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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饱吹饿唱     崇祯:重征天下txt下载     崇祯:重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三十六章 鼠疫

    两名中军突然昏迷跌倒,高第急命人将他们抬出去,以免影响会议进程。朱由检初时倒也没太在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高大人,这两名士卒似乎是发高烧了,须得好好调治。”

    高第却是双眉紧锁道:“遵旨。不过圣上,近日天气转暖,城中染上时疫的士卒突然增多。此疫发病颇急,病情凶险,圣上还是要以龙体为重,尽快返回京师。”

    “时疫?”朱由检突然心中一动,急止住往外抬人的士卒,蹲在地上仔细观看那两名突然昏迷的中军。这时二人已经稍稍恢复了意识,但仍烧得满脸通红,寒战不止,呼吸急促,咳嗽剧烈,颈下有淤斑,并且还是忍不住去抓挠腋下与裆部。

    朱由检急命人扒开二人的衣服,这下议事厅内的众人全都惊呼出声。原来二人的腋下和腹股沟已经大面积化脓溃烂,全身的皮肤呈现令人不寒而栗的黑紫色!

    “糟了!黑死病!”朱由检急忙起身掩住口鼻道,“快,快将这二人隔离,严禁任何人靠近!”

    “什么是‘黑死病’?”众人莫名其妙地问道。

    “就是鼠疫!”朱由检见众人还在发愣,厉声说道,“此病是烈性传染病,这两人现在就是传染源,必须马上隔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几名士卒刚要继续搬动病人,朱由检急制止道:“此病可通过飞沫传播,你们快戴上口罩!”

    士卒们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口罩”为何物。朱由检这才想起,这个时代因为还不知道细菌和病毒的存在,更不知道细菌和病毒能通过空气中的唾液飞沫传播,所以大概还没有口罩。他只得临时变通,让士卒们用一块布将口鼻严严实实地遮挡住,然后将病人抬入一间空房子中。

    见皇帝如此重视,高第还要叫军医前来诊治,朱由检却摇头黯然道:“不必了。这两人身上呈现黑紫色,说明全身血液已经被破坏,即使华佗重生也是回天乏术,恐怕一二日内就会死亡。军中有纱布没有?”

    高第忙答道:“这个自然有。将士在阵前受伤,需用纱布包扎伤口,因此纱布是军中常备之物。”

    “马上用纱布连夜赶制口罩,每个士卒都要至少发两副!”

    朱由检急向中军介绍了口罩的做法。其实也没什么可介绍的,因为口罩的制作实在是太简单了,无非就是一块纱布,两边用绳绑在耳朵上,这样就可以将口鼻严实地遮挡住。

    中军领命而去之后,朱由检又匆匆地道:“不开会了,你们马上随朕到军中视察疫情!”说着便找了块布缠在脸上,权且代替口罩。

    众人见皇帝如临大敌,也知道事态紧张,忙依葫芦画瓢,将口鼻用布遮挡住了。朱由检即在众人的陪同下,在山海关的守军驻地转了一圈。

    不看则可,一看真是触目惊心!原来守军的营地卫生极差,肥硕的老鼠到处乱窜,尤其是伙房和茅厕,更是“重灾区”。边军也不讲究个人卫生,房间里从来不打扫,烟尘满屋子乱飞,床铺乱得向狗窝一样。不少边军正光着身子,坐在床铺上用手捉虱子和跳蚤。

    而且鼠疫的发病者也不光是那两名中军,山海关中原来的驻军约有一万,其中已经有一百多人出现了腋下瘙痒、高热、咳嗽的症状。

    朱由检当机立断,立即严令将这些人全部隔离。众人心里都清楚,不论是什么草药,对付来势凶猛的瘟疫都没什么效果,只有隔离一法。所谓“隔离”,实际上就是任病人自生自灭,虽然残忍了些,但能有效地避免传染,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接下来朱由检又降下急诏:所有刚刚入城的蓟州、宁远、锦州、大凌河等地的边军和百姓立即出城,在山海关以南找空地扎营。并且尽量每座军帐要尽量离得远一些,扎好营盘后,严禁任何人随意走动,指派专人带口罩送饭。

    这道圣旨下来,士卒和老百姓都是叫苦不迭,心想刚刚长途跋涉进入山海关,连气还没喘匀,怎么放着现成的房子不让住,反要到城外的野地扎营?

    可是这些天来朱由检与边军一起跋山涉水,已经在边军中竖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因此虽然对皇帝的命令无法理解,但众军还是乖乖的出城扎营。

    接下来朱由检又命令高第:山海关城内外数万人,有一个算一个,立刻沐浴更衣,而且必须是淋浴,每天一次,连洗七天!

    这下高第可犯了难,嗫嚅着禀道:“圣上,若是炎夏,汲上井水即可沐浴,或是直接到河中洗澡亦可。可现在正是春寒料峭,沐浴必须烧热水。如今关内外军民不下十余万,若是这么多人都要沐浴,而且连洗七日,得烧多少热水?不惟麻烦,恐怕储备木柴都不够…”

    “那朕不管,你自己去想办法,否则要你这辽东巡抚干什么?”朱由检阴沉着脸道,“没有木柴,就派人去山上砍,实在不行扒些房子,把门窗房梁都劈了烧水!”

    见皇帝如此疾言厉色,高第哪敢怠慢,马上亲自出去安排。巡抚府首先在院中架起大锅,点燃劈柴,不多时便把一锅水烧得滚开。

    高第自然是要先请朱由检入浴,并且为他准备了大木澡盆。因为朱由检此行并未带宫女随侍,高第还自作聪明地请来赫尔哲服侍朱由检洗澡。

    赫尔哲倒是欣然同意,连声催促朱由检赶快脱衣服泡澡。朱由检却哭笑不得地道:“朕不是说了要淋浴么?淋浴不仅省水,更重要的是卫生。而且朕也不要人服侍,难道朕连洗澡都不会么?疫情紧急,咱们抓紧时间在屋子外面排队,一个洗完一个马上接着洗!”

