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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俊的黑樱桃     霞光升起txt下载     霞光升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委 屈

    第一百五十一章   委  屈

    云吉影在夏雪的陪伴下要回学校。

    云吉平的时间很紧,班长曾命令他和古丹玲晚六点之前必须回部队,所以他没去送小影,哥俩在医院门前依依惜别。

    “哥!有夏雪,还有同学们陪着我呢,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好多了,没事了。”

    “小影,你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哥,你放心走吧!玲子姐,谢谢你!”

    云吉影说完话,向古丹玲深深地鞠了一躬,古丹玲急忙双手扶她。

    “好妹妹,千万别这样,你好了比什么都强。”

    ......

    云吉平和古丹玲一前一后匆匆赶往军营。

    路上古丹玲只是默默地在云吉平身后跟着,在古丹玲看来,云吉平现在的心情复杂,不知道是好是坏,他好像有很多很多的心思,她也不想去打扰他。

    云吉平呢,根本没注意姑娘此时的表现,他只顾着步履匆匆地往前赶路。两个人出了县城,路上渐渐地变得人烟稀少,不过离着部队的营地也越来越近了,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绿色的帐篷,听见士兵们训练的口号声一阵阵传来。

    云吉平望着远处的军营,脚下加快了步子,可是走着走着,他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哎呀!”一声惊叫,他回头一看,只见古丹玲离着他不远,摔倒在地上。

    云吉平焦急地转身跑回去,跑到古丹玲身边。

    “玲子!你,你咋了?”

    “我,我.....”

    古丹玲没说明摔倒的原因,况且她实在是走累了,索性坐在地上,只是抬头用哀怨的眼神看了云吉平一眼。云吉平哪能看出来姑娘此时此刻对自己很不满意,他只是不停地追问道:“哎呀!玲子你到底咋了?你倒是说啊!”

    古丹玲此刻十分委屈。

    “我——我的脚好像崴了!”

    “什么?脚崴了,让我看看。”

    云吉平说着话,急忙蹲到地上,伸手就要给古丹玲脱鞋子,可是他的手刚刚碰到姑娘的脚,又立刻收了回来,脸刷的一下子变红了。都说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冒失了。他抬起头看了古丹玲一眼,古丹玲倒是不在乎。

    “都怪你,在前边走这么快!人家根本就跟不上嘛。紧赶慢赶的在你后边追,你也不说等等人家。你们班长可是说让咱俩一起回去,又没说让你一个人先回去。”

    云吉平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大意了,只顾着兴匆匆地赶路,忘了身后还跟着古丹玲。

    “好好好!玲子,是我错了,我忘了你刚刚抽完血,身体正虚弱呢。我有点心急,真是对不起了。对不起,对不起!”

    古丹玲看到云吉平向自己道歉,“噗嗤!”一声又笑了。

    “可不是嘛,你不是也刚刚抽完血,还走那么快。呵呵,看不出来,你这小体格儿,还真挺壮实的,难道你这么快就又满血了?”

    云吉平搞不懂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说生气就生气,说笑就笑呢。女孩儿的心思真是猜不透,他一脸懵逼,却又显出很关切的表情。

    “你——你不严重吧?”

    “你说呢,不严重能这么疼吗。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古丹玲坐在地上皱起眉头开始喊疼,她用双手捂着脚呻*吟起来。她这一说疼,云吉平更没辙了,手足无措地蹲在那里,扶她不是,不扶她也不是,左右为难。

    “那——那可咋办?咱们眼看着就到了。前面就是咱部队的营房。要不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马上回去,叫人过来帮你。”

    姑娘听到云吉平的话立刻掘起了小嘴,又生气了,十分委屈地抬头望着云吉平。

    “云吉平,你,你!这天都快黑了,你就忍心把我一个姑娘家扔在这荒山野地里?”

    云吉平好像做了亏心事儿一样,他不敢和姑娘的眼神对视,忐忑地环视了一下周围。他实在想不明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明明离黑天还远着呢,古丹玲怎么说天快黑了呢?而且这条路虽然算不上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可也不至于像她形容的那样是荒山野地啊?要说荒山野地这个词用来形容云楼村黄石岗那一段路还差不多,用在这里似乎不太恰当。这里既没有荒山,更谈不上什么野地,他不明白古丹玲此时为什么会这样形容当下的环境。

    云吉平感到自己没有照顾好古丹玲,现在人家姑娘受了伤,而且刚刚为小影献完血,自己刚才做的是不对,是有些理亏。想着想着,他不禁自责起来。

    “那——那可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哎呦、哎呦——!”

    古丹玲不断的呻*吟着,云吉平更加不知所措。

    “要不——要不这样......”

    云吉平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个子午卯酉,要到底哪样。

    “哪样?你倒是说啊。”

    “这样,我、我、我背你吧。”

    古丹玲一听云吉平要背着她,立刻腼腆起来。

    “什么?你、你要背我。”

    古丹玲反问了云吉平一句,然后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云吉平。她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云吉平不明白这姑娘咋无缘无故又笑上了,难道自己哪里不对劲吗?他急忙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穿戴。没有啊,衣服没穿错,扣子系的也对,腰带也扎着呢,裤子上也没灰、没泥,鞋带系的均匀紧实。可能是军帽戴歪了?他抬手扶了一下帽檐,摸了摸红五星,一切都正常。这姑娘为啥笑话自己,真是莫名其妙。或许是自己说错话了?没有啊,难道说背着她不对吗?

    云吉平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又肯定了一句。

    “玲子,你笑啥,我说的是真的。来,我背你吧!”

    “我没说你说的是假的,哈哈!你要背我,让我想起来《西游记》里猪八戒背媳妇,呵呵!”

    玲子这句话让云吉平的脸立刻涨红了,他有点儿生气。

    “你,你说谁是猪八戒呢......”

    “呵呵,你别生气啊,呵呵呵。再说了,让我给你当媳妇,我还不愿意呢。你生啥气!真是。”

    云吉平白了姑娘一眼。

    “得咧,好像我愿意娶你似的。”

    古丹玲坐在地上揉了几下崴伤的脚,她感到整个脚面胀乎乎的,似乎有些麻木了,而且连带着小腿也有些发麻,感觉不是很疼了。她想,“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路还能崴脚,真没用!都怪云吉平,走那么快,害的自己紧紧跟着他,追也追不上,追也追不上!哼哼,这下让你再心急,我走不了,你也别想走,心急也没用......”

    虽然是自己受伤,但是古丹玲心里倒生出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念头。现在两个人都没了主意,沉默了一小会儿,古丹玲先发话。

    “你先扶我起来,我看看能不能坚持、坚持。”

    云吉平很焦急,时间正一分一秒地过去,班长定好是六点钟归队,万一回去晚了可是要挨批的。当他听到古丹玲说要坚持着起来走路,心里产生了愧疚,人家姑娘可是为了自己妹妹才受的伤,不然早就回到部队了,哪能遭这份罪。想到这儿,他说道:“好吧,我扶着你,你可忍着点啊!”

    云吉平小心地搀扶着古丹玲站起来。

    古丹玲右脚受了伤,只好左脚用力,右脚尖点着地,用双手扶着云吉平的肩膀,一瘸一拐地勉强支撑着往前走。

    “玲子,行不行啊?要不行,还是我背你吧!猪八戒就猪八戒,我不在乎!”

    “不行,不行!你不在乎,我在乎。”

    “你——!”

    “我是为你着想好吧。别忘了,你也刚刚抽完血。万一你背我再晕过去可咋办。”

    “嗯——!那你坚持点啊!”

    “解放军轻伤不下火线,这点伤没事儿,走!”

    两个人相视一下,都笑了。

    古丹玲突然之间又变得很坚强,说话的口气也有了一个当兵的自信。

    云吉平心里想,“看来这姑娘的脾气是风一阵、雨一阵,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咳——!我没事琢磨人家姑娘性格干嘛!”

    ......

    路程不远,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不过也走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兵营。

    营帐边上,有几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女兵注意到两个人一起回来,她们看出古丹玲一瘸一拐的好像受了伤,急忙跑过去。

    “古丹玲,你这是咋了?”

    “你不是留在医院里献血吗?咋献血还把腿给献瘸了!”

    “唉?我说云吉平,你是咋照顾我们女兵的,玲子咋还受伤了?”

    “你这个新兵蛋子,真是没用,连自己人都照顾不好!”

    ......

    女兵们七嘴八舌地质问着云吉平,他被问得哑口无言,根本没有分辨的机会。

    古丹玲此时也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委屈的样子着实令人可怜,她眼皮都没抬一下,任凭那几个女兵不依不饶地数落着云吉平。其中有一个女兵班长,声色俱厉,好像要把云吉平吃了才解恨。不过,这些女兵看到云吉平红着脸不说话,也不辩解,方才罢休。数落归数落,大家手上的动作可没闲着,她们七手八脚的急忙架起古丹玲往医疗队方向奔去。

    女兵班长还凶巴巴地对云吉平吼道:“你!回自己的队伍,别跟着我们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冒 险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冒  险

    云吉平没办法,他目送古丹玲离开,转身急忙跑回到自己的连队,时间刚好晚六点整。

    云吉平向班长报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班长根本没心情过问古丹玲的事儿,在他看来,这些女兵一个个的不是卫生员就是通讯员,受点小伤就大惊小怪的,矫情!她们哪能和自己的战士比,简直没有可比性。此刻,他更关心的是云吉平的体检结果,他伸手把一份名单拿给云吉平看。

    “云吉平,你在乡医院检查身体时可是合格了,怎么一到了县医院,你的血压还上来了?100—140,太高了吧,什么情况这是?你看看吧,这名单上咱们班就你一个人需要跟着第二批复检的人员再去一次。”

    班长说完话,往前走了两步,离着云吉平的距离更近了一些,然后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我说云吉平,你在乡里的体检结果该不会是——假的吧?”

    云吉平心里咯噔一下,班长怎么能这么想?难道——难道为了让自己能成功当兵,大哥真和乡医院的医生私下里打了招呼?此时,云吉平心里忽然间有些凌乱,如果真是那样可就坏了,明天自己就彻底完了,死定了。可他转念一想,不能,不能。大哥可是一个原则性极强的人,别说自己在乡医院体检通过了,就是真的不合格,他也不会为自己去疏通关系的,不会的。再说了,华医生确实告诉自己是因为紧张的原因。

    “报告班长,县医院给我做检查的华医生说了,我只是因为紧张的原因。”

    班长围着云吉平转了一圈,仍然用怀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云吉平。

    “紧张?你紧张啥嘛,你们这些新兵蛋子,还没上战场呢就紧张,上了战场,一个个地还不把尿都吓出来?云吉平,我可告诉你你啊,明天要是过不了这一关,你可就得卷铺盖滚蛋!”

    “是,我知道了!”

    班长把眼珠子一瞪。

    “知道了?你知道啥!”

    “报告班长,明天......”

    “行了,行了!别明天了,明天说不定你就没机会了。”

    班长说完话,迈步出了营帐,左右看看没人,一转身又回来了。他低着头,附在云吉平耳边,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

    “云吉平,我告诉你一招啊,不过,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云吉平一听班长有办法让自己过关,立刻来了精神,刚才一副没精打采,十分失落的样子瞬间变了,他的两个眼睛好像饿狼见到兔子一样,立刻泛起贪婪的目光。

    “班长,你真有办法?”

    “你**小声点,我一拳掴死你得了!”

    ......

    夜深了,部队营房里吹起了熄灯号。

    云吉平躺在自己的行军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出家门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在军营里天天训练,吃苦受累自己倒是不怕,可是这次为什么体检比往年要严格得多呢?听哪些老兵说,往年征兵只要乡里出具了健康证明就没有问题,为什么这批兵要求这么严格,一定要县医院再进行一次复检。难道是有更重要,更高级的战斗任务?难道......

    云吉平百思不得其解,成败都在明天,万一自己再不合格那可坏了,就得重新回到云楼,到时候怎么向家里人交代呢?他辗转反侧,担心的睡不着觉。

    云吉平给自己打气,不会的,不会的。班长已经教给了自己一个办法,明天复检一定能过,一定能过。他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只觉得自己好像刚刚有一点儿睡着,起床号就响了。

    “滴—滴—滴—嗒——!嘀—嗒—嘀—嗒——!”

    战士们迅速起床,出早操。

    班长没去,他让副班长领着一个班的战士走了。他急急忙忙把云吉平拽到卫生队。卫生队的一个女护士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似的,正在医疗帐篷里等他们。两个人刚一钻进帐篷,班长不容分说就把云吉平摁在凳子上。那个女护士迅速拿来一根细针,在云吉平的耳朵上面狠狠扎了一针。云吉平不明就里,他也不敢动弹,他只感到耳朵上有一点点疼,不过让他更意外的还在后面,只见那个护士两手捏住他的耳朵上沿使劲挤了几下,挤出了几滴鲜血,疼的云吉平直咧嘴。

    “好了,书怀。这下血压应该能下来。”

    “姐,这回要是过不了关,那我们班可就丢人丢大了。”

    “放心吧!没事儿,包过。”

    陈班长看着一时呆傻发愣的云吉平,高声说道:“你小子,还不赶紧去炊事班!按照昨天我和你说的,赶紧去吧。”

    云吉平立刻缓过神来,他接到命令,一刻没停,现在他实在不想在卫生队再停留了,哪怕是一小会儿他也不想,真不知道如果再继续呆下去,被班长称作姐姐的那个女护士还会对自己再做些什么。看她心狠手辣,动作凌厉的样子好像给人放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云吉平心里纳闷,这一大早晨自己是招谁惹谁了,刚刚起来就被拉到卫生队先放了血。昨天为了小影自己已经抽了那么多,现在虽然仅仅是放出了几滴,可是云吉平的心里难过的简直要哭了。委屈归委屈,可他也没再多想,按照班长说的,他起身直奔炊事班。

    炊事班正在做早饭。玉米粥,白膜,咸菜条。

    云吉平刚一进屋就被人家发现了。一个大个子直奔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咳——!你是哪个班的?不出早操,鬼鬼祟祟的跑这来干什么?”

    云吉平一看认识,炊事班长赵民。不过他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认识他。

    “赵班长,我们班长让我来找你。”

    “你们班长,你们班长是谁啊?”

    “陈书怀。”

    “陈大坏?”

    “对!哦,不不不,是书怀。”

    “得了吧!我就这么叫了。没正事儿的玩意儿。一大早晨就派人来,说吧要啥?”

    云吉平一听这口气,看来自己的班长和这个赵班长关系不一般啊,或许他派战士来要东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然人家不能叫他“陈大坏”,而且还一下子就猜到自己是来要东西。

    “我们班长说要半瓶子醋。”

    “啥玩意儿?半瓶!”

    “对!”

    “滚一边去!我这里一共剩了不到一瓶,还留着给连长拌咸菜呢,他陈大坏要半瓶,亏他张的开嘴。回去告诉他,没有!”

    云吉平一下子懵住了,坏了!人家不给。这可怎么办,临来时班长可是夸下了海口,说到这儿后,只要提他的名字要啥有啥,要多少给多少,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理他那套。

    “谁说没有,啊?”

    正当赵班长赶云吉平回去的时候,只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云吉平回头一看,原来是班长亲自来了。

    赵班长也很惊讶,张着大嘴。

    “我艹,老陈。你咋来了?”

