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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饱吹饿唱     崇祯:重征天下txt下载     崇祯:重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一十五章 救是不救?

    readx;朱由检与孙承宗、袁崇焕二人在宁远急议战局,孙承宗马上急切地道:“虽然我军野战不及建虏,但锦州和大凌河还是非救不可。因为此次建虏倾巢而出,志在必得,臣惟恐祖大寿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只是宁远兵力太少,驻军加上满桂所部,能出动的也只有一万五千人。以臣之见,不如调赵率教部和山海关剩余兵力一同赴锦州,这样就有三万人马,可以与建虏一战了。”

    袁崇焕却摇头道:“恩师,学生以为此举万万不可。建虏倾巢出动,利在速战,如果我军仓促去救,那就正中鞑子下怀。锦州已经筑好,大凌河也接近竣工,二地城坚炮利,鞑子一时未必能攻陷。倒不如在宁远等待时机,待鞑子师老城下、粮草不继时再挥师北上,内外夹击,方可解二城之围。”

    朱由检听罢却摇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都不可行。”

    孙承宗和袁崇焕不禁一愣,因为二人说的其实就是“救”和“不救”两套方案。这两套方案非此即彼,难道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朱由检则半是解说、半是自言自语地道:“你们大概还不太了解皇太极这个人。此人军事能力不比老贼努尔哈赤低,但阴险狡诈尤胜其父,否则也难坐稳大汗的位子。我料建虏现在围城不假,却并不急于攻下大凌河和锦州,而是要诱宁远和山海关的守军去救。我军野战能力本就比建虏差得远,对方又是以逸待劳,径直去救,必败无疑。别说三万,再多一倍也是白搭,难道你们忘了萨尔浒之战么?”

    孙袁二人当然知道萨尔浒之战明军共有十余万人,而后金军只有六万人,结果却是明军惨败,险些全军覆没,后金军却伤亡不大。孙承宗一时语塞,袁崇焕则赶紧道:“圣上所言极是,所以臣主张不要急于发援兵。”

    “那也不行。”朱由检道,“一方面,双方兵力相差过于悬殊,锦州和大凌河又接近建虏的老家,鞑子就是再穷,围几个月乃至一年半载也是可以做到的。时间一长,守军不是饿死了?另外,皇太极必会诱降守军。跟你们说实话吧,祖大寿这个人,朕不放心!”

    “圣上怕祖大寿投降?”袁崇焕忙道,“臣深知祖大寿的为人,他或许有很多小毛病,但臣子大节还是有的…”

    朱由检立即冷笑着打断他道:“有道是‘时穷节乃见’,祖大寿之前还没有单独被建虏困在城中过吧?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一边是粉身碎骨,一边是高官显禄,就算祖大寿本人能坚守民族大义,你能保证他手下的亲信将领也能如此么?”

    其实朱由检做为穿越之人,自然知道历史上的祖大寿虽然与满清争斗多年,还玩过假投降欺骗皇太极,但最后到底是因为孤立无援、彻底绝望而真投降了。做为吴三桂的亲舅舅,他的投降自然对吴三桂有很大影响,因此不管祖大寿之前立过多少功劳,仍然落下个汉奸的千古骂名。

    此时朱由检的分析入情入理,孙承宗和袁崇焕也不得不服。但救不是,不救也不是,这两难的境地也让二人彻底没了主意,也只得老老实实地等着皇帝做出决定。

    朱由检也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在辽东地图前反复徘徊。突然,他指着锦州和大凌河之间的一道山脉问道:“这是什么山?”

    袁崇焕忙答道:“回圣上,此山名为巫医闾山,简称闾山。其为辽西松岭山之余脉,山势陡峭,风光秀丽。据传上古舜帝将天下分为冀、兖、青、徐、荆、扬、豫、梁、雍、幽、并、营计十二州,每州各封一名山为一州之镇,这巫医闾山即是幽州的镇山。”

    “唔…”朱由检沉吟道,“二城被围多久了?”

    “今天是二月二十,大凌河已经被围六天,锦州已经被围五天了。”孙承宗赶紧道。

    “也就是说,后金军已经越过了巫医闾山…他们应该不会在山中扎营吧?”朱由检蹙眉道。

    袁崇焕莫名其妙地道:“这个当然不会。建虏大部是骑兵,在山中行动不便,肯定从山路中通过后,就在锦州城外的原野上扎营。不过巫医闾山在锦州东北,我们即使派援兵也要先救锦州,到不了巫医闾山。不知圣上为何有此问?”

    “不不不,我们不先救锦州。”朱由检突然兴奋起来,“刚才不是说了么,建虏就等着我们去救呢,他好围城打援。我们救是肯定要去救,但不能走辽西走廊这么大摇大摆地去,那就落入鞑子的圈套了。”

    “那要怎么去?”孙袁二人齐声问道。

    朱由检用手指在地图上兜了半个大圈子,缓慢而又坚定地道:“我们不走大道,从西面的松岭山绕过去!绕到锦州城的西北,再从锦州和大凌河的两个包围圈之间穿插进巫医闾山,这样鞑子就不会发现我们的援军!”

    二人听罢皆是一愣,半晌袁崇焕才道:“圣上,如今辽东积雪未消,松岭山上更是难行,我们数万大军一路跋涉过去,辛苦不说,至少也要半月以上,恐怕早被鞑子发现了...”

    “什么数万大军?又怎么会用半个月,那不黄花菜都凉了么!”朱由检嗤道。

    “赵率教的人马从蓟州赶到山海关,再从山海关赶到宁远,与满桂会合后再走松岭山,说半个月都是快的,臣觉得至少需要二十天!”孙承宗也不住摇头道。

    “谁说要赵率教来了?”朱由检目光炯炯地道,“速传满桂、李来亨!”

    须臾二将入内觐见,朱由检立即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李来亨,你立即飞马至山海关,调你麾下所有轻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宁远。并通知高第,赵率教部就驻在山海关,不必来援。现在是正午,若明日正午不能回来,朕取你首级!”

    “遵旨!”

    “满桂,你立即从军中挑选最精锐的三千轻骑兵,等李来亨回来之后,随朕一起行动。”

    “遵旨!”满桂一听要跟朱由检一起行动,高兴得合不拢嘴。

    孙承宗却面色大变道:“圣上,你该不会是想亲自去救祖大寿吧?臣…”

    朱由检怕他啰嗦,赶紧打断他道:“孙承宗听旨!”

    孙承宗忙跪下接旨,朱由检道:“朕命你暂时督师宁远兵马,从今天下午起向锦州鼓噪而进,但千万不要走得太快,每天走十里八里也就行了。一旦遇到建虏,立即撤回宁远!”

    袁崇焕见众人都有了差事,惟独自己闲着,心中好不懊恼。朱由检看出他的失落,冷冷地道:“袁大人,你随朕一起行动吧。也许祖大寿还能听你几句!”

第八百八十章 西陵峡

    readx;陈天工与李来亨带着一千多石粮食返回夷陵,全军将士大喜过望,六七天来第一次美美地吃了一顿饱饭。李定国与李来亨也对陈天工刮目相看,因为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白面书生,竟然能解决他们一万兵马都解决不了的粮草问题。

    饱餐战饭后,李定国立即下令:全军拔营起寨,马上西进峡江道。

    陈天工却道:“将军且慢。进兵自然是要进的,但学生以为,夷陵是战略要地,当地守军过于孱弱,最好能留下少数人马,以防局势突变。”

    二将都莫名其妙,便请陈天工详细解释。陈天工便侃侃而言道:“夷陵位于长江三峡之第三峡西陵峡的出口,地扼川鄂咽喉,上控巴夔,下引荆襄。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故此得名,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三国时期,西蜀和东吴正是在这里进行了夷陵之战。本来蜀军由蜀帝刘备亲统,兵锋甚锐,吴军连连损兵折将。后吴国大都督陆逊以退为进,先从秭归一带撤到夷陵,任蜀军占据夷陵以西的数百里山区。

    “刘备轻敌冒进,沿建平、秭归、夷陵一线连设数十座营寨,号称七百里连营。因这一带全是山区,营寨也只能建在山上。陆逊则坚守不出,消磨蜀军锐气。

    “对峙半年之后,蜀军深入敌境,路途遥远,山路崎岖,粮草不继,士气开始动摇。彼时正值盛夏,酷热难耐,刘备便让夷陵的水军也全撤入山中的营寨避暑。这时陆逊突然发动反攻,且以大火烧山,把蜀军杀得溃不成军,所有营寨全被烧毁。刘备仓惶逃回永安,既今之奉节,自此西蜀元气大伤,再也没能出三峡一步。”

    这个时代《三国演义》已经很流行,李定国和李来亨也看过这部小说。此时再听陈天工一讲,就更加深了对夷陵之战的理解。因为《三国演义》从感情上是倾向刘备的,李来亨也深受影响,恨恨地道:“唉!都怪刘备不听诸葛亮的,非要来打东吴。打就打吧,还不带着诸葛亮,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

    李定国却淡淡一笑道:“今日听陈大人一讲,有茅塞顿开之感。来亨,我们可比刘备幸运,现在陈大人就是我们的诸葛亮嘛!陈大人想留下些兵力守夷陵,是不是为了防备流贼?”

    “学生焉敢与诸葛武侯相比,李将军玩笑了。”陈天工肃容道,“不过学生确实认为必须防备流贼。请想,流贼就在西北二三百里的山中,眼下洪兵驻守襄阳,双方相持日久,流贼粮草必然不继,肯定会有所动作。其动向无非有三条路:向东北入河南,向西北入汉中,以及向南来这里。今年北方又是大旱,河南、汉中夏粮恐怕会歉收,流贼去了也抢不到多少。因此学生以为,流贼最有可能南进,突入江汉平原。如果流贼占据夷陵,岂不是堵死了出川的道路?”

    李定国与李来亨听得频频颔首之际,陈天工又道:“学生与李来亨将军荆州一行,已看出本地官军素质极差,根本不堪一击。二位将军虽是奉命平四川、贵州之叛,但既知此地紧要,最好还是留下些兵力驻守。想必圣上也会赞同的。”

    李定国沉思片刻点头道:“陈大人所虑极是。若流贼占据夷陵,不但荆州等地都要不保,就连我军都没有归路了。窦名望!”

    窦名望应声而出。他本是李定国的二团下属的步兵营营长,但因为人机警善战,李定国很器重他,从陕西起兵勤王之时,把他调到了骑兵营,此次平叛也带上了他。

    “你率领二团五百骑兵驻守夷陵。”李定国缓缓地道,“粮草你自己想办法,任务只有一个:守住峡江道的出口。记住要经常用飞鸽传书,同时向圣上和本将报告流贼动向。万一流贼大至,一定要死守峡江道,不能让流贼轻松入蜀,否则军法从事!”