    在朱由检的带头下,巡抚府里里外外,上至老头子孙承宗、高第,下至做饭的厨子和杂役,都依次排队淋浴。但有些人却不喜欢洗澡,推三阻四不愿来排队。朱由检听了大怒道:“这些人当洗澡是自己的私事、小事么?传朕的旨意,如有无故一再拒绝洗澡者,军法从事!”

第八百三十七章 灭鼠运动

    “万岁有旨:自即日起,全城军民暂停一切活动,专心灭鼠。捕鼠十只,赏银一两;捕鼠百只,赐田一厘;如有利欲熏心、养鼠领赏者,立斩不赦!”

    第二天清晨,朱由检这道灭鼠的圣旨就迅速传遍全城。老鼠这东西看似不起眼,胆子既小,又专门偷啃粮食,一直为老百姓所厌恶,“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就是极其生动的写照。

    但是老鼠的生命力顽强,且数量极多、繁殖极快,尽管百姓平日里也会采取一些灭鼠措施,比如养猫、洒老鼠药等等,却是收效甚微。而且老鼠除了偷吃些粮食以外,似乎对人也没什么威胁;不论军民,白天忙了一天累得要死,晚上回房只想休息,也懒得再耗精力和这些难缠的家伙较劲。

    可是这次不同,山海关的十余万军民从巡抚府贴出的告示上得知:已经致死百余人的可怕瘟疫,竟是因鼠而起!一时间,不论男女老少,皆是谈鼠色变,同时更增加了老鼠的憎恶之情。

    而皇帝的这道圣旨,更是瞬间点燃了十余万军民的灭鼠热情。白花花的银子、可以祖辈相传的田地,谁不想要?再说捕鼠又不是上阵杀敌,只要做好防护措施,不被老鼠传染,男女老少谁都能做。于是十余万人立即行动起来,在山海关城内及野外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灭鼠运动。

    灭鼠的方法,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简单的方法是捕鼠夹和捕鼠笼,这东西平常老百姓家中都会有,但一般也就是一两个。这次在丰厚的物质刺激下,仅仅一个白天,全城就赶制出了数万个捕鼠夹、几千个捕鼠笼,投放到老鼠经常出没之处。时间不长,“啪啪”的声音就连续不断地响起来,那些敢于招摇过市的老鼠,有不少惨死在铁夹之下。

    但老鼠是很聪明的动物,绝大多数胆子又比较小,上当踩捕鼠夹的只是少数。这时人们又开始对老鼠洞下手,过去发现老鼠洞,一般是用石块堵死;但现在可没人堵了,因为一个老鼠洞,往往就意味着几两银子!

    对付老鼠洞的方法也是多种多样,有灌水、灌石灰的,有用烟熏的,有还有直接用铁锨挖的。一旦老鼠被赶出来,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人们就会抡起铁锨一通猛拍。

    在一些老鼠肆虐的重灾区,朱由检还组织官军统一投放剧毒鼠药。其实在前世,因为剧毒鼠药往往会误伤其他动物,甚至是被人误食,因而被严厉禁止;但现在两害相权择其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而在野外,对田鼠的捕杀同样进行得热火朝天。现在天气逐渐变暖,本来也到了春耕的时候。人们便借着松土的机会,在田中深挖鼠洞,穷追猛打。田鼠可不像家鼠那么聪明,过去只有菜蛇、猫头鹰等天敌,农户可没怎么对他们下过手。这次突然集体行动,收获可比山海关城内要大多了。

    每日到了正午,则要进行上交死鼠、兑换银两的工作。朱由检每次都命人在城外的原野上挖一个大坑,交上来的死鼠全部扔进坑中,一把大火烧个干干净净。当然这个过程必须确保安全,襙作者都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穿得与前世的防化服相仿。

    除了灭鼠以外,朱由检对卫生工作也毫不放松。每人每天必须洗澡,所有衣物也都用开水烫过一遍。另外他还借鉴秦王庄的成功经验,对粪便进行统一管理,严厉禁绝随地大小便、随地吐痰。

    孙承宗等人见皇帝整日忙于灭鼠和搞卫生,不禁心急如焚。在他们看来,辽东国土一战尽失,如何布置防务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另外皇帝偷着出京这么长时间,现在朝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也实在不宜在山海关耽搁太久了。

    其实这些朱由检都知道,也确实都是重要的急务。但是他还是坚持要等到灭鼠和卫生运动初见成效,再离开山海关返回京师。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鼠疫在历史上给人类造成的灾难太严重了,若不及时制止其扩散,山海关的军民就将遭受灭顶之灾,不用后金来打,自己都有可能死绝,甚至还可能波及全国!

    当然朱由检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山海关待太久。因此他这几天一直在给高第、满桂、祖大寿等人上课,告诉他们如何应对鼠疫。

    高第等人这才知道,鼠疫是由老鼠和跳蚤联手传播的烈性传染病。跳蚤叮了老鼠以后再叮人,就会把瘟疫传播到人身上。初时会有发热、寒战、被叮咬的部位瘙痒出血等症状,然后病情迅速发展,三四天内就会破坏全身血液,造成死亡。

    而这还只是鼠疫的一种传播方法,更为可怕的是,已经感染鼠疫的人,还会以咳嗽、喷嚏的方式,用唾液飞沫将瘟疫传染给其他人,这就是肺鼠疫。染上肺鼠疫后,病猛更为凶猛,甚至可朝发夕死,且病死率高达九成以上。朱由检强令每人必须带口罩,且发病者坚决隔离,原因就在于此。

    其实朱由检还没敢告诉他们,在历史上鼠疫曾经有过三次大流行,其中最严重的一次始于十四世纪,单是在欧洲就造成了两千五百万人死亡,整个欧亚大陆更是有近亿人死亡。

    明末这个时代,正赶上这次大流行的尾期。据估计,单是华北地区,死于鼠疫的人口就达千万以上。当李自成率领大顺军兵临京师城下时,京师之内尚有两三万守军,但仅用两天就攻陷了这座世界上最坚固的城池,据说也是因为正值城内鼠疫流行,士卒皆无力防守所致,故有“明亡于鼠疫”之说。虽然有些偏激,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明末鼠疫肆虐的实情。

    在朱由检的雷霆手段之下,山海关这场本该大规模爆发的鼠疫,被迅速压制了下去。除了二百多人已经发病,因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而死亡外,其余军民都安然无恙。

    朱由检这才心中稍安,立即启程返回京师。其实不用孙承宗等人催,他早就归心似箭了!