    “赶紧的吧,别**墨迹了,一会儿让连长看到,你我都得死!”

    赵班长急忙回头喊,好像火上房了似的。

    “小胡——!小胡。”

    “到!来了班长,啥事?”

    “快,快把调料箱子里那半瓶醋给陈班长。”

    “班长,咱可就剩半瓶了,连长要是拌咸菜,拿什么给他拌啊?”

    “让你拿,你就拿!少废话,执行命令。”

    “是!”

    那个被称作小胡的战士跑到里面的帐篷,不一会儿,他拎着半瓶醋出来了,看样子十分舍不得。

    “班长——!”

    赵班长伸手夺过小胡手里的瓶子。

    “我说老陈,醋可没了。最后一点儿,连长要是怪我,你**用啥给我补偿?”

    “老规矩,上了战场缴获的第一件好东西就给你。”

    “滚吧你,这刚训练新兵,离上战场还特么远着呢。”

    老陈接过醋瓶子,伸手递给云吉平,不容置疑地说道:“喝了!”

    云吉平有些犹豫,这一大早晨,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空腹喝醋能行吗?他有些犹豫。

    “班长,这——这能行吗?”

    “让你喝,你就喝!快点儿吧,你还准备给他们留下点儿啥证据啊?快点喝,执行命令!”

    云吉平拿起瓶子对着瓶嘴,咕咚咕咚几口就把醋喝干了,一股火烧火燎的滋味立时充满整个胸膛,喝的他直恶心,干呕了几下,忍了忍终究没吐出来。

    陈书怀看着他把醋喝完,心里也不由得暗暗佩服云吉平的坚强,从前这招他没少用,但是没几个人能像云吉平一样挺住这一关,他急忙回头。

    “小胡,你**别站着了,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吉平拿点温水来。”

    小胡都看呆了,听到陈书怀喊他才缓过神来,他一路小跑,端来一碗温水,云吉平喝了几口,感觉不那么难受了。

    老陈把空醋瓶子往小胡怀里一塞。

    “老赵啊!物归原主,我们可没拿你的醋啊。连长问起来可跟我们没关系。瓶子还你,别连长问起来你连瓶子都没了。谢谢啊!走了。”

    他说完话又顺手在灶台上摸起一个白膜,直接塞到云吉平手里。

    “拿着,这个体检完了再吃!”

    陈班长说完话,直接领着云吉平走了,身后留下一脸懵逼的赵班长。

    “哎?我说老陈,陈大坏!你这是,你这是......”

    赵班长“这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下半句,他实在是没想明白到底是咋回事。一大早晨,陈书怀领着一个新兵过来把他的半瓶醋给干了,这个“陈大坏”搞得什么鬼,什么情况这是。

    战士小胡一脸雾水,小声问道:“班长,这——这是咋回事儿啊?”

    “干活去!我**哪知道是咋回事儿。”

    “班长,那这——这瓶子......”

    “我艹,陈大坏这小子,是真**坏。留着吧!”

    “唉、唉——!”

    小胡低声答应着又去干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歌 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歌  声

    云吉平跟着班长从炊事班出来,他们急匆匆赶回到自己的营房。

    出早操的战士们列队回来了,军营到处是嘹亮的歌声。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

    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mi soumi sao

    la soudao ruai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

    “学习雷锋好榜样

    忠于革命忠于党

    爱憎分明不忘本

    立场坚定斗志强

    学习雷锋好榜样

    艰苦朴素永不忘

    愿做革命的螺丝钉

    集体主义思想放光芒

    ......”

    部队全体战士吃完早饭,还有最后一部分新兵继续去县医院进行复检。云吉平跟着他们坐上汽车,因为班长嘱咐他不要吃早饭,所以他感到浑身没劲儿,头上一阵阵地冒虚汗,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可是为了能过这一关,他咬牙挺着,只盼着复检能早点结束。他坐在车上一边看着路边的风景,一边想着昨天的事儿。昨天幸亏自己来的巧,不然小影还不知道是啥情况呢,今天来体检肯定是见不到她了。今后自己要是真跟着部队走了,真的去了前线,能不能再见到她都不一定了。

    此时云吉平的心情有些伤感,他又想起了昨天古丹玲崴脚的情景。如果自己的体检合格了,一定想办法告诉她一声,免得她惦记。还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人家能把血献给小影,这份恩情到什么时候都要记着,昨天自己对古丹玲太不关心了,真是有些对不住她,也不知道她的脚怎么样了。唉!

    云吉平胡思乱想一通,汽车很快开到县医院。

    新兵们像昨天一样列队开始做检查。

    云吉平眼看着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终于轮到他了。给他量血压的还是华医生。她的目光是那么关切,让云吉平感到好像是母亲的目光在鼓励自己。

    云吉平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他心想,成败在此一举,该死该活就看这最后一下子了。

    华医生不知道小伙子在想什么,看他脸色有些苍白,一副很虚弱的样子,和昨天的意气风发简直判若两人,于是她关切地问道:“云吉平,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云吉平感到自己好像立刻就要晕过去一样,不过他依然咬牙挺着,默默地念叨着——“一定要过这一关,一定要过这一关。”

    他回答道:“嗯,有点!”

    云吉平心想,我得和她说实话,现在自己很难受,毕竟她是医生。班长的方法也不知道好不好使。于是他低头,压低声音说话,生怕别人听到。

    “华医生,我早晨还没吃饭呢,空腹就喝了半瓶醋。这回血压能下来吗?”

    华医生很吃惊。

    “什么?”

    “嘘——!”

    华医生看到他十分小心,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她立刻拿起血压计,熟练地把听诊器挂在耳朵上,然后迅速把绷带缠在云吉平胳膊上,立刻用手握着充气胶球开始充气。一下、两下、三下......她开始给云吉平量血压,血压计里的水银柱忽悠忽悠地升上去了,然后慢慢地又回落下来。此时,云吉平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只见华医生微微点了一下头,她从容地把挂在耳朵上的听诊器摘了下来。

    “70—110,正常!”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不过,今天血压有些偏低。小王,小王护士!”

    “唉!来了,华医生,什么事儿?”

    “请给这位战士静推一针维c和50%的高糖。”

    “华医生,咱们这里没有维c了。”

    “那就给他口服两粒。”

    “好吧!”

    华医生和护士说完话,又转回头,她站起身,云吉平抬头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华医生说道:“把头低下。”

    云吉平很听话地低下头。华医生用右手抚在他的头顶,左手轻轻地拽着他的耳朵,在云吉平右耳的上沿她看到有一个刚刚结痂的针眼儿。

    此时此刻,华医生什么都明白了,看来这个小伙子运气不错,有好心人给他出主意啊。在耳朵上沿放血,的确能起到降血压的作用。这么说来,那个帮忙的人还是个懂点儿中医的同行,华医生没想到部队里竟然有这样的人才。

    华医生看完云吉平的耳朵,她重新坐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云吉平,今后千万别干这种傻事儿了,你昨天刚刚献完血,今天就空腹大量喝醋,而且冒险采用放血疗法降压,这么做你会休克的,知道吗?太危险了,简直是胡闹!”

    云吉平没做声,只是心里有些后怕。

    华医生关切地问道:“带吃的了吗?”

    “带了,带了!是我们班长让我带的!”

    “馊主意也是你们班长给你出的吧!”

    云吉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只是笑了笑。

    “嗯!”

    “你们啊!太年轻了。不知天高地厚,怎么能开这种玩笑,真是!”

    护士给云吉平打完针,他又喝了点水,吃了些东西,顿时感觉好多了,头上不冒虚汗了,胃里也不再难受。看来华医生的话是对的,这样做的确是很冒险,刚才自己万一挺不住休克就全完了。不过为了能留在军营,冒一次险,也是值得的。

    云吉平复检顺利通过,从此后他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

    过了不久,古丹铃脚上的伤好了,云吉平和她还见了两次面。一次是云吉平在训练中受伤,古丹玲为他包扎换药;一次是他生病发烧,古丹玲为他打针。

    古丹玲机智勇敢,在部队里很快学会了护理知识,成为卫生队的主力卫生员。

    三个月后,新兵训练结束。天上纷纷扬扬飘下了雪花,云吉平跟着部队开拔,要前往云南边境。他想找个机会向古丹玲告别。

    终于,两个人遇到一次见面的机会,当他把要去云南前线的消息告诉古丹玲时,没想到古丹铃的卫生队也要和大部队一起前往云南。

    “吉平哥,云南啥样?”

    “没去过,听老兵们说那个地方比咱这儿热得很。”

    “那——离家远吗?”

    “远着呢,好几千里地!”

    “啊?那么远。那么远可咋去啊?”

    “坐火车去呗。”

    “是吗?要坐火车,呵呵。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火车呢。”

    “我也没坐过!呵呵。”

    “那——你有啥打算吗?”

    “还没有,我就是想,到了那儿以后再给家里写封信。”

    “行,到时候咱俩一起写。”

    “玲子,唱首歌吧!”

    “行!刘大哥讲话,理太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贼 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贼  心

    云吉平当兵走了,小影上学走了,梅子出嫁了。

    大哥、二哥一天天忙的不着家,现在能天天按时回家的只有云吉释一个人。

    家里一下子清净了很多,母亲有时候会站在门前张望一会儿,看看面前起伏的群山,看看那口百年老井和陆陆续续来回打水的人们。很多人会主动和母亲打招呼,有的人还会有意无意的问上一两句。

    “大山嫂子,吉平在部队上来信了吗?”

    “大山婶子,你家小影在县城上学还好吧?”

    “大妹子,等啥呢?吉真这两天在乡里忙吧,这阵子是不是又没回来啊?”

    ......

    问题最多的是大军和珠儿,每当他们看到奶奶站在大门口向着远处出村的山路张望时,都会跑到近前,学着奶奶的样子,夸张地踮着小脚,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看看。然后回过头拽拽奶奶的衣襟问上两句。

    “奶奶,你看什么呢?”

    “我啊!看山那边。”

    “山那边,山那边有神仙吗?”

    “听谁说的?”

    “俺娘说山那边有神仙,我怎么看不到?”

    “山那边没有神仙,但是有你们的姑姑啊!”

    “奶奶,二姑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快了,等到下雪的时候啊,就该回来了。”

    “奶奶,你是不是又想小姑了?”

    “想了,想了!”

    “奶奶,我们长大了出村,你是不是也会想我们?”

    “会!会的,奶奶会想你们。”

    ......

    云吉释也很少有时间在家里陪母亲说话,为了修路,他白天领着突击队在工地上干活,晚上一回家便钻进自己屋里,用心研究土方用量,计算工期和路线。

    云吉真帮着于书记弄到了**,听大哥说这**还是通过县武装部的人向部队要的,费了很大的周折才弄到一些。虽然**不多,不过还好,总算是弄到了,对于云楼村修路来说,有**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再计较多少的问题。解决了**这一难题,干起活来轻松了很多,修路的进度提高了一大截。

    云吉释算了一下,按照目前的进度,明年开春后,工期可能要提前一、两个月结束。随着工程的推进,眼看着新路就要修出村子,顾嘎子、云溪訾和李寡妇家的坟面临着马上就要迁移。

    顾嘎子这几天坐立不安。他心里装着一件事儿,一件大事儿,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对谁都不能讲,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所以几天来他都是心神不宁。

    “怎么办?眼看着云溪訾家就要动土了,再不下手可真来不及了。从前村里这些傻瓜,还认为我说那条老路有鬼火,晚上闹鬼是真的,他们长个脑子也不想想,我顾国栋啥时候和他们说过实话,编个故事骗他们,竟然还当真了,要不是云吉释这小子突然提出来要修路,这阵子说不定我就得手了。要不是那天李寡妇坏了我的好事儿,小刘师傅哪能掉到悬崖下边,害得我从前半年多没睡一个安稳觉,一闭眼睛就是小刘来向我索命。”

    “不过,那个夏浩命可真大,吉普车掉下悬崖,他竟然逃了出来。现在,他不当县长了,在村里被监督劳动,田大宇可是多次让我找个机会除掉他。不知道这小子和夏浩有什么深仇大恨,人家都落魄成这样了,他竟然还容不得人家活着。要说云楼村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呢,找个这样的机会并不难,随便在哪个悬崖突然把人往下一推,那就是失足坠落,十里八里见不到一个人影儿,连个证人都不会有。可这丧尽天良,折损阳寿的事儿,咱顾国栋可不能随便答应,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干这缺德儿事。想想出事儿那天夏浩和小刘师傅在一起,小刘开车掉到崖底摔死了,人家却毫发无伤,一点事儿没有,这一点足以说明人家‘县太爷’还是命大。听说人家夏浩过去可是在枪林弹雨里活下来的,没准儿啊,还是个天上的武曲星,或许是文曲星的下凡也说不定,这个人咱可惹不得,万一得罪了老天爷,自己的小命没准儿再搭上就合不来了......”

    这里,顾嘎子胡思乱想的暂且不提,先说说田大宇怎么会和夏浩有那么深的渊源,竟然盼着夏浩去死,甚至还要故意去害他。

    其实,这件事儿呢,还得从他们两个人年轻时一起当兵说起。

    那时候夏浩和田大宇结伴儿去当兵。夏浩在战斗中有股子猛劲儿,不论什么时候,枪声一响,保证第一个冲在前面,因此在部队里立功成了家常便饭。田大宇一直跟着夏浩干,也曾多次立功授奖。

    后来,夏浩后来当上了连长,田大宇一直是一名战士,用他的话说,他当不了将军,也不想当将军,人家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可是在他看来想当将军的士兵也不见得是个好兵,所以他只是心甘情愿地跟着夏浩打仗。

    解放军解放县城时他受了伤,被担架队从前线救了下来,当初救田大宇的就是古猛和左苏爱,田大宇处在昏迷中,他当然不知道这件事儿。

    古猛和左苏爱的担架队,救下来的人太多、太多,时间长了,慢慢地两个人也就忘了。要不是那天夜里田大宇亲自领着人去古猛家里抓古宁,古猛可能再也不会想起这些事儿来,毕竟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战争结束后,夏浩和田大宇两个人都回到原籍。没想到,当初卫生队的左苏华从部队也回到了地方,回到了县医院。那时候夏浩还没当县长。小伙子血气方刚,工作努力,恰好还是负责县里文化、卫生方面的工作,因此和医院的左苏华工作交集比较多,如此一来,郎才女貌,近水楼台先得月,经人介绍,两人很快便确立了恋爱关系。

    田大宇也很喜欢左苏华,那还不是一般的喜欢,是要把人家当成媳妇的那种喜欢。想当初,他在战场上受伤最重那次,是左苏华日夜不息,守在他身边,从死神手里把他夺了回来。当他睁开眼睛看见她的那一刻,便决心要娶面前这个姑娘,如果没有这种信念支撑着,他可能挺不过伤痛和病痛的折磨,早就去见马克思了。

    后来,他从部队回来,被安排到乡里工作,经常借着去县城办事儿的机会,跑到县医院向华医生大献殷勤。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人家华医生竟然很快和夏浩结婚、成家、生子。

    婚礼上,田大宇看到夏浩娶了左苏华,娶了自己最最心爱的女孩儿时,田大宇觉得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溃了。

    夏浩和左苏华结婚后,一家人生活很幸福。再后来,夏浩逐渐成为田大宇的上级,田大宇有贼心也没贼胆再去打扰华医生,从此他一直单身,也算是个痴情的男人。

    田大宇没想到,世事难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夏浩竟然——竟然被打倒了,华医生也和他离了婚,形势风云突变,转眼间又向着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发展。而且他听云吉真说,现在夏浩和云楼村的那个小寡妇似乎还有一腿,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无论是真是假,都不正好说明他夏浩和小华已经彻底没戏了吗?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难道是老天爷又给了自己一次追求小华的机会?田大宇越想心里越激动。

    夏浩被下放到云楼村也是田大宇没料到的,他琢磨着,像大多数被打倒的人一样,夏浩不是被送到大西北就是被派到大东北那种十分艰苦的地方。可是,夏浩竟然连本县都没出去,所以他一直认为一定是有人在其中作梗,真是便宜了夏浩这小子。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云楼村那个破地方自己了解得很,穷的叮当响,老百姓常年吃顿饱饭都是问题,不比西北和东北有些地方强哪去,夏浩在那里也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况且,云楼村山高皇帝远,如果能借此机会除掉他,哼哼!——那就完事大吉了。

    田大宇很不理解,云楼村那么破的一个地方竟然还有人住。别人不说,就说那个云吉真,他虽然在乡里上班,却死活不肯搬家,不肯离开云楼,自己曾经劝过他多次都没用,真是搞不明白他们这些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守着那片穷山恶水还能指望着过上好日子?

