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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饱吹饿唱     崇祯:重征天下txt下载     崇祯:重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艰难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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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检及时中止朝会,避免了一场没完没了的争吵。接下来他移驾养心殿,只传召阁臣和户部、兵部官员议事,巧妙地把科道官员排除在外,也总算是能商议一些具体的部署了。

    除了正式任命卢象升为三边总督外,眼下还有几件大事要做。第一件事自然是解救抚宁,收复永平、迁安、滦州三地。其实朱由检已经做出部署,郝永忠和李来亨早已在赶赴蓟州的路上了,现在只不过走一道正式程序而已。

    除了郝永忠和李来亨以外,这次朱由检终于提出,要让山海关边军主动出击,先解救抚宁之围。

    之前在京师保卫战的时候,很多大臣极力主张山海关边军来京师勤王,但是朱由检没有同意。现在朱由检要用山海关边军了,又有大臣出言反对,认为镶白旗兵力较少,不会在关内久留,不如各自坚守。清军攻城不下,自然会撤走,若出城作战,反而要冒风险。而且大军一动,少不得要出粮出饷。虽然户部卖国债得了一千万两银子,但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能省还是要省。

    朱由检听了不禁心中暗笑,心想这帮人之所以前后态度截然相反,其实道理很简单:他们只是怕京师被攻破。现在京师安全了,他们也就无所谓了,清军蹂躏百姓,竟似毫无关系!

    好在孙承宗、王在晋、袁可立三位老臣坚决反对这种论调,一再强调京师和山海关之间必须畅通无阻,绝不容许满清军队在这里落地生根。温体仁和周延儒自然也顺着朱由检的意思说,其他阁臣中也有一直主战的,因此调动山海关边军这一条总算是得到通过。

    在具体的军事部署上,孙承宗主动请缨督师此战,朱由检也欣然诏准。因为孙承宗多次督师,他的威望足以降住祖大寿等山海关将领,而高第守城则可,让他出城指挥战斗,恐怕还是不行。

    在兵力方面,阿敏的镶白旗加上少量的蒙古八旗和汉军旗,兵力约在二万左右。明军则有郝永忠一万五千、李来亨和李定国各四千。山海关方面,孙承宗建议调动满桂和何可纲各一万兵力,步骑各半,祖大寿等将领则仍守城。

    朱由检也很赞同这个布置,因为这几支人马兵力合计已达到四万多,是清军的两倍。而且这几员大将都是能征善战之辈,阿敏想各个击破可没那么容易。他只补充了一条,那就是让曹文诏率领剩余的关宁铁骑一同出战,等此间作战一结束,就立即赶赴京师与卢象升会合南下。

    这些军事部署还算顺利,因为通过京师保卫战一役,所有大臣都领略了朱由检的军事指挥水平,他们自己则对军事一窍不通,想反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议完军事,就轮到第二件大事,也就是善后。此次清军入关,攻破焚毁府县数十座,上百万百姓被迫撤退,流离失所。现在清军退走了,如何让难民返乡、如何赈济百姓,乃至重建家园,自然变成了非常紧迫的大问题。

    朱由检首先表态:这次放弃府县、撤退百姓的决策是朝廷做出的,更准确一点说是自己做出的,所以朝廷和自己对此事责无旁贷,必须赔偿老百姓的一切损失。

    在具体安排上,首先,安排百姓在官军的保护下,有秩序地返回各自的家乡。像永平等地,现在尚未收复,从那撤出来的百姓,朝廷要继续负责食宿,直到局势彻底平定。

    第二,返乡的所有花销由户部银库和内帑银对半分担;对老百姓家中损失的一切财物,要由当地官员和户部专员联合检视登记,日后一一补偿;因战乱而死亡的,每人抚恤银五十两,全从内帑银出。

    第三,要组织百姓抓紧秋收。虽然庄稼让鞑子毁了不少,但还剩下很多,能收多少收多少,多收一点,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一点。收获完毕后,百姓可以自行播种,也可以免费领取朝廷提供的种子,这些种子全由朱由检的皇庄提供。从现在开始,遭受兵灾的府县,所有赋役全免三年。

    第四,也是一件急需解决的事,那就是清军在多地纵火焚城、焚村,大量的房屋被毁,老百姓没有住的地方。

    朱由检的对策是,现在通惠河已经竣工,京师扩建工程也不再是十万火急了,可以只留下蒙古俘虏继续筑城,其余十万名工匠几人或几十人一组,和难民一起返乡,要确保每个村子都有工匠。

    这些工匠的工作只有一个,就是帮助老百姓盖房子。如果工程量小,就完全由工匠动手;如果工程量较大,则以工匠为骨干,雇佣当地百姓一起干。这其中产生的一切费用,由户部和内帑对半分担,朱由检责成工部尚书徐光启专门负责此事。

    而遵化、蓟州以及喜峰口等关隘的重建,则由官军负责。这几乎就是新建了,兵部要先拿出设计方案,具体施工则由京师三大营淘汰下来、但还在军籍的几万人去做。

    听完朱由检的计划,几乎所有大臣都皱紧了眉头。这次东林系大臣还没说话,户部尚书王在晋首先迟疑着道:“陛下,难民数量至少在百万以上,按照陛下方才所说,就算一人花费十两银子,也至少需要上千万两银子。户部虽有国债银,但按计划应先拨付各地官军欠饷,实在无力承受这么多额外负担啊…”

    朱由检也沉痛地点点头道:“王尚书所言不无道理。但是这些银子一定要花,因为百姓的性命是无法用银子来衡量的。当初动员老百姓撤离时,朕已经向他们做了保证,如今怎能食言?各位尽管放心去做,实在不够,还有朕的内帑银兜底,朕就是把紫禁城拆了卖掉,也绝不让老百姓忍饥挨冻!”

    众臣听了也都感动不已。会议直到黄昏时分才散,大臣们鱼贯退出,朱由检刚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想回后宫松泛一下,忽见温体仁又折了回来,神秘地奏道:“臣有一策,可解今日朝会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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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期间停更七天

    本想多攒些稿子,无奈小弟实在能力有限,前些天每天二更,都天天熬到半夜,春节期间实在是没有时间码字了,只好从2月17日起至2月23日止,停更7天,24日恢复更新。忙了一年,亏欠家人很多,这几天得好好陪陪家人,做做家务,以及走亲访友等等,还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够谅解!

    另外,京师保卫战这一大段情节写完之后,小弟也想静下心来,好好写一下后面情节的细纲。过去码字总是信马由缰,想到哪写到哪,经常会发生卡文的现象。这次打算趁这几天空闲,最起码把后面几百章的细纲列出来,动笔的时候就好写了。还望大家继续支持《崇祯:重征天下》,后面的故事会更精彩。

    最后,小弟提前预祝各位读者大大新春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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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言官外放

    朱由检也正为言官掣肘而烦恼,见温体仁能摸透自己的心思,自是大喜道:“先生何以教朕?”

    温体仁忙谦恭地奏道:“陛下,御史制度古已有之,汉代已有御史台,一直沿袭到元,职责均为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我朝洪武年间,御史台更名为都察院,在都御史之下又分设江西、浙江、福建、四川、陕西、云南、河南、广西、广东、山西、山东、湖广、贵州十三道御史,代天子巡按全国,大事奏裁,小事立断。御史官品虽低,但不受地方节制,并允其风闻奏事,即使所奏为虚亦不得之罪,因此权力极大,颇能左右廷议。”

    这温体仁并不急于说出自己的主意,而是先给朱由检科普了一下御史制度,最后才道:“太祖皇帝设立都察院,原只为监察官员,惩治贪弊,而非越俎代庖,干预地方行政。可后来御史权力越来越大,肆意参劾而不受制,岂止地方,即内阁与六部也深涉其中。更有结党营私、与地方官员沆瀣一气者,如阉党中就有不少是御史。

    “如今陛下君临天下,万象更新,这些御史不但不配合,反而处处指摘陛下之新政,且一人发难,群起而继之,又在朝堂之外广布舆论,使士绅对陛下颇有怨言。如果说陛下是翻山越岭的旅人,那么这些人就恰似阻路的荆棘,若不大刀阔斧砍伐一番,必刺人手足,为害不轻!”

    这番话说得危言耸听、杀气腾腾,朱由检也听得冷汗直冒道:“先生之意,是要朕杀几个御史立威么?”

    “那倒不是。”温体仁忙赔笑道,“我朝祖制,御史不会因参奏而获罪,陛下想立威,只恐师出无名。”

    “那该当如何?祖制!…”

    朱由检简直恨透了“祖制”二字,心想就因为因循守旧,中国才会渐渐落后,从世界第一大国、强国,变成人尽可欺的东亚病夫!可是在这个时代,因循守旧的势力又是如此强大,皇帝不遵祖制,他的谕令就会失去合法性,大臣们就可以和他对着干,最后往往还得是皇帝妥协…

    温体仁不愧是聪明绝顶之人,立即垂首奏道:“臣有一策,可既不违祖制,又使御史无法掣肘陛下。”

    “快讲!”朱由检迫不及待地道。

    “陛下明鉴,这十三道御史在设立之初,可就是让他们巡按全国各地的。”温体仁微微一笑道,“可如今京师都察院一百一十名御史,再加上南京都察院三十名御史,有几个是在巡视呢?”

    朱由检听了先是一愣,半晌才似有所悟地道:“哦…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要把他们撒出去?”

    “正是!”温体仁忙肃容奏道,“只要陛下圣意已决,臣明日即上奏章,言祖制不可废,十三道御史必须巡按全国,所奏之事必须为巡视行程中所探访、查察而得之事,如无事可奏,或所奏避重就轻,反而对朝政妄加评议,则说明此御史不称职,应予撤换,乃至治罪!”

    朱由检反复品味着温体仁的话,心想这招可太损了。在交通和信息传递并不方便快捷的情况下,把所有御史全撒出去,等于就是把他们赶出了京师,赶出了大明帝国的权力中心。如此一来,言官们不但上奏章的难度大大增加,消息也会变得闭塞,比如你在云南、广东巡视,京师发生什么事,等你知道并且写出参奏、递到朝廷,事情早尘埃落定、板上钉钉了。

    再联想到御史多是东林党人,温体仁这一手的目的也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这等于就是把他的政敌给发配出去了。没了这些言官的帮助,东林党的势力就会大大减弱,温体仁再和周延儒联手,说不定真能寻机会扳倒以钱龙锡为首的东林系阁臣,把票拟大权揽入自己手中。

    朱由检不禁陷入沉思之中。这几个月下来,他已经摸清了温体仁的套路。此人于国事没有半分真知灼见,却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玩弄权术、勾心斗角上,是个典型的小人。但是,现在能帮助自己的,恰恰是这种小人,而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几乎全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用温体仁之策,则可能会扶植一个权臣;可不用温体仁之策,现在这一关就不好过!