第八百三十八章 返回京师

    朱由检率领三千轻骑昼夜兼程,仅用了一天半时间,就从山海关返回京师。也不容他不抓紧时间,因为自从偷着离开京师至今,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原本他没想离京这么长时间,可节外生枝的皮岛之行就耽误了十天,从大凌河、锦州突围后,不敢走辽西走廊,翻山越岭慢了四五天,再加上在山海关应对鼠疫又花费了几天,将朱由检原来的计划都打乱了。

    还在山海关时,朱由检就已经从飞鸽传书中得知,自己偷来山海关的秘密已经泄露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皇帝一连这么多天不露面,如果朝中没有大事,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后金军突然大军进攻,辽东、蓟州、天津等地当然要向朝廷告急。出了如此大事,若是再以皇帝有恙为由对群臣避而不见,那就实在不像话了。

    事实上,已经就些性急的大臣在东华门外以死相迫,一定要皇帝上朝商议抗虏之事。皇后蕊儿眼见要闹出人命,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亲口承认:皇帝早已亲赴辽东主持大局了。

    这个消息不啻是一颗重磅炸弹,一下子点爆了群臣对皇帝的不满之情。以东林党为首的言官们对朱由检不打招呼就擅自出京的行为极度不满,甚至拿朱由检与贪图嬉戏、擅自出京玩乐的武宗朱厚照相提并论。他们天天堵着宫门指责秘书处故意隐瞒消息,耽误国家大事。梅剑等人成了他们的出气筒,整日被指着鼻子斥骂。这些柔弱女子哪见过这种场面,无不吓得花容失色,甚至当场被骂得泪水涟涟。

    这还只是不掌管具体朝政事务的言官,六部官员更是怨声载道。过去有太监,批红权握于太监之手,皇帝懒政,朝廷还能正常运转;可现在朱由检废除太监,将批红权收归自己手中,秘书处只是负责整理奏章,可没有决策的权力。二十多天下来,各地奏章全都滞留宫中,如今已是堆积如山。

    内阁那几位老兄倒是不着急,他们心里清楚得很,反正自己也要下课了,皇帝在时,还不得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现在皇帝都没影了,他们更是当起了甩手掌柜。

    六部尚书却承受了巨大压力。尤其是吏部尚书孙承宗、户部尚书王在晋和兵部尚书袁可立,由于他们平时对朱由检颇为维护,此时也成了众矢之的。孙承宗跟着皇帝走了,眼不见心不烦倒还好些,那二位就有些狼狈了,就连袁可立的学生黄道周,也指责恩师平日对皇帝过于纵容,才导致皇帝如此率性妄为,袁可立是有口难言。

    从飞鸽传书转来的急奏中,朱由检也大略了解到,大明的局势并没有因为新君登基而马上大有改观,各地的情况仍然是一片糜烂。流贼依然在河南、湖北一带肆虐,官军不但不剿,反而常常因为欠饷闹事;天灾亦是频发,全国各地奏报雪灾、旱灾、震灾、瘟疫的不下几十处。尤其让他忧心忡忡的是,包括顺天府、宣化、大同等好几处地方官员都奏报有“时疫”流行,朱由检一看便知,和山海关一样,都是鼠疫。

    惟一一件让朱由检高兴的消息,就是令妃戚美凤已经抵达京师。和她一起奉旨来京的,还有原秦王府的全体成员,大批工匠、工人,以及黄海商帮的伙计。当朱由检率军到达京师北面的安定门时,除了文武大臣以外,皇后蕊儿、德妃包玉怜和早已望眼欲穿的令妃戚美凤都在城门外迎接。朱由检见到亲人,这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圣驾回京,接驾的全体大臣自然都得跪接。蕊儿、包玉怜和戚美凤也要下跪,朱由检忙跳下马来,亲手搀住戚美凤道:“你有身孕,现在天气还是很冷,又何必这么辛苦来接呢。还有皇后和德妃,朕不在京师这段时间,你们也委实辛苦了,要行礼也该是朕给你们行礼才对。”

    “万岁爷就会说嘴!”见群臣离得稍远,蕊儿不禁含泪微嗔道,“您一走就是这么多天,臣妾等无法应付群臣还是小事,您怎么就一声不吭去了辽东,听说还被鞑子包围了?我们姐妹接到赫尔哲的飞鸽传书,都快要吓死了!”

    戚美凤也小声埋怨道:“万岁也太心急了,您现在贵为天子,怎可如此冒失。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

    说到这里,三个女人的泪水全止不住了。朱由检赶紧安慰道:“你们责得是,怨朕,都是朕不好还不行么?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咱们还是回宫再慢慢叙谈相思之情吧,嘿嘿嘿…”

    虽然三个女人确实都极为思念自己的丈夫,可朱由检当着这么多大臣如此说话,还是羞得三人都扭过头去,谁也不理朱由检了。

    不过到底是分别太久,回宫的路上,戚美凤还是拗不过朱由检,与他同乘一轿。轿帘刚刚放下,朱由检的手立刻不老实地在戚美凤的娇躯上游走起来,弄得戚美凤又羞又怕,一巴掌打开朱由检的咸猪手,小声求饶道:“万岁!人家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您不怕动了胎气么?”

