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 晚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 晚
古丹凤听完古巧儿的讲述,内心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她哽咽着说道:“巧姑姑你可真傻!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呀!”
古巧儿说完话,她似乎耗尽了力气,她闭上了眼睛,喃喃地低语,那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心灵深处。
“是啊!我傻,我可真傻啊。”
古丹凤心想,巧儿姑姑你知道吗?
你那时候活的艰难,可是你想没想过,喜姑姑和伊霞妹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当初,她要是知道了这些,还不得疯掉?
现在左叔叔死了,伊霞没了爹,童童也没了爹。人死不能复生,斯人已去,可是活着的人该怎么办,活着的人该怎么办啊!
巧儿姑姑,你没想过吗?
你该怎么去面对喜姑姑?
怎么面对她们母女?
伊霞和童童他们姐弟俩将来该如何相认,这些你都想过吗?
无数的疑问好似狂风暴雨一般瞬间爆发出来,古丹凤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压上了一块儿千斤巨石,她被这块石头压得喘不上气来。
此时此刻,她陪着古巧儿伤心流泪,默默地抽噎,却丝毫没有办法去理清头绪,她心里百转千结,万般不解。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外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有人问话。
“有人吗?屋里有人吗?”
童童吓得赶紧从外屋跑进来,一脸惊恐。
“娘!古老师,门外来了一个男的。”
古丹凤感到很奇怪,巧儿姑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很少和村里人来往,谁会冒雪来她家呢?
古丹凤急忙抹干脸上的泪水。
“巧姑姑,你躺着别动,我出去看看啊。”
古丹凤帮着古巧儿掖了一下被角,起身往外屋走。
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她的眼帘。
“凤儿,你果然在这儿。我刚才去学校找你,小毛老师说你去家访了。我就顺着雪地上的脚印找到这儿来了,没想到,你真在这儿!”
云吉释为自己按图索骥的机智而洋洋得意,一脸兴奋的表情,但是他哪里知道古丹凤此时此刻的郁闷和压抑。
当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表情明显不对劲儿时,他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了。
“凤儿,你怎么了,你哭了?”
古丹凤不想让云吉释看到她刚刚哭过,她马上掩饰过去。
“没,没有!你看你,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哭。”
云吉释放心了,立刻又笑容满面。
“我就说嘛!”
古丹凤根本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云吉释,看着他头顶和两肩的雪花,古丹凤立时感到心里阵阵暖意袭来,刚才的郁闷消去大半。她急忙帮着云吉释抖落身上的积雪,她一边拍打,一边问。
“阿释哥,你怎么来了?”
云吉释根本没在意自己身上的雪花,现在他满眼里全是古丹凤的身影,他专注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千般喜爱,万种柔情,他咧开嘴呵呵笑着。
“呵呵,我?我想你了呗。下雪了,我们村修路停工,正好有空,我就过来看看你。对了,我听小毛老师说学校已经放假了,你咋还来巧姑姑家家访?”
古丹凤立刻反应过来。
“阿释哥,你来的正好,快点进屋帮忙!”
云吉释一脸疑惑。
“帮忙,帮什么忙?”
“快点跟我来吧。”
古丹凤不容分说,她一把牵起云吉释的手,拽他进屋。
“巧儿姑姑病了,你帮我把她送到乡卫生院。”
童童刚才站在里屋的门口,他板着门框,侧身偷偷地望着两个人,听他们说话,他的眼神里既有胆怯又充满期待。
云吉释和古丹凤一起进屋。
云吉释也没想到巧儿姑姑会病的如此严重,和从前见到的她判若两人,从前巧儿姑姑是那么灵秀俊美,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一汪清水。乌黑的长发绾成盘子头,衬托着她粉白的面庞,一笑起来脸上会出现一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是那么美丽大方。可是今天,云吉释看到她两眼无神,眼窝深陷,头发乱蓬蓬,脸色苍白,瘦骨嶙峋,他简直不敢相信,床上躺着的和从前的巧姑姑是同一个人。
云吉释虽然很惊讶,但是丝毫没犹豫,他立即和古丹凤两个人一起扶着古巧儿就要起来。
“凤儿,云吉释!你们俩别瞎忙了,我恐怕,恐怕是到不了医院了,咳咳。”
古丹凤安慰巧儿姑姑。
“巧儿姑姑,别这么说,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
云吉释也附和道:“是,凤儿说得对。巧姑,你到了医院就好了。”
童童跑到古巧儿身边,抓着她的手。
“娘!娘,你听古老师的话吧,咱家你喝的药都没有了。”
古巧儿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童童的头,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母爱。她的目光是那么深邃、柔情,又是那么无助、无奈,就好像夜空里闪闪的星星,若隐若现、似有似无,遥远而又令人心碎。
“童童,今后娘不能在你身边,你要听古老师的话,知道吗?”
“娘......”
云吉释心想,真是应了那句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面对着眼前的一幕,看着巧儿姑姑重病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本来他是想着来看看自己心爱的姑娘,可是没想到巧儿姑姑会病成现在这个样子。
云吉释暂时抛却了儿女情长,他刚才见到古丹凤时的高兴、激动的情绪逐渐被理智取代。他清楚,当下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救人要紧。于是,他问道:“凤儿,咱们咋去医院,你看巧姑姑现在这个样子,她能走吗?还是我背着巧儿姑姑走?”
古丹凤只想着把古巧儿送到医院,没有考虑到实际问题。她低头看看古巧儿,又抬头看看云吉释。她好像是在对云吉释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啊,天这么冷,外面雪这么大,巧儿姑姑走不了啊。路又太远,你也背不动她,这可怎么办?”
云吉释急忙提醒古丹凤:“凤儿,咱们找三叔,套车去!”
云吉释的话让古丹凤如梦初醒,她恍然大悟,立即反应过来,对!找三叔去。可是,她突然又有些犹豫了,自己从前可是在三叔面前说过的,再也不借队里的车了,不塌钟书记的人情。但是她转念一想,不行!现在人命关天,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救巧姑姑,看来自己必须食言了。
古丹凤下定决心。
“好,阿释哥,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古丹凤像一阵清风似的,转身飘出门外。
古楼村静悄悄的,周围的环境如烟如梦,整个村庄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中,好像一副精美的水墨画卷。村子东头,通往大坝的路上一片洁白,路上一个脚印也没有,古丹凤身在其中,就好像这个山水画里一个灵动的音符,飞舞着,跳跃着。
她一路小跑来到古老三家。古老三家大门紧闭,门前雪地上也是一个脚印没有,洁白无暇。
古丹凤跑到门前开始用力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她一边敲,一边喊道:“三叔,三叔!三婶儿,三婶!开门呐。”
“谁啊,来了,来了!”
古丹凤听见门里面传来三婶的声音,她停手不敲了。
三婶披着一件黑灰色夹袄出来,一看就是三叔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又肥又大,显得很邋遢。她打开大门,看到是侄女古丹凤,于是很奇怪的问道:“凤儿?学校下学了?这下雪天,你不在家里呆着,怎么跑这儿来了?”
古丹凤来不及回答三婶的问话,她反问道:“婶子,我叔在家没?”
“在家,在家。他今天一天没出门,在屋里修马鞍子呢。”
古丹凤急忙冲进院子,三步并作两步往屋里走。
三婶打开了大门,没再关上,她也没再理会风风火火跑进来的古丹凤,而是顺手在门边摸出一把扫帚,然后穿好了夹袄,系上扣子,弯腰开始扫雪。
古丹凤刚刚进屋就喊道:“三叔,三叔!快快,快把‘四蹄踏雪’给我套上。”
古老三正蹲在屋子中央,手里摆弄着一个旧马鞍子,叮叮当当地敲打、修理着。他嘴里叼着烟卷儿,头上的帽子歪戴着。
古老三看到古丹凤急三火四地进来,于是停下手里的活,慢悠悠地掐灭了烟头,眯着眼睛看着刚刚进屋,一脸焦急的侄女。
“这妮子,你是不是看着外面下雪了,真要赶着我的驴去踏雪。”
古丹凤急的直跺脚,可是三叔却逗她玩笑,不紧不慢地卖关子。
“三叔,你别开玩笑了,我哪有那闲情逸致,我要用车,有急事儿呢。”
古老三站起身,拎着修好的马鞍子往外走。
“啥叫闲情逸致咱不懂。三叔也没和你开玩笑。你要是不说明白,这车啊,不能套。”
古丹凤急忙追着古老三出屋门。
“三叔——哎呀,三叔!巧姑姑病了,我要送她去乡卫生院。”
古老三听古丹凤说古巧儿病了,他立瞪圆了眼睛,厉声问道:“啥?巧儿病了!你这丫头,咋不早说。”
“我这不正和你说吗,现在说晚吗?”
古老三扶了一把帽子,直奔牲口圈。
“不晚、不晚,快点儿,快点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嗯 嗯
第一百六十七章 嗯 嗯
古老三匆匆忙忙跑到牲口圈里,去解驴缰绳。
圈里那头“四蹄踏雪”正悠闲地嚼着草料。主人匆匆过来,它似乎明白自己马上要出门了,这些日子没出去,它在圈里憋得那是相当难受,翻蹄、亮掌、尥蹶子,除了欺负、欺负其他的驴,解解闷儿外,实在是没事儿可干。它看到主人过来,讨好似的抬起头,竖起耳朵,“給嘎,給嘎!”地叫了起来。
“四蹄踏雪”在三叔家驴圈里的地位就好像古代皇宫里那个最受宠爱的皇妃,在驴界的地位可是不一般。因为平时最能得到主人的宠爱,所以它在驴群里颇有优越感,站立的姿势耀武扬威,所有的驴都要臣服在它的驴威之下。
平时驴圈里最好的位置由它霸占着,最好的草料要它先吃,然后才能轮得到其他的驴。其他的驴子被它欺负惯了,逆来顺受,大家倒也相安无事,驴圈里这样的日子过的还算太平。
农忙的时候,大家只顾着自干自的活,无论是“四蹄踏雪”还是其它的驴,驴脾气都有所收敛,可是这一闲下来,“四蹄踏雪”的驴脾气就上来了,它看着谁不顺眼,抬起蹄子便踢之。如果把它惹急了,张开大口,龇起驴牙还会吓唬驴友一番。不过它还从来没尝试过用嘴咬、用牙齿去攻击过同伴。在“四蹄踏雪”看来,它可不能像隔壁圈里的那些骡马,相互撕咬起来不管不顾,槽牙、蹄子一起上,一点儿骏马的形象都没有。难怪它们一生只能卧于草堂,躬耕于田间,根本没有千里马的气质和命运。这些卧槽马,此生再无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驰骋于万里疆场的机会。
“四蹄踏雪”要保持自己高贵的血统和高傲的气质,绝对不能和它们这些劣等马划上等号,即使欺负同类,也要欺负的和谐、优雅,理由要掌握的恰到好处,后腿抬起的高度,角度都要追求一个完美的姿势,效果呢,也达到一个完美的境界。
不过,说了这么多,“四蹄踏雪”再厉害,也仅仅是头驴子,心气再高也比不上千里马,更不会成为“千里驴”。
古时候有这样一个故事叫《黔之驴》,说的就是驴技穷,准确点儿说应该是“黔驴技穷”,原文是这样。
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窥之,稍出近之,慭慭然,莫相知。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驴不胜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因跳踉大阚,断其喉,尽其肉,乃去。噫!形之庞也类有德,声之宏也类有能,向不出其技,虎虽猛,疑畏,卒不敢取。今若是焉,悲夫!
后来“黔驴技穷”便成了一句成语。
故事里,这头技穷的驴是不是“四蹄踏雪”的先辈呢?
这件事儿无从考证。
三叔从前听过《黔之驴》的故事,不过,他从没想过带着他的驴入黔,并不是因为他不是好事者,而是因为家里没有船,而且路程实在是太远。
三叔匆忙解开“四蹄踏雪”的缰绳。嘴里“架架!嘘嘘!”地吆喝着,他把驴子从圈里牵出来。
三婶还没扫完院子里的雪,“四蹄踏雪”的蹄子踩在雪地上,蹄子上雪白的毛和洁白的大地融为一体,它的四条长腿看起来就像刚刚从雪地上生长出来,颇有些“仙驴下凡”的意境。
“老三,这冰天雪地的,你们爷俩套车干啥去?”
古老三对于自己媳妇的问话一向是爱理不理,回答起来也总是慢半拍儿,要是赶上他心情不顺的时候,干脆一句话也不说,任你追着屁股问也没用。不过,今天他回答的很痛快。
“巧儿病了,我和凤儿送她去乡里。”
古丹凤急忙补充道:“婶子,巧姑姑病的很厉害,我也是刚才到她家才知道,她家屋里冷的像冰窖,可巧儿姑姑的身子烫的像火炭。还不住地咳嗽,瘦的都有些脱相了。”
“哦?巧儿病了?难怪有些日子没看到这妮子了。”
三婶儿低头琢磨,自言自语。她依然保持着对古巧儿当姑娘时的称呼,叫她“妮子”。
她说完话,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急忙抬头对古丹凤说:“那可得去医院,快去吧,快去吧!”
三婶一边说话,一边撂下扫帚,走到三叔近前,开始帮着三叔套车,她手上的动作娴熟利索,一点儿也不比三叔差。
“老三,一会儿你赶车时慢点儿,拉病号可不像平常,病号怕颠簸。”
“嗯!”
“车上多垫点儿被卧褥子,暖和的,别在把巧儿妹子冻着。”
“嗯!”
“到了医院别急着回来,和凤儿一起想想办法,一定找个好医生,给巧儿好好看看,实在不行就去县里。”
“嗯!”
“你别老是‘嗯、嗯!’的,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嗯!”
古丹凤看着三叔和三婶的对话,又着急、又好笑。
她插话道:“三婶儿,一会儿抽时间,你去趟家里,告诉俺爹和奶奶一声。”
“知道了,你们走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
三叔套好了车,这时候雪已经彻底停了。他回首拿起鞭子,赶车出门,“四蹄踏雪”轻快地跑起来。
古丹凤坐在驴车上不住地催促道:“快点儿,三叔,再快一点儿!”
“嗯,知道了!架、架!”
“四蹄踏雪”非常懂得主人的心思,它四蹄放开,飞快地往前跑,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车辙,跑着跑着,突然,“汪汪汪!”传来一阵狗叫声。
“大黄!大黄——!”