    窦名望轰然领命。李定国和李来亨这才拔营起寨,沿长江一路西进而去。

    他们率领的这支部队,是秦兵的老底子,身经百战,军纪严明,强行军自是不在话下。就在今年年初,他们从陕西急行千里赶到京师,途中翻越了山西的崇山峻岭,也仅仅用了六天。

    可是当走上这条著名的峡江道,将士们才知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诗可不是随便乱说的,而是入蜀路途的真实写照。

    大军首先进入西陵峡。此处江水虽宽,却甚为曲折,多怪石险滩,江水奔流而来,一刻不停地冲击着江岸和江心巨石,发出雷鸣般的轰隆之声,让人闻之惊心。

    而且西陵峡是大峡套小峡,峡中还有峡,破水峡、兵书宝剑峡、白狗峡、镇山峡、牛肝马肺峡、灯影峡,一个连着一个。两岸山势险峻,一条狭窄到只能容一人通过的栈道凌空架于峭壁之上,这就是峡江古道了。

    这次远征军全是骑兵,在平原来去如风,可是到了这种地形,却是苦不堪言。人还好些,可马走栈道实在是太费劲了,稍有不慎,马蹄卡入栈道的木板缝隙,就会堵住全军的前进道路,甚至还会踩坏栈道。有好几次,将士们不得不忍痛把受伤的战马从栈道上推下以打通道路,战马从高空坠入江中,转瞬间即被冲得无影无踪。

    西陵峡全长不过一百五十多里,但是第一天下来,全军只走了不到二十里。照这种走法,单是过西陵峡就要将近十天,还没等过巫峡、瞿塘峡,军粮就又耗尽了。

    李定国、李来亨和陈天工均知道“兵贵神速”的重要性,紧急商议之后,只得决定兵分三路。一路由李来亨的部将、四团骑兵一营营长李守俊率领,撇下马匹连夜轻装前进,先去前方开路;一路不再走峡江道,而是直接翻山兼程西进;大队人马则仍继续前进。

    连续急行军四天之后,大军终于抵达秭归。在前面,还有更加险峻的巫峡在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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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六章 两国谈判 上

    readx;两国由政治谈到贸易,这里面又分为两大类:政府间贸易和民间贸易。民间贸易方面,因为全面放开的条件还不成熟,朱由检提出,大明需要指定几个港口,葡萄牙商船只能在这几个港口与中国商人做生意,否则视为走私。当然为了让葡萄牙人得到实惠,遵照两人之前的约定,十年之内,无论是出口还是进口,对葡萄牙人完全免税,这样也就没有走私的必要了。

    按理说,这个条件已经够优厚的了,但是若昂仍不满足。对于葡萄牙人来说,他们就是以远洋贸易起家的,殖民地遍布亚洲、非洲和南美,当然掌握着不少值得推销的商品。比如产自葡萄牙本土的橄榄油、葡萄酒、工艺品,印度的地毯、挂毯、彩绘花瓶,香料群岛的胡椒、肉豆蔻、桂皮,莫桑比克的腰果仁,安哥拉的紫檀木,佛得角的龙虾,以及新大陆的各种作物。

    但是在与中国人做贸易的过程中,葡萄牙人痛苦地发现,中国地大物博,几乎各种商品都不缺乏,实在没有的东西也不稀罕,葡萄牙人的货物在中国销路很差,有时甚至根本卖不出去。而中国出产的瓷器、茶叶、生丝等商品,欧洲需求极大,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价格也很昂贵,因而葡萄牙在对中国的贸易中连年保持巨额逆差。

    所以若昂要求,民间贸易造成的逆差,必须从政府间贸易中得到补偿。

    朱由检对其他商品都不太感兴趣,惟独对玉米、马铃薯、红薯等高产作物情有独钟。虽然他已经在泾阳小范围地试种了一部分,但数量太少,而且种子都是从台湾带过去的。台湾是热带地区,而这些作物都适合在温带生长,因此品种不佳,收成一般。如果能直接从新大陆进口原种,朱由检当然求之不得。因此对若昂的请求,他也没太多想便一口答应,表示可以由官府出面大量引进这些作物。

    但若昂不愧是个谈判高手,看出朱由检的意图后,马上狡猾地提出:葡萄牙需要所有商品都在中国打开市场,而不是其中的一两种。而且出于运输和成本等方面的考虑,抵达中国的商船也不可能只携带新大陆的货物,大明要买就得把整船的货物全买下来,并且价格没有商量的余地,葡萄牙人要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换句话说,他对老百姓卖不出去的货,朱由检全得兜着。

    朱由检一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心想这不就是搭配销售么?除了粮食作物之外,其他商品基本上都是奢侈品,价格不菲不说,用处也不是很大,等于白花不少冤枉钱。有心拒绝,但若昂的态度却十分强硬,一步也不肯退让。

    朱由检不禁有些埋怨自己谈判经验不足,让葡萄牙人摸清了自己的底牌。好在朱存棋机敏地插言道:“这一点我们可以同意,甚至也可以不讨价还价。但是贵国提供的商品必须是质量优良的,要接受我们的检验,然后才能下船。”

    若昂对本国的商品质量还是蛮有信心的,当即满口答应。朱由检心里还在想,这些东西质量再好,用不着也白搭呀。正在犹豫之际,却见朱存棋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朱由检当即明白,她肯定伏有不吃亏的妙计,只是现在还不能说。再一想和两国合作的大局比起来,就算在贸易上真吃了亏也值得,便点头答应了这一条。

    当然朱由检也不能让葡萄牙白沾便宜,他提出在政府贸易中,大明指定的商品必须占据一定的比例。具体来说,就是良种马、大炮和战舰,这三样才是朱由检真正需要的。

    经过一番艰苦的讨价还价,若昂终于答应:尽快向大明出口一千匹纯种安达卢西亚马,五十门大口径加农炮、二百门舰载加农炮和四艘战列舰。当然,价格也极其昂贵:白银五百万两!

    朱由检当然知道若昂是在狮子大开口。比如战列舰,就是在澳门的船厂生产的,工匠大部分都是中国人,葡萄牙不过是出了图纸和技术。在历史上,清政府从德国订购的“定远”舰,那可是七千吨级的铁甲舰,价格也不过一百四十万两白银。现在的战列舰都是木制的,连一千吨也不到,怎么会值那么多银子?!红夷大炮的成本也根本没那么高,如果按照这个价格,葡萄牙人的利润至少在三百五十万两以上。

    可是思虑再三,朱由检还是咬牙同意了若昂的条件。如果单从价格上来看,这笔买卖无疑被葡萄牙人狠狠地宰了一刀,可是没办法,谁让大明现有的技术,造不出大炮和战舰来呢?现在必须先解决“从无到有”的问题,就是挨宰再狠,这银子也得出!

    接下来双方又讨论了军事合作。现在葡萄牙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方面若昂需要尽快打回本土,另一方面,荷兰趁着西班牙陷入欧洲内战,抢占了葡萄牙在南美的殖民地巴西,让若昂大为光火。

    但葡萄牙小国寡民,若昂现在能掌握的就是几个海外殖民地和几支舰队,总兵力还不到两万人,同时对付西班牙和荷兰这两个强国,显然力不从心。因此若昂提出,希望大明派兵直接参与对西班牙和荷兰的作战。

    对此朱由检欣然同意,但也表示,由于大明水师实力太差,不可能像葡萄牙海军一样远洋作战,只能对台湾的西班牙和荷兰人发动攻击。

    若昂一想只要大明参战,多多少少也能分散西班牙和荷兰的精力,因此也就同意了。为了促朱由检尽快出兵,他还破天荒地“慷慨”了一次,将此次北上的四艘战列舰中的一艘,以一年五万两的价格租借给大明。

    至此,两国的谈判已接近尾声。若昂还想商议两国势力范围的划分,却被朱由检敷衍过去,心中暗想:你以为大明会和你们这些西方列强一样,走国强必霸的路线么。中国不会称霸,也绝不允许任何国家称霸!

    最后,一切内容谈妥,双方立即起草条约,以中、葡、拉丁三种文字书写,双方各留一份。全部搞定时,已经到了深夜。若昂心满意足地打着呵欠,正要请朱由检与自己共同签字生效,朱由检却有些为难地笑道:“国王阁下,朕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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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二章 贼酋奢崇明

    readx;秦良玉和马千雪母女正在成都城头眺望援军,忽听叛军大营中号角声四起,无数身着黑衣的叛军从营帐中闪出身形。二人同时色变道:“糟了,奢崇明要亲自出马了!”

    果不其然,只见叛军大营的后营门轰然打开,数千骑通体黝黑的黔马之上,端坐着同样是全身黑衣的永宁土兵,如同一团黑压压的乌云一般,只有兵器的尖刃反射着点点寒芒,看起来甚是骇人。

    在这群骑兵队伍的正中间,一名*着上身的彪形大汉格外引人注目。他满脸皱纹沟壑纵横,面相极其苍老,但目光却是极为凶狠,身上的肌肉也虬结块垒,让人很难猜测他的实际年龄。

    与上身不着寸缕相比,他的头上却十分热闹。在一顶带有浓郁彝族风情的黑色布帽上,缀满了珍珠、宝石等各色饰物,长长的发辫从帽檐边垂下,如果不是用绳子系着的话,即使坐在马上,头发都可以垂到地面上。

    再看此人的耳朵、鼻孔、嘴唇、下巴上,密密麻麻地打了几十个钉孔,穿满了金环或是银环,阳光一照,简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而最为骇人的是,他裸露的胸膛上刺满纹身,赫然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噬人的猛虎!马千雪一看就厌恶地别过头去道:“这个奢崇明,简直就是个野人!永宁土司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做头领?”

    秦良玉却缓缓地道:“永宁土人与我们石砫人不一样,向来好勇斗狠,民风凶悍,正是要奢崇明这样的人才能震得住。其实他的祖上也是对社稷有功之臣,洪武年间,永宁土司的奢香夫人为人聪慧沉静,曾助官军驱逐蒙元残军,又全力筑成从贵州通往云南的驿道,为朝廷收复云南立下汗马功劳。唉!倘若奢香夫人泉下有知,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子孙做出此等谋反大逆之事吧!”

    “哼!”马千雪紧咬银牙道,“这个奢崇明仗着自己力大无穷,手下又有十万土兵,简直无恶不作,丧尽天良!这两个月来他在川中到处拉彝人和他造反,不从者就统统杀死,我听说乌蒙土司阿黑日则就是被他亲手杀了。阿黑日则可是我们彝族远近闻名的勇士啊!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人,为成千上万无辜的族人报仇!”