    真是做梦。

    不过——云楼村就在自己管辖范围内,今后何愁没有除掉夏浩的机会呢?如果真的成功除掉了夏浩,小华可就百分之八、九十能依了自己,没准儿到那时候她会乖乖的嫁给自己也说不定。爱一个人就要疯狂一点,过去自己年轻时就是因为不够疯狂才让夏浩捡了一个大便宜,轻易就把小华从自己身边给夺走了。现在小华虽然已经不再年轻,而且还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但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人家都说爱一个人是自私的,只要自己喜欢她就足够了。

    田大宇贼心不死,正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他心想,很久没看见小华了了,还挺想她。不行!自己得亲自去趟县医院看看她。想到这儿,田大宇起身来到王书记办公室,他和王书记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去县城办点事儿,王书记点头同意,田大宇急忙骑上自行车直奔县医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 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 耻

    华医生正在自己的诊室里忙碌,她刚刚送走一个病人,坐下来歇口气。诊室里只剩她一个人,她对面的那张桌子空着,助手医生已经下班走了。

    华医生发现田大宇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脸惊讶。

    “田大宇?你怎么来了。”

    田大宇嬉皮笑脸的一副模样。

    “小华——!”

    “别这么叫我。叫我华医生。”

    “好好好!华医生,华医生——!每次见面都不让人家叫你小华,真是!”

    田大宇迈步进屋。

    华医生诊室里陈设极为简单,屋子中央面对面摆着两张桌子,一张是华医生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个血压计,一个听诊器,还有一个脉枕,一叠处方笺。挨着她的办公桌侧面有一个长条凳子,是为来就诊的患者准备的。对面桌子是她助手的办工桌,桌面上放着挂号本、就诊单、一盒红色的印泥。华医生身后,紧靠着墙边有一张诊床,床上铺着白单,看起来很干净、整洁。诊床旁边竖着一面屏风,因为要下班了,所以屏风已经折叠起来。诊室靠近窗户一侧有一个木制的衣架,上面挂着一件白大褂。衣架边上有个木制的脸盆架,脸盆是白搪瓷的,盆底印着一个大红十字,盆里没有水,可能是要下班已经倒掉了。一条白毛巾搭在脸盆架上,下边的皂盒里放着一块肥皂。

    此时,华医生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田大宇,你是来看病的?你挂号了吗?”

    “不是,不是。我说华医生,不看病就不能来医院了吗?”

    左苏华有些不耐烦。

    “田大宇,你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我可要下班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

    “少贫嘴,没事儿,我真走了。”

    华医生说完话,站起身脱掉白大褂,把它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回头锁上了抽屉,准备出门。

    田大宇一看左苏华不是在和她开玩笑,是真要走。

    “有事儿,有事儿,我有事儿。你看你,每次来看你都这样不冷不热的。坐下,坐下,听我说。”

    华医生实在没办法对付田大宇,她只好耐着性子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田大宇回头要关诊室的门,被华医生给制止了。

    “不用关门,就这样,开着门说话!”

    “好好,都听你的,听你的。不关门,不关门!”

    “说吧!啥事儿?”

    “小华,夏浩又有新消息了!”

    “什么?”

    华医生一听田大宇说有夏浩消息了,惊得立刻站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扶着桌子,肩旁激动的有些颤抖。不过,她慢慢地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缓缓坐下了,田大宇的假消息她听的太多了,不知道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年多了,夏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她和夏浩已经离婚,但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是自己怕受到夏浩的牵连而遭遇游街、挨批斗,是怕孩子没有了爹娘的呵护万不得已而为之。现在田大宇又来向自己说知道了夏浩的消息,她的心紧张的快要蹦出来了。但是,此时她劝自己一定要冷静,再冷静,田大宇的话可信度不高,谁知道他这次来是不是还像前几次那样别有用心呢。想到这里,华医生逐渐镇定下来,她开始反问田大宇。

    “田大宇,这次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我还能大老远跑来骗你不成。本来啊,我刚才路过县中学,想去学校告诉夏雪来着,后来我一想,还是先来告诉你一声。”

    “那——他现在在哪?是去了新疆吗,还是去了云南?你说,你倒是快说啊。”

    田大宇看到华医生为了夏浩一脸焦急的样子,他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儿。不过,这不正说明这个女人是重情重义之人吗。

    “你看你,心急啥嘛,跑了这远的路,也不说给人家倒杯水喝。”

    华医生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给他倒水。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身边有没有杯子,她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水杯倒上水,递给了田大宇。

    田大宇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立刻双手拿起杯子送到嘴边,晃着脑袋,眯起眼睛,先是探出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闻了闻杯沿,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啊!好香啊。”

    华医生看他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怒目横眉,厉声说道:“快点喝!你到底渴不渴?”

    田大宇还是一副死皮赖脸的形象。

    “好好好,我喝,我喝。”

    田大宇喝完杯里的水,还意犹未尽。他拿着杯子举到面前又要闻,华医生一把夺了过来。

    “恶心!知道你这样就不给你喝了,渴死你算了。”

    “别生气嘛,别生气,别生气。对了,刚才说到哪了?”

    “我问你,夏浩在新疆还是云南,你倒是说啊,不说我可走了,没时间和你在这儿瞎耽误功夫。”

    华医生有些急了。

    田大宇一看这关子卖的也差不多了,他叹了口气。

    “唉——!都不是。我听说是去了北大荒。”

    “北大荒?北大荒!那边那么冷,夏浩能受得了吗?他平时最怕冷了,唉!”

    “你看你,我这不也是听说嘛,听说。再说了,你和夏浩都离婚了,你就别惦记他了,他去哪和你也没啥关系了不是?即使他回来了,你想,你们还能在一起吗?夏浩会原谅你吗,不可能啊,对不?要不我劝你呢,跟着他担惊受怕的日子难道你还没过够啊!要我说呢,还是咱俩在一起过吧,啊!小华,你放心,我田大宇发誓,我指天发誓,一定对你好。”

    “滚!呜呜呜.....”

    华医生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终于止不住悲伤,哭了。

    “我可是好心劝你,小华,你咋就不懂我的心呢。”

    “我懂,我懂!我懂当初古猛和苏爱在战场上就不应该把你救回来,就应该让子弹把你打死!”

    田大宇根本不生华医生的气,华医生越是怒目圆睁、声色俱厉,他越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可爱至极。

    田大宇接着说道:“小华,小华!你听我的,我会给你幸福!”

    田大宇说着话,竟然慢慢向着左苏华靠过来,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贪婪的目光,他伸出双手,想去扶左苏华的臂膀。左苏华一下子反应过来。

    “别碰我!滚——!”

    华医生的喊声有些竭斯底里,她的声音引来了医院值班的一个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华医生,这个人是谁啊?”

    “你是谁啊?你把华医生怎么了,啊?”

    这时候左苏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她抬手急忙把眼泪擦干。

    “没事儿,没事儿。李大夫,没事儿,你们出去吧!我家的私事儿,下班了,我也要走了。”

    华医生起身往外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田大宇从后边急匆匆跟了上来。

    “小华,小华!你等等我。”

    “田大宇,我警告你,你再跟着我,我就喊人把你抓起来,别看你是副乡长,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我劝你赶紧在我面前消失,不然对你不客气。”

    “好好,我走,我走!不过,小华,我还是劝你早做打算啊,我等你,你再想想,你再想想啊!”

    “滚——!”

    田大宇走了,左苏华懒得看他的背影,她骑上自行车回到家里。

    刚一进院子,夏雪迎出来。

    “娘!”

    “夏雪,你怎么在家?”

    “娘,今天礼拜六,你忘了,半天课。”

    “娘这几天都忙活蒙了。”

    娘两个正说话,门口来了一个人。

    夏雪冲着门口招呼道:“田叔叔?你怎么来了。”

    左苏华这个气啊,刚才在医院里遇到田大宇,心里的火气直到现在还没消呢。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无耻到如此程度,竟敢追着自己来到家里。不过,当着夏雪的面,华医生不好发作,她就像没看见田大宇一样。

    田大宇站在门口,大言不惭地对夏雪说道:“夏雪啊,刚才我去过医院了,和你娘说了一会儿话。忘了还给你们捎带东西的事儿了,东西放到门口了,我就不进去了啊!我走了,我走了!”

    夏雪急忙来到门口,她当然不知道田大宇为什么去医院,又为什么来家里,看着渐行渐远的田大宇,她自言自语道:“这个田叔叔,真是莫名奇妙!”

    一小兜东西放在门前,夏雪拎了起来。

    左苏华气的对夏雪说道:“夏雪,把他拿来的东西扔掉!”

    “娘!人家田叔叔一片好心,送到家门口了,你还要扔了,多可惜啊!我看看是啥啊。先看看再说。”

    夏雪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袋子。

    “大红枣,娘!你不要,这红枣就给小影吧,给她补补身体正好。”

    左苏华一想,夏雪说的也有道理,小影现在正需要营养呢,自己家不吃田大宇拿来的东西,送给云吉影也好,于是她没再阻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蹊 跷

    第一百五十六章  蹊 跷

    云楼村里,修路的工程依然有条不紊地推进,云溪訾、李寡妇、顾嘎子三家直到现在也没动土,眼看着新修的道路离顾嘎子他爹的坟越来越近,离他们三家迁坟的日子不远了。这几天天气不错,于书记已经开始催促他们几家。

    顾嘎子这几日心神不宁,夜里借着月光,他多次去爹爹的坟地。夜晚,一阵阵寒风袭来,空旷的黄石岗上乱石嶙峋,荒草凄凄,偶尔一只夜猫子飞过,扑棱一下,不禁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他就像个夜猫子一样,鬼鬼祟祟。打更的云柳才大爷刚开始偶尔遇到他时还盘问盘问,顾嘎子便胡说八道一气。后来云柳才看到他经常来来回回,见怪不怪,渐渐地就习以为常,再遇到他时也不愿意搭理他。

    顾嘎子他爹的坟旁边就是云溪訾爷爷的坟。顾嘎子每每想起这个从前的老地主,牙根就恨的直发痒。当年,要不是自己的爷爷去他家借粮时,无缘无故地被他家的大黄狗咬了一口,哪能那么快就一命呜呼。不过,老地主已经死了很多年,现在路边荒草一塚,和他活着时候的无限风光比起来,显得无比凄凉,况且他的坟墓没比顾嘎子他爹的墓堆大多少,顾嘎子心里觉得多少有了些平衡。

    顾嘎子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老头出殡那天云溪訾他爹偷偷地把一个玉貔貅做了陪葬,那是老地主生前的心爱之物,从不轻易见人,顾嘎子也只见过老头把玩儿过一回。肯定是老爷子生前有话,要求玉貔貅跟着他前往极乐世界,不然云溪訾他爹不会那么做。老头死了,东西也不翼而飞,他们家里的人一致认为那是一件有灵气的东西,一定是跟着老爷子去了,后来这件事儿便不了了之。但是,当时这东西做陪葬品,谁都没看到,就连云溪訾他娘都不知道这件事儿,偏偏让顾嘎子无意中发现了。

    玉貔貅可是一件宝贝,后来据听说,那可是乾隆年间的宝物。顾嘎子分析,它或许、可能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顾嘎子一想起那个玉貔貅就觉得心潮激荡,好像那件宝贝一直在招呼自己一样。

    云溪訾他爹这个不识货的玩意,这么好的东西竟然给老爷子做陪葬品。不过,顾嘎子又想了想,嗨——!多亏这件东西当年给老头陪葬了,要不然还不是会被那些红*卫兵小将抄家给抄了去?从前,因为二十几个银元,乡里曾经派人来,把云溪訾哥俩给抓了去。现在想一想,如果当初这玉貔貅要是没陪葬,被翻出来,云溪訾和云溪慧这哥俩还不得被红*卫兵打个半死?

    银元的事儿是自己举报的,无非是想借机捞点好处,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么好的事儿竟然让云吉释给搅和了。于书记因为这件事儿还把自己给臭骂了一顿,弄得自己啥好处也没捞到。

    玉貔貅的事儿,自己可要好好想想,千万不能再办错喽,不能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看来啊,陪葬好,陪葬就对了,陪葬了自己不就有机会把它拿出来了吗?难道是老天爷故意让自己发一笔财?不过,顾嘎子想归想,他却迟迟不敢去挖坟,也不敢把这件事儿告诉别人。这些年过去了,自从云溪訾他爹死后,没有人再知晓这件事儿。现在眼看着人家就要迁坟了,该怎么办呢?一旦云溪訾家迁坟,发现了玉貔貅,没准儿就上交了。可惜啊,太可惜了!那东西一定值很多钱。就这么交上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看来,云溪訾他爹这件事儿办的有点儿巧合,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哼哼,这些贪心的老地主,死了,死了还把宝贝带进坟墓里去。

    顾嘎子胡思乱想一通。

    因为这件事儿,他整天左思右想,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吃不下饭他觉得还是件好事儿,能给家里省下不少粮食,但是睡不好觉可就太难受了。没几天功夫,顾嘎子整个人就变得恍恍惚惚,精神萎靡。

    云柳才大爷这几日看出了顾嘎子的异样。这小子半夜三更的,有事儿没事儿往他爹坟上跑。难道是因为要迁坟的事儿?可是迁坟就迁呗,没听说他家有什么其他打算啊,难不成这里边还有啥蹊跷?看顾嘎子这几日心神不宁,恍恍惚惚的样子,是不是因为经常去坟地而招上鬼神了。如果真招上鬼神,那玩意儿一上身可就坏了。早年间听老人们说起过,鬼魂附体可不是闹着玩的,请人驱邪避鬼更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儿。

    云柳才大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为顾嘎子的安全担心。

    ......