    因此朱由检思忖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故意轻描淡写地道:“先生身为阁臣,自可议论一切朝政。”

    温体仁何等聪明,立刻明白朱由检这是采纳了自己的建议,谢恩之后喜滋滋地退下了。

    第二天的朝会上,果然有吏部文选司郎中谢升、翰林院学士许瑚二人不约而同地上疏,内容就是温体仁说的十三道御史应外放。不用问,这两人肯定都得到了温体仁的授意。

    而包括都察院御史在内的所有官员,本来都一门心思地琢磨着怎么能让皇帝改弦更张,回到过去的老路上,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对他们来这么一手,一时间全都惊呆了,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而温体仁不愧是老奸巨猾,主意明明是他出的,他却不置一词。倒是周延儒年轻气盛,立即向朱由检表示赞同谢、许二人的意见,并大声疾呼道:“自万历年间以来,地方吏治日益败坏,正该厉行刷新。且不论其他,户部全国在册耕地七百万顷,五军都督府在册耕地四百万顷,按官定税率,无论如何不该缺粮,且平均税率仅为三十税一,百姓负担极轻,为何年年欠征且民不聊生?难道科道官员不该深入地方详查,据实奏明陛下么?”

    周延儒所说又是一篇大文章,也是朱由检极想做的一件事。今天终于有阁臣在朝会之上正面提出,朱由检也就顺势问道:“对呀,钱粮乃国家生死之大事,怎可有如此大的糊涂账?科道官员可有奏章?”

    这等于是搞了个突然袭击,当然没有一个人能答得上来。朱由检也就顺坡下驴,当即让内阁拟旨,不但把京师都察院的一百一十名御史全部派到地方上去巡视,还把南京都察院的三十名御史,以及吏、户、工三科给事中全都派了出去。还嫌不够,又派了一些相对清闲的官,合计达到五百人,每人负责巡视一府或数县,限半年时间,将所巡之地各种应参劾之事,尤其是涉及赋税钱粮的,具折详奏。

    看罢票拟,朱由检当廷用玺,并微微一笑道:“让这么多官员奔波劳碌,朕心中亦不忍。这样吧,朕以身作则,亲自去通州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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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重建通州

    当天下午,朱由检的銮驾就抵达通州。,最新章节访问:. 。

    如今的通州早已不复当年盛景,完全是一副被战火蹂躏之后的惨状。经历了李来亨和清军两次放火以后,城内的所有建筑物已经尽数焚毁,城外的大片农田也被清军纵火泄愤,举目眺望,四面八方都是一片焦黑。

    而从京师到通州的官道上,大批扶老携幼的难民望着满目疮痍的家园,自是悲从中来,不少人都放声痛哭。农民赖以生存者,一是屋,二是田。如今这两样都没了,虽然保住一条命,可又怎么能生存下去?

    朱由检在通州西城‘门’处下了龙辇,望着被烧得黑乎乎的城‘门’‘洞’子,心情同样十分沉重。做为京师保卫战中的关键一环,通州是他下令主动放弃、让给清军的,因此通州百姓损失如此惨重,他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当难民们发现当今天子竟然亲至通州来看望他们时,这些老百姓还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不已,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齐声山呼万岁。这呼喊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因为这些老百姓虽然多数目不识丁,但最基本、最朴素的道理还是懂的:没有万岁爷派官军抵抗鞑子,没有万岁爷安排他们撤退到京师、并给他们安排食宿,他们根本活不到今天!

    朱由检也很‘激’动,眼含热泪对百姓高呼道:“诸位父老!我们的家园被鞑子破坏了,但是我们人还在!朕今天来通州,就是帮助大家重建家园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的日子肯定会比过去更好!而且朕向你们保证,绝不会让鞑子再打过来!”

    这几句话并不是单纯的安慰,京师保卫战尚未结束时,朱由检已经对京畿地区的战后重建有了一个总体构想。

    就拿通州来说,此次清军在京师城下铩羽而归,只要不是傻子,应该已经充分认识到,凭他们现有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攻破京师的。因此,即使清军再次入寇,也会避开京师,转而抢掠其他防御薄弱的地区。

    从大明的角度来说,随着从葡萄牙持续进口先进火器,以及京师军工厂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不但京师会更加坚不可摧,而且明军也有能力把防线向外扩展。通州既是京师的东大‘门’,又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本身又是人口稠密的地区,自然是最优先要加强防务的地方,所以通州城是非重建不可。

    但是,朱由检并不打算简单地原址重建。他抵达通州后并未进城,而是在西城‘门’外设下行辕,只让新任通州知州顾炎武率领下属官员、衙役及一部分通州卫官军入城。

    顾炎武原来的官职是中书舍人,虽然官品不高,但已进入内阁,才学既高,又见识过人,颇得皇帝赏识,前途一片光明,让很多熬了许多年的官员‘艳’羡不已。但京师保卫战之后,顾炎武却上疏主动请求到京畿地区做地方官,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朱由检却对顾炎武此举大为赞赏,因为顾炎武明确表示,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让难民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相对于在内阁处理文牍,去做地方官对难民的帮助更为直接一些,而且内阁那么多中书舍人,也不差他一个。至于官品,他根本不在乎,哪怕就是做个八品县丞都无所谓。

    朱由检看罢顾炎武的奏章不禁暗叹,心想难怪人家在历史上能提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眼界就是比普通封建士大夫高多了。正好他想现在通州竖立一个战后重建的典型,就批准了顾炎武的请求,任命他为通州同知,与自己一同出京。同知是从五品,低于知府、高于知县,但从接近权力中心和便于升迁的角度来说,无论如何也比中书舍人差远了。很多大臣听说之后,都对顾炎武的选择嗤之以鼻。

    明代的地方行政级别依次是省、府、州、县,但州这一级较为特殊,有的是与府并列,有的则是隶属于府,与县并列。通州就隶属于顺天府,相当于一个大县。又因为是漕运终点,城内聚集了大量人口,加上在乡间从事耕种的农民,在籍者不下十万。

    既然是战后重建,首先要解决的,自然是住宿问题。通州城内的所有建筑已经被大火彻底焚毁,想要原址重建,首先就要清理废墟,这个工程量自然非常浩大,至少得干上一年半载。而现在秋意渐浓,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时间显然不等人。

    而朱由检的解决方案则有些别出心裁,他通过顾炎武宣布,凡是打算在城内原居所的废墟上重建的,由官府丈量其地,估算房屋有多少间,然后根据房屋的正常造价给予适当补偿,由居民自行重建。

    除此之外,在京师至通州的四十里官道旁,每八里选一处皇庄,开辟为新居民点。凡在新居民点落户者,房舍由官府免费帮助新建,旧房补偿照拿。不但如此,每户的男丁都会被雇用,保证有工可做,有钱可拿。

    政策一出台,大部分居民都选择了在新居民点落户。道理也是明摆着:自己建房可不单是‘花’钱的事,更重要的是需要人工。现在整个通州的房舍都需要重建,只有富豪大户才雇得起工人,再说建筑材料又从哪来?

    而选择新居民点,这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而最重要的是,生计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过去这么多老百姓之所以挤在通州城弹丸之地内,就是因为那里可以提供工作。现在既然在新居民点同样能生存,又有补偿银可拿,那何乐而不为呢?

    而那些富户大户,则无一例外地仍选择在城内重建。一方面,他们认为通州城好歹有一道城墙,怎么也比在乡间安全;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愿意舍弃原来的祖宅,尤其是还有不少人在地下埋了金银,更不肯离开。

    不过,在顾炎武刚宣布新政策的当天下午,就有几名通州当地的大地主满头大汗地找来,坚决反对在那几处皇庄设新居民点。

    顾炎武其实心中有数,却故作惊讶地问道:“皇庄乃圣上之‘私’产,圣上用皇庄安置百姓,古之圣君亦远胜之,与尔等何干?尔等因何反对?”

    为首的一名叫王至发的大地主当即满脸堆笑,低声下气地道:“老公祖有所不知,这几处皇庄,其实都是我等之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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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章 投献皇庄

    王至发等几名大地主四下张望一番,见衙役们忙着清理废墟,便神秘兮兮地塞给顾炎武一个未封口的信封,满脸堆笑道:“老公祖初来通州,很多旧事未必清楚。如今通州百废待兴,正是用钱之际,些须银两不成敬意,算是我等捐助给衙门的,还请老公祖酌情使用。今后只要老公祖稍稍看顾,什么都有啦!”

    顾炎武透过信封口向里一看,见是厚厚一叠京师钱庄的千两银票,加起来至少有上万两!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行贿了。初次见面,几个地主就抛出如此大手笔,可见其中私弊之深。

    若换了性如烈火的黄宗羲,早气得破口大骂,把银票扔到对方脸上了。但顾炎武为人性格沉稳,心想这虽是行贿无疑,但对方口称捐助衙门,真要攀扯起来,他一口咬定不是行贿,倒也能抵赖一时。再说个中门道还没摸清,也不好猝然发动,搞不好还会坏了大事。

    因此顾炎武故意装出一副贪财却不肯表露出来的表情,假意推辞道:“几位这是作甚,本官清如水明如镜…”

    王至发一见顾炎武那欲拒还迎的模样,心中已经安稳了七八分,忙强行把信封塞进顾炎武的袖筒,一叠声道:“老公祖勿要推辞,些须小物算得了什么呢!”

