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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饱吹饿唱     崇祯:重征天下txt下载     崇祯:重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五十一章 医院开张

    一日早朝之后,朱由检换了便服,在燕凌和数名皇城警卫团成员的保护下微服出宫。

    虽然有了上次皇帝不告而别御驾亲征的先例,孙承宗等大臣们对各处宫门盯得更紧,每天都派两三名官职较低的年轻官员在此“蹲点”;但警卫团经验丰富,岂能被这点困难难倒。这不,今天又是上次发现朱由检出宫的詹事府右谕德倪元璐与两名翰林院学士值守西华门,却被燕凌派几个侍卫故意凑上去东拉西扯。等这几位官员好不容易摆脱侍卫的纠缠,朱由检早过去了。

    一行数人径直来到城内新开张的一处医院,这也是太医院在京师接连兴办的第八家医院。说是医院,当然与现代的医院规模无法相比,不过就是个前后三进的院子而已。患者在大门处挂号,在第一进院子中候诊;正厅是诊疗室,第二进院子上面搭了棚子,与后厅连为一起,做为药房;第三进院子和后宅则是培训新郎中,与学员住宿之处。

    此时大门外等待挂号的老百姓已经排起了长龙,朱由检便假作路人,问其中一个道:“这家医院是新开的吧?这么多人来瞧病,是不是里面的郎中医术高超?”

    那人却撇了撇嘴道:“高超什么呀,听说尽是学徒,有的连药方子都写不好!”

    “那你们怎么还来这里排大队,附近不是还有好几家医馆么?”

    “这位小哥,看你衣着光鲜,像是个家境殷实之人。”那人摇头叹息道,“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平日里哪看得起郎中!隔一条街便是京师名医陈万林开的医馆,可他那里单是挂号就要一两银子,我这条烂命才值多少钱?这家医院虽然是新开的,没有名气,但是免收挂号费,而且里面还卖药,药材比别家药店也便宜得多。我这胸口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是实在受不了了,才经邻居的推荐找到这里。唉,佛祖保佑,最好能轮到个上岁数的郎中!”

    朱由检听了也只能苦笑。除了开展灭鼠运动以外,太医院的另一项主要工作就是开设医院。如今这医院虽是开起来了,但来应聘的郎中却是少之又少,即使来的也多是庸医。而那些有些医术的郎中,大多数自己的医馆开得好好的,赚的钱也远比太医院提供的薪水高,当然不愿意来。

    而医院的惟一优势,就是走平民路线。挂号免费,药材便宜,普通老百姓也看得起,所以才会门庭若市。

    朱由检挤进院子,见有八名郎中正在一刻不停地诊治病人,果然有一多半都是年轻的学徒。即使如此,候诊的患者仍排着一百多号,看起来就算太阳落山也诊不完。

    朱由检不禁感叹:这就是朝廷几乎完全不管医疗,让这个极其重要的行业完全私有化造成的恶果!这些百姓可不是昨天才得病的,只是因为看不起病才拖着,直到医院的出现!

    这时后院传来琅琅读书之声,朱由检便要穿过药房进去。一名瘦弱的半大孩子赶紧拦住道:“这位官人,您有药方子么?我们这儿的药房不对外售药,只有持本医院郎中开的方子才能抓药。药房重地,您要是没有方子,请恕小人不能让您进去。”

    朱由检见医院对规定执行甚严,心中稍稍放心。因为医院配的药房,药材都是按成本价销售,根本就不赚钱。算上各种费用,整个太医院是铁定要往里贴钱的。虽然朱由检有内帑银,但现在是有出项没进项,当然要尽量省着花。

    之所以规定必须持有本医院郎中开的方子,才能在药房抓药,就是防止有人恶意来抢购药材,把药房买空了以后再到外面卖高价药。因为药材的利润高得惊人,包玉怜开设医院卖平价药,对药铺的冲击最大。这些黑心老板哪管病人的死活,一味药往往在进价的基础上加价数倍甚至数十倍。现在突然出现了平价药房,这些人不恼羞成怒才怪!所以医院才会雇专人来维持秩序,主要就是怕有人捣乱。

    这个半大孩子大概就是负责维持秩序的,见朱由检仍想往里混,登时涨红了脸,大声嚷嚷道:“你这人好没道理,说了没方子不能进,你怎么还往里闯?”

    这么一闹,里面的人听见了动静。一人赶过来看时,却小声惊叫道:“原来是万…万公子!小赵勿要吵闹,让他们进来吧…”

    朱由检一看不觉莞尔,原来出来的人正是自己的德妃包玉怜,此时也是一身便装。那后生对包玉怜奉若神明,立即放朱由检几人进去了。

    “万岁勿要生小赵的气。”包玉怜边请朱由检往里走边笑道,“这孩子流落街头十分可怜,正好医院招募学徒,他也赶来报名。但名额已经满了,他年龄又太小,臣妾便让他先做个药童。别看年纪小,他对医药之学还颇有悟性呢!”

    “哦?”朱由检也笑道,“原来是药童。我就说嘛,若是负责维持秩序,怎么也得是成年男子才行,每座医院最起码得雇上个两三人。”

    说话间已经走进后院,此处正有数十名学徒在包玉怜的带领下,诵读她刚刚编写的《治鼠要点》。包玉怜歉然道:“现在人手太少,招募的郎中又不大济事,臣妾只好亲自教学。”

    朱由检则感激地道:“玉怜,真是辛苦你了!万事开头难,这一批学徒要速成,可以不必精学医术,只要学会如何治鼠就行。待他们学成后,每人再带一批学徒,你就不用这样事必躬亲了。然后要尽快从中选出些老实、干练的,为夫要把他们派往全国各地,按照京师的法子治鼠,并且把医院建起来。银子要从他们手里过,今晚回宫之后,咱们还得商量个制度,避免出现贪污…”

    正说话间,忽听外面一阵大乱。朱由检与包玉怜忙出来察看,却见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横躺在前院的地上,喷着酒气骂骂咧咧地道:“他奶奶的,什么狗屁医院,快来给本大爷瞧病!若是瞧不好,本大爷就把你们这里砸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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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二章 杨梅疮

    一名身材魁梧的醉汉来到医院内大吵大闹,无论是郎中还是患者,皆吓得纷纷躲避。朱由检一看便知,这人就是个泼皮无赖,来这纯粹就是找茬砸场子的。至于幕后主使是谁,亦不难猜测,肯定是生意受到冲击的医馆或是药铺。

    朱由检有心让燕凌等人把这家伙撵出去,但一想此人口口声声说要看病,如果就这么轰走,他必会到外面散播诸如“新开的医院不会看病,还把病人打出来”之类的话,肯定会给医院带来不良的影响。

    正在犹豫之际,包玉怜却冷静地走上前道:“既要看病,请去门口挂号,排队等候。”

    “大爷我这是急病,耽误不得!”那醉汉当然不认识包玉怜,仍是一味撒泼。

    包玉怜黛眉微蹙,对其他郎中道:“你们继续按挂号顺序诊治,我来为他看看。”

    这些郎中其实也不知道包玉怜的身份,只知道她是太医院派来的负责人。见有人接下这个烫手山芋,自是庆幸不已,赶紧忙着去看别的病人了。

    包玉怜便问那醉汉:“你是哪里不舒服?”

    那醉汉见包玉怜生得美貌端庄,斜着醉眼银笑道:“大爷就让你看看!”

    说着,他竟一下脱掉了裤子,露出那丑恶的东西!

    院内登时一片大哗,有些女患者已吓得失声惊叫起来。包玉怜也赶紧别过头去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郎中么,怎么不给大爷瞧病?就这里不舒服!”那醉汉却是喷着酒气,满不在乎地指着*道。

    朱由检登时勃然大怒,杀机大盛,刚要让燕凌出手收拾了这个无耻之极的流氓,那名药童却凑过来对包玉怜道:“恩师,不如让小人为他瞧瞧。”

    原来这个小赵对包玉怜收留他极为感激,又天生喜好医道,包玉怜为学徒授课之时,他便在药房偷听。但他也不知道包玉怜的身份,甚至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只以“恩师”相称。

    “小赵,你快闪开,不要惹怒了他,让他伤害到你!”包玉怜赶紧阻止道。

    果然那醉汉嗔目大怒,一把揪住小赵的脖领子怒吼道:“你个小兔崽子,毛还没长全呢,也想给大爷看病?”

    小赵却是不慌不忙地道:“你折腾吧,使劲折腾。折腾得越欢,你体内的热毒就发作得越快!”

    那醉汉闻言一怔,已是松了手道:“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病?”

    “这有什么难的?”小赵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被抓乱的衣服道,“你这男根和附近肌肤上有溃疡,高出皮面,边界清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摸上去如同硬骨吧?这叫硬下疳,你这是得了杨梅疮了!”

    话音刚落,醉汉附近的人呼啦一声全远远地闪开了,均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那醉汉倒是毫不在乎地道:“不错,大爷我这个月逛窑子勤了些,是患上这病了。你光知道是什么病没用,能给大爷治好么?”

    朱由检一听“杨梅疮”这三个字,心中恍然大悟:原来这醉汉倒也不是完全无理取闹,他患的其实就是梅毒!这种病发源自新大陆,地理大发现时期被水手传至欧洲,再被传至亚洲。它的显著特点就是通过不洁性接触传播,故而谁得了这种病,一定会被百姓唾弃。此病虽为慢性,但古代没有抗生素,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一旦发展到晚期,患者必死无疑,因而也是恶性传染病之一。

    “杨梅疮古方不载,亦无病者。”此时小赵沉稳地道,“起于岭南,传及四方,风土卑炎,岚瘴熏蒸,饮淡辛热,男女银猥,湿热之邪积蓄既深,发为毒疮,互相传染,皆银邪之人病之。”

    这段内容出自《本草纲目》,包玉怜给学徒们授课的时候也讲过,没想到小赵做为一个旁听者,竟能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倒让包玉怜感到有些羞愧,毕竟她碍于男女之别,没敢像小赵那样诊视病人。

    “本大爷懒得听你说这许多废话,你就说怎么治!”那醉汉仍是气势汹汹地道。

    其实在这个时代,梅毒和很多恶性传染病一样,基本上是不治之症。《本草纲目》上虽载有治疗方法,但收效甚微。朱由检倒是知道抗生素对梅毒有特效,但他又从哪弄抗生素去?

    众人正在踌躇,忽听门外有人冷笑一声道:“医馆门面开得倒是不小,还妄称‘医院’,怎么连这种小病都治不了?”

    紧接着就有一人迈着方步进入院中,昂首望天,神情甚为倨傲。朱由检细看此人,发现他年纪不大,最多也就二十岁,生得齿白唇红,倒是颇为风流儒雅。

    “这不是附近杏林馆馆主陈万林的公子陈司成么?”有些老百姓认出此人,窃窃私语地道,“陈馆主世代行医,到陈司成这一代已是第八代,在京师赫赫有名,诊费自然也高,咱们平头百姓可看不起。如今这里开了医院,怕不是陈馆主觉得这边不收诊费,药价又低,抢了他的名头,故意让儿子来找茬的?”