    “疼疼疼,美凤你倒是轻者点呀!”朱由检痛得龇牙咧嘴,同时尴尬地笑道,“咱们夫妻分开了这么久,我这不是一时忘情么,差点把你肚子里的小家伙给忘了。要是没他,嘿嘿,朕都忍不住现在就要和你温存一番了…”

    虽是在轿中,戚美凤仍被朱由检放肆的挑逗羞得满面通红,急止住他道:“万岁千万忍着些,不然人家还不得被笑话死!对了,臣妾听说郡主一定要等到臣妾抵京,才肯受册封入宫,万岁赶紧把这件事办了吧。比起我们几个,郡主更需要万岁的怜惜呢。”

    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朱由检的无限情思,既有对朱存棋的思念,亦有对李贞妍的追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半晌戚美凤才道:“此次臣妾来京,将圆圆姑娘、邱琳娜和伊伊也都带来了。她们现在暂住在信王府,要不要一同接入宫中?”

    “这个…”朱由检老脸微红,沉吟片刻道,“伊伊本来就是蕊儿的侍女,先让她入宫吧,就和蕊儿住一起。至于另外两位嘛,容为夫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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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九章 祸不单行

    是夜朱由检又是一夜无眠。虽然与几位心爱的人儿分别多日,他极想好好抚慰她们一番,可是还有堆积如山的奏章在等着他。虽然秘书处已经将那些不太重要的奏章剔除出去,先选那些最要紧的让朱由检过目,仍有几百份之多,朱由检一晚上根本看不过来,只得先挑和军情有关的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朱由检好不容易因为回家而产生的些许喜悦之情,顿时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无影无踪。辽东战局自不待言,与之稍有关系的是登莱巡抚孙元化的急奏,称今日有海匪突然从胶东半岛最东端处的成山卫附近登陆,在数个村子杀人放火一番后扬长而去。

    孙元化初时还以为是普通海盗或是倭寇,可后来听幸存者说,这些人说的虽是汉话,装束却与女真人一般不二。孙元化大吃一惊,因为女真人虽然在辽东肆虐多年,却没有海上力量。跨海袭击登莱地区,这还是第一次,因此不敢怠慢,立即急奏入京。

    朱由检略一细想便猜出来,这必是毛文龙的旧部,那几个叛逃的汉奸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他们走投无路之下,必会去投奔建虏,建虏本来没有海军,这下也有了跨海攻击的力量,此后就更加难缠了。虽然敌人现在还很弱小,只能避开登州的水师搞些偷袭,却对海上的运输补给线是个潜在的大威胁;而且登莱地区原本属于后方,还是朝廷财赋的主要来源地之一;现在一下子也变成交战区,必会造成当地人心惶惶,进而影响生产和赋税。

    放下这一份奏折,朱由检又反复详读三边总督洪承畴的奏章。其实自从洪承畴以追击流贼为借口率“洪兵”离开西安,后又奉旨进入湖北,对付重整旗鼓的“闯王”高迎祥以来,他就已经不在陕西,这个三边总督也名不副实了。但因为朝局剧烈变动,内阁和吏部也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因此洪承畴仍然挂着三边总督的官衔。

    洪承畴的奏章大体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为自己表功,说他自从率军从西安开拔以来,一路遇贼剿贼,过境安民,与流贼大小数十战皆胜,斩级破万,并且很快到达襄阳,解除了流贼对襄阳的威胁。麾下高杰、李成栋、李本深、吴胜兆等诸将皆奋力杀敌,各自立下战功若干。

    第二部分是强调流贼势力强大。奏章说如今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曹襙、老回回等数股大的流贼已经联合在一起,盘踞在北起陕西商洛、南至湖北房县、老河口一带的崇山峻岭之中,人数至少有几十万,东可击襄阳、南阳,西可骚扰西安,令官军防不胜防。由于山高林密,地形复杂,加上洪兵的数量远逊于流贼,也不敢轻易进山剿贼,只能驻扎在襄阳待机而动。

    第三部分则是向朝廷索要粮饷。洪承畴强调自从高杰部归顺朝廷,朝廷就一直没给这支部队发饷,他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感召力,以及向当地富商借饷才勉力维持着军需。如今既要犒赏有功将士,又要抚恤阵亡者,还要补上之前数月的欠饷,他实在已经无能为力,朝廷必须马上发饷劳军,否则这支官军就有哗变的危险。

    “我去你大爷的!”朱由检看罢将奏章忿忿地掷于案上,自言自语地道,“别人不知道你洪承畴是怎么回事,朕还不知道么?在西安之时你就雁过拔毛刮地三尺,走的时候还纵兵大掠,你会缺饷?鬼才相信!什么‘不敢轻易进剿’,明明就是养寇自重!”

    可是恨归恨,朱由检暂时还真拿洪承畴没什么办法。毕竟流贼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而大明现在腹背受敌,朱由检前一阵将重心全放在辽东这边,几位秦兵将领也都在京师稳定局面,根本无暇顾及流贼。洪承畴虽然不是东西,好歹还指挥着高杰部与流贼对峙,朱由检暂时还不想动他。但若满足洪承畴的要求,朱由检又实在心疼,真有点喂一条白眼狼的感觉。

    除了后金与流贼之外,还有两份来自贵州与四川的急奏。朱由检看罢又是大吃一惊,原来贵州的水西土司与四川的永宁土司联手叛乱,竟然攻陷遵义、重庆,将贵州巡抚王三善和四川巡抚徐可求全都杀死,现在贵州全境皆叛,四川的叛军正倍道直取成都!

    朱由检登时吓得冷汗直流,心想贵州虽然算是个蛮荒之地,一直对朝廷的财赋没什么贡献,但地理位置却是十分重要,是通往云南的必经之路。如果贵州失去控制,那云南不是更完蛋了?

    至于四川的重要性,就更不用细说。成都平原自古即有“天府之国”之称,也是国家赋税根本之地,一旦陷入动荡,本来已经岌岌可危的大明,岂不是雪上加霜?云贵四川,这是中国的大后方,前世以日本帝国主义之凶残,仍然不能占领西南,这才给了中国喘息之机,坚持到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那一天。如果这个大后方乱了,势必将影响到中国最富庶的江南地区,后果不堪设想!