    顾炎武便半推半就地把信封揣了起来,将几人拉到僻静处小声道:“本官初来乍到,自然要万事仰仗各位父老。但有些事体,几位一定要让本官心中有数,这样上面察问起来,本官也好掌握火候。否则两眼一抹黑,当今圣上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一旦问起,本官不知如何作答,几位的银子可就白捐了。”

    这番话听起来很像是已经站到了几个地主一边,这类话王至发过去也多次听过,因此并不生疑,便把其中的门道对顾炎武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这皇庄就是直接归皇室所有、由皇室经营的庄田。皇庄在永乐、天顺年间已有之,从正德年间开始急剧膨胀。这是因为正德皇帝朱厚照生性喜好玩乐,自然需要大把花钱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但当时的官员集团已经很强大,以内阁为首的官员把持国库,拒绝向皇帝提供更多的银两。

    在这种情况下,朱厚照便“广开财路”,任用刘瑾等宦官,一方面绕过户部收取盐税、矿税、市舶税,另一方面,则想方设法把原属官田的牧马草场地、夺还勋戚的庄田、侵占的民田、未就藩的亲王辞还田地等土地,全部改为皇庄。朱厚照即位的第一个月,就新增皇庄七处,短短数年时间,已经增加到三百多处。

    到了嘉靖、万历年间,皇庄已经遍及全国各地,尤以北直隶的顺天、保定、河间、真定、顺德、大名、广平、永平等八府最多。并且不光有皇帝庄田,还有皇太后庄田及皇太子庄田。皇帝委派太监管理皇庄,以管庄太监为首,下设官校、庄头、庄客等数十人,不向官府纳粮,所有田产除了留下少数维持庄客的生存以外,其余大部都归皇帝。

    当然皇帝也不可能亲自到皇庄收粮食,所以实际上皇庄是管庄太监支配。这里面自然少不了盘剥克扣、中饱私囊之事,因此皇庄越多,国家的赋税受影响就越大,太监贪污的钱粮就越多。

    如果单是如此,皇庄对整个大明帝国的经济影响还算有限,因为每处皇庄占地不过数十、上百顷,全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万顷,相对于归户部管的七百万顷、归五军都督府管的四百万顷田地来说,还是九牛一毛。

    但随着明代官僚、太监系统日益腐败,有些奸诈的地主发明了一个绝妙的逃避田赋的法子:投献。

    所谓投献,就是把原属于自己的田地,挂在其他人的名下。具体有两种做法,一种是挂在缙绅,即有功名或做过官的人名下,因为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缙绅是不需要纳粮的。把田产挂到缙绅名下,本来该缴纳田赋的土地,就规避了赋税,只需要给缙绅一点好处即可。

    但是缙绅名下田地挂得太多未免扎眼,于是又有人使出了更绝的招数:把土地投献给皇帝,也就是挂在皇庄名下。皇庄到底有多少土地,是没法查、也没人敢查的,这样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偷税了,只要和管庄太监搞好关系即可。而挂在皇庄下的土地,管庄太监当然不会向皇帝汇报,所以谁也弄不清到底有多少投献田。长年累月之下,不知道有多少本该缴纳的赋税流入了太监和偷税者个人的腰包里。

    本来这个法子可谓天衣无缝,可是朱由检登基之后,以雷霆手段废除太监制度,所有管庄太监被召回京师后,统统夺职为民。由于急需处理的大事太多,也缺乏足够的人手,朱由检暂时没顾得上处理皇庄问题,便下旨让各处皇庄庄头暂时代行原来管庄太监的职权。

    但是这种临时状态当然不会维持太久,朱由检早就对皇庄有了重要的筹划。他先从顺天府开始,一方面让秘书处派人至各处皇庄核实土地,另一方面,则从当地官府印证,已经对皇庄“帐地严重不符”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

    这次王至发等地主来找顾炎武通融,正是因为朱由检选定的几处皇庄,恰好全是皇庄账册上没有、但官府从未征粮的“挂靠田”,实际上都是他们自己的田产。现在朱由检要当真正的庄田无偿占有使用,他们当然不干。

    但是“投献”这种伎俩本来就上不得台面,王至发等人当然不敢公然抗旨,只得找到直接负责此事的新任通州同知顾炎武,让他通融通融。

    顾炎武这才弄清其中的关节,心中早已大怒,表面上却故作为难道:“原来是这样!可是圣旨已下,本官该如何回旋?”

    王至发忙赔笑道:“通州皇庄土地甚多,只要以真正的庄田置换我等那几块,便不算违抗圣旨。万岁爷哪管得了这么细的事,老公祖只是举手之劳,就帮了我等的大忙了。”说着便将他们所有挂在皇庄的田产地图呈给顾炎武,要他避开这些土地。

    顾炎武假意答应,这几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又许给他诸多好处,这才唯唯而退。

    待几人走远,顾炎武冷笑一声,抬腿直奔皇帝行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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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章 提审地主

    “我襙他大爷!”

    听罢顾炎武的汇报,朱由检勃然大怒,忍不住当众爆了粗口。在未穿越之前,他只是大概知道明末从上到下腐败透顶,但具体怎么个腐败法,尤其是和老百姓关系最大的基层腐败,还是不甚了解。今天才算开始真正接触到那些卑劣无耻、触目惊心的贪腐手段,怎能不让他这个皇帝怒发冲冠!

    要按照过去的脾气,朱由检肯定立即命令锦衣卫把这几个大地主逮入诏狱了。但稍稍冷静下来以后,朱由检却对顾炎武道:“此乃弊案无疑,既然发生在通州境内,还是由你来主审。朕现在正好没事,在后面旁听一下如何?”

    顾炎武立即领命而去。朱由检微微一笑,他此举的目的,自然是要看看这个历史上的大名人为官能力到底如何。毕竟大明帝国太大了,朱由检也不可能什么大事小事全都自己管,那样就是累死也管不过来。多一些处理具体事务的好帮手,他就能腾出精力,解决那些事关全局的重大问题。

    别看顾炎武文质彬彬,办起案来却是雷厉风行。不到半个时辰,他已把刚才向他行贿的王至发等四名大地主悉数拘捕到衙。其实原来的通州知州衙门早被烧得荡然无存,所谓府衙,不过是在废墟上用竹竿和白布围起来的一个围子而已。除了做笔录的书吏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外,就连顾炎武这个大老爷也不得不站着审案,朱由检则藏身于围挡之后,静静地听顾炎武断案。

    连桌子都没有,顾炎武也就不用拍惊堂木了,只是沉声问道:“王至发,尔等可知罪?”

    此时王至发等几名地主已是面如土色,但蚂蚱临死也要蹦三蹦,他们当然不肯轻易认罪。王至发是这几人的主心骨,便强作镇定地开口道:“老公祖,您这是何意?我等俱是安善良民,绝非作奸犯科之辈,街坊四邻皆可作证,实不知何罪之有!”

    顾炎武冷笑一声,从袖筒中取出装有银票的信封,在几人面前一晃道:“还敢狡辩?本官刚刚到任,尔等就敢重金行贿,还敢说无罪?”

    “大人,草民这可不算是行贿啊!”此时王至发已经不敢再跟顾炎武套近乎,称他为“老公祖”了,而是改口为更加正式的“大人”,自己则自称“草民”。

    他狡辩道:“草民当时说得清楚,通州百废待兴,这些银票是草民等捐给衙门的,还望大人明察!”

    “捐献乃是美事,就该正大光明地进行,为何要偷偷摸摸,私下塞给本官?”顾炎武冷笑着驳斥道,“你当本官会上你们的当?来呀,呈上当时本官与他们对话的笔录!”

    立时有人将一份用蝇头小楷记录的笔录递上来,王至发等人一看就傻了眼,原来当时他们与顾炎武的对话,这上面竟然记录得清清楚楚,连一个字都不差!

    他们哪里知道,为了协助顾炎武尽快恢复通州正常秩序,并保护顾炎武的人身安全,朱由检专门从锦衣卫北镇抚司抽调了几名精干的锦衣卫,充实到知州衙门中。这几人除了武功高强以外,最擅长的就是审案。刚才顾炎武与王至发等人谈话时,他们几个就在附近偷听,早把内容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了。

    “尔等分明是想用银票贿赂本官,让本官与你们串通作假,置换土地,欺瞒万岁!”顾炎武冷冷地道,“现有笔录在此,尔等还有何话说?”

    王至发自然知道“欺君之罪”的份量,只得一口咬定这笔录是假的,自己根本没说那些话。顾炎武见他们仍不老实,把脸一沉道:“你既不肯承认,那就是说,本官在陷害你们喽?”

    “草民不敢!”王至发仍不死心,强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大人,此中必有误会,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另外,草民的叔父是京师礼部郎中…”

    “住口!”顾炎武大怒道,“你叔父是谁,和本案有关系么?你以为官官相护,本官会因为你的亲戚,就放过这件泼天大案?实话跟你说,此案已上达天听,任何人也包庇不了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尔等到底在皇庄投献了多少田地,具体位置在哪,从何时开始,经办人为谁,行贿了多少银子,共偷逃多少赋税,还不赶紧从实招来!如若不然,本官少不得要大刑伺候,这皮肉之苦尔等可吃得?”

    顾炎武说罢对衙役们使个眼色,众衙役立即用水火棍击打地面,齐声低吼:“威~~~武~~~”

    王至发等地主也不是没上过公堂,这种场面也见多了,但他们过去都是当原告,有时甚至还能舒舒服服地坐着。今天却是跪在堂前受审,他们可都知道那水火无情棍的威力:若是真打,一棍下去就是一道血檩子,两棍下去就皮开肉绽,结结实实打二十大板,半条命就没了!

    他们平时养尊处优,也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哪受得了这种酷刑,还没等衙役动手就吓尿了裤子,只得老老实实地招供。

    招供的内容也确实触目惊心:这种投献偷税行为可不是从现在开始的,也不是前几年,而是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从他们的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了!开始只是几顷地,后来越来越多,如今他们每人都有几百上千顷地,全部挂在皇庄名下。

    如果一亩地年产粮食二石,那么一顷地,也就是一百亩地,按照北直隶的田赋税率,平均应缴纳一石二斗粮食。北直隶的田赋在全国是最低的,才百分之一点多,然而就是这么点税,这些贪婪的地主也要偷逃!像王至发家共有良田一千五百顷,一年偷逃的田赋就达一千八百石。按照京师附近的粮食市价,就相当于是白银万两。而王至发只要每年向管庄太监行贿一千两,剩下的九千两就是他自己的了。

    这还只是一年,这种犯罪行为可是从成化年间就开始了,至今已经一百多年,偷逃的赋税已经根本无法准确计算!

    至此顾炎武也觉得案情重大,而且这肯定不是孤案,其他地方恐怕莫不如此。因此他未敢轻断,让几人画供之后退堂,转到后面奏请朱由检圣裁。

    这时朱由检反倒冷静下来,沉吟半晌才苦笑道:“按理说这几个人连偷税带欺君,死罪是跑不了的。但鞑子刚刚退走,朕不想再见流血,算了,饶他们不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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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罚没一半

    半个时辰以后,得到朱由检授意的顾炎武重新提审王至发等人,先是疾言厉色地道:“尔等欺君、行贿、偷逃田赋数额巨大,依律当斩!”

    王至发等人一听就吓得体如筛糠,连连叩头求饶。顾炎武心中暗笑,却换了一副温和的表情道:“但本官方才思虑再三,觉得尔等尚有可恕之处。比如投献偷税之事,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很多具体数字现已无法查清,再说管庄太监也要承担一半责任;行贿嘛,依你所言,这几万两是捐给衙门的,也勉强说得过去。只有欺君一节,例无可恕,却要本官如何回旋?”

