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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饱吹饿唱     崇祯:重征天下txt下载     崇祯:重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意欲何为

    率领大队骑兵前来救援的,正是此次平叛军的主帅,领兵部尚书衔总督五省四府军务卢象升。请大家搜索(shuyaya)!更新最快的小说与以往的任何一场战斗一样,卢象升身先士卒,乘着宝马五明骥踏雪而来,高举大刀冲在队伍的最前方。不少流贼已经见识过卢象升的勇猛,两军还没交手,早大声惊呼起来:“卢阎王来了!”

    而跟在卢象升身后的,正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天雄军五千精骑兵。不过现在的天雄军已经不同于数月之前,除了依靠勇猛的冲锋杀敌,还多了一种新的战斗手段。

    他们每匹战马上都挎着弹药包,骑兵除了传统的冷兵器外,背上还背着一支鸟铳。每当接敌时,提前装好弹药,先用鸟铳射击一次,然后继续冲锋。如果这一次冲锋就把敌人击垮,尤其是在对方步兵比较多的情况下,可用传统的骑战战术追杀;如果敌人以骑兵为主,比较顽强,则迅速摆脱,在撤退的过程中填装弹药,完毕后发起下一次攻击。如果敌人选择逃跑,则可占领重要阵地,这时候骑兵就变成了步兵,可依托马匹及临时构建的工事进行阵地战。

    这种战术把骑兵的机动灵活和步兵的强大火力有效地结合起来,虽然只是初创,使用起来尚不娴熟,但对流贼这种水平的对手来说,已经是非常恐怖了。正是凭借这种战术,卢象升两次大破流贼,流贼迫于强大的压力,不得不放弃围攻彭城。

    流贼首领张一川一听说是卢象升亲至,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一方面,这是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早就定好的计策,他这支部队说白了就是一块诱饵,引卢象升来打。万一跑得慢了,诱饵被吃掉,对李自成等人来说,也没什么可惜的。

    另一方面,张一川也确实惧怕卢象升。他在乱军之中与卢象升打过照面,那时他的人马已经被击溃,他正在慌不择路地逃跑,忽见卢象升亲率标营人马追来。

    在张一川的印象里,朝廷的大官都是在城中高坐,只让部将和士卒去上阵厮杀的。没想到卢象升这么大的官,居然亲自抡着大刀追上来,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早把张一川吓得魂不附体。他单骑狂奔了数十里,撇下了所有手下,甚至老婆孩子都不顾了,才算没被卢象升活捉。现在这帮手下还不如原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因此流贼可以说是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卢象升立即下令追击,因为他仅用目测便判断对方至少有上万人,多是步兵,且毫无战意,如能乘势歼灭之,对战局自然大有好处。

    这场一边倒的追击战一直持续到天亮。由于早有准备,张一川顺利逃脱,不过约有二千流贼被杀,俘虏则至少有五千人。其实天雄军赶到后,并没有杀太多人,那二千死者中,倒有一多半是被赵大胆那个排干掉的。余者很多都是刚被裹挟入伙的,一见官军追来,早吓得弃械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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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斗结束后,卢象升首先英勇奋战一直坚持到援兵赶来的赵大胆等人。赵大胆这个排死伤过半,他本人也受了重伤,但是短短两个时辰即毙敌上千,如此辉煌的战绩也是前所未有的。卢象升当即宣布嘉奖赵大胆以下所有战士,全部记一等功,并向朝廷上奏,为赵大胆申请“大明英雄”勋章。

    这个“大明英雄”勋章,是京师保卫战后朱由检提议设立的,只有立下极大功勋的将士才有资格获得,是军中极高的荣誉。目前这枚勋章仅仅授予过赵率教等已经牺牲的将领,如果赵大胆能获得,意义自然非凡。至于死难将士,则妥善收敛遗体运回彭城,待战事结束后厚葬重恤。

    另一件大事就是打扫战场和处理俘虏了。打扫战场相对简单,流贼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装备,只要把尸体集中起来,挖坑埋了也就是了。

    处理俘虏则要复杂得多。本来按照朝廷的法度,不管敌人是流贼还是叛军,总之都犯了叛逆朝廷的重罪,理应不分首从一律处死。但此次朱由检特意给卢象升下了一道密旨,要他不许擅杀俘虏,但也不能因为觉得俘虏就是老百姓,而随随便便放了,而是要一律先集中起来,然后分批押送到后方,朝廷自会派人接收。

    这样一来,卢象升的压力就大多了。首先,这些俘虏得管饭,现在官军的粮食尚且不足,再添这么多张嘴,无异于雪上加霜。第二,俘虏必须拨出兵力否则就会出大乱子。第三,俘虏里老弱妇孺都有,对这些人还必须照顾些,否则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很快就会大批死亡。

    好在卢象升既不是杨鹤,也不是洪承畴。杨鹤是个白面书生,不明白老百姓饿肚子就要造反,光靠言语解决不了问题的道理;洪承畴则是另外一个极端,他心狠手黑,靠杀戮解决所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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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仇仇科独结学由闹所岗冷  另一件大事就是打扫战场和处理俘虏了。打扫战场相对简单,流贼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装备,只要把尸体集中起来,挖坑埋了也就是了。

    卢象升则不然,他很能理解朱由检那种既视百姓出身的流贼为赤子不欲过多杀伤,而为了大局,又必须坚决尽快平叛的心理。所以每当抓了大批俘虏,卢象升一定会亲自先粗审一遍,先把没直接作恶的妇孺挑出来,尽可能优待;再把新近被裹挟入伙没杀过人的大致挑出来,最后剩下的就是为恶多年的老资格流贼了。对其中血债累累起到匪首作用的,便要请出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这个工作量非常之大,要知道最近官军已经俘虏了两万多人,今天又俘虏五千。虽然有些俘虏已经开始押往后方,但老弱妇孺是不能在冰天雪地中赶路的,只能留在彭城一带,官军的负担还是非常之重。卢象升也会反复告诫他们:你们并非没有犯死罪,只是今上乃圣德之君,希望你们今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要辜负圣恩。俘虏们能够活命,自是感激涕零,总体上还算听话,并未惹出什么乱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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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今天卢象升暂时没心思安置俘虏,望着刚被简单清理过又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他不禁陷入了沉思:流贼此次突袭,究竟意欲何为?( )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杨廷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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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象升正在沉思,中军官报说兵部主事杨廷麟刚到彭城,听说卢象升率兵出战,便直接赶了过来。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卢象升精神一振,立即迎出帐外。

    “恭喜尚书大人,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卢象升刚出帐外,就见一名中年文士匆匆走了过来,边走边爽朗地笑道。此人原本白面长须,颇为儒雅,不过因为长途跋涉,满脸都是风尘之色,胡子也变得乱糟糟的。

    “伯祥,一路辛苦了!”卢象升喜道,“快请入帐,愚兄正有要紧军情和伯祥商议。”

    这位中年文士便是杨廷麟,字伯祥。他是江西清江人,今年其实只有二十六岁,比卢象升小了很多。但因生得少年老成,倒与卢象升年纪相仿。

    杨廷麟自幼饱读诗书,不过也是多年的老举人了,此前参加过三次会试,全都名落孙山。直到去年的恩科,才因为准确地预测到清军会绕过山海关入寇,而得到朱由检的赏识,终于被选为进士。虽然之后进了翰林院,但杨廷麟始终关心军事,很快便被朱由检提拔为正六品兵部主事。适逢卢象升获任三边总督,准备去替换洪承畴,朱由检便让杨廷麟至卢象升军中赞画。

    巧的是卢象升和杨廷麟一见如故,很快便成为挚友。二人都是那种个性强烈雷厉风行的人,卢象升交办的差事,其他人或有拖拉现象,惟有杨廷麟从不拖延,甚至比卢象升要求得更好,因此二人配合十分默契。又因杨廷麟对军事经常有独到的见解,卢象升有什么事也愿意同杨廷麟商量。前些日因为雪天道路受阻,军需物资送来得慢,杨廷麟主动请缨,去后方督运军需,这是刚从彰德府打了个来回,听说有战事,连脸都没顾得上洗,便来找卢象升了。

    二人入帐落座后也不客套,杨廷麟首先向卢象升汇报了军需的供应情况。原来军需运不上来确实不怨朝廷,而是因为彰德府一带突降百年不遇的大雪,气温骤降,冻死了许多牲口,导致车队无法前进。经过杨廷麟与当地官府及朝廷紧急协调,已从附近府县紧急征调了一批牲口,现在这批军需已经重新上路,约有七八天就能运抵彭城。杨廷麟是怕卢象升等得心焦,故此飞马赶回来送信。

    卢象升听罢双眉紧锁道:“愚兄也知道朝廷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保证军需,如不能把仗打好,全歼流贼,还有何面目去见圣上?不过恐怕等不到这批军需抵达,我们就要大打了,流贼不肯多给我们几天时间啊!”

    接着他便把刚才流贼突袭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问道:“伯祥,你怎么

    杨廷麟捻须思忖片刻,也皱眉道:“尚书大人,下官以为流贼此来甚为可疑。俘虏交代匪首为‘扫地王’张一川,可是张一川部几乎被官军全歼,流贼的风格向来是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怎会明知不敌官军,仍然前来送死?”

    “伯祥所言甚是。”卢象升颔首道,“就算流贼仗着人马多想反扑,可张一川的架势也不像是个反扑的样子,一触即溃,还不如上一次。而且虽然兵力也不少,但与流贼动辄数万的规模相比,还是小了些。会不会是疑兵之计?”

    “下官也想到了这一层。”杨廷麟道,“如今天寒地冻,我们不好过,流贼同样也不好过。南直隶一带饱受流贼蹂躏,如今民力已竭,流贼在这里已经刮不出多少油水,如何能养得住几十万人?一旦拖到春暖花开,官军军需供应充足行军速度加快,流贼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妙。如果下官是流贼匪首,此时肯定也想着要有所行动了。”

    “如果确是流贼的疑兵之计,那流贼主力会去哪里,我军又该如何行动呢?”卢象升盯着桌案上摊开的地图,苦苦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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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廷麟建议道:“尚书大人,下官以为,首先不宜急于进兵追击。流贼很有可能会在某处设伏,官军虽然善战,但流贼人马太多,以一敌百,稍有不慎即无法挽回。更何况军需未到,大雪天气也不适合用兵。”

    “也只好如此了。”卢象升苦笑道,“虽然愚兄极想一鼓荡平流贼,无奈防线太长,兵力捉襟见肘,郝永忠李来亨等部我也不想轻易调动,给流贼可乘之机。只是流贼一天不除,江南钱粮就一天无法北运,愚兄是怕朝廷会坚持不住呀。来,伯祥,你我先向朝廷奏报此战,上有什么旨意吧。”

    二人正在起草奏折,中军官突然急匆匆进来禀报:“尚书大人,邳州急报:大批流贼攻打邳州,情况万分紧急,请尚书大人速派援军!”

    “邳州?”二人同时一愣,“流贼怎么会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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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邳州位于彭城正东一百二十里,北临山东,东面离大海已经不远。其地河道密布,并不利于大军行动;又因与山东临沂等地相邻,这些地方均是丘陵地带,向为贫瘠之地,流贼也不屑于去。更兼山东等地东邻大海,周旋余地甚小,不论是朱由检还是卢象升,都不认为流贼会往那边发展,因此对彭城以东的地区也就没怎么布防。

    可是现在流贼真的去邳州了,怎么办?如果张一川部是疑兵,那么邳州之敌会不会是流贼的主力呢?