    朱由检一看陈司成那满脸欠抽的表情,心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肯定是这么回事。看来即使是官府不管的医疗,改革也不是那么好推行的。医院触动了这些名医、药铺大老板的利益,他们自然要想方设法加以阻挠。

    果不其然,陈司成摇头晃脑地道:“杨梅疮又名霉疮,乃是邪毒入体所致。只要杀灭邪毒,自然药到病除。我杏林馆独创以砒霜治疗毒疮,两月即可使霉疮痊愈!”

    众人听了不禁一阵惊呼,因为谁都知道砒霜乃是剧毒之物,人家杏林馆却能用砒霜治病,而且两个月就能治好,医术果然出神入化!

    在一片赞誉之声中,陈司成不屑一顾地道:“你这里枉称医院,我看皆是欺世盗名之辈,恐怕抓的药也是假药,不然为何那么便宜?诸位父老听我一言,看病还是要找名医,这种地方,不管是哪里办的也不要相信!”

    包玉怜听陈司成出言不逊,不禁气得俏脸煞白,刚要反驳,却听小赵不卑不亢地道:“这位公子,你以为你用砒霜,就能根治杨梅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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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三章 医巫闾子

    那身患杨梅疮的醉汉,果然是杏林馆的少当家陈司成故意派来医院捣乱的。

    在这个时代,各行各业都有类似“行业协会”的组织,医药业也不例外。京师的医药业“行业协会”名为岐黄社,本届社长正是杏林馆馆主陈万林。通过岐黄社,各医馆和药铺相互通气,组成“价格同盟”,联手垄断市场,赚取高额利润,上百年来均是如此。

    可最近包玉怜连开八家医院,虽然并无什么名医坐堂,仍极大地震撼了岐黄社的成员。免收诊费、极低的药价、广招学徒…医院的每一项新措施,都让这些人感到如坐针毡。

    尤其是药铺,医院的药材价格极低,让他们的暴利彻底曝光,生意登时冷清不少。这些药铺老板恼羞成怒,便一齐来找社长陈万林,要他代表岐黄社教训教训这些不懂规矩的医院。

    陈万林虽然并非官员,但因为医术高明,经常为达官贵人诊治,在京师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他当然对新开的医院也非常不满,但他也知道,这些医院是太医院出钱出人开的,现在德妃协理太医院,背后是皇帝撑腰。如果像以前那样,凭借自己社长的身份直接施压,搞不好会惹火上身。

    但若置之不理,陈万林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聚集岐黄社成员商议多次,终于想出一条计策,那就是找一些疑难杂症患者去医院砸场子。只要那里的郎中治不了,就可大肆宣扬医院是欺骗百姓,让百姓不再相信医院。而且太医院还说不出什么来,谁让他找的郎中医术不精。

    少当家陈司成年轻气盛,又自恃医术高明,便亲自来医院砸场子。此时他正得意洋洋,忽听有人敢质疑他的医术,而且竟然还是个半大孩子,不禁连声冷笑道:“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懂得什么!各位父老,你们谁敢让一个孩子看病?”

    在百姓的哄笑中,小赵又羞又气,小脸涨得通红,却并不退缩,朗声应道:“这位公子,杨梅疮是邪毒侵体不假,但侵入肌体之后,毒即遍行全身,渐渐压倒正气,患处只是表征而已。似你这等医法,只能去邪,不能扶正,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你胡说!”陈司成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说得头头是道,将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说得如此不堪,不禁怒道,“我又不是没医好病人,你凭什么说我治标不治本?”

    “那只是看着医好了。”小赵道,“杨梅疮病程分为三期,一期因为患者体内正气尚存,可不治自愈,但疫毒仍滞留体内,渐渐将正气消磨殆尽。数月乃至数年之后,二期、三期复发,毒入肺腑,无法救治。你医好的,大概只是第一期吧?”

    话音刚落,那身患梅毒的醉汉蹭地一下立了起来,揪住陈司成的脖领子吼道:“你不是说用点砒霜很快就好么,怎么还有二期、三期?这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陈司成登时大为窘迫,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了。

    其实梅毒这种病是舶来品,在中国出现还不到百年,传统中医对其了解不深,并不奇怪。尤其是梅毒分为三期,每期症状各不相同,第一期又和后面两期往往相隔很长时间,所以当后期症状出现时,经常被误诊为不明恶疾。所以陈司成误以为治好了梅毒,倒也有情可原。

    朱由检不禁心中大奇,暗想自己做为一个穿越者,自是知道这些常识;可眼前这个半大孩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果然,陈司成当众丢脸,也觉得下不来台,一边狼狈地应付着醉汉的推搡,一边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说得倒是天花乱坠,你能治么?”

    包玉怜等人也正在诧异,却见小赵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有些发皱的书籍,展开念道:“此症为湿热邪火化毒,正气不虚,则邪毒不入。故须标本兼治,去邪与扶正并重…”接下来便连念了二十多味药材,并有详细用法。

    所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包玉怜与陈司成都是这方面的行家,一听便知小赵说的方子深通医理,精妙绝伦。包玉怜不禁问道:“小赵,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小赵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那本书递给包玉怜道:“恩师,实不相瞒,这本医书是先父所著,上面正好有关于杨梅疮的论述和方子。小人其实是不懂的,只是照着念罢了。到底是否可行,还得恩师定夺。这本书小人早想献给恩师,只是恩师太忙,小人不敢造次…”

    包玉怜忙摆手推辞道:“既是令尊遗物,我怎能收?没想到令尊也是郎中,不知尊讳如何称呼?”

    “先父名叫赵献可。”小赵神情黯然地道。

    “什么?!”这次轮到陈司成难以置信地叫道,“难道你父亲就是人称‘医巫闾子’的赵献可?”

    “正是。”小赵坦然答道,“除了这本《医贯》外,先父还留有《内经钞》、《素问钞》、《经络考》等几本著述,一会儿小人取出来,也一并献给恩师。”

    “这如何使得?”陈司成讶道,“这些医书是你父亲的毕生心血,你若钻研透了,肯定也是当世神医,怎能轻易送人?”

    小赵却摇了摇头,眼含热泪道:“先父云游天下悬壶济世,为穷人治病常常分文不取,因此家中也是一贫如洗,最后自己生了病却抓不起药,才四十岁就去世了!

    “他老人家临终时一再叮嘱小人,说自己没来得及教授徒弟,要小人一定要将他的医术发扬光大,千万不能失传了。可小人资质鲁钝,又是个小孩子,哪有这个能力?

    “恩师医术既高,又开办医院造福百姓,正是和先父一样的人。先父的书在小人手里没什么用,但到了恩师手里,必能救助成千上万的穷苦百姓,小人也就不负先父的嘱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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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四章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小赵毅然献书,让医院内所有人都深受感动,老百姓们更是大声叫起好来。陈司成却是满面羞愧,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这个时代,郎中开方子都是秘而不宣,生怕泄露了方子,以后自己就没饭吃了。可小赵不但当众念出了“医巫闾子”赵献可的药方,还把他的遗著慷慨地献出来。与小赵的高风亮节相比,陈司成来踢馆的行为可就显得龌龊不堪了。

    小赵却拭了拭眼泪,对陈司成微笑道:“这位公子,小人听先父说过,杨梅疮须标本兼治,他也想过以毒攻毒,用砒霜治疗硬下疳。但砒霜乃剧毒之物,剂量稍大便可致人中毒,甚至致命。人的体质又千差万别,剂量极难掌握,因此先父想归想,还是没敢用砒霜。如今公子既能用砒霜治愈硬下疳,想必对剂量已有把握。若公子能与恩师联手钻研,说不定就能找出彻底治愈杨梅疮之法!”

    包玉怜这时也知道了陈司成的身份,对他微微一笑道:“陈公子,令尊陈社长医术高超,德高望重,我们太医院对他老人家是非常敬重的。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太医院奉旨创办医院,为的是控制瘟疫,造福苍生。不过医院刚刚创办,郎中多是新手,医术不精,这也是事实。若能有幸得到陈社长与诸位同仁的指点与协助,我等必感激不尽,陈社长亦可更为天下百姓敬仰。”

    陈司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呆立当场沉默不言。其实刚才小赵献书之举,已经让他深受震撼;包玉怜这番话,又给足了杏林馆和岐黄社面子,他已经为自己既自私又狂妄的行为感到后悔了。

    这时朱由检觉得自己该说几句了,便对陈司成拱手道:“陈公子,敢问你学医、行医,所为者何?”

    陈司成怔了一怔才道:“当然是为了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对啊!”朱由检油然道,“正因如此,医者是个崇高的职业,深受百姓尊敬爱戴。君子兼济天下,范仲淹曾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也正是这个道理。当然,医者也要生存,也要吃饭,付出自己的汗水和心血换来病人的康复,得到报酬也是完全应该的。

    “但是,很多医者并没有陈公子这样的觉悟,他们把这个职业仅仅当作一种谋生手段。为了怕同行抢饭碗,还对药方秘而不宣,只传后人,才搞出这么多‘祖传秘方’来。为了自己能吃上饭,宁愿让更多的百姓承受病痛折磨,各位父老,你们说这么做对么?”

    “不对!”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陈司成则是羞愧难当、面红耳赤,尽管三月天里气温还并不很高,仍臊得大汗淋漓。

    朱由检却摇头笑道:“不对是不对,但这不能怪医者。怪谁?怪朝廷。”

    众人一片惊讶之际,朱由检耐心地解释道:“医者为病人治病,看似只是帮助了病人,实则是帮助了整个国家。因为这个病人痊愈之后,就可以种田、做工、经商,朝廷就能从他身上收取赋税,或是得到他的服务。若他一直病着,不但朝廷从他本人身上收不到赋税,他的家人还要照顾他,为此必然耽误劳动,朝廷损失更多。因此,真正应该为病人负责的,是朝廷。

    “所以一个人患病后,朝廷应该盼着他尽快好起来,治病的花费也应该是越少越好,因为太多了就有人看不起病了。但是病人花费太低,又养不活医者,导致无人愿意学医、行医。这又该怎么办?”

    见众人听得频频点头,朱由检接着道:“所以问题的根子出在朝廷身上。如果朝廷解决了医者的生计问题,医者就可以解除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地救治病人。至于药材,与医者道理一样,这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暴利行业。暴利只是让少数人受益,受损的则是大多数百姓,还有这个国家!国损则民损,当国家为此虚弱到一定程度之时,那些攫取暴利的人,一样会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朝廷才会让太医院在各地兴办医院,免费问诊,平价售药,并且广收学徒,培养更多的医者,并且组织医者互相交流学习。目的只有一个,尽快把患者的病治好。这位小兄弟虽然年龄不大,但也有这样的胸襟情怀,好生令人尊敬,日后必是个良医!”

    “这位兄台不要说了!”陈司成突然抢前几步,对朱由检、包玉怜和小赵一揖到地,“今天先是有幸见到了医巫闾子的后人,才知道自己无知浅陋;后又被这位兄台一语点醒,后悔莫及。回想自己所作所为,实在愧对‘医者’二字!我决定了:不管家父是什么态度,我愿应聘加入医院,给这位小赵兄弟做个师弟,从今往后一心行医,再不敢有私心杂念!”