    王至发等人见顾炎武有为自己开脱之意,自然拼命抓紧这根救命稻草,痛哭流涕地道:“但凭大人吩咐,只要能留下草民性命,草民愿倾尽家财,全家老小为大人做牛做马…”

    “好了好了,人岂有做牲畜之理?”顾炎武嘲讽地笑道,“本官毕竟是初来乍到,你们几位是当地累世乡绅,熟悉风土人情,衙门办事少不得你们的支持。因此尽管你们罪责不轻,本官还是想救你们这一次。按理说欺君之罪绝不可赦,但若是真投献而不是假投献,那也就算不得欺君之罪了。你们挂在皇庄名下的田产…”

    王至发等人也不傻,自然明白了顾炎武的意思。对于地主来说,土地可是他们的心头肉,几辈子巧取豪夺才积攒下来这么多,让他们把地交出来,那可比剜肉还疼。

    但是看顾炎武的意思,如果还死攥着这些田产,自己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孰轻孰重,地主们还是分得清的。于是王至发赶紧道:“只要不杀草民等,草民等情愿将所有田产献给万岁爷以赎罪!”

    其他三个地主也纷纷表态。顾炎武却轻轻摇头道:“按理说本该如此。但把田产全献出去,你们一家老小如何生存?这样吧,本官好人做到底,只要你们献上一半田产,再补缴这一半田产最近十年少缴的田赋,本官就在万岁面前舍命为你们求一次情。当今万岁乃宽仁圣君,也许就能赦了你们,也未可知。”

    这时候王至发等人哪还敢讨价还价,反觉得顾炎武是真心为他们着想,无不感激得嚎啕大哭,并赌咒发愿,今后不论顾炎武要做什么事,他们一定全力支持。

    顾炎武见目的达到,便命衙役释放王至发等人,并差人立即取来他们的地契,当场做了交割。这四人原本合计有田地三千顷,这一下子就被划走了一千五百顷。顾炎武还专拣离通惠河和官道近的地划,难民们的安置点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半刻之后,听完顾炎武的详细汇报,朱由检叹了口气道:“唉,让他们捡个便宜!这样吧,你把此事经过和处置方法写个奏折,马上递进内阁,朕要看看大臣们有什么反应。如果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朕就以此为成例,派人彻查全国皇庄,清理投献问题。”

    当天傍晚,顾炎武的奏章就递进了内阁,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到了第二天下午,内阁把一大摞奏章直接转了过来,朱由检粗粗一点,至少有七八十份。

    朱由检一一浏览,看罢不禁双眉紧锁。原来他认为,自己对王至发等人已经算是宽大处理了,没想到竟有一多半大臣认为不该没收投献的土地。

    他们还真是振振有词,说投献算是积弊,少缴了多少田赋,因为年代久远根本无法清查,如果罚没一半田地,未免处罚过重。而且地主是民,管庄太监算是官,若不是管庄太监胁迫利诱,地主们也不敢做这种事,所以偷逃的田赋主要还是得向那些太监讨要。至于这些地主,顶多补缴几年田赋也就算了,田地本来也不属于皇庄,还应发还本人,方显皇帝之宽仁。

    不出意外,持这种主张的,绝大部分是东林系官员。另有一部分官员,以户部尚书王在晋和户部侍郎毕自严为首,认为罚没一半投献田产并无不当,但不该划入皇庄,而应划入官田。

    官田也叫公田,顾名思义,就是归官府所有的田地。按照明代制度,官田由官府耕种。当然官府的官吏既不会自己去种地,也不会花银子雇工,他们只需派役,也就是让普通农户出徭役,说白了就是白使唤老百姓替他们干活。官田的出产,一部分以比民田高得多的税率上缴户部,剩下的则归官府支配,换句话说就是进了当地衙门的小金库。

    王在晋和毕自严有此主张,倒也并非没有道理。早在嘉靖年间,因为皇庄占地越来越多,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嘉靖皇帝曾将一部分皇庄改称“官地”,撤回管庄太监,由当地有司代管,并声称不再增加皇庄数量。王毕二人自然是想以此为理由,把这些土地划归户部,好多收些田赋,改善入不敷出的窘境。

    只有温体仁、周延儒、黄宗羲、王夫之等少数官员支持顾炎武的处理方案。黄王二人是顾炎武的密友,而且他们认为这个方案也算是比较中庸,各方都可接受。

    至于温体仁和周延儒,他们自是早就看透了,这个方案不可能是顾炎武自己提出的,肯定是得到了皇帝的授意。既然皇帝要这么办,那就得这么办,谁要是反对,他们就恨不得咬谁;而且是反对的人越多、官越大越好,全让他们咬下去最好,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往上爬,进一步扩张自己的势力了。

    看完所有奏章后,朱由检问顾炎武:“忠清(顾炎武字忠清),你觉得诸臣所议如何?”

    顾炎武谨慎地答道:“陛下,臣以为不罚没投献之地,不足以惩戒这些奸佞之徒,陛下只罚没一半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诸臣为其开脱,实不足取。但王、毕二位大人所奏,似乎不无道理,还请陛下斟酌。”

    朱由检听了摇头笑道:“忠清,你以为朕是贪图那点田赋么?朕意已决,其他投献之地,一律依此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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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章 土改第一步

    朱由检不顾群臣的反对,还是正式降旨,将投献到皇庄名下的一半土地罚没,并追缴十年漏缴的田赋。

    圣旨一下,天下震动。尤其是皇庄比较集中的北直隶八府,也是投献的重灾区,那些靠着投献大肆偷税者,很多都是像王至发这样拥有良田千顷以上的大地主。这回可好,直接拦腰砍掉半扇,这些家伙无不捶胸顿足,心疼得要死!

    可是“要死”总比真死要强。朱由检这道圣旨可不是说说就算了,而是让吏部、户部联合派员到各府督办,并由都察院、秘书处和锦衣卫监督。

    都察院的御史还好说,那些锦衣卫可都是朱由检的心腹。他们有不少都是秦兵的老底子,没参加过科举,官场上的人情世故一概不懂,地方上的人更是一个也不认识,走到哪都是一张黑脸,想找他们讲情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至于秘书处,更是此次督办的核心环节。本来秘书处只在紫禁城内协助皇帝办公,是不会干涉朝政的。但此次出事的是皇庄,算是皇帝的私产,朱由检自然可以正大光明地让秘书处来办理。

    他有意锻炼一下梅兰竹菊四姐妹,便让她们每人负责两府,与部员和地方官员一起办公。工作主要有三项,一是把所有罚没土地的地契交割清楚,二是重新安置皇庄的原有人员,三是搜集以前的管庄太监受贿及各种违法犯罪行为的证据。

    有秘书处和锦衣卫跟着,就算有人想捣鬼也捣不成了。圣旨上写得明白:投献偷税乃是欺君之罪,本应重处,罚没一半已经算是宽大处理了,若还有人妄图作弊蒙混过关,一经查实,罪加一等,不但要没收全部投献土地,相关人等一律交刑部从重议处。

    欺君之罪本来就已经是死罪了,罪加一等,那可就要凌迟或是灭族了,谁敢冒这个风险?其实朱由检也不过是危言耸听,吓唬吓唬那些胆大妄为的地主而已,他早想明文废除凌迟及株连等残酷刑罚了,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以此为契机,朱由检终于开始了他谋划已久的“土地改革”的第一步。

    早在穿越之前,朱由检就大概知道,历史上明亡清兴,主要有四大原因。穿越之后,尤其是登基之后,他就看得更清楚了。

    政治方面,明代统治阶级极度腐朽,为了争权夺利,皇帝、官员集团、宦官集团三股势力之间斗争极其激烈,东林党和阉党之争更是将这种斗争发展到了顶峰。国力在这种斗争中白白消耗,无法形成合力对抗外敌。

    经济方面,在世界上已经掀起资本主义浪潮、江南富庶地区也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的情况下,大部分地主没有意识到时代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仍然死抱着土地不放。更由于贪得无厌,大量兼并土地、偷逃赋税,导致农民生活无着、朝廷无钱可用,甚至出现了一个人口上亿的泱泱大国,到最后山穷水尽、连救命的饷银都拿不出来的可笑局面。

    军事方面,明军一方面过度依赖尚不成熟的火器,另一方面卫所制度的弊端导致士兵战斗力低下,根本无法与弓马娴熟的满清骑兵抗衡。再加上流贼纷起,明军陷于两面作战,兵力又严重不足,灭亡已不可避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其他方面,明朝也很倒霉,正好赶上“小冰河”时期,粮食大量减产,旱灾蝗灾不断,鼠疫、天花等恶性传染病肆虐。这多方面的因素综合在一起,明朝就是想不亡也难!

    而朱由检要做的是改变历史,那就必须先破后立。政治、军事都是依存于经济的,所以最重要的改革就是经济改革,否则一切改革都是空中楼阁。而现阶段经济改革的中心,自然是土地改革了。

    为什么要进行土地改革?道理也很简单,在这个时代,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是依存于土地的。农民失去了土地,或者土地的产出不足以维持生存,那他们就只剩两条路,一是饿死,二是造反。

    而大明现在的土地状况,已经到了极度危险、非改不可的地步,因为经过二百多年的兼并,大部分土地已经高度集中在少数地主手中。朱由检在陕西做藩王时,已对这种状况有了直观的认识;登基以后,每天批阅各地奏章,发现其他地方的情况更加触目惊心。正如顾炎武在一篇奏章中所提到的:“吴民之中,有田者什一,为人佃作者什九!”

    而地主对佃户当然是想尽办法剥削,最主要的手段就是地租。与田赋相比,地租可就太高了,最低者也在五成以上,最多的甚至达到八九成。年景好的时候,佃户还勉强可以糊口;一旦年景不好,佃户连饭都吃不上,惟有去逃荒,或者干脆“不讲理”地去“吃大户”,流贼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

    朱由检之所以选择皇庄和投献问题做为改革的第一步,自然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现在不是二十世纪,用“打土豪分田地”的方法解决土地问题显然既不可能,也不现实。毕竟这个帝国的绝大多数资源还掌握在地主阶级手中,要想挽救中华民族眼见的灭顶之灾,还得依靠他们,让这些资源能够顺利地整合运用。如果自己真那么干了,这个皇帝一天也做不成,后面的一切也就无从谈起了。

    而且朱由检的思路并不是简单地给农民土地。因为即使分给农民土地,他还是个农民,仍然得土里刨食。而现在工业时代即将来临,这么做早晚还是得被历史所抛弃。

    而地主兼并土地,虽然在主观上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但是在客观上,却制造出了一大批无法依附土地生存的劳动力。有了这些劳动力,规模化的工业才成为可能。否则,人人都有田可种,吃喝不愁,那谁还去工厂做工呢?