古丹凤看到雪地里大黄狗的身影斜刺里冲出,飞快地追了上来。
凤儿不知道大黄为什么跑到这儿来了,看到大黄,她亲切地呼喊着它。大黄一边跑,一边张着大嘴,不时地“汪汪!”叫两声,向女主人讨好似的打招呼。
驴车很快跑到古巧儿家门口,大黄先跑进院子,围着篱笆墙小跑着遛了一圈。它东闻闻、西嗅嗅,院子里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杂乱的梅花印。大黄跑到南墙边,竟然抬起后腿,留下一泡尿作为纪念,算是宣布了这里也是自己的领地。
古丹急忙从车上跳下来,三叔紧跟着她刚要进屋,突然遇到迎门而出的云吉释,三叔一下子愣住了,吃惊地问道;“云吉释,你怎么在这儿?”
古丹凤看到三叔一副疑惑的样子,根本无暇解释,她急忙说道:“三叔,你先别问了,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咱们还是忙活巧姑姑要紧。”
三叔急忙回应。
“嗯嗯!对对对,先进屋,先进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遇 见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遇 见
云吉释把古巧儿背到驴车上,古丹凤忙着往车上铺被褥。
古巧儿嘴唇青紫,天气本来就冷,这一折腾,她的状态更不好了,连声地咳嗽。
驴车刚要走,童童突然大哭起来。
“娘,娘!”
古丹凤心想,只顾着忙活巧儿姑姑了,怎么把他给忽视了,我们领着巧姑姑去医院,孩子可怎么办?
云吉释急忙蹲下身来安慰童童。
“童童不哭,童童不哭啊!你娘很快就会回来。”
童童还是呜呜地哭个不停。
古丹凤也蹲下身说道:“童童,听老师话,我们走后你去老师家,去找韵哥,知道吗。”
童童不哭了,他问道:“古老师,我娘,我娘她还能回来吗?”
“会的,你娘一定能回来,老师向你保证。”
古丹凤说完话,大声喊道:“大黄,大黄,快过来!”
大黄狗听到喊声,一溜烟跑过来,摇头尾巴晃地站在古丹凤身边。
“大黄,领童童去找韵哥。”
大黄狗好像听懂了主人的话,凑到童童身边,用嘴去叼他的衣角,往自家的方向拖拽了一下,然后松开嘴,摇着尾巴,等着童童跟自己走。
古丹凤嘱咐完童童,她和云吉释一起上车,三叔甩开鞭子,驾车就往乡里跑。
童童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驴车走远了。大黄狗安静地坐在门前等着他,不时地冲着他点头。
童童关好大门,跟着大黄狗往古丹凤家走去。
......
“童童?你怎么来了。”
古丹韵正在院子里扫雪,抬头一眼看到了门前站在雪地里发呆的童童,孩子小脸冻得通红。这时候三婶急匆匆地也赶到了。
“童童?快进屋,进屋。外边太冷。韵儿,还傻站着干嘛,别扫了,别扫了,快领孩子进屋!”
“哎、哎——!”
古丹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连声答应着。
三个人匆匆进屋。
......
三叔把驴车赶得飞快,一路颠簸跑到乡卫生院。
云吉释跑进乡卫生院,里面没大夫,既没有大夫,也没有护士,只有门口一个打更的老头。
云吉释焦急地问道;“大爷,这医生和护士都哪儿去了?”
“不知道。”
“总得有个值班的吧?”
“不知道。”
“来病号了,谁能给看一下?”
“不知道。”
老爷子一问三不知,可把云吉释急坏了。
古丹凤也很着急,巧儿姑姑本来就病得不轻,现在连个大夫都找不到,如果再原路返回去,巧儿姑姑恐怕凶多吉少。
三叔突然想起来三婶说的话——实在不行去县里,于是他急忙催促说:“咱们去县里,快、快去县里!”
他们跑到县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县医院里灯火通明,看来还是县医院比较靠谱。
今天是左苏华值班,她刚刚查完病房回到急诊室,便看见一个病人被背进来。
“大夫,大夫!您快给看看。”
“好的,别急,别急!来来来,把病人先放到诊床上,对!让她躺下。”
古巧儿处于半休克状态,她不知道,给她看病的正是左苏华,左苏爱的亲姐姐。
从前,她只听左苏爱提起过,自己有个姐姐在县医院,但是她并没有见过,更谈不上认识。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左苏华,两个人相互都不认识对方。直到后来,华医生和童童姑侄相认的那一天,左苏华才想起来,有一天晚上,自己看过的一个病人竟然是弟弟的“媳妇”。(总觉得这个地方用媳妇这个词不恰当,严格说呢,古巧儿应该是一个第三者才对,所以用引号引上)
华医生拿着听诊器仔细给古巧儿检查,给她诊脉。最后她做出诊断,急性肺炎、肺感染,需要住院治疗。
可是钱呢?
他们来的匆忙,本想着来医院看完病,开点药回去吃,万万没想到还要住院,这下可难为坏了古丹凤三个人。他们兜里的钱加一起也不够住院费。
“凤儿,你在这儿陪巧儿姑姑,我和三叔再回乡里一趟,找我大哥要点钱。”
“可是这天都黑了!”
“没关系,三叔那头驴认路,抹黑也能走,脚程快着呢。”
三叔听到云吉释夸自己的驴,很高兴。刚才紧张的心情多多少少放松了一点儿,他对自己的驴很有信心,觉得来回跑几趟不成问题。
古丹凤回应道;“那好吧,你们小心着点,找到大哥后,快去快回!”
华医生不经意问了云吉释一句。
“你大哥是谁啊?”
“哦,华医生,我大哥是云吉真。”
华医生很惊讶。
“吉真?云吉真,你是他弟弟?”
“对,华医生,你认识我哥?”
“他是不是在合力乡政*府上班?”
“是啊!”
“那就对了,他从前经常领着你妹妹来我这儿看病,还是我们家的恩人呢。我不但认识你哥,还认识你弟弟、你妹妹。”
“啊!?是吗,那可太巧了!”
云吉释没有多想,他并不知道华医生说的“恩人”两字从何谈起,可能是自己的哥哥从前帮助过人家。大哥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助人为乐的事儿做了很多,有些好事儿做过后,他自己可能都记不住。
云吉释和华医生第一次见面,他没继续深问,他不知道华医生和夏浩的关系,也不知道华医生正在苦苦地寻找着夏浩的下落,更不知道她所说的恩人是指云吉真从前救过夏浩这件事儿。
“你弟弟是云吉平,今年的新兵。你妹妹叫小影对吧,她和我女儿夏雪两个人好着呢。”
“对对对,华医生,我叫云吉释。我见过夏雪,送我妹妹来上学的时候,今天能遇见你可真巧,太巧了!”
云吉释说话的表情有些兴奋,他顾不上其他问题,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儿,遇到好心人了,巧姑姑的病有救了。
华医生把听诊器从脖子上摘下来,回身坐到自己的椅子上,顺手拿起一个处方笺,刷刷刷地写起来。一边写,一边说道:“好了,云吉释,你快去吧。我现在先把药给病人用上,你就不用着急了。”
华医生说完话,给了云吉释一个微笑,云吉释心里十分感动。
“太好了!谢谢,太感谢你了。”
......
云吉释二次从乡里回来的时候,古丹凤趴在巧儿姑姑的床边正打瞌睡。
三叔送回云吉释后还要赶着回古楼,云吉释和他约定,四天后,三叔再来接他们。
华医生很热心地告诉他们今天这间病房里只有古巧儿一个病人,其他三张床没有病号,两个人累了可以躺床上休息一下。
云吉释和古丹凤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古巧儿打完针,吃完药,额头上汗津津的,古丹凤打来温水,帮着她擦脸。
古巧儿看起来比刚刚来时缓解了很多,脸上不再那么烫了,一双眼睛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泽。
“凤儿,你和阿释歇一会吧,别忙了,我现在好多了,咳咳咳。”
古丹凤看了一眼云吉释,云吉释正看着她微笑。
“你笑啥?”
“笑你呗,你一忙起来真好看。”
“去,你是不是没累着,帮我打水去。”
“好咧。”
云吉释起身,拿起热水瓶,端着脸盆出去了。
古丹凤回头又和古巧儿说话。
“巧姑姑,你说你,好多了还咳嗽!要我说啊,该睡觉休息的是你。真不知道这些天你是怎么挺过来的。有病哪能这么挺着。你看,来到医院多好,人家华医生几副药下去,立竿见影,是不是感觉好多了。要不说有病还得来医院呢,对吧!”
古巧儿微微叹了口气。
“唉!你这丫头,不愧是当老师的料,这张嘴啊,可真厉害,咳咳咳。”
“巧姑姑,你别再说话了,好好歇着!”
“好!”
“这几天啊,我看着童童就不太对劲儿,在学校总是心不在焉,没想到是你病了。巧姑姑,你放心,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童童不能没有你。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只想着怎么把病治好就行了,明白吗!”
古巧儿微微点头,是啊,自己不能放弃,不能就这么走了,万一自己没了,孩子可怎么办,看来自己临来时和古丹凤说的那些话有些太悲观了。
古丹凤正说着话,华医生开门进屋。
“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大夫。”
“不用谢我,要谢啊,还得感谢他们俩送你来的及时,不然后果真很严重。”
古丹凤给华医生搬凳子,请她坐下。
“不坐了,隔壁病房里还有两个病号,我过去看看。哎?云吉释呢。”
“哦,他去打水了。”
“好好,多喝点热水啊!晚上盖好被子,千万别着凉,有什么事儿去医生办公室找我。”
“好的!”
华医生出去了。
古巧儿听着她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她心里纳闷,为什么看到华医生的一举手、一投足,自己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左大哥呢?
奇怪,她的身上似乎隐隐约约有左大哥的影子。
古巧儿心想,可能是自己发烧,烧迷糊了。不会的,不会这么巧,即使她真是左大哥的姐姐,该如何面对她呢?
左大哥走了,自己清楚的很,现在和她相见或许不如不见,相认或许不如不认。
古巧儿内心十分矛盾,她希望这个人是左苏爱的姐姐,可又怕她是左苏爱的姐姐。她不敢冒失地去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 意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 意
云吉释打水回来,用茶杯给古巧儿兑了一杯温水。
古丹凤扶着古巧儿坐起来,她强打精神慢慢地一口一口喝着温水,一颗颗泪珠润过干裂的嘴唇,间或滴落在杯子里,一股苦涩,温咸的味道直入心脾。
古巧儿喝完水重新躺下。云吉释帮着她掖了掖被角。
古丹凤夸他道:“看不出来啊,阿释哥,你还挺细心的。”
“当然。对了,凤儿,你歇一会吧,我在这儿护理巧儿姑姑就行。”
“你歇着吧,我不累。”
“怎么不累,刚才我回来时,看你趴在床边都睡着了。”
古巧儿看着两个年轻人,忽然想起来左苏爱。从前两个人在一起双宿双飞的日子是多么幸福,就好像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一样,但是那种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留在自己内心的只有无尽的悲哀和痛苦。
古巧儿知道,这种痛苦不是她一个人的,正像凤儿说的,自己太傻了,太自私了,她现在才觉得对不起刘喜妹,对不起伊霞。
古巧儿看着好似小两口的云吉释和古丹凤,她是多么羡慕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
古巧儿头脑混混僵僵,她勉强睁开眼睛望着古丹凤说道:“凤儿,凤儿!你俩都不用陪我,你们累了一天了,都去睡觉吧!咳咳咳。”
云吉释说道:“你看,巧儿姑姑让咱俩去休息。”
古丹凤瞪了云吉释一眼。
“去!那怎么行。你看巧姑姑这样子,能离开人吗?你先睡一会儿吧,睡醒了换我一下,今晚咱俩轮流着照顾她,现在巧姑姑离不开人,万事都得想周全些。”
云吉释很听话,他挠了挠头,然后去睡觉了。云吉释头刚刚粘上枕头边儿,忽悠一下便睡着了,古巧儿和古丹凤看着他很快睡去,两个人不由得相视一笑,古巧儿微红的脸庞好像一朵刚刚绽开的桃花,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凤儿,你看阿释多好!”
她的声音很低,低的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古丹凤娇羞地笑笑。
“嗯!”
古丹凤和云吉释两个人轮流照顾古巧儿,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古巧儿的病情有了很大的起色。左苏华给古巧儿用的是注射用青霉素。青霉素的疗效果然非常好,经过一夜的时间,古巧儿竟然退烧了,她感觉头也不像刚来时那么沉,浑身轻松了很多,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华医生早查房,再次来到她的身边。
“古巧儿,你好的很快嘛,没想到你一天就退烧了。”
“华医生,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我没事了,让我回家吧。”
“那怎么行?你刚刚好点儿,现在回去万一出现反复就不好办了。你可知道,这青霉素可不是随时来随时都会有的,金贵着呢。虽然咱们医院病人不多,可这药物啊,更少。你很幸运赶上了,不然好的没这么快。”
云吉释在一边补充道:“是哈,我听说这玩意从前都要进口。”
华医生继续说道:“可不是,现在好了,现在能国产了。目前看青霉素对于肺炎的疗效还是非常好的。古巧儿,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听我的,千万不能出院啊。”
华医生说完话,带着护士又去查房了。
古丹凤说道:“巧姑姑你听华医生的,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出院。”
古巧儿用很虚弱的声音说道:“那怎么行呢,你和云吉释不能一直在这儿陪着我,你还得回学校上课,孩子们都等着你呢。”
古丹凤笑着说道:“巧姑姑,你忘了,咱们学校放假了!”
“哦,是、是!你看,你看我都迷糊了。唉——!童童自己在家呢,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巧姑姑,童童去我家了,有奶奶和招娣在家照顾他,你还不放心吗1”
古巧儿听着古丹凤说的话,眼泪止不住又流下来。
“凤儿,多亏了你啊!”
“巧姑姑,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阿释哥也不是外人。”
云吉释急忙附和道:“对对对,巧姑姑。等你病好了,还得喝我们的喜酒呢!”