    建虏、流贼、倭寇、土司叛乱…朱由检真想仰天大吼一声:贼老天,我他妈襙你大爷!哥也太倒霉了吧,怎么什么事都赶到一块了?

    但是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朱由检瞪着熬得通红的双眼,心中不停地盘算应对之策,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他实在过于困倦,竟趴在御案上睡着了。

    忽觉身上一暖,朱由检蓦然惊醒,却见是德妃包玉怜亲手为他披上一块毛毯。

    “玉怜,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朱由检呵欠连连地道。

    “万岁,梅剑她们不敢劝您,臣妾却要说您两句!您为国事*劳当然应该,但也不能这样透支龙体啊!”包玉怜心疼地道,“还说这么晚,现在天都快亮了,马上就该上早朝了!还在泾阳之时,您亲口对臣妾说‘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臣妾深以为然,怎么万岁自己倒忘了?再说,就算万岁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梅剑她们想想啊,您看把她们几个都困成什么样了…”

    朱由检歉然一笑,刚想对包玉怜和梅剑等人说些什么,燕凌已在殿外大声奏道:“时辰已到,群臣已在乾清宫外等候圣驾。陛下,该上早朝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朱由检感慨万分地伸了个懒腰道,“玉怜你说得很对,为夫以后一定注意。不过现在没办法,还得上殿去和那班大臣打擂台!”

第八百四十章 罢黜群官

    皇帝时隔将近一月之后第一次上朝,大臣们自是来得极多,几乎将乾清宫外的广场挤满了。而且相当多的人都面色不善,一看就是憋着极大的怨气。

    果然,朱由检升座之后,吏部左侍郎成基命率先发难。此人是天气年间的首辅、东林党魁首叶向高的得意弟子,叶向高被迫辞官后已经身染重病无法复出,因此成基命就成为了东林党新一代领袖人物之一。朱由检铲除阉党后,当年被魏忠贤排挤的东林党人纷纷复职,成基命做为吏部的实权人物,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陛下将近一月不上朝,臣等初时还以为龙体偶有微恙。”成基命面色凝重地道,“后来建虏大举入寇,在群臣一再追问下,宫中才据实以告,说陛下自率三千轻骑去辽东了,还有吏部尚书孙承宗相陪。陛下,还有孙大人,能否向臣等解释一下,御驾亲征如此大事,为什么要瞒着群臣,为什么?!”

    见自己的下属向自己猛烈开火,孙承宗是满脸尴尬,有苦难言。其实他本来是去阻止朱由检的,没想到皇帝居然把他“劫持”了。欲要说出实情,又觉得更损皇帝尊严,只得垂头丧气地不发一语。

    朱由检倒没让孙承宗背黑锅,微微一笑道:“各位不要责怪尚书大人,他原不知情。朕本来也没想御驾亲征,原蓟辽总督阎鸣泰讨要粮饷,朕想给他来个突然袭击,亲自检查军中吃空饷的情况。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又不得不去了皮岛和大凌河。现在朕已经平安回来了,各位也就不必责备尚书大人了吧。”

    “陛下此言,臣实难苟同!”礼部右侍郎李标立即抗声奏道,“陛下贵为天子,九五之尊,身系社稷安危,只宜居中调度全国,诸事皆交臣等督办。臣等若督办不力,陛下罪之则可,岂能擅离其还是以身犯险,竟至被建虏包围?若非祖宗庇佑,又一个土木堡之变已经酿成!孙承宗身在帝侧而不能止,罪莫大焉!臣请陛下降旨,罢去孙承宗官职,交刑部议罪!”

    这位李标也是东林党人,性情耿直,向来敢于直言进谏,在朝中颇有名望。此时拿皇帝与被俘的明英宗相比,实在是很不恭敬。

    朱由检了解李标的为人,倒没因此而生气。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标居然要以此事来罢孙承宗的官,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便微笑着摇头道:“李大人似乎言重了。朕至大凌河是去解边军之围的,虽然过程惊险了些,也折损了不少人马,毕竟把边军的主力救出来了。而且从头至尾,都是朕独断而行,不干尚书大人的事,罢官之议不允。”

    话音刚落,刚刚升任为詹事府少詹事的黄道周出班厉声奏道:“陛下难道还以为这是小事么?辽东一役丧师辱国,弃地千里,诚我朝前所未有之大败!朝廷在辽东经营数年,耗费粮饷无算,好不容易才构筑成关宁锦防线,如今一旦弃之,岂不令天下震动?不惟孙承宗有罪,陛下亦难辞其咎!臣万死,恭请陛下降诏罪己,并将孙承宗罢职,袁崇焕、祖大寿等边将更应明正典刑,以谢天下!”

    黄道周此言一出,满朝立刻大哗。袁可立是黄道周的座师,虽然对朱由检擅自出京也很不满,可他也不知道黄道周居然敢请皇帝下罪己诏,气得立时大声指责自己这位性格火爆的学生。

    黄道周却是寸步不让,连老师的面子也不给,师徒二人就在朝堂之上唇枪舌剑起来。而除了施凤来等几位阁臣乐得看热闹以外,其余大多数官员竟是站在黄道周一边。

    朱由检倏然警觉,心想无论是成基命、李标还是黄道周,可都是东林党人。这些大臣群情激奋,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丢了锦州、宁远,感到无法接受;而另一方面,也未必没有借此事与皇帝争权,排斥异己,造成东林党一党独大的意味在里面。

    而朱由检也有难言的苦衷,因为宁远和锦州他是本来就要放弃的,但他知道以这些大臣的死脑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所以他才有偷偷离京之举。既然他不能说破这一层,那么辽东之役就无论如何是个大败,群臣要追究责任,似乎也不为过。