    换句话说,土地就像一条锁链,把农民牢牢地锁住。而朱由检现在要做的,正是打碎这条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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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章 活动板房

    清查皇庄的同时,通州的重建工作也一直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没了土地纠纷,各处安置点都顺利地开始运行。除了一小部分富户在城中自行重建外,原来就在通州城居住的百姓,多数安置到城门外的四个安置点。然后再在从京师到通州的官道旁,每八里设一个安置点,每个点少则数千人,多则上万人,基本上就把通州的十万人口暂时安置了。

    既是安置点,首先要解决住的问题。现盖房子肯定是来不及的,而且通州城外的四个安置点只是临时居住,也不可能盖成永久性的房舍。

    过去逃荒的难民,一般是自己搭窝棚,说白了就是用几根木头搭个架子,上面铺些枯草,这就算是个窝了。虽然搭起来很容易,但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的:只能遮阳,挡小风也凑合,可是一旦刮大风或是下雨,窝棚就完全没有作用了。而且时值深秋,天气越来越冷,窝棚的御寒性能太差,还不防火,朱由检自然不会采取这种手段安置难民。

    另外一种就是帐篷。帐篷最早是游牧民族发明的,后来在军队中也开始采用,主要材质是木条、帆布和毛毡。它的优点是轻便、挡风、挡雪,缺点则是防雨性能较差,并且也不防火。对于草原上的民族来说,帐篷不防雨无所谓,因为大草原上本来就干燥少雨;但对于华北平原来说,现在正是秋雨连绵的季节,下上半天雨,帆布就全湿透漏水了。

    但是有帐篷总比没有强。早在京师保卫战之时,朱由检就命兵部和工部大量采购帐篷,一时间还在京师之内掀起了一股赶制帐篷的热潮。现在单是在通州,就发放了五千顶帐篷,平均分配于八个安置点中。每顶帐篷可容纳二十多人睡觉,理论上已经可以满足全部难民的需要。

    除了帐篷以外,还有一件新鲜玩意第一次在这个时代亮相了,那就是活动板房。

    在前世,活动板房可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凡是建筑工地都能看到。它以轻钢为骨架,以夹芯板为围护材料,各构件之间用螺栓或铆钉连接,可以方便快捷地进行组装和拆卸,并可实现临时建筑的通用标准化。

    与同为临时居所的帐篷相比,活动板房有几个重要的优势。首先它的保温和防雨性能非常突出,不次于永久建筑。而帐篷就差多了,尤其是防雨这一点,比如说在多雨的江南地区,蒙古人的帐篷就几乎无用武之地,甚至连用茅草搭成的窝棚都不如,因为布还吸水。

    第二,活动板房的耐用程度大大超过帐篷。帐篷的主要材料是帆布,用尖锐的东西一划就破,在风吹日晒中磨损也比较快,顶多用上两三年,布料就糟了。而活动板房则不同,只要不用大锤砸,板材的漆面平时注意维护一下,用个十年八年一点问题也没有。

    第三,活动办法的防火性能较强,这一点在大量人口聚居的安置点尤为重要。在历史上,难民安置点发生火灾屡见不鲜,造成的伤亡甚至比灾难本身更大。因为无论是窝棚还是帐篷,都是沾火就着,火势极易蔓延。而活动板房就不同了,材料本身就防火,搭建也非常整齐,火势想快速蔓延几乎不可能。

    朱由检做为穿越之人,当然要尽可能地把现代的先进事物引进到这个时代中。太高科技的东西当然不成,但像活动板房这种东西,在技术上并不难做到,古人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最早他是在兵工厂对孙元龙等人提出活动板房的概念的,目的也是用于军事。孙元龙等人立即按照朱由检的描述进行试制,很快就制成了。本来活动板房的搭建与普通住房就大同小异,都要遵循建房的力学结构。对于古代的能工巧匠来说,用钢做梁根本就不是问题。

    惟有用于围护的板材,在现代是用保温材料与水泥制成的复合板。但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些东西,工匠们便用木板外钉铁片代替。虽然与现代的板材相比性能差了些,但还是可以使用的。

    因此兵工厂早就开始批量生产活动板房的零件,尤其是京师保卫战结束后,朱由检更是命令孙元龙划出一半人手赶制活动板房。从京师到通州的官道上,每天都是车水马龙,一套活动板房的材料送到以后,就由工匠当场组装。

    别说是难民,就是那些见过些世面的官吏,眼见着一幢崭新的房屋,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就如同变戏法一样出现在眼前,也全都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终于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

    但是相对于帐篷,活动板房的数量还是比较少的,朱由检并未把他们随意分发给难民,而是用作了办公场所和工人宿舍。

    所谓的工人,其实就是朱由检从难民中新招募的,过去都是通州城的普通百姓。这些人早就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土地,或是在城中做点小买卖,或是为达官贵人服务,或是靠在大运河上卖苦力为生。现在通州城烧了个精光,他们赖以为生的环境不复存在了,如果单纯靠救济,则肯定会成为一个沉重的包袱;如果撒手不管,那就肯定会饿死人。

    但是朱由检可不会为这种事发愁,他正好借用这个机会,从难民中大量招募工人。这可不比在秦王庄时,那时候是从有地的农户中招人,想招到人,就必须出比较高的薪水。现在则不然,难民哪还有选择的余地,只要给工钱,甚至只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应征。

    短短三天时间,通州的八个安置点就招募了两万工人。待遇是包一日三餐,每月工钱五百文,也就是半两银子。即使是这么低的待遇,报名处都挤破了头,不少因为身体太差而被刷下来的人忍不住眼泪汪汪,围在附近不肯离开。直到顾炎武亲口向他们保证,当不上工人的,以及所有妇女老幼,官府都会妥善安置,保证他们不至于饿肚子,众人这才半信半疑地各自散去。

    当天深夜,疲惫不堪的顾炎武向朱由检汇报了招工情况后,略有些担心地问道:“一下子招募这么多工人,陛下要作何用处呢?”

    朱由检则胸有成竹地笑道:“这个简单,要想富,先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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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新式公路(三更求花求订阅)

    朱由检所说的修路,可不是把现有的官道维护一下这么简单。他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在保持现有官道畅通的同时,一条从京师直至山海关的全新公路破土动工了。

    建设高标准、现代化的道路,一直是朱由检穿越以来的梦想。原因也很简单:这个时代的道路太简陋了。乡间小路就不用说了,即使是承担着连结全国各地重任的官道,也无一例外是土路。而土路的缺陷是显而易见的,耐磨损性差,尤其怕雨,时间稍长就会变得坑洼不平。

    就拿京师至通州的官道来说,自从洪武年间筑成,至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虽然屡经修葺,但随着车辆的碾压和雨水的冲刷,路面已经严重下沉,猛一看恰似一道壕沟。晴天时,车辆尚能循着深深的车辙缓缓通行;一旦下雨,干脆就变成了一条河,只能等积水蒸发渗漏掉之后才能恢复通行,其效能之低下可想而知。

    其他地方的官道差些还好说,可是京师至山海关的官道,担负着向辽东地区运输粮饷物资的重任,路面太差,已经对抗击满清产生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比如从京师向山海关增兵,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仅为五百多里,沿途又多是平原,按理说骑兵两三天就可抵达,步兵每天日行五十里,十天也该到了。

    可是大军行动不光是人和马,更重要的是粮草辎重,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用车拉的。如此破旧的官道上,辎重车辆每天能走二十里就不错了,像几年前朱由检代天子出征,几万大军抵达山海关之后足足二十天,辎重车辆才姗姗来迟,结果宁远之战早打完了,那些辎重根本没起到作用。

    这还仅是五百多里,如果从江南甚至岭南来北方,路途两三千里,运输大宗物资更得走上好几个月。而在运输的途中,负责运输的人也是要吃饭的,等粮食运到目的地,往往都吃了小一半了。

    而且这个时代可没有汽车,除了京杭大运河外,基本上全靠畜力。骡马拉着车,木质车轮在深深的车辙中骨碌着前进,只要想想就知道,速度根本不可能快。即便是空车,车夫还得控制着点牲口前进的速度,否则一旦撒起欢来拼命跑,跑不了多远,车就颠散架了。

    所以朱由检早就想重修京师至山海关的官道。现在京师保卫战已经结束,阿敏的镶白旗也早在他的算计之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彻底解决,短期内满清军队不可能再次入关,正是修路的好时机。之所以招募这么多工人,就是要充分发挥人多的优势,把这条路赶工修完,尽快投入使用。

    但是这次朱由检不打算修类似在泾阳县搞的砖石甬路了,他要修的是沥青公路!

    在修路之前,朱由检还安排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由工部牵头,在京师外城东南角紧挨通惠河的地方,开办一座炼钢厂和一座炼焦厂,由工部尚书徐光启亲自主持。现在炼钢厂还未动工建设,但炼焦厂已经开始投产。

    这个时代当然是土法炼焦,简单说就是在用土坯垒成的炼焦炉内堆放大量煤粉,然后借助边墙上的点火孔人工点火,靠煤自行燃烧所产生的热量,把煤炼成焦炭。焦炭是冶铁要用到的重要燃料,它比木炭发热量更高,没有焦炭,炉温达不到足够的高度,冶炼出来的生铁质量就会大打折扣。

    而在炼焦的过程中,还会得到一项副产品,那就是煤焦油。煤焦油俗称煤膏,是在焦化过程中产生的一种黑褐色粘稠状液体。过去工匠炼焦,对煤焦油都是当作废弃物扔掉,不但浪费,还污染了环境。

    但是朱由检却凭借常识知道,对煤焦油进行蒸馏,就可以得到煤焦油沥青。至于煤焦油的其他用途,朱由检并不了解,但仅能得到沥青这一条,就足以让他建一个工厂了,因为沥青可是现代铺设公路的重要材料!