    天刚刚擦黑,云柳才在家里吃完饭,陪着刚刚上学的小孙子在家里用作业纸糊孔明灯。

    三儿媳妇在一边唠叨着:“爹,你咋这惯着他,那些书本还是人家吉让刚刚给咱家的,说是让孩子好好学习写字、当练习本。好好的本子,金贵着呢!他祸活,你咋也跟着祸活。”

    小孙子急忙抬头看着爷爷,好像很害怕娘生气。

    “哎,老三媳妇,你就别管了。你看,这些纸啊,都是用过的,这上边不是都写满过字了吗,没祸活,没祸活。”

    儿媳妇看了看,果然纸张的正面、反面密密麻麻都写满了字。至于写的啥字,她一个也不认识,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爹!写满字了,你不是还可以当卷烟纸?就这么祸活了,不是白瞎了吗?”

    儿媳妇还是很可惜那些纸张。

    “好好好,不叠了,不叠了,最后一个!”

    ......

    云柳才起身出门,该去打更了。

    儿媳妇从墙上把一件满是补丁的夹袄大衣摘下来,递到云柳才手里。

    “爹,外边凉,你把这件大衣披上。”

    云柳才从儿媳妇手里接过夹袄,弯腰伸胳膊披上,他又从南墙上摘下铜锣、锣槌,然后迈步出屋。走出家门不远,他从兜里掏出烟袋叼在嘴上,然后摸索着找火柴,没想到一伸手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纸糊的,折叠好的孔明灯,家里唯一的一个小蜡头还被拴在上面。

    云柳才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孩子,又给我准备了一个照明灯。”

    云柳才转身想回去,他想把孔明灯还给小孙子,告诉他孔明灯这玩意儿晚上不能照明用,不过他想了想,又把它揣回了兜里。心想,孩子小,怎么能懂这些,他小小年纪能知道惦记大人,已经很懂事了。

    云柳才摸到了火柴,点上烟,径直往村南走去。

    村子里静悄悄的,走着走着,他突然又看到顾嘎子鬼鬼祟祟的出了家门。只见他东瞅瞅西望望,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于是加快了脚步,手里拎着个东西急匆匆地走了。云柳才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了村子,头也不回地往黄石岗方向一路小跑。

    云柳才摇了摇头,他百思不得其解,继续迈着方步打更。走着走着,他越想越不对劲儿。最后决定还是去找云吉释,毕竟他是修路队长,这几日顾嘎子和李寡妇家都要迁坟,没准儿云吉释能知道点什么。云柳才决定招呼云吉释和他一起去看看,顾嘎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柳才打定主意,转身往云吉释家走。

    云柳才来到云吉释家门口,大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开了。云柳才刚刚要迈步进院,突然听到有人开口说话。

    “柳才伯,你咋来了?”

    一句问话把云柳才吓了一大跳,他猛地一抬头,看到站在门后的正是云吉释。天黑了,云吉释正准备插门睡觉,没想到两个人差一点儿迎头撞上。

    “是阿释啊!你把我吓一跳。”

    云柳才一边说着话,一边急忙用右手拍着前胸,连声说道:“哎呀,哎呀!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云吉释看到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感到很可笑。

    “呵呵,柳才伯,你天天夜里打更,还这么胆小,说出来谁信?”

    “你小子知道啥?鬼怪神仙咱不怕!可这人吓人、吓死人哎!”

    云吉释听到云柳才这么说,心想他来一定是有原因,黑灯瞎火的突然提起鬼怪神仙,其中必有蹊跷。

    “柳才伯,咋了?谁吓唬你了?”

    云柳才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你看,你看!刚才你可把我吓够呛。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我来就是找你。”

    “找我?找我啥事?”

    “阿释,走!你跟我走一趟。”

    “柳才伯,这深更半夜的,你打更是正事儿。可是我还得睡觉呢,明天还得修路,都快累死了。”

    “你累不累那是你的事儿,不过我找你啊,正是和修路的事儿有关。”

    云吉释一听说和修路有关,立刻来了兴致,等着云柳才下面的话。

    “我说阿释,你不知道吧,这几天晚上我注意到顾嘎子这小子天天往他爹坟地里跑,我估摸着,他一定是有啥事儿。”

    “啥?柳才伯,你说顾嘎子夜里不睡觉,天天往他爹坟上跑?”

    “是,要不我来找你呢?你是咱村修路队长,这路已经修出村子,眼看着顾嘎子他们几家就要迁坟了,这小子白天不去看风水、找地方,为啥总晚上去?另外这几天他神神叨叨的,别是招惹了什么鬼魂上身,那可就坏了!你得跟我去看看。”

    云吉释听完云柳才的话也感到很奇怪,他立刻表示同意

    “好!柳才伯,你等我一下。”

    云吉释说完话,回到屋里和母亲打了个招呼,很快便转身出来,随手在门口拎起一把铁锹。

    “柳才伯,走!咱瞧瞧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 贼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 贼

    云吉释和云柳才借着月光,脚底生风,一前一后往黄石岗方向走去。他们一路小跑到坟地近前,为了不让顾嘎子发现,他们猫下腰,小心翼翼地靠近坟墓。

    黄石岗四周静悄悄的,既没有风声,也没有鸟鸣。蓝汪汪的月光从空中一直向下铺洒下来,铺满整个山岗,几座突兀的坟墓影影错错掩映在荒草丛中,阴冷的感觉笼罩着周围的一切。

    岗上树木不多,稀稀落落,东一棵、西一棵,每一棵都是茕茕崛立,形影相吊。离着那几座坟墓不远处,还有几棵歪脖子老树,东扭西歪地立在乱石岗上,在阴冷的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黑影,像极了伸着长臂的怪物、巨人。

    云吉释望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他回头看了一眼云柳才,云柳才神情淡定,也许是常年打更,脸色依旧煞白,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异样。他可能习惯了走夜路,习惯了见怪不怪。

    云吉释和云柳才小心翼翼地在一棵老树旁蹲下,那棵老树的枝干很粗壮,树影下藏住两个人没有什么问题。老树上的叶子已经掉落的差不多了,枝桠苍拔,嶙峋突兀。

    云吉释在树下换了个姿势,他侧身趴下,偶尔一片树叶忽忽悠悠飘落,掉在他脸上,他捡起来叼在了嘴里。两个人抬起头,目不转睛地往前看。他们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原来云溪訾爷爷的墓前不只一个人,而是影影错错的有好几个人。

    云吉释凑到云柳才跟前,他吐出了嘴里叼着的树叶,压低了声音。

    “柳才伯,你不是说顾嘎子夜里经常一个人出来吗?怎么这里有好几个人?”

    云柳才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刚才明明看到是顾嘎子一个人来的,现在怎么突然多了好几个人。云柳才矜鼻子瞪眼,表情既神秘又怪异,听到云吉释问话,他立刻把一根手指放到嘴边。

    “嘘!别吱声,咱们先看看再说。”

    两个人继续趴下,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几个人。

    云吉释的眼睛瞪得很大,他聚精会神,借着月光仔细地辨认着前方的几个人,想看清楚到底都是谁,仔细地寻找着顾嘎子在什么位置。

    只见那几个人在云溪訾爷爷的墓前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好像在搬弄着什么,有一个人还抬头踮脚,伸长脖子不时地东张西望。

    云吉释心里纳闷,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几个人深更半夜的,为什么会跑到坟地里来。他挨个数了数,一共是六个人。

    站在边上望风的那个人个子很高,脖子特别长,像猫鼬一样灵活地转动着。他没戴帽子,头发很长,批头散发的样子就好像阎王殿前的一个小鬼。还有两个人低着头,跪在云溪訾爷爷的墓碑前,用双手快速地扒着什么东西,由于离着有点儿远,看不太清楚。另外还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拖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使劲把那个人往坡东拽,而躺着的那个人一动也不动,任人摆布,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死人一样。

    “死人——!”

    云吉释心里一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乖乖,他们该不是把棺材里的尸体扒出来了吧?”

    想到这儿,云吉释的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头脑发胀、口干舌燥、呼吸加快,心脏“噗通......噗通!”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

    云吉释紧张归紧张,但他还是稳定了一下情绪,并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会、不会!云溪訾的爷爷死了很多年了,早就变成泥土了,怎么还会穿着衣服任由他们摆布。顾嘎子呢?顾嘎子跑哪去了?为什么他爹坟前没人,而且这几个人看着没有一个像他啊。”

    云吉释想到这儿,又小声对云柳才说:“柳才伯,你再看看,哪个是顾嘎子,我看这几个人的模样都不像是咱村的!”

    云柳才的心情和云吉释一样紧张,他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墓前的几个人,发挥出了他千里眼、顺风耳的独门绝技,看着看着他突然脱口而出:“不好!躺着的那个人就是顾嘎子。”

    云柳才的一句话提醒了云吉释。

    今天晚上的事很蹊跷,顾嘎子比他们来的早,他肯定是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难道是他把这几个人领到这的?深更半夜,顾嘎子为什么会把这些人领到这里来?另外,顾嘎子为什么会躺在地上被人拖着走,难道他受伤了?

    云吉释心里一连串的疑问。突然,一个奇怪的猜测在他脑中一闪。

    “盗墓!顾嘎子领人来盗墓!”

    云吉释想到这儿,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立刻生出一身冷汗。这事儿非同小可,盗墓自古以来有之,不过,这些盗墓贼选择的墓葬大多是那些皇陵、古陵、古墓,那些陪葬品非常丰厚的陵墓。没听说哪个平民老百姓的墓葬会引起盗墓贼的注意,更没听说谁会来他们村,来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来盗墓。

    云吉释从前听过盗墓的故事,也听村里老人们讲过盗墓的传说。据说,古代的时候王公贵族,文武大臣有很多人死后都会把大量的金银财宝带进坟墓作为陪葬。自古以来盗墓这件事儿就没停过,尤以清朝被盗皇陵居多。康熙的景陵,咸丰的定陵,光绪帝的崇陵,以及后来慈禧太后的陵墓,都被盗过。

    历史上还因为盗墓而产生过盗墓的门派——摸金校尉。

    据史书记载,摸金校尉起源于东汉末年的三国时期。当时,曹操为了弥补军饷的不足,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军衔,专门盗墓取财。摸金校尉代表官方盗墓,通俗地说,可以称做国家盗墓办公室主任。云吉释记得《水经注疏》中记载,“操引兵入砀,发梁孝王冢,破馆,收金宝数万斤。”可见古时候皇陵里的财富有多么巨大。但是,这些都是传说、故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己面前呢?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云吉释来不及多想,况且这些人是不是真正的盗墓贼还不能这么快就妄下结论。

    “柳才伯,咋办?”

    “咋办?看他们一个个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吓唬、吓唬这帮兔崽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鸡 鸣

    第一百五十八章  鸡 鸣

    云柳才伸手从外衣兜里掏出了那盏折叠好的孔明灯,小心翼翼地把它撑起打开。

    “阿释,挡着点儿光!”

    云吉释会意,迅速脱掉衣服,罩在孔明灯上。

    云柳才低头,小心翼翼地划着了火柴。

    小小的蜡头被点燃了,火苗忽闪忽闪的,孔明灯徐徐地飘上空中,因为没有风,孔明灯顺着山势,正好往上坡飘去。

    寂静、黑暗的夜空里突然有了一丝光亮,而且是一盏灯,此时此刻,月光映着灯光,灯光忽明忽暗,在夜空里显得分外诡异。

    望风的那个人一抬头,突然发现了孔明灯,他惊恐地大喊一声:“黑老大,黑老大——有情况!”

    只见那几个人同时抬头,孔明灯在夜空中非常显眼,只见它不紧不慢、飘飘悠悠,正好飘到他们的头顶上。

    孔明灯又叫天灯、许愿灯。在古代时多用作军事上联络信号之用。关于孔明灯的来历有两种说法。其一,相传五代时期,有一名叫莘七娘的女子,随夫在福建打仗时,她曾经用竹篾做架,外面糊上纸,做成灯,灯下底盘上放置燃烧的松脂,孔明灯就会凭着热空气飞上天空,用来联络信号。其二,相传三国时期,孔明灯是诸葛亮发明的。当年,诸葛亮被司马懿的魏军围困于平阳,无法派兵出城求救,他算准风向,做成纸灯笼,系上求救的信息放出城外,西蜀援兵看到后,以为是天意为之,于是奋力拼杀,救诸葛亮脱险。还因为这种灯的外形更像诸葛亮的帽子,因此后来被称为孔明灯。再后来,经过老百姓的改造,融入了民间的智慧,孔明灯便被做成各种形状,有圆的、有方的、还有多边形的,人们在元宵节、中秋节等节日放飞孔明灯,做为祈福、许愿之用。

    但是,今天不年不节的,谁会放飞孔明灯呢?

    意外情况的发生,让那几个人惊恐地瞪着眼睛张望着天空。除了那个被称为黑老大的人没吱声外,其余的几个人说话有些结巴。

    “啥——啥——啥情况!”

    “不——不知道啊?”

    “从哪飘过来的?”

    “从下坡飘过来的,没看清是咋回事?”

    ......

    这几个人好像是害怕了,但是还没达到云柳才想要的效果,云柳才本想着这几个贼人能被吓得拔腿就跑,但是他低估了他们的胆量。那几个人不但没跑,相反却密切地注意起了周围的情况,好在他们还没有发现躲在坡下树后的云吉释和云柳才。

    云柳才此时分析这几个人不仅仅是单纯的盗墓贼,而且还有可能是一伙亡命徒,他劝自己千万要小心、冷静,千万不能胡来,现在顾嘎子还在他们手上,情况不明,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再伤害顾嘎子可就坏了,况且自己和云吉释两个人也不见的是他们的对手。

    云吉释现在非常紧张,他怕云柳才放飞孔明灯会弄巧成拙,被那几个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柳才伯,他们怎么不害怕呢,咋没跑呢?”

    云柳才把声音压得极低。

    “嘘!别急、别急。”

    云柳才说完这句话,定了定精神,只见他伸长了脖子,瞪起了眼睛。

    “喔喔喔——!”

    云柳才突然学起了鸡叫,学的像极了。

    云吉释此时听到云柳才无缘无故的学鸡叫,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他心想,“柳才伯啊,柳才伯,你这不是开玩笑吗,黑灯瞎火的学什么鸡叫呢?完了、完了,肯定会被他们发现,这下死定了。”

    但是,让云吉释万万没想到的是,云柳才学的鸡叫声突然引起远处村子里的几只公鸡也跟着高声叫起来。

    “喔喔喔——!”

    “喔喔喔——!”

    村里两声鸡叫未落,更巧的事儿发生了。只见天上飘着的那盏孔明灯忽然间熄灭了,急速从空中掉落下来。“啪!”的一下正好掉在了那个被称作黑老大的人头上。

    情况突变,黑老大气急败坏地喊道:“得手,得手!撤,快撤——!赶紧溜!”

    只见那几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拔腿就跑,望风的那个人跑了两步,忽然又停下了。

    “黑老大——刚才那个货怎么办?”

    “扔那儿,别**管了!”

    ......

    云吉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溜烟儿就没了踪影,几个人说的黑话他一句也没听懂。

    云柳才这时候才拿起铜锣“梆梆梆!”地敲了起来。

    锣声急促,在夜空里传出很远、很远。

    云楼村有很多人家的窗户依次变亮。

    ......

    云吉释站起身。

    “柳才伯,那几个人咋跑了?”

    云柳才没直接回答云吉释的问话,而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看来盗墓贼果然有规矩,果然有规矩。”

    云吉释一脸懵逼,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云柳才,又回头望着那几个人逃跑的方向。

    “柳才伯,啥规矩?”