    秦良玉则双眉紧蹙道:“那些官军最好赶紧撤退,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奢崇明的厉害,他只用一只手臂,就能举起千斤巨石!若是撤得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秦良玉身经百战,自然是以行家的眼光观察战场地形。城外是一片开阔的平原,从成都城到东面的龙泉山,约有四十余里。扣掉叛军大营与城墙之间的距离,还有至少三十六七里,这支官军大概就是从龙泉山那边来的,如今距离叛军只有一百多步。如果叛军一拥而上的话,由于兵力悬殊太大,这些官军只能选择向龙泉山败退。如果在这三十多里的撤退途中被叛军追上,那就肯定全军覆没了。

    可是出乎她们意料的是,那一百多骑官军似乎对叛军大举出动一点都不在乎。他们不但不撤退,反而趁奢崇明的骑兵队出营列阵时,又往上压了三四十步,连个招呼也不打,便对着叛军又是一通乱射。

    按理说两军对垒,要么等对方列阵完毕后,堂堂正正地厮杀一场;要么觉得无法抵敌,趁对方列阵尚未完毕,及时撤退也就是了。因此无论是秦良玉还是奢崇明,都没想到这支官军居然趁土兵列阵的时候发动偷袭。猝不及防之下,有不少叛军骑兵都中箭落马。

    与蒙古、女真等擅长草原骑兵作战的民族不同,土兵虽也有骑兵,但从来不穿盔甲。一方面是因为资源匮乏,盔甲造价昂贵,打造不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土兵多在山地行动,穿着沉重的盔甲反而不利作战。因此土兵中的步兵防御弓箭,主要是靠木制或藤制盾牌;骑兵就只能靠兵器拨打了。

    偏偏官军这一轮偷袭的箭雨射得又快又狠,很多土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中箭。虽然双方还隔着八十步以上,但箭支的力道仍是十分强劲,有的人竟被利箭透体而过,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突然,一声炸雷般的声响在叛军阵中响起,原来是贼酋奢崇明已经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纵马飞驰出阵,向官军发起了冲刺!

    奢崇明最近心情非常郁闷。几个月前他与水西土司头领安邦彦歃血为盟,共同兴兵叛明,二人约定安邦彦取贵州,他取四川。初时进兵极为顺利,官军各卫所望风披靡,奢崇明很快就占领重庆,然后亲领大军溯江而上攻打成都,所到之处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挡,很多府县都是不战而降,所以奢崇明很快就推进到了成都城下。

    当时奢崇明还笑安邦彦鼠目寸光,只知道在贵州的大山里打转转,自封为“罗甸大王”就满足了。做为一方土司的宣抚使,奢崇明也曾奉诏起兵勤王,对整个四川、乃至中国的地形都很熟悉。他深知贵州不过是穷山僻壤,就算全占了也没什么发展。

    四川却不一样,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四面全是崇山峻岭,易守难攻,中间则是素有“天府之国”美称的川中平原。如果把四川据为己有,那就完全可以与朝廷分庭抗礼,别说当个什么大王,就是称帝都可以。所以奢崇明亲率三万大军猛攻成都,恨不得一口把成都吞进肚里。

    没想到斜刺里杀出个秦良玉,率领数千白杆兵据城死守。奢崇明数攻不下,只得改变策略,一面将成都四面合围,一面纵兵抢掠周围府县,企图把秦良玉困死在城中。

    本来这一招也很奏效,奢崇明预计再围一个月,城内军民就会大批地饿死,到时候攻城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可就在昨天,奢崇明突然接到从重庆逃出来的残兵急报:重庆遭到官军偷袭失守,一万土兵几乎全军覆没,他的女婿、主将樊龙生死不明!

    奢崇明虽然勇冠三军,却并不是个只知猛打的莽夫。他深知重庆一旦失守,自己的退路就被切断了,立即就将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而眼前这支官军,也许就是从重庆来增援成都的先头部队!

    所以奢崇明马上做出决定,必须先将这一小股官军歼灭,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攻下成都!此刻,他正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敌军,掌中大刀高高举起,直奔对方前列那员穿白袍的小将而去!

第九百二十四章 竟是赝品?

    readx;董其昌不肯出售《富春山居图》,只是让众人观赏了一次,不禁让许多准备不惜重金购画的买家扼腕叹息。

    朱由检初时也以为董其昌只是想炫耀自己的藏品,可是再一细想,这幅画在历史上可是有明确记载,是传到吴洪裕手中的。如此珍贵的名画,董其昌自然不肯白白送人,看来他还是打算将其出手,只不过不是现在而已。这还真有点饥饿营销的意思,可见董其昌为人心计之深。

    《富春山居图》既然不拍,本次拍卖会的最重量级作品,五洲商社的《溪山行旅图》终于隆重登场。这幅画本是深藏在紫禁城内库的一只大木箱中,箱子上落满灰尘。从司库记录上看,此画入宫是在永乐年间,到了万历朝,因为万历不喜欢书画,这幅画就与其他画作一起被束之高阁。继任者光宗只当了一个月皇帝,熹宗更是个不学无术的木匠皇帝,对画作半点兴趣也欠奉,因此这只木箱竟是五十多年没有开启过。

    朱由检登基后清点内库,包括《溪山行旅图》在内的一大批名画终于重见天日。当然,这些画作都是中华文明的珍贵遗产,不过朱由检本身不懂鉴赏,也不希望这些名画继续在紫禁城中沉睡。既然民间对这类古物趋之若鹜,他索性从中取出一部分交给五洲商社,先换了银子花,解燃眉之急再说。

    当时蕊儿和朱存棋都有些舍不得这幅旷世名作,朱由检则是无奈地笑道:“朕也舍不得,不过没办法,现在不是缺钱么?等到国力强盛时,再想办法收回来,放到博物馆里让所有人参观也就是了。如果今天舍不得一幅画,许多大事就会因为缺乏资金而受到影响。说得极端点,万一大明亡国了,这些稀世珍宝藏在哪里也保不住。”

    《溪山行旅图》甫一亮相,就引发全场惊叹。此画横宽三尺,纵高六尺,画面的三分之二都被一座冲天而起的巨峰满满占据,气势雄浑,动人心魄。山头杂树茂密,飞瀑从山腰间直流而下;山脚处巨石纵横,狭窄的山路上出现一支商旅队伍,与巍然矗立的山峰相比显得十分渺小,却也更能凸显旅人的不畏艰险。整幅画笔墨酣畅厚重,构图错落有致,画面静中有动,实乃山水画中的巅峰之作。

    “《溪山行旅图》乃五洲商社的镇馆之宝,平时标价一百五十万两。”孙德隆高声叫道,“今天既是竞拍,特意降低起价,仅三十万两!机会难得,有意者请赶快…”

    “且慢!”孙德隆话音未落,忽有一人起身厉声质问道,“《溪山行旅图》乃北宋范宽所作,初时藏于宫中,靖康之变后流落民间,从此不见踪迹。亦有传闻说此画在永乐年间已经重新收入紫禁城,为何会落入你们五洲商社手中?你怎么证明这幅画的真伪?依老夫看来,此画恐为赝品!”

    众人惊看时,才发现发声之人正是吕梁商帮帮主乔宇亮。他公然质疑画的真伪,那显然就是砸场子了。

    孙德隆却是张口结舌,这幅画是朱存棋亲手交给他的,这个他当然不敢说出来。而且他进入古玩界也是半路出家,真正的书画鉴赏能力也稀松平常,还真就让乔宇亮给问住了。

    众人见孙德隆答不上来,也都开始怀疑此画的真伪,有些好事的就开始起哄。雅间内的朱由检急得抓耳挠腮,他本来对《溪山行旅图》的拍卖抱了很大希望,如果能拍个高价,内库就能得到一大笔进项,他做起事来也就更有底气了。可是说实话,他对这幅画的真伪也无法确定。如果因为一幅伪作搅黄了拍卖会,可不止是这一次的损失,五洲商社好不容易创出来的名声也会受到很大影响,朱由检怎能不心焦!

    正在惶急之时,忽听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声音高声叫道:“各位,此画必为真迹无疑!”

    朱由检忙循着声音望去,却见是一名身材瘦弱、稚气未脱的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衣着还颇有些寒酸。

    众人不禁大失所望,心想一个小毛孩子,对这样的名画能有什么见解?

    这位少年却毫不在意众人鄙夷的目光,昂然走上展台,用手指着画面右下角的一处树丛兴奋地道:“宋人绘画多不题作者之名,即使有也是巧妙隐藏于画作不显眼之处,以免影响整体观感。方才学生仔细观察,竟发现了作者题名!”

    包括董其昌在内的几名当世收藏大家忙走近画前细看,果然见浓密的树丛中,隐藏着“范宽”二字,只有芝麻大小。如此隐秘的题名,若非这位少年看出端倪,其他人恐怕就是看上一年,也未必能看得出来!

    这时全场掌声雷动,就连雅间里的朱由检都忍不住拍起巴掌来,心中也长出一口气,暗想道:若非这位少年,一幅名作就要“假作真时真亦假”,自己的一二百万两银子也就要瞬间泡汤了!

    可就在此时,须发皆白的董其昌却冷哼一声道:“后生,不要得意得太早。这‘范宽’二字,更能证明此画为伪作!”

    朱由检原本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因为他也知道,这董其昌可是当世鉴赏大家,他说话的分量,自是比那位不知名的少年要重得多。

    只听董其昌得意洋洋地道:“宋人刘道醇所著《宋朝名画评》记载:‘范宽,名中正,字中立。’又有郭若虚《图画见闻志》记载:‘范宽,或云名中立,以其性宽,故人呼为宽也’。两相印证,可知范宽本名范中立,‘范宽’只是他的绰号,就如同包拯绰号‘包黑子’一样。画家题名,自然要题本名,岂有以绰号入画之理?这幅伪作机关算尽,故意将‘范宽’二字题于不显眼之处,企图以假乱真;却不料正因此二字露出破绽,可谓弄巧成拙!”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纷纷附和,尤其是乔宇亮叫得最欢,看那架势,恨不得当场就把“假《溪山行旅图》”撕掉。朱由检也是呆若木鸡,心想难道这幅图真是假的?

    在一片纷乱之中,那少年却不卑不亢地对董其昌道:“老人家,您错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 无从下手?

    readx;“有这等事?”朱由检在养心殿听罢石春虎的密奏,也不禁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他是可以猜测到京师内必有间谍,甚至也可以从乔宇亮被灭口、锦衣卫调查一无所获猜出可能有官员牵涉其中,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像董其昌这样曾经做过当朝二品高官、在士人中声望极隆之人,居然也会成为里通外敌的嫌疑人!

    “圣上,几处秘密工地马上就要开工,若还不能挖出间谍网,一旦女真人知道了那些秘密,圣上的心血就白费了呀!”见朱由检半晌沉思不语,石春虎有些着急地道,“您下旨查抄董府吧!”

    “不行。”朱由检犹豫再三,还是缓缓摇头道,“第一,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说看见那个刘文秀给董府管家塞东西,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寻常之物呢?如此大动干戈,万一最后的结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以董其昌在士人中的威望,朕还不得让大臣们骂死?第二,在京师的间谍到底有多少,我们也不知道。若公开查抄,一旦一击不中,等于给其他间谍提了醒,以后要再查就更难了。”

    “要不,末将亲率几名身手好的锦衣卫,在夜间潜入董府,先行秘密搜查?”石春虎跃跃欲试地道,“只要找到那样东西,马上就真相大白了。”

    “那也不行。”朱由检道,“先不说董府上下一百多口,你们进去很容易被发现;就算能顺利潜入,董府那么大,寻找那么小的一个东西,岂不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万一你们再不走运被当作贼逮住了,朕这脸面往哪搁呀!”