古巧儿轻轻地抬起头,古丹凤急忙把枕头给她垫高了一些,古巧儿转悲为喜,微微一笑。
“你俩别只顾着陪我了,好容易来县城一趟,出去转转吧。”
古巧儿的话正和云吉释的意,他眼巴巴地望着古丹凤等着她表态。
“不去,巧姑姑,你这还病着呢,等过两天你好了,我们有时间再出去转转。”
......
两天后。
古巧儿因为卧床时间太长,身体虚弱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在古丹凤的精心照顾下,她恢复的很快,慢慢地自己能下地行走了,她扶着墙来来回回锻炼着。
“凤儿,你看,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城里。你和阿释去街里逛逛,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了。”
这次古丹凤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她很痛快地答应了。姑娘牵起云吉释的手,两个人离开了医院,直奔县城中心大街。
云吉释一年到头也来不上一次县城,古丹凤也是一样,现在她在学校教书,根本没时间进城。不像从前打鱼的时候她和韵儿一起经常来城里卖鱼。现在每次卖鱼都是招娣陪着韵儿来,回去后还要“哎呦!哎呦!”的哼哼好几天,似乎来县城卖鱼对于她来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
今天恰逢礼拜天,街上赶集的人很多,街两边的商铺,小吃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两个人沿着热闹的中心大街走了一段路,古丹凤抬头突然看到一家照相馆。
“春来照相馆。”
古丹凤不由得念出声来。云吉释看见凤儿望着照相馆管的金字招牌发呆,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
“凤儿,咱们进去照个相?”
“为啥?”
“路过嘛,来都来了,咱就进去照一张。”
此时,照相馆的一个小伙计正好出门,看见了他们两个,非常热情地迎过来。
“照相吗二位?新到的海鸥相机,效果没得说,速度快,立等可取,里边请吧!”
小伙计岁数不大,穿着干净利落,天生一副笑脸,长得很惹人喜欢的样子。
云吉释正有此意,他迈步进屋,古丹凤跟着云吉释进去。照相馆在外面看着不大,进入里面却别有洞天。
屋子正中央摆着高高的机架,机架最上边大概就是照相机,至于是不是海鸥牌的,云吉释无法考证,相机用黑布蒙着,显得很神秘。进门正前方是洁白的幕布,幕布前面放着一张长条凳子,大概是用来拍摄一寸或二寸相片用的。
屋子左右两侧是拍照用的道具和整面墙的布景,小伙计向他们展示各式各样的拉幕背景,左一张、右一张,鲜艳的画布让云吉释看的眼花缭乱。
右侧背景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屋,屋门上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写着“暗室”两个黑色的大字。
云吉释看着暗室旁边的一副背景,好奇地问道:“小伙计,你这幅画画的是哪啊?真好看。”
“这幅,你说这幅吗?”
“对,就是带大海的那幅。”
“这是北戴河。你看,海水多蓝,你看这云彩多漂亮。还有海鸥,这儿,在这儿,看到了吗。”
小伙计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指给云吉释看。他声情并茂,眉飞色舞的样子显得更加活泼可爱。
“要我说啊,一会儿你俩往这儿一站,那就是在海边散步啊!有个诗人不是写了这么一首诗吗——‘大海啊!母亲’这就是大海,母亲。”
为了讨得两个人的欢心,小伙计卖足了力气。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诗意,呵呵!照出来的相片是彩色的吗?”
“呵呵!这个有点难了,没那么先进,咱照不出来彩色的,都是黑白的,不过照出来比彩色的还好看,你一看照片就知道这是蓝蓝的大海。”
“噢!原来这样。”
小伙计的一番解释把古丹凤逗笑了。
为了不再让云吉释纠结彩色还是黑白的问题,小伙计立刻转移了话题。
“刚才你们往门口一站,我就看出来了,你俩一定是来照结婚照的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雅 座
第一百七十章 雅 座
古丹凤刚进照相馆时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小伙计的一句话让她如梦方醒。怪不得云吉释领着她东转西转的不停步,直到走到照相馆门口就放慢了步子,原来他竟然藏着这份心思。古丹凤心想,好吧,既然来了就拍一张,只是自己准备的不充分,连身衣服都没换,想到这儿,姑娘又有些犹豫。
“阿释哥,咱们没换衣服,你看。这身能行吗,照出来也不好看。”
小活计急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你要是不嫌弃啊,我这里就有现成的衣服。这不,后面就是换衣房。男、女衣服都有,随便你挑着穿。姑娘,你说,这来照相的人出门,哪有带衣服带的这么全的。我啊,都给大家准备好了。”
云吉释很纳闷,一个国营照相馆,竟然还给顾客准备衣服,简直不可思议。从前自己来过这里,那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服务态度差得很,又横又硬,爱照不照。
今天大不一样,照相馆里不但换了人,而且这服务态度还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人家对自己竟然这么主动、热情。
云吉释很诧异,他心里突然没底了,于是问道:“嗯?你这照相馆不是国营的吗?”
小伙计听到云吉释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愣了两秒钟,他笑了。
“你说的那是从前。原来那个国营的照相馆黄了,为啥黄咱就不说了,现在这个照相馆是我师父的,我师父叫姚春,他一直是这儿的摄影师。”
小伙计很健谈,什么事儿都愿意往外说,连他师父的名字都主动告诉别人。
“噢——!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想的这么周全,姚师傅我认识。”
小伙计一听说云吉释认识自己的师父,更来了兴致,热情劲儿又加上三分。
“是吗,你还认识我师父。不过他今天没在家,出去采景去了。来来来,姑娘,这位哥哥。一看你俩就是‘天生的一对儿,地设的一双’。属于那种‘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人,对不对?在我这儿照相,保证你们满意。照完相,结婚后生大胖小子。”
......
云吉释和古丹凤拍了两张四寸的合影,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在一起照相,古丹凤有些腼腆,云吉释倍加珍惜。
他们又选了两个背景,一个是北京**,另一个就是云吉释非常喜欢的北戴河海边。两个人在小伙计的指导下,摆好了姿势。
“好好好,就这样,就这样别动啊!”
小伙计说完话一头钻进蒙着照相机的黑布里面,摁下了快门。
闪光灯“咔咔!”闪了两下。
“好咧!下一张。”
......
照完相快中午了,两个人肚子都饿了。
云吉释问道:“我说小伙计,现在能取片吗?”
“现在?现在不行!”
“你刚才不是说立等可取吗?”
“我是说立等可取,可是咱不也得‘立等’吗?”
“哦?原来是这么个立等可取,你可真能忽悠人。”
“哥哥,不忽悠你,真很快!”
“真很快?那大概要多久。”
“嗯——!一个小时吧,因为我要去暗室里曝光底片、显影,麻烦着呢。再说了,洗完照片后还得晾干才能拿走不是?哥哥,这已经很快了。你想啊,从前你照一张照片,哪次不是第一天照像,第二天才能取,有时候还要等上个三、五天的,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云吉释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小伙计接着说道:“哥哥,你俩啊,再转转。郎才女貌,走到哪,人家都喜欢。”
古丹凤对云吉释说:“阿释哥,那咱就出去走走。一会儿再来。一个小时,时间也不算长。”
“行!正好肚子饿了,咱俩找个地方先吃饭。”
即使生活再艰苦,也不能剥夺一个人对美的追求,更不能剥夺一个人对美食的追求。
照相馆的斜对面就是一家看起来别具特色的小吃店——佘家炊饼。小吃店门前高挂一晃,随风左右摇晃,似乎在向来往的客人招手。
“阿释哥,咱去吃炊饼吧!”
“好,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炊饼店。店里面摆着六张桌子,有四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有的客人正推杯换盏喝着酒。两个伙计来来回回端盘子上菜,忙乎的热乎朝天。跟在云吉释和古丹凤身后又有几个客人进来,看来小店的生意还不错。
云吉释和古丹凤刚一进门,就引来众人的目光,这姑娘,谁家的,长得这么好看。有几个人还停下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古丹凤。
众目睽睽之下,古丹凤有些不自在,她心想,早知道这里面吃饭的人这么多就不进来了。
云吉释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有些异样,他挺了一下腰身,说实在的,他也有些紧张,他也没想到门口挂着炊饼店的招牌,里面原来是个饭馆,他伸手拉住古丹凤的手,回头想要出去。(不用紧张,不是武侠小说,没有打斗场面。)
这时候一个店小二热情地上前招呼。
“您几位啊?”
人家打招呼,云吉释不好意思再往外走了,他回答道:“两位。”
店小二扯开嗓子喊道:“好咧!两位楼上请,楼上!雅座两位——!”
云吉释只好硬着头皮领着古丹凤往楼上走,刚才看着古丹凤发呆的那些人渐渐回过神来,重新低头吃饭,有的人还窃窃私语。
“哪来的丫头,长得这俊俏。”
“没见过,小伙子长得也精神。”
......
两个人来到楼上,古丹凤立刻不紧张了,她悬着的心重新放回到肚子里。
云吉释也没想到,炊饼店的楼上竟然别有洞天,都是一个一个的中字格子间,格子均是红漆金边。果然是店小二说的那种雅座,里面不但环境很优雅,而且很安静,装饰的古色古香,叫雅座名副其实。
这些单间看样子是刚刚经过翻新改造,木质的格子略微还有些油漆的味道。每个单间里的陈设都一样,又略微有些不一样,最大的单间能坐四个人,最小的正好坐两个人。屋里面都有一张方桌,椅子明显比楼下的凳子要宽大一些,坐上去很舒服。
云吉释和古丹凤选了一个靠窗口的二人间。
店小二一手拿着两双筷子,另一只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只茶壶,两个倒扣的茶碗,他肩膀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弯腰碎步不紧不慢地一路跟了过来。
古丹凤落座,她看着店小二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云吉释一头雾水。
“凤儿,你笑啥?”
古丹凤小声说道:“你看看他长得像谁?”
云吉释转回头看了看紧跟过来的店小二,突然忍不住也笑了,刚才在楼下时紧张的气氛立刻烟消云散。
只见店小二头上扎着一块方巾,头长得挺大,脖子又短又粗,胖胖的脸庞,一双短腿,让云吉释一下子想起来《水浒传》里的武大郎。
武大郎说话瓮声瓮气、慢条斯理,店小二说话可是清脆响亮,快如爆豆。
武大郎来到近前,啊呸!不对。
店小二来到近前开口问道:“二位,来点儿什么啊?咱家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河里游的,应有尽有,想吃什么您尽管吩咐,包您满意。”
他一边说话,一边麻利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给每人到了一碗热水,递到他们近前,然后熟练地抽下肩头的白抹布,象征性地在桌子上划拉了几下,算是清台。
古丹凤已经很久没进过城,更别说来饭馆吃饭了,她不知道该点些什么。店小二的热情让她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很不自在。她本想着根云吉释简单吃点儿东西就走,没想到这佘家炊饼店如此热情,比《水浒传》里的武大郎热情多了,竟然把两个人让进了雅座。而且云吉释好像也犯糊涂了,怎么稀里糊涂地就进来了,又稀里糊涂地上楼了呢。
云吉释问道:“店家,咱家啥最好吃?”
云吉释的问话让古丹凤感到更加不安,她冲着云吉释使劲使眼色,意思是——这地方应该很贵吧,看这店小二一脸忠厚相,没准儿啊,心里早把刀子准备好了,就等着宰咱俩呢,要不然咱换个地方?
云吉释根本没领会古丹凤的意思,还一个劲地冲着她傻笑,气的古丹凤侧身往窗外望去,不再理他。
古丹凤心想,你就笑吧,一会儿结账时你就该哭了,刮风下雨不知道,自己兜里有几个铜子儿还不清楚?看这店名取得多好——佘家炊饼,我看应该叫武大郎炊饼更形象。佘家烧饼,没准儿人家不赊账呢。
古丹凤心里想什么咱先不提,再说店小二,他点头哈腰,回答云吉释的问话。
“啥最好吃啊,你是说咱家的菜呢,还是说面食?”
“都行。”
“都行啊!要说最好吃的菜那得数东平湖的大鲤鱼,红烧、糖醋随您选。咱店里还有很多特色菜——酱驴肉,大块儿的酱驴肉,?的烂糊。大碗儿喝酒,大块儿吃肉,过瘾的很。另外啊小店儿还有拿手好菜,四喜丸子、荷叶蒸粉、蒜苗炒湖虾、酥炸耦合......这面食呢,你二位也看到了,咱家主要是炊饼,外酥里内,香的很。当然,不吃炊饼还有菱角窝头,贴瓜打,瓜打有萝卜陷的,土豆馅的,随您口味儿。”
店小二介绍起菜名来清晰流利,如数家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馆 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馆 子
云吉释没想到,一个炊饼店,菜品竟然如此丰富。他想,自己兜里还揣着十几块钱,吃顿馆子应该够用。
既来之,则安之。
云吉释很久没下过馆子了,何况今天还是和凤儿一起来的,真是事有凑巧,又或许是天意为之,一定是月老显灵了,能在县城请凤儿吃饭,想一想心里就有点儿激动。记得风儿第一次去自己家时,连白面馍馍都没吃上,母亲为此还伤心了好一阵子,今天就算给她个补偿。云吉释打定主意,心里高兴,说话也有了底气。
“那就先来一盘驴肉,再来......凤儿,凤儿?”
“啊!”
古丹凤望着窗外有些发呆,云吉释一招呼,她才反应过来。
“凤儿,你看看,爱吃什么,再点个菜。”
“阿释哥,你先别忙着点菜,你看!你看窗外那个人是谁,看着这么眼熟呢?”
云吉释了解古丹凤,她不是一个故能玄虚的人,如果不是看到了令人十分惊讶的人或事儿,她不会如此紧张地招呼自己。于是他立刻站起身,一个箭步迈到窗前,抬头顺着古丹凤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照相馆的门前有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那个人穿着一身蓝色的中山装,戴着鸭舌帽,来来回回晃晃悠悠地踱着步子,看样子好像在等什么人。
云吉释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顺口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田大宇?是田大宇。”
“对!我看着也像他。”
“是他,就是他。他怎么也来县城了。”
“不知道。”
店小二看到两个人也不点菜了,都伸着脖子往窗外望,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位,这菜,咱还点不点了?”