    军情紧急,等着奏明圣上后再行动,即使是飞鸽传书,来回也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显然来不及了。卢象升当机立断,决定留下孟拱部继续守彭城,自己则亲率五千天雄军骑兵去救邳州。

    杨廷麟赶紧劝阻道:“尚书大人,若流贼正是在邳州设伏,您仅以五千轻骑前往,岂不是很危险?不如调郝永忠或李来亨先来彭城,合兵后再东进。”

    “我还是不想调动这两支人马。”卢象升忧心忡忡地道,“万一邳州又是疑兵,官军让流贼调动得疲于奔命,那就正合流贼之意啦。”

    “那,下官愿和尚书大人同往!”杨廷麟坚决地道,“万一遭遇流贼主力,下官亦可助尚书大人一臂之力!”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真假投降?

    当天深夜,经过整整一天的急行军,卢象升和杨廷麟已经率领五千天雄军抵达邳州城外。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本来卢象升还想给流贼来个出其不意的夜袭,可出乎意料的是,邳州城门紧闭,城外竟然空无一人!

    卢象升心中惊疑,急命人叫城。须臾邳州知州蔡毕大开城门,迎接卢象升入城。如果是其他武将领兵前来,蔡毕还未必敢在夜间开城。但卢象升是“总督五省四府军务”,比所有地方官都大,蔡毕当然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不过卢象升一向治军极严,此时敌情未明,他也没让天雄军入城,而是在城外暂时驻扎,只和杨廷麟二人登上城楼,向蔡毕询问情况。

    蔡毕赶紧回禀:“尚书大人,说来也怪,昨夜流贼大至,鼓噪攻城,下官登城观之,至少有数万众。邳州城小兵微,如何能抵御得住,因此下官急命飞鸽传书至彭城求援,只恐援军未至,城已破矣。孰料流贼只是鼓噪,并不认真攻城,到了今天晌午,又莫名其妙地撤了。”

    卢象升与杨廷麟对视一眼,均想果然是敌人的疑兵之计。幸亏只是五千天雄军赶来,如果调动更多的军队,则上了流贼的大当。不过杨廷麟还是谨慎地追问一句:“蔡大人,流贼向何方撤退了?”

    “哦,是东南方向。”

    “东南?东南”杨廷麟反复自言自语,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卢象升忙问:“伯祥,有什么不对么?”

    “尚书大人,下官是想,按常理流贼不该撤往东南。”杨廷麟一脸肃容道,“邳州古称下邳,淮泗交汇于此,因田地得其水利而足,自古便为兵家必争之地。尤其是三国时,曹襙刘备吕布三雄在此反复争锋,最终曹刘联军击破吕布,杀吕布于白门楼,为曹氏日后称霸打下坚实基础,其故址应该就在这一带。

    “不过自从南宋年间黄河改道,多次夺泗入淮,后虽又改道,而原泗水之道已经淤塞。诸水无路可去,便在邳州东南地势低洼之处聚集成湖。先成大江湖禺头湖埝头湖骆马湖四个小湖,从洪武年间开始,水越聚越多,四湖在丰水时连为一体,统称骆马湖。到了冬季枯水时,湖面下落,一湖又成四湖。因其地长年过水,无法耕种,二百多年间一直闲弃。流贼若真往那里去,那里地形复杂,泥泞不堪,大军难以行动,岂不是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莫非流贼想把官军引到那里,打一场伏击战?”卢象升听罢思忖着道。

    杨廷麟则摇头道:“下官觉得不像。伏击须得先占据有利地形,而骆马湖的地形对交战双方都谈不上有利,对习惯流窜作战的流贼尤为不利。况且这里离彭城并不算远,一旦作战陷入僵局,官军援兵很快便可赶到,实在对流贼有何好处。”

    二人商议了半天,也猜不透流贼的真正用意,只好暂时按兵不动,先派出一小队骑兵前往骆马湖附近侦察,同时立刻用飞鸽传书联系孟拱李来亨郝永忠等部,让他们汇报可有流贼异动。

    孰料这一小队骑兵刚出发没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为首的把总禀报:“报尚书大人,抓住了一个奸细,他自称是给尚书大人下书的!”

    “哦?”卢象升与杨廷麟对视一眼,点点头道,“带上来!”

    须臾中军推推搡搡地押来一人,只见此人年约三十,脸上带着不太自然的笑,刚见到卢象升就双膝跪倒,连连磕头道:“罪民刘国忠,叩见尚书大人!”

    卢象升正襟危坐,威严地问道:“听说你是来给本官下书的,是谁派你下书?所为何事?”

    “回尚书大人,正是!”刘国忠赶紧解开乱蓬蓬的发髻,从里面摸索出一颗白色小球,恭敬地高举过头,“罪民受族兄刘国能之托,特来向尚书大人请降!”

    卢象升接过来一来是一颗蜡丸。这蜡丸乃是把蜂蜡加热熔化,趁其尚未冷却时,加入需混合之物,然后灌入容器,待完全凝固后便成了蜡丸,民间常用于传递需要保密的消息。

    卢象升掰开蜡丸,见里面是一张油纸字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罪民及所部深知与朝廷为敌,罪孽深重,早欲归顺,奈何被巨寇裹挟,未得其便。今欲借机请降,罪民不敢求生,只乞尚书大人放过无辜妇孺,罪民等即无憾矣。详情由刘国忠面禀。刘国能顿首拜上。”

    卢象升给杨廷麟人心中均是将信将疑。要说这刘国能,自然是大名鼎鼎,他绰号“闯塌天”,手下拥兵数万,在“十三家”中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不过一个月前,卢象升刚把他杀得大败,刘国能的家底折损过半,他那时不降,却选在流贼似乎要大举反扑时投降,不能不惹人生疑。

    关于如何对待大股流贼投降,朱由检也早有安排。为着尽快平叛,避免内外两线作战,朱由检密谕卢象升:只要是真投降,可以允许流贼投降。尤其是有影响的流贼首领,受降一个,对其他流贼也能起到个示范作用。不过必须是真投降,如果是玩假投降戏耍官军,则必须毫不留情地彻底消灭。另外,只有两个人,是不用考虑投降真假,必须予以剿灭的,那就是李自成和张献忠,因为别人也许会真投降,只有这两人绝无可能。

    因此略一沉吟,卢象升便对刘国忠道:“如果刘将军确实真心归顺朝廷,本部院当然欢迎。刘将军是你的族兄?”

    “回尚书大人,刘国能是罪民的五哥。”刘国忠赶紧道,“五哥早欲投诚,只是‘十三家’大军常常一起行动,如果稍有不慎走漏了风声,那可就粉身碎骨了。这次五哥负责攻打邳州,正好借机与尚书大人联络。不过呢,嘿嘿”

    “不过什么?”卢象升问道。其实他早就猜出,刘国能不可能就这么投降,信中所谓“不敢求生”云云更是试探之语。即使他是真降,也肯定是要提条件的。

    果不其然,刘国忠谄笑道:“五哥确实想降,但又不能说服所有部下。所以呢,想请尚书大人派一位朝廷命官,和罪民一起回营,晓谕大义,和五哥一块儿把其他人劝服了。尚书大人您”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只身赴敌营

    readx();    刘国忠虽然说话拐弯抹角,卢象升和杨廷麟还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白了,刘国能还是不信任朝廷,怕自己投降成了自投罗网,所以要求卢象升先派个官员到他的军中,实际上就是人质。一旦朝廷没有满足要求,或是违背承诺,那这个官员也就别想活了。

    卢象升把脸一沉,刚要发话,却见杨廷麟对自己连使眼色。卢象升知道杨廷麟有话要说,便命人先把刘国忠带下去,这才问道:“伯祥有何见解?”

    “尚书大人,下官认为刘国能应该是真降,”杨廷麟肃容道,“所以不妨答应他的要求。”

    “何以见得是真降?”卢象升不大相信地道。

    “流贼在官军打击下,虽然兵力仍有不少,但形势已接近山穷水尽。”杨廷麟认真分析道,“就拿刘国能一部来说,刚刚被官军痛击,折损大半,如果刘国能是个明白人,就应该知道顽抗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条。而且我们按照旨意善待俘虏,还特意释放了一些人,这些人回到刘国能营中,必然宣扬归顺的好处,对流贼乃至刘国能本人当然会产生影响。

    “而且刘国能在‘十三家’中相对兵力较少,必然受制于人。流贼火并时有发生,局势不利时尤其如此。与其被其他流贼吃掉,还不如堂堂正正归顺朝廷。当然,前提是朝廷要给他一条生路,如果像洪承畴那样杀降,当然不会有人归顺了。现在朝廷内外交困,如果刘国能真能归顺,数万生灵免遭涂炭,官军可集中精力对付顽敌,流贼亦会加速瓦解,对朝廷实大有好处。”

    “伯祥,你说的这些,我其实也想到了。”卢象升叹了口气道,“不过现在谁也无法断定刘国能就是真降,再说他要我派官员去他营中,一旦有变,此人必为所害”

    “正因为不知道刘国能是否真降,尚书大人更应该派人去刘国能那里,眼见为实嘛。”杨廷麟毅然道,“下官不才,愿请令前往!”

    卢象升先是一怔,随即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伯祥,此事绝非儿戏,太危险了!不行不行”

    “骑马坐船三分险。”杨廷麟坚持道,“为社稷大局冒这个险,难道不值得么?只要尚书大人做好一切准备,即使刘国能使诈或者变卦,受损者不过廷麟一人而已。廷麟自幼束发受教,又蒙圣恩得中恩科,为人臣者,不正该尽忠效死以报君恩么?即或廷麟真遭不幸,亦不足以报答君恩之万一也。战局瞬息万变,事不宜迟,还请尚书大人快做决定!”

    卢象升苦劝不住,杨廷麟执意要去。卢象升思虑再三,终于咬咬牙道:“好吧!伯祥有勇有谋,必能逢凶化吉,马到成功。我派五十名中军护送你去”

    “不可,”杨廷麟急忙道,“人去多了,反而会引起刘国能猜疑,况且真要有事,五十人在千军万马中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下官独自和刘国忠去即可,届时随机应变,总之必不辱使命,请尚书大人放心!”

    就这样,杨廷麟和刘国忠不到天明便从邳州悄悄出发,赶赴刘国能的大营。而卢象升则悄悄派数队精锐骑兵远远跟随,一旦发现流贼有异动,就是拼了命也要闯进敌营,把杨廷麟救出来。尽管如此,卢象升的心里还是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反复喃喃念道:“但愿一切顺利,伯祥能平安归来!”

    却说刘国忠引着杨廷麟从邳州策马直奔东南,不过三四十里,便进入骆马湖区。在夏天,这一带是连成一片大湖的,如今虽然水落,但地面全是淤泥,被冻结实以后简直比山路还崎岖,杨廷麟不得不下马牵着缰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他一边默记周围地形一边暗想:刘国能部进到这里,确实如同进了死胡同,即使想耍什么花样,官军也有能力把他们消灭在湖区里。想到此处,更觉放心,前进的步伐也不觉轻快起来。

    又跋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将晚,二人才抵达刘国能的大营。原来刘国能把大营设在骆马湖中的戴场岛,由于是枯水期,岛子北面与陆地之间出现了一道很窄的陆桥,其余三面仍被湖水环绕。虽然湖面结了冰,但冻得并不很结实,大军是无法涉冰而过的,陆桥就成了岛子与外界的惟一通路。

    如今这里戒备森严,由最忠于刘国能战斗力也最强的中军营亲自把守。见刘国忠回来,还带回一名身着大红官服的朝廷命官,中军官立即通禀,不多时,“闯塌天”刘国能即率领手下大小将领集体迎接。

    刚一见杨廷麟,刘国忠只介绍了两句,刘国能便对杨廷麟双膝跪倒,大礼参拜道:“罪民刘国能,叩见主事大人!杨大人不畏冰雪,不嫌我们是流贼,肯屈尊大驾来这里,国能感激涕零!”话音未落,竟然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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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廷麟见刘国能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说话声如洪钟,感情丰富,不像是阴险狡诈之辈,赶紧双手将他搀起,认真地道:“刘将军快请起。古人云: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将军过去与朝廷为敌,铸成大错,好在迷途知返,十分及时,可谓将功补过。今上乃不世出的圣君,大明中兴指日可待,将军与麾下将士能为朝廷效力的地方还多着呢!”