    “这…”公开和秘密搜查都不行,石春虎也有点束手无策了,抓耳挠腮地道,“如何调查,还请圣上明示!”

    朱由检心情也很烦躁,拉下脸来道:“朕是神仙么?要是什么事都能做,还要你们干什么?你回去好生想,今天之内就得给朕拿出一个既能顺利调查、又能搪众人之口的法子,否则也别干锦衣卫了,还去军中当个大头兵吧!”

    石春虎满头大汗地返回锦衣卫北镇抚司,立即集合所有锦衣卫百户紧急商议。让皇帝熊了一顿,他当然没好气,拍着桌子厉声道:“一件走私案查到现在都没个结果,圣上这是看在咱们出身秦兵的旧情上才网开一面,否则我等全都有罪!现在线索已经有了,怎么查,你们都给我出主意!今天要拿不出个好主意,我先把你们关进诏狱,然后再去向圣上请罪!”

    可尽管众人冥思苦想,还是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最后石春虎只得采用最笨的办法,把所有锦衣卫都撒出去,一是将董府严密监视起来,不论任何人,只要出入董府,坚决一盯到底,争取再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二是暗中打探与董府有关的一切消息,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或是有利于查案的事情。

    石春虎的运气还真不错。不到半天时间,昨夜追踪那个张老板、却果然一无所获的王国正兴冲冲地回来禀道:“千户大人,董其昌最近还真是摊上事了!”

    石春虎精神一振,忙问其详,王国正便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董其昌今年虽已六十多岁,又是致仕高官、收藏大家,为人却极好色。他的原配夫人早已亡故,但妾室却有六房,尚不知足,还是京师各大清楼的常客。在世人看来,虽然以董其昌的年纪身份,如此好色实在荒唐,但人家有钱有势,别人也管不着。

    可是前些日,董其昌在晚间去清楼的路上,在街边无意中发现一名卖花少女。此女姓陆,闺名绿英,正是豆蔻年华,生得如同水葱一般鲜嫩可人。这老家伙色心顿起,就命管家找到绿英的父母,要娶人家的女儿做妾室。

    按理说绿英的父亲只是穷老百姓,董其昌可是致仕高官、家财万贯,如果陆老伯答应求亲,那就算攀了高枝,全家的生活马上就会大有改善。达官贵人广娶妾室也是屡见不鲜,别说董其昌六十多岁,就八十多的老棺材瓤子娶十几岁的美妾也不稀奇。

    可是这陆老伯一是真有几分骨气,二也是心疼绿英,不愿意她嫁给一个六十多岁、比自己还大的老头子,从而毁了一生的幸福,居然就拒绝了董其昌。董其昌虽然大为恼怒,可也不好公然如何。

    但过了几天之后,绿英像往常一样上街卖花,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陆老伯一家遍寻不见,只得到顺天府报官。可顺天府根本懒得管这种事,反讥讽陆老伯,是不是绿英和别的野男人私奔了。

    陆老伯了解自己的女儿,当然不相信绿英会做出这种事来。这时就有人提醒他:绿英失踪那天晚上,有人看到董其昌的管家曾经在那条街上出现。会不会是董其昌求亲不成,把绿英强拐进府了?

    陆老伯听罢如遭雷击,立刻到顺天府哭诉,求衙门到董府搜人。可董其昌是致仕尚书,陆老伯又没有证据,顺天府哪肯为了一个民女得罪董其昌?

    一来二去,陆老伯思女心切急火攻心,竟然暴病身亡了。这下陆家的人可真急眼了,陆老伯的发妻和儿媳披麻戴孝,跑到董府门前哭闹,说是董其昌迫死了陆老伯,又让董其昌立刻把绿英交出来。

    按理说陆家确实没有证据,此举是有无理取闹之嫌。但董其昌得理不饶人,竟命管家和家丁把两个女人在大街上剥掉裤子,当着围观众人的面,劈头盖脸打了一顿。古人讲究“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两个女人自觉受辱没脸见人,回家就上了吊,幸亏发现得及时才救了下来。

    这下陆家更不干了,陆老伯的儿子一纸诉状把董其昌告到了顺天府,罪名就是“剥裤捣阴”,一时闹得满城风雨。但董其昌手眼通天,陆家告了半天也是白告,反被顺天府以“无故滋事、敲诈官宦”为由,将陆家男女各打了二十板子。此事正在京中风传,老百姓皆认为董其昌肯定有鬼,只是官官相护,导致陆家家破人亡。

    石春虎认真听罢,突然浓眉一挑道:“有了!你们给我继续盯着董府,我马上去见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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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五章 历史重演?

    readx;周道登和钱谦益都出身名‘门’望族,本身就是大地主,又与商人集团关系密切。因此对朱由检推出的大明银行和国债,本能地就抱着一种抵触态度。他们不但自己不买,还‘私’下串连‘门’生、同乡、故旧,让他们也都不要买国债。

    可今天却有不同,给柳如是投票这是纯消费,两个人注定有一个所有银子都要打水漂。而柳如是所言购买国债,虽然同样是掏银子,但那是三年以后还本付息的,怎么也比让大风刮跑了强。因此二人忙不迭地道:“既然佳人有命,敢不遵从!”

    柳如是大喜过望,再对二人盈盈一拜,眼‘波’柔媚,蚀魂销骨,勾引得周道登和钱谦益的老骨头都差点化掉。国债当然不可能在这上林苑里销售,柳如是便取来纸笔,在上面写下周道登和钱谦益的名字,用“正”字来统计他们购买国债的金额,一笔就是一千两;并在其后写下自己的名字,郑重其事地填上“白银一万两”几个娟秀的小字。明日便按数购买国债,白纸黑字,谁也别想抵赖。

    周道登和钱谦益此时心中大定,又开始轮番追加购买国债的金额。要说这两人还真是底气十足,很快又各认购了二十万两国债。此时二人已经都动了真火,周道登认为自己是内阁重臣,钱谦益无论如何应该给自己个面子;而钱谦益觉得周道登已是垂垂老朽,柳如是才刚过二八芳龄,周道登老牛吃嫩草实在无耻。

    不过最郁闷的人还是上林苑老板江万流。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大金主,却让柳如是劝着去买国债了。若在平时,江万流早出言喝止了,可现在柳如是已是‘花’魁,说话分量自然增加了很多,再说周道登和钱谦益他哪个也惹不起,只得一边看二人竞争,一边心疼地嘬牙‘花’子。

    坐在雅间里的朱由检则是不住冷笑,心想周道登和钱谦益这两个无耻之徒,你们就在这比阔吧,看朕明天怎么收拾你们!

    直到二人斗得眼珠子发红,柳如是才嫣然一笑道:“二位大人难分轩轾,再比下去恐怕有伤和气。这样吧,不如二位都算胜出,如是各陪你们半个月如何?”

    周道登和钱谦益当然不太情愿,可连投票带买国债,二人这半个多时辰已经各自‘花’掉三十多万两,再比下去可真要吐血了。因此也只好就坡下驴,互相假惺惺地握手言欢。

    是夜除了陈圆圆和李香君外,秦淮八‘艳’的其余几位都陪着自己的恩客在上林苑饮酒作乐,一楼大厅内人声鼎沸,杯觥‘交’错,气氛极为热烈。朱由检却有些怅然若失,一想到这些芳华绝代的‘女’子,恐怕不得不委身于那些龌龊的糟老头子,而自己不但不能救她们脱离苦海,反要她们帮自己劝购国债,负罪感油然而生。

    陈圆圆却看出朱由检的心思,宛然一笑道:“万岁是为圆圆的几位姐妹担心吧?其实不要紧的,对付这些文人儒士,她们自有办法,不会轻易委身。无非也就是弹琴唱曲,‘吟’诗作画,结伴同游,十几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些人自持身份,一般也不会强人所难。”

    “那他们‘花’费重金是图个什么?”朱由检大‘惑’不解道。

    陈圆圆轻蔑地一笑道:“这些人的心思,万岁当然不会明白。您可曾听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技,技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朱由检若有所思地道:“唔…越是到手容易的,越觉得索然无味,不加珍惜;越是难以染指的,却越是撩人心思。是不是这意思?”

    “正是。”陈圆圆黯然道,“以这些人的地位家财,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但他们就喜欢这种情调,过去圆圆也常利用这一点,与他们若即若离,方能稍稍保护自己。可是…”

    说到这里,陈圆圆无语凝噎。其实不用她说朱由检也知道,这一手总有玩不好的时候,万一碰上个霸王硬上弓的,她们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逆来顺受。这也是陈圆圆最怕触碰的伤心往事,不意今天被朱由检勾起。

    朱由检忙歉然道:“圆圆勿要伤心,那些事都过去了。你现在重获新生,又何必想得太多呢。那什么,朕还是不太放心香君姑娘,而且夜已深了,朕还是送你回信王府吧。”

    陈圆圆默默地点了点头。此时众人正在‘花’天酒地,朱由检也不想兴师动众,便与易容之后的燕凌低头跟在陈圆圆身后,匆匆穿过大厅。

    眼看就要走出大‘门’口,忽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叫道:“这不是圆圆姑娘么?”

    朱由检三人暗自叫苦,心想怕什么来什么,便想装傻不理发声之人,径直走出去也就完了。

    孰料那人却一个箭步蹿了过来,伸手拦住陈圆圆的去路,带着八分醉态粗野地笑道:“小将三年前丁忧,扶母亲灵柩返回京师之时,就在通州见过圆圆姑娘的芳姿,不意今天在此重逢。姑娘‘艳’冠群芳,你才是当之无愧的‘花’魁之首,因何不参加‘花’魁大赛?”

    这时朱由检已经认出来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辽东边将吴襄之子、祖大寿之甥,号称“铁头”的吴三桂!

    在历史上,陈圆圆历经风尘,最后嫁给吴三桂为妾。不料京师陷落,陈圆圆被李自成掳走,一说是被李自成的部将刘宗敏掳走。结果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拱手将山海关送给满清八旗铁骑,又联手大败大顺军于一片石,终于导致中华大好江山,沦丧于满清铁蹄之下,生灵涂炭何止千万,中华文明险些中断。

    朱由检当然熟知这段历史,还曾旁敲侧击地问过陈圆圆,是否认识吴三桂这么个人。陈圆圆却并不认识他,朱由检这才稍稍放心。没想到今天这两人到底是相遇了,难道历史始终无法更改?