    但要朱由检下诏罪己,还要治孙承宗等人的罪,这可是朱由检绝对不能答应的。如果这次低头让步,那以后再想出京,就会遭到更大的阻力,皇帝的权威也会受到空前挑战。

    因此朱由检只得耐着性子向群臣解释:此次辽东之役,并非将士不用命,亦非指挥有误,实是后金军力过于强大所致。如今边军已经退守山海关,可说是退无可退,只应激励士气。与其追究责任,倒不如知耻而后勇,把山海关守好。

    见皇帝不欲治任何人的罪,显然不愿意承认失败,一部分大臣知趣地闭住了嘴巴。但以黄道周为首的数十名官员,大多数是言官,仍然不肯罢休,一定要朱由检下诏罪己。

    尤其是黄道周,更是脸红脖子粗地道:“不惟辽东失利,陛下自登基以来,施政多有乖谬之处,于祖制大有更张。像废除内监、改立七处、任用女官、飞鸽传信等等,无不离经叛道,实非社稷之幸。如今既有辽东之败,又有各地灾报频传,难道不是天象示警,要陛下检讨自己的过失么?”

    朱由检见和这些人怎么说也说不通,不由得勃然大怒。他冷冷地盯着黄道周一眼道:“照你这么说,各地发生的灾难,也全都是因为朕而造成的?”

    “正是!”黄道周毫不畏惧地道,“皇帝为天子,受命于天而治九州。若皇帝顺天而行,则风调雨顺,天下大治;倘若逆天而行,轻则天象示警,重则社稷倾颓…”

    “住口!”朱由检瞋目大怒道,“黄道周殿上恶言谤君,本应从重议处;念在他是一介书生,不懂边事,从轻发落,立即革职为民!”

    这一句恰似捅了马蜂窝!黄道周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立即有数十名官员出班,异口同声地说黄道周直谏无罪,奏请皇帝收回成命。否则,他们情愿与黄道周一齐罢官!

    朱由检气极反笑,良久才紧咬牙关道:“你们这是要挟朕么?你们以为朝廷离了你们就不成了么?告诉你们,地球离了谁都转!既然你们要与黄道周为伍,朕成全你们,全部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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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一章 用兵何处

    朱由检龙颜震怒,将所有以辞官要挟他的官员真的全部罢官了。细数下来,居然达到七八十人之多。一日之内罢免如此多的官员,在大明朝也算创了记录。

    这些被罢免的官员登时有些傻眼,本来动辄以辞职相威胁,是官员对付皇帝常用的一招。尤其是这么多人集体辞官,皇帝一般是受不了的,因为活还得有人干,朝政还得有人处理。把官员全都罢免了,难道皇帝老儿一个人自娱自乐么?所以皇帝通常都会挽留一番,做些让步,官员们感觉有面子了,也就顺坡下驴,该干嘛干嘛。

    没想到朱由检居然不吃这一套,说免就免毫不留情!这些人里面有相当一部分可就有些后悔了,但圣旨已下,天下可没有后悔药吃。

    当然,以黄道周为首的一些人,你说他有骨气也好,死硬到底也罢,反正是即使被罢官,仍然毫无悔意。黄道周还跪倒抗声道:“自古忠言逆耳,但臣既食君禄,当报君恩,即使犯颜直谏,被罢去官职,甚至被廷杖、治罪,臣亦不敢避之!”

    他这么一闹,几十名被罢官的也一齐跪倒,看意思竟是想故意激怒皇帝,对他们施以廷杖。

    朱由检却是冷冷一笑,他太了解这帮读书人了。名利二字,他们也许对“利”看得很轻,但对“名”的追求却是孜孜不倦。为了博取“名垂千古”,他们不惜触怒皇帝,挨打甚至被杀都心甘情愿。看似很高尚,但归根到底还是自私,而不是真正为天下百姓着想。

    因此他轻蔑地看了一眼黄道周等人道:“朕可没功夫揍你们的屁股,许多大事还没议呢!燕凌,这些人已经不是朝廷命官,立即送出皇城!”

    燕凌当即率领皇城警卫团的士兵进殿,两个架一个,顷刻之间就把这七八十人“请”了出去。黄道周等人兀自呼喊着,声音却是渐行渐远,直至完全听不到。朱由检这才吐了一口恶气道:“嗨,没想到为这事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还有没有要朕降罪己诏的?”

    这下再无一人敢吭声了。其实朱由检并不是被盛怒冲昏了头脑才罢了这么多人的官,他看得很清楚,这些官员人数虽多,却多在都察院、翰林院、詹事府、太常寺、太仆寺、光禄寺等处任职。换句话说,都是些闲官,不像六部官员一样各司其职,即使罢了官,对朝廷的正常运转也没什么影响。

    而且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三品以上的大员,看起来更像是东林党对皇帝的一次试探行动。现在虽然朱由检把这些人都罢了官,但东林党人仍有很多身居要职,以后还可再提拔这些人。因此从本质上说,东林党和阉党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是结党揽权,不过现在还没发展到像阉党那样营私乱政罢了。

    当然,大臣结党是官场的顽疾,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的。朱由检也只是借此机会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东林党人,接下来还得赶紧解决几件火烧眉毛的大事。

    很明显,现在大明已经不止是两面受敌了,而是同时出现三个战场:辽东、中原、西南。对于应该先在哪个方向重点用兵,大臣们又产生了激烈的争论。

    约有一半大臣认为还是应该把精锐军队投入到辽东,因为建虏军力之强有目共睹,现在官军被迫退守山海关,已是不容有失,再败鞑子就打到京师来了。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向山海关增兵,至少在兵力上不能输给后金。

    另一部分则认为,建虏固然凶残,流贼更为可虑。他们四处流窜,为害极大,一日不除则国内一日不宁,也无法专心致志地抵御外侮。因此他们主张将边军中的精锐暂时调至中原,与洪承畴一起先把高迎祥等人剿灭了再说。至于辽东那边,建虏刚攻陷数城,得地千里,恐怕也没那么大胃口,连山海关也要觊觎。

    而几乎所有大臣都认为,最不重要的就是西南。因为不论是贵州还是四川,都是土司作乱,其匪首虽然嚣张,但均鼠目寸光,不过是为了维持自己在当地的权力,不会有更多的野心。眼下朝廷无论是军力还是财政,均是捉襟见肘,不如对这两地置之不理,至多让四川各卫所自行抵抗就是。待解除建虏和流贼的威胁,再回过头来收拾土司,自然易如反掌。

    朱由检却不急于表态,而是问群臣道:“朕记得万历年间,神宗皇帝三次用兵,其中一次就是在贵州。谁能为朕详述之?”