    其实现代铺路用的主要是石油沥青,而煤焦油沥青中含有多种对人体有害的成分,而且不耐高温,容易晒软,属于要被淘汰的东西。但是在这个时空,石油还没有被大规模开采,自然也就没有石油沥青,所以朱由检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只要能制造出沥青,后面的事就简单了。朱由检小时候可没少看工人在马路上“炒油”,简单说就是用加热的沥青与混凝土、小石子等东西混合搅拌,然后趁热铺在路基上,用压路机轧平。等这一层混合物冷却以后,就形成了坚硬平整的路面。现在还没有混凝土,但是用沙子、石子与沥青搅拌,经过工匠试验同样可以使用,只不过强度较差罢了。

    至于压路机,朱由检当然不可能鼓捣出这种玩意来,但是工匠们很快就想出了替代办法。那就是把路面用木板分隔成一个个小块,铺沥青时一块一块地铺,然后立刻用平整的木板压平,小块之间的缝隙以后再打“补丁”。虽然人力比压路机差得远,不可能压得那么紧密,但也能凑合着用,平整度完全可以满足需要。

    当然,煤焦油做为炼焦的副产品,产量非常之低,得到的沥青就更少了。以现有的炼焦规模,每天只能铺十几丈路。而“炒油”是需要一气呵成的,所以现阶段施工的主要内容还是修筑路基。

    这个就简单了,主要是采土方并层层夯实。新招募的二万工人,再加上之前修建京师外城的一部分工人,几万人同时开工,那还不快?而且在施工过程中,也采取了分段作业、按工作量计酬等行之有效的办法,工人干起活来也有干劲,可不像以前出徭役那样出工不出力。

    顾炎武做为通州同知,对这项大工程自然也要每天巡视。但是有一天他诧异地发现,在热火朝天的新公路工地北侧,还有几十名工人也在施工,并且已经筑成了一小段夯土路基。但是他们又在路基上撒了大量的石子,不知做何用处。

    待走到跟前,顾炎武突然发现这几十人中有一个是他的老相识,不禁惊喜地叫道:“长庚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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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铁路蓝图(四更求花求订阅)

    顾炎武打招呼的那个人已近不惑之年,面色白净,看起来颇为儒雅,但此时却穿着与工人无异的服装,正满头大汗地与众人一起抬些方形木料,并把这些木料横着放置在铺满碎石的路基之上。

    听到顾炎武的呼唤,此人急回头看,也不禁欣喜地大笑道:“原来是忠清贤弟!自从白鹿洞书院一别,至今已是数年,贤弟更加神采奕奕,而愚兄却是老了!不过听说贤弟高中进士,又在朝中做中书舍人,出入内阁机枢要地,不知因何到此?”

    顾炎武忙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近况,那人听罢更加感慨地道:“贤弟果是当世大才,眼界远远高过常人。恩师常说当世才子大多言过其实,惟有黄太冲、王船山与贤弟可流芳千古。如今贤弟放着前途远大的中书舍人不做,宁愿来通州做个地方官,仅这一点,愚兄就敬佩万分!”

    顾炎武忙谦虚道:“长庚兄过誉了。当日拜访洞主舒老先生时,他曾私下亲口对弟说:今世之学子,只会死读圣贤之书,夸夸其谈则可,经邦济世之学半分皆无,于国家恐无大益。惟有长庚兄学贯百科,天文地理、三教九流之学无不精通,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那人听了苦笑道:“贤弟取笑了。愚兄自从万历四十三年第一次参加会试,已是连续三次不中,早绝了取仕的念头。如今愚兄在江西袁州府分宜县任县学教谕,做个未入流的小官勉强糊口,怎可与贤弟相比!”

    “那长庚兄因何事到通州?这又是在做什么?”顾炎武疑惑地道。

    那人立时兴奋起来,滔滔不绝地道:“别说贤弟不解,就连愚兄也不明白。愚兄只是个小小的教谕,不知怎么就被朝廷选中,今夏接到吏部行文,让愚兄速到京师吏部报到。愚兄不敢怠慢,当日即从袁州启程北上,一个多月前便赶到保定府。却不想建虏入寇,京师戒严,保定府也奉圣谕严禁任何人私自北行,愚兄只好在保定逗留了一个月,真是心急如焚!”

    “这么说,长庚兄是刚刚抵京?”顾炎武惊讶地道。

    “是啊,三天前刚到京师!”那人接着道,“愚兄刚到吏部,就蒙孙尚书亲自接见,并马上把愚兄送到工部。工部尚书徐大人对愚兄更加礼遇,亲自设宴款待,更让愚兄受宠若惊。”

    顾炎武听了沉吟道:“徐尚书正在主持兴建炼焦厂和炼钢厂…莫非是他了解长庚兄,要长庚兄在工部施展才学么?”

    “贤弟只说对了一半。”那人激动得满脸通红,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递给顾炎武,“徐大人确实委派给愚兄一件差事,不过不是在工部,也不是在炼焦厂和炼钢厂,而是在这里!”

    顾炎武接过图纸一看,见是一张草图,左面是一个梯形,上面注有“路基”、“道砟”、“枕木”、“铁轨”等字样;右面则画着一个类似梯子的东西,上面却有一辆带着很多轮子的车在前行。

    “这是什么?”顾炎武大惑不解道,“弟曾听长庚兄说过,打算编辑一部《天工开物》,收录各行各业生产所用器物、技术,这便是其中的一种么?”

    那人连连摇头道:“非也!愚兄这几年确实在编辑《天工开物》,但尚未成书,此物也绝非愚兄所能收录,因为它还只是一种设计,世间还未有实物。”

    “弟看其中有‘路基’字样,莫非这是一种可以行车的路?”顾炎武还是莫名其妙地问道。

    “正是!”那人激动地道,“贤弟,愚兄现在正在铺设的这条路,正是以此图为蓝本进行试验,据说当今万岁亲自为其命名为‘铁路’!”

    “铁路?”顾炎武不禁目瞪口呆道,“从古至今,只有土路、石路,这‘铁路’可是闻所未闻!以铁铺路,得用掉多少铁?又有何用处?”

    “用处可大啦!”那人兴奋地道,“贤弟请看远处那条老官道,车辆通过时,都循着车辙走,你可知为何?”

    顾炎武茫然答道:“这有什么稀奇,车辙乃车辆长年累月碾轧而成,比路面更加坚实平滑,车辆沿着车辙走,可以节省不少力气。想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下令‘车同轨、书同文’,就是要统一车轮之间的距离,方便在车辙中行走。这和‘铁路’有何关系?”

    那人拈须微笑道:“贤弟可曾想过,这车辙毕竟沉于土路之中,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路坏了,车辙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但若是换成铁制车辙,岂不是坚固得多?”

    顾炎武看一会图纸,又望半天官道,凝思半晌,这才似有所悟地道:“对呀,以铁为轨,自是比土路坚固太多。但车辆如何才能在铁轨上行驶呢?这铁轨又如何铺设?”

    那人立即如数家珍地答道:“图纸上已经标得很清楚了。首先筑好夯土路基,然后在路基上铺一层碎石子,名曰‘道砟’。然后把相同尺寸的木料横着埋入道砟之中,这叫‘枕木’。铁轨则用道钉固定于这一长排枕木的两端,车辆便在两条铁轨上行驶。

    “不过普通车辆可不成,必须是专门制造、带有铁轮的铁车。行驶之时,铁轨嵌入铁轮上的凹槽,车辆便不会脱轨。贤弟请想,铁轨和铁轮是何等平滑坚固,车走起来该有多快!不过车子要做出来还早,愚兄先得试铺一小段铁路,看看能否把设计变为实物。”

    顾炎武听了还是半信半疑地道:“长庚兄,铁轨虽好,这车又如何拉动呢?走在如图所示的枕木上,岂不一走一绊?”

    “贤弟问得好!”那人慨叹道,“这‘铁路’的设计者不知为谁,愚兄佩服之至!你知道他是怎么设计的么?徐大人告诉我,设计者的最终目标,是不用任何人或牲畜拉车,而是车辆通过烧煤获得动力,自行前进!”

    “这…这怎么可能?”顾炎武望着这位眉飞色舞的朋友,心想不光是他,那位设计者也肯定是疯了!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忠清,没想到你和宋先生是老相识,真是太好了。呵呵,朕一直久仰宋先生的大名,真是相见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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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知遇之恩

    顾炎武回头看时,见是朱由检与徐光启君臣二人,倒也没太惊奇,因为这几天朱由检天天在工地和安置点巡视,徐光启也时常过来,为工人讲授“炒油”的技法。而且他素知朱由检平易近人,不喜虚礼,因此也只是拱了拱手。

    可他身旁那人却不认识朱由检,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朕”的含意,但见朱由检一身便装,还以为只是个年轻官员。但徐光启他是认识的,忙上前行礼道:“尚书大人在上,下官宋应星…”

    徐光启忙微笑着制止道:“陛下在此,还不参拜?”

    “啊?!”

    那人一时间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便衣简从、笑容可掬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大明帝国的主宰、当今天子崇祯皇帝!

    倒是顾炎武怕他君前失仪,忙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朱由检也呵呵笑道:“他人或有假冒,皇帝还有假冒的么?确实是朕,如假包换!”

    那人这才如梦如醒,慌忙跪倒在地,刚颤声高呼了半句:“微臣宋应星,叩见吾皇…”

    朱由检急忙将他搀起,低声笑道:“宋先生勿要高声,你这么一喊,大伙儿都围过来,活就干不成了。来来来,咱们去你的宿舍叙谈!”

    直到与朱由检进入分配给自己那间宽敞干净的活动板房,被朱由检强拉着坐在床上,宋应星的脑袋还是在嗡嗡作响。他今年已经整整四十岁,自从七岁束发受教,至今已有三十多年。他也曾胸怀大志,希望会试高中,报效国家;但由于屡试不中,已过而立之年仍然一事无成,万丈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不得不去偏僻的江西袁州府做了个小小的教谕。

    若是换了旁人,这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但宋应星却不如此,他自幼便对农业、手工业和自然科学非常感兴趣。在三十多岁之前,他曾游历天下,但与其他读书人寄情山水、吟风弄月不同的是,他的视野始终在民间。底层百姓生产劳动所用的每一样器具、每一种技术,他都愿意深入研究一番,直到研究透彻、弄清这种器具或技术的优缺点,并画成草图之后,才会心满意足地离开。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绝大多数读书人对这类知识根本不屑一顾。宋应星却认为,自然界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而人为万物之灵,能够用自己的智慧开发利用自然,创造生活需要的物质财富。而这个智慧不仅仅是那些圣贤之书,各行各业的科学技术知识同样重要。

    可是在这个时代,宋应星的观点无异于离经叛道,除了他的恩师、白鹿洞书院洞主舒曰敬以外,其他人根本无法理解他,还笑话他只专注于这些雕虫小技,真正的学问却稀松平常,倒与“木匠皇帝”天启有得一比。

    宋应星虽然因此十分苦闷,但还是以惊人的毅力,在当县学教谕的闲暇时间,每日笔耕不辍,花费数年时间,把自己昔日所见一一记录成书,并取名为《天工开物》。“天”即自然界,“工”即人的技巧,“开”即开发利用,“物”即物质财富之意。

    但是教谕乃是未入流的小官,月俸只有三石。就这么点俸禄,还分为“本色”和“折色”:本色指米麦实物,折色指按照实物折价发放的货币。而折色的折算价是按米一石折银一两计算,一二百年来雷打不动。可实际上按照现在的物价,一两银子根本买不了一石米,这就等于是克扣了俸禄。

    不但如此,折色发放还是“钱钞各半”,也就是银两和宝钞各发一半。而宝钞在明末形同废纸,等于又打了个折扣。就拿宋应星来说,每月只能实领米一石五斗,也就是一百八十斤粮,外加一两银子。这么点俸禄要养活全家好几口,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像宋应星这样的基层官员,如果不想方设法捞点外快的话,只凭那点俸禄,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偏生县学教谕是个没什么油水可捞的职位,宋应星又为人正直,不屑做那些勒索贫寒学子之事,日子过得极为窘迫。《开天工物》虽已接近完稿,但根本凑不出印刷的钱,所以至今尚未付梓。再说这种书印出来也没人看,正如宋应星在书的序言中所说:丐大业文人,弃掷案头,此书于功名进取,毫不相关也。

    就在宋应星渐渐灰心,以为就这样老死蓬蒿之时,他的命运却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先是毫无征兆地被吏部调进京师,然后连续受到两位尚书、阁臣孙承宗和徐光启接见,更获得了让他叹为观止的铁路图纸,并拨银一万两,配给三十名经验丰富的工匠,让他专门研发试制铁路!