    不过朱由检转念一想,自从自己穿越,历史已经被改变了太多太多。论公,他决不允许吴三桂卖国的一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重演;论‘私’,他也绝不忍心陈圆圆再背负这样的悲惨命运。自己是皇帝,更是个男人,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想到此处,朱由检对吴三桂冷哼一声道:“吴将军,你不在山海关镇守,来京师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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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美凤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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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火墙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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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上突然浮现出一道长长的城墙,明军飞一般地向城墙败去。这下多铎更诧异了:先不说这城墙是怎么冒出来的,明军如此直直地撞上去,岂不得撞个粉身碎骨?

    不过既然明军找死,多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全歼对方的机会。他率领着三千铁骑紧追不舍,与明军的距离已经不足百步。只要明军稍稍被这道城墙阻挡一下,就会陷入清军的重重包围!

    就在这时,让多铎百思不得其解的诡异场景出现了:明军果然一头撞上了城墙,却如同施了穿墙术一样,全部消失在城墙里!

    多铎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忙揉揉眼睛细看。这一看不要紧,可差点没把他吓死。原来那道黑黢黢的城墙,突然变成了一道长达数里的火墙!

    这时多铎才恍然大悟:这哪里是什么“城墙”,原来是明军用干草堆成的一道长长的草墙,怪不得明军骑兵可以直接穿过。而事先埋伏在这里的明军等到自己人过去以后,就立即点燃干草。

    此时已是中秋时节,正是天气干燥、草原开始枯黄之时。明军又早有准备,大概是在草墙上泼了油之类的东西,总之整条草墙沾火就着,顷刻间烈焰冲天,火苗子足有将近两丈高。

    火借风势,迅速向南蔓延开来。俗话说“水火无情”,这两样东西之所以能吞噬生命,一个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快。水灾就不用说了,经历过洪水的人都知道,等听见水响或是看到水线过来,再想跑就根本来不及了。火灾同样如此,尤其是在辽阔干燥的大草原上,借助风势,火焰的前锋一秒钟即可前进一丈,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真势不可挡。

    而清军本来正向北追得起劲,明军穿过草墙、火起、火墙向南猛扑过来,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多清军已经看见了火墙,可是从冲锋到勒马再到转身逃跑,总要有一个时间,以及足够的减速距离。但火势蔓延得实在太快了,有不少清兵收马不住,径直撞到火堆里,顷刻之间便成了火人火马,在烈焰的无情吞噬中发出极度悲惨的嚎叫,然后迅速被烧成黑炭!

    幸亏多铎的马好,才堪堪在冲进火墙之前刹住了车。这时候多铎哪还有心思追什么明军,他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字:跑!

    大部分清军骑兵也夺路狂奔,如潮水一般败回正黄旗大营。不管怎么说,马全力奔跑时,速度可达每秒十五米甚至二十米,还是比火烧的速度快一些。多铎的头盔都跑丢了,刚奔回辕门就滚鞍落马,声嘶力竭地喊道:“大火烧过来了,快清出一条隔离带!”

    火灾在大草原上并不鲜见,造成的破坏也极大。北方游牧民族在长期的艰难生存中,也摸索到了一些对付火灾的办法,其中最立竿见影的就是设置隔离带,说白了就是在大火前进的方向上预先割除或是烧掉一部分草,大火烧到这里,由于没有了可燃物,也就无法再前进。

    当然,这只是一种最低限度自保之法,因为人力是有限的,草原上地广人稀,在短时间内能清出一条保护本部落的隔离带已经很不容易,就更别说扑灭大火了。

    此时在营中坐镇的皇太极也远远地望见了那道火墙,大骇之下立即命清军开辟隔离带。正黄旗的二万大军立即行动起来,挥起马刀当镰刀用,仅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在大营外清出了一条宽约五丈的空地。当然,再不利索点,他们可就全都变烤猪了。

    刚刚清出隔离带,大火就烧了过来。因为事情太过仓促,深夜之中又很难看清地面,有些地方的草还是没砍干净,数道火箭还是插入了清军大营中,众人只得奋力用木棍、兵器拍打火苗,好不容易才把这几股火扑灭。

    这时营门五丈以外已是火光冲天,大火把夜空都映得红了。皇太极与所有清军一样,心惊胆战地盯着营门外的大火,暗想幸亏准备及时,否则可就火烧连营了。

    皇太极本人经常看《三国演义》,对其中的诸葛亮也是推崇备至。而最佩服诸葛亮的一点,就是武侯善用火攻。火烧博望坡、火烧新野、火烧赤壁、火烧藤甲兵、火烧木门道、火烧上方谷…皇太极每看到此,都会击节赞叹。

    可是皇太极万万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被明军火攻了一把。虽然造成的伤亡并不大,火势也得到了有效遏制,他还是惊出一身冷汗,不觉喃喃地道:“该死的汉人,果然阴险狡诈。此地不可久留,等天明火灭之后,得赶紧拔营回辽东!”

    可是皇太极哪里知道,眼前的这场大火,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就在清军的注意力全被熊熊燃烧的草原所吸引时,一小队身着夜行衣的明军却在喜峰口关城南面的群山中穿行,并悄无声息地接近清军宿营之地。

    清军的两头,也就是北面的正黄旗,以及南面的正红旗和正蓝旗,因为要防备明军,都扎下了坚固的营寨。但是首尾之间的部分,则滞留在长达十余里的山路上。一是不临敌无需扎营,而是山路狭窄也没法扎营,清军便只见缝插针地支起帐篷过夜,辎重车则散乱地停放在军帐之外,周围并无木栅栏之类的障碍物。

    此时听说北面草原火起,不少清兵慌张地走出军帐,三五成群地向北张望;而大部分人听说火是在草原上烧的,和这里还隔着一座大山,无论如何也烧不到自己,便也不太在意。尤其是汉军旗和蒙古八旗的士卒,更是猫在帐中蒙头大睡,心想过去总是让我们当炮灰,这回你们这班满大爷也替我们挡挡火吧!

    因此清军无论是醒是睡,谁也没有注意身边的动静。这队黑衣明军便如同狸猫般灵巧地攀上紧贴着山路的一座山梁,寻到一处辎重车较为集中的地方。为首者黑纱覆面,只露出炯炯有神的眼睛,便要亲自摸下去。

    旁边一个身形较小的黑衣人却一把拉住他,半是关心半是嗔怪地道:“你病刚好,逞什么能?山地作战可是我们白杆兵的特长,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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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鸡同鸭讲(一更)

    readx;当朱由崧被蕾儿扶回卧房,他立即斥退服侍的太监,把蕾儿拉入怀中细细审视。灯下看美人,更觉粉雕玉琢,惹人爱怜。朱由崧的呼吸立即粗重起来,银邪地笑道:“蕾儿,还不为本王宽衣?”

    蕾儿粉颈低垂,顺从地为朱由崧宽衣解带,不大工夫朱由崧已是不着片缕。此时朱由崧腹下蠢物已经怒不可遏,他猛地伸手去撕蕾儿那薄如蝉翼的丝衣,同时双眼死死盯着蕾儿的胸部,恨不得把那对呼之欲出的玉兔一口吞下。

    蕾儿却温柔地捧起朱由崧的脸颊,娇嗔一声道:“王爷勿要性急,您看奴婢美么?”

    这一声把朱由崧的骨头都叫酥了,他忙不迭抬起头,对着笑靥如花的蕾儿连连点头道:“美,太美啦!来来来,本王都等不及了...”

    孰料蕾儿突然脸色骤变,朱由崧残存的最后意识里,只觉她双眸中闪出异彩,同时耳鼓膜中听到一个异常尖锐的声音:“摄!”

    朱由崧登时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蕾儿这才挣脱开朱由崧的双手,紧紧护住自己诱人的娇躯,急促喘息了片刻,平稳一下心神,然后对朱由崧冷冷地道:“我说的话,就是你心里所想的!”

    “是...美人儿说甚么,本王心里便想甚么...”朱由崧愣呵呵地答道。

    “你要尽快让福王登基,然后禅位给你!”蕾儿一字一顿地道。

    “是...要父王禅位给朕...”

    “你要封我做皇后!”

    “是...封美人儿做皇后...”

    “立我生的孩子为太子!”

    “是...立蕾儿之子为太子...”

    “你以后尽可广纳嫔妃,夜夜笙歌!”

    “是...夜夜笙歌...”

    “你和我已经欢好过了,睡觉吧!”

    “是...睡觉...”

    朱由崧嘟囔完这几个字,扑通一声栽倒在床上,顷刻之间便鼾声如雷。蕾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两行清泪却已是夺眶而出。

    此时万籁俱寂,只有雨点不停地敲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音。房间外灯影晃动,间或闪过一个幽灵般的影子,那是为朱由崧值夜的太监。

    蕾儿猛然站起身来冲到房门边,刚要拉门出去,可是又缩了回来,反复地在床和门之间踱步,双眉紧蹙,可见心里正在经历着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半刻,她终于颓然坐回床边。

    此时朱由崧正睡得如同死猪一般,两腿间那根丑陋的东西高高地昂着头。蕾儿别过脸去,厌恶地不去看它,可还是用颤抖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衣结。轻丝滑落,她那完美冰洁的身躯已经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时的蕾儿早已泣不成声,她紧闭着双眼,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正要往朱由崧身上坐下去,忽听窗棂上传来几声轻叩。

    这下蕾儿可吃惊非小,她立即闪电般地把衣服披在裸露的肩上,低声喝问道:“谁!”

    可是窗外那人并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巨大的身影投射在窗上。蕾儿情知有异,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甩手便掷了出去。刹那间,金簪带着隐隐破空之声刺破窗棂,正钉在那阴影的头部位置上。可是那阴影仍是纹丝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蕾儿大惊失色,知道窗外这人武功远高于自己,而且是敌是友,意欲何为,她一点也猜不出来。但出于女孩害羞的天性,她还是匆匆穿好衣裙,紧张地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孰料这时,那人竟用暗哑的嗓音说道:“圣女,请移步到院中说话。”

    蕾儿又是一惊,心想此人既然说出“圣女”二字,说明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时再藏头露尾已经没有意义了,蕾儿便冷哼一声,加着十二分的警惕,推门走了出去。

    出来一看,蕾儿才发现原来在院子里值夜的四名太监已经全部躺倒在雨水中。而屋檐之下,一人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一副精铁制成的面具,把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口部开着一条缝,自己那根金簪正被铁面人噙在口中,显得诡异之极!

    “你是何方神圣,敢来这里装神弄鬼?”蕾儿厉声喝问道。

    “圣女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只能告诉你一点:我也是圣教中人。”铁面人平静地道。

    “哦?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教主让你来的么?”蕾儿眼神中突然跳出喜悦,然而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此次行动,教主严令她一定要和朱由崧同房,并怀上朱由崧的骨肉,以便今后更好地控制朱由崧。教主一向言出必行,这又是关系到圣教兴亡的大事,他怎会反悔?