    这场“踢馆”风波,就这样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且不提医院如何具体安排,时间过得很快,朱由检也觉得该走了,便与包玉怜一起出来。直到他们走出医院,谁也没想到这两位竟然就是当今皇帝与德妃娘娘。

    在返回紫禁城的路上,夫妻二人也没闲着。包玉怜向朱由检介绍了太医院目前的四项主要工作:一是建立医院,二是大力灭鼠,三是兴建公厕,四是疏通阴沟。

    这前两项工作是朱由检直接布置的,第三项兴建公厕也是在秦王庄就开始实行的,包玉怜很有经验,朱由检也只是建议几句,比如医院还要加强保卫工作。

    至于疏通阴沟,朱由检就不大懂了。此时一阵恶臭飘来,包玉怜掩鼻笑道:“万岁有所不知,为了排污水方便,京师主要街道和居民区都修有暗沟,上与渗水井相连。污水倒入渗水井后,慢慢渗入暗沟,再流入河道,冲至下游。这是一个很好的设计,可以很快排掉污水,防止蚊虫滋生。

    “但天长日久,污物堵塞暗沟,致使污水溢出,脏乱不堪。自成化年间起,一到春天,顺天府即雇人挖开沟盖,清出淤泥,疏通暗沟。臣妾觉得此项工作也属卫生范畴,便让太医院与顺天府商议,主动接了过来。现在街边正在挖沟掏泥,这恶臭就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果不其然,转过街角,只见路边的暗沟已被挖开,旁边堆满了青黑色的淤泥,臭气熏天。路过的百姓无不掩鼻而走,有位老者还边走边念叨:“臭沟开,举子来。到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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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五章 臭沟开举子来

    对于京师百姓来说,大明天启六年注定是极不平凡的一年。在这一年里,全城百姓先是惨遭天降陨石之灾,又经历了先帝驾崩、新君登基,以及阉党拥兵锁城,皇帝密诏秦兵一举平叛。

    但这还仅仅是个开始。很快老百姓们就发现,新皇帝崇祯即位之后,自己身边的新鲜事一件连着一件,有的让他们欢呼雀跃,有的却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

    比如扩建外城、兴办医院、奖励灭鼠,让老百姓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自是人人拥护。但街上也多了不少太医院雇来检查卫生的人,便溺之物、生活垃圾等,必须倒入指定地点,否则便要处罚。尤其是发现随地吐痰、大小便者,不但要清扫干净,还要罚一百个铜板!

    这一百个铜板可不是个小数目,差不多够全家老小几天吃喝了。过去谁有了痰都是随地乱吐,可是新规定一颁布,一天之内就被抓了好几百人,交不起铜板的就罚去挑大粪、掏暗沟。一时间让老百姓很不习惯,那些被抓的更是怨声载道,说些“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这太医院管得也太宽了”之类的话。

    但是对百姓的生活影响最大的,则要数皇帝开恩科取士,导致全国各地几十万读书人蜂拥而至了。

    其实按照过去的规矩,科举制度分为院试、乡试、会试三级,通过乡试者,才有资格参加在京师举行的会试。乡试是三年一次,会试在来年春天举行,故又称“春闱”。因为正好赶上京师疏通暗沟的日子,所以老百姓才有“臭沟开,举子来”的说法,也暗含着讽刺科举制度常常营私舞弊,和暗沟一样臭不可闻。

    往年的春闱三年一次,每次不过三四千举人应考,对京师百姓的影响还不大。可今年却不同,因为新君登基,皇帝特开恩科取仕。恩科并不稀奇,奇的是这次会试不限考生资格,只要有心出仕,人人皆可应考!

    圣旨一下,天下学子尽皆沸腾。在这个时代,通过科举做官,几乎是所有人最大的梦想!而且实现这个梦想,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说不难,是因为除了“乐户”、“蛋民”等贱籍之外,只要是男子,谁都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即使你家境贫寒,只要能通过会试,便可进入官场,出人头地,光耀门庭;即使只通过了乡试,也有了举人的身份,从此晋身为“士绅”阶层。

    按照千百年来的惯例,官绅是无须纳粮的,一定数量的家人还可免除徭役。在这个官民有如天渊之别、百姓生计还依赖于土地的时代,当然谁都想通过科举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才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之说。

    说难,则是科举的录取率实在太低。天下读书人何止百万,但大多数人天天读书、年年考试,却连第一级考试“院试”都通不过。有的人考得须发皆白,到老也无法取得“生员”资格,便被人讽为“老童生”,那可是对读书人最大的侮辱了。

    但院试还不是最难的,第二级的举人资格考试,也就是“乡试”,才是录取率最低的,每次通过率连百分之五也不到。在这种严格的层级考试制度筛选下,能通过会试成为进士的幸运儿,每三年也不过数百人而已。

    因此可想而知,当众多连试不第的学子,得知今年恩科可以不限资格,直接去京师参与会试时,他们的心情是何等激动!除了感觉实在没戏,以及穷得连赶考的路费都出不起的人之外,但凡觉得自己有点希望的,都想方设法前来京师应考。结果离开考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就有三十多万“举子”涌入京师。

    京师的人口不过一百多万,如今一下子涌进三十多万人,压力可想而知。京师的数百家客栈在一个月以前就爆满了,后来的人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负责科举的礼部根本就没有接待这么多考生的经验,简直是束手无策。

    幸亏皇帝亲自过问,降旨令京师所有寺庙对举子开放。但这也容纳不了多少人,这时又出现一个来路颇为神秘的“黄海商帮”,出资租下大量民房,然后转租给举子,一下子解决了十万多人的住宿问题。

    剩下的近十万人,实在是没有地方住了,皇帝便下令在新圈起的外城空地上,搭起大量的芦棚,供举子免费住宿。此时这些读书人也顾不得保持儒雅斯文的形象了,即使是这种极其简陋的“宿舍”,仍是趋之若鹜,否则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京师百姓对大量举子的到来,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举子既然来了,自然要吃住花销。因此无论是做什么生意,主顾都一下子多了好几倍,老百姓这一个月赚的钱,都快赶上往年全年的收入了。

    忧的是,因为京师人口突然激增,也给百姓的生活造成了很大不便。最突出的就是米价暴涨,从四两一石直接翻番至八两一石。老百姓挣的那点钱,基本上算是全进去了。

    除此之外,大批举子招摇过市,也使得京师到处都是接踵摩肩,影响百姓的出行。很多举子心里很清楚,自己大概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机会来京师了,因此整日到处游玩,太医院新建的公厕,有一多半时间倒是被他们占据了。

    白天犹可,到了晚间,举子们更喜天南海北聚在一起把酒会文,喧闹得把房顶都要掀开了。即使不喝酒的,也是背书直到深夜。很多举子都是住在租来的民居中,周围还住着老百姓,人家平时习惯了早睡早起,如今却是不堪其扰,甚至还发生了多起因此纠纷而至打群架的案件。

    满朝官员对此也是怨气极大,深怪皇帝不该异想天开,让这么多读书人都来应考。尤其是礼部的官员,更是撺掇着礼部尚书来宗道向皇帝上奏疏,言数十万人无法同时开考,恳请皇帝遣散举子,另行安排。

    朱由检却颇有些蛮不讲理地批道:“如今只是来了些举子,若连这都应付不了,鞑子来了怎么办?所请不允!不过奏疏言有些举子滋生事端,朕看他们是有劲没处使了。三月二十六日,朕要视察扩建工程,让他们也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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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六章 外城工地

    “三月二十六这天,圣上要在新外城接受天下举子叩拜!”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京师数十万名举子中产生了强烈反响。

    要知道,皇帝那可不是凡人,而是天子,平素居于紫禁九宸之内,寻常百姓当然难睹天颜。过去通过会试后,还会有一个“殿试”,即是皇帝亲自主考。殿试第一名称为“状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其余皆为“进士”。天下学子何止百万,也就这几百幸运儿能有幸见到皇帝的庐山真面目。

    而这次恩科,皇帝居然要在开考前接见全体举子!这可又是一项莫大的恩典,学子们无不激动万分,精心准备,谁都希望皇帝在接见时多看自己两眼,甚至能问自己一句话。只要奏对得当,讨得皇帝欢喜,说不定就可一步登天了。

    这一天天还不亮,城中的举子们就早早地梳洗完毕,衣冠整齐地来到新外城处等候。规定的接见时间是正午,可谁都想占个好地方,离皇帝近一些,有些人甚至为了争抢一处绝佳的位置而推搡起来。

    不过热闹了一阵以后,举子们突然意识到:皇帝可不一定从哪个方向来。新外城又这么大,现在争抢地盘可谓全无意义。

    闲着也是闲着,举子们就观看起京师扩建工程来。

    现在工程还处于准备阶段,具体来说就是挖护城河取土,以及建造砖窑,离真正开建还早。尽管如此,围着京师的东、西、北三面长达数十里的工地上,仍是紧张而又忙碌,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

    这几天朱由检一方面让德妃包玉怜协理太医院,另一方面,扩建工程也一天没有停歇。在工人方面,那些蒙古俘虏还没有到位,现在以招募来的市民与流民为主,人数约有两万。他们在数百名工匠的指导下,分配到不同的工作面同时开工挖土。

    这个时代可没有挖掘机,取土完全依靠人力。工人们掘土的工具就是两样:锄头和铁锨。在来自秦王庄的老工人指导下,每组工人都做了明确的分工:有的用锄头刨松地面,有的用铁锨取土装车,有的将装满土的小车推到指定地点卸下,有的分发管理工具,有的则负责监督工作进度,前后照应。是以虽人数众多,却是忙而不乱,繁而有序,与同样人数但各自单干相比,效率可是高多了。

    每人每天的工作量都有定额,完成则赏,完不成则罚,若超额完成更有额外赏赐。多挖一锨土,就等于多挣一文钱,因此每个工人都干得十分卖力,与过去服徭役时的出工不出力形成了鲜明对比。

    至于那些流民中的妇女,朱由检也招募了不少。她们虽然干体力活不如男人,但做饭送水、照顾妇孺,却比男人做得更好,而且工钱更低一些也能接受。

    而在东南方向,对通惠河的疏浚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其实这条运河经过数百年的使用,多处河床已经淤塞得快与河面平齐了,曾经宽达五丈的河道,如今也变成了几尺宽的小溪,已经根本无法通航。

    朱由检在这里投入的工人,几乎与扩建新外城的工人相同,为的就是早日与通州的大运河连通,让物资能通过水路直抵京师。与过去的天然河槽不同,这次全部用条形青石铺底,虽然工程量因此大了很多,但可有效防止渗漏,今后清淤也方便了很多。

    众举子观看了一阵,有人对工程大加赞赏,认为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显示了皇帝治国的雄心。有人却不以为然,要么认为京师已经够大,再修新外城劳民伤财,纯属浪费;要么认为不管修多少城墙,也挡不住女真铁骑,大凌河和锦州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但是不管如何议论,绝大多数举子对干活的工人的态度却相当一致:不屑一顾。在他们看来,这些工人因为不能读书识字,所以只能在这卖苦力,当然与饱读圣贤诗书的自己不能相比。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些人就是活该挨治的命。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渐渐升得高起来了,举子们也等得不耐烦起来。三月的太阳虽然还不很毒,可新外城就是原野,全无阴凉遮挡。晒的时间长了,不少举子都热得满头大汗。但是为了保持读书人的风度,他们可不愿意脱了衣服凉快一下,反而对那些打着赤膊、满身是汗的工人嗤之以鼻。

    突然,一名十六七岁的年轻举子脱掉外衣,纵身跳下一处已经挖了一人多深的土坑,接过一个坐在地上休息的工人的铁锨,帮着那工人铲起土来。那工人忙阻止道:“这位公子,这如何使得?您看您这身衣裳这么干净,可千万别蹭脏了…”

    “没关系,反正圣上还没有来,我看你们干得既带劲又辛苦,忍不住也想下来抡几下铁锨。”那年轻举子笑道。

    工人憨笑道:“公子,这挖土可比不得你们吟诗作对,就是个傻力气活。小人看您生得细皮嫩肉,可干不了这个…”

    “你还别小瞧我,想当年比这重得多的活我也干过!”那年轻举子边说边干,果然是挥锨如风,不一会儿便装满了一车土,却也累得大汗淋漓。他索性脱了个光膀子,把衣服往地上随意一扔,继续埋头苦干,豆大的汗珠子不时从肌肉隆起的背上滑落,砸入带着腥味的泥土中。

    年轻举子在下面干得起劲,上面的其他举子却是议论纷纷。便有人摇头冷笑道:“此人当真可笑!圣上马上就要来了,他却自降身份,与这些粗鄙之人为伍,弄得污秽不堪。一会儿被圣上看见,岂不是唐突了圣驾?辱没斯文,辱没斯文!”