云吉释急忙回应。
“点点点,凤儿,你先点吃的,我看看田大宇要干嘛。”
云吉释和古丹凤两个人互换了一下位置。
古丹凤又要了一份儿蒜苗炒湖虾,四张炊饼。
店小二起身下楼催菜去了。
云吉释往窗外看了一会儿,田大宇一直没什么异样。依然在照相馆门前不停地走来走去,还不时停下来往远处张望、张望,可能他要等的人还没来。
云吉释看了一会儿,便对他失去了兴趣,于是回头说道:“凤儿,咱不看他了,一个坏人,没什么好看的。”
古丹凤没吱声,此时她坐在那里,双眉紧锁,她回忆起了那天夜里田大宇去自己家抓二叔的情景;回忆起那天的大雨滂沱,云吉释和韵儿的机智勇敢;回忆起小树林里阴森恐怖的场景和三叔身披蓑衣的样子。
云吉释回头看见古丹凤已经陷入了沉思,他不再往窗外看了,慢慢地转过身坐在椅子上,他和古丹凤面对面坐着。
“凤儿,凤儿?你想啥呢?”
云吉释轻声招呼古丹凤,她突然间回过神来。
“哦!没什么,没什么。不看就不看吧。”
古丹凤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郁闷,瞬间感觉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饿了。
......
店小二很快把菜端上来。
“哎,来了!酱驴肉一盘,蒜苗湖虾一盘,佘家炊饼四张。二位,喝点酒吗?本店有十年窖藏的女儿红。”
古丹凤急忙摆手拒绝。
“不不不,我们不喝酒,喝水就行。”
“好咧,菜齐了,您二位慢用。”
店小二说完话,拿着托盘转身下楼了,楼上单间里只剩下云吉释和古丹凤两个人。
古丹凤看着桌子上的两大盘菜,举起筷子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心有疑,举箸不餤。
“阿释哥,咱俩今天这是咋了?着魔了吧,这也太奢侈了,这顿饭钱够一家人吃个把月了。”
云吉释看出来了凤儿的心思,原来凤儿是有些心疼了。
“嗨!凤儿,我还寻思,这菜上来了,你咋还不高兴了呢,难道是因为看到田大宇了?没想到你是心疼这。”
云吉释一边说话,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儿驴肉给古丹凤放进碗里。
“凤儿,吃吧!这驴肉看着就很香,今后啊,等日子好过了,咱天天下馆子,把你喂的胖胖的。”
云吉释的一句话把古丹凤逗乐了,她扑哧一笑。
“切!净吹牛,吃完这顿啊,我看你能不能出这个屋都两说。”
“嘿!瞧不起人是不是。没事儿,放心吧。我兜里还有钱。”
“真的!”
云吉释压低了声音,故意摆出一副左右看看没人的样子,然后神秘地说道:“实在不行就把你押这儿。”
“去!那我可真吃了啊。”
云吉释开心地笑了。
“呵呵,吃吧,吃吧!我可舍不得把你押这儿,菜都上来了,不吃才是傻子。来!再来一块肉,这块儿大。”
“贫嘴!”
......
两个人开始埋头吃饭。
吃着吃着,古丹凤又抬起头,停下筷子,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云吉释。
再次,心有疑,举箸不餤。
云吉释一看古丹凤撂下筷子不吃了,还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他又懵了,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他心里没底,急忙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很标准的坐姿,说话还有些结巴。
“凤儿,你——你看我干嘛?我,我又咋啦。”
古丹凤不吱声,还是两眼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哎哎哎,哎!吃饭呢,别这么看着人家行不,看的人家心里直发毛。”
古丹凤微微一笑。
“呵呵!阿释哥,我听人家有句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没有再掂对’,你——你该不是那种人吧。”
云吉释把身子一歪,一下子放松下来,他心想,咳!姑奶奶,你咋想的,这都哪跟哪啊。刚才一脸严肃的样子没把人吓死,现在问的问题又能把人笑死。我就算是那种人,也不能承认不是?何况咱还不是那种人,更不能承认了。
“去!闭嘴,好好吃饭。”
“不!我怕你是那种人。”
“怎么可能。今后咱俩结了婚,钱都归你管还不行吗?”
“空口无凭,不算数。”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姑奶奶!是我嘴馋了行不,我想吃肉了行不,是我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终于说实话了。不过——我可不想让你当和尚。”
“嘿!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唉,凤儿,说实在的,我真好几年没下馆子了。”
古丹凤点了点头。
“嗯,我也是。”
“那还不好好吃饭,想没用的干啥。”
......
两大盘子菜,分量给的都很足,他们只吃了一半儿,结账时也没有云吉释预想的那么贵。
店小二拿来一个算盘,噼里啪啦拨了一通,说话依然像爆豆一样,比武大郎的口才利索得多。
“驴肉三元五,湖虾一元五元。一五得五,二五一十,退五进一。炊饼七分钱一张,叫了四张,四七两毛八,一共是五元两毛八,外加二两粮票。”
店小二一边打算盘,一边念着小九九。算盘珠啪啪直响,小九九倒背如流。(业务熟练,是个称职的员工,应该加薪)
云吉释一摸兜,坏了!
兜里只有钱,没粮票。
尴尬了,怎么办?
“凤儿,你带粮票了吗?我兜里没粮票了。”
“看看,让我说中了吧。多亏我这儿有,不然真出不了门了,呵呵。”
“谁想到下馆子还要粮票。”
二人结完账,让店小二把剩下的菜,还有两张炊饼,打包装了起来,准备带给医院里的古巧儿。
两个人吃完饭,起身下楼,店小二一直送他们到门口。
“慢走啊,二位!欢迎下次再来。”
他们刚刚走出佘家炊饼店的门,突然看见田大宇还在对面站着,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竟然还没走。
云吉释和古丹凤停下脚步,互相对望了一眼。
古丹凤胆怯地问道:“阿释哥,咱过不过去?”
云吉释斩钉截铁地回答:“怕啥,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冷 笑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冷 笑
云吉释和古丹凤快走到照相馆门口的时候,田大宇要等的人也到了。
此时,街上行人不多,云吉释和古丹凤看得清清楚楚,来的那个人正是华医生。两个人一看华医生直奔田大宇而来,都感到事情似乎不太妙,所以不得不回避一下。他们急忙侧了个身,闪在一个豆腐摊儿旁,幸好田大宇和华医生两个人只顾着看对方,谁都没注意到他们。
云吉释心想,田大宇是绝对的坏人一个,华医生是一个绝对的好人,坏人和好人怎么会聚到一起?
云吉释心里纳闷,他注意观察着这两个人,古丹凤也不明就里,她躲在云吉释身后,偷偷地瞄着田大宇。
田大宇看见华医生走过来,立刻迎上去,向她讨好,一副嬉皮笑脸的形象。
古丹凤看他的样子觉得十分反胃,要不是她很努力地使劲儿忍了忍,刚才吃的驴肉和炊饼没准儿都会吐出来。她实在看不下去田大宇的那副猥琐相,只好扭回头,紧张地拽着云吉释的衣角。
“阿释哥,你瞅他那副德行,不恶心吗?”
“嘘!别说话,听听田大宇要干什么?”
田大宇冲着左苏华快步迎上前去。
“小华,小华!你来了,太好了。走,我请你去吃佘家炊饼,就在对面,他家的驴肉特别好吃。”
田大宇说着话,伸手要拉左苏华的胳膊。
左医生立刻躲了一下,闪在一边,她横眉冷对,说话毫不客气。
“田大宇,你放尊重点。有事说事儿,吃饭就免了。说吧,找我啥事儿!”
田大宇尴尬地站在当场。
“好好好,放尊重点儿,放尊重点儿!我也没不尊重你啊。你看,你看,请你吃个饭,并没有别的意思。”
从前,田大宇每次来县城办事儿或者开会,都会到县医院转一圈儿,顺便看华医生一眼,有时候没事儿,他还专门跑一趟来看看她。不论她愿不愿意,高不高兴,即使远远地看她一眼,田大宇就觉得很满足。(十足的贱人一个,不过用他的角度来看,应该算是因为爱情)
前几天,他来县里办事儿的时候,因为时间比较紧张,所以路过县医院没见到左苏华便走了,不过,在医院门口,他多了一个心眼儿,匆匆瞥了一眼门内贴着的医生值班表,他把华医生的值班日期牢牢记在了心里。
田大宇回去后,仔细算了一下,昨天是礼拜六,华医生值班,那么礼拜天中午华医生应该串休,正好下班回家。
今天上午,他急急忙忙跑到县医院,犹豫再三,他没敢去病房打扰左苏华,他知道左苏华正查房,还要在医院忙一上午,根本没时间搭理他,即使见了面也说不上几句话,如果左苏华再像从前那样对着他发一通脾气,可就白来了。
怎么办呢?
田大宇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从上衣兜里掏出钢笔,撕下左苏华办公桌上的一张处方笺,“唰唰唰”写了一张纸条,留在了华医生的桌子上。
“事情紧急!中午下班后,请速到春来照相馆门口找我。”
落款是“大宇”。
田大宇为了表示亲切,没把自己的姓写上,在左苏华面前他常常忘了自己姓啥。
写完纸条,他从县医院出来,先去澡堂子泡了一个澡,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来到春来照相馆门前,巧的是他来的时候云吉释和古丹凤刚刚走,不然的话正好遇见。
左苏华故意离开田大宇一段距离。
“田大宇,你是不是又来骗我?你不要痴心妄想,我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小华,小华。你小点声,小点声!我怎么了,我对你可是真心的。”
“说,你是不是又要告诉我夏浩的消息?”
云吉释一听,什么?夏浩?难道左医生和夏浩认识?
他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夏浩,夏雪?他从来没听夏浩提起过自己的家人,难道......
云吉释不敢判断自己的猜测对否,他继续听下去。
“小华,小华!你看咱俩见面就不能说点儿别的,一见面就问我夏浩在哪,我要是知道他在哪,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真不知道。好了,我在这里等你快一个小时了。我就想和你一起吃顿饭,好好唠唠嗑。你昨天值夜班,一定很辛苦,我一早就到医院了,怕打扰你才给你写了一张纸条!”
华医生对田大宇的说辞不屑一顾,她冷笑一声。
“哼,田大宇,你是怕我从医院把你赶出来——没面子吧!”
“不是,不是!小华,走吧,走吧,咱们先去吃饭,一边吃饭,我一边和你说夏浩的事儿。”
......
云吉释领着古丹凤从豆腐摊儿后面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两个人觉得没必要再躲藏下去了,他们径直朝田大宇和左苏华走过去。
田大宇看见他们突然出现在面前,惊的目瞪口呆。
“云吉释?古丹凤?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田大宇有些懵了,心里想,“坏了,坏了!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县城还碰上他俩了?”。
云吉释抬头看着田大宇,他目光坚定,可是田大宇却心里没底,眼神游离。
“田大宇,田副乡长,你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田大宇色厉内荏。
“听见什么,啊!我告诉你云吉释,你别在这儿跟我瞎胡扯。”
田大宇一边和云吉释说话,一边使劲冲着他使眼色,意思是你小子别坏了我的好事儿,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云吉释根本就没在乎他,相反他倒是觉得有必要当场戳穿田大宇的谎言,对这样一个无耻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揭穿他伪善的面孔。
“心里有鬼是吧?说说看,你知道夏县长什么,我倒是想洗耳恭听。”
古丹凤这时候跑到左苏华身边。
“华医生。”
“哎,凤儿!你俩怎么在这儿?”
古丹凤脸一红,害羞地回答道:“我俩,我俩来照相,正好遇到你们。”
左苏华突然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对儿恋人,她微笑了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古丹凤的脸更红了。
“还没定日子。”
两个人不再说话,左苏华亲热地拉着古丹凤的手,她们继续看着田大宇和云吉释。
田大宇接着说道:“云吉释,上次你私自救走古宁的事儿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今天你别在这儿和我捣乱。”
云吉释冷笑了两声。
“呵呵!田副乡长,过去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而你错了。难道今天你就不能再想一想?或许我还是对的,而你可能又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晕 倒
第一百七十三章 晕 倒
田大宇此时心虚得很,都说做贼心虚,他比贼还心虚。他很想尽快离开这里,尽快离开云吉释,他心里清楚,言多必失,云吉释说不定会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这小子为什么总是和自己过不去?今天遇见他可能要倒霉。不行,我不能和他正面冲突,赶紧把他打发走是正事儿,田大宇心里渐渐打定了主意。
“我说云吉释,你该干嘛干嘛,今天我不和你计较,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人行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呵呵,田大乡长,你这一口一个大人,一口一个小人的,挺有意思。大小咱先不说了。咱就说这独木桥,你要是过不去呢?”
“你!”
田大宇气的青筋暴露,看来这小子是成心要和自己耗上了,他扶了一下鸭舌帽,挺了一下胸膛,把眼珠子一瞪。
“你想怎么样?”
“田乡长,别生气嘛。我只想问问,你说的夏浩,他怎么样了?”
田大宇心想,夏浩怎么样?夏浩怎么样,你不比我还清楚,他就在你们村,你还不知道他怎么样,在这儿跟我装什么装?要不是左苏华在这儿,要不是我一直瞒着她,本乡长能跟你废这么多话。
田大宇吱吱唔唔地想尽快转移话题:“他怎么样,他怎么样啊,用不着你管。哎?我说云吉释,你不好好在云楼村呆着,跑县城来干啥。”
云吉释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根本没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
“我是不想管,但是你不应该骗人吧,你不能骗人家华医生说你不知道吧,对不对?难道你小时候,你娘没告诉过你,撒谎不是个好孩子?”
田大宇的鼻子都快被云吉释给气歪了,心里暗暗地哇呀呀怪叫,恨得他牙根直痒痒。他没想到云吉释像数落小孩一样数落自己,今天这个亏算是吃大了,竟然栽了这么大个大跟头。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云楼村离县城这么远,古楼村也离县城这么远,这两个人怎么会同时来了?
再说说自己,早不来,晚不来,好容易挑了这么个好日子,原想着能和左苏华一起吃顿饭,约个会,怎么偏偏这么巧会遇到他们。看来自己的好事儿不但要黄,而且可能还会有麻烦,夏浩的事儿今天可能要露馅儿。
田大宇伸手指着云吉释的鼻子,气的简直不会说话了。
“你,你可气死我了!我,我**打你个鳖孙。”
“你敢!”