    二人寒暄几句后,刘国能又让部将给杨廷麟见过礼,这才引着杨廷麟进了中军大帐。这里早已设下丰盛的宴席,刘国能请杨廷麟坐了主座,自己在下首相陪,举杯高声道:“今日杨大人来我们这里,与我们商议投诚事宜,是我等莫大的荣幸!来,大家一齐敬杨大人三杯!”

    杨廷麟却没有举杯,轻轻叹了口气道:“多谢刘将军的好意。但是今冬到处大雪成灾,无数饥民嗷嗷待哺,就连京师都按人头限量供应粮米。圣上以身作则,每餐只吃一碗粥一个窝头,学生身为人臣,美酒再好,又怎能咽得下去!”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事出有因

    cpa300_4();    杨廷麟这一番话,把刘国能说了个面红耳赤。其实他也明白杨廷麟的言下之意:如果没有他们这班流贼,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都会好过很多。

    不过刘国能还是很敬佩杨廷麟。一是因为他未做流贼之前,是在驿站做驿卒的,也见过不少大小官员,没有一个不喜欢花天酒地,像杨廷麟这样的官他还是头一次见。二是因为今天杨廷麟孤身来此,可谓“深入虎穴”,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这帮人敬酒,杨廷麟居然不给面子,可见其为人之风骨。

    不过刘国能手下的部将,有些人心里就很不受用了。其中一个叫刘国刚的,也是刘国能的族弟,便不满地小声嘟囔道:“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神气什么!别说是六品,就连正四品的游击正五品的知府见了老子,也得吓得尿裤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国能听见刘国刚嘟囔,怕他坏事,赶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对杨廷麟赔笑道:“杨大人责得是,我这就命人撤席。你们且先退下,我和杨大人有要事相商。”

    刘国刚等人虽然不情不愿,但也不敢违抗刘国能的命令,只好退出帐外听信。刘国能又对杨廷麟重新施礼,颇有感触地道:“跟杨大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每个官都能像杨大人您一样,心里每时每刻都装着社稷和百姓,罪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接着他就向杨廷麟诉起苦来。原来刘国能是陕西清涧县人,和李自成一样,也是驿卒出身。虽然朝廷直接拨给驿站的经费并不多,但各地均会向当地百姓摊派驿站花销。驿卒虽然名义上是徭役,然而也能从驿站领到薪水,虽然不多,但足以养家,比起普通农户靠天吃饭,这个能旱涝保收,还算是个不错的差事。

    本来刘国能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虽然天启年间国事日艰,驿站也时有欠饷,但日子还能对付着过。不料有一年县里来了新知县,此人是个典型的书呆子,对民生一窍不通,却又想做出点政绩好尽快升迁。那时知县的政绩无非就是考较钱粮,这个知县就盯上了花钱颇多的驿站,强行要求驿站缩减一半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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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涧县的驿站归县丞管,这个县丞与大多数地方低级官吏一样,也是世代做县丞,在县里的影响力其实比知县还大。他虽然惹不起知县,但在县里一向飞扬跋扈,变着法地营私舞弊。借着压缩驿站经费的由头,他向下面透了话:现任驿卒若想保住差事,就得向他“孝敬”。

    刘国能为了保住饭碗,也只得去县丞家“孝敬”银两。不过他家确实没多少余财,为了博取县丞的同情,他还让新婚不久的妻子与自己同去。没想到这个县丞见刘国能的妻子颇有姿色,顿起歹心,假意敷衍了刘国能一番,回头即故意找茬,罗织罪名,把刘国能投入大牢,问成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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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国能突遭不白之冤,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尽办法托族人上下打典。后来才有明白人告诉他:是县丞的婆姨了,你死以后,县丞自然下手方便。若想活命,不如让你婆姨去求县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俗话说得好: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刘国能就是再老实,此时也勃然大怒,在族人的帮助下砸牢反狱,把县丞一刀杀了。县丞是朝廷命官,杀官就是造反,刘国能有冤也无处伸,索性真的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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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时刘国能倒也存了杀尽贪官劫富济贫的心思,还能严格约束手下。可是随着部下越来越多,为了生存下去,也就慢慢地和其他流贼一样,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刘国能还得了个“闯塌天”的绰号。对部下的种种胡作非为,刘国能开始还会说一说,后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造反时,确实怀了解民倒悬的壮志;可是多年所作所为,不但没能解民倒悬,反致使民不聊生,夜深人静之时扪心自问,也常觉良心不安。说到动情处,刘国能忍不住失声痛哭。

    杨廷麟听了也很受触动,长叹一声道:“如此说来,刘将军**为贼实乃事出有因,此即所谓‘官迫民反’尔。此等贪官墨吏,上瞒朝廷,下欺百姓,对社稷之害不亚于外侮,着实该杀!不过当今圣上登基以后锐意求治,尤其是刷新地方吏治,才会在一次恩科中录取六千进士,大部分分派到地方上做县丞主簿典史这些紧贴百姓的官员。只要天下不乱,数年之内必有成果,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必将受到严惩。将军现在反正归义,正当其时,善莫大焉!”

    经过这番深谈,两人的感情也拉近了很多,终于要谈最实质的问题了。刘国能也不再吞吞吐吐,他表示自己确实想真心归顺,不过因为有洪承畴不分青红皂白的杀降在先,尤其是连老弱妇孺都杀,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很多流贼都认为反正投降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顽抗到底。刘国能虽是首领,但也不能不顾及众人的意见。

    此次他被分派打邳州,为了让部下同意投降,他故意把队伍带到骆马湖。此地在作战时差不多是个绝地,只要官军封锁与外界的通路,连打都不用打,待天气回暖冰雪消融,几万人全都得淹死。现在全营也都知道了卢象升已经亲率精兵来援,慑于官军的强大和自身的困难,就是原来最反对投降的刘国刚等人,也不得不勉强同意投降。对刘国能来说,如果不能投降,那他这支队伍也就完蛋了,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破釜沉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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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廷麟当然明白刘国能的意思,也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回答。他郑重其事地道:“刘将军,圣上对此已有旨意。只要是诚心归顺,主动缴械,不论是谁,不论过去做过什么,一概免死!”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化险为夷

    面对着十余柄闪烁着寒光的刀剑,杨廷麟不但不怕,反而悠然地坐下,呷了一口刚才刘国能给他倒的茶。 其实茶早凉了,杨廷麟却认真地品着茶的滋味,摇头微笑道:“可惜,可惜!”

    “你已经死到临头,还装什么大尾巴鹰?像你这种狗官,死了有甚么可惜的?”刘国刚举剑厉声喝问,剑却没有落下来。

    在这一瞬间,杨廷麟已经明白,刘国刚等人虽确有杀自己之心,但刘国能不点头,他们是不敢动手的。而刘国能现在也有些动摇,既未对自己翻脸,可也未制止众人。刘国能对他的手下而言还是非常有权威的,只要能彻底打动他,就可以化险为夷。

    因此杨廷麟拿定主意,不慌不忙地把茶喝完,才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本官是为自己可惜么?你们错了,本官既然敢来,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太史公有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本官为社稷为天下黎民而死,上不负圣上知遇之恩,下可于黄泉见祖先,可谓重于泰山,虽死无憾,何惜之有?本官是为刘将军可惜耳。”

    “我们大帅拥兵数万,自起事以来闯荡了大半个中国,走到哪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何等逍遥自在,有什么可惜的?”刘国刚冷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杨廷麟根本不理刘国刚,只盯着刘国能道,“前几年内有阉党祸乱朝纲,外有建虏攻城掠地,朝廷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将军,所以将军才能这么自在。但是自从今上登基,先一举铲除阉党,整饬吏治民生,又率领军民坚守京师,使建虏铩羽而归,使朝野大为振奋,否极泰来之兆已显矣。即使是朱常洵父子勾结白莲教洪承畴及‘十三家’悍然叛乱,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西路高迎祥覆灭,中路官军已经打到湖北。东路的情况不用我多说,将军想必心知肚明。

    “现在正是将军归顺朝廷的好时机。为什么说是好时机?因为叛军主力尚未被歼灭,将军拥兵数万,还能引起朝廷的重视。此时朝廷若得将军,则可尽快平叛,恢复民生,将军功莫大焉。但若错过这个时机,实不瞒将军,现在正有一大批弹药和一万增援部队从京师赶来,最多三五日即到彭城。大军到后,卢总督便会发动进攻,那时便不是本官,而是枪炮在说话。届时将军再欲归顺,则未必可得矣!”

    当然杨廷麟说的有夸大的成分,增援部队是没有的,但大致局面确实如此,刘国能等人心里也很明白。现在杀一个杨廷麟当然容易,可等卢象升杀过来,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须知“卢阎王”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

    本来刘国能想投降也是因为这些原因,经过杨廷麟这么一点拨,就更加坚定了信心,当即对刘国刚作色道:“国刚,你他娘的胡闹甚么?杨大人是我们全营老小的贵人,有杨大人指引,我们人人都能有好归宿,你个兔崽子想坏五哥大事断送几万人的性命不成?还不给我放下兵器,滚出去!”

    刘国能确实在他营中威信甚高,刘国刚虽然不服,但见众人都收了兵器,也只好把刀一摔,气哼哼地走了出去。刘国能又赶紧打圆场道:“杨大人勿要担心,有我刘国能在,他们是不敢胡来的。国刚是个浑人,一会儿我必重重责罚他。不过大伙也确实担心,万一朝廷嘴上说一律免死,等真归顺了,却又嘿嘿,这个”

    见气氛缓和下来,杨廷麟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他刚才已经做好拔剑自刎的准备了。略一思忖,便对刘国能笑道:“将军此问,确有道理。这样,廷麟手书一封,把将军的顾虑告知卢总督,再由卢总督转呈圣上。圣上此前既已经有旨,想必再下一道刘将军及全营将士免死的特旨也是应有之义。从彭城到京师飞鸽传书,来回最多两三天时间,这几天廷麟就留在将军营中,为将军从中斡旋,你?”

    刘国能大喜道:“既如此,就有劳大人了!”其实他确实是怕被杨廷麟哄骗,如果真能讨来免死的圣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皇帝说话可不像他们这些流贼,可以朝令夕改翻脸不认账,那叫“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说出来天下尽人皆知,想改也改不了。而且杨廷麟主动提出不走,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和刘国能绑在一起,更让刘国能放心。如果杨廷麟急着要走,那就惹人生疑了。

    接下来刘国能又想请杨廷麟饮酒作乐,又被杨廷麟婉言谢绝了。写完书信后,刘国能依旧让族弟刘国忠送去邳州,自己的中军大帐则腾出来,专门让杨廷麟居住,又派重兵保护,以示尊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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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对杨廷麟来说,这也等于是变相的软禁,想逃走是绝对不可能的。杨廷麟则安之若素,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对刘国能微笑道:“廷麟在卢总督军中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读这本书。今天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终于可以认真学一学了。”

    刘国能倒也粗通文墨,恭维地笑道:“杨大人是进士出身,肯定是学富五车,还用得着这么刻苦读书么?”