    “啥规矩啊!就是——‘鸡鸣、灯灭不摸金!’看来他们果然是一伙盗墓贼。”

    “柳才伯,我咋觉得不对劲儿呢,他们能跑到咱这穷乡僻壤来盗墓?”

    “咋不能,越是咱这样穷山沟,说不定越有宝贝。我这是将计就计,吓唬他们。”

    “柳才伯,你老人家可真厉害,服了!”

    云吉释不禁感叹老头的胆量,然后既像是问云柳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奇怪了,顾嘎子呢?”

    云柳才也莫名其妙。

    “是啊,这小子跑哪去了?咱俩别废话了。走,赶紧过去看看去。”

    云吉释和云柳才急忙往坡上跑,借着月光,两个人左转右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顾嘎子的影子。

    “柳才伯,你看清楚了?刚才被抬着的是顾嘎子吗?”

    “没错,是他。我看的清楚着呢,这小子变成灰我都认识。”

    “奇怪了,怎么会没有呢?我再到那边看看。”

    云吉释和云柳才心里都很纳闷。难道顾嘎子也跟着他们跑了?不能啊,刚才明明看到他是被两个人抬着的,人好像是受伤了,这会儿咋就没影了呢?

    正当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快要失望的时候,只听见有一块大石头后面传来十分微弱的声音,有人在说话。

    “阿释,阿释啊——!柳才叔,柳才叔!救我,快救我!”

    云吉释顺着声音飞奔过去,只见一只苍白的手从土里伸了出来。见此情景,云吉释吓了一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每根头发丝似乎都立了起来,他急忙冲到那只手近前,看清楚了,没错,是一个人的手。云吉释立刻蹲下身,用双手使劲地扒土。

    原来,顾嘎子被那几个人给活埋了,整个人都在土里藏着呢。要不是云吉释和云柳才来的及时,过了今晚,这小子怕是小命都没了。

    正当云吉释和云柳才急匆匆扒土,刚刚从土里把顾嘎子刨出来的时候,于书记领着村里的一帮人正好赶到了。于书记和领来的人一起来到顾嘎子身边。

    此时此刻,顾嘎子就像一个死人一样趴在云吉释腿上,众人上前七手八脚地帮着云吉释给顾嘎子拍肩头、拢后背。

    “柳才叔,柳才叔,咋了这是?”

    “是啊,发生啥事儿了?顾嘎子咋还满身土呢?”

    “这小子,该不是从这个坑里刚刚爬出来吧?”

    ......

    云柳才顾不上回答众人的问话,他急忙从腰里解下水壶,拔开盖子,小心翼翼地给顾嘎子喂了一口水。

    顾嘎子喝了一口水,这一口气才算喘上来,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嘘——!唉——!”

    顾嘎子一句话没说,先是哭上了,他一哭,众人更加莫名其妙了。

    吉喆眼睁睁地望着云吉释。

    “阿释哥,这小子又干啥缺德事儿了?”

    云亮在一边溜缝道:“是啊,阿释哥,他又干啥缺德事了?”

    云吉释低着头,根本没理他们。

    于书记走上前去,突然踢了顾嘎子一脚,厉声问道:“顾嘎子,你又惹啥祸了?你**说不清楚,今天我踢死你个王八蛋!”

    于书记说着话,抬腿又要踢他,被一边的云溪訾给拉住了。

    “于书记,于书记!你先别生气,听听老顾叔说啥!”

    于书记瞪着眼睛,厉声骂道:“顾嘎子,你**倒是说啊!”

    顾嘎子有气无力,耸拉着脑袋。

    “我说,于书记,我说,我全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劫 数

    第一百五十九章 劫 数

    顾国栋缓了一口气,大家心里都很着急,可是又不能催他,只好耐心等待着他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国栋眯缝着眼睛,开始对众人讲述其中的原委。

    “晚上,我来墓地,是想再看看我爹......”

    他的话刚一出口,于书记立刻又开口骂上了。

    “你放屁,放**的罗圈屁!你白天为啥不来,啊?!为啥偏偏晚上来?”

    顾国栋这几日原本就神情恍惚,虚弱的只剩下半口气,现在他刚刚被云吉释从土里扒出来,可能之前还挨过揍,鼻青脸肿的,刚才于书记又狠狠踢了他一脚,又骂又吓唬的,这小子再也经不起折腾,突然一番白眼,背过气去了。

    于书记上前还想再踢他一脚,嘴里继续骂道:“我让你装,你**还和我装是不是?”

    于书记话音未落,大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于书记,于书记!不好了,有情况,有情况啊!”

    喊声中透出极度的惊恐。

    于书记再顾不得顾嘎子,他转回身,顺着喊声快步跑过去,吉喆和云溪訾紧紧紧跟着他。

    三个人来到云溪訾爷爷墓碑前。

    云溪訾看到眼前的情景,立时双膝一软,“噗通!”一下就跪下了来。他大喊了一声“爷爷——!”

    然后鼻涕一把泪一把,跪趴着来到他爷爷墓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墓碑前被掏出了一个大洞,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挖开的。

    云溪訾眼睛突然红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起身一个箭步冲着顾嘎子就扑了过去。

    “顾嘎子,顾嘎子你个混蛋——!我**打死你!”

    云溪訾怒吼着,他一只手死死抓住顾嘎子的衣领,另一只手抡圆了,“啪!”地一下给了顾嘎子一个大嘴巴。

    顾嘎子也不禁打,他刚才挨了于书记一脚后便昏了过去,刚刚醒过来还不到两秒钟,眼前还忽闪忽闪,冒着金星呢。此时被云溪訾又打一拳,眼前的金星突然间四分五裂,到处飘散,立时不见了踪影。他只觉得一道白光袭来,然后便陷入了黑暗。顾嘎子又被打晕过去。正当云溪訾抬起手又要打第二下的时候,云吉释抬手一把挡住了他的胳膊。

    “溪訾,溪訾!你冷静,冷静一下,这件事儿不一定是他干的。”

    顾嘎子是真能坚持,仅仅几秒钟的功夫,他挣扎着喘上来一口气,竟然又醒了。不过他醒是醒了,看起来却依然像死人一样,怂着头也不吱声。

    云溪訾双鬓青筋暴露,他怒目圆睁,此时恨不得要把顾嘎子给吃喽,看样子即便是吃了顾嘎子也难解他心头之气。

    自古以来,挖人家祖坟可是犯大忌的的事儿,如果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没人会这么做,除非是盗墓。现在云溪訾爷爷的墓前被人家挖出一个大洞,在云溪訾看来,云楼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人盗墓是不可能的,既然不是盗墓,而且现场只有顾国栋知情,那肯定是他干的,这小子和自己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深更半夜来挖自家祖坟?这还了得!

    云溪訾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顾嘎子身上,他心想,“顾嘎子啊,顾嘎子,亏我不计前嫌,刚才还叫了你一声叔,你**也配。我呸!今后我云溪訾和你誓不两立。”

    于书记看到云溪訾气的发狂,顾国栋一副死猪模样,急忙上前劝解。

    “好了,好了!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啥情况。溪訾,你也别太激动,云吉释说得对,事情没弄清之前,咱们先别下结论。大家先动动手,啊!动动手,先把那个坑填上。”

    云柳才也马上站出来打圆场。

    “书记说的对,咱们赶紧把那个洞填上是正事儿,深更半夜的,千万别惊扰了老云头。溪訾!我说溪訾,还站着干嘛?走啊,走!快点过去吧。”

    云溪訾紧攥拳头,牙齿咬得嘎巴、嘎巴直响。

    云柳才一把拽走了云溪訾,他带领着几个人,捡起丢在地上的两把铁锹,七手八脚地把那个被人掏开的洞填上了。

    于书记拍了拍云溪訾的肩膀。

    “溪訾啊,别难过了!”

    云柳才帮腔道:“对对对!书记说的对,也许这是老云头命中的劫数。死了、死了,还招此不幸。溪訾啊,听书记的,迁坟吧,迁完就没事了。”

    于书记环顾了一下周围,高声对众人说道:“我看这样!这样啊!大家先回去吧,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再发生什么意外,明天一早,顾嘎子他们三家立刻迁坟,不能再耽误了。”

    ......

    顾嘎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于书记也不想再多问他什么,况且这里也不是继续问话的地方。

    顾嘎子被云吉释、吉喆等人轮流背回了家。

    “孩他爹,孩他爹,你这是咋了?”

    顾嘎子刚刚被背进门,他老伴看见了,慌慌张张跑出来一把抓住了顾嘎子的胳膊,又哭又嚎。

    于书记说道:“好了,好了,你先别哭了,进屋,进屋,先把他放到炕上再说。”

    一起来的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顾嘎子抬到炕上。

    顾枝打来一盆温水,拿着毛巾给她爹擦脸。顾嘎子“呜呜呜......”又哭上了,顾枝把脸给他擦干净,便低着头出去了。

    顾嘎子长长地嘘出了一口气。

    “嘘——!于书记,有鬼,有鬼啊!”

    于书记和大家都很惊讶,听他继续说。

    “我刚刚走到墓地,今天有点奇怪,脚底下走路总是轻飘飘的......”

    云柳才在一边听着顾嘎子说话,他心想,简直一派胡言,你**天天晚上不睡觉,有事儿、没事儿总往墓地跑,招鬼上身了吧你,哪有什么鬼,明明是几个盗墓贼。但是云柳才没直接把话挑明,他要听顾嘎子接下来怎么说。

    顾嘎子继续说。

    “我没想到,走着走着,突然一下子就摔倒了,正好倒在云溪訾爷爷墓碑前,可把我吓坏了,我寻思着,是不是老爷子给我下腿拌了,吓得我差一点儿尿裤子。我趴在地上左右看了看,既没有人、也没有鬼,心里稍稍安稳了一点儿。我拿着铁锹用力往地下一铲,拄着锹把要站起来。还没等我明白是咋回事,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天旋地转就昏过去了。”

    吉喆在一边说道:“我艹,溪訾他爷爷还有这功夫,人死了还能把你打晕?看来你是真遇到鬼了。”

    吉喆这一句话使大家都紧张起来。

    于书记生气地说道:“吉喆,你闭嘴!别插话,听他说。”

    吉喆吓得吐了一下舌头,双手操着袖子,缩着脖子不敢吱声了。

    于书记训斥完吉喆,回头问顾嘎子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们就来了。”

    “完了?”

    “嗯!”

    “滚**蛋,你小子撒谎都不打草稿是吧,要是没有紧急情况,云柳才会敲锣报警?啊?!你瞅你那个熊样。柳才叔,你说说咋回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破 土

    第一百六十章 破 土

    云柳才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只烟卷,慢慢地又摸出了火柴,他点上烟卷儿,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眯着眼睛看着顾国栋。他心想,嘿嘿,原来是你小子把盗墓贼引来的,还在这儿跟我们装蒜,有模有样地讲故事。你天天往墓地跑,那些贼人肯定认为墓里有宝贝。想到这儿,云柳才不由得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吃了一惊。

    难道,难道老云头真有什么好东西带走了?

    云柳才心里咯噔一下子,莫不是顾嘎子发现了什么?

    此时,云柳才仔细的观察着顾嘎子的反应,可是他一时也不好断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吉喆又耐不住性子了。

    “哎呀,柳才伯!于书记问你话呢,到底是咋回事嘛?”

    云柳才抬头,吐出一大口青烟,烟雾从他口中徐徐飘起,在空气中渐渐铺散开来,就好像一朵万千变化的云彩,奇怪的是这朵云彩逐渐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模样,忽忽悠悠冲着顾嘎子飘过去,顾嘎子双眼迷离,正好看见一团烟雾飘到他眼前,他突然“啊!”一声又晕了过去。

    顾嘎子三番五次地晕过去、醒过来,醒过来又晕过去,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没人再关注他,反正这小子一会儿还会自己醒过来。

    众人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云柳才。

    云柳才又吸了一口烟,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可把吉喆急坏了,他恨不得上前给老头两下子,可他还没那个胆量。

    云柳才缓了一口气,才慢悠悠地说道:“于书记,你不知道。我今天晚上打更的时候,刚出家门,看到顾嘎子往黄石岗那边跑,这小子这几天好像着魔了,不知道为啥,晚上总是往那边跑。我心里纳闷,就找到云吉释,我俩一起去了黄石岗。顾嘎子要干啥咱不知道,但是我俩看到了,看到了......”

    说到这儿,云柳才突然把话停住,他看看云吉释,云吉释冲着他点点头。他又看看顾嘎子,顾嘎子也不知道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反正是双目紧闭,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吉喆催促道:“哎呀!柳才伯,你是不是要把人给急死。看到啥了,看到啥了嘛?你倒是说啊!”

    旁边的人也跟着呼应。

    “对对,柳才伯,看到啥了?”

    “看到啥了?你快说啊。”

    “柳才叔,你倒是说啊!”

    ......

    云柳才一字一句地说道:“看到了,看到了一伙儿——盗墓贼!”

    于书记和众人听说来了盗墓贼,都立刻瞪圆了眼睛,更加吃惊了。

    “什么,有盗墓贼?”

    “这么说来,溪訾他爷爷的墓是让盗墓贼给挖开的?”

    “盗墓贼怎么会跑到咱村来?”

    ......

    此时,屋里一下子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云吉释这时候对云溪訾说道:“溪訾,是你误会顾嘎子了。另外,我们发现顾嘎子的时候,他已经被那伙盗墓贼给活埋了,幸亏我们去的及时,不然他可能命都没了。”

    云溪訾还是有些不相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盗墓贼怎么会挖我爷爷的坟。”

    于书记继续问道:“柳才叔,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和阿释放孔明灯把他们吓跑了。但是,于书记,顾嘎子会不会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呢?那里有好几座墓,他们为什么偏偏会选择老云头的墓动手?这些事儿咱就不得而之了。”

    于书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还是没弄明白其中的缘由,看来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儿很蹊跷啊。

    顾嘎子似乎仍旧处在昏迷中,还没醒过来。

    云柳才说完话,解开腰上挂着的水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然后“噗!”地一下喷到顾嘎子脸上。

    顾嘎子打了一个激灵,这回彻底醒了,精神了。

    “哎——!哎呀,我不是在做梦吧?”

    云柳才说道:“做你个大头鬼的梦!好好休息,别再出去了。”

    ......

    于书记嘱咐顾嘎子老伴儿,晚上一定看着他点儿,千万别让他再往黄石岗那边乱跑了。

    大家没再过多耽搁,离开顾嘎子家后各自回家。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刚方亮,顾嘎子、云溪訾、李寡妇三家陆续开始举行迁坟仪式。三家都是由云柳才主持,依次进行。

    云柳才对这些殡葬、祭祀的事儿很熟悉,也很讲究。他一身黑衣,戴着高帽,手里持着一个拂尘,口中念念有词,带领着七、八个人开始干活。

    李寡妇家第一个开始,她和儿子狗胜,披麻戴孝来到狗胜他爹坟前跪下,墓碑上清晰地写着亡夫——李体仁之墓。

    李寡妇走上前,她轻轻地抚摸着墓碑,只有在这时候,只有在面对着自己丈夫的墓碑,她才会真正想起自己的名字——李琴。

    李琴丈夫的名字刻在墓碑上,而她自己的名字却深深地刻在心头,村里人都习惯叫他李寡妇,很久了,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她叫什么。

    云柳才领着年轻人开始破土。只见他先是摞摆祭品、焚香烧纸,然后躬身祭拜,念了一段破土咒。

    “元始安镇,普高万灵。

    岳渎真官,土地袛灵。

    左社右稷,不得妄惊。

    回向正道,内外澄清。

    各安方位,备守家庭。

    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护法神王,保卫诵经。

    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

    念毕,他大喊一声:“破土——!