    袁可立身为兵部尚书,当仁不让地道:“陛下,‘万历三大征’中,果有一次是在贵州,亦即播州之役。自唐末天下大乱,唐将杨端击败南诏,割据播州,并与当地苗人通婚,渐成土司。后虽经宋元两代,但朝廷一直对其地实行羁縻政策,其后人也一直世袭官位。我朝洪武年间,其酋长投降,太祖仍用羁縻,任命其为宣慰使或都指挥使,至今已有二十余代。

    “羁縻之州,虽有州县之名,而地方官员均由土司自行任免,对朝廷叛服无常。朝廷对其来而不迎,去而不迫,初时倒也相安无事。但后来土司渐渐膨胀,下则暴虐其民、互相攻伐,上则不服王化、骚扰边境,甚至攻击朝廷卫所。

    “万历十七年,播州都指挥使、土司杨应龙叛乱,前后历经十余年,屡挫官军。神宗皇帝以兵部侍郎李化龙督师,总兵刘綎为首,调兵二十余万,兵分八路合围播州。杨应龙兵尽粮绝,自缢身亡,播州乱乃平。但朝廷也为此耗饷数百万两,国库几为之空。”

    “唔…”朱由检若有所思地道,“播州是平定了,可才安生了二十多年,其他土司又闹起来了。”

    “正是。”袁可立赶紧道,“播州之役后,当地改土归流,与普通府县一样任用流官治理,引起了其他土司的猜忌。此次作乱的水西土司,即是贵州诸土司中势力最大者,下设十三则溪,地方四千里,辖土民数十万。其酋长安邦彦自称‘罗甸大王’,连陷贵阳、毕节等十余地。至于四川的永宁土司…”

    “够了!”朱由检突然打断他道,“朕意已决,先对西南用兵!”

第八百四十二章 剑指西南(三更求花求订阅)

    放着威胁更大的建虏和流贼不管,朱由检却决定先平西南土司叛乱,实在大出群臣意料之外。在他们看来,土司叛乱不过是癣疥之疾,远不足以威胁朝廷的根基,似乎用不着大动干戈。

    朱由检也懒得和他们多解释,直接把万历皇帝搬了出来。这下大臣们立刻没词了,因为“万历三大征”里确实包括平定土司叛乱。如果反对皇帝用兵,那就等于说神宗这一仗也打错了。诋毁先帝,谁敢?

    其实朱由检当然有自己的盘算。做为穿越之人,他深知后金和流贼这两股势力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即使自己能扭转乾坤战而胜之,也必须做好艰苦的持久战的准备。

    对后金,现在缺乏有效的打击手段,只能凭借坚城防守,增兵不但起不到多大效果,还会加重朝廷的负担;对流贼,只要民生没有大的改观,老百姓仍然有饿死的危险,那么流贼就会此起彼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单靠军事打击是不成的。

    而相较之下,西南虽然看着不起眼,却正是用兵之地。首先,朝廷对土司的政策是羁縻,而朱由检向来反对羁縻政策。在他看来,羁縻之地都存在分裂的隐患,自己绝不能把这个问题再遗留给后代解决。

    而在所有羁縻之地中,贵州和四川是处于内陆的。比他们更靠近边疆的广西、云南,反而已经实现了改土归流,朝廷对这些地方可以进行有效的管理。所以相对而言,贵州和四川的问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因为那些土司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折腾,不会像蒙古人、女真人那样,有辽阔而荒凉、明军之力难以企及的大后方。

    而根据老人家的战略思想,应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并且先打弱敌,在打击敌人的同时壮大自己,绝不打无准备、无把握之仗。从这个角度来说,土司也应该是优先打击的对象,因为不管他们再怎么折腾,毕竟实力有限,完全可以速战速决。

    若能快速平定土司叛乱,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朱由检刚刚经历了“辽东之败”,需要用一场及时的胜利挽回面子,巩固自己的权威;

    第二,抛开贵州不说,四川位于中国腹地,土地肥沃,人丁兴旺,是重要的战略大后方,不容有失;

    第三,贵州和四川乃是通往西南边疆的必经之路,两省若乱,则边疆地区只会更乱;两省安定,边疆也会安宁不少,朝廷才能心无旁骛地对付后金和流贼;

    第四,朝廷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继续推行改土归流,尽快实现对这些地区的有效管理。

    因此朱由检当机立断,立即决定首先对西南用兵。

    有了黄道周等人的前车之鉴,这次倒是无人敢公然反对朱由检的决策了。但是他们生怕皇帝又一时兴起御驾亲征,于是赶紧提出了若干具体方案。

    其实这些方案都大同小异,无非是皇帝降旨,调动广西、云南、湖南、湖北、陕西等邻省卫所官军入黔、川助战,区别只是调动谁罢了。

    朱由检却深知这些地方卫所久疏战阵,战斗力基本为零,吃空饷的情况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指望这些官军平叛,即使能成功,也必拖上个三年五载,耗费大量钱粮。而朱由检的目标是迅速平叛,他听罢群臣保荐的文臣武将,在心中一一盘算,觉得没有一支部队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此时已近正午,朱由检宣布散朝,明日再议。大臣们并未多想,因为贵州、四川与京师远隔三千里,就算决策再快,传达过去也得十天半个月,倒也不差这一时。

    不过朱由检可没打算再和大臣们商量,他立即降旨召见李定国、郝永忠、解胜和李来亨。不到一个时辰,这四位青年将领已经赶到乾清宫觐见。

    除了李来亨之外,朱由检已经与其他三人分别将近一个月了,此时见面感到格外亲切,爽朗地笑道:“朕急着见你们,大概你们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吧?朕也没吃,就等着你们呢。梅剑,通知炊事处马上开饭!”