田大宇嘴里说着要打云吉释,却当真没敢上前,他被云吉释的气势给压住了。他眼珠一转,暗暗劝自己,冷静,冷静!看样子真动起手来,自己不一定是这小子的对手。
“云吉释,你说吧,你到底要怎样。”
云吉释看到田大宇气急败坏的样子感到可笑。
“呵呵!刚才我说过了,是我没说清楚呢?还是你乡长大人没听清楚?我问夏浩,夏浩什么情况,你刚才是怎么和华医生说的,再说一遍,我想听听,看看你说的对不对!”
这时候左苏华听出来云吉释的弦外之音,她判断面前的这个小伙子一定知道关于夏浩的消息,她立即走到云吉释面前。
“云吉释,你认识夏浩?”
“是。”
“他现在在哪?”
云吉释回头安慰左苏华。
“华医生,你先别急,让这个骗子先说。”
云吉释转回身又对田大宇说道:“田副乡长,你的戏演的也差不多了,刚才我看的一清二楚,你为何要骗华医生?”
“我,我没骗她!”
“还说没骗她,那我来问问你,田大乡长!是谁三更半夜带着人把夏浩押到我们村的?是谁安排顾嘎子监视他行动的?又是谁封锁消息,不让夏浩和任何人联系的?啊!?这一切都是你一手操纵的,你竟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不知道!”
左苏华听到云吉释说的这些话,她只感觉眼前发黑,当场就晕了过去。
古丹凤一把扶住了她,还好没有跌倒。
田大宇慌慌张张地骑上自行车,气急败坏地跑了,一边骑一边回头喊。
“云吉释,你等着,你等着!我和你没完!”
田大宇的自行车趔斜了几下,很快消失在街角。
云吉释和古丹凤两个人急忙把左苏华扶进照相馆里。
照相馆里的小伙计刚刚从暗室里出来,他一抬头看见刚才在这里照完相的两个人回来了。
不对!
怎么还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怎么了,好像是病了?有病为什么不去医院,来自己的店里干嘛,小伙计很疑惑,因为他刚从暗室出来,眼睛还有点儿看不清。
小伙计往门口走了几步,他的视力渐渐恢复了正常,终于看清楚了。
“华医生,这不是华医生吗?华医生,华医生,你怎么了?”
小伙计急忙放下手里的一叠照片,迅速拿起桌上的暖水瓶给华医生倒了一碗热水端到她近前。
云吉释问道:“你认识华医生?”
“怎么不认识,县城里哪有几个人不认识华医生的,谁家有个大病小情,不都是人家华医生给治好的。对了,华医生这是怎么了?”
云吉释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哦,没啥事,刚才在门口晕倒了。”
云吉释一边说着话,一边和古丹凤一起把左苏华放到椅子上,让她坐下。
小伙计责怪道;“没啥事?晕倒了还说没啥事儿。来来来,快给她喂点儿热水。”
三个人忙活半天,华医生才慢慢缓过来,她刚刚睁开眼睛,紧张地一把抓住了云吉释的胳膊,生怕他跑了。
“云吉释,你刚才说什么?夏浩在你们村?”
云吉释肯定地点点头。
“是的,华医生,他一直在我们村。”
......
云吉释把夏浩的事前前后后和左苏华学了一遍。
左苏华一边听,一边流眼泪。
她心想,一直以为那个人在天涯海角,没想到他就在自己身边,离着这么,却又隔着那么远!老天,你为什么和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难道是对我过去错误的惩罚吗?
古丹凤在一边陪着华医生,可能是女人都有一颗脆弱又善良的玻璃心,大概都看不得别人流泪,看到别人流泪心就会碎掉。古丹凤两只眼睛里也噙满泪水,陪着华医生伤心难过,一颗心碎了一地。
照相馆里的小伙计倒很知趣,当他听到几个人谈论的话题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就主动退了出去。
小伙计一直站在照相馆门口,密切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生怕有人进来打扰他们几个人说话。
华医生从云吉释的嘴里了解到夏浩的情况,当她得知夏浩一切还好,也就放心了。过去的几百个日日夜夜里,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人的安危,虽然两人离了婚,虽然夏浩可能永远也不会原谅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恩 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恩 人
云吉释和古丹凤向华医生就此道别,他们要回医院,古巧儿还在医院里等他们呢。
左苏华嘱咐云吉释千万不要告诉云吉影这件事儿,如果她知道了就等于夏雪也知道了。至于什么时候该告诉夏雪真相,华医生自己再想想。
云吉释和古丹凤答应先替她保密。
华医生又说,古巧儿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因为她明天休班,所以不能去医院,她嘱咐古丹凤,回去后告诉古巧儿一定要注意保暖,不要着凉,加强营养和锻炼,古丹凤一一记下。
云吉释和古丹凤站在照相馆门口,注视着华医生离开,两个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他们谁也没想到华医生竟然是夏浩的妻子,更没想到她和夏浩已经离婚了。两个人离着这么近却犹如咫尺天涯。
多么好的两个人,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他们很为这两个人惋惜,可是惋惜有什么用呢?
华医生走了,两个人在照相馆门口又站了一会儿,他们一起望着华医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消失在视线尽头。
小伙计很快把他们的照片捡出来,兴冲冲地送到门口,云吉释按价付钱。
“两位,看看,这效果,照的多好。哥哥你真帅气,这位姑娘照的像仙女儿一样。真是仙女儿下凡啊!好看,真好看。”
古丹凤接过照片,高兴地一张张看着。
三个人正说着话,姚春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半大孩子。
小伙计急忙上前,接过师父手里的相机和背包。
“师父,您回来了!”
“回来了。店里没啥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
姚老板迈步到门口,他刚刚走到云吉释身边,突然认出了他,于是一把把孩子拽了过来。
“云吉释?恩人啊,铁蛋儿,跪下,快跪下,给恩人磕头!”
那个孩子被他拽的打了一个趔斜,来到云吉释近前就要下跪,被云吉释急忙给拦住了。
“姚师傅,你这是?”
姚春的举动让云吉释有些不知所措,“恩人”二字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姚春看他一脸疑惑,急忙解释。
“云吉释,难道你忘了?上次你在这里拦住了一匹惊马,被救的那个孩子就是犬子。”
云吉释这才想起来,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儿,他一把扶住将要下跪的铁蛋儿。
“别别别,千万别这样。”
姚春让云吉释和古丹凤进屋,并回头招呼刚刚进店的小伙计。
“进屋,云吉释咱们进屋说话,走!快进屋吧。小徐啊,小徐!”
“哎,来了!”
“赶紧给两位贵人沏茶!”
“哎——!好咧。”
云吉释急忙制止。
“不不不,姚师傅,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不值得您这样。我们刚才已经打扰过了,我和凤儿还有事儿,就不多耽搁了。”
姚老板再三谦让,云吉释坚持不受。
正在这时候,大街上走过来一个人,他来到门口主动和姚春打招呼。
“姚春啊!”
“哎——!哎呀!这不是黄局长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那个被称作黄局长的人笑呵呵地走到姚师傅近前。
“哦,我来看看,上次我让你洗的那几张照片洗出来了没有。”
姚春忙不迭地回答。
“洗出来了,洗出来了,早就洗出来了。我正寻思着马上给您送去呢。”
“不用了,不用了。还得麻烦你跑一趟,不好意思。我正好路过,自己取回去就行。”
来人正是县公安局的黄局长,今天他没穿制服,而是一身便衣。姚春见有客来访,便和云吉释道别。
“云吉释,那先这样。改日我再登门拜谢。”
“姚师傅您不用客气,您先忙,我们这就走了。”
云吉释说完话摸了摸铁蛋儿的头。
“这孩子长这么高了!”
姚春躬身站立,双手抱拳。
“好好好,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云吉释领着凤儿转身走了。
随后,他听见身后传来小伙计的吆喝声。
“照相了,照相了哎!有照相的请进屋。照——湖光山色,品——百味人生。”
......
第二天一早,三叔赶着驴车来到医院。当他进入病房的时候,看见凤儿正在忙着收拾东西,云吉释却不见了踪影。
“凤儿,阿释呢,走了?”
古丹凤一回头看见三叔进门,高兴地和他打招呼。
“三叔!三叔你来了。”
三叔还是那句话。
“啊!来了,云吉释呢?”
三叔很执着,进屋不是先问古巧儿的病怎么样了,而是一门心思地寻找云吉释,不住地问他去哪了。
古丹凤回答道:“回去了呗?人家还能一直在这儿陪着。咋,三叔,你想他了。”
“我想他干啥,我怕你想他!呵呵呵。”
古老三一边和凤儿说着玩笑,一边走到古巧儿身边,关心地问道:“巧儿妹子,你好些了吧?”
古巧儿正在病床上坐着,她急忙欠了个身。
“三哥,快坐下,快坐下!我好多了。这不,凤儿和我正准备出院呢。这么早就把你折腾来。真是对不住了。”
古老三哈哈笑了。
“哈哈哈,你好了比啥都强。不早,不早!钟书记听说你病了,特意让我早点儿过来看看。看到你现在比来的时候强多了,我也就放心了。没想到,我来的还挺是时候。凤儿,凤儿啊,今天真要出院啊?”
古丹凤立即回答:“那还有假,真出院。”
“咱们啥时候走。”
“现在就走。”
古丹凤收拾好东西,一铺一盖,一个包袱,她让三叔帮着她拿到驴车上。
三个人坐上车,古老三顺手拿起车上的一件棉军大衣。
“巧儿,把这件大衣披上,你嫂子让我给你带来的,刚才进屋我给忘了。快披上,快披上,外边冷。”
“谢谢三哥,谢谢三嫂,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永远记着!”
“一家人,谢啥嘛,尽说些外道话。”
古丹凤提醒古老三道:“三叔,咱慢点跑!不急。”
“好咧,坐稳了,架!”
......
云吉释在三叔临来之前就离开了医院,因为前几天他和三叔已经约好了,三叔是个靠谱的人,他觉得应该没有问题,事实上也是这样,三叔没让他失望,所以云吉释没等他,一早晨便和古丹凤道别,他要去县中学看小影。这几天来,他也没顾得上去看看她,现在巧姑姑病好了,有古丹凤陪着,他也不用担心了,云吉释决定早点儿去学校。
云吉释沿着县城东大街一直往前走。
太阳刚刚升起来,阳光照在雪地上,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街边的店铺有些已经开业,还有的正准备开张。
煎饼铺子、豆浆沙包店儿里热气腾腾,陆陆续续有人来吃早点,或者来买早点。
照相馆的门关着,看样子还没到开门的时间。
天气寒冷,大街上行人稀少,云吉释加快了脚步。他路过佘家炊饼店门前,昨天的那个店小二正好挑着炊饼担子出门。
“炊饼——新出锅的炊饼,卖炊饼喽——!”
真是没想到,这佘家炊饼还有外卖。
“伙计,给我来几张炊饼。”
店小二急忙撂下挑子。
“好!您来几张?呦,这不是昨天中午在小店儿吃饭的那位小哥儿吗?怎么,您一个人?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呢?”
云吉释心想,买你两张烧饼,还惦记着我领来的姑娘,这个店小二真是有些多管闲事。他想归想,但是看到人家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笑着回答。
“哦,走了!给我来六张炊饼。”
“好咧!小哥儿,昨天那姑娘是你对象吧,长得可真俊呐。十里八乡挑不出一个来,有眼光。”
店小二一边说话,一边弯腰,熟练地打开食盒,拣出六张炊饼,用油纸给包好,笑呵呵地交到云吉释手上。
“炊饼七分钱一张,六、七四毛二。”
店小二接过云吉释递过来的零钱。
“走好您,刚出锅的还热乎呢,趁热吃,别凉喽!”
“知道了。”
店小二挑着担子走了。
“炊饼——佘家炊饼!”
云吉释买的炊饼是准备给小影的,经过店小二的提醒,他怕炊饼真凉喽,于是伸手把炊饼揣进了怀里,贴在胸前。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中 学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中 学
县中学坐落在县城的东北面,是全县唯一的一所高中。在城里,沿着宽错的中心大街往北走到道路尽头,然后往右拐到一条土路上,再往东走大约一百米,穿过两个十字路口往北望去,便能看见县中学的大门了。
云吉释很久没看到小影了,心里很想她。他回想起梅子结婚那天,他送小影来上学的情景。小影的话又回响在他耳边。
“哥,我不想再重复大姐和二姐的命运,你没看到吗?她俩现在都嫁了人,再过几年,接下来就是我。你知道不?就是我——!呜呜呜——!”
“我要离开家,离开那个穷地方。”
“这种日子我过够了,彻底过够了。天天为了一口吃的在忙碌,可是都不知道忙的是些啥,再怎么忙,再怎么累,依旧是吃不饱饭,难道这种日子你还要继续过下去吗?”
......
云吉释心想,是啊!小影说的没错,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云楼村的人一代代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人们只能选择逆来顺受,有什么办法呢?
这种日子再苦、再难,不也得继续过下去?
所以直到现在,云吉释一回想起小影的这些话来,心里还有点儿隐隐作痛。
小影别无先择,想要改变命运,上学读书是她唯一的希望。学校是她梦开始的地方,是这里的每一个人梦开始的地方。
云吉释很快来到学校大门口,学校大门朝正南方向。宽阔的操场东西两边分别有两栋平房,一共四栋都是教室,他记得,大概有十多个班级吧。
最北边有三栋平房,一栋是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是茅草屋顶。
夏天,到了雨季,有的办公室还漏雨。外边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外边停了雨,屋里还漏雨。
老师们私下里经常怨声载道,可谁也不敢公开说。挨着老师办公室的西侧,前后并排两栋是住校生的宿舍和食堂。
从前云吉释在这里上学时住在男生宿舍,现在小影住在那栋女生宿舍里。学校宿舍晚上很早就关灯,管宿舍的老师说是为了节约用电,有些学生想多学习一会儿也不行。(当然,大多数学生是不想多学一会儿的)
县中学大约有四百多名学生,住校生一百多人。四百名学生平均到每个乡镇也就二十人左右,再平均到每个村子大概一到两个人的样子,可以说每个村能坚持上高中的孩子凤毛麟角,大多数人都选择回家种地、干活去了。
每村每户基本上都是六、七口人,多的人家十几口人,这样的一大家子,吃饭还是第一位的,干活显得尤为重要,村里人看来,书读的再多也当不了饭吃,自然读书的人就少了。
后来,当人们逐渐认识到没有知识干啥都不中,即使种地也要有学问的时候,才愿意把自己的娃送来上学。
再后来,县城中学盖起了两栋四层的教学楼,最多时在校生达到两千多人,而且还成立了分校,现在的这个叫一中,后成立的叫二中,办学高峰时,两所学校在校生规模达到五、六千人之多。当然,那是二、三十年以后的事儿了,这里暂且不提。
云吉释进入校门,学校大门随便进,白天也没人看着,只有晚上才有个打更的负责查夜,不像现在的学校,大门口都有保安,更高级点儿的还安装了门禁系统,有的是凭着电子识别卡才能出入,有的是验证指纹或者进行面部识别确认后才能出入。(可能现在的坏人比那时候多吧)
云吉释不知道应该去哪找云吉影,眼前的环境既熟悉又陌生,他木然地看着学生们来来往往,有的是只身一人,有的是三五成群。学生们陆陆续续往教室的方向走,云吉释在人群里仔细搜索着小影的影子。
他不时地还问上两句从他身边走过的学生。
“同学,请问一下,看见云吉影了吗?”