    ......

    所有的程序进行的都很顺利,李琴家这边刚刚结束,那边云溪訾家的人也开始忙活起来。

    正当大家忙碌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迁坟现场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儿。

    顾国栋在他爹坟前没流多少眼泪,可是当云溪訾他爷爷的尸骨被从新安放到一口新棺木里的时候,他却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扶着新棺材,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死去活来。现场一起干活的人们都惊呆了,云吉释和吉喆、云亮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拉开。

    村子里来参加迁坟的人们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顾嘎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疯了?

    中邪了?

    顾嘎子根本没在意大家对他投来的异样的目光,因为没看到棺椁里的玉貔貅,顾嘎子有些丧失理智,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那件儿宝贝身上。他心想,那个宝贝呢,宝贝哪去了?

    顾嘎子伤心啊,盼了这么久,早不动手,晚不动手,自己决心动手了,还被盗墓贼给盯上了,到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定是那几个盗墓贼得手了,对!就是他们,我要找到他们,一定找到他们,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几个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中 邪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中 邪

    顾嘎子想归想,但是,大千世界,人海茫茫,一个连自己的村子都不经常出去的人,想去追找那些江湖贼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痴人说梦,或许更像是在说笑话一样。

    顾嘎子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三家的棺椁都已经破土而出,下一步就准备抬到坡顶的新墓穴,从新安葬。可恰恰在这节骨眼儿上,谁也没想到,乡里突然来人了,乡干部张广才领着两个民兵骑着自行车急匆匆赶到黄石岗。

    张广才慌张的样子好像火上房似的,满身灰土,帽子也歪了,他把自行车扔到路边,一边跑,一边扯着脖子喊。

    “于书记!于书记啊!”

    于书记看到张广才慌张的样子感到很纳闷。

    “广才?你咋来了?”

    “于书记,停下,快停下!”

    于书记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他依然回头高声招呼云柳才。

    “柳才叔,柳才叔!等一会儿,稍等一会儿啊。乡里来人了,咱们先等一等。”

    云柳才招呼大家停下手里的活,正准备抬棺椁的几个小伙子放下了手里的绳子,站在那里等着。

    于书记对张广才说道:“广才,你看,我们这边正忙着呢!你这样,有啥事儿,等我们忙活完再说,这棺材出土了,也不能在外边停着是不是?还是先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吧。”

    张广才急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得。

    “不行不行,于书记。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从前,人死了埋就埋了,现在不行,必须火化!”

    众人一听张广才说什么,要火化?

    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李琴听后,哭的像个泪人一样,狗胜子倒是一滴眼泪也没掉,他瞪着眼睛,看着民兵手里的枪,害怕的直往他娘身后躲。

    这时候,有的人开始站出来,明确表示反对。

    “火化?迁坟也要火化?”

    “是啊,现在死人火化咱没意见,可是这,这是迁坟,人都烂没了,也火化?”

    “咋火化,难不成还要运到火葬场去,没听说有这么办的?”

    “不行吧,这么做能行吗?”

    “行个屁,不听他的!”

    “对对对,不能听他的!”

    ......

    众人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张广才倒是表现出很有涵养的样子,谁爱说啥说啥,他只装作没听见,也不往心里去,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乡干部不能和这些山村野夫一般见识,他只冲着于书记说话。

    张广才对于书记坚持说这是上边的要求,必须照办,否则于书记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如果村民中谁敢阻拦火化就把谁抓起来。

    两个民兵站在张广才身后,很配合地摆弄着手里的大杆枪,枪栓“哗啦,哗啦!”响了两下,似乎在向现场的人群示威。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着民兵手里的枪,谁也不敢再吱声了。

    于书记一时也没了主意。

    云吉释这时候走过来,他身后紧跟着的是云吉让,云吉让是怕弟弟年轻气盛,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紧走两步,还不时地拽了两下云吉释的衣角,意思是不让云吉释掺和这件事儿,毕竟这迁坟、火化的事儿和自己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吉释没理会二哥的暗示,他径直走到张广才面前。

    “张大哥!”

    “哟,原来是云吉释啊。怎么,你也来帮忙?”

    “是,乡里乡亲的,谁家有事儿,大伙都过来帮个忙。”

    云吉让急忙上前,从兜里掏出几颗烟卷儿,点头哈腰,讨好似的分别递给张广才和两个民兵,张广才低头把烟点上,缓解了一下生硬冷漠的语气。

    “于书记、吉让、云吉释,这上支下派的事儿,你们也别难为你老哥我。现在土地金贵着呢,乡里有令,谁家也不能再侵占土地做自家的墓地用。”

    云吉释解释道:“张大哥,于书记也是为乡亲们着想,你看我们村修路,一丝一毫的耕地都没占用,选的路线,还是原来那条废弃了多年的老路。不但没占用耕地,现在还把人家的墓地给占了,所以才涉及到迁坟。修路绕远我们认了,可是这几家新选的墓地都是在岗上,是种不了庄稼的地方,用旧地换新地,怎么也不行呢。”

    张广才的口气突然又变得生硬起来。

    “说不行,就不行!只要占地就不行,云吉释,你啥也别说了,这事儿没商量的余地。”

    瞬间,事情变得尴尬了。

    于书记一把抓下头上的帽子,干脆蹲在了地上,低头抽烟,也不说话。这迁坟的事儿是他和队长一起研究决定的,都是为了村里修路的大计。现在棺材刚刚出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坚决不让下葬,于书记真是有点儿犯难了。

    从前,顾嘎子他们三家的工作好容易才做通,为了这件事儿,队里还给他们三家补偿了一部分粮食。昨天晚上又发生了盗墓的蹊跷事儿。这事情啊,左一个右一个,接连不断地发生,让于书记感到处理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于书记一边抽烟,一边心里琢磨。

    “张广才要求必须火化,这可怎么办,怎么向他们几家人交代?关键是怎么能说服他们几家按照张广才的意思去做。这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万一三家都不同意,和张广才针尖对麦芒地争执起来可就麻烦了,况且他们还带着枪。”

    于书记觉得这件事儿处理起来有些难度。

    现场气氛一时陷入了僵局。

    此时,云柳才举着拂尘,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嘴里念念有词,谁也不知道他在小声地叨咕着什么。

    云柳才只是暂时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看他的样子仪式可能还会继续进行,没有要完全停止的意思。只见云柳才神情肃穆,冥冥之中似乎已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进入了阴阳两世交界的地方。在云柳才看来,迁坟仪式可不是闹着玩的,而是神圣的,**的,不能半途而废,它关乎着阴阳两界、天地、神灵;关乎着今后云楼村的芸芸众生、生死轮回。所以他很认真,很虔诚地等待着。

    众人看看于书记,又看看云柳才,然后把目光再转向民兵手里的枪,一时间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云吉释也很纳闷,张广才早不来,晚不来,为啥这边墓地刚刚破土他就来了,而且来的时间偏偏这么巧?

    “张大哥,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村今天要迁坟?”

    张广才听到云吉释的问话一时语塞。

    他心想,“是啊?我们是怎么知道的。我们怎么知道的,也不能告诉你啊。如果说我们是路过,刚好碰上,你们也不能相信不是?”

    其实,张广才想要说的还真就是真话、实话,他们真是路过,有些事儿就这么巧合。当他们在路上,远远地看到云楼村黄石岗坡顶一帮人在举幡抬棺的忙活,感到很奇怪。张广才一打听,原来是有人家要迁坟,于是他便领着民兵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张广才对云吉释说道:“我们,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身子一歪、嘴一斜、两只眼睛一翻白眼,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一突发情况把于书记吓了一跳,他一把扔掉手里的烟头,戴上帽子,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张广才身边。

    “广才,广才!你咋了,你咋了广才?”

    云吉释立刻上前扶起张广才,急忙抹肩头、拍后背。

    不论大家如何忙活,如何呼唤,张广才就好像中邪了一样,两眼紧闭,一声没有,跟着他来的两个民兵一时间也蒙了。

    众人立时愣在当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喝 药

    第一百六十二章 喝 药

    于书记指挥着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抬起张广才回村子。

    乡干部、村干部都走了,众人把目光一起转向云柳才,现在他成了大家的主心骨,人们都等着他的意见。

    云柳才二话没说,他一抖拂尘,坚定地一挥手,意思是还等啥呀,抓紧干吧。于是他带领着大家立刻争分夺秒地继续迁坟,生怕再节外生枝。

    顾嘎子也没心思再胡思乱想了,他的动作变得麻利起来,所有人都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抬棺椁的小伙子们一路小跑,直奔岗上。

    云吉释没留下,他跟着二哥和于书记抬着张广才一起回村部。

    云溪琢姑娘在他身后,远远地看着云吉释的背影痴痴地愣了好半天。

    云溪訾感到莫名其妙,他拽了一下姐姐的衣角。

    “二姐,二姐,你看啥呢?”

    “没、没看啥。希望刚才那个人没事儿!”

    云溪琢脸色微红,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她急忙转移了话题,掩饰过自己的窘态。

    云溪訾抬头望着渐渐消失在坡底的几个人影,极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哼!有事儿也是他们自己找的。”

    ......

    云楼村没有医生,更不用说诊所了,平时村里的孩子、大人们,谁要是有个小来小去的疾病都是自己在家弄点偏方,熬点小药,喝下去,没几天功夫也就好了。

    病重的呢,就去乡里请个医生来给看看,或者是恰好遇到走街串巷的赤脚医生顺便给诊治一下。赤脚医生看病多半也是治一半,猜一半,随便抓几副药,吃好了就算命大。有些郎中更是不负责任,骗点钱就走了,哪管病人的死活。

    村里大多数人有病都是挺着,有的病人呢,挺一挺就好了;有的没挺过去,病情加重,就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云吉影小的时候有病,都是大哥云吉真去县城,找左苏华医生给开药。村里有几个和小影一样体弱多病的孩子,因为家里孩子多,爹妈照顾不过来,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云吉影是在云吉真不离不弃,坚持治疗下,身体才一天天地好起来,出落成一个聪明伶俐的大姑娘。

    ......

    张广才被抬到村部,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还是人事不省。

    于书记看着他昏迷的样子,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心想,坏了,坏了!万一张广才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向乡里的王书记交代。现在去乡里请医生根本就来不及。

    怎么办,怎么办?于书记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先不说于书记心急如焚,不知所措。单说云吉释,他和于书记等人一起回到村部,安顿下张广才,撒腿就往家跑,一进大门就喊道:“大军,大军!”

    没人回答。

    “二恒,二恒!二恒呢?”

    也没人回答,云吉释有点儿着急。

    大嫂从屋里出来。

    “阿释,慌慌张张的,咋了这是,喊孩子干啥?”

    “有事儿,有急事儿,这俩小子跑哪去了?”

    “在娘屋里呢,娘正给他们几个孩子讲故事呢。”

    云吉释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娘的屋里,他看到老太太身边围着三个孩子,正全神贯注地听奶奶给他们讲故事。

    云吉释突然闯进屋,一副凶神恶煞,看起来好像要吃人的样子,把三个孩子吓了一跳。

    “大军,大军,快来,快来!”

    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问道:“阿释,你这是咋了?迁坟,迁坟,咋还迁诈尸了?”

    “没有,娘!你说的这吓人呢。死人没事儿,活人出事了!”

    “啊?谁呀?”

    “乡里来的干部。哎呀——娘!一会儿再和你细说,我现在着急。”

    云吉释一边和母亲说话,一边四下里开始找东西。

    云吉释前脚进屋,大嫂跟着他不紧不慢地也进屋了。

    “阿释,你找啥,跟嫂子说,嫂子帮你找。”

    “嫂子,赶紧给我找个空碗。”

    “这屋哪有碗,碗都在灶房呢。你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你拿。”

    大嫂说完话,转身要出门,云吉释嫌大嫂动作太慢,急忙拦住了她。

    “不用了,不用了。嫂子,还是我自己去吧!”

    ......

    云吉释走路像一阵风一样,他从灶房里取了一个碗回来,走上前一把拉着大军出了屋门,来到院子里。

    大军可有点儿吓坏了,不知道三叔找他干啥,他一副木呆的样子,眼睛里全是惊恐的神色,大军平时看见的三叔对自己好着呢,从来没这样使劲拉拽过自己。

    大军虽然害怕,可是也没吱声,他踉跄着步子被云吉释拽出门外,大嫂在身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心疼的直咧嘴。

    云吉释把大军拽到院子里,蹲下身,直接动手要解大军的裤子。

    “大军,大军听话,来!尿一碗尿。”

    大军急忙双手捂住了裤裆,还从来没听说过“尿一碗尿”这个词,平时娘都说“尿一泡尿”,而且都是尿到地上。自己最淘气的时候也就是踮着脚,尿到墙上,和弟弟比看谁尿的高、尿的远,有时候因为这事儿还会引来娘的一顿责骂。大军心想,啥时候自己的尿变得这么珍贵,还要尿到碗里。

    大军不敢,怕娘知道了打自己。

    大军不干,一是胆小害怕,二是从来没这么尿过。他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裤腰,不让云吉释往下脱。

    “不行,不行!三叔,哪有往碗里撒尿的,我不干,我不干!娘,娘!你快来呀。”

    云吉释一看,来硬的不行,他急忙换了一副面孔,皮笑肉不笑地哄大军。

    “你小子,不听话!这样,大军,你听三叔说啊,三叔给你买糖吃行不?你尿一泡尿,三叔给你糖吃。”

    “给糖吃我也不干。”

    这时候大嫂和母亲都跟了出来,珠儿躲在奶奶身后。用一双小眼睛盯着云吉释,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二恒也跟着跑了出来,他刚才听着云吉释说要给买糖吃,急忙跑到他身边。

    “三叔,三叔!我要吃糖。”

    云吉释灵机一动,对呀!怎么把他给忘了,这俩小子谁尿出来都行。

    “好,谁往碗里尿尿,三叔就给谁买糖吃。”

    二恒穿的是开裆裤,尿起尿来更方便,他双腿叉开刚刚摆好尿尿的架势,大军一看弟弟要抢先,马上褪下了裤子,双手抓着小**,争抢着说道:“我尿,我尿!三叔,我先尿。”

    云吉释高兴地急忙把碗举到他身前。

    大军掏出小**,对着空碗,比划了半天,一滴尿也没有。云吉释盼着、盼着,一滴尿也没盼出来,他着急地催促大军,可是催促了半天也没用,越催大军越尿不出来,小脸憋通红也没尿出一滴。

    “三叔,我尿不出来!”

    云吉释刚才还很兴奋,这会儿一看大军没尿,他马上泄气了。

    “完蛋玩意,一边去!二恒,二恒你来。”

    二恒两腿劈开,小**一露头,“哗啦啦!”一泡尿就把碗尿满了,由于动作把握的不是很精准,还滴了几滴在云吉释手上。

    云吉释不但不生气,反而高兴地笑了,他摸了一下二恒的头。

    “还是二恒厉害,三叔给你买糖吃。”

    大嫂站在门口,看着叔侄三个人滑稽的样子,憋不住笑了,她似乎猜到了云吉释要干什么。

    母亲看着云吉释一副滑稽的样子,也止不住笑了,她心里也渐渐明白了几分。

    “阿释啊,你慢点,慢点啊,别洒喽!”