    “不错,是教主让我来的。”铁面人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但是他并非是让我来接你走,而是让我看看你是否受到朱由崧的虐待。换句话说,教主是让我来监视你的。”

    蕾儿登时心如刀割,雨水和着泪水流到嘴里,说不出有几分苦涩。良久她才冷冷地道:“我很好,用不着你费心。你去回禀教主,就说一切顺利。”

    “真的么?”铁面人不疾不徐地道,“如果一切顺利,你为什么要冒险用摄魂大珐放倒朱由崧?真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摄魂大珐。”

    “你...你都听到了?!”

    蕾儿登时感到极大的屈辱,一时间杀机大盛,然而还是强自忍住,咬牙切齿地道:“教主法旨我不得不遵,但是我不能任这个无耻的家伙肆意侮辱!我...我不能让他看着我...那样...!你快走,否则不管你是谁,我也非杀了你不可!”

    那铁面人却是纹丝不动,喟叹一声道:“值得么?”

    这三个字犹如一柄大锤,重重砸在蕾儿的心头。她自己又何尝没有反复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然而从记事以来,她就在白莲教中长大,耳濡目染全是白莲教的“教义”。对人人敬仰的教主,她更是奉若神明,由衷地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这个进行着崇高悲壮事业的人。进入豆蔻年华后,她更是不可抑制地产生了幻想,幻想着有朝一日教主达成大业后,与自己终成眷属。至于自己是“圣女”还是“皇后”,她根本不在乎,她只想和自己最钟情的人在一起。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残酷!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顺藤摸瓜(一更)

    readx;窦名望一声令下,几名部下立即行动起来。他们都是侦察营的战士,除了正常的作战技能以外,还掌握多种特殊技巧,这“偷”便是其中之一。只见他们灵活地穿行于拥挤的赌徒中间,装作看热闹或是下注,趁人不备,便用随身携带的短匕首割断那些兵痞腰间悬挂刀剑鞘的带子,然后迅速把兵器传出去。

    本来腰上挂着兵器,一少了从分量上就能感觉出来。可是此时这些兵痞的注意力全在赌桌上,也万没想到会有人偷他们的兵器,竟是浑然不觉。

    连偷七八柄刀剑之后,窦名望觉得已经够了,再多偷一旦失手被发现反而麻烦,便命大多数战士带着武器立即退出赌场。等这些兵痞发现身上的兵器没了,自是大呼小叫一番,不过倒也没太在意,还觉得可能是谁把兵器偷走换银子了,反正回营再领取就是。

    这时只差成基命的消息了,窦名望心急如焚,让战士们想方设法套那些赌徒的话,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这个手段果然收到了效果,过了片刻,一名战士匆匆把窦名望引至旁边的一家赌场,指着一桌喧闹的赌局悄声道:“营长,有个人银子输光了,押了一块玉,看起来很像是成大人的玉带上的!”

    窦名望精神一振,忙挤过去细看。果然见一个兵痞攥着一块乳白色的玉石对旁人脸红脖子粗地嚷嚷道:“你们这班土豹子,识货么?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和田玉,至少值几百两银子,我怎么押不得?”

    窦名望定睛一看,见那块玉石其实是一只通体镂空、精雕细琢、纹饰繁复的玉带銙(音垮),当即确信此物出自成基命身上无疑。

    原来古代官员佩玉是身份和品级的象征,因而有严格的规定。像这种玉銙,就只能穿在玉带上,而玉带只有一品文官才可以佩戴。成基命虽然未能入阁,但朱由检为了安抚他,给了他从一品少师的官衔,所以成基命是有玉带的。除他之外,襄阳城最大的文官就是三边总督洪承畴,但他也只是正二品,不可能有玉带。所以见到了这块玉銙,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成基命。

    窦名望大喜过望,挤到那人身旁故意揶揄道:“你说是和田玉就是和田玉?兄弟们都是刀头挣命的,可不懂这种玩意,除非你能说出这东西的来历,否则就是假的。想拿块破石头当赌本空手套白狼,当兄弟们都是傻子么?”

    众兵痞闻言又是一阵起哄,那人气得满面通红道:“说出来吓死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专管军中看押犯卒的牢头!昨天关进来一个老头儿,听说是不肯奉福王为主,没准过几天就要砍头祭旗。他可是个大官,哥几个从他的玉带上把玉都拽下来,我走运抢到一块…”

    窦名望听了笑道:“你这么说倒有几分可信。不过赌局上只收现银,可没有押东西的规矩。我看这块玉也是好物,不如你卖给我?”

    那兵痞身上的十几两银子早输得精光,见有人要买玉,当然求之不得,便跟着窦名望出了赌场,进了一条僻静的胡同。窦名望见四外无人,当即施展军中擒拿硬功,只一招便把那人制伏。此时几名战士也赶过来把那人团团围住,窦名望便扼住那人的脖子,只让他稍稍能喘点气,低声问道:“你说昨天抓来的那老头关在哪里?有多少人把守?马上从实招来,否则…”

    说着他便手上稍稍用力,那人立即无法呼吸,憋得眼珠子都凸了出来。窦名望这才松手,那人从鬼门关上爬了回来,哪还敢不从,只得剧烈喘息着道:“关在…知府衙门后院,正门有二十人把守,后门…从里面锁着,没人把守...”

    窦名望又迫问几句,确认对方没有说谎后,再次手上用力,这次却不留情了,只一下就把那人喉骨捏碎。随即匆匆挥手道:“行动!”

    五十名战士立即上马,问清知府衙门在哪后,装作若无其事,三三两两地来到府衙之外。衙门口果然有十余名手持利刃的洪兵把守,窦名望等人便转至后面,见西北角有一道角门,用手推推,里面是闩住的。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窦名望唯恐迟则生变,便命二十名战士守住街口,自己亲率三十名战士,最前面的七八人手持偷来的刀剑,飞起一脚把门踹开,然后一言不发地杀了进去。

    后院内也有几名狱卒,见有人破门而入,刚惊呼了两声便被战士们砍翻在地。窦名望抓了个还没死的,刀压脖项厉声问道:“成基命关在哪里?”

    狱卒惊恐万状地指了指一间房舍,窦名望把嘴一努,中军官立即踹开房门,果然见成基命被五花大绑着关在里面。众人立即砍断成基命身上的绳索,中军官不由分说便把成基命背在身上冲了出来。

    此时前院的洪兵听到动静,已经呐喊着杀了过来。窦名望手起刀落结果了那名狱卒,率领战士们转身便跑,出了院墙便翻身上马,沿着大街狂奔起来。

    后面的追兵当然穷追不舍,窦名望眼珠一转大吼道:“往赌场那边跑!”

    众人会意策马狂奔,不多时便来到赌场外面。窦名望扯开嗓子大吼道:“八大王旗下的弟兄们,我们上当啦!洪阎王这狗贼把咱们诓入城中,想来个关门打狗,你们听,大队人马杀过来啦!”

    几百名流贼闻言马上摔牌出门,果见远处有官军呐喊着追来。流贼本来就与洪承畴的洪兵互不信任,见此情景便信以为真,那流贼头目立即翻身上马破口大骂道:“狗*们竟敢骗老子!弟兄们,上马抄家伙,杀出城去!”

    这几百名流贼都是张可旺手下的悍匪,又各藏利刃,几百人沿街一齐冲锋,当真势不可挡。窦名望和五十名战士便混在流贼阵中一齐往外冲,很快便到了襄阳城西门处。

    守城士卒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这些人领完了粮饷要出城,正笑嘻嘻地想上前打个招呼,孰料流贼们各挥刀剑,一阵乱劈乱砍,便猛打猛冲而过。等后面的追兵赶上来,流贼早已出城,只剩下几十具莫名其妙见了阎王的守军尸体!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换血疗法(一更)

    readx;朱由检听那人说毒不可解,本来就正在上火,这下更是火上浇油,瞋目大怒道:“朕问你怎么救人,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八道!如果师太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朕先让你陪葬!”

    原来此人正是曾经的皮岛总兵毛文龙,自从被押回京师,他已经在诏狱中关了大半年了。◎頂點小說,今日皇帝驾临,虽然不是为他而来,但毛文龙也极想与朱由检套套近乎,恳求朱由检从轻发落。正好他还真知道这种中毒的症状,所以才斗胆发言。没想到马屁拍到了蹄子上,反而惹得朱由检更加震怒,毛文龙登时吓得面如死灰,心想别说从轻发落,能混个斩刑恐怕已经是便宜了!

    幸好陈司成和赵明德所在的医院离诏狱很近,只片刻二人就匆匆赶到。他们是大行家,一见这症状就知道是中毒了,只不知到底是什么毒。朱由检便命毛文龙再把这种毒向二人介绍一遍,毛文龙哪敢不从。

    陈司成听罢蹙眉道:“天下毒物甚多,解毒之药也各不相同,甚至互相冲突。若不知毒源,确实难解。但此毒甚是猛烈,若耽搁时间,毒气深入肺腑,即使找到了对症药物也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有先用常用的解毒药,让病人服下之后观察后效。”

    朱由检心想这法子完全就是撞大运,可是舍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刚要咬牙吩咐二人用药,赵明德突然犹豫着道:“万岁,若此毒真是经血液传遍全身,可否双管齐下,一边口服解毒药物,一边进行输血,用没有毒素的新鲜血液替换毒血,以缓解毒素扩散的速度?”

    朱由检闻言一愣,心道这赵明德还真是敢想,这不就是换血疗法么?虽然他不怎么懂医学,也知道给人大量输血,很可能会造成一些不良反应。可是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这些了,甚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毅然点头道:“只管放手施救,朕为你们做主!”

    有了皇帝的批准,二位名医立即忙碌起来。陈司成去准备草药,赵明德则立即为方宜检验血型。幸运的是,方宜的血型是b型、rh阳性,也就是中国人最常见的血型。太医院已经开始建立血型档案,目前已经登记了数万人,陈司成很轻松就找来了数百献血者,开始给方宜输血,同时在她的四肢刺破了七八处用来放出毒血。

    随着黑绿色的粘稠血液汩汩流出,鲜红色的血液不断注入,方宜的脸色果然不像刚才那么黑了。这时陈司成也煎好了精心配制的解毒汤药,朱由检搂着方宜,周奎撬开她的嘴巴,蕊儿则小心翼翼地把药汤送入口中。

    就这样忙活了好几个时辰,外面已是深夜,献血的人换了几十个,输进去的血已经足有上,差不多把方怡体内的血液换了两遍,流出的毒血颜色终于渐渐变浅,直至变成接近鲜红色。如此大的输血强度,当然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可现在也只能两害相权择其轻了。

    “万岁,看样子病人的病情暂时稳定住了,可以先停止输血,观察一晚。”满眼血丝的陈司成和赵明德谨慎地道。

    朱由检也疲惫地长出了一口气道:“多谢你们了!不过今夜你们还得辛苦些,轮流值守,随时观察病情变化。”

    周奎与蕊儿也对二位名医含泪致谢,监室里的毛文龙则早看呆了,连声赞叹道:“真是神医神术!“

    这时严振纲也匆匆来报:“陛下,已经找到了平时负责梦宜师太饮食的女尼,但她已经服毒身亡了!”