“云吉影?哪个班的,不认识。”
“这位同学,你看见云吉影了吗?”
“没看到。”
“不知道啊,可能去食堂没回来吧。”
云吉释转悠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妹妹,正当他为找不到人而犯愁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云吉释一回头,原来是夏雪,只见她春风满面,非常调皮的正冲着自己微笑。
“云大哥,呵呵!你怎么在这儿?”
“夏雪?原来是你。你看到小影了吗?”
夏雪今天穿着一件枣红色的棉袄,在冰天雪地里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她脖子上围着一条黑白相间的格子围巾,映衬着通红的小脸,显得十分活泼可爱。
“她啊,我猜这个时间已经去教室了,走!我领你过去。”
夏雪是一个非常开朗大方的女孩子,她伸手抓住了云吉释的手,领着他就像领着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旁边有路过的同学主动和夏雪打招呼。
“夏雪,是你哥吗?”
“对,是我哥!”
“夏雪,你领的人是谁啊?是不是你对象?”
“别瞎说,是我哥,别开玩笑啊!”
云吉释忽然想起来昨天和华医生的对话,他一边走,一边注意观察着夏雪的表情。看来华医生回家后并没有告诉她夏浩的消息,不然依着夏雪的性格今天可能都不能来上学,没准儿已经去云楼找她爹去了。
云吉释很想告诉她真相,但是却不能说,他答应过华医生,不能告诉她夏浩就在云楼,既然华医生不让告诉她,肯定有她的理由,回想起那天田大宇的样子,云吉释告诫自己不能鲁莽,不然可能会伤害夏雪,甚至惹出祸来,或许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夏雪这丫头看起来开朗大方,但是在有些事情上很低调,很谨慎。同学们谁也不知道她爹是原来的县长,包括她最好的朋友小影也不知道这件事儿。不像有些***,高调的很,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爹几斤几两,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云吉释看着同学们向他俩投来的诧异目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一张大红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但是夏雪却无所谓,大大方方地领着他往教室方向走。
“云吉影,云吉影!你看谁来了?”
云吉影正趴在桌子上写东西,听见夏雪喊她,她一抬头看见了教室门口站着的云吉释,她急忙站起身从教室里跑出来。
“三哥,你咋来了?”
“我路过,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兄妹相见分外亲切,但是云吉影又表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哥!我,我这要上课了。”
夏雪说道:“没事儿,小影,你先领你哥回宿舍呆一会儿,一会儿老师来了,我替你请假。”
云吉影不同意夏雪的意见。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亲哥来了还不多陪一会儿。”
云吉释很想和小影说一会儿话,可是时间不允许,他不想耽搁妹妹太多的时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急忙从怀里掏出炊饼。
“没事儿,没事儿小影,我来的有点晚了,我看看你就走,不耽误你上学。喏,这是给你买的,趁热吃一个。”
云吉影伸手接过炊饼,她回头直接递给夏雪两个,夏雪也没客气,说了声谢谢,顺手把炊饼揣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云吉影抓起一个直接叼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嗯,好吃。”
云吉释开心地笑了。
“慢点吃,别噎着。”
夏雪说;“你俩先聊着,我回教室了。”
说完话她一转身进屋了。
“哥,你等我一会儿吧,今天最后一上午课,下午就放假了。学校放寒假,我和你一起回家。”
云吉释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巧,正好赶上妹妹放假,两人可以一起回云楼。
“是吗?那可太好了,我等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黑 馍
第一百七十六章 撤 退
云吉释走出校门,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的天却渐渐变得阴沉沉的,不一会儿窸窸窣窣有雪花飘落。
今年冬天的雪特别多,前几日他去古楼时就下了一场,这不又开始下上了,云吉释自嘲地想,难道是贵人出门风雪多?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雪花飞舞,好似千万只胡蝶飘落,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决定回街里再转转,打发打发时间,于是他沿着刚才来时的路往回走。
早晨他来的时候街上行人稀少,现在一下雪,街上更没什么人了,整个中心大街很空旷、冷清。他心想,不能再回医院了,现在凤儿他们可能已经走了。
云吉释走着走着,感觉到有点儿饿,他才想起来,自己从早晨起来到现在还没吃饭,来时买的六个炊饼都给了小影,他没舍得给自己留一张。他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卖胡辣汤的摊位,于是准备去喝一碗汤,吃点东西再走。卖胡辣汤的摊位前只有两个人在吃饭,摊主看见云吉释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知道生意来了,急忙吆喝。
“客官,来碗胡辣汤吧,这天气,喝点汤热乎!”
摊主个头不高,有点驼背,他带着棉帽子,胡子上挂着白霜,看样子好像很早就出摊了,今天天气不好,街边吃饭的人凤毛麟角。他腰里围着大围裙,手上拿着一个长把的铁勺子,在装胡辣汤的锅里不停地搅拌着。他双眼望着渐渐走近的云吉释,黑里透红的脸上挂着讨好似的笑容。
云吉释一看到吃的,感到更饿了,肚子里咕咕直叫。
“好,来一碗,有馍没?”
“有有有,黑馍行不?”
“呵呵!黑馍咋不行,能填饱肚子的馍就是好馍。”
“好好好,有道理,说的太有道理了。来!坐下,坐下吃!”
云吉释迈腿在长条凳子上坐下,长条凳的木板实在是太窄了,云吉释坐在上面有些硌屁股。不过,街边摊嘛,在这里吃饭,吃完就走人,有个座位也就将就了,不像是去馆子里吃饭,凳子、椅子要坐上去更舒服些才行,这里没那么多讲究。
摊主看见云吉释坐下,急忙走到近前招呼,他用沾满油渍黑乎乎的袖子熟练地抹了一把云吉释面前的简易木桌,顺手给云吉释摆上一双筷子,然后转回身端来一个蝶子,碟子上装着一个黑馍。黑馍的个头比他的拳头还大,看这馍的大小就知道老板是个实在人。
云吉释清晰地看见他的一双手背上满是细微的裂口,手背的颜色和黑馍差不多,要不是自己实在饿了,看他这一套动作下来,那些稍微有点儿洁癖的客人可能早就已经起身走了。
云吉释现在不能在乎这些,他不能吹毛求疵,讲究卫生不卫生,他只能本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决心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来吃饭,否则就他面前这卫生条件,一般人真不一定能吃得下去。
雪花纷飞,寒风萧萧。
云吉释头顶上,小吃摊的云盖头裂开了几个口子,勉强能遮住飘下来的雪花,却抵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寒风。盖头四边垂下来几缕破布条,被风吹的一阵阵呼啦啦作响,好似出征的战旗一般。
云吉释心想,这种鬼天气实在不适合出摊儿,更不适合在外面吃饭。他坐在云盖头下面,喝着胡辣汤,吃着黑馍,不时地抬头左右看看,颇有点儿江湖游侠的意境和感觉。
大海碗里的胡辣汤分量给的很足,冒着热腾腾的白气,里有面疙瘩、有青菜,最上面飘着几滴油星。一口胡辣汤下肚,云吉释只感到胃里一阵阵灼热,他吃完馍,碗里的胡辣汤也喝光了,只觉得浑身温暖,舒坦,早晨的疲惫一扫而光。
“老板,多少钱?”
“馍四分,胡辣汤三分,一共七分钱。”
云吉释掏出一角钱递给他。
“好咧,收您一毛,找您三分。”
云吉释交完钱,起身刚要走,只听见远处“突突突!”传来汽车的声音。他抬头往南边望去,一辆绿色的军用汽车快速驶来,车轮后面卷起阵阵雪花,不一会儿就驶到他们近前,而后在摊位前呼啸而过。
云吉释目不转睛地盯着车里整整齐齐并排站着的解*放军战士,那些战士一个个挺胸抬头,站的笔直,每人手里拄着一杆大枪。云吉释看着他们,突然想起弟弟云吉平来,吉平在部队上,不知道怎么样了。
汽车走远了,云吉释回头问摊位老板。
“老板,这军车咋这么早就出来了。”
“小老弟,一看你就不是咱城里人吧。”
“嗯,我是云楼村的!”
“哦,云楼村,听说过那地方!大山沟,是吧。”
摊主用词还算恰当,可能说话时心里存有些考虑,用“大”字替代了“穷”字。
云楼村是山沟,而且很穷,这一点云吉释并不否认,但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虽然他把大字换成了穷字,但是云吉释听着也别扭。他心想,山沟咋了,听话听音,弦外之音是——这人好像瞧不起山里人。
摊主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云吉释没和他计较。
“是,我们那儿山多。”
“怪不得,山里人啊,少见多怪!”
他这句话说出来,云吉释可不爱听了,本来他对这个人刚才瞧不起山里人的态度就有些不满,现在他竟然说自己少见多怪,云吉释很不满意,立刻反问道:“哎?我说伙计,话不能这么说吧,我只是问问,你看,你咋还瞧不起人?”
“小兄弟,别误会,别误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咱这小买卖,和气生财,我说错了,说错了,你千万别生气啊。”
摊主到底是生意人,见风使舵的本事真不小,看见云吉释生气了,他立刻变了一副模样,陪上笑脸。
有时候,有些人就是这么贱皮子,欺软怕硬,这位摊主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
“客官,我说的不是你,千万别多心,瞧我这张嘴。对了,刚才你问啥来着?噢,想起来了,你是说这军车对吧。我和你讲啊,咱县城里的部队啊,马上就都撤了,全部拉到省城去,这几天我亲眼看,连着走了好几拨了。我估摸着,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批了。最后一批是县粮库的岗,也全部都撤走了。”
云吉释心中的疑惑瞬间代替了刚才的不满。
“什么?你是说县粮库不用解*放军站岗了。”
“对!不用了。”
云吉释想起来他们去县粮库拉粮食的情景,那时候正是解*放军端着枪站岗,把二哥吓得连话都不敢说。现在这个消息对于云吉释来说有点儿太意外了,部队怎么说撤就撤了呢?
云吉释没继续追问他什么原因,估计问了他也不一定知道。
从前,云吉释向来不关心部队的事儿,自从云吉平当兵以后,他渐渐关心起来,现在他亲眼看到解*放军这么大的行动,感到很诧异,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云吉释看到刚刚过去一辆汽车,紧接着后边又开来一辆,不过这辆车路过摊位时没再继续往前走,而是突然间停下了,司机把车子熄火后跳下车,冲着云吉释大喊。
“云吉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分 别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分 别
云吉释定睛一看,来车不是军车,来人也不是军人,正是自己的二姐夫刘庆贤。
“姐夫!原来是你。”
云吉释在县城能遇见刘庆贤的几率比买彩票中奖的几率都小。
刘庆贤常年出车不在家,云吉释一年也来不上几次县城,即使两个人同时在县城,那么错过几秒钟便会擦肩而过,可是今天事情就这么巧,两个人恰恰就在这里遇见了。
刘庆贤走到他近前,乐呵呵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阿释,你怎么在这儿?”
云吉释心想,是啊,我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吧,一时间还真不好解释,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于是他干脆给出了一个非常合适、恰当的理由。
“呵呵!姐夫,我在这儿吃口饭。”
刘庆贤低头弯腰坐下,他把手套摘掉,徃桌子上一丢。
“哦?胡辣汤。你爱吃这一口?”
“没有,没有,我寻思这东西吃完不是热乎吗。”
“哦,对面的煎饼果子非常好吃,比这胡辣汤可强多了。”
摊主一听,看来这位是常在外面吃饭的主儿,急忙陪上笑脸。
“师傅,咱这胡辣汤祖传配方,经济实惠,分量足,味道好,包你满意。”
“好吧!掌柜的,还有没有了,给我也来一碗。”
“有,有!您坐,马上给您盛。”
刘庆贤又问云吉释。
“你吃了没?没吃一起吃。”
“我刚吃完,正要走呢,你就来了。”
“好,那你先等我一会儿,吃完饭咱俩一起走,我有话和你说。”
云吉释耐心地等着刘庆贤吃饭。
刘庆贤是个急性子,一大碗胡辣汤,端起来就喝,他也不怕烫。可能是因为平时经常出车赶时间,习惯了吧,他吃起饭来速度非常快。
开车的司机可能都有这样的体会,尤其是跑长途的司机,赶上吃饭的时间正好在路上,或者因为赶路而错过了吃饭的时间,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所以只能等到达目的地后或者停车休息时才能吃上饭。
刘庆贤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个黑馍,喝完一碗胡辣汤,结完账,他很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哎呀!这鬼天气,怎么这么冷,你说得对,喝碗汤还真挺暖乎。”
云吉释问道:“姐夫,你这是从哪来,家里吗?”
“不是,我刚从泰安回来,回家路过这儿,正好看到你。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咋跑这儿来吃饭,到县城干啥来了?还有,离家这么近,回去看你姐了吗?”
刘庆贤的问题太多,云吉释一时间不好回答。
“姐夫,事情太多,一时和你也说不清楚,回头再和你细说。我还没去你家呢,在这儿等小影,我们打算一起回家看看我姐。”
“是嘛,那太好了,小影呢?”
“小影还没放学,她大概中午能出来。”
“好吧,我也没什么事儿,饭也吃完了,咱俩去供销社转转,你姐让我给他买点东西,到现在我还没给她买呢,去不去?”