    云吉释顾不上给母亲回话,他端着尿碗,像端着宝贝似的,小心翼翼,一路小跑回到大队部。

    “药来了,药来了!”

    于书记和云吉让扶起张广才,一个民兵板着他的头,把他的嘴微微撬开了一个小缝。

    云吉释小心翼翼,他把还带着二恒体温的“药”给张广才灌进去大半碗。

    说来也奇怪,半碗童子尿灌下去,张广才渐渐醒了。

    “我在哪,我在哪啊?这是什么地方?”

    于书记立刻说道:“广才,广才。你可吓死我们了!”

    张广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于书记,我,我刚才咋了?”

    “你啊,你刚才在黄石岗上突然晕过去了。”

    张广才摸摸自己的头,还是有些晕,有些迷糊。

    于书记继续说道:“广才,是云吉释端来的药,把你给救了。”

    张广才咽了口唾液,嗓子眼里咕噜了一下,他吧嗒吧嗒嘴,满腹疑问。

    “我刚才,我刚才喝药了?”

    “对,云吉释端来的药。这不,还温乎着呢!”

    张广才看着云吉释手里的碗,果然里面还有半碗微黄的药液。

    “哦!云吉释,再,再给我来一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呓 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呓 语

    《本草纲目》中记载:

    人尿(童子尿)味咸,寒,无毒。

    人尿(童子尿)为轮回酒、还元汤。

    童子尿主治寒热头痛,温气。

    童男者尤良。

    ......

    可见,云吉释给张广才喂童子尿这种做法还是有一定科学根据的。不过,张广才不知道他喝的是什么药,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喝的是尿,那他绝对不会再喝第二口。

    张广才醒来后,没再过问云楼村迁坟的事儿。他骑上自行车,领着两个民兵灰溜溜地走了。

    于书记在他身后高声喊道:“广才,你慢走!慢走啊,不送了!”

    村大队部门口,顾傻子和一帮孩子围在一起看热闹,他们望着远去的几个陌生人,高声吵吵着,呼喊着。

    顾傻子龇牙咧嘴,流着鼻涕,呵呵笑着,他用手使劲往上提了一下将要掉下来破裤子,一本正经地学着于书记的样子喊道:“慢走!不送,不送!”

    一群孩子,围着他乱转。

    “顾傻子,使绊子,乡里来人出乱子。”

    “顾傻子,使绊子,乡里来人出乱子。”

    ......

    于书记冲着顾傻子喊道:“滚!一边儿呆着去。”

    顾傻子吓得一缩头,光着脚比穿着鞋跑的都快,一边跑,一边回头斜楞两眼,高喊了几声。

    “滚!使绊子,呵呵!使绊子。”

    “不送,不送!”

    孩子们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哄而散。

    ......

    后来,村民们传说,乡里来的那几个人是因为在墓前太猖狂,他们舞刀弄枪,招惹了神灵,差一点儿让阎王爷给招去,把小命丢喽。

    再后来,这件事被村民添油加醋的改编一番,有的说是老云头显灵,出来教训张广才,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打晕了;有的说是地藏菩萨过界,阴间的鬼出来教训阳间的人。

    总之,传出来好几个不同的版本,而且越传越邪乎,一时间成为村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件事儿传了很长一段时间,当然这些传说不足为信。

    于书记望着骑车而去的张广才,回头问云吉释。

    “阿释,你这啥药,咋这么好使?”

    云吉释神秘兮兮地说道:“书记,祖传秘方,不可告人。”

    说完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低头看了一眼云吉释手中的空碗,然后相视一笑。

    ......

    日上三竿,帮着顾嘎子他们三家迁坟干活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到村里,大伙儿从凌晨开始干活,到现在滴水未喝,粒米未进,又累又饿。

    顾嘎子、云溪訾还有李寡妇几家分别都有人帮忙给大伙儿准备了吃食,人们给谁家干活,就到谁家去吃饭。不过,云柳才是个例外,这三家他分别都去了,可是他到谁家都没吃饭,而是点个卯,喝一杯小烧酒。喝完一杯酒,起身就走,半刻也不停留。他打了一晚上的更,又忙活了一大早,感到实在是太累了。

    云柳才回到家,脱掉披着的一身黑衣服,摘下戴着的高帽子,抬手把拂尘挂在墙上,躺下就睡着了,晚上他还要继续打更。

    云吉释找到吉喆、云星、云亮等几个人,召集突击队的人继续修路,现在大伙儿修路没有顾虑了,宽绰的石板路穿过从前的坟地,再也没有那种阴深恐怖的感觉。相反,这片土地上的阳光似乎更加充足,日头当空照下来,还有些暖洋洋的感觉,好像春天要来了一样。

    夏浩一直也没闲着,在云楼村的这些日子里,他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一名村民,特别是和突击队的小伙子们在一起干活儿,让他觉得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干起活来更加卖力气,只是在闲下来的时候偶尔有些伤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过到什么时候。

    ......

    冬天,对于夏浩来说是个考验,冷风从窗缝、门缝、墙洞飕飕地串进来。

    夏浩不得不想尽办法,用一切能够堵住窟窿、缝隙的东西去塞住它们,但是却怎么也塞不严实,有些窟窿和缝隙还会越塞越大,他不得不再找些另外的东西塞住那些变得更大的窟窿。

    夏浩白天干活,晚上屋里冷的像冰窖一样,寒冷的天气折磨着他,他终于挺不住严寒,病倒了。

    夏浩的头很晕,他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好像挂上了铅坠一样,怎么也睁不开,他只感到嗓子里似乎着了火,嘴唇干裂得像枯树皮一般。被窝里冷的和外面没什么区别,可是他的身体却像一颗火炭一样烫。

    “水、水!”

    一阵凉风袭来,夏浩感到有人进屋了,他浑身酸痛,根本起不来身,只好向来人求助,给他倒碗水喝。

    夏浩努力地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夏浩心里一惊,天寒地冻的,她怎么来了?

    “小华!小华!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夏浩看到左苏华进屋,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像被一块千斤重的石头给压住了,全身的血液都是凝固的,全身的肌肉都已经不属于自己,手和脚都不听使唤,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法起身。

    夏浩干脆放弃了坐起来的念头,他喘着粗气,刚才的挣扎耗尽了他仅存的一丝力气,他只能很努力地微微睁开眼睛。面前的左苏华还是那么干净利落,皮肤还是那么洁白,就像冬天里的白雪一样。

    奇怪的是左苏华今天来看自己为什么穿着医院的白大褂,难道她知道自己有病了?特意过来给自己诊治?还是谁去县医院把她请来的呢?

    夏浩顾不得想那么多,他的胸膛里、喉咙里,好像有火苗在燃烧,烧得他肝胆欲裂,头昏脑涨。

    左苏华没说话,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水碗,慢慢地靠近夏浩的嘴边,用勺子把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夏浩。

    夏浩喝着水,感觉就好似一股甘冽的清泉滋润着自己干涸的心田,内心龟裂的伤口在慢慢愈合,痛苦也减轻了许多。他喝完水感到好多了,嘴唇不再那么疼痛,一行热泪顺着面颊流到枕头上。

    “夏雪还好吧。”

    华医生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和夏雪!小华,千万别再来看我了。”

    夏浩说完这句话,好像突然感到了什么,立刻惊恐地喊道:“小华,你不能呆在这儿,你不能呆在这儿!快走吧,你快走吧!”

    夏浩急的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

    华医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相反她却安静地在夏浩身边坐下,就好像当年在战地医院为他打针、喂药时的样子,又好像一个突然从天而降的观世音菩萨,那么温暖,那么圣洁。她身上散发出无比高尚的光辉照耀进夏浩冰冷的心房,让他感到丝丝暖意沁入心脾,一股热流正在包围自己,融化自己。

    左苏华用一只手在夏浩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动作是那么缓慢,那么深情,她的一颗泪珠掉在夏浩的脸上。

    “小华,别哭!要坚强,一定要坚强。”

    ......

    房门突然打开,一股更加寒冷的空气瞬间袭来,转眼间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夏浩突然警觉起来,他睁大了眼睛,一个凶神恶煞站在门前。

    “田大宇?田大宇!你、你要干什么?”

    夏浩非常了解田大宇这个人,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现在自己病在床上,小华来看自己,一定是田大宇在暗中监视小华,他要抓住小华和自己在一起的把柄。小华可能会被游街,像自己一样有家不能回,不不不!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家在哪?

    夏雪在哪?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夏浩万分担心,他不是为自己担心,是为华医生的安危担心,为女儿夏雪担心。

    田大宇的举动很奇怪,门外的光线笼罩着他乌黑的身影,他一句话也没说,面色狰狞,露出一排大槽牙,淫笑着一步步向华医生走过来。他突然伸出胳膊,他的胳膊变得像树干一般粗壮,十根手指就好像错综缠绕的枝丫,这些树枝伸展着,交织着,疯狂地伸到左苏华近前,一下子把她全身缠住,使劲向门外拖去。

    左苏华的身体轻盈的就好像一朵漂浮的白云,她丝毫没有反抗和挣扎,任凭那些树枝把她裹住,任凭身体向外飘去。

    夏浩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爬起来,伸手想拽住左苏华,可是除了空气,他什么也没有抓到,他怒吼一声。

    “田大宇,我和你拼了——!”

    ......

    “老夏,老夏!醒醒,你快醒醒!”

    夏浩感到有人在喊自己,他头很疼,眼睛还是有些睁不开。

    他依然在梦中高喊着:“小华,不——!小华——!”

    夏浩嘶声力竭的声音突然把自己给震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左苏华还在自己身边,而且正担心地望着自己。

    夏浩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是做梦了。他终于放心了,左苏华离着他这么近,她用手抚摸着夏浩的额头,夏浩感到是那么轻柔、冰凉,好像敷了一块冰块儿一样舒服。

    “小华!田大宇走了?”

    “田大宇?什么田大宇。”

    “哦、哦,刚才我做梦了,梦见了田大宇!难道田大宇没来?小华,小华,你不要在这儿停留,快走!快走。”

    “不,我不走!”

    “不、不、不,你快走,快走吧!”

    夏浩呓语,语无伦次。

    ......

    “老夏,老夏!你醒醒,你快醒醒!我是小琴,我是小琴啊。”

    夏浩更加奇怪。

    怎么?

    难道自己还在梦中?

    “小琴?小琴是谁?”

    夏浩的脑子乱极了,不过此时他终于从梦中彻底醒过来。

    他看清楚了,自己身边端着水碗的正是李寡妇,他惊的目瞪口呆。

    “小李?怎么是你?”

    “是我,老夏,你做梦了,说了好多梦话。来,起来,起来把这碗药喝喽。”

    夏浩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长开了,他虚弱的一动也不想动。

    李寡妇扶着夏浩坐起来,夏浩神情恍恍惚惚,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仍然在梦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冬 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冬 日

    夏浩在李琴的精心护理和调理下,身体一点点儿的好起来。

    李琴不再天天来了,毕竟孤男寡女的,村子里已经风言风语地传出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李琴有时候会让狗胜子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汤粥给夏浩送过来。

    夏浩乐呵呵地和狗胜子说话。

    “狗胜子,你吃饭了吗?”

    “还没,我娘说,你是病号,先给你吃。”

    “来,我吃不了这么多,咱俩一块儿吃。”

    夏浩找出一个空碗,给自己倒上半碗面汤,剩下的大半碗递给了狗胜子。爷俩个一人端着一个碗,蹲在门口的地上,呼噜,呼噜地开始喝粥。

    狗胜子一边喝,一边偷偷地用眼睛瞄着夏浩,夏浩低着头,他感觉到狗胜子在看他。

    “你看我干嘛,不够我再给你点儿。”

    “俺娘说,俺娘说——!”

    狗胜子吱吱唔唔的,想说又不敢说。

    “你娘说啥了?小孩子说话不能吞吞吐吐的,让人家笑话。”

    “俺娘说你从前是个很大的官儿?”

    夏浩停止了喝粥,他端着碗看着狗胜子愣住了,然后突然大笑起来。

    狗胜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夏浩止逐渐住了笑声。

    “你娘真是这么说的?”

    “是!”

    “那——狗胜子,你和我说实话,你看我像吗?”

    狗胜子认真端详了夏浩一会儿,挠挠头。

    “不像,哪有当官的还吃不上饭的,连老百姓都不如。”

    “哦?那狗胜子,你说当官儿应该啥样?”

    “当官儿——当官儿应该骑马坐轿。”

    “还有吗?”

    “还有,还有......?”

    狗胜子又挠挠头,他再也说不出一个更好的理由,于是便把他娘搬了出来。

    “俺娘说,俺娘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夏浩的笑声更响了。

    “哈哈哈,你个狗蛋子,懂得还不少!你长大了要是当官儿,千万别忘了你娘说的话。”

    “嗯!”

    ......

    两个人喝完面汤,狗胜子伸出舌头把碗边、碗底,上上下下又舔了一遍,算是把碗也刷干净了。

    狗胜子咂咂嘴,意犹未尽,站起身端起碗往回家跑去。

    夏浩在后面喊:“狗胜子,你小心点儿,别把碗打喽,小心你娘打你!”

    狗胜子头也没回一下。

    “知道了!”

    ......

    又下雪了,雪花大片大片地飘落下来,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的雪都要大,厚厚的雪花给古楼村的冬小麦盖上了一层一望无际的大被。

    奶奶手里拿着玲子的来信,她看一阵哭一阵。

    “妮啊!你离着奶奶这么远,奶奶还能活着等到你回来吗?呜呜呜。”

    招娣在一边说道:“奶奶,你看你。又哭上了!二姐都说了,她在那边挺好,不用你惦记嘛。”

    “谁说的,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离着家那么远,那个地方又那么热,玲子还怕热,她能习惯吗?一个女娃娃,去那么远、那么热的地方,穿着厚军衣,该多遭罪啊?”

    “哎呀,奶奶,你可真能超心,那边的军服都是薄的,凉快着呢,不热。”

    “你咋知道,你又没去过,你这妮子,骗我老太太不懂是不是?”

    “奶奶,我哪能骗得了你,你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这不是嘛,姐姐信上不是已经写了吗!她在那边挺好的,不用惦记。”

    “哦!对,是写了。韵儿啊,把玲子的来信再给奶奶念一遍。”

    “好咧!”

    ......

    “爹,娘,我在这边挺好,你们不用挂念......”

    钟超美正在给他娘念弟弟钟超英的来信。

    钟书记老伴听着来信,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一样,不住地抹着眼泪。

    “娘,你放心吧,超英在云南那边挺好,就是天气太热,比咱这边可热多了,你看咱这边都下雪了,他那边还穿单衣服呢。超英信上还说古丹玲也在他们部队,玲子在卫生队当卫生员,两个人还能经常见面呢。”

    “唉!这孩子......”

    钟书记老伴话没说下去,眼泪止不住又流下来。

    “娘!你心疼超英了。”

    “咋不心疼,老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为娘能不惦记吗?”