    那年轻举子听见了,却是抬头冷笑道:“你们说我辱没斯文,我倒没觉得。你们说工人粗鄙,我更不这么认为。扩建京师,为的是抵御外侮。身为大明子民,抵御外侮既是无上光荣之事,亦不分男女老幼,人人有责。学生不才,虽不能上阵杀敌,在这里出点力帮助工人建城,哪怕是只添了一铁锨土,心里都痛快得很。诸位高谈阔论倒是很在行,不知可曾为国家添一砖一瓦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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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七章 吾皇万岁

    年轻人对讽刺他的举子一通反唇相讥,不过他只有一张嘴,附近围观的举子却至少有数百人,绝大多数都是站在他的对立面。听他讽刺众人只会空谈,这帮自以为是的读书人可不干了,纷纷对他恶语相向,说他根本不懂治国的道理,只配在这里卖卖苦力。

    那年轻人也懒得和众人废话,继续埋头苦干起来。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忽又有一人跳下土坑,纵声长笑道:“这位小兄弟说得好,黄某十分汗颜!来来来,我与你一起铲土!”

    话音未落,又有两个年轻举子跳下坑去,三人拾起铁锨也干起来。这下众人可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三位大伙儿全认识,正是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黄宗羲、顾炎武与王夫之。尤其是黄宗羲,在天桥御审时锥刺许显纯,更是一时名动天下。三人俱以诗书文章称颂于世,众人自忖和他们斗嘴,绝对讨不了好果子吃,竟是不敢像刚才一样开口批驳。

    在这几人的带动下,又有些举子自发地加入到了劳动大军之中。不过全加到一起,也不过一二百名,与几十万人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但是这些人平时吟诗会文样样精通,拿起铁锨来可就不行了。没干一会儿,皆累得满身大汗、腰酸背痛,有的竟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折腾了半天,虽然出自一片好心,结果却是帮倒忙的居多。

    黄宗羲倒是不含糊,一把铁锨抡得上下翻飞,干到兴起之处,也学着那年轻人打了赤膊,边干边笑道:“这取土筑城与农活也差不多,都要费力流汗,光动嘴是不成的。历朝历代均以农桑为立国之本,我朝亦然。遍览古今豪杰,起于田间者数不胜数,黄某最敬重的诸葛武侯,未事先主前一样是躬耕南阳,但‘卧龙’之号早已名满天下,时人并不因诸葛亮干农活而轻视他。何以当世之学子,竟以流汗为耻?小兄弟,黄某听你刚才一番话颇为受教,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年轻人却只顾低头猛干,口中哼哼哈哈地敷衍,似乎还在有意躲避着黄宗羲。黄宗羲大奇,一把扳过来那人的肩膀笑道:“怎么,难道阁下不屑与黄某相见么?”

    可在近距离看到对方的容貌后,黄宗羲却面色陡变,极度震惊地颤声道:“皇…?!”

    那人却赶紧以目光制止他,口中敷衍道:“不错,我也姓黄,与阁下同姓。但阁下名满天下,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故此不敢答话。那什么,你们看咱们这么多小伙子干了半天,还不如人家一个年近五旬的老工人装的车多。时近正午,咱们再加把劲,一人装他两车如何?”

    他这一番话,激起了很多年轻学子争强好胜的劲头,掘土的速度果然比刚才快了不少。黄宗羲却还愣在当场,先是感到难以置信,突然又鼻子一酸,热泪抑制不住地涌出眼眶!

    正在这时,一阵骚动由远及近:“圣驾来了!”

    众人立刻没心思看热闹了,纷纷向皇帝来的方向涌去。这时有皇城警卫团的军士开道,在数百名朝服冠带的文武官员簇拥下,皇帝銮驾果然缓缓逶迤而来。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举子赶紧跪倒高呼,同时都伸长了脖子向銮驾张望,想看看这位年纪轻轻,却颇具传奇色彩的皇帝到底圣颜如何。

    可出乎意料的是,銮驾上居然空无一人!

    众人莫名其妙之际,又见銮驾后面尚有凤驾,一位容貌庄淑、态度和蔼的少女正端坐其上,频频向天下举子微笑招手致意。

    “是皇后娘娘!”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学子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唏嘘着叩头不止。这也难怪,皇后虽然“母仪天下”,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平时深居后宫,寻常人是绝对见不到的。如蒙皇后接见,那就表示皇帝对被接见的人非常重视,而且关系极为亲密,就好像普通百姓让妻子招待好友一样,那可是极重的礼遇。

    来人正是皇后蕊儿。她一边向众人招手致意,一边向工地上张望,突然双眸一亮,轻启朱唇道:“停下。”

    凤驾落地,旁边的伊伊刚要搀扶,蕊儿却以手阻止,轻快地跳了下来。周围众人赶紧老老实实地以头触地,谁也不敢抬头偷看,那可是大不敬的死罪。

    孰料皇后却穿过人群,径直来到工地旁边,对着大土坑中的那位年轻人哭笑不得地道:“万岁,说好了一起来的,您怎么自己偷着来了?”

    众人尽皆愕然,却见那满身是汗、脏得如同土猴一般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道:“自从离开台湾,好长时间没干过体力活了,心里头还真是有些痒痒。刚才干了半个多时辰,出了一身透汗,畅快得很,头也不痛了!”

    “那也不能打赤膊呀,风还是挺凉的!”蕊儿心疼地道,“而且大太阳地里打着赤膊,容易晒爆皮,回去几位姐姐非责怪蕊儿不可。快把衣服披上!”

    说着她竟身形一飘跳下土坑,亲手为那年轻人披上衣衫!

    这时黄宗羲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着跪倒连连叩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时众学子全都傻在当场,谁也不敢相信这个看着毫不起眼的年轻人,居然就是当今天子、大明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崇祯皇帝!

    不多时,三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也气喘吁吁地跑到土坑边,跪倒大礼参拜道:“臣吏部尚书孙承宗、户部尚书王在晋、兵部尚书袁可立,叩见吾皇万岁!陛下,百官现已到齐,请陛下降旨!”

    那年轻人却随意地用衣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吟吟地道:“这还用传旨么,既然来了就干吧!找负责分发工具的工人要铁锨,愿意推车的就推车,赶紧干起来!不过你们几位就不必了,毕竟都是上岁数的人了…”

    “陛下尚且挥汗如雨,臣等敢不尽心竭力!”这三位老臣说着也跳下坑来。孙承宗和王在晋久历边事,虽然年事已高,身体仍十分强健;袁可立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宗师级的人物,干这点体力活自是游刃有余。

    而皇后蕊儿也接过那年轻人递过的铁锨,一下一下地铲起土来。别看她体态娇柔,干起活来却是一把好手,就连最强壮的工人也赶不上!

    直到此时,众学子才如梦初醒。原来土坑里那个年轻人,真的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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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八章 义务劳动

    确信土坑中挥铁锨铲土的年轻人就是当今皇帝后,刚才讥讽他的那些举子全吓得面如死灰,有的当场就尿了裤子。当面谤君,那可是死罪!

    朱由检却似早忘了这回事,登上一处土堆高声呼道:“朕有一言,请天下举子一听!”

    他虽然说得客气,可众人哪敢不听,黑压压地跪了一片,连大气也不敢出。

    “各位都是读圣贤书的,响鼓不用重锤。”朱由检朗声道,“朕不想说那些套话,就直说了吧:如今朝廷正处在内忧外患之中,尤其辽东建虏十分猖獗,是我大明之心腹大患。官军在辽东新败,只能退守山海关,鞑子随时有可能入寇。正因如此,朕才要不惜人力物力财力,加紧扩建京师,做为抵御鞑子的桥头堡。今日朕和皇后亲来工地,与在京官员一起劳动,一来是聊尽微薄之力,二来也是向全体辛勤劳作的工人们致敬。大家辛苦了!”

    说着朱由检便向四方各深深地鞠了一躬,唬得上万工人跪倒连连磕头,同时也感激得热泪盈眶。

    百官和举子们看在眼里,有的同样深受感动,有的却大不以为然,心想从古至今,只有臣民拜皇帝,可没有皇帝反过来拜老百姓的。所谓“三纲五常”,第一条就是“君为臣纲”,如今皇帝给工人鞠躬,这不是纲常紊乱么?

    朱由检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各位学子都是来进京赶考的。大家赶了很远的路,在这里住宿条件又很差,确实很辛苦。但是大家还是来了,而且个个精神抖擞,为什么?因为科举是国家取士之道,通过考试即可为官,为国效力。有你们这样一大批德才兼备的热血青年,是我大明之幸,也说明我大明国运仍隆,建虏等外侮猖狂不了太久!”

    众人又是一阵山呼万岁,朱由检顿了一顿接着道:“但是为国效力有各种各样的形式,并不是只有做了官才可以。就比如这些掘土的工人,没有他们流汗筑城,我们岂能在、在夜间安然入睡?

    “科举当然是考较你们的才学,但才学也不仅仅限于书本之中。现在离考试还有十天,这短短十天时间,再临阵抱佛脚也未必有效,依朕之见,你们白天闲暇之时,还不如来工地干干体力活。一来助工人们、也助朕一臂之力,二来也可以调整心态,以最饱满的精神投入到考试中去。好了,朕不多说了,再多说,朕还不如皇后装的车多了!”