“去!走吧。”
汽车停在路边儿,两个人直奔县供销社。
县供销社在中心大街的东侧。离他们不远,走着走三两分钟就到了。在供销社里,刘庆贤挑了一包红糖,两包桃酥,二斤山楂,一盒痱子粉,一块红布。他本想扯三尺布,可是兜里只有两尺布票,和售货员商量半天也不行。售货员坚持说,买三尺布必须要三尺布票,差一寸都不行,别说差一尺了。刘庆贤没办法只好扯了两尺。
云吉释问:“姐夫,大冬天,你咋买痱子粉?”
“你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想用的时候,不一定能买到,你姐怀孕两个多月了,正好明年夏天生孩子,现在买了先备上。这红布、红糖也都是稀罕玩意儿,遇见了就得买,不然过后可能就没有了。”
云吉释听说姐姐怀了宝宝,非常高兴。
“是吗?太好了,姐夫你要当爹了。”
刘庆贤一脸幸福的笑容。
......
两个人一起逛街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快到中午了,云吉释估摸着小影快放学了,于是和刘庆贤一起回到原来的那个胡辣汤摊位前,没想到那个摊位已经没有了,胡辣汤老板已经撤摊走人。街边收拾的干干净净,大街两侧所有的店铺已经开张营业。
刘庆贤发动了汽车,他们开车往学校门口走去。
汽车刚刚在学校门口停稳,云吉释通过车窗看见教室里的学生们呼啦一下子跑出来,教室通往宿舍的路上瞬间人满为患,大家都回去收拾东西。
学校放寒假了,住校的学生要回家,家离着近的学生有的已经出了校门,有的推着自行车,有的步行,三三两两,陆陆续续往外走,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还有的好朋友彼此道别说再见,一幕幕依依惜别的场景在云吉释面前重复上演。
不一会儿,小影和夏雪一起出来。
云吉释跳下车,急忙跑过去帮小影拿东西。一个书包,一个三角包袱,再没别的东西了。
刘庆贤也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云吉影面前,和她打招呼。
“我们的大学生,放学了?”
“放学了,姐夫!”
小影看见刘庆贤开车来接自己,很兴奋。
“姐夫!没想到啊,你们竟然开车来的?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刘庆贤呵呵笑着说:“路过,正好路过。”
云吉释说道:“看把你美的,是!姐夫特意来接你。”
“是吗,太好了!谢谢姐夫。”
一旁的夏雪也很为小影高兴,从前她听小影说起过,云楼村离着县城很远,走着走差不多要走一天的路,所以小影才住校。
现在有车来接她,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儿,而且还是汽车,要知道整个县城里也没几辆汽车,旁边路过的学生向云吉影投来羡慕的目光。
云吉影和夏雪道别,两个人拥抱在一起,难舍难分,云吉影竟然还哭上了。
夏雪搂着她,拍着她的肩头,笑呵呵地劝她。
“诶诶诶!又不是生离死别,哭啥哭,这完蛋呢,下学期不又见面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情郎哥。”
小影一把推开夏雪。
“滚一边去!浪费我的感情。不哭了,为了你哭不值得。”
夏雪还是呵呵笑。
“为了谁哭,值得啊?”
“去!我要抱抱。”
云吉影伸开胳膊,又把夏雪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你哥他们还等着你走呢。没完了是不是,要不我也跟你去云楼?”
云吉影一听说夏雪要去云楼,立刻转悲为喜。
“行啊,啥时候,现在吗?夏雪,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逗你玩,还当真了!”
云吉影开始央求夏雪。
“不嘛,夏雪,你说话得算数。要不你跟你娘说一声,到我家住几天,我家有地方住,不像你家屋子小。我家好多房子,可宽敞了,你去了以后咱俩住一个屋。”
夏雪心里想,呵呵,嘴欠,惹祸了。她拿云吉影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应付道:“行行行,哎呀!你可真墨迹。回头我和我娘说,过几天我去你家玩。”
“太好了,太好了!看来我没白哭。”
“你啊,丢人!说抹鼻子就抹鼻子,今后别说我认识你啊。”
“说话算数,你可答应我了。”
“好好好,祖宗,快走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逗 笑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逗 笑
云吉释在一边看着两个人难舍难分的样子感到很可笑,他从来没见过小影这么能耍赖、磨人,不舍得和夏雪分开。
云吉影和夏雪闹够了,她回头上车,云吉释也上了车。
夏雪和他们挥手再见。
刘庆贤往前探探身子,伸脖看了一眼车子外面的夏雪,他发动了汽车,挂上档,踩下油门,直到车子离开校门很远了,他才打趣地问小影。
“小影,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不会是男扮女装吧,看你这么喜欢人家。”
“姐夫,说啥呢?开什么玩笑,人家是标准的女孩儿。”
“呵呵,是女孩儿。我还以为是男扮女装呢。”
“她叫夏雪,人可好了,上次我有病,是她把我送到医院,救了我一命。”
“哦,救命恩人。”
刘庆贤说完这句话,感觉那里好像不太对劲儿,他急忙又补充了一句。
“嗯?你有病咋不和你姐说,咋不回家?”
云吉影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漏了嘴,马上辩解。
“哎呀!姐夫,没那么严重。”
云吉影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在学校里生病的事儿,主要是怕家里人担心,怕母亲不让她再上学,所以她一直瞒着,包括云吉梅也不知道。
云吉释问小影。
“小影,你刚才邀请夏雪去咱家?去云楼?”
“是啊,她答应了。哥,你不知道,夏雪是个说道做到的人,她说来一定会来的。我回家得好好收拾一间房,让她多住几天。”
......
一路上,刘庆贤兴高采烈地讲着他出门在外遇到的一些新鲜事儿,云吉影不停地问这问那,刘庆贤很耐心地回答。
云吉释只是默默地听着,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看来很有道理。姐夫知道的事情很多,大到当下的社会形势,小到百姓的家长里短,没有他不知道的,而且他说起话来也很幽默,讲起笑话来,更是逗得云吉影不停地哈哈大笑。
一个人如果天天蹲在家里,就像一只井底的青蛙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既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会发生这么多的变化。
这些变化有的是突然发生的,有的是潜移默化发生的。有量变,有质变,有量变的积累到最终的质变。
总之,一切都在改变,只不过有的在变好,有的在变坏。这就好比同一个人,在街里吃馆子,店小二满脸赔笑,低声下气;在街边摊喝胡辣汤吃黑馍,掌柜的趾高气扬,说你山里人,少见多怪。
又或许应该就是这样?
云吉释实在想不通。
当然,也有没变化的。没变化的是什么呢?可能要数云楼村的生活吧,那里的人们几十年如一日,过去穷的要命,现在依然穷的要命,难道今后还会一直穷下去?
云吉释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浑身难受,好像有人用刀子割自己的心,剥自己的皮一样。
对了!
云楼村也有变化,新道路马上就修好了,路修好就有希望了,想到这里他多多少少有了些许安慰。
......
汽车很快开到云吉梅家门口。
刘庆贤的父母、云吉梅在屋里早就听见了汽车的声音,急忙从屋里跑出来,三个人一起到门口迎接刘庆贤。
刘庆贤已经十多天没回来了,谁也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回来,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云吉释和云吉影会跟着他一起回来。
云吉影下了车,直奔姐姐面前,激动的和她拥抱在一起。
“姐!”
“小影!”
云吉影又哭上了,这是她今天的第二场哭戏,是喜极而泣。现在她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小影哭了一会儿,然后抹了一把眼泪,又笑了。
刘庆贤招呼云吉释。
“阿释,来过来帮个忙。”
云吉释帮着刘庆贤把车上的一袋子面粉抗进灶房。他看见灶房水缸里的水还剩下一个缸底,他来了也不见外,拎起木桶,拿起扁担就要去担水。
刘庆贤他爹急忙上前阻止。
“云吉释啊,放下,放下!这孩子,进门也不歇一会儿,伸手就干活。进屋,先进屋歇一会儿。”
“大伯,我不累,刚才坐车上就是休息了。”
云吉梅说:“爹,你让他去吧,他又不是外人,一会儿做饭要用水。”
“这孩子!水井在村子南头,小心着点——!”
云吉释答应一声。
“哎,知道了!”
云吉释担起扁担出了大门。
刘庆贤把车停好,一纵身跳下来,他关好车门,手里拿着给云吉梅买的东西,肩上挎着小影的书包和包袱,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云吉梅近前。夫妻二人分开快半个月了,彼此相见分外眼热,刘庆贤笑呵呵地看着云吉梅。
“梅子,我回来了。爹、娘、小影,咱进屋吧!”
“好好好,进屋、进屋!”
云吉梅当着小影和公婆的面不好意思表达对丈夫的思念之情,但是她热切的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刘庆贤的身影。
几个人进屋休息了一会儿,云吉释很快担水回来,云吉梅和小影一起下厨做饭。
刘庆贤跟着云吉梅,寸步不离,他问道:“梅子,桂花和桂珍干啥去了?”
“她俩去赵庄二舅家了。”
“天寒地冻的,跑那么远干啥。”
“二舅给桂珍说了一门亲事,桂珍去相看相看,桂花跟着去凑热闹,两个人一早就走了。说是下黑才能回来。”
“这俩丫头。梅子,你和小影回屋歇着,我来做饭。”
刘庆贤一边说话,一边接过云吉梅手里的木盆。
“咦!那可不敢,你好容易回来,刚进屋就下灶房做饭,娘不得说我不懂事儿,不懂得心疼你?”
“可是,你这怀着呢!这样,你在这儿看着我干活,娘不知道。”
云吉影在一边听着人家两口子说话,不由得一阵阵肉麻,这电灯泡当的好不自在,不过她还挺喜欢听。
当她听说云吉梅怀了孩子,立刻高兴地问道:“姐,你真有了?男娃还是女娃?”
云吉梅脸一红。
“不害臊,一个姑娘家,问这些。”
“不嘛,不嘛!我就问,快说,姐你快说嘛。”
云吉梅拿这个调皮的妹妹没办法,她害羞地回答道;“才怀上,哪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小影笑着猜道:“要我说呢,如果生男孩儿就像我姐夫,英俊帅气;如果生女孩呢,就像你,温柔漂亮。”
“你这丫头!好话都让你说了,净捡人家爱听的说。”
“我说的是实话!”
云吉梅陪着刘庆贤在灶房里忙活,小影搬了个凳子过来,她不想让姐姐站着,更不想让她干活,只想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陪着。
刘庆贤看到姐俩暖心的一幕,满意地给小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云吉影一边拉着风箱点火,一边看着自己的姐姐傻笑。
刘庆贤打开刚才的面袋子,盛出来一大盆面,他准备和面擀面条。
云吉释担完水,拿起扫帚开始扫院子,几个人忙忙活活,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
晚上,刘桂珍和刘桂花回来了,她们看见家里开了客人,高兴的不得了,把针线活拿到嫂子屋里做。
桂珍纳鞋底,桂花绣荷包,云吉梅不时地帮着桂花秀两针,惹得桂花直夸她绣的好看。
“嫂子,你绣完这几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你看你绣的多好看,比我绣的好看多了,你教教我。”
“二妹,这绣花啊,针脚越密实越好,绣的越匀称越好,你看这花瓣儿,要是多出来半个针脚,看起来就不圆润,显得粗糙,不好看。”
“是!我就觉得绣这个花瓣儿有点儿费眼力。嫂子,这几天你好好教教我,你看这鸳鸯的眼睛,我总是绣不好,绣出来之后,看着没有精神。”
云吉梅耐心地教桂花绣花。
“好,你仔细看啊,这里要留白,这里要跳针,还有这儿,绣过来是对针,绣回去是顶针,只有这样才能绣出立体的效果,看起来才有灵气。”
“好好好,我试试。”
......
云吉影看着桂珍手里纳鞋底用的大长针,有一巴掌长,她觉得很好玩。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长的针,而且针鼻还那么小,她非要试试,看看自己会不会用。
“妹妹,你是拿笔杆子的手,怎么能做得这些粗活。”
“桂珍姐,我在家里也做针线活,不信你问我姐。”
云吉梅回道:“是,桂珍,你让她试试吧,她会做。你要是不让她干呐,她才不会死心呢。”
云吉影接过桂珍手里的活,一双灵巧的小手上下翻飞,针线穿来穿去,针脚细致紧密,干的有模有样。
刘桂珍看着她灵巧熟练的动作,很惊讶。
“妹妹,人家都说心灵手巧,这回我信了!一看你这双手啊,就是有福之人。将来谁要是把你娶回家,那可是祖上积了大德。”
云吉影顺口回道:“我才不嫁人。”
桂珍没想到小影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她心想,哪有姑娘大了不想嫁人的,这姑娘可真奇怪。
云吉影的想法让桂珍很不理解,她抬头看了一眼小影,好像突然间不认识她了似的。云吉影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穿线上,没注意到她惊讶的表情。桂珍转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嫂子,云吉梅正好也笑着看她。
“桂珍,你别听她胡说,她啊,书读多了,把脑子读坏了。一天天上来疯劲儿,疯疯癫癫的,有时候没头没脑的话说出来气死人。”
小影回道:“姐!没听说读书把脑子读坏的,人家可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呢’呵呵呵。”
“犟嘴不是?”
桂珍听着云吉影说话感到很新鲜,她问道:“小影,啥是颜如玉,啥是黄金屋?我见没见过。”
“你啊——!我看看。”
云吉影对着桂珍端详了半天,把桂珍看的莫名其妙。
“桂珍姐,你见过,你当然见过,你就是颜如玉,颜如玉就是你啊。呵呵,呵呵呵。”
“我?我是颜如玉?小影,我又没在书里。”
“你在书里,我也在书里,我知道,我们都在书里,呵呵呵!”
(天哪!怪哉,怪哉!难道穿越了?
我很纳闷,云吉影怎么知道我在写她。
“英俊的黑樱桃,想什么呢?”
哎呀!
想着想着还真来了。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不好好写书?”
“这就写,这就写。主要是推荐票太少,动力不足啊。”
“好好写吧,读者都等着呢!写精彩了大家就投票了。”
“哎——哎——!”
看来不能半夜写书。
迷迷糊糊总穿越。汗!)
言归正传。(下面没几行字了,一定看完,明天更新)
桂珍不相信:“嫂子,嫂子!小影说我是颜如玉。”
云吉梅笑着说道:“我说啥来着,看看又疯上了吧。桂珍,她的话你听懂了吗?”