    钟书记老伴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睛偷偷地瞄着钟书记。

    钟书记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当初超英当兵那会儿,可是咱全家最光荣的一件事儿。你看你现在,像什么话,完蛋玩意儿,哭啥哭!”

    钟书记说完话,站起身披上棉袄出去了,其实他的眼圈里也噙满了泪水,泪水在他眼圈里转了又转,终究还是没掉下来。他出了家门,站在大门口,伸手从上衣兜摸出一颗烟卷,叼在嘴上,又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火柴,点上火,钟书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抬头望了望天空,一只喜鹊正好从门前的枣树上飞过,“吱吱喳喳!”地叫了两声,钟书记立时感觉心情好了许多,不由得自言自语。

    “嗯!冬日雪花飘,千里寄家书,好消息!”

    钟书记老伴慌忙从屋里追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顶帽子,刚才钟书记出门忘记戴了。

    “老头子,这天都快黑了,你去哪?”

    “我去队里看看!”

    钟书记说完话,伸手从老婆手里拿过帽子戴在头上。

    “我一会儿就回来,外边冷,你先回屋吧!”

    他说完话拉了拉棉袄领子,耸了两下肩膀,低下头冒着寒风走出了家门。

    气温还在下降,东平湖已经结冰,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一望无际的大坝上白雪皑皑,温馨又平静。

    ......

    张老师已经回到了乡里,他要回家养病。

    古丹凤和钟超美在小学里给孩子们上了一个学期的课,现在他们都已经胜任了教学工作,孩子们在他们的教育下,学习进步很快。

    他们还在操场上竖起了一根高高的旗杆,旗杆竖起来以后,每天早晨钟超美都要领着孩子们升国旗。

    古丹凤和小毛老师站在队伍的后边,**地跟着孩子们一起唱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升国旗在古楼村小学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现在学生们都觉得升旗仪式又**又肃穆,有时候有些村民路过时正好赶上升旗,都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国旗冉冉升起。

    每天的升旗仪式成了古楼村一道靓丽、别致的风景。

    现在天气虽冷,孩子们却从未打消过升旗的热情。每天的升国旗仪式准时进行,大家冒着严寒唱国歌,每个人嘴边都萦绕着着一团白雾。

    钟超美还在操场的两边用竹竿搭建了两个简易的足球门。无论体育课的时候,还是在放学的间隙,他领着孩子们分成两个小队踢足球。古丹凤有时候会站在场边为孩子们鼓掌加油,欢乐的气氛常常回荡在学校操场上空。

    小毛老师经常说,“你们俩来学校以后啊,学校可热闹多了,孩子们好像也听话多了。”

    这时候古丹凤常常会反问一句:“毛老师,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古小毛还从来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挠挠头,自言自语道:“是啊,为什么呢?”

    古丹凤看着他疑惑的样子,抿着嘴笑笑走开了。

    ......

    一学期很快过去,学校要放寒假了,这几天童童的表现有些异常。

    古丹凤发现这孩子总是迟到,而且每天还没等到下课便急着收拾书本要回家。

    童童这些奇怪的表现让古风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没直接去质问童童,而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寒假前的最后一天。

    下课的铃声刚刚一响,童童拿起书包就要往外跑,古丹凤急忙叫住了他。

    “左童童,你等一下!”

    “古老师!”

    “童童同学,你等一下。老师现在要去你家家访。”

    古丹凤的话可把童童吓坏了,他还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惹古老师生气了,于是急忙站在教室门口,低着头,撅着小嘴不说话,也不敢再动弹。其他的学生都在收拾书包,有的收拾完了背着书包往外走,一个个的都很有礼貌地和古丹凤说再见。

    “老师再见!”

    “再见!”

    “再见,古老师!”

    “再见,唉——东子,回家后把这学期学的古诗都好好背一遍啊!开学后我要考你。”

    “知道了,老师。再见!”

    “再见!”

    放假了,孩子们像一只只快乐的小鸟飞出校门。

    “三娃,你把黑板擦完再走。”

    “好的古老师!”

    古丹凤一抬头,看到狗蛋正往桌子底下钻,急忙喝止了他。

    “狗蛋,狗蛋!你又淘气!”

    “老师,我......”

    “你咋了?啊,快说啊!”

    “我裤裆开了。”

    古丹凤想笑,可是又不能笑。这些孩子,衣服破了是常事儿。因此,古丹凤的背篼里经常放着针线、顶针,还有一些小碎布。平时孩子们谁的的衣服如果破了,都是她一针一线给缝好。男孩子给缝上蓝色、灰色的补丁,小女孩儿就缝上一块儿花补丁。有的孩子还会相互炫耀。

    “看看,古老师给我缝的多好看。”

    “我这儿是一朵小红花。”

    ......

    古丹凤强忍住笑,问狗蛋。

    “裤裆开了钻桌子底下干嘛?”

    “我怕,我怕出去他们笑话我。”

    其实,狗蛋不止怕别人笑话,关键是怕出去后冻屁股。

    “好吧,你先坐那儿别动了,一会儿老师给你缝上,老师不笑话你。”

    ......

    狗蛋的裤子缝好了,他穿上裤子,给古丹凤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老师!”

    “不客气,快回家吧!”

    最后教室里只剩下古丹凤和童童。

    此时,窗外又飘起了雪花。

    童童老老实实地站在教室里,他有时候偷偷地抬头瞄一眼古丹凤,有时候望一眼窗外飘落的雪花,然后立刻又低下头,他害怕老师发现他在偷偷地观察她。

    古丹凤收拾了一下讲台上的书本,夹在腋下,她抬头看了看童童,冲着他微笑了一下。这时候童童正好也抬起头,看到老师对他笑了,一颗心才放下来,他也微微笑了笑。

    童童心想,古老师对自己笑了,说明老师不是要批评自己,那她为什么要去自己家呢?现在家里可乱得很......

    童童正在发愣的功夫,古丹凤招呼他。

    “走吧,童童!老师和你一起走,一起回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矿 工

    第一百六十五章   矿  工

    童童一直在前面给古丹凤引路。

    空中雪花飘落,悉悉索索,纷纷扬扬。

    师生两人踩着洁白的路往家走,身后留下一大一小,歪歪扭扭两串脚印。脚印从学校门口一直延伸出去。

    他们走着走着,雪渐渐小了,似乎要停了。

    小毛老师站在教室里,通过窗户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慢慢走远,他微微笑笑,低下头又开始写教案。

    钟超美站在窗户前,默默注视着古丹凤和童童,直到他们的影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古丹凤跟着童童很快来到古巧儿家里。她刚刚迈步进屋就感到屋里阴冷阴冷的,冰冷的感觉直刺到骨头里,看样子这房子似乎好久没有生火了。古丹凤不由得搓了搓双手,往手上哈了一口热气。

    童童跑进屋,直奔里间。

    这时候古丹凤才注意到外屋杂乱不堪,眼前的景象着实让她有些吃惊。

    灶台上放着一个药罐子,里面的中药残渣还没有倒掉,旁边的碗里还有半碗没有喝完的黑乎乎、粘稠的汤药。

    锅台边上有五、六个碗摞在一起也没刷,旁边的筷子七零八落。木头锅盖半盖在铁锅上,锅里除了半锅清水,什么都没有,古丹凤连一个粒米,一碗面都没看到。这和巧儿姑姑家里平时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

    古丹凤知道,巧儿姑姑可是一个干净利索的人,没想到她家里怎么会突然乱成这样?她正在疑惑,只听见屋里传出一个很虚弱的声音。

    “童童,童童,谁来了?”

    古丹凤听出来,是巧儿姑姑的声音,她心想,难道巧儿姑姑病了吗?(嗯嗯!病了,猜中了)

    童童已经跑进屋,先看了他娘一眼,然后一转身又跑出来,他给古丹凤搬了个凳子放在她娘床前。

    “娘!娘,是古老师来了。”

    古丹凤即刻回应道:“巧儿姑姑,是我。”

    “古老师,快!快进来。咳咳咳,咳咳咳。”

    古丹凤急忙迈步进到里屋。只见古巧儿侧身躺在床上,盖着一床粗布的红花棉被,她的脸色像门外的雪一样苍白,嘴唇也丝毫没有血色,一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深深地陷入眼窝里,她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好像很久没梳洗了,使整个人显得更加憔悴。

    “巧姑姑!你、你这是咋了?”

    “凤儿,凤儿!你来的正好,快,快坐,快坐下!咳咳咳,咳咳咳!”

    古丹凤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古巧儿床前,她弯腰坐在凳子上,伸手一把抓住了古巧儿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巧姑姑,你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古巧儿看起有来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没听童童说起过,怪不得这孩子几天来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一放学就急匆匆地往家跑。

    古丹凤摸着古巧儿的手,她的手像枯树枝一样,失去了往日的温暖柔嫩,变得枯干僵直。

    古巧儿紧紧地攥着古丹凤的手,生怕她一松开就再也抓不到了。

    “巧姑姑,我不走,我不走。你有话慢慢说。”

    古丹凤一边说话,一边难过的流下了眼泪。

    古巧儿对童童说道:“童童,你先出去,娘有话要和古老师说。”

    童童很懂事地去了外屋。

    “凤儿,你听我说!我——我快不行了。”

    “不不不,不会的,巧姑姑,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古丹凤说完话立刻起身要站起来,却被古巧儿一把给拽住了。

    “不!不,凤儿,我不去。去了也没用,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着,只想着把童童这孩子托付给你,你看......咳咳咳!”

    古丹凤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巧姑姑,不会的,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

    古巧儿说了这几句话,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咳嗽的声音显得那么微弱,她闭了一会儿眼睛,古丹凤看着她,心里像刀绞一般。

    古巧儿重新把眼睛睁开。

    “凤儿,你不知道。有件事情我和张老师和小毛老师说过了,他们,他们答应,为我保密。可是,现在我快不行了,童童的身世我也不能一直瞒着。”

    古丹凤不知道古巧儿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难道童童?

    她无法想象下去。

    “巧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童童的,你千万别瞎想。”

    “不是我瞎想,是村里的人在瞎想。我离开家这么多年,突然一下子回来,还不明不白地带回来一个孩子,村里人都说,都说——这孩子是个野孩子,是没有爹的孩子,呜呜呜......”

    古巧儿哭了一会儿。

    “唉——!无论谁,无论说啥,我都忍了。我本想着,回来后好好过日子,和爹娘一起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可是,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他们二老都离世了。他们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才死的,呜呜呜......是我对不起他们,呜呜呜......”

    古巧儿泪如泉涌,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声。

    “我想啊,孩子是无辜的,今后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人家戳脊梁骨。今天我就把他的身世告诉你。”

    古丹凤从来没听小毛老师和自己提起过童童的身世,也从来没听巧儿姑姑讲过,她也从来没主动打听过。虽然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但毕竟那都是传说、谣言,不可信。

    今天巧儿姑姑要告诉自己真相,古丹凤感到很意外,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巧儿姑姑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现在不依靠她依靠谁呢?她拿起枕边的手绢,帮着古巧儿擦了一下留下来的泪水。

    “凤儿,不用擦,就让它流吧,流的再多也无法把我洗干净,因为我——我太黑了。”

    古巧儿缓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开始回忆起来。

    “七年前,唉!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七年了!”

    “七年前,我和左苏爱,左大哥离开了村子......”

    古丹凤听到古巧儿提到左苏爱这个名字,突然一下子惊呆了。

    什么?

    左苏爱,喜姑姑的丈夫,伊霞她爹?

    她现在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当初张老师和小古老师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惊。而且他们想到的是同一个问题,同样想到了刘静和左盼盼。

    怎么?

    左叔叔怎么会和巧儿姑姑一起走了?

    他几年前不是失踪了吗?

    古丹凤吃惊非小,她继续听下去。

    “我知道,我们离开了古楼,就不能再回来了。如果再回来,我们两个都得死。我们沿着黄河一路往上游走,走啊,走啊!一直走到了山西晋城。左大哥为了养活我,他下井当了煤矿工人,可是我们没有户口,在人家当地被称作‘煤黑子’。”

    古巧儿说到这儿,好像回到了过去,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表情,似乎深深地陷入到回忆之中。

    “唉!煤黑子就煤黑子吧,只要我们俩能在一起,我觉得就很幸福。我们到山西的头一年,童童降生了,矿上领导对我们还不错,看我们是外地逃荒来的,而且还有了孩子,就给我们在矿上分了一个房子。房子虽然不大,可那毕竟是个家啊!我们一家三口终于有自己的家了,那段时间是我们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古巧儿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古丹凤不由得也陪着她流泪。

    “可是,可是没想到,好景不长。老天爷要惩罚我们啊!它要惩罚我们。”

    古巧儿现在讲起来似乎还心有不甘。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年,去年,也是这时候,那天,天上布满乌云,狂风一个劲地刮,我带着孩子呆在家里,把门窗都关的紧紧的,等着左大哥回来。可是,我总感到心神不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呼呼的风声吹得我心里一阵阵地发慌,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古巧儿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她的眼睛里似乎略过一丝惊恐。

    “没想到我的感觉果真应验了,那天矿井突然发生了塌方,左大哥被埋在了里面,再也没出来,呜呜呜......”

    古丹凤听到这儿,只感到一阵眩晕,心中咯噔一下子。

    左叔叔死了?

    古巧儿呜咽了好一会儿,然后继续讲下去。

    “我当时也不想活了,左大哥死了,我的天也塌了,我要和他一起去死。矿上有个好心的大姐,叫秀芹,她和我们住邻居,是两个孩子的娘。她男人也是因为几年前矿井塌方被砸死了。秀芹姐就劝我,‘好妹妹,你还那么年轻,孩子还那么小,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为了孩子咱也得坚强的活下去。’我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呜呜地哭。秀芹姐天天寸步不离地看着我、劝我,帮我经管孩子。后来,我想通了,秀芹姐说得对,我要是死了,孩子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已经失去了爹,不能再失去娘。”

    古巧儿讲的有些累了,她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古丹凤攥着她的手,心如刀绞一般。

    “秀芹姐在矿上给矿工兄弟们做饭,每个月矿上都给她开工资,和她丈夫活着的时候钱一样多,一分都不少,她就是靠着这些工资供两个孩子上学。她劝我也留下来。可是我一没户口,二不是矿上的工人,人家矿上怎么能要我一个‘黑人’。后来,矿长给死人的每家每户发了两百元的封口费,那些死人的家里多数都是像我这样,都是外地来的‘煤黑子’,不敢说话。矿长说这次事故谁也不能说出去,如果说出去,一分钱也拿不到。大伙儿领了钱,没人出去说,就算出去说,又能和谁说呢?”

    古巧儿现在想起来,她的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无助和悲哀,可见当初她是多么的绝望。

    她继续喃喃地说道:“和谁说呢?是啊,能和谁说呢。煤矿方圆三十几里地,除了矿工就是矿工家属,大伙儿都知道这件事儿,外面的人哪能到这里来打听这些......”(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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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初出茅庐, 一个待字闺中。 他们如何演绎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又经历了哪些不为人知的离奇事件。 ..... 男主, 风度翩翩。 万紫千红,只寻鲜花一朵。 女主, 一往情深。 大千世界,仅觅知音一人。 ....... 不逃离、不放弃、不言败。 我要砸碎这枷锁,走向光明。 迎接朝霞漫天的未来。霞光升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霞光升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霞光升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