    说完朱由检重新跳入土坑中,再次挥起铁锨忙碌起来。那些文武官员其实没几个情愿干这种活的,但皇帝和皇后带头掘土,谁敢在这时候托大不动?因此也纷纷加入劳动的队伍。

    但是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个个都是细皮嫩肉,还有不少是大腹便便的胖子。乍一干这重体力劳动,有的干了没两下就气喘如牛,觉得双臂如同灌了铅一般;有的把手磨出了血泡,疼得直吸凉气;还有的干脆连腰都弯不下,一个不小心跌入土中,跟个大笨猪一样,半天都拱不起来。

    众举子见皇帝皇后和百官都动手了,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现在可是个表现的机会。像那黄宗羲,他肯定是认出了皇帝,才会头一个跳出来,借着劳动和皇帝搭话。不用问,皇帝肯定对他印象大增,科举时必能获得莫大的好处。

    因此众人也都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领铁锨掘起土来。有些人动作慢没领到铁锨,还急不可耐地从工人手中抢夺铁锨和小推车,生怕错过了在皇帝面前表演的机会。

    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本来扩建京师、重修通惠河两处工地上的工人,一共才有两万多名,这下却突然变成了几十万人。虽然这些举子干起活来比工人差得远,但胜在人多,一个多时辰下来,足可顶得上工人们三天的工作量了。

    直到太阳偏西,朱由检才放下铁锨,准备起驾回宫。这次大规模“义务劳动”的效果让他感到很满意,于是他便当场宣布:从今天开始,直到两大工程竣工,他每天早朝结束之后,都会来工地上劳动。

    工人们自是欢声雷动,一些大臣却是叫苦不迭,因为皇帝的言下之意很明白,他们这帮人也得跟着皇帝继续卖苦力。甚至有些礼部的官员还小声嘀咕道:“现在才知道圣上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举子同时参考。这哪是让他们考试,根本就是拿他们当牛马骡子使唤嘛!”

    与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三人话别之际,朱由检还关切地问道:“三位准备得怎么样了?”

    三人忙答道:“回圣上,科举实在太难,文章做得比我们好的人大有人在,草民等只能尽力而为。”

    朱由检却意味深长地笑道:“此次恩科不比往年,朕希望选取真正的经邦济世之才,而不是那些只会做八股文章的学究。因此考试的题目也会很新颖,朕现在不能多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对了,黄宗羲,你脸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喝醉了酒,和人打架了?”

    黄宗羲赶紧道:“不敢隐瞒圣上,草民确是与人打架了,但不是因为醉酒。”

    “那是怎么回事?”朱由检奇道。

    一说到这件事,黄宗羲不由自主地就气得涨红了脸道:“草民与顾炎武他们来得早,得以住在一家客栈之中。却天天见有地痞流氓来客栈向掌柜和伙计收取‘例钱’,给得慢了就拍桌子砸板凳,气焰十分嚣张。前天草民实在气不过,想与他们理论一番。结果说了没两句就动起手来,他们人多,故而草民吃了些亏。”

    “哦?”朱由检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那你可曾报官?”

    “当然报官了,”一旁的王夫之忿忿地接口道,“可是顺天府的衙役根本就不搭理我们,问得急了,反责我们这些读书人酒后滋事!”

    顾炎武忙拽了拽两人,那意思是你们别当着皇帝的面说这些不好的事,让皇帝下不了台。二人这才醒悟,但话已出口,后悔也来不及了。

    朱由检的脸果然阴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工地。待龙辇远离人群,他才唤过护驾的燕凌道:“回宫之后马上把严振纲叫来,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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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九章 锦衣卫

    半个时辰之后,朱由检在紫禁城养心殿召见了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严振纲。

    现在朱由检已经把寝宫和书房搬到了养心殿。这养心殿位于乾清宫西侧,原来只做为紫禁城内的造办处使用。朱由检登基后,首先将上朝的地点设为乾清宫,可是乾清宫又同时是皇帝寝宫,未免有些不便。养心殿离乾清宫最近,所以朱由检把这里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搬了进来。

    至于紫禁城的南半部分,三大殿本来正在维修,王恭厂大爆炸后,工程陷于停顿。礼部和工部多次奏请恢复修缮,朱由检都予以驳回,他现在可没这个闲工夫和闲钱搞这种形象工程。与此同理,焚毁的文华殿,至今仍是一片瓦砾。

    而且朱由检还有一个想法没对群臣说,那就是他想把紫禁城南半部分那些闲置的殿阁都利用起来,做为政府机构的办公地点。现在六部都有各自的衙门,但分处京师各处,相距颇远。若能把这些衙门集中到一起,在这个交通和信息传递都很落后的时代,无疑能提高不少效率。

    除此之外,他还要建立一系列新机构,这些机构自然也需要办公地点。放着现成的殿阁不用,摆在那里充门面,这种缺心眼的事朱由检当然是不会干的。

    多日不见,刚刚升任镇抚使的严振纲身着鲜艳的飞鱼服,加上他为人又沉静严肃,一看就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东厂和锦衣卫原来皆沦为魏忠贤的爪牙,平定阉党叛乱后,田尔耕、许显纯等大批锦衣卫官员被捕下狱,东厂更是随着宦官制度的废止,直接被朱由检取消了。

    也有大臣上疏奏请朱由检将锦衣卫也一并取消,却被朱由检坚决地拒绝,并将东厂原来的人马也并入锦衣卫。由于这两个部门在官员中口碑极差,此举又引起了不小的非议。

    朱由检却知道,锦衣卫及东厂设立的初衷,就是为了监督官员。在封建社会,权力缺乏有效的监督和制约,贪腐行为充斥官场。在这种情况下,指望贪官污吏自我约束,无疑是痴人说梦,惟一能惩戒百官的就只有皇帝。但皇帝只有一个人,官员却有数十万,皇帝就是再勤勉、再厉行肃贪,也难免挂一漏万。

    所以太祖朱元璋才会设置锦衣卫,直接对皇帝负责,在三法司体系之外,专门监督官员,并有巡察缉捕之权。可是这样一来,锦衣卫就凌驾于官员系统与法律之上,他监督别人,却没有人来监督他,导致锦衣卫也渐渐贪腐,甚至以监督之名滥用刑罚,为自己牟取私利。

    到了成祖朱棣时期,又不得不设立东厂,用对皇帝更为忠心的太监来监督锦衣卫。后果就不用多说了,东厂又凌驾于锦衣卫之上,为祸更烈,魏忠贤就是其中的反面典型。

    虽然东厂和锦衣卫做了不少坏事,但朱由检认为,现在的官场一方面**极其严重,另一方面,官员集团势力异常强大。为了保住他们的既得利益,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的各种改革推三阻四,阳奉阴违,导致政令不出京师,地方上仍然我行我素。

    在这种情况下,锦衣卫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它凌驾于官员系统之上,也就绕过了这个本身问题重重的系统,执行起皇帝的命令来也更为坚决。至于它本身缺乏监督这个问题,朱由检只好暂且搁置一边,通过任用自己信任、品行上佳的官员,将锦衣卫的副作用尽可能降低。等到以后进行全面制度改革,再制约锦衣卫不迟。

    严振纲正是锦衣卫的合适人选,他性格冷静,嫉恶如仇,又有一套刑讯的厉害手段,不管是多么狡猾的犯罪分子,碰到他也只能乖乖招供。因此朱由检登基之后,先是直接任命他为正五品锦衣卫千户,后又升为从四品北镇抚司镇抚使。

    虽然官阶仅升了半级,但北镇抚司镇抚使的权力却比锦衣卫千户大多了,因为镇抚使直接管着锦衣卫诏狱。诏狱是锦衣卫在刑部之外另立的监狱,也是锦衣卫的核心机构,所以虽然锦衣卫名义上的领导人是锦衣卫指挥使,但实际权力多在镇抚使手中。

    叩拜已毕,严振纲先向朱由检汇报了这段时间继续审理阉党分子的情况。在他的严刑审讯下,田吉、田尔耕、许显纯等人又陆续供出不少犯罪事实,尤其又追缴出三百多万两赃银。这些人现在是把能想起来的罪行全招供了,只求速死,因为在严振纲的手里,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朱由检见也确实再审不出什么了,便命严振纲向刑部移交犯人和卷宗,让刑部依律定罪。然后又道:“朕现在给你一项新任务:严打京师的地痞、流氓、恶霸!”

    严振纲微微一怔道:“圣上,锦衣卫一向是只对官员不对平民,这些人虽然为非作歹,似乎还是该归顺天府管辖吧…”

    朱由检却摇头道:“若顺天府能管,朕也不用你亲自出马了。这些社会渣滓之所以猖獗,正是因为衙门里有人充当他们的保护伞!”

    他将黄宗羲仗义执言,反被地痞殴打的事讲给严振纲听,末了忿忿地道:“黄宗羲已经报官了,可是有用么?现在大明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这些人却还在凌虐百姓、欺行霸市,且还官匪一家,让百姓投诉无门,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要根治这些社会的毒瘤,首先得先清理官场,铲除他们的保护伞。朕的主要精力现在只能放在军事上,暂时顾不上刷新吏治。治不了本,治治标也是好的,所以就用得上你的锦衣卫啦!”

    接下来朱由检将严振纲唤至近前密授机宜,严振纲听罢苦笑道:“陛下,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有点无赖是吧?”朱由检哈哈大笑道,“有时候对付无赖,非得用些更加无赖的手段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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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章 痛殴流氓

    酉末戌初,华灯初上,劳累了一天的京师百姓,很多已经关门闭户,早早地上床休息了。不过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精彩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正阳门之外的宽阔街道,此时仍旧是车水马龙,游人如织。过去有宵禁令,官府尚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新君崇祯登基后,正式取消了宵禁,晚上就更加热闹了。道路两旁鳞次栉比的酒肆、茶楼、技馆中,到处高朋满座,跑堂伙计悠长的吆喝声、杯觥交错的碰击之声、歌女咿咿呀呀的唱曲儿声、粗鄙不堪的放肆笑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直上云霄,如果真有天宫的话,也早将天宫比了下去。

    当然,此时能高坐享乐的自然不是累得臭死的老百姓,而是达官贵人、富商豪绅、社会名流,以及他们豢养的一群走狗。鞑子兵临山海关、流贼大闹中原、各地旱灾蝗灾纷起、米价暴涨、皇帝亲自掘土筑城…这些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夜夜笙歌,别人爱死不死,就是改朝换代也无所谓!

    今夜与以往似乎并无什么不同,大街上仍是接踵摩肩。很多外地来的举子白天去工地上义务劳动,晚上也趁机逛逛街放松一下;各种小商小贩也不会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借着昏暗的油灯光亮,热情地兜售各种小玩意儿。

    当然,很多流氓地痞也混迹其中,要么小偷小摸,要么寻衅碰瓷,要么干脆蛮横地向商贩们收“占地钱”。京师人口何止百万,像这样游手好闲、专门以此为生的泼皮无赖绝不在少数,官府对他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寻常百姓更是不敢招惹,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了,只好忍气吞声,破财消灾。

    但今夜与往日不一样的是,人群中又多了一些“闲逛者”。与举子们三五成群不同,他们都是独自行动,毫不张扬,普通人绝对不会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然而他们犀利的目光,却在不停地审视着身边的人群,无论是什么特别的行为,都难逃他们的法眼。

    突然街边一阵大乱,原来是有几个流氓故意从一处地摊上踩过,把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儿踩得一片狼藉。然后就大声喧哗起来,硬说是摊贩摆东西挡了他们的道,还把脚扎破了,非要摊贩赔偿不可。

    摆摊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带着十来岁的女儿。那女孩见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手工艺品全被踩坏,眼泪当即止不住扑簌簌地掉下来。那老者却知道这几人摆明了是故意找茬的,忙赔笑道:“几位大爷,小人眼拙,碍了大爷们走道,罪过罪过!不过您看小人也不是故意的,大冷天里这么晚还摆摊,无非就是为了糊口,还得让孩子跟着一块儿受罪,也实在是不容易。就请几位高抬贵手…”

    “啪!”