    凑上去却见这本书并非惯常所见的“经史子集”,而是每页上都画有各种各样的图形,旁边还标有完全不认识的符号。

    “这是什么书?”刘国能奇道。

    “这是《几何原本》,”杨廷麟笑道,“是西洋人所著,据说成书距今已有两千年,日前才刚由工部尚书徐大人译成中文。此书在京师学子中极为抢手,致使洛阳纸贵,廷麟也是好不容易才买到一本呢!”

    “西洋人的书这有甚么用,难道朝廷科考还考这个不成?”刘国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还没考。不过以后就说不准啦!”杨廷麟意味深长地道,“至于用处,几句话难以说清。打个比方吧,将军可知官军的大炮为何打得那么准么?如果能本书,就能明白个大概了。”

    刘国能一听立刻两眼放光,做为行军打仗的人,他对读书人的学问没半点兴趣,但这种实用知识还是很想了解的。

    杨廷麟见状微微一笑道:“将军如有兴趣,以后有暇不妨一同学习探讨,现在却请便吧,廷麟晚间读书习惯卧于榻上呢!”( )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青山不言(二更)

    刘国能走后,杨廷麟虽然躺在榻上,是在津津有味地读书,其实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他故意做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完全是给刘国能等人孤身入虎**,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但是他必须展现出绝对的自信,只有自信,才能让刘国能安心。万一事败,他也要死得壮烈死得有尊严,方不负自我的期许和皇帝的重用。

    须臾夜深人静,帐外北风呼号。中军大帐内虽有火炉,空气仍似冻得要快要凝结住了。杨廷麟却夜不能寐,索性披衣而起,先侧耳细听帐外,并无异常动静,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回想白天的经历,既觉惊心动魄,又感到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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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本来像他这样的读书人到处都是,他还算是幸运的,已经中了举人,那些考了一辈子直到白头也没中举的人又有多少!

    不过虽然中举,杨廷麟性格孤傲,并不攀附官绅富户,日子依然过得清贫。杨廷麟倒不在乎清贫,像他这样出身寒门的学子,见惯了官场的**和社会的黑暗,本想效仿海瑞,以一己之力,甚至不惜牺牲生命来报效朝廷,阻止大明滑向毁灭的深渊。可是连续几次会试不中,就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时间久了也不免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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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仇地不独艘学战阳故陌羽  刘国刚定睛一是自己的五哥主帅刘国能,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半晌才反咬一口道:“五哥,狗官行凶杀人,杀了你的中军和我的亲兵,你还不快逮住他!”

    可是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他的命运一下子就改变了。先是恩科得中,很快又被提拔为兵部主事,进入卢象升军中赞画,做的虽是琐碎工作,但这些工作都是影响千万人性命甚至大明国运的大事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今天则更近一步,直接肩负劝降刘国能的重任,如能成功,就凭这一件事,便可名垂青史了!

    因此,杨廷麟对崇祯皇帝的忠诚与爱戴是发自内心的。即使劝降失败而被流贼杀害,他也绝不后悔,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即是杨廷麟此时内心的真实写照。此时他很想做一首诗来抒发自己的壮志豪情,偏又心绪杂乱,无法静下心来,只得反复吟着过去游历江西吉安坐落于翠屏山麓的阳明书院时自己做的颇为得意的五律《翠屏》:

    翠屏环抱处,到此似无门。老树常凝雨,青山终不言。临流炉自煮,怀古笔留痕。石片青云起,闲人手欲扪。

    “大丈夫正当创立功名,流传后世,若不能成功,便杀身成仁,化作那凝雨的老树,不言的青山,亦不枉此生也!”杨廷麟在内心不断地激励着自己,身上的寒意终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到了约莫四更时分,杨廷麟正在榻上和衣而卧,外面守卫的士卒也都在打盹,响起长短不一的鼾声。忽听脚步声杂乱,直奔中军大帐而来,杨廷麟一直很警觉,立即握剑在手。

    只听帐外有人低声喝道:“让开!”

    “是三帅啊!这么晚了,您还没歇着?”

    “少废话,让你让开!”

    “这大帅有令,不得大帅允许,任何人不许接近中军帐。三帅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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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地远地情孙恨接月不球接  但是他必须展现出绝对的自信,只有自信,才能让刘国能安心。万一事败,他也要死得壮烈死得有尊严,方不负自我的期许和皇帝的重用。

    “这唔!!!”

    门口突然传来数声惨哼,一听就是被人捂住了嘴。杨廷麟情知有变,霍地起身拔剑。与此同时,数人破帐而入,举刀遥指杨廷麟,刀尖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

    “刘国刚,你来干什么?”杨廷麟认出来人,冷冷地问道。

    为首的正是刘国能的族弟在军中座次排在第三位的刘国刚。他上前一步狞笑道:“狗官,你死期到了!奉大帅命,特来砍你的脑袋祭旗!”

    “你真是奉了刘将军的命么?”杨廷麟嗤道,“刘将军让你把守卫的士卒也杀了?”

    刘国刚恼羞成怒,骂了一声,对准杨廷麟抡刀便剁。他认为杨廷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准拟这一刀就得把对方劈为两半;没想到杨廷麟早有准备,立即举剑相迎。只听“铮”的一声,刘国刚的钢刀立时被削为两截!

    原来杨廷麟手中的剑可不是一般的剑,正是卢象升当日送给秦王朱由检朱由检又赠还给卢象升的那柄“斩虏”宝剑。杨廷麟此次前来,卢象升十分不放心,便让他带着这柄宝剑防身。此剑削铁如泥,刘国刚的兵器只是普通货色,当然一触即断。

    刘国刚没了兵刃,心中猛地一慌,一边向后疾退,一边低声吼道:“一块儿上,宰了他!”

    后面那几人都是刘国刚的心腹,此时二话不说就举刀砍来。杨廷麟虽然在翰林院任职时受到朱由检的感染,经常到武备学堂蹭课,也每天习武健身,但毕竟是个文人,刚才削断刘国刚的兵器,也是因为刘国刚没有防备,真要动手,当然不可能是这几人的对手。

    不过此时杨廷麟也早就豁出去了,他立即从怀中掏出一物,扣动扳机,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帐内硝烟四起。

    刘国刚以为杨廷麟甩出了一颗手榴弹,吓得赶紧跳出帐外趴在地上。过了片刻,觉得动静没手榴弹那么大,赶紧重新进帐,才明白杨廷麟是暗藏了一支手枪,刚才一枪正好打中一个手下的额头,那人当即脑浆迸裂死于非命。而杨廷麟则趁着这个机会,用剑划破帐篷,向另外一个方向逃了。

    刘国刚一不做二不休,率领几名手下紧紧追赶。杨廷麟虽有手枪,但击发过一次以后,再装填弹药就慢了,在疾速奔跑中,也根本没时间装填。

    眼麟就要被刘国刚追上,突然从旁边转出铁塔般的一人,让过杨廷麟,对刘国刚厉声吼道:“国刚,你疯啦?!”

    刘国刚定睛一是自己的五哥主帅刘国能,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半晌才反咬一口道:“五哥,狗官行凶杀人,杀了你的中军和我的亲兵,你还不快逮住他!”

    “放你娘的屁!”刘国能勃然大怒道,“杨大人有甚么理由要杀人?肯定是你想加害杨大人,才五哥给你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刘国刚见被拆穿,先是低头不语,突然惊恐地指着刘国能身后道:“五哥,狗官拿枪指着你!”

    刘国能愕然回头,却见杨廷麟根本没有举枪!

    此时只听脑后恶风不善,刘国刚已经一刀狠狠砍来!( )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天琳护父

    刘国刚突然偷袭刘国能,不过刘国能领兵打仗多年,“闯塌天”这个绰号可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他早练就出一身并无师承却非常实用的功夫。此时几乎是凭直觉,刘国能原地猛地一个转身,堪堪避过了刘国刚凶猛的一刀,随即飞起一脚正踢在刘国刚手腕上。刘国刚吃痛,钢刀登时远远地飞了出去。

    “你真是疯了!”刘国能又惊又怒道,“连你五哥都敢杀?!”

    刘国刚一击不中,这时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便冷笑一声道:“五哥,不是国刚无情无义,实是你头脑发昏,非要投降朝廷。我是不想眼把大伙儿往绝路上引,这才想要刺杀这个姓杨的狗官。原想杀了他,让五哥断了投降的念想,大伙儿继续死心塌地保五哥。没想到五哥为了救狗官的性命,连兄弟都不认了!许你不仁,就许我不义,既然你对不起大伙儿,也就别怪兄弟翻脸无情了!来呀!”

    随着刘国刚一声招呼,从黑暗中又涌出数十名手持利刃的流贼,都是刘国刚的心腹手下,一步步向刘国能和杨廷麟压了过来。

    刘国能也终于醒过味来,长笑一声道:“国刚,你用不着花言巧语,你那点心思我早了。你早就不甘于居我之下,想着另起炉灶,自己当大掌盘子的。如果是别人,我也不会拦着,大家都是兄弟,好聚好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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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不一样,第一你本来就是我的族弟,千里迢迢来投奔我,我不能不好好照顾你;第二,你为人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真要当了大掌盘子的,手底下那么多号人,你能管得好?说不定哪天就丢了性命!所以我才故意压着你,没想到你竟是个狼崽子,把五哥的好心都当作了驴肝肺!还是低估你了,你大概不只是想着另起炉灶,而是想着干脆把我干掉,你来接掌帅旗吧!”

    “五哥,你算是说对了,不过也太晚了!”刘国刚狞笑道,“反正兄弟也要送你上路了,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我早和李闯王八大王曹襙老回回他们搭上线了。这回义军大举进攻,几位首领就担心你被卢阎王吓破了胆,存了投降的心思,特意让我盯着你。只要你胆敢卖友求荣投降朝廷,就让我做了你,以后‘闯塌天’这个名号就是我刘国刚的了!”

    “好,很好!”刘国能怒极反笑道,“你真是有出息,这么快就学会吃里扒外了!不过你忘了,这里是我的中军营,就凭你这么点人,也想翻天?来呀!”

    随着刘国能一声令下,百余名中军也从附近的营帐中冲了出来,给刘国刚这帮人来了个反包围。刘国能冷笑一声道:“国刚,你若现在收手,五哥老娘面上,还能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刘国刚歇斯底里地狂笑道,“你以为我就带这么点人来么?发信号!”

    话音刚落,刘国刚身边一人立即从怀中摸出一支烟花,用火折子点燃。烟花瞬间炸上夜空,营外登时杀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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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张铁牛和李栓柱都已经听我号令,本来我还没想让他们动手,走到这一步只能怪你自己!杀!”刘国刚暴喝一声,一场激烈的混战立即开始!