    这还不算,现在他竟能与年轻的皇帝并排坐在一起,皇帝还亲切地拉着他的手问道:“先生初来京师,吃住可还习惯?鞑子刚刚退走,条件是艰苦了些,还望先生不要介意。有什么困难,只管找顾炎武或徐光启,或是直接找朕也行,这几天朕都在通州。”

    至此,宋应星终于从梦中醒来,起身跪倒叩首不止,早已是泪如雨下。这泪水中自有多年怀才不遇的委屈,但更多的则是感念皇帝的知遇之恩,以及才学终于得以发挥的巨大幸福感!

    朱由检急忙扶起宋应星,眼眶中也泛起了泪花,动情地道:“过去朝廷取仕只考八股,致使先生这样的旷世大才不能施展,朕有责任啊!不过亡羊补牢未为迟晚,朕现在找到你了,此乃朕之大幸、大明之大幸,也是中华民族之大幸!先生的《天工开物》可成书了?”

    “尚未成书,但书稿微臣一直随身携带。”宋应星忙从房中的铁柜里取出一大摞手稿,恭恭敬敬地呈给朱由检。

    朱由检略略翻了几页,大喜过望道:“真不愧是一部百科全书,朕是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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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君臣畅饮

    朱由检对《天工开物》手稿大加赞赏,当即吩咐徐光启:由工部出资,将此书已完成部分立刻付印,先印上一万本再说。。 更新好快。出书以后,工部自己留五千册,分发给相关各制造局、工惩作坊,其余面向社会售卖。每本书按照一两银子的版税付给宋应星,以后每次重印,版税银只能增加,不能降低。

    将《天工开物》印刷成书,也是宋应星长久以来最大的梦想,但他根本也没想到还能通过这本书挣钱。现在不但朱由检帮他解决了出书问题,还给他这么高的版税,可以说宋应星是陡然而富!

    这接踵而来的幸福,简直让宋应星有点承受不起了,他赶紧眼含热泪请求道:“陛下助微臣将此书付印,微臣已经感‘激’不尽,何敢赚取朝廷的银两?微臣任县学教谕,月俸已足可养家…”

    朱由检立即笑着打断他道:“先生甘受清贫令人钦敬,但朕若还让先生继续清贫下去,那就是朕的不是了。完全没必要惶恐,这些都是先生应得的。朕不但要先生做个富翁,再不用为柴米油盐这种琐事牵扯‘精’力;还要天下人都知道,与务农经商相比,知识才是最大的财富!”

    宋应星还要逊谢,朱由检却接着说道:“而且以先生之大才,之前只做个未入流的县学教谕,实在是太屈才了。先生暂且委屈几天,待通州难民安置步入正轨,朕返京之后,还要对朝廷机构做一番调整,裁撤一些多余的衙‘门’,新增科学院,级别与五寺相同。朕‘欲’请先生出任首任科学院院长,官品嘛,还要与阁臣商议,但应该不低于正三品,与大理寺卿等品级相同。先生意下如何?”

    “陛下,这…这如何使得?”宋应星听罢惊得连连摆手道,“臣乃微末吏员,何敢一步登天,忝居朝廷大员之列?况且臣虽不知陛下所言‘科学院’有何职责,但其主官必得统揽全局之才方可胜任。要臣做些具体研究尚可,如此重任实不堪当!”

    徐光启也笑着劝解道:“陛下爱才心切,臣岂不知?但宋应星毕竟现在只是未入流的小官,若骤然提拔至高位,难免会惹来‘幸进’之物议,引发廷臣争论。更恐有小人嫉妒而造谣中伤,反而对他不利。以臣之愚见,不妨先设立科学院,选派德高望重者出任主官,以宋应星辅之。待科学院步入正轨之后,再行扶正,那时阻力就小了。”

    朱由检听罢沉‘吟’片刻苦笑道:“还是徐尚书考虑周到。既如此,那就只好再多委屈先生一段时间了。不过先生放心,科学院迟早还是要由你来掌舵的,你不但要把《天工开物》中所载机械、技术在全国发扬光大,还要帮朕发现和培养更多的人才。一个宋应星实在太少了,若我大明能有三五十个、甚至上百个宋应星,何患外侮不灭、国家不兴!”

    当天晚上,朱由检没有回行辕,而是留在宋应星的活动板房里,与徐光启、顾炎武、宋应星三人一起饮酒畅谈到深夜。本来他登基之后几乎从未喝过酒,但今天为着怕三人、尤其是宋应星拘束,还是频频举杯劝酒。

    这三人也都是豁达磊落之士,没那么多心思,皇帝敬酒岂能不饮,因此几人很快就酒至半酣,席间的气氛也热烈起来。

    朱由检又命人送上一碟‘花’生米,笑着说道:“你们大概还没见过这东西吧。此物名为‘花’生,原产于新大陆,朕在陕西藩邸种过一些。炒熟了蘸醋吃,这叫老醋‘花’生,最能下酒。”

    这几人还真没见过‘花’生,即使是与外国人接触较多、对新大陆略有了解的徐光启,也没见过‘花’生实物,此时纷纷好奇地学着朱由检的模样,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细细咀嚼,不禁同时称赞道:“果是好物!”

    “‘花’生可不光是能下酒。”朱由检与三人碰杯,仰脖一饮而尽之后咂着嘴道,“它可以榨油,出油量比油菜籽大得多,是一种重要的经济作物。如能尽快到全国,找出适宜耕种的地区,就可以大量出产,降低油价,寻常百姓家就都能吃得起油了。”

    接着他又如数家珍地向三人介绍红薯、土豆、‘玉’米等新大陆作物,听得三人心驰神往。尤其是徐光启,更是赞不绝口道:“没想到陛下对农政如此‘精’通!臣之弟子陈子龙熟知全国各地气候及地力,若他在此,也许能向陛下推荐最适宜耕种之地。”

    朱由检听了大喜道:“对了,陈子龙现在是不是还在松江府?今‘春’恩科,他为何没来京师参考?像这样的人才,也应该进科学院啊!”

    徐光启却摇头苦笑道:“这个陈子龙哪里都好,只是有些儿‘女’情长。他与‘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两情相悦,但柳如是赎身银高达数十万两,他一个穷举子哪能出得起?去年他已不再去寻柳如是,但为此大病一场,直到夏天才痊愈,因此未能赶上恩科。”

    朱由检听罢哈哈大笑道:“这就叫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样吧,徐尚一封,让陈子龙先来京师,朕有重要差使‘交’给他做。柳如是今夏独占‘花’魁,但她若是跟了周道登或是钱谦益这样的年龄既大、人品又差的无耻之徒,恐怕也未必会如意。朕的圆妃与柳如是有旧,董小宛也在京师逗留,可以让她们邀请柳如是来京,到时候朕给陈子龙制造个机会,看看他们二人能否再续前缘。”

    三人听罢哈哈大笑,推杯换盏,又在席间热烈探讨了铁路的可行‘性’和经济‘性’。到最后全都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宋应星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却见‘床’头摆着一册崭新的肯定不是他带来的,宋应星好奇地拿到眼前一看,却立即惊呆了!

    只见封面上赫然是“天工开物”四个大字,右下角还有“宋应星著”四个小字。翻开一看,第一页那整齐的版印字,还散发着淡雅的墨香。

    在这一瞬间,宋应星喜悦和感‘激’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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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开天工物

    这册崭新的《天工开物》,竟然是朱由检命人连夜将手稿送回京师,直接送到位于信王府的《京华时报》印刷点,让印刷工连夜排版印出的。(23)(wx)至于书中的大量插图,刻雕版当然来不及,是召集了十几名画匠连夜手绘临摹而成。到辰时终于装订成书,送回到宋应星手中。

    别说宋应星自己,就连对朱由检比较了解的徐光启和顾炎武,也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这样重视宋应星和他的《天工开物》。

    只有朱由检自己知道,宋应星可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他通过对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科学考察和研究,收集了丰富的科学资料,尽收于《天工开物》一书中。

    这本书可谓是中国古代农业和手工业生产技术的集大成之作,称之为“中国十七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一点也不为过。

    全书共三卷十八篇,收录了谷物、纺织、染色、谷物加工、制盐、食糖、食油、陶瓷、冶炼、车船制造、铁器锤煅、煤炭、造纸、五金、兵器、矿物颜料、造酒、珠玉加工等各行各业的生产技术。并配有大量插图,注明工艺关键,具体描述生产中的各种实际数据,重量准确到钱,长度精确到寸,著述之严谨由此可见一斑。

    旁人或许还不清楚这本书的重要意义,朱由检却是如获至宝。因为在中国古代,工匠做为一种职业,基本上都是父子相传的,尤其是明代设置匠户,更是强行限定了工匠的身份。做为赖以生存的手艺,工匠们自然不肯把祖传的生产工艺轻易示人,在客观上阻碍了生产技术的发展。一旦某户工匠后继无人,这门技艺就有可能永久失传了。

    而宋应星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以一人之力,搜集了各行各业的生产技术,让大批古代能工巧匠的智慧结晶得以流传。他尤其着眼于手工业和生产机械,这一点对资本主义萌芽和工业文明的发端都具有重要意义。