    老者还没说完,脸上已经吃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打他那个流氓兀自恶狠狠地骂道:“老东西,谁他妈有功夫听你废话!扎破了大爷的脚,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过去了?大爷要是就这么算了,还不得让道上的兄弟们笑话死!少啰嗦,快拿二两银子让大爷去治伤,否则大爷立马废了你!”

    老者无故挨打,本已又惊又怕,此时听流氓狮子大开口,只得跪倒哀求道:“小人摆一个月摊,也挣不了二两银子,几位大爷还是行行好…”

    那流氓见老者舍不得交钱,立刻嗔目大怒,抬起脚就要踹人。吓得老者的女儿惊叫一声,死死地护在父亲身前。

    另一个流氓却假意拉住自己的同伙,不怀好意地笑道:“你看他这副穷相,把全身的零件都卖了也值不了一两银子,你就自认倒霉吧。不过呢,赔不了钱,赔个礼总可以吧?我看你这个闺女尚算标致,不如陪哥几个到前面酒肆喝两杯酒,捏几下脚,这事就算拉倒。你要是还敢不肯,休怪哥几个不客气,这就拉你去见官!”

    老者见几个流氓竟打自己女儿的主意,更是唬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不止,那女孩也放声痛哭起来。旁边围观的人虽多,却是敢怒不敢言,因为很多人都认识这几个地痞,知道他们和顺天府的衙役整日称兄道弟,招惹他们就等于招惹官府!

    正在此时,一人突然从几个流氓身边匆匆跑过,把几人撞了个趔趄。几人刚要破口大骂,一摸身上,不禁失声叫道:“他妈的,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毛贼,竟连本大爷也敢偷!别跑,爷爷们非活劈了你不可!”

    这几人便顾不上再骚扰那父女俩,转身一齐追赶那小偷去了。父女二人惊魂未定,正想赶紧收拾残破东西回家,一人走近压低声音道:“我是官差。你们先别走,也不要怕,就在这里摆摊,看看还有没有人敢来骚扰。”

    却说几个流氓追赶小偷,那小偷却似故意在戏耍他们一般,紧一阵慢一阵,既不让他们追上,也不把他们甩远,渐渐将几人引入无人的小巷,突然立定不动。

    几个流氓以为对方跑不动了,冲上去团团围住,喘着粗气道:“兔崽子,跑得还他妈挺快!你…”

    话音未落,那人却出手如电地攥住一个流氓的右手,用力一掰。只听那家伙立时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四根手指竟被齐根掰断!

    另外几个流氓刚想上来助拳,却被那人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三招两式即被揍得鼻青脸肿。

    这几人向来在街市上横行霸道,只有他们打人,从来没挨过打,哪吃过这么大的亏?如今虽然挨了揍,嘴上却不肯服软,恶狠狠地骂道:“小子,你他妈有种别跑,大爷叫兄弟们来收拾你!”

    那人却好整以暇地道:“不错,还挺硬气。实话告诉你们吧,刚才你们打的老头是我爹,欺负的女孩是我妹妹!我就在地摊那等你们,有种就来找,我见一次打你们一次!”

    “你他妈等着!…”几个流氓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

    待几人跑远,暗处却又闪出几条人影,低声道:“集合人手,准备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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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一章 引蛇出洞

    没过多久,一大帮流氓地痞就凶神恶煞般地招摇过市,径直闯到那对父女的摊位前。

    这些人平时臭味相投,称兄道弟,已经隐然形成一个黑社会团伙,在大栅栏这一带连偷带抢、欺行霸市、殴打平民、侮辱妇女…基本上能想到的坏事,他们都干全了。为首者姓刘,真名没人关心,他手下的地痞都管他叫“刘老大”,其他人则叫他“菜刀刘”,因为他总是在腰间别着两把明晃晃的菜刀。

    菜刀刘从一名小混混做起,仗着心狠手黑,又善于巴结衙门口里的人,很快在大栅栏附近砍出了名气,附近的地痞全都听他调遣。平时他总泡在清楼里,很少在街头露面。除非是发生了小弟无法摆平的事,他才会亲自出马,用手中的菜刀解决问题。

    那几名被痛殴的流氓,正是菜刀刘的手下。他们仓惶逃至菜刀刘长住的清楼,将经过添油加醋地一讲,菜刀刘不禁勃然大怒道:“在大栅栏地面上,还有这等不知死活的穷鬼!叫上兄弟们,看我不把他的胳膊腿全卸了!”

    等他叫齐四五十个地痞赶到时,果然见那打人者就立在摆摊的父女身后东张西望,似乎在等着他们。菜刀刘火撞顶梁,掣出两把菜刀,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附近的摊贩和路人见他抡菜刀玩命,谁不害怕,呼啦一声皆远远地散开。

    此时那父女俩已经吓傻了。他们自知得罪了地痞流氓,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有人自称官差,就是不让他们走。又过一阵,刚才那个“小偷”也转回来了,还就立在他们身后,果然把大批地痞给招惹了来!这时再找那“官差”,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可那“小偷”却眼中一亮,不慌不忙地上前两步,眼看菜刀刘的菜刀快要劈到,突然飞起一脚,正踹到菜刀刘的手腕上。

    这一脚力道奇大,当时就把菜刀刘的手腕踹骨折了。菜刀刘惨叫一声,踉跄着摔倒于地,另外一刀自然也没砍着对手。更倒霉的是,那柄被踹飞的菜刀打着转向后飞去,正好砍中了一个地痞的肩膀,疼得这家伙当即哭爹叫娘!

    菜刀刘也不傻,知道碰上了硬茬子,也顾不得讲什么“江湖规矩”,玩单打独斗了,大吼一声:“兄弟们,给我上!”

    几十个地痞一拥而上,手中各持木棍、菜刀等凶器,心想就算对方厉害,我们几十个群殴一个,还都拿着家伙,肯定得把对方打个血肉模糊。

    哪知刚往上一闯,从四面八方突然钻出来十来名与那“小偷”同样魁梧的汉子,一言不发就对他们动了手。但与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不同的是,对方的家伙全是明晃晃的单手刀。这种刀长约三尺,刀身不过寸许宽,两侧还有血槽!

    不过片刻之间,胜负已分。那些流氓地痞平时欺负一下老百姓还行,与这帮杀人的祖宗怎能相比?尽管对方故意手下留情,没有取人性命,但几十个流氓还是被砍翻在地,血流成河,惨叫连连!

    还是菜刀刘比较聪明,他让别人上,他自己可没敢上。此时见自己的手下全被放倒,而且对方出手如此狠辣,他猜测着肯定是其他黑帮来火并自己了,不禁惊恐地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混哪条道的?”

    那“小偷”却若无其事地笑道:“道是让人走的,不是让人混的。我们不过是普通百姓,正当防卫而已。”

    菜刀刘听说对方只是老百姓,胆气立时壮了三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道:“你们这帮刁民,竟敢刀伤人命,简直是反了!你等着,爷爷去报官,让顺天府缉拿你们!”

    说着他也顾不得管手下那些同伙,托着断腕龇牙咧嘴地逃离现场,而他的对手也没追赶。

    在附近原本围了不少老百姓想看看热闹,如今一见这伙神秘人下手毫不留情,杀了个血流成河,皆吓得一哄而散。那对父女已经吓瘫在地上了,“小偷”和他的同伴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似乎意犹未尽!

    又过了片刻,大批顺天府的衙役果然在菜刀刘的指引下赶到现场。为首的捕快一看对方只有十几人,立即指挥近百名衙役将这里团团围住,断喝一声道:“好刁民,竟敢无故刀伤人命!官差已至,还不弃刀束手就擒!”

    那“小偷”却满不在乎地道:“第一,我们不是刁民。第二,我们也不是无故用刀伤人。第三,这些地痞流氓,不过是给他们放了点血,一个死的也没有。第四,这些王八蛋欺负老百姓的时候你们不管,他们吃亏了你们却跳出来,你们算哪门子的官差?”

    因为衙役感到,刚才吓跑的百姓又渐渐聚拢上来。“小偷”的这番话,真是说到了他们心坎里,有些胆子大的还在人群中叫起好来。

    那捕快登时恼羞成怒道:“大胆狂徒,竟敢诽谤官差!我数到三,尔等若还不弃刀,休怪本捕头无情!”

    那“小偷”闻言,接过同伴递来的一把刀,平举着神色自若地走到捕头身前笑道:“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吧!”

    捕头生怕其中有诈,小心翼翼地接刀在手,那“小偷”却并无偷袭的举动。捕头大喜,正要传令抓人,目光却凝聚于尚在滴血的刀身上,迟疑地道:“这是…?”

    “哈哈哈哈!”那“小偷”长笑一声,突然脱去了外面的衣服。里面露出来的,是一件浅褐色的丝质锦袍,胸前绣着一条张牙舞爪、肋生双翅的神蟒!

    “飞鱼服、绣春刀!你们是…锦衣卫?!”捕头立时面如死灰,心中埋怨菜刀刘:放着地上的祸不惹,你怎么惹天上的祸?这回可被你坑惨了!

    “不错!”那“小偷”换做一副冷峻的面容道,“这些地痞流氓寻衅滋事,持凶器攻击锦衣卫,全部拿下!还有这位捕头,你既是此事的见证人,也请跟兄弟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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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二章 大刑伺候

    在之后的三天里,类似这一幕的事件在京师之内一再发生。锦衣卫采用先盯梢、再故意找事,却只把前面的地痞打一顿的手段,故意引诱大批地痞流氓来寻仇,然后一网打尽,甚至连包庇他们的捕快和衙役也抓了不少。

    这一招就是朱由检想出来的“引蛇出洞”之计。因为他很清楚,地痞流氓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抓既耗费时日,也根本抓不过来。通过制造点小事端,把这些流氓团伙全引出来,只要扣上“持械殴伤锦衣卫”这一条罪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们一锅端了。

    这下锦衣卫诏狱可热闹了起来。本来诏狱是专门关押有罪官员的,现在严振纲已把所有积案审结,罪犯全部移交刑部了。空出来牢房,正好塞这帮流氓恶棍。

    原本诏狱都是单间,共有十余座跨院,一百多间牢房。但仅三天时间,锦衣卫就抓了一千多人,让他们住单间显然是不现实了。严振纲也不客气,十来个人塞入一间牢房,硬是把这一千多人全塞了进去,还富余十间牢房。可想而知,牢房内和沙丁鱼罐头也差不了多少,地痞流氓们本来都各自带伤,如今更是叫苦连天。

    在这段时间,严振纲已经按照朱由检的吩咐,对锦衣卫内部进行了大换血。本来锦衣卫的最高长官为指挥使,正三品;下设指挥同知二人,从三品;指挥佥事二人,正四品。然后才是南北镇抚司镇抚使,从四品;下面则是千户、副千户、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等中低级武官。