    刘国能确实措手不及,他的中军营是他精锐的部下,然而只有五百人左右。而张铁牛和李栓柱都是他手下的大将,各自都有两三千人。至于其余各部,则都驻扎在外围。一边是蓄谋突袭,一边是猝不及防,刘国能这边一上来就陷入被动,大部分中军不得不拼死守住戴场岛和外界连通的那座陆桥,阻止张李二将杀进来。而刘国能和刘国刚这两个昔日兄弟,则在岛内展开混战,一时间刀光剑影,到处是兵器的撞击声和惨叫声。

    在乱军之中,刘国能紧紧护住杨廷麟,因为他知道,只要杨廷麟不幸遇难,自己有嘴也说不清,也就没法归顺朝廷了。混乱之中,身边的亲兵都找不到了,刘国能正想着如何突围出去,迎面正撞上刘国刚率领着十余人杀了过来。刘国刚知道刘国能的厉害,自己不敢过去,只让手下围攻刘国能。刘国能虽然善战,但孤身一人,又要护持杨廷麟,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眼要坚持不住了。

    刘国刚在一旁观战,眼得手,正在得意洋洋,忽觉屁股一阵剧痛,扭头一然是一个小男孩手持匕首,趁他不注意,在他屁股上捅了一下子!

    “小畜牲,竟敢伤我!”刘国刚认出来了,这个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刘国能之子刘天琳,今年才八岁!

    “爹对你那么好,你还要害爹,我杀了你!”

    刘天琳虽然年幼,面对已经发狂的刘国刚却是毫不畏惧,挥舞着匕首又向刘国刚刺去。不过他毕竟是个孩子,刘国刚虽然受伤,忍痛飞起一脚,正踹在刘天琳胸口上,把他远远地踢飞出去。

    “天琳!!!”

    眼见爱子为保护自己受伤,刘国能血灌瞳仁,如同一头为了保护幼崽而发狂的狮子,再也不招架了,突然改用刀刀拼命同归于尽的招式。围攻他的流贼措手不及,顷刻间便被杀了四五个。而杨廷麟也瞅准机会,用重新填装好的手铳又开了一枪,轰烂了一个敌人的半边脑袋。

    刘国刚大骇,他已经受伤,眼见刘国能要冲自己过来,吓得赶紧招呼手下架起自己逃跑。刘国能和杨廷麟赶紧跑过去琳,只见这孩子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嘴角不停地冒着血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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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儿子成了这般模样,刘国能顿足捶胸,非要去追杀刘国刚。杨廷麟赶紧劝阻道:“孩子还有救,须得尽快调治!”

    可是四周到处都在混战,哪有功夫疗伤?二人正在惶急,忽听正北方马蹄声大作,随即响起鸟铳击发的清脆声音。杨廷麟大喜道:“这必是卢总督来了,我们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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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国能归顺(二更)

    枪声一响,反水猛攻刘国能的张铁牛李拴柱二部立刻乱了。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刘国能不久前才被卢象升打得大败,这两人的手下也在战斗中损失惨重,靠着裹挟壮丁才恢复到两千来人,但战斗力还远未恢复。原来尚且打不过,现在这帮人就更没指望了。因此二人一商量,也不打刘国能了,立即撤围逃走。

    经过这场内部混战,刘国能更坚定了归顺的决心。他与杨廷麟赶紧从戴场岛出来,命部下高举白旗,示意投降。好在除张铁牛和李拴柱外,其他将领还都听刘国能的话,刚才的内斗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们甚至都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现在既然刘国能仍在,他们也就老老实实地奉命约束部下,不做任何抵抗了。

    为了避免误会,杨廷麟立即飞马奔向官军,见果然是卢象升亲率天雄军赶到。原来自从杨廷麟走后,卢象升一直不放心,派精锐骑兵暗中跟随,已经侦得了刘国能部的驻地和兵力等情况。他本人接到刘国忠送回来的杨廷麟手书后,自是大喜过望,一方面立即向朱由检上奏,为刘国能部申请免死,一方面干脆亲赴戴场岛外围,准备接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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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到了半夜,戴场岛突然杀声大震。卢象升情知有变,又担心杨廷麟的安危,干脆率军直冲敌营。如果不是杨廷麟及时出现,此时刘国能的部下早已伤亡惨重了。

    听杨廷麟讲述经过后,卢象升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事情虽然曲折,刘国能到底是归顺了,也没有太多伤亡,结果还是比较理想的。须臾中军来报:“刘国能率部来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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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象升与杨廷麟急忙出阵迎接,只见刘国能率领着长长的队伍,全部空着双手,步行来到阵前。刘国能本人来了个“肉袒出降”,脱光上衣双手反绑,来到卢象升面前双膝跪倒,眼含热泪道:“尚书大人:罪民刘国能及所有部众,情愿归降朝廷,国能罪大恶极,听凭尚书大人发落,但求圣上开恩,饶了将士们和无辜妇孺! ”

    卢象升赶紧把刘国能双手搀起,亲释其缚,又为他披上衣服,勉慰他道:“过去吴国有个人叫周处,年少时性情凶顽,乡邻都很怕他。其时当地又有猛虎和蛟龙,和周处并称三害。周处恃勇杀虎击蛟,而乡邻以为三害同归于尽,正在庆祝,不想周处活着回来了,家这么讨厌他,这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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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贤人陆云请教:自己想改过自新,但岁月已经荒废了不少,恐怕今后会一事无成。陆云告诉他:古人贵朝闻夕改,你前途尚可,只怕你没有远大志向。有了志向,还怕没有扬名天下之时么?

    “刘将军,本部院给你讲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虽然你过去错得不轻,然而迷途知返,未为晚矣。我已向圣上上奏,谅不日即有恩旨到。本部院相信,只要你和你的部下诚心归顺,人人都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郝永忠不就是个好榜样么?对了,听说你的儿子受伤很重,我军中有军医,可马上为他治伤,以免耽误了伤情。”

    刘国能见卢象升对他礼遇甚重,感动得热泪滚滚,又急忙命人把刘天琳抬来。军医急忙上前探视,片刻后禀道:“尚书大人,这孩子伤得不轻,有几根肋骨断了,须得马上进行手术,否则刺到心肺,便有生命危险。”

    “这孩子是罪民惟一的骨血,又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万乞尚书大人救他一救!”刘国能带着哭腔求道。

    卢象升立即命军医进行手术。这位军医虽然年龄不大,却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名医赵明德的高徒,此次是朱由检特意派到卢象升身边的。只见他熟练地取出各种手术用的工具,先给刘天琳验了血型,立即叫来二十几个与他血型相同的战士,让助手开始采血。

    他自己则给刘天琳灌下赵明德陈司成等太医院名医集思广益配出来的麻醉汤剂,然后动刀切开刘天琳的胸腔,为他接上断骨,清理创口,缝合敷药,一气呵成。与此同时,新鲜的血液不停注入刘天琳的左臂静脉中,以防他失血过多。刘国能爱子心切,很想过去却被卢象升劝住道:“刘将军,你还是不要怕你心疼!不过请放心,军医一定会全力施为的。”

    刘国能只得听命,然而额头和手心全是冷汗,生怕传来噩耗。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军医回禀:“手术很成功,没有伤到内脏,断骨已经接好了,只需静养一段时间,让骨头长牢即可。”

    刘国能这才如释重负,赶紧跪倒给卢象升杨廷麟及那位军医磕头谢恩。卢象升忙搀起他笑道:“这下将军放心了吧。天也快亮了,此地天寒地冻,大军还是先回邳州整编,天琳就在城中调养,条件也好一些。”

    刘国能感恩不尽,突然失声叫道:“啊呀糟了,刚才天琳生死未卜,罪民方寸已乱,竟忘了向尚书大人禀报紧急军情!”

    接着他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包括朱由崧如何“传诏”要流贼去攻湖口,流贼如何商议,又如何决定佯攻彭城,实攻南京,以及各股流贼如何分配任务,都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卢象升听罢大惊,同时在心中暗自庆幸。幸亏刘国能归顺了,否则这么重要的军情是不可能及时掌握到的。而且现在的形势相当严峻:洪承畴和白莲教要舍弃湖北,全力合击戚显宗,戚显宗能不能顶得住?南京虽有长江天险和数万卫所军,然而流贼的兵力达到惊人的四五十万,形势更加危急!

    与杨廷麟略一商议,卢象升立即决定:时间紧迫,不能再等尚在途中的军需了。马上向京师飞鸽传书,同时紧急通知郝永忠李来亨孟拱三将,让他们留下少量军队继续驻守,主力则要迅速与自己会合,去追击流贼主力。

    片刻之后,天雄军中的数羽信鸽已经振翅飞起,很快就消失在寒冷的夜空中。

    结地科远酷结察所孤阳术不远枪声一响,反水猛攻刘国能的张铁牛李拴柱二部立刻乱了。刘国能不久前才被卢象升打得大败,这两人的手下也在战斗中损失惨重,靠着裹挟壮丁才恢复到两千来人,但战斗力还远未恢复。原来尚且打不过,现在这帮人就更没指望了。因此二人一商量,也不打刘国能了,立即撤围逃走。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长江南岸,亦有一人拼命抽打着已经快要跑不动的坐骑,向东不停奔驰。他肩负的任务与信鸽完全一样:送信!( )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单骑狂奔

    天将黎明,借着长江岸边浓浓的雾气,这位骑手狠命地往马屁股上抽着鞭子,试图让马儿跑得更快一些。但是这匹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马,经过几天狂奔,早已累得脱力,突然恢地一声长嘶,马失前蹄,重重栽倒在地。

    那骑手身手倒是颇为矫健,在马匹即将倒地的一刹那甩脱了马镫,飞身纵出丈许,避免了被马儿压在身下的命运。他赶紧过去查看,却见马儿闭着眼睛口吐白沫,怎么拽也拽不起来,呼吸渐渐微弱,竟是活活累死了。

    “嗨!欲速则不达,老翁早跟我说过,怎么就忘记了!”骑手懊恼地嘟囔了两句,忽觉腹中金鼓齐鸣,并传来阵阵绞痛。原来他已经将近三天没吃东西,若不是一股信念支撑着,恐怕早就饿昏了。

    此人看了看死马,长叹一声道:“马老兄,对你不住。按说你驮着我跑了这么远的路,我怎么也该挖个坑把你葬了,免遭兽虫啃食。不过我身负重任,现在估摸着也快到了,怎么也得再坚持一下。没奈何,只好把你吃了,大不了你变成马面,早晚哪天来勾我便是。”

    说着他便掣出钢刀,一刀削掉马腿。他也不打算点火烤肉,一来没时间,二来也怕火光引来敌人,索性就这么席地而坐,生着吃了。生马肉又酸又柴,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不多时便吃掉一条。拍拍肚子觉得差不多了,他便一骨碌爬起身,撒开两条腿向东大步流星飞奔而去。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从南京撞到鄱阳湖、又从鄱阳湖撞到洞庭湖的悍将黄得功。自从在岳州与翁玉和王承恩分手,他便拼命向东赶路,打算抢在叛军发动进攻之前赶到湖口,给戚显宗送去叛军行动的情报。

    但岳州距湖口甚远,若走水路,长江从岳州便折向东北,至武昌复折向东南,到湖口足有八百余里。黄得功嫌这么走绕远,而且他要隐蔽行踪,也不可能乘船东下,便选择走旱路,也就是从岳州径直向东,穿越湖南进入江西,直接抵达湖口。这段路程大约五百多里,确实比沿江走近了不少。但沿途多是丘陵地带,还要翻越九岭山脉,想在五天之内走完这段路,着实并非易事。

    更要命的是黄得功没有马匹,只能步行。饶是他体力和毅力惊人,第一天硬是不眠不休,也仅跑了一百里。照这速度,是不可能在五天之内赶到湖口的。

    好在第二天黄昏时,黄得功进入了一座名为白霓镇的大镇子。此地属于湖北崇阳县,是一座千年古镇,人丁兴旺,商贾云集,颇为热闹。其实这里已经被叛军控制,但黄得功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又一路风尘仆仆灰头土脸,进镇时倒也无人留意。