    朱由检登时心里凉了半截,心想这条线索一断,想找出解药来怕是不可能了。看来这白莲教主行事真是狠辣至极,早在动手之前,就已经安排了方宜的死期,不论她行刺是否成功,都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他心中一动,留蕊儿和周奎继续看护方宜,自己则踱到毛文龙的监室门前,冷冷地道:“毛文龙,你是怎么知道这种毒的?”

    毛文龙忙不迭地答道:“罪臣是从一个江湖术士口中听说的。”

    “江湖术士?”朱由检疑道,“他生得什么模样?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毛文龙拧眉回忆道:“回陛下,这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人的样貌罪臣实在记不清楚,只记得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至于他为何要告诉罪臣这些…”

    说到这里,毛文龙不好意思地道:“当时罪臣还在朝鲜铁山,并未打算长驻皮岛。那人不知从哪听说罪臣喜欢星象之术,以此求见罪臣,当时相谈甚欢,言语之间无意中说到此毒。后来罪臣觉得那人居心叵测,刚想把他拿下,那人却已有察觉,提前遁逃了。现在想来,那人真是不怀好意!‘天启六年有从天而降之灾,远离京师方可免祸’就是他告诉罪臣的,没想到罪臣即使躲到了皮岛也未能免祸,唉!”

    “哦?!”朱由检猛吃一惊,忙把白莲教主“朱允炆”的相貌特征对毛文龙描述了一遍,厉声问道,“你所见的人是不是他?”

    “很像,很像!”毛文龙诧异地道。

    “我说你怎么也知道天降陨石,原来是他告诉你的!”朱由检呆立半晌,喃喃地道,“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算得分毫不差?看来所有的秘密都藏在白莲教主身上,只有把他抓住,才能破解这个千古之谜,为贞妍报仇!”

    毛文龙观察着朱由检的脸色,不失时机地赔笑道:“陛下,罪臣这些日来面壁思过,有今日下场,确实是咎由自取。望陛下念在罪臣往日不无微功,再给罪臣一个战死沙场的机会,罪臣必…”

    还没等他说完,牢房外旋风般冲进一人,万分焦急地喊道:“万岁,成基命、窦名望急报!”

    朱由检见来人是红娘子,微微一怔便笑道:“什么急报,把你急成这样,还寻朕到这里来?”

    可是看罢译文后,朱由检再也笑不出来了。过了半晌,他才咬牙切齿地道:“洪承畴这个老王八蛋,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五百兵痞(一更)

    readx;毛文龙死里逃生,重新被朱由检委以重任,当然感激不尽。↑頂點小說,不过朱由检并未恢复毛文龙的任何职务,就统领五百骑兵而言,也不过相当于一个正五品千户而已。

    过去毛文龙可是东江镇总兵官、正一品左都督,他也很明白皇帝的意思:想要官复原职,就得从零开始,再立新功。而且朱由检派到他手下的几名武官,虽未明说,毛文龙戎马半生何等聪明,自然知道是监视自己的,哪敢有半分异心。

    不过在其他方面,朱由检算得上是对毛文龙格外照顾了。他传旨给京师三大营,让毛文龙在所有士兵中任意选拔,选上谁了就无条件带走。至于战马,这五百骑兵按照一人两匹的标准配置,而且选的尽是在陕西时从叶尔羌汗国高价购买的汗血宝马,不禁让郝永忠和李来亨等将领心疼不已。

    毛文龙的选拔标准也很有意思,三大营的编制还是过去的卫所制度,最小的建制单位是百户所。他在一个百户所里最多选一人,这样就保证了选拔的士兵互不相识。而且选拔的标准也不是看谁能打,而是看谁能喝酒。

    本来解胜、郝永忠他们治军甚严,平时严禁士卒饮酒,因此尽管有不少官军过去都是老酒鬼,现在也只能忍着。这回朱由检却对毛文龙的要求一概诏准,石春虎等人只得按照毛文龙的要求,从京师的小酒作坊里买来十几坛劣质烧酒。

    毛文龙的要求也很简单:谁能连干三大海碗烧酒而不醉倒,就可以入选!凡是入选者,立即赏银百两!

    石春虎等人不禁面面相觑,心想第一,这烧酒可不是中原地区传统工艺酿造的低度酒,而是用蒸馏法得到的高度酒。别说三大海碗,一口酒灌下去都觉得火辣辣的,连干三碗,还不得要人命?第二,圣上也没给毛文龙准备银两啊,如果选足五百人,这五万两银子他从哪偷去?

    可是真就有嗜酒如命且贪图赏银的官军,有的确实能连干三碗,也有的干了一碗或两碗就不省人事了。因为实在没那么多有海量的官军,毛文龙只得降低标准,能干两碗的也算过关,就这样用了整整一白天的时间,从三大营数万官军中筛选出七八百人来。

    这第二遍筛选还算靠谱,毛文龙把里面明显年龄偏大、瘦小枯干的淘汰掉,还剩六百多人。可是这最后一遍筛选,就更让石春虎瞠目结舌了,因为标准居然是看谁会赌钱!

    但是圣上有旨,石春虎也只得强忍怒气找来几十张桌子,这些官军七百人围成一桌,便开始掷骰子耍钱。他们有人身上有银子,有人没有,凡是因为没钱而不敢上赌桌的,都被直接淘汰。

    剩下的人立即热火朝天地赌了起来,毛文龙则不动声色地挨桌观看。赌徒上桌是最显人性的,有的人大大咧咧,把把都压上所有的赌注;有人则谨小慎微,见对方手风顺便不敢跟进。还有的赢钱了就朝对方要钱,输钱的拿不出银子便想拖欠,等一会赢了再翻本;赢钱的如何能让,三言两语便吵了起来,不多时竟有好几桌大打出手。

    石春虎见毛文龙并不阻止,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想这不就是选出来一帮兵痞么?

    却见毛文龙突然大吼一声道:“停!”随即脚步不停从每桌中拽出几个,不到顿饭功夫就选拔完毕,恰好是五百人。石春虎一看,这些人果然都是刚才咋呼得最凶、最敢押赌注、最蛮不讲理的那帮人,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毛文龙却对他微笑道:“石兄弟,你可能觉得老兄的选人方法简直一塌糊涂吧?”

    石春虎心里当然是这么想,可是又不好说出来,脸色尴尬至极。

    “你应该相信老兄。”毛文龙现在并无任何官职,也不敢在石春虎面前托大,便以“老兄”自称,但脸色却是严肃起来,“陛下暂时饶我不死,委我重任,难道我会嫌自己脑袋太多不够砍么?老兄之所以这么选拔,自有其中的道理!”

    当天深夜,这支由兵痞组成的骑兵队伍就打马出城,向北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仅仅带了够吃七天的干粮,再有就是每人一大袋烧酒。至于一百两赏银,连影都没看见,但毛文龙给了他们一个难以抗拒的承诺:战利品不用上缴,谁抢到便是谁的!

    与此同时,御驾亲征的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在白天的朝会上,朱由检正式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不出意外地又遭到了不少官员的反对。

    但是这次朱由检没给他们太多的发言时间,直截了当地道:“前朝亦有藩王兴兵作乱,宣宗亲征朱高煦,武宗亲征朱宸濠,俱有前例,朕亲征朱常洵有何不可?”

    朱由检这么一说,大臣们也都没词了。其实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还有一次藩王叛乱朱由检没说,那就是燕王朱棣的“靖难之役”。两次御驾亲征的平叛都成功了,惟有“靖难之役”,建文帝没有亲征,导致战事拖了四年,最后发生逆转。而皇帝御驾亲征,当然有助于提振官军士气,在短时间内迅速平叛,因而也就不再坚持反对。

    在大军出发之前,朱由检特意诏告天下,言朱常洵、朱由崧、洪承畴冒天下之大不韪,勾结流贼和白莲教起兵叛乱,而且时机选在满清刚刚入侵过后、百姓正欲休养生息之时,等同于投敌卖国,实乃中华民族之千古罪人。各地官民见诏后要坚决抵抗叛军,不要听信叛军制造出来的谣言。凡不幸被叛军裹挟者,只要寻机脱离叛军,朝廷既往不咎,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一概诛戮。

    这份明诏立即用飞鸽传书传往各地,朱由检还特意让红娘子和赫尔哲给洛阳和襄阳也各发了一份。赫尔哲不解地道:“这两地已经反叛,再传书还有什么用?白白浪费了鸽子!”

    朱由检却摇头道:“叛军并非铁板一块。也许有人见到传书会心生后悔,弃暗投明呢!”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铁骑剿匪(一更)

    readx;直到进了大名府,卢象升才听到皇帝遇刺的流言。¤頂點小說,虽然不大相信,但是出于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暂时在大名府驻扎一天,以便用飞鸽传书向京师验证消息。

    在经过连续五天的急行军后,天雄军的将士们也终于有了一个休整的机会。但是卢象升治军极严,他把军营设在了大名府城外,无故禁止外出。很多将士家就在城里,近在咫尺却无法回家看望,不免略有遗憾。

    但是这难不倒大名府的百姓们,将士们出不来,他们就主动找上门去,隔着军营的木栅栏与这支子弟兵亲切地交谈。而且没有一个人是空着手来的,尽管家中也很困难,但他们还是挎着篮子,把鸡蛋、大枣、甚至是刚蒸出锅的大白馒头隔着栅栏往里递。

    当然天雄军军纪严明,没有一个士卒敢私自接受百姓的馈赠。这些百姓就委托姚东照出面找卢象升,要他无论如何也得收下。卢象升深受感动,但还是坚决拒绝道:“姚老夫子,大名父老的一片心意,学生和将士们心领了。但是今年庄稼收成又不好,百姓把这些东西都给了我们,漫漫严冬怎么熬得过去?因此绝不能收,还望各位父老海涵!”

    姚东照见卢象升态度坚决,急得老泪纵横,哽咽着道:“总督大人,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假,可是将士们更苦!刚才同他们聊天,乡亲们都知道了:鞑子入寇,天雄军在宣府连战连捷,可是也有一百多子弟兵长眠沙场,有的连媳妇还没讨!现在京师粮食极度困难,万岁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督大人从京师出来,只带了十几天的口粮,再往后就要沿途筹措。难道说将士们在前线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现在路过自家门口,还要挨饿不成!如果总督大人不收下这些粮食,东照无法完成乡亲们的嘱托,宁愿一头撞死在辕门之前!”

    见姚东照如此激动,卢象升只得含泪收下。但他心里非常清楚,这点粮食对于五千多天雄军和关宁铁骑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刚才进城时他去府衙看过,知府张缙彦固然跑了,可银库和粮库同样空空如也,他虽有兵部行文,也无法提到一粒粮食。虽然卢象升愤怒至极,在飞鸽传书中狠狠参了张缙彦,可眼前的困难还是无法解决。

    这时曹文诏也向卢象升请求道:“既然大军暂时驻扎,末将倒是赞同曹变蛟之议,求总督大人下令,让关宁铁骑去附近追剿那伙土匪。末将曾听圣上讲过,当年在陕西为藩王时,就多次派兵剿匪。一方面是保境安民,另一方面,那些无耻的土匪往往富得流油,端掉一窝,我们的粮饷就都有啦!”