    由于田尔耕、许显纯等前锦衣卫高官被一网打尽,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这些职位全部空缺。朱由检怕提升严振纲太快,容易引发廷臣议论,只将他升为北镇抚司镇抚使,但这也足以让严振纲实际控制锦衣卫了。

    下面那些武官也多有贪赃枉法、滥杀滥捕者,严振纲就任以后,先来了一次内部自查,基本上把这些有问题的武官全部拿下。在朱由检的协调下,从解胜和郝永忠军中选拔出数十名正义感和自律性强的连排班长,充实到锦衣卫中担任骨干。因此现在的锦衣卫是面貌一新、兵强马壮,对付些许地痞流氓自是手到擒来。

    人一抓进来以后,严振纲立即组织力量,分别进行突审。审问的程序都是统一安排好的:先一一登记姓名住址,然后也不急着问话,先把类似菜刀刘这样的头目当着众犯的面“上手段”。

    严振纲当过十年衙役,什么样的地痞流氓都见识过。他深知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极端自私自利,而且没有任何道德观念和廉耻之心。对付这样的人,你跟他讲什么道理都没有用,只有刑罚才会让他畏惧。

    为了震慑其他犯人,严振纲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什么夹棍、竹签、老虎凳、辣椒水、烧红的烙铁,尽数往菜刀刘身上招呼。这家伙碰上严振纲,也算是前世惹来的晦气,即使连声惨呼“小人招供,小人什么都招”,严振纲也不理他,足足修理了小半个时辰。等把奄奄一息的菜刀刘从刑架上解下来,这个平时飞扬跋扈的恶棍,早已面目全非、不成人形了。

    其他犯人见严振纲手段如此狠辣,简直就是个活阎王,再看看菜刀刘的惨状,谁不害怕?因此后面的审讯就顺利多了,这些地痞流氓多多少少都交待出一些罪行。

    但严振纲非常清楚,这些狡猾的家伙肯定是避重就轻,捡着不太严重的罪过说,试图逃脱严惩。因此在记录完毕后,仍是把脸一沉道:“尔等到了诏狱,还敢百般抵赖!来呀,重责四十水火棍!”

    锦衣卫们不由分说,上去就把众犯按倒在地,扒下衣服,抡起水火棍,对准屁股和大腿等肉多的地方就下了手。水火棍又名“水火无情棍”,长约齐眉,通体乌黑,只底端为红色,取其不容私情之意。揍人的一头都包有扁铁,一棍下去就是一道血檩子,两棍就皮开肉绽。四十棍打完,早把这些家伙打得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大刑伺候下,众犯很快就把自己犯过的所有罪行统统交待出来,就连六七岁时偷看邻居大婶洗澡这种事都招了。严振纲还特别注意讯问像菜刀刘这样的头目,本人的供述和喽啰的证言相互印证,可谓铁证如山。

    审完这些地痞流氓后,就轮到包庇他们的那些捕快、衙役了。这些人别看平时作威作福,现在却早吓破了胆,连动刑都不用,就乖乖地招供了罪行。

    这些人的罪行主要集中在受贿上,当然他们肯定也会隐瞒一些情节。这次严振纲却并不过多计较,只要超过六十两便让他们签字画押。

    如此审完一批后,立即提审下一批,前面抓后面审,连审五天,严振纲和几名得力助手硬是没有合眼,熬得双眼布满血丝,把这一千多名犯人全部审完,卷宗直接呈送到朱由检那里。

    第二天早朝,朱由检不待群臣上奏,先命人将这厚厚的几大摞卷宗抬上来,分发给百官传阅。

    其实什么地方都不缺地痞流氓,京师这样的大城市尤甚。这些人大罪不犯,小恶不断,欺负百姓则可,官员绝不敢惹,因此大臣们也从来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人身上。现在见皇帝动用锦衣卫抓审了一千多人,很多官员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朱由检却面如寒霜地道:“贼盗、欺诈、殴伤人命、侮辱妇女、贿赂捕快衙役!还有那些受贿的官差…《大明律》里面的罪条,他们都快占全了!众卿说说,朕该如何处置他们?”

    众官面面相觑,良久才刑部官员建议,说这些人虽然可恶,但依律大多是笞、杖之类的轻刑,似可发顺天府酌情办理。至于里面罪恶较大,够得上死罪者,本着“慎刑”的原则,也请皇帝能宽恕的尽量宽恕,实在不可恕的秋后处决,以彰显皇帝是个“仁君”。

    “仁君?”朱由检冷笑一声道,“朕当然愿意做个仁君,不过这个‘仁’是对百姓,可不是对这些作奸犯科者。对这些人的放纵,就是对百姓的犯罪,那才是‘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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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三章 人头滚滚

    “杀伤人命者,杀!行凶盗抢财物者,杀!*妇女者,杀!受贿超过六十两者,杀!欺行霸市、诈索百姓超过五起者,杀!一干人犯,只要罪证确凿,不问首从,明日与田尔耕、许显纯等逆党一齐斩决,家产全部充公!”

    朱由检这道杀气腾腾的圣旨一下,立即震动了整个京师。因为锦衣卫逮捕的这一千五百多名人犯中,至少有一半是符合以上标准的。再加上几十名逆党分子,明天要有近千人一同被斩首,这可是京师建城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

    人们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也是泾渭分明。很多官员都认为皇帝此举太过分了,按照以前的判例,很多人是罪不至死的。如今一下杀这么多人,戾气太重,实在有违天和。

    但另一部分官员,以刑部尚书乔允升为代表,却支持皇帝的决定。他们搬出《大明律》来说事,讲明皇帝要杀的这些人确实是犯了死罪,只是自太祖朝至今,执法逐渐松懈,大罪化小、小罪从无之事数不胜数,还真有放纵之嫌。

    像贪污六十两以上论死,这可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明确规定的。但后世官员越贪越多,照这么杀就剩不下几个人了,于是执法标准就不断降低。到了后来,即使是真贪污了几万两东窗事发,只要打典到位,顶多也就问个充军。

    可是现在朱由检就要根据太祖的规定严判,众官员还真无法反驳,你总不能连“祖训”都敢反对吧?

    而且按照乔允升等人的意思,像田尔耕、许显纯等逆党,以及“菜刀刘”这样的首恶,本来是该凌迟处死的。现在皇帝废除了凌迟这种刑罚,改为斩决,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

    且不提有些贪官被这次极其严厉的判决震慑得惶惶不可终日,其余漏网流氓地痞也猫在家中,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招摇过市,普通百姓对此却是拍手称快。甚至有人高兴得一下子花掉好几天的工钱,买来整挂整挂的鞭炮,挂在大树上噼里啪啦地放起来。若不是太医院的人以污染环境为由及时制止,恐怕京师这一整天都得沉浸在鞭炮声之中。

    老百姓拥护圣旨的理由很简单朴素:这些地痞流氓太可恨了!如果说贪官污吏高高在上,老百姓平常接触不到,还没有直观印象的话,那么这些地痞流氓,则每天都在欺负他们,让他们本已清贫的生活更加暗无天日。

    但是老百姓挨了欺负也不敢反抗,因为这些恶霸往往和官府勾结,你打官司也打不赢,反而会遭到报复。在这种风气下,老实本分的人只能任人欺凌,耍无赖欺负人反而能活得很好,也催生了更多的人蜕变成地痞流氓。

    可如今天子震怒,突然把这些坏蛋,连同他们在衙门里的保护伞,统统判了斩刑!老百姓们真是久旱逢甘霖,纷纷奔走相告:“老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今万岁圣明,这就到了天亮的时候了!”

    这一夜很多人都无法入眠,大部分老百姓是过于兴奋,一小部分死刑犯的家属却是愁云惨淡、哀号不止。锦衣卫奉旨雷厉风行,仅用一个白天的时间,就把那些判了斩刑的地痞流氓、捕快衙役的家全抄了。虽然没再抓人,但除了房子和锅碗瓢盆等生活必需品之外,所有的值钱东西全部充公。这些家属平常沾了男人的光,活得颇为潇洒;现在可好,一夜回到解放前,连明天吃什么都没有着落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无数百姓也顾不上一天的活计了,纷纷涌至京师最热闹的西市,围观今日的“红差”。

    所谓“红差”,就是官府处决死囚的一种委婉说法。为了起到警示众人的作用,刑场都选在最繁华的闹市,这西市就是京师的固定刑场。

    还没到辰时,西市的各家店铺都被看客挤满了,一个临窗的好位子甚至要出十两银子才能抢到。当然,大多数老百姓是出不起这个钱,他们只是沿街围观,人挨人人挤人,把西市挤了个水泄不通。

    至辰时二刻,才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军前来清场,将人群挡在警戒线之外。到了巳时,一辆接一辆的囚车载着死囚,从刑部大牢和锦衣卫诏狱赶往西市,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头。

    那些平时飞扬跋扈、肆意欺负人的地痞流氓们,此时可全成了稀包软蛋。有的一路痛哭,有的屎尿齐流,有的则干脆吓昏了过去。老百姓们也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发泄对这些坏蛋的怒火了,一时间臭鸡蛋、烂白菜梆子满天飞舞,劈头盖脸地砸向死囚的脑袋。

    辰时午门缓缓开启,崇祯皇帝的銮驾亲临法场,并且要京师四品以上官员全部到法场观刑,登时又引发沿途百姓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呼万岁之声。

    銮驾抵达法场后,所有囚犯都从囚车中拖了出来,沿着西市的街道跪了长长的两大列,并依次验明正身。朱由检示意监斩官、刑部尚书乔允升宣读死囚罪状,围观百姓听罢,更是对这些祸害国家和百姓的恶贼切齿痛恨。那些曾经被阉党迫害至死的人的家属则是放声痛哭,望空遥告先人:终于等到了沉冤昭雪、大仇得报的这一天!

    须臾午时三刻已到,朱由检对乔允升轻轻颔首,乔允升便声如洪钟地道:“此次行刑,共计处决田尔耕以下人犯八百三十六名。现已验明正身,时辰已到,放追魂炮,行刑!”

    伴随着三声沉闷的追魂炮响,锦衣卫军士两人架一个,将死囚双肩反背死死地按住。刽子手则缓缓举起雪亮的鬼头大刀,端起大海碗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摔碗、运劲、落刀一气呵成。顷刻之间西市上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八百多颗罪恶的脑袋一齐搬家!

    观刑的很多官员都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闭紧了眼睛,可那浓重的血腥味还是一直往鼻子里钻,有十几位连吓带熏,竟然晕了过去。

    朱由检却长身而起,抚掌大笑道:“恶人授首,何等痛快之事,你们怎么还不敢看?男人要是没点血性,拿什么抵抗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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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四章 科举开考

    朱由检大开杀戒,一次斩决八百多名罪犯,在全国范围内都造成了不小的震动。老百姓奔走相告、大快人心,平日里欺压良善的地痞流氓却都感到脖子发凉,一时间收敛不少。尤其是京师城内,秩序大为改观,欺行霸市、偷盗抢夺等现象几乎绝迹了。

    其实朱由检也知道,处死的这八百多人中,有很多按照现代的刑法,是无论如何也够不上死刑的。但一来这个世界并不是现代,自有它的一套法则,这些罪行按照《大明律》可就是死罪;二来虽然朱由检早就想全面修订《大明律》,但在严刑峻法方面他却不想放松。尤其现在是典型的乱世,乱世就当用重典,否则如何能维持京师安定的局面,尽快扩建完工?