    黄得功进镇后先找人打听镇上有没有马,是不是卖。路人以为他是过路的行商,便告诉他有,镇子中最热闹的地方便是。黄得功大喜,一路打听着过去,果然见一条长长的石板街上,两边尽是各色商贩,其中就有卖骡子卖马的。

    黄得功赶紧上去选马,不过一看就皱起了眉头,原来这些马贩主要是卖骡子的。

    骡子这种动物是公驴和母马杂交所生,它的习性介于驴马之间:体型似马,长相似驴,耐力比马强,性情比马温顺,合群,食量还不大,很适合做田间劳作的牲口或是脚力。不过骡子不能生育,又尽干苦力,所以老祖宗造字的时候,以马字旁配个“累”字,十分生动形象地概括了这种不幸动物的一生。

    但是骡子耐力虽好,奔跑能力却不佳,黄得功选了半天,才挑出一匹正宗的马。他也不知道民间马卖什么价钱,反正急着赶路,人家说多少钱就是多少。孰料向怀中一摸却傻了眼:原来一路奔跑太急,竟把银子包掉了,现在已是身无分文!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一匹马的价格不菲,黄得功登时就急得冒了汗。不过想想自己肩负的重任,黄得功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先不买马,而是到旁边的小饭馆里点了半桌子酒食,风卷残云,不消半刻便吃了个精光。当伙计要过来算账时,黄得功拔腿就跑,三步两步即来到刚才看上的那匹马旁边,一把夺过马贩子手中的马鞭,飞身上马,二话不说便向东狂奔而去。

    “拦住他!他抢马,还吃饭不给钱!”

    马贩子和伙计急忙追赶,却哪里追得上?黄得功不由得暗叫惭愧,他本想从叛军手中抢马,但时间实在来不及,这回却是抢了老百姓。只好等平叛以后,抽空再来白霓镇,把饭钱还了。至于那位倒霉的马贩子届时是否还在,也只好不去多想了。

    抢马之后,黄得功是轻松了许多,不过这匹马就惨了。因为黄得功着急送信,根本不让马休息,只要马一停步,立刻用鞭子狠抽。这匹马坚持了三天,勉强翻越了九岭山,刚走到长江边,终于坚持不住一命呜呼了。好在已经重新走到长江岸边,离湖口已经不远。黄得功又赶了半天路,终于遥遥望见湖口西侧的江洲岛。

    眼看胜利在望,黄得功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戚显宗的舰队很显然是停在江中的,不可能靠岸,否则必会受到叛军攻击。可自己是在南岸上,又没有小船,怎么能把情报送到军中呢?游水过去?别说他不怎么会游泳,在鄱阳湖里已经差点淹死,就算会游泳,在冰冷湍急的长江水中,也不可能游到江心。

    黄得功登时急出了满头大汗,正在不知所措,忽听身后有人断喝:“干什么的?”

    黄得功扭头一看,心道真是冤家路窄,眼看就要到了,竟然撞上一小队叛军士兵!不过他倒没想逃跑,反而大步迎上前去,想把这队士兵全部干掉,只留一个活口,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盘问出渡江的法子。

    孰料刚走了几步,对面又是一声断喝:“不许动!再动开枪了!”

    ( )

第四卷飞龙在天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得见亲人

    黄得功正待与叛军拼命,不料突然被十几支鸟铳黑洞洞的枪口齐齐指着,便不敢轻举妄动了。有道是“神仙难躲一溜烟”,即使黄得功身手了得,也不可能快过鸟铳的弹丸去。他心中不禁惊讶:虽说叛军也有鸟铳,但数量很少,最常用的兵器还是刀剑与弓箭。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撞到了一队荷枪实弹的叛军?

    正思忖间,十余名叛军已经一拥而上,毫不客气地夺掉黄得功的佩刀,又把他结结实实地绑了。其中一人低声喝问:“看你鬼鬼祟祟的,是不是白莲教的人?”

    黄得功被缚得紧了,恼火地回敬道:“你爹才鬼鬼祟祟呢!你们这帮乌龟王八蛋,平时不是总自称‘圣教’如何如何么,怎么,不装神弄鬼啦?”

    “咦?”那人奇道,“你不是白莲教徒?”

    黄得功本想痛骂对方,又一想已经落到人家手里,多说无益,便只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把头别到一边。那个小头目见黄得功不肯开口,便冷笑道:“这家伙身怀利刃,又这么不老实,肯定有问题。先押回去,不怕他不开口!”

    众人便推搡着黄得功往前走,不多时便来到长江岸边。此处停泊着一条小船,船上亦有白莲教徒守候。众人押着黄得功上船,小船立即往江心划去。

    黄得功心中一黯,白莲教舰队的庞大规模他是亲眼见过的,看情势想逃脱是不可能了。没想到已经来到湖口,差一点就能把情报送给戚显宗,却在这最后一步失败了。现在黄得功只想着趁众人不备,在船上发动突袭,哪怕今日丧命于此,也得多拉几个垫背的。无奈人家对他看管甚严,两个精瘦却力量很大的小伙子把他夹在当中,想动弹都动弹不得。

    不过眼见这条小船越走离江洲岛越近,黄得功又高兴起来。他并不知道湖口之战的详细经过,但从白莲教徒和王承恩那里,也知道江洲岛现在处于官军的控制之下。小船离江洲岛越近,自己不就越有机会么?

    看起来,这艘小船是打算偷着去江洲岛侦察的。黄得功暗忖绝不能让敌人得逞,眼见离岛岸已经不远,冷不丁挺身向左右猛撞。那两名士卒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跟黄得功还是无法相比,当即被撞得飞了出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黄得功腾空而起,使了个“千斤坠”,狠狠地跺在小船的甲板上。这一跺的力道十分刚猛,木质的船身登时“咔嚓”一声断为两截。小船失去平衡,立即倾覆在汹涌的江水中。黄得功哈哈大笑道:“龟孙们,老子送你们喂”

    他本想说“送你们喂王八”,可是还没等说完,冰冷的江水已经灌入口中。黄得功本来就不会游泳,这会双手又被缚,猛喝了几口水后便晕头转向,不由自主地被江水卷着向下游漂去。

    昏昏沉沉之中,黄得功感觉突然被人从身后牢牢地锁住双臂,倒架着自己往前游。也不知过了多久,又被拖到岸上,头朝下脚朝上倒吊起来。此时黄得功从口鼻中不住地往外喷水,过了好半天,灌了满肚子的江水全部空了出去,这才被放平躺下。

    “喂,醒醒,醒醒!”

    黄得功茫然地睁开眼,含糊不清地道:“没想到那个马老兄这么记仇,老子不过吃了它一条腿,它刚当上马面,这么快就把老子勾来阴曹地府了。”

    周围却爆出一阵欢笑,有个声音笑道:“什么牛头马面、阴曹地府的,你没死,让我们救上来啦!”

    黄得功吃了一惊,猛地睁大双眼,却见周围的一群人全都穿着官军的军服。他赶紧坐起身来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不就是江洲岛么?”为首者笑嘻嘻地发了话,赫然却是那个叛军头目,不过已经换上了官军的衣服,“你小子还真挺能折腾,居然把船给搞沉了。幸亏离岸近,否则你早喂了王八啦!在这里你插翅难飞,我劝你趁早交代,否则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最后还得当作白莲教逆贼砍了,那又何苦呢?”

    “什么什么?!”黄得功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你们你们是官军?”

    “废话,我们当然是官军,难道你还以为我们真是白莲教的么?”那人与众人相视大笑,“告诉你吧,我们是奉命假扮白莲教徒,上岸侦察!”

    “啊!”黄得功突然怪叫一声,蹭地原地蹦起老高,把众人下了一大跳。

    “你要干什么?”官军厉声喝问。

    “哈哈哈哈”黄得功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老子竟和自家人干起来啦,哈哈哈哈”

    经过一番解释,众官军这才知道他的身份,不禁大为恐慌。因为自从在湖口附近发出最后一次飞鸽传书以后,黄得功和翁玉便再无音讯,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已经牺牲了。正因为他们及时传出情报,让朝廷清楚地了解到了白莲教水军的实力,北海舰队的湖口之战才能打得那么成功。所以上至朱由检,下至普通官兵,都认为黄得功和翁玉是真正的英雄。没想到今天不但把英雄给错抓了,还差点没把他淹死,众人焉能不怕?

    黄得功此时却心情极好,并不怪罪众人,只连声催促着要见戚显宗。众人不敢怠慢,急忙把黄得功重新送上船。不过这次就不是小船了,而是北海舰队的一艘军舰。这艘军舰很快驶入江中,与旗舰威海舰会合。黄得功登上威海舰,终于见到了左都督、伏波将军,北海舰队的统帅、威震天下的戚家军家主戚显宗。

    此时的黄得功终于算是得见亲人,给戚显宗见礼过后,赶紧把情报和此前经过原原本本地详述了一遍。戚显宗听罢喜道:“黄将军,你送来的情报太重要了。这次你又立下了大功,若大明多些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这个糟老头子也就可以放心地颐养天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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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大开眼界

    readx();    黄得功给北海舰队带去的情报实在是太及时了。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在此之前,戚显宗基本上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南面,也就是龟缩于鄱阳湖中的叛军舰队。北海舰队虽然兵力不多,但由于牢牢地扼守住了湖口,也就掌握了“制江权”,使叛军动弹不得。

    正因如此,朱由检才可以集中人力物力,千里迢迢地对北海舰队实施补给。由于孙传庭在湖北进展迅速,江北叛军望风而逃,现在从京师到河南最南端的汝宁府,道路已经比较通畅。而从汝宁府再向东南,恰好有一条紧贴着大别山西麓,向南延伸六百余里直抵湖口的老官道。因为叛军主力分别位于南直隶江西和湖南,这条官道附近甚少有叛军出没,朱由检便瞅准这个机会,命令运输队全力向湖口运送补给。

    相对于卢象升的“半饥半饱”,北海舰队得到的弹药补给却相当充足,现在除了补满战舰上装载的弹药外,还在江洲岛上储备了一部分。这倒不是朱由检对老丈人偏心,而是海军的特点所决定的:卢象升即使把弹药消耗光了,还有骑兵可用;而北海舰队一旦打光弹药,那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当然,叛军在江洲岛上储存的大量粮饷,也被朱由检老实不客气地照单全收。除了留下少量粮饷供北海舰队使用,绝大部分用返程车队迅速运往河南南直隶等地,一是补给卢象升和孙传庭的军队,二是拨给开封府归德府等已经收复的地区。要知道这些地方已经被叛军刮成了白地,又逢冬季大雪连连,很多穷苦百姓家中早已断炊,全靠官府开设粥厂救济。江洲岛上的粮饷虽然有限,至少也可对付十天半月,稍稍减轻京师的压力。

    而黄得功送来的情报之所以非常重要,是因为刚刚有一批车队满载着粮饷离开湖口启程北上,现在还没走出多远。一旦洪承畴的洪兵从北岸进抵湖口,虽然不会对北海舰队造成什么直接威胁,但那些运粮队可就跑不了了。

    所以戚显宗当机立断,立即拨出一部分戚家军,以最快的速度追上运粮队,然后沿途护送,直至车队返回汝宁府。虽然兵力很少,但至少可以起到催促车队全速撤离的作用。倘若不幸真被洪兵堵住了,万不得已时还可临机决定烧毁粮食。如果戚显宗不下这个令,运粮队当然无权如此处置。

    同时戚显宗马上给朱由检上奏折,将紧急军情用飞鸽传书送往京师。他半开玩笑地告诉黄得功:“最多一天半,皇帝就会收到紧急军情,当然也就知道了黄将军的消息。否则,说不定朝廷已经要为黄将军准备公祭了。”

    “嘿嘿,我老黄命硬,阎王老子也不敢随便收的!”黄得功听罢开怀大笑,旁人却不由得皱起眉头,心想这黄得功还真是口无遮拦,竟敢在皇帝的老丈人面前自称“老黄”!