桂珍一脸迷茫。
“没听懂。”
云吉影笑的前仰后合。
“呵呵呵,呵呵呵!”
......
姐妹几个边干活,边聊天,边逗笑,一直到很晚才睡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站 住
第一百七十九章 站 住
第二天云吉影和云吉梅依依惜别。
“姐,你啥时候能回家看看,过年的时候能不能回去。”
“我啊,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等生完孩子吧,孩子满月,天暖和了,让你姐夫开车拉着我和孩子一起回去一趟,回去看看咱娘。”
云吉梅用手帕给小影插眼泪,云吉影接过手帕。
“娘要是知道你怀了宝宝,一定会高兴。”
“高兴还哭,快别哭了。外面风大,再哭脸该煽了。别哭了,姐想看你笑一个。”
云吉影止住了哭声,云吉梅帮着她擦干眼泪,小影看着云吉梅,勉强给姐姐挤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就对了,我妹子还是笑起来好看。今后想姐了就到家里来,你从前不是说过吗,来县城上学,没事儿就来陪我,说话不算数,一次也没来过。”
“人家学习不是忙嘛,下学期我一定多来几次。”
“好,说话算数。”
众人看着姐两个难舍难分的样子都很感动。桂珍、桂花和小影牵着手道别,她们很喜欢这个调皮的颜如玉妹妹。
......
刘庆贤启动了汽车,他今天出门干活正好路过合力乡,可以顺路捎带云吉释和小影到乡里。
车上,云吉释和刘庆贤说:“姐夫,我要是想用你的车,该咋办?”
刘庆贤问道:“你用车干啥,我这车只给公家干活,可不拉个人的东西。再说,你要干啥活,用这么大的车?”
“我只是问问,没啥,没啥。”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你们村修路想用车。要是你们村有活要干,就让你们于书记去找乡长,找副乡长也行。他们再找县汽车队,反正就是麻烦点儿,不麻烦不行啊!车是有数的,活太多干不过来。县汽车队只能根据轻重缓急统一安排,如果赶上我们正好有空,马上会来的。咋?你们村修路真要用车啊?”
云吉释没想到姐夫是个认真的人,一个问题给你解释的明明白白,他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不,姐夫,我只是随便问问。”
刘庆贤接着说道:“阿释,你们村要是真用车,就让于书记去找,你操那心干啥,再说你去要车不合适,知道不?”
“知道,知道,我明白!”
汽车开到乡粮库门前,刘庆贤把车刹住。
“阿释,小影,我在前面就拐弯了,不能送你们了。”
“好的姐夫,你忙吧,这已经挺好了。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
“那行,你俩路上小心着点,慢点走,别着急啊,时间长着呢。”
“行,姐夫,你走吧!”
云吉释和云吉影下车,冲着刘庆贤摆手再见。
刘庆贤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他把头伸出窗外。
“那我可真走了。”
“走吧,姐夫再见!”
“再见姐夫!”
刘庆贤摁了一下喇叭。汽车“滴滴!”两声,一溜烟开走了。
云吉释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把云吉影的书包背在身后,又把她的包袱挎在肩上。
“哥,给我拿一个!”
“不用,我拿就行,都不沉。”
云吉影走了两步,停下了。
“咋不走了?”
“哥,咱俩去不去看看大哥?”
“你是说去乡政*府?”
“啊!时间还早,既然路过,去看看呗,我好久没看到大哥了,挺想他。”
“他上班,咱俩去看他不合适吧,又没有什么事儿,会不会耽误他工作。”
“有啥不好,家离着这么远,来个亲人看看都不行?工作又不是一天干的,还要把人累死不成?我想去。”
云吉释想去又不想去,先说他为什么想去。
云吉释这次出来,除了去古楼村看古丹凤以外,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去乡里找找王书记。他一直惦记着一件事儿,就是开春要栽果树的事儿。现在他心里没底,他想找机会问问王书记。
云吉释不想去的原因是,他出来这几天,连续发生了一些令他没预料到的情况。
一是前几天为了给巧儿姑姑看病,他刚刚从云吉真那儿借完钱。大半夜的,他顶风冒雪和三叔赶着驴车在合力乡和县医院之间跑了两个来回。现在他欠云吉真的钱还没着落,虽然是自己的亲哥哥,不用客气,大哥当初也说了不着急还,但是欠钱不还,见面终究是不好意思。云吉释想,等过一阵子大哥回家,自己手里可能就有钱了,就可以还给他,到时候见面不尴尬。
第二个不想去的原因是他不想看到田大宇,尤其是那天两个人在县城照相馆门口,自己为了华医生的事儿揭露了田大宇的谎言以后,云吉释更不想见到他。看田大宇那天气急败坏的样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田大宇是副乡长,是云吉真的顶头上司,恨屋及乌,目前还不知道大哥受没受到自己的影响。
所以云吉释感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他开始左右为难。
“三哥,三哥?你想啥呢。”
“哦,没啥,没啥。走吧,既然来了就去看看,看看大哥有没有什么话带回家。”
“好!咱们走吧。”
兄妹二人并肩前行。
云吉释远远地看见,乡政*府大门前依然是那位大姐在值班。云吉释纳闷,奇怪了,怎么回回来都会遇见她。(这不明摆着吗,人家就在那里上班好不好)
云吉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见到她心里就有点儿打怵,真是奇怪,自己见到王书记,见到乡长都没有见到她那么紧张。不知道大姐这次会以什么样的理由拦住自己。当着小影的面他又不能显示出太胆怯,只好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走。
云吉释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深深吸地了一口气,他感觉——还是有点儿紧张。
怕什么呢?又没做亏心事。他努力地抬头挺胸和云吉影一起来到大门口。
门口的大姐果然伸手拦住了他俩。
“哎哎哎,你们俩!站住、站住,你们要找谁?”
“我......”
云吉释“我”字刚出口,大姐突然大喊一声。
“哎呀,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你!”
云吉释心想,坏了,坏了!大姐把自己认出来了。
从前自己在这里可是干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那天他和古丹韵冒着大雨翻墙而入,把古校长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给救走了。没准儿当初大姐因为这事儿受到过牵连,或许挨过批评,或许扣过工资,这都说不定。
怎么办,怎么办?
她要是再为难自己,不让进去就麻烦了。
云吉释转念又一想,不让进就不进,大不了回去。这次不同于往日,要必须进去才行,这次不让进就不看大哥了呗。正好,自己进不进去都无所谓,以后有机会再和王书记说栽树的事儿,只是小影这次该失望了。
云吉释回应道:“大姐,我们来找人。”
没想到,大姐立刻变了一副面孔,嘻嘻笑着说道:“嘻嘻嘻,知道你们来找人!你们是不是来找云副乡长啊?”
她的语气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小影急忙双手抱肩,使劲揉了两下胳膊,只感觉自己鸡皮疙瘩好像掉了一地。
大姐接着说道:“你是他弟弟吧。进去吧,快进去吧,云副乡长在里面。”
嗯——?
什么情况?
云吉释和云吉影相互看看,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们,我们找云吉真。”
“对!是云副乡长,没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失 落
第一百八十章 失 落
云吉释还是不敢确定。
大哥什么时候当上副乡长了?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你是说,我哥,云吉真,现在是——副乡长?”
门卫大姐喜笑颜开,似乎比她自己当乡长都高兴。
“对对对!今天刚刚上任。”
云吉释心想,得!来巧了。
他回头对小影说道:“小影,咱俩来的——是不是有点巧了,你看,大哥今天刚当上副乡长,咱俩就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要找大哥办事儿呢。我看咱别进去了,回去吧。”
“回去?”
“嗯,回去吧!”
小影实在是有些不甘心,现在自己都已经到门口了,还不让进去,离着大哥这么近,却见不到他,她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她认真想了想,三哥说的有道理。
云吉影平时耍起脾气,使起小性子来,连大哥云吉真的话都不听,她决定的事儿一定会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撞南墙不回头。
云吉真常常说是自己把这个小妹妹惯坏了,这也难怪,云吉影从小没有爹,云吉真既是兄长更像父亲,哪有几个父亲不惯着自己女儿的,惯来惯去就惯得妹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任性。但是,小影很听三哥的话,他觉得云吉释在家里,在她面前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都很理智,很正确,极少犯错误,她眼中的三哥不像自己。他很少感情用事,意气用事。
“好吧!三哥,听你的。真是没想到,当了官儿,事儿还挺多。”
“真听话!”
“我也想不听,不过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咱这时候不能给他添乱。”
“嗯嗯。”
云吉释想的没错,现在这个时候去找云吉真确实很不合适,县里的任命通知刚刚下来,此时云吉真正在开会。开完会他还有一大堆的工作需要交接,一大堆的文件需要处理,他还要向王书记汇报自己对今后工作的看法和打算。
云吉释和小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找他,无疑是给他添乱,云吉真也抽不出时间和他们说话。
兄妹二人转身要走。
门口的大姐突然不干了,她慌忙拦住二人。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过去他们想进去,自己千方百计拦着不让进,现在请他们进去,人家咋还不进去了呢?
她急忙向云吉释和云吉影道歉。
“别别别,大兄弟,大兄弟!好妹子!你俩别走啊,你们不是要找云副乡长吗?云副乡长要是知道你们来了,不进去看看他,还以为是我把你们撵走的。别走,千万别走啊!”
大姐急的都快哭了,惹得小影莫名其妙,她从来没见过变脸变得如此快的人。再说了,自己看不看哥哥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人可真奇怪。
云吉释从前来过几趟,对她算是稍有了解,现在必须要给她一个说法,说明自己不进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才行。不然这位大姐很可能会过来拽住自己,死活不让他走。
云吉释想,真是奇怪,从前说什么都不让进去,现在是不进去都不行,走都不行。他感到很无奈,连忙解释。
“大姐,我们不进去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大姐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跟我没关系也不行啊,我还是给你打个电话吧,告诉云副乡长一声,不然我担待不起啊。”
云吉释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你千万别打。”
三个人正说着话,身后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正好过来。
“云吉释?云吉影?你俩咋来了,是来找吉真的吧。”
云吉释和云吉影同时喊出声来。
“朱大哥!”
来的并非旁人,正是朱友福,他出去办事儿刚刚回来,正巧遇见两人。
“进去吧,吉真见到你俩指不定多高兴呢!”
朱友福一边说话,一边从自行车上下来。
“朱大哥,我们不进去了,我哥这会儿可能挺忙。”
“哦,对!对对对,你说得对,他今天刚上任,时间是很紧张。”
“我们改日再来看他。”
“也好,不然进去他也没时间陪你们。你们改日再来吧。那我先进去了啊,再见!”
“再见。”
朱友福重新跨上自行车骑进大院,直奔办公室大门口。
值班的大姐听到朱友福和他们两人的谈话,好像听明白了。看来这电话还真不能打,万一云副乡长没时间,再耽误了他的工作那可是罪过。她心里暗自庆幸,多亏朱友福及时赶到,不然自己犯错误了都不知道。
云吉释和小影离开了乡政*府,两个人都垂头丧气。
云吉真当了官,没给他们带来一点儿兴奋的感觉,相反两个人心里好像很失落,似乎大哥离着他们更远了一些。
“三哥,还不如不来了,没见到大哥不说,我还高兴不起来。”
“为啥?”
“来了都没见面呗。”
“走吧,咱得多为大哥想想。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娘,告诉大嫂,她们指不定多高兴呢!”
“咳!三哥,娘可能高兴,大嫂不见得高兴。”
云吉释不知道小影这话从何说起。
“为啥?”
小影掰着手指头给他分析。
“你想啊,平时大哥不当乡长就很少回家,一个月能回去两次都是多说,这当上了乡长,我看呐,还不得三五个月能回家一次?他回家更少了,大嫂能高兴才怪。”
......
两个人走出了合力乡,沿着西边的大路一直走。
云吉释这次来,即没见到王书记,也没看到田大宇,之前他心里的顾虑算是一比二扯平。不过,让他更落的是也没见到云吉真。
云吉影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回头看看。近在咫尺的兄长,因为当上了副乡长,惹得亲弟弟和亲妹妹不敢去打扰他,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正当两个人百无聊赖,信步游缰往前走的时候,只听见“叮铃铃,叮铃铃!”有自行车的铃声从身后传来。
云吉影转身一看,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远处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
她心里一激动,难道是大哥追过来了?
那个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云吉影看清楚了,来人不是云吉真,而是刚才在门口遇见的朱友福,她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云吉释,云吉影——等等,你们等一等!”
云吉释站住,转过身望着匆匆赶来的朱友福。
“小影,他怎么追过来了?”
“不知道。”
朱友福急匆匆骑车到两个人近前。
“云吉释,云吉释你们先别走,云副乡长让我,让我来,追你俩。”
朱友福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张开大口使劲地喘着粗气。
“朱大哥,你慢慢说,不着急,我哥,我哥他怎么了?”
朱友福把自行车往云吉释手里一递。
“云副乡长说,他说,让你俩骑自行车回家。他还说小影身体弱,怕你们太累了,怕小影累坏喽。”
小影说道:“三哥,你看这!”
云吉释接着问。
“那,他说没说,他自己咋回云楼,他把自行车给了我们,他不得走着回去?”
“云副乡长说了,让你回去告诉吉让一声,下次你二哥来乡里拉粮一定去招呼他,他跟着拉粮的车回去。”
“哦,知道了,那得等到啥时候。唉!看来大哥这段时间又回不了家了。”
朱友福也跟着云吉释叹了口气。
“唉!你门兄妹俩可要体会吉真的一番苦心啊,他没时间送你们,更没时间见你们,你俩千万别生他的气。今天啊,特殊情况,真是特殊情况。要是在平时,你们肯定能见到他,一定能见到。”
“朱大哥,我们为他高兴还来不及,哪能生气。你回去告诉我哥,我们走了,谢谢他。”
“好好好,走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朱大哥,你呢,你咋回去。”
朱友福笑了。
“哈哈哈,这两步道儿,我溜达就回去了。”
......
有了自行车,走起路来快多了,虽然没见到云吉真,但是能得到他的关心,两个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云吉释骑着车子,后座驮着云吉影,两个人有说有笑,一扫之前心头的阴霾,欢乐地往云楼村赶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