    然而历史上的宋应星是生不逢时的,当时没有人理解他关注这些“微末小技”,更没有人重视《天工开物》这部巨著。明亡之后,满清统治者因为宋应星兄弟有反清言论,还把这部纯科学著作列为**,加以收集销毁,险些让这部划时代的巨著失传。

    而现在朱由检穿越到此,还做了崇祯皇帝,自然不会让历史的悲剧重演。他不但要把《天工开物》发扬光大,让更多的农民和手工业者掌握书中的先进技术,更要让宋应星这样的科学家大展拳脚,为国家和民族做出更大的贡献,同时也要大力培养尊重科学、发展科学的社会风气。只有这样,大明才能赶上工业革命的世界浪潮,不至于沦为西方的殖民地。

    至于让宋应星研究铁路,这个确实有点超前了。因为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还不可能搞出蒸汽机,更制造不出能提供动力的火车头。但朱由检也不是好高骛远,他这么做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首先,铁路是全新的科技,如果能研究出来,绝对领先于世界上的所有国家。现在中国与西方相比,很多地方已经大大落后,如果跟在西方身后亦步亦趋,而不搞自己的创新,恐怕差距会越拉越大。而有了铁路这样的先进科技,中国就有了“一技之长”,在与西方的交流中就有了话语权,像被葡萄牙狠宰这种事,就会大大减少。

    第二,即使铁路研发一时不能成功,也可以培养一大批新型人才。有了这些具备现代科学思想的人才,无论再研究什么,都会容易很多。

    第三,铁路可绝对是新鲜玩意,视觉效果相当震撼。只要能铺一段铁路并投入使用,即使效率不高,也能给社会各界带来强烈的冲击,让他们知道科学的力量是何等强大,从而改变因循守旧的思想。

    第四,从铁路本身的可行性来说,即使没有火车头,铁轨也有自身的价值。虽然沥青公路要大大优于土路,但现在还没有橡胶,车轮还都是木制的,没有减震功能,车速根本起不来。

    而铁路就不一样了,如果配上装有铁轮的车厢,铁当然比木头更光滑坚硬、不易磨损,车轮可以在轨道上快速滚动。就算没有动力,哪怕是用畜力,在铁路两边各套上几匹骡马快速奔跑,也绝对比木质车轮快得多、省力得多。事实上,早期的“火车”就是有轨马车。朱由检的打算就是先用畜力过渡,等以后有了蒸汽机,再换成现代意义上的火车头。

    当然,无论是沥青公路还是铁路,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现在向山海关方向运输物资,还得使用老旧的官道。这些天官道上异常繁忙,除了运送战后重建的物资以外,就是向蓟州运输粮草和弹药了,甚至两门元戎炮和八门逍遥炮也从京师城头搬了下来,装在车上缓缓推向前线。至于重量较轻的速射炮,更是调去了二十多门。在京师保卫战中立下大功的小将孟拱,率领着一千名经验丰富的神机营炮手与火炮同行,他们很快就会在收复京东三城的战斗中大显身手。

    朱由检在通州指挥重建的同时,也并没有忘了阿敏这个老冤家。但他并未急于进兵,而是先让李来亨赶往遵化以北,与李定国部会合,然后封锁清军镶白旗退往关外的道路。

    而孙承宗则率领着郝永忠部万余骑兵,已经进驻被大火焚毁的蓟州。在抚宁东面,山海关的高第也派出满桂、何可纲、曹文诏三员大将,率领二万骑兵向抚宁移动。因此现在明军已经从东、西、北三面将阿敏的镶白旗包围起来,只是尚未收网。

    但阿敏也不愧是满清悍将,面对两倍于己的明军,虽然不敢再继续强攻抚宁,但也不急于撤退。他的镶白旗骑兵主力约有一万五千,另有汉军旗五六千人。现在他让汉军旗分驻永平、迁安、滦州三城,自己则亲率主力驻于三城之间的油榨镇。

    阿敏的如意算盘是,这三座城组成一个三角形,将东西两面的明军分隔开来。无论明军攻击哪座城池,自己都可以率大军驰援。只要是野战,阿敏对自己的镶白旗有绝对的信心,还想再次上演萨尔浒之战各个击破的好戏。如果真能如愿,他的声望就会陡然超过在京师铩羽而归的皇太极,说不定还能取而代之。

    然而阿敏不知道,他的末日马上就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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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经典战例

    也许是因为处于“小冰河”时期最冷的阶段,天启六年的燕山地区,严寒的冬天来得特别得早。.访问:щщщ. 。**哈才刚过寒‘露’节气,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就把群山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

    紧接着就是寒‘潮’降临,气温骤降至零下二三十度以下。由北向南注入滦河的青龙河,本来水量颇大,此时也顿失滔滔,宛如一条亮晶晶的银龙蜿蜒在群山之间。

    此时此刻,在青龙河与长城相‘交’的一处隘口上,一名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年轻明军将领,顽皮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唾沫坠落于地,还不等摊开,就因为极低的温度被冻成一个坚硬的小疙瘩。这员将领不禁童心大发,喷着大团白‘色’的哈气欢叫道:“喂,快过来看,这就叫‘吐口唾沫就是钉’!”

    伫立在他身旁的一员‘女’将,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幼稚!”

    那员年轻将领倒不着恼,反而笑嘻嘻地道:“嘿嘿,马姑娘,在你眼里,除了定国哥,我们这些人全是傻子吧?没错,我承认,我这脑子是比定国哥差远了。不过呢,小弟好歹辛辛苦苦为你们送来了粮草军需,不成想大雪封山,回也回不去了,还得陪着你和定国哥一起在这里挨冻。就算不感谢小弟,这么冷的天,总得说句暖心话,对吧嫂子?”

    这最后一句话可惹恼了‘女’将,她的脸腾地红了,柳眉倒竖厉声叱道:“谁是你嫂子!”说着便作势‘欲’打。

    年轻将领却灵敏地跳开,嬉皮笑脸地求饶道:“别别,‘女’英雄千万别打,小弟舌头都冻得不利索了,说错了,说错了还不行么?”

    “来亨兄弟,不要胡闹!”一个沉稳的声音蓦然响起,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又一位年轻将领走上城头。他先是皱眉盯了那位爱开玩笑的小将一眼,小将赶忙赔笑道:“天气太冷,嘴‘唇’都要冻得沾在一起了,又不能去打鞑子,我实在是闲得无聊,才和马姑娘开两句玩笑,定国哥你可不要生气啊。”

    来人正是定南将军、正一品宣府总兵官李定国,另外两位自然是平南将军、正一品蓟州总兵官李来亨,以及正四品石砫宣慰同知马千雪了。他们奉了朱由检的圣旨,率领八千骑兵封锁燕山山脉中的重要隘口,却不想被一场大雪困在山中。若不是李来亨刚刚带来一批军需,要啥没啥的李定国部还真就麻烦大了。

    李定国无奈地瞪了李来亨一眼,转身来到仍然气鼓鼓的马千雪身旁,轻咳一声道:“马姑娘,城上太冷了,你自幼在南方生活,这种严寒恐怕受不了吧?城下有军士烤火,你也和他们一起去烤一烤吧,总胜过在这里扛风。”

    马千雪却倔强地反驳道:“谁说我怕冷了?你们是不知道,南方冬天同样很冷,这些年尤其冷。而且不是这种干冷,而是又湿又冷,更加难受。如果连这么点冷都受不了,还怎么抗击鞑子、收复辽东?”

    一番话噎得李定国无言以对,马千雪却又怜惜地望着他道:“倒是你,大病初愈,正该多休息,万一受了风寒可不是玩的。这里有李来亨和我瞭望就行了,你赶紧回房,再多穿一件棉衣去。”

    “喂喂,可不带这样的啊!”李来亨故意挤眉‘弄’眼地大叫起来,“怎么,你的定国哥怕冷,我就不怕冷了?我要是得了风寒感冒,就是活该?”

    “就是活该,谁叫你胡言‘乱’语来着!”马千雪见到了李定国,心情一下子好起来,虽然口中仍在骂李来亨,还是从城楼中取出一件棉衣递给他,“嫌冷就多穿一件嘛,这么大的人了,连这个都要别人襙心!”

    “唉呀,还是嫂…啊不,还是马姑娘好啊!”李来亨故意长吁短叹地道,“你看我手下那几块料,整天满脑袋就想着打狼打兔子,没一个关心我这个平南将军的!哪像定国哥这么有福气,有马姑娘嘘寒问暖,连饭都端到嘴边,啧啧啧,还是‘女’人心细!”

    眼见马千雪又瞪圆了眼,李定国忙打圆场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一见面就要斗嘴。有这‘精’力,还不如我们来商讨一下如何打鞑子。”

    这次马千雪和李定国却异口同声地道:“大雪封山,难以出动,你说怎么打?再说圣上给我们的任务是守住隘口,并没让我们主动去打鞑子啊?”

    李定国却微微一笑道:“那不假,但圣上飞鸽传书的时候,这场大雪还没下。现在战场已经有了变化,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场大雪,给鞑子来一个出其不意的攻击。”

    二人登时来了‘精’神,马千雪急切地道:“看来你已有计划,何不早说!”

    “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李定国歉然道,“来亨,你还记不记得令妃娘娘给咱们上课的时候,讲过一个‘李愬雪夜袭蔡州’的经典战例?”

    李定国这么一说,李来亨立即豁然开朗。他刚想开口,却见马千雪眼巴巴地望着李定国,满脸崇拜的神‘色’,便自觉地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李定国,故意‘摸’‘摸’脑袋道:“啊呀,定国哥,你还不知道我这猪脑子,什么菜粥,早就忘光啦!”

    “快讲讲嘛!”马千雪果然扯着李定国的袖子小声央求道。

    李定国只得清清嗓子道:“我可没有令妃娘娘讲得好。唐代安史之‘乱’以后,各地藩镇割据情况仍未有改善,尤以淮西节度使吴元济最为嚣张。唐宪宗锐意削藩,连年对淮西用兵,却是久战无功。后来大将李愬请缨出战,出任唐军统帅。

    “李愬到任之后并不急于进兵,反而示敌以弱,稳守慎出,与叛军相持一年有余,其间只有些小规模战斗。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摸’清了叛军的分布情况,了解到吴元济把‘精’兵都布置在前线,老巢蔡州却只有些老弱残兵,便决定擒贼擒王,突袭蔡州。”

    马千雪听得极为认真,歪着头问道:“可是既然‘精’兵在前,李愬怎么绕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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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重征天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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