    戚显宗却不以为意,他倒是觉得这个黄得功与自己年轻时的脾气颇为相似。两人正谈笑风生,忽有中军来报:“禀将军大人,叛军派出一艘横江舰七艘破浪舰,企图冲出湖口!”

    “知道了。”戚显宗微微一笑道,“黄将军,有?叛军每天就派这么点战船前来挑衅,一方面是企图消耗我军的弹药,另一方面是想使我军滋长倦怠之心。等到洪兵一来,他好杀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前些日对这样的挑衅,我军要么置之不理,要么仅用鸟铳射击,总之只要把叛军战舰困在鄱阳湖内,也就罢了。可是今天不一样,老夫决定狠狠地打他一次,告诉叛军我们弹药充足得很,让他们不战自乱!”

    “好哇!”黄得功兴奋地起身大叫道,“久闻戚家军威震天下,正想好好观战,跟老将军学学怎么打仗呢!”

    戚显宗笑着纠正黄得功,说这支舰队并不叫戚家军,而是朝廷新组建的北海舰队,戚家军只是北海舰队的一部分。但黄得功哪懂这些,早跑到船头观战去了。

    其实北海舰队的战舰早就在李允浩的指挥下排好队型严阵以待,只等戚显宗发令。戚显宗举起沉重的单筒望远镜,尚在数里之外敌舰,轻蔑地笑了笑,把望远镜递给黄得功,同时下令道:“各舰舰首主炮,准备齐射!”

    李允浩赶紧问道:“将军大人,敌舰不多,用主炮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只管打,就是要打出我军的气势来,让叛军!”

    “是!发旗语,各舰舰首主炮准备齐射!”

    黄得功不懂水战,只见威海舰上的炮手立即开始紧张的襙作,须臾便填装完毕,桅顶上的水手则在大声报告着敌舰的距离。李允浩见黄得功站的位置离主炮太近,便善意地提醒道:“黄将军,主炮快要击发了,最好退后些,把耳朵堵上。”

    黄得功却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不就是开炮么!”他不但不退,还又往前凑了些。

    李允浩无奈,只得高声下令道:“放!”

    随着传令兵的红色令旗刷地落下,威海舰上的炮手迅速点燃导火索,并向后疾退。黄得功等了几秒钟,并未见大炮击发,刚张口笑道:“这炮是不是哑火了”

    “轰!!!”

    突然惊天动地一声怒吼,随着主炮击发,船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其他人早有准备,各自安然无恙;可黄得功乐子就大了,当即被震得向后滚去,半晌才坐了起来,面如土色地道:“厉害,真厉害!”

    众人乐不可支地把黄得功扶起来,此时各舰主炮纷纷开火,远处的江面上登时腾起十数个巨大的水柱。敌舰根本没想到官军会离这么远就开火,急忙调转船头准备逃跑,可是已经晚了,一枚炮弹准确地击中了那艘横江舰的船身正中。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船身被轰开一个大洞,江水立即汹涌地灌了进去,根本来不及堵,很快船身就严重倾斜,水手见势不妙,纷纷跳水逃跑。又过了一会儿,这艘船便缓缓沉没了。

    “好!打得好!打得太好啦!真是大开眼界!”黄得功兴奋地手舞足蹈,可过了片刻,又不无遗憾地道,“老将军您这里是没问题了,就是十个洪承畴一块儿来,也伤不到官军一根汗毛!可是我留在这儿,就一点用也没有啦。老将军,您这里有马没有?请您借我一匹快马,我想立刻赶回滁州,带上我手下的兵,也和龟孙们痛痛快快干上一场!”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靠山吃山

    readx();    戚显宗说得一点也没错,仅仅过了一天,三份紧急军情便同时送至京师紫禁城养心殿,等待年轻的皇帝朱由检御览。像这种“绝密”级的飞鸽传书,照例是由红娘子先送养心殿,朱由检亲自许可以后方可转至内阁,所以暂时还没有任何官员知晓。

    艘地不地方后学由冷酷指早

    而此时的朱由检却不在宫内。自从改元大典结束之后,朱由检差不多每天都是这么过的:清晨和上午参加朝会或是召见官员,下午则出宫体察民情,晚上再回宫批阅奏章,直至深夜。这会儿正好是下午,按照秘书处排好的日程,朱由检出城去西山打猎了。

    其实平叛战争进行到如此关键的时刻,朱由检做为大明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理应坐镇宫中,及时处理军情的。之所以要这么频繁地出宫,他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现在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粮食快没了!

    后科科科酷敌恨由冷毫敌

    其实朱由检一直非常重视粮食问题,早在陕西做秦王时,就建立了战略储备库,其中最主要的储备物资就是粮食。其后他一直殚精竭虑,想方设法增加储备,提高粮食产量,包括内贸外贸试种新作物兴修水利,以及登基后罚没犯罪官员家产清查皇庄等一系列措施,其实都是在围绕着粮食这个核心做文章。

    无奈的是,朱由检面对的这个烂摊子实在是千疮百孔,运气也实在不好。本来按照军户制,地方卫所官军粮食自己解决,朝廷只负责给边军供粮。但由于卫所制名存实亡,军户大量逃籍,粮食产量少了一大块,剩下的大部分被长官卖给粮商,导致卫所官军粮食供应也成了问题,朝廷不得不解决一部分。更不要说辽东等地的边军,简直就是无底洞,有多少粮食也不够往里填的。

    尽管如此,大明地大物博,如果风调雨顺,靠着民田的田赋,还是可以维持运转。可是这些年天灾连连,不是大旱就是大雪,要不就是闹蝗灾,导致田赋锐减,还赶不上万历初年的六成。农民因为吃不上饭而造反做了流贼,流贼又破坏了更多地方的生产,导致更加缺粮,形成如此恶性循环的局面,已经非止一日了。

    仿佛还嫌朱由检不够倒霉,从天启六年秋天至今,先是满清八旗入关,紧接着就是朱常洵父子勾结白莲教和流贼叛乱,使得缺粮的局面雪上加霜。尽管卢象升和孙传庭在战场上进展顺利,然而每收复一处,无不发现当地粮食已被叛军席卷一空,不但无法就地补给,还得想方设法赈济当地百姓,否则就会饿死人。江南地区倒是有粮,但南粮北运的道路被流贼切断,全都卡在南京,朱由检也只得咬牙从京师向前线运粮。

    然而京师本来就是大量消耗粮食的地方,朱由检只得采取果断措施,在京师强行实行粮食管制,说白了就是配给制。老百姓倒好说,能吃上饭也就行了;可那些达官贵人和粮商们,眼瞅着户部和兵部仅凭皇帝一道圣旨,以及不知何时能兑现的借据,就把自己囤积的大批粮食拉走,能不心疼么?而为这些人代言的廷臣,能不激烈反对朱由检么?这些天来,朱由检都快被奏章埋住了,十篇奏章里,至少得有六七篇是要求朝廷尽快归还粮食的。

    在这种情况下,朱由检也只好放下身段,频频出宫去登门拜访那些出粮大户,讲明自己并不是无赖皇帝,无论借了多少粮食,字据都在,肯定是要还上的。皇帝亲自出马,当然谁也不敢当面顶撞,算是暂时弹压住了局面。但是粮食飞速消耗的局面并没有任何改观,朱由检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的战略储备库,也已经基本见底了。

    后地不仇方敌术陌冷敌故

    朱由检知道,在这种最困难的时刻,最重要的就是信心。为了提振京师百姓的士气,他经常出现在京师街头,有时是正式出行,有时是便衣。每当见到皇帝,尤其是帝虽年轻有为,却又和蔼可亲,如此体恤百姓,市民们自是群情振奋,日子过得再苦,也不觉得如何了。

    如果是在过去,这是不可想象的:皇帝深居九重宫寝,怎能随便出宫?即使是在一年前,孙承宗等老臣也会竭力劝止。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一是朱由检通过重整京师城防,已经把“出行自由”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上;二是京师地面也非常安全,别说是强盗匪类,就连流氓地痞都极少见;三是朱由检刚刚以雷霆手段撤换了几名阁臣,皇威正盛,那些惹人烦的言官又让他派遣出京不少,舆论上的阻力也小多了。

    敌科地仇鬼结球陌孤敌所敌

    至于今天去西山打猎,可不是朱由检一时心血来潮,或是想靠打猎来显示皇帝的“武功”。为了弥补京师的粮食短缺,朱由检发动三大营将士,在西山地区组织了大规模的捕猎行动,至今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

    在这个时代,人对环境的破坏已经开始显露,但还不像前世那么明显。像宛平房山延庆等地的山区中,野生动物资源还是很丰富的。兽类常见的有狼狐狸野猪野兔青羊獐子猕猴等,也有虎豹熊这样的猛兽。鸟类就更多了,不下百余种,最常见的就是山鸡。所谓“靠山吃山”,但凡山村都有猎户,不过捕猎的规模很小罢了。

    本来朱由检也不打算对这些野生动物下手,可是现在没办法,人都快吃不上饭了,哪还能管得了那么多。像野猪这种大型动物,一头就是好几百斤,足够一个连的战士美美地吃上一顿,节省不少粮食。一个多月来,惨遭捕杀的野生动物不计其数,朱由检来参加,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调动战士们的士气罢了。至于因此造成的生态灾难,也只能等度过这个难关以后再说了。

    不过接到军情急报之后,朱由检就再也没心情打猎了。他立即飞马赶回紫禁城,刚进养心殿,屁股还没坐稳,便接过密信仔细阅读起来。半时,朱由检已经兴奋地大叫道:“好!能否一鼓荡平叛军,在此一举!快传阁臣来养心殿!”

    敌远科科情敌球由阳冷情察

    敌远科科情敌球由阳冷情察本来朱由检也不打算对这些野生动物下手,可是现在没办法,人都快吃不上饭了,哪还能管得了那么多。像野猪这种大型动物,一头就是好几百斤,足够一个连的战士美美地吃上一顿,节省不少粮食。一个多月来,惨遭捕杀的野生动物不计其数,朱由检来参加,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调动战士们的士气罢了。至于因此造成的生态灾难,也只能等度过这个难关以后再说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内阁之争

    readx();    朱由检下午一返回宫中,立即紧急召见全体阁臣商议军情。然而直到亥时,阁臣们才陆续到齐。这一方面是因为朝中官员办事拖沓的积习难改,即使是位高权重的阁臣亦常如此。像李标吴宗达温体仁等人,为官派头十足,出入皆要乘轿,又要轿夫走得四平八稳,不可失了宰相气度。京师扩建以后,外城距宫中最远处将近二十里,等轿子晃悠着到了,至少得花一个多时辰。

    另一方面,自从朱由检建立阁臣值班制度,十五位阁臣中,总有三位阁臣留在紫禁城处理紧急奏章,皇帝有急事也是先找这三位,其他不当值的阁臣就会感觉很放松。比如这回最后才到的王应熊,他想着今天不当值,便去京师有名的粉楼喝花酒去了。秘书处派女官到他府中传旨,他人却不在,连家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最后好不容易才在烟花巷寻到,把传旨的女官臊得满脸通红。

    谁想这次皇帝急着召见所有阁臣,而且等了这么长时间,来得晚的人自然十分尴尬惶恐,心想按照这位小皇帝年轻气盛刚愎自用的脾气,还不得勃然大怒。尤其是最后到的王应熊,更是跌跌撞撞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差点没站稳摔个大马趴,其他人无不心中暗笑。

    孰料朱由检却是一反常态,明明军情紧急,却似一点也不着急,此前一言未发,只让阁臣们各抒己见。见王应熊到了,朱由检从容地命女官把三份紧急塘报递给他,笑眯眯地道:“夤夜之间把各位大人召进宫中,影响了大家休息,朕心甚为不安,不过军情紧急,不得不如此耳。王大人,你对塘报所奏有何见解?”