    卢象升一想也对,虽然皇帝给自己的命令是去与洪承畴交接,可是现在谣传洪承畴已反,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前,自己还不如先把附近的土匪肃清。反正自己的职责就是剿贼,在哪里剿都是一样。因此颔首道:“就依二位将军之言!不过关宁铁骑只有五百人,贼情不明,最好先派哨探打探,然后再出兵击之。”

    曹变蛟却是立功心切,向上顿首道:“总督大人,土匪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等哨探报信,只恐贻误战机。况且我们关宁铁骑兵力不多,本身就可以做哨探用,真要遇到大队流贼,谅他们也拦不住我们。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在明天正午前消灭这支土匪,甘当军令!”

    卢象升虽是正牌进士出身,但自己本身就是个生性豪爽的猛人,也很欣赏曹变蛟的勇气,当即慨然道:“既然二位将军不辞辛苦主动请缨,也不用立什么军令状了,现在便请开拔。不过要让本官帐下中军官杨陆凯与你们同去,他随本官在大名数年,熟悉附近的地理风物,对你们作战必有帮助。圣上曾经告诫过本官不要轻视任何敌人,尤其要避免孤军深入被敌军包围,也请二位将军思之慎之。”

    曹氏叔侄忙凛遵将令,会同杨陆凯点齐关宁铁骑,立即开出营寨,沿着早已结冰的漳河向大名府以西的临漳县进发。关宁铁骑的战士都是辽东人,本就耐寒,再加上出身六大世家之一的李家,人人自幼习武,自然对这点辛苦毫不在意,军容整肃,士气昂扬,大名百姓见了无不啧啧称赞。

    曹文诏边走边问杨陆凯附近的地理情况,得知这股土匪盘踞的马服山本名紫金山,是太行山脉的余脉。只因南京也有个紫金山,故改名为紫山。又因战国时期的赵国大将赵奢葬于此,而赵奢被赵王赐号马服君,所以又叫马服山。地点在邯郸府西北三十里,距离大名县还很远,足有一百七八十里。两地之间的磁县、临漳、魏县等地,则全是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

    得知马服山并不险峻,曹文诏凝神思索片刻,便与杨陆凯商议道:“我打算兵分三路,你我二人各率一百五十骑在临漳等地寻找土匪踪迹,曹变蛟则率二百骑直接攻打马服山的匪巢。”

    杨陆凯听罢大惊失色,他和卢象升一样,也是个直性子的人,便直截了当地道:“曹将军,总督大人特意叮嘱,要我等不可轻敌冒进,怎么您刚一出营就要冒进呢?关宁铁骑一共才五百人,您还要兵分三路,一旦陷入贼军重围,如何是好?”

    曹文诏听了笑道:“杨将军不要着急,如此布置并不算冒进。当然我们并不知道土匪有多少人,以及他们兵力布置如何。但是,土匪同样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土匪难道还能组织起重重包围么?

    “何况关宁铁骑最擅长的就是平原突击战,别说是没什么像样装备的土匪,就是千人以上的鞑子骑兵,只要不是白甲兵,照样挡不住关宁铁骑的正面冲锋。所以你我这两路完全没有危险,兵分两路是为了更快地找到土匪,因为土匪往往是分散行动的。

    “至于曹变蛟这一路,他还没有独自领军过。年轻人,总要有个锻炼的机会嘛!曹变蛟,仗具体怎么打你自己看着办,总之既要全歼匪徒,也要尽量减少自身伤亡!”

    “末将遵令!”在这个时候,曹变蛟已经不敢称曹文诏为叔父了,当即在马上行个军礼,率二百骑匆匆向西北方向赶去。马蹄践踏着业已冻硬的大地,发出隆隆之声,也预示着一场波澜壮阔的中原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火烧吕仙祠(一更)

    readx;吕仙祠的道士建议烧掉道观,曹变蛟一听便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我们来这里是来剿匪的,土匪都没放火,我们哪能放火?”

    吕元声也大声反对道:“道长,使不得啊!且不说这里是你们清修之所,寺产众多,大火一起可是玉石俱焚;就说这座吕仙祠,始建于北宋年间,保佑着黄粱梦镇的百姓,至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近来脍炙人口的戏剧《邯郸记》,就是汤显祖汤老先生夜宿于此,妙手偶得之。在全镇百姓心中,吕仙祠不啻于宗祠,岂可因为这些土匪而烧毁?”

    可是那道长却异常坚决地道:“可是不烧道观,这些土匪就一直藏在里面用鸟铳伤人!为了一座死的道观,难道还要让搭救我等性命的官军将士再多冒风险么?你们舍不得烧,贫道亲自动手,相信天尊也会体谅贫道!”

    说着他就招呼徒弟寻找火把等物。这时众多乡亲们也闻讯赶来,其中就包括吕元声的父亲。他眼含热泪道:“元声不必多言,道长说得对!今天我们烧了吕仙祠,明天还可以重建起来,重塑天尊金身,包管比以前香火还旺!大伙儿一齐动手,把吕仙祠烧了!”

    众百姓也恨透了这些土匪,哪还用动员,纷纷找来引火之物,隔着院墙就抛了进去。吕仙祠纯为木质结构,沾火就着,顷刻之间已是浓烟滚滚、烈焰冲天。望着被大火吞噬的吕仙祠,众人悲喜交加,那位道长刚大声叫了几句好,便嚎啕大哭起来,曹变蛟等关宁铁骑将士无不深受感动。

    没过一会儿,吕仙祠内就传来鬼哭狼嚎之声。不多时院门大开,十几名衣服和头发都被烧着的土匪踉踉跄跄跑了出来,一边在地上翻滚灭火,一边不停地高喊道:“官军爷爷饶命,我等投降啦!”

    百姓们一见这些祸害了他们好几天的土匪竟然还有脸求饶,眼珠子都红了,就要冲上去乱拳打死。曹变蛟却想着从他们口中问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忙命部下阻止,苦口婆心地劝道:“乡亲们勿要激动,朝廷自有法度,且把这些恶徒交给本将处理,保证让大家解气!”

    众人这才忿忿不平地止住,十几名关宁军上前对着这帮土匪一顿乱踹,踩灭了他们身上的火苗,却也下脚不轻,有几人被当场踢断肋骨。这时吕仙祠内的火势越来越大,忽听“轰隆”一声,最大的殿宇吕祖殿已被烧塌,火星和着热浪猛然涌来,众人急忙往远处躲避。至于没跑出来的土匪,肯定是烧成焦炭了。

    至此关宁铁骑已经彻底控制了黄粱梦镇。曹变蛟一面命部下在镇子中进行地毯式搜索,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一面组织村民扑灭余火,并抽出时间突审那十几名土匪。

    很快众土匪就把他们的首领供了出来,此人约有二十多岁,膘肥体壮,却早吓得面如死灰,哗啦啦尿了一裤子,众人无不掩鼻嗤笑。

    曹变蛟却没有笑,把镔铁长矛重重往地上一磕,厉声喝问道:“本将问你几句话,你要从实招来,否则立刻给你开膛摘心!”

    那首领吓得浑身一激灵,忙磕头如捣蒜道:“将军大人尽管问,小人绝不敢有半句欺瞒,但求大人饶命!”

    曹变蛟冷笑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赶紧答道:“小人贱姓瓤子。

    “瓤子?”曹变蛟莫名其妙道,“哪有这种姓氏?你是不是想哄骗本将?”

    吓得那人赶紧磕头道:“不是,不是!回将军大人的话,这是…这是黑话,其实小人姓范。”

    曹变蛟又问几句才明白,原来凡是落草为寇的土匪,出于隐秘的目的,互相交谈时往往会隐去实际要说的词,代以一个外人不明白、但土匪却知道具体何意的词汇,这就是黑话,亦称“切口”或“唇典”。比如黑话中称“头”为“瓢把子”,“眼”为“招子”,耳为“顺风子”,“朋友”为“并肩子”,“侦察”为“踩盘子”,诸如此类。

    而“瓤子”本是“饭”的黑话,因为谐音,也可以代指“范”姓。曹变蛟听罢哭笑不得,大吼一声道:“你现在已经落网,还敢跟本将说黑话?再不老实,本将先把你那对‘招子’抠出来再说!”

    那人又吓得连连求饶,并且一五一十地招供起来。原来他还真是马服山上的土匪大当家,原来山上不过有几十土匪。可是从去年开始,一个名为“白莲教”的神秘组织找上了他们,要他们集体入教,效忠教主。

    姓范的初时当然不肯,可那个白莲教的护法出手狠辣,当场就杀了七八个人。土匪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最会见风使舵,姓范的吓得赶紧归顺,从此马服山就落入白莲教的控制之中。

    按照那护法的要求,姓范的开始招兵买马扩充实力,陆续拉拢了不少人入伙,现在已经发展到五百多人,打家劫舍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广平府早就知道有这么一股土匪,却是装聋作哑,几十人的时候都不敢剿灭,现在变成几百人了就更不敢动手了,所以刘养粹才会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来。

    而这次姓范的则是得到了那名护法的最新指示:如今昏君无道天下大乱,正是白莲圣教拯救世人之时。圣教主决意拥立福王登基重整朝纲,而福王亦尊圣教为国教,现在他们的身份不再是土匪,而是官军了。

    既然是官军,那就要正大光明地行动。护法给了他们两个任务,第一个是要尽快为大军筹措粮饷,准备与拥护昏君的军队进行决战,第二个则是接管广平府。

    不过姓范的也知道自己这点斤两,官军虽然不敢来剿他,但要他攻下广平府那样的大城,显然是不现实的。于是他只好先尽力完成第一个任务,说白了就是下山抢劫,只要能多抢一点,就算打不下广平府,也好歹能交差了。而马服山附近最为富庶的就是黄粱梦镇,所以姓范的亲率三百多人将这里占领。除此以外,他又派出一百多土匪分散成若干股,窜至魏县等地抢掠,以至于大名府都受到惊扰。

    曹变蛟久在辽东,对白莲教并不熟悉。但姓范的供词中“福王登基”之类,还让让他高度警觉,觉得可以与大名城中的流言互相印证。他不禁小声骂道:“妈拉个巴子的,看来朱常洵和洪承畴这两个王八羔子是真的反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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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重征天下介绍:
崇祯:重征天下是饱吹饿唱写的历史传奇类小说....一个屌丝青年穿越到了明末,不幸成为了尚未登基的亡国之君--崇祯。在那个波云诡谲、动荡不安的时代,他如何挑战宿命,完成自我的救赎?手无缚鸡之力、没有逆天科技,他又如何转动历史的车轮,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且看《崇祯:重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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