?一会儿是大皇宫的惊叫,吓得我李秋生心头一凉,落慌而逃;一会儿又是一声‘太后’,更让我李秋生懵懂无措,呆若木鸡。今天你这个小狐娘是不是又想把我弄糊了,趁机偷吃我的豆腐啊。”

    冷月头一歪,立时连连恨道。“呸,你个死瘪三,流氓胚子。前几日林将军府不过是冷月略施狐眉之计,尽揭你这个朝廷要犯的底子罢了。为的是让太后明白你李秋生是那根苗子,那个货色。你还真以为我冷月这么一个标致、宛如鲜花一朵、冷艳绝色的女子,会以身相许你这个肮脏得不能再肮脏的‘土太岁’和朝廷要犯啊?揽镜子自己照 一照,你小了够不够格再说。”

    李秋生则定在那里皮笑内不笑,又摆出他那一副自小习惯的瘪三尊容嘻嘻道。“冷月,不,小狐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说我是烂命一条和朝廷结上了梁子,可你也不能这么抵毁我呀!若是有一天,你当真想偷吃我的豆腐了,我还不鸟你呢。到那时,你别说本公子不瞧你这个骚狐狸一眼。”

    听得这刺耳的话一出口,任何一个女子若是被别人当面言及,肯定是非被气得吐血不可。再加了那六个掩嘴想笑又不敢放声大笑的宫女在旁边听着,冷月这‘美女’更是被李秋生的话语气得粉脸腮红,银牙格格吱响。她气休休地指着眼前一副瘪子痞气的李秋生喝道,“你,你这个泼皮,真是讨厌。我不跟你计较了,快跟我走吧。带你见太后去,以后再跟你算这一笔帐。”

    李秋生即时撇撇嘴嘟囔道,“好吧,小狐娘,日后还不知道谁算谁的帐呢?”说罢,突然又抬头指着挡在他眼前的六个宫女道。“小狐娘,哪这几个美丽的姐姐呢?是不是也让她们跟在我的身后,就把我当作众星捧月一般喽。”

    冷月怒目一眼,狠狠道。“呸,你小子想得倒美。她们这几人是为你打扫寤室的人,我就不明白了。你是那辈子积下的阴德,现在居然得到太后这一般赏识。”言罢,略微停了一下,又叹气道。“哎,别说了,走吧。等见了太后,一切自有安排。”

    其实,这也难怪冷月这般怒气冲冲了。打自她在将军府陪着梁氏回转宫中之后,梁氏就一直要她布置好自己寤宫的偏房,留给这位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主子。她只是懵懂知道,太后在带她入住将军府的时候就告诫过她。在将军府不论遇见什么人,都不能道破她梁氏是当今太后的身份。亦不能透露半点有关皇家的字眼。

    所以在将军府初见李秋生的时候,为防万一遇事不测。冷有便对李秋生使了一个小小的‘狐眉’之计,以致现在两人再次相见之时,反倒成了李秋生拿来取笑她的把柄。但是,人家李秋生现在是太后梁氏的座上客,你再有不服之气也只能吞咽在肚子。

    走过九曲十八廓,穿过楼台小径,再经过重重红色的朱漆大门,冷月总算把李秋生带到了一座巍峨壮观精雕细琢的宫殿前。

    宫门口似有二个中年的姥嬷嬷,带着四个青春秀丽的青衣宫女守候多时了,见得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立即迎向前去,作礼道 。“李公子,好!冷月姐姐,好!太后,在寤室之内恭候多时了。”说罢,六人分列两旁,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冷月走在前,只是稍微点头,轻哼了一下,就迈步而入。李秋生则却哆嗦着身子,跟在冷月的身后犹豫着该不该往前走。虽说李秋生是经历过刀光剑影,血与火真正考验过的少年人。饶是如此,现在置身在这样森阎罗布,寂静无声的女人堆里,心里多少是有几分惊恐的懈怠的。毕竟,李秋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这样走入神秘而又森严的后宫殿堂。

    磨磨叽叽了好一会儿,李秋生终于随着冷月走进了太后的寤室。只见一位衣着打扮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端座在寤室当中垫着黄色缎子的御用龙撵之上。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像欣赏一件珍宝一样。

    两旁各站着一位青衣宫女,手拿银屏小扇正轻轻地摇摆着。圆桌之上的紫色龙纹烟罩,正从里面冒出丝丝缕缕的紫檀香烟,随着宫女手中的小扇上下晃动而显得摇拽多姿 。周边各色陈年古玩,花帘雕琢,花瓶器皿,摆设得错落有致,井井有条。

    李秋生正看得眼花缭乱之致,那龙撵之上的老太太首先开口道。“秋生啊,几日不见,你在将军府还住好得习惯吗?这一下好了,老太太把你接进宫来了。你就不用再回那个将军府了,陪老太太在宫里好好过日子吧。”

    梁氏这冷不丁的话语从嘴里溜出,李就生霎时就愣住了。他瞠目结舌地盯着座中的梁老太太,哑涩地噤声道。“梁,梁老太太,你,你怎么摇身一变就变成太后了。我,我,李秋生被你主仆二人骗得好苦啊。早知你是太后,我就不和你聊了。免得被你接到宫里来,我的日子只怕比在将军府活得更不容易了。”

    “哼,小子 ,你竟然敢跟太后这么说话?看我不着人抽你的嘴巴才好。”冷月从旁冷冷插言道,肚子里的怒气似乎仍是没有消退几分。

    李秋生立即盯了一眼冷月,又带着戏弄的口吻说道。 “哎哟,小狐娘,我李秋生说的可是老实话,又不是能糊弄你的。难道你连让我说话的权利都剥夺了吗?我可不是你们的私人物品,随便摆设的。”

    “你,你这个泼皮。等一下,我非得拨了你的皮不可。看你还敢不敢嘴硬?”冷月气得脸色煞青的怒道,拿过一个拍尘的鸡毛擳子,就要往李秋生的身上丢去。

    “” 梁氏见状,立时在座上冷哼道。“哼,你这个野丫头休得张狂。冷月啊,衰家的面前不许你这样对待李公子。都 给我退到一边去,衰家自己来跟李公子聊聊。”

    冷月被梁氏这一声冷哼,立即退回一边,宿着勃子张着怒目,连连对面的李秋生做了一通可恶的鬼脸。好像在挑衅道,小子,你等着。这一口恶气,日后我冷月一定加倍奉还给你。

    见冷月慢慢退后,梁氏又笑迷迷的说道。“秋生啊,你可不能怪衰家诓骗于你啊。哪时若是让你知道衰家的身份,你还会和衰家在将军府聊得这么开心,聊得这么多吗?你也不可能把你的身世之谜就这么直接的告诉衰家吧。衰家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你的好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算衰家是欺骗于你的,那也是衰家善意的‘欺骗’啊!”

    “善意的‘欺骗’”李秋生一时回味着梁氏的这一句话,当即又惊呆在了其中。心中却翻涌出一幕幕无限的惊疑和不容置疑的憔虑,他抬头看上了窗外透射进来的天空,眼睛里透露出一片苍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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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两人拍手一笑,转身就要离去。只听得背后有人突然怒道。果然是一对有情有义的狗男女,偏偏在我的面像演戏一样。哎哟,真是羞死人了,你不脸红我都为你脸红呢!落灯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落灯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落灯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