    王应熊粗粗地把三份塘报遍。这三份塘报,第一份是卢象升所奏,说东路叛军开始大举进攻南京,幸亏刘国能反正,官军方得知消息。现卢象升已准备集结官军主力,全力驰援南京。

    第二份是戚显宗所奏,说接到黄得功舍命送来的情报,洪兵和白莲教主力准备会攻湖口,算日期应该就在这一两天。北海舰队虽然在水战中占据了很大优势,然而敌军太多,洪兵又是走陆路,恐怕难以阻挡叛军东下攻打南京,请朝廷速作安排。

    第三份则是从澳门飞鸽传书来的急件。原来张煌言和郑森乘安娜公主号抵达真腊的港城磅逊后,已被卷入安南入侵真腊的战争中。因为没有皇帝的命令,现在张煌言只能固守磅逊,不敢有进一步的行动,因此紧急改造了一艘渔船,历时十天,从磅逊又返回了澳门,路途上总算有惊无险。澳门现在已驻有大明的官员,虽然实际上不管事,但总能起到个联络作用,接下来飞鸽传书就很快抵达京师了。

    王应熊虽然身为阁臣,但只擅长夸夸其谈,参劾人拿手,对军事却是一窍不通。他习惯性地就去偷瞟温体仁,因为温体仁是他的主心骨;孰料温体仁也不懂军事,又不想被皇帝自己也“有党”,便故意对王应熊不理不睬。

    没得到温体仁的暗示,王应熊只好赶鸭子上架,自己回答皇帝的问题了。他略一思忖,觉得平叛事大,依皇帝的性格,肯定早有安排,问阁臣只是走个形式,如果自己说的不对皇帝的心思,难免碰一鼻子灰。相较之下,真腊与安南的纷争并非急务,自己倒是可以胡侃一番。因此便清清嗓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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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臣以为安南蕞尔小国,竟敢不遵臣道,妄自生事对真腊用兵,实乃悖乱之举,朝廷理应兴师问罪。不过如今平叛战事正紧,更兼辽东建奴仍是朝廷心腹大患,安南真腊山高水远,朝廷就是暂时置之不理亦无不可。到底如何处置,尚须恭请圣裁。”

    结不远科鬼后学接孤显术最周延儒则得意洋洋地道:“陛下,臣以为可先静观其变。待平叛之后,朝廷得暇抽出兵力,便可令卢象升等直接对安南用兵,也不用下诏了。想我大明京营雄兵,以建奴之凶残尚且不惧,区区安南又何足道哉!”

    这番话水不漏,实则跟没说一样,其他阁臣听罢多大不以为然。只有温体仁微微颔首,显然觉得王应熊尽得其真传,凡事让皇帝自己拿主意,那是最最保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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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检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却不动声色地道:“刚才各位大人都已经阐述了自己的见解。很显然,大家都认为平叛是急务,安南真腊之事要先放一放,朕亦深以为然。不过朝廷既然知道了此事,总要有个态度,不然张煌言在那边也不好办。”

    首辅李标忙道:“臣以为陛下可先下一道旨意,命张煌言调停安南与真腊之争,力劝安南息兵。安南肯奉诏便罢,如不奉诏,可调广西狼兵陈兵镇南关,谅安南便不敢不就范了。”

    话音刚落,周延儒立即抢道:“臣以为首辅大人所议想法虽好,却不现实。那安南对朝廷一贯阳奉阴违,指望他们奉诏?臣以为绝无可能。过去朝廷对安南也不是没有用过兵,结果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狼兵虽号称勇悍,也未必能胜安南,一旦战败,反而助长安南气焰。”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在内阁中地位的提升,周延儒越来越膨胀,经常与东林党人唱反调,东林党人自是对他十分厌恶。李标当即不悦道:“那依玉绳高见,又当如何呢?”

    周延儒则得意洋洋地道:“陛下,臣以为可先静观其变。待平叛之后,朝廷得暇抽出兵力,便可令卢象升等直接对安南用兵,也不用下诏了。想我大明京营雄兵,以建奴之凶残尚且不惧,区区安南又何足道哉!”

    他这么一说,倒是很有几位阁臣附和。钱龙锡则摇头道:“平叛尚需耗费时日,何况还有建奴在。等到朝廷可以抽调京营兵力,真腊早被安南灭了,再出兵有何用处?”

    “灭了真腊又何妨!”周延儒冷笑道,“那就更给了朝廷出兵的理由,出一次兵而得两国之地,难道不好么!”

    这话一出口,东林党人均对周延儒嗤之以鼻,就连朱由检心里都非常不痛快。因为周延儒摆明了就是完全没把真腊的死活放在心上,虽然按他的计划,朝廷似乎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且不说出兵安南是否顺利),但此举实在是卑鄙小人所为,如果大明真这么干了,周边各国能不寒心?

    因此朱由检略一思索便笑道:“李周二位大人所言均有道理,朕觉得不妨折衷一下。”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持重为上

    nbsp;nbsp;nbsp;nbsp;“下诏书嘛,还是要下的。”朱由检笑眯眯地道,“张煌言和郑森仅以一艘战舰便吓得安南不敢进攻磅逊,说明安南对我大明还有敬畏之心。朕这一封诏书过去,安南多多少少也要做点让步,即使不让步,我大明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浪费了一张纸而已。”朱由检这番言论,很多阁臣心中都不以为然,心想皇帝发了诏书人家不理,那大明岂不脸上无光?其实朱由检也知道他们必会这么想,没办法,当“天朝上国”太久了,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正常,现在只要不反对就行啦。于是他接着说道:“不过朕也不想把调门提得太高,让安南直接退兵,估计安南不肯。而朝廷从镇南关出兵用处不大,不知各位注意到没有,按张煌言所奏,安南北方是郑主掌权,侵略真腊的却是南方的阮主,我们出兵去打郑主,反倒是帮了阮主的忙。”这番话倒是让阁臣们频频点头,尤其是钱龙锡、成基命、徐光启、杨嗣昌等务实派。朱由检便接着道:“朕看这诏书不妨这么写:命张煌言为特使,居中调停安南与真腊之争。先把战争停下来,把真腊保住再说,至于安南有何无理要求,无非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可让张煌言告诉真腊国王,多在谈判桌上拖延时间,同时暗中积蓄力量,不必急于反击。毕竟安南是客军,兵力最多不过二三万,能真正占领多少地方?且待时局稍定,再做理会。”既然皇帝发话,而且看起来确实是个折衷意见,对李标和周延儒的面子都照顾到了,阁臣们也就不再有异议。其实朱由检真正的想法,既不是大举进兵灭了安南,因为现在根本没那个能力;更不是纵容安南,坐视其吞并真腊。而是想待平叛之后,寻机让海军先敲打安南一顿,因为安南海军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基本相当于让海军练兵。不过要出动海军,必然要花费不菲的军费,现在就说出来,肯定有阁臣跳出来反对,所以朱由检选择暂时不说。议完了这件相对不太重要的事,接下来就要商讨最重要的平叛军事行动了。阁臣们的态度大体分为三派:一派以东林党人,即首辅李标、次辅钱龙锡、兵部尚书王洽为首,认为南京万万不可失守,在朝廷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应该先确保南京不失。因此除命令卢象升全力驰援南京外,戚显宗应放弃湖口,退守南京,孙传庭部也应放弃攻打岳州,转而追击洪承畴的军队。<>另一派以兵部侍郎杨嗣昌、工部尚书徐光启为主,还包括刚从四川赶回京师,经过一年历练、已经比较知兵的成基命。他们认为叛军做出会攻南京的姿态,也许是故意诈官军去守。一旦官军上当,方寸大乱地往南京赶,则叛军活动空间骤然变大,可能会与官军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平叛必然拖延时日。因此主张除卢象升驰援南京外,戚显宗仍扼守湖口,孙传庭部仍按原计划直捣叛军老巢岳州。第三派则是中间派,以温体仁、周延儒等人为主。其实说“中间派”都是高抬了他们,他们实则没有任何见解,但是不发表意见又不行,于是只是给另外两派的方案挑毛病,说这也不行那也有漏洞,最后还是“恭请圣裁”。朱由检充分听取了阁臣们的意见,其实他心中也非常纠结。从理智上,他倾向于杨嗣昌的方案,毕竟他做为穿越之人,深知流贼到处流窜的巨大危害,不想破坏目前战场上的有利局面。可是另外一方面,他也很清楚南京守军根本靠不住,即使有王在晋坐镇,即使有关宁铁骑,如果流贼真的集结几十万大军拼死攻击,后果还真不好预料,毕竟南京不像京师,有大量火器可用。一旦南京丢失,后果将是灾难性的,不但全城百姓涂炭,而且叛军可乘胜进入江南地区,蹂躏朝廷财赋根本之地,那大明就万劫不复了。而且目前他的手中已经无牌可打,所有能调动、管用的军队已经都撒出去了。后勤能力也已经达到所能承受的极限,甚至即使再维持一到两个月都不可能。思前想后,朱由检还是决定持重为上,先守南京。当然,不是消极地守,而是要尽可能把流贼歼灭在南京城下。直到第二天将近五更天,朱由检终于做出决定:令卢象升部全力驰援南京;孙传庭部放弃进攻岳州,转而向东移动,争取截住洪承畴;只有戚显宗的北海舰队仍继续扼守湖口,因为只要守住湖口,就不必担心叛军沿江而下。这也算是把两派的方案折衷了一下,因此阁臣们也就没再反对。只有杨嗣昌仍担心流贼四处流窜的问题,但能动用的兵力就是这么多,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大事议定,朱由检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伸了伸懒腰。就在阁臣们以为可以回家休息的时候,朱由检突然笑道:“朕突然想到一件事。今夜朕召集各位大人,耽误了不少时间。须知军情如火,以后老这样可不成啊。”阁臣们登时惶恐起来,刚要请罪,却听朱由检说:“其实若非紧急军情,朕也不忍心把各位大人召来,平常事务由值班阁臣处置就可以了嘛。而且六部尚书各司其职,因为议军情而耽误了本部事务,也不大好。朕倒是觉得,可以另设一个‘军机处’,专门处置紧急军情。<>成员可由阁臣兼任,也可以有其他官员,总之都要知兵。再有这样军情,军机处可先为朕参赞,各位大人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在座的阁臣都是什么人?那都是人精里的人精,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真实用意:要用这个“军机处”,来和内阁分权!首辅李标本能地就想反对,钱龙锡却轻扯了他一下,朗声应道:“臣以为陛下所言甚善,应设军机处!”(isbn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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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重征天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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