    当然他也很清楚,这些地痞流氓只是虾兵蟹将,只要为他们充当保护伞的特权阶层存在,社会风气没有根本改观,这些人就会持续产生,各种丑恶现象也会死灰复燃。这就属于制度问题了,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得了的。

    但朱由检也很反感把什么问题都推给“制度”,因为无论是什么制度,都是由人制定和执行的,是人决定制度,而不是相反。再好的制度也会有空子可钻,指望创立一套完美的制度,就能解决天下所有问题,无疑是幼稚的幻想。

    像这帮被杀的地痞流氓,可以说是典型的人渣,不论换了什么制度,他们也起不到任何好作用。虽然杀掉几百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总比留着他们,让他们继续祸害百姓要强。

    这件大事办完,很快科举的日子就到了。正日定在四月初五,但是直到四月初三,还有一个极大的问题悬而未决:没有考场!

    其实京师当然有专门进行科举考试的地方,名为“贡院”,内有一排排的小单间。这种单间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仅能容一人坐卧,累计足有千间之多。开考之时,考生要自带笔墨干粮,除此之外禁止任何夹带行为,防止作弊。先进行严格的搜身,然后每名考生就进入小单间内,房门从外面一锁,开始考试。

    这一考就是三天,时间到了才能出来,想提前交卷也不行。其间吃喝拉撒都得在这个单间内完成,考试之艰苦可想而知。

    但是过去的会试,参考者最多也就是千把人,这次的恩科却有几十万人!让几十万人挤在贡院里同时开考,显然是不可能的;若一场场分开考,如果出的考题一样,必会漏题,不一样则有失公平。再说这几十万人就得考几百场,每场三天,考三年也考不完啊!

    礼部早向皇帝提出过这个问题,朱由检却不明确回答,只说到时自有安排。礼部官员也就存了看哈哈笑的心理,心想皇帝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四月初三日这一天,朱由检召见礼部官员并任命主考。来宗道做为礼部尚书,被任命为这一科的主考官,这倒是在意料之中;可皇帝居然任命刚刚复职不久的礼部郎中徐光启为副主考,这就让很多人大出意外了。

    考试后天就要举行,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别人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做为主考的来宗道却不行,因此还是向朱由检提出考场问题。

    朱由检微微一笑道:“朕已有安排了。贡院地方不够,外城不有的是空地么?朕已命五城兵马司、锦衣卫和筑城工人紧急搭建考棚,明晚即可完工,到时候让考生入场考试就行了。”

    来宗道听罢愣了半晌,心想这位皇帝也实在是太胡闹,哪有让考生在荒郊野外考试的?可是见朱由检言之凿凿、胸有成竹,也就懒得再追问,心想到时候考场一塌糊涂,你可别怪我这个主考没提醒。

    接下来就是恭请皇帝出考题了。最初会试考题是由礼部自定,后来由于怕舞弊漏题,改为礼部拟题,皇帝于考试前随机抽选。再后来抽题也不保险了,因为泄题者可以把所有拟题全部泄出去,你再抽也是从这些题目中抽。所以后来干脆改为皇帝亲自出题。

    不过这题目也十分简单,就是从“四书五经”中抽一句话,比如“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然后考生就根据这一句话做一篇文章,结构必须包括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八个部分,这就是所谓的“八股文”。

    这种考试,不但形式上严格限定,就连内容上也无法出框。为了通过考试步入仕途,无数天下学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做八股文章,把大好青春都浪费这种无用的东西上面。

    朱由检当然知道“八股”的弊端,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一个封好的信封交到来宗道手中。皇帝出题便是如此,开考之时,主考将信封开启取出题目,然后宣读给考生就行了。因此来宗道也未多想,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收好。

    两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四月初五这一天,来宗道和徐光启四更即起,从礼部衙门乘轿出安定门,来到皇帝指定的考试地点。

    来宗道一看便傻了眼,心道这就是考棚?

    其实“考棚”即是各地考试场所的通称,一般为宽敞的大厅,可不是真的棚子。但映入来宗道眼帘的,却是四根竹竿插入地面,上面搭一张草席子,四面都没有帘子,甚至连桌椅都没有,真的是极其简陋而又货真价实的草棚!不过数量倒真不少,一眼望去都望不到头,看来还真有几十万间!

    “这…徐大人,条件如此简陋,连桌椅也没有,让考生如何考试?”来宗道连连摇头道。

    徐光启却微微一笑道:“没有椅子就席地而坐吧。至于桌子,每个考棚配一块木板,把木板放在腿上写,坚持一天也就行了。”

    “一天?不是要考三天么?”来宗道大惊,同时也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徐光启这个副主考知道的比自己还多?

    这时举子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赶到考场,一场自有科举以来最为奇特的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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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五章 奇特考试

    三十万人在同一个考场露天开考,史无前例,难度可想而知。为了办好这次考试,朱由检也做了精心的准备。

    首先,关于场地问题,除了原野之外,京师也实在找不出第二块合适的地方了。搭那些“考棚”倒并不费劲,竹竿和草席都是筑城用的建筑材料,可以就地取材,考完了拆掉再用到筑城中,一点也不会浪费。

    不过这种考棚可没有防作弊的功能,只能遮挡阳光。至于桌椅,朱由检实在是没办法凑齐几十万套,只好采用席地而坐、以建筑用的木板为桌的方法凑合。

    虽然在硬件上过于简陋,但在人员配备上,考场的准备却是异常充分。整个考场被绳子拦成一块块方形的区域,每个区域约有一千个考棚。数百个区域之间,一队队全副武装的五城兵马司士兵来回巡视,若有人胆敢扰乱考场,立刻就会被拘捕离场。

    每个具体的区域内,除了礼部的官员外,还有锦衣卫武官担任监考。当然,每个区域的监考只有几人,若真想作弊,还是大有机会的,不过朱由检另有防止作弊的妙招。

    除监考外,朱由检还让负责给建城工人烧水做饭的妇女们,今天同样负起给考生送饭的职责。这项工作可并不轻松,因为工人的总数虽然每天都在增加,但也没到三万人,而今天的考生是三十万人!尽管只需要管一顿中饭,这些妇女们从昨天半夜就开始忙碌了。

    不到辰时,考生们已经陆续从城中赶到考场。那些平时就住在简易窝棚中的考生倒沾了光,他们的住处几乎就挨着考场。也不用对号入座,每个区域的监考官只需记下入场人数,进满了即封闭入口。奇怪的是,例行的搜身也免了,让不少有心作弊却不敢夹带的考生后悔不迭。

    过了小半个时辰,所有考生已经各自进入考棚候考。不过大多数人都有些头大,因为这考场连个桌椅也没有,只能坐到地上,用木板垫着写字,书法肯定会受到影响。

    辰时三刻,考场全部封闭,巡逻的五城兵马司士兵把住外围,人员一律不得进出。反正整个考场就在原野上,倒也一览无余。

    巳时正,考试正式开始。本来过去在贡院考试,还要有拜孔子等一系列仪式,如今在野外啥也没有,这些仪式也就全免了。

    主考官、礼部尚书来宗道郑重其事地拆开密封的信封,取出皇帝亲自出的考题,不由得就是一怔。因为过去的考题就是“四书五经”中的一句话,少则几个字,最多也就二三十个字。

    可这次的考题却是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页纸,来宗道定睛看罢,不禁气得连连摇头,将考题递给徐光启道:“徐大人,自有科考以来,可曾有这么出题的?这种卷子我可不会判!”

    徐光启接过略略一看便笑道:“圣上非寻常之君,今年亦非寻常之年。既然有了考题,尚书大人只管分发便是。万事自有圣断,我等各尽其职也就是了。”

    来宗道既生气又无奈,索性往椅子上一坐,开始闭目养神了。徐光启便吩咐各分考场的考官将考题念给众举子听。

    三十万举子一听,也全都傻了眼。原来今年的考题分为正题和副题,正题只有一道,仍旧是考八股文,题目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这一句出自《论语?述而》,但是含义太过简单,一般初学八股文者,才会拿这种题目练手。而实际考试时,多会出些艰深、偏僻的语句,如此才能拉开档次,显示考生的博学程度。

    可这道题目连**岁的孩童都会做,又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三十万人同考,文章岂不大部分雷同?

    而更让他们吃惊的,则是后面的副题。朱由检出的考卷上首先言明,科考取士以正题为主,副题只做为参考。只要正题答得好,副题不答,一样可以考中,让考生们不要有心理负担。

    接下来就是宣读副题,题目居然有二三十道之多。这些题目可就不是考八股文了,而是一个个实际问题,让考生根据自己的判断回答。其中既有历史、地理这种常识性的问题,也有涉及到军事、农桑、刑讼、商业等不同领域的具体案例,简直包罗万象。

    而最为特别的则是最后两题,分别是“方今内忧外患不绝,你认为该如何处置”,以及“你最想议论或是向朝廷建言的是什么”。

    考官连续宣读考题三四遍,考生们才总算把题目记了下来,接着就进入答题阶段。虽然主题出得太过简单,但没办法,皇帝出的就是这道题,你总不能嫌简单就不答吧!

    于是各举子纷纷开动脑筋,想方设法把这篇文章做得花团锦簇,既不离题,还能写出新意,吸引考官的注意。

    至于后面的副题,很多举子直接选择了放弃。一来考卷有言在先,副题可以不答,这些人认为不如把有限的时间全放到做好主题上。二来,相当大一部分人确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五经滚瓜烂熟,其他事情真是一窍不通,想答也答不上来。

    但也有不少举子认为皇帝既然出了这么多副题,肯定大有用处,答上来得越多,脱颖而出的机会就越大,因此对每一题都认真作答。尤其是最后两题,别说举子了,就是普通老百姓都有自己的看法。很多考生做主题只用了一个时辰,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倒是放在了最后两题上,个个笔走龙蛇直抒胸臆,有的甚至洋洋万言,越写越刹不住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红日西垂,到了交卷的时间。这时考生们才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产生作弊的念头。主题太简单,没必要作弊;副题又太陌生,根本不属于“四书五经”的范围,想作弊也无从作起。

    最后的交卷环节,同样是蔚为壮观。几十万份答卷,每份都有数页乃至数十页,一个分考场的答卷就重达好几十斤。幸亏朱由检早有准备,让锦衣卫临时化身为扁担队,把这些答卷挑回了礼部。

    举子们至此是考完一身轻,都找地方饮酒放松去了。可对朱由检来说,艰苦的劳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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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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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重征天下介绍:
崇祯:重征天下是饱吹饿唱写的历史传奇类小说....一个屌丝青年穿越到了明末,不幸成为了尚未登基的亡国之君--崇祯。在那个波云诡谲、动荡不安的时代,他如何挑战宿命,完成自我的救赎?手无缚鸡之力、没有逆天科技,他又如何转动历史的车轮,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且看《崇祯:重征天下》!
后续章节预告:劫狱大戏精彩上演中!完全不会武功的朱由检同志深入虎穴,他能否将东林六君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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