    这几位都是朱由检当秦王时的老部下,没少和他出生入死,已经随便惯了。此时没有其他大臣在场,也就不再拘束,放开肚皮和朱由检吃了一顿御膳。

    其实所谓御膳,也不过是四菜一汤。但荤素搭配,营养丰富,味道可口,几人吃饱喝足,脑门上都见了汗,真是畅快至极。

    “都吃饱了吧?嘿嘿,朕的饭可不是白吃的。”朱由检奸笑道,“先说说,这段时间你们整顿三大营的情况如何?”

    郝永忠脾气最急,率先禀道:“圣上,末将奉旨暂时统领三千营。过去听说这三千营是三大营中最精锐的,末将一带才知道,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什么精锐,三千营下辖六十四卫,定员六万四千人,实际连三万都不到,其余都是空额。就这两万多人,还有将近一半老弱病残,连马都上不去,还能打什么仗?末将勉强选出八千人,随秦兵一起训练,剩下的练也练不出来了。但他们都是军户,末将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还请圣上定夺。”

    李定国暂管五军营,解胜暂管神机营,情况与三千营也大同小异。说起三大营官军的素质低下,几人均是连连摇头。郝永忠更是瞪了李来亨一眼道:“就你小子会讨圣上欢心,跟圣上去了一趟辽东,不但打得痛快,还几乎没折损兵力,大功一件是跑不了啦。哪像我们几个闷头带一帮废物,简直是费力不讨好!”

    “喂喂喂,郝大哥,小弟也没得罪你啊,你怎么老是拿我撒气?”李来亨坏笑道,“圣上要用我,又不是我抢你的位子!要不是小凤归嫂子管,哼哼…对了圣上,小凤来京师后还习惯吧?末将也没好意思去看望她!”

    “你大爷的,说正事呢,你想哪去了?”朱由检笑骂了李来亨一句,又对郝永忠等人道,“你们也不用嫉妒李来亨立功,现在就轮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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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三章 川黔攻略

    一听说有仗可打,几位将领全兴奋起来,朱由检便将自己先对西南用兵的构想对几人说了。李定国和解胜听罢均是频频点头,也认为朱由检这个选择完全正确。郝永忠和李来亨的战略头脑就稍差些了,反正皇帝让打哪就打哪,别的也不多想,有仗打、有功立就行。

    朱由检见四人均求战心切,满意地笑道:“叛乱的是两个土司,朕这次也打算兵分两路,从你们四个里面挑两个出战。谁愿意去啊?”

    郝永忠抢先道:“圣上,李来亨这小子刚跟您在辽东露了一回脸,这回可不能让他再去了。不瞒圣上,末将做流贼的时候,曾经跟着李自成去过四川,对那里的地形还算熟悉。伐永宁土司奢崇明这支令,末将是讨定了!”

    话音未落,李来亨立即反驳道:“郝大哥你拉倒吧。我承认你去过川北,可四川大了去了!我一回京师,听说永宁和水西土司叛乱,就看了川、黔地图,永宁可是在四川最东南处。现在叛军已经占据重庆,威胁成都,要想平定叛乱,就得在四川盆地内转战千里。这活儿非得小弟的轻骑兵不可,郝大哥你还是留在京师训练三大营吧,嘿嘿…”

    郝永忠立时把眼睛瞪圆了道:“你个小兔崽子,就你有轻骑兵,我就没有?圣上,此去路途遥远,叛军又较为分散,利在速战速决。末将也只带三千轻骑兵,而且连手榴弹和鸟铳都不用带,非得把李来亨比下去不可!李来亨,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连老婆都还没讨上,哪能独自领军?”

    “郝大哥这番话说得在理。”李定国也微微一笑道,“四川、贵州多山,叛军战力虽然无法与建虏、流贼相提并论,但对地形极为熟悉。如不能以雷霆之势一举歼灭,任其遁入山中,即使以几十万大军进剿,恐怕也无法肃清。”

    “定国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来亨立即不满地嚷嚷道,“郝大哥说得在理,那我就不在理了呗?你不也没讨老婆么?我最起码还有个小凤惦记,你可是连个惦记的人都没有,谁去也轮不到你去!”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李定国淡淡地道,“我是说郝大哥速战速决说得在理…”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都不要争了。”性格最为沉稳的解胜打圆场道,“圣上肯定早有安排,我等遵旨而行也就是了。”

    “还是解胜了解朕。”朱由检呵呵笑道,“刚才朕是想看看你们求战欲如何。既然都想出战,诸将听令!”

    “恭请圣上降诏!”

    “李定国!”

    “末将在!”

    “朕命你率领五千轻骑奔袭贵州,平定水西之乱!”

    “遵旨!”

    “李来亨!”

    “末将在!”

    “朕命你率领五千轻骑奔袭四川,平定永宁之乱!”

    “遵旨!”

    圣旨一下,李来亨自是欢天喜地,郝永忠却傻了眼,半晌才忿忿不平地道:“圣上,这…李来亨刚在辽东立功,您怎么又让他出征?末将…”

    朱由检当即把脸一沉道:“朕这么决定,自是出于通盘考虑,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轮流立功!难道为国效力只是为了争功劳、出风头么?”

    郝永忠登时惭愧得满面通红,一声也不敢吭了。朱由检这才叮嘱李定国和李来亨二将道:“两土司的叛军虽然战斗力不强,但人数远胜于你们,所以虽要速战速决,用兵还是要谨慎,绝不可打无把握之仗。既然三大营的兵不堪大用,你们几个把兵力调配一下,还是用秦兵的老底子出征。军中信鸽使用熟练了没有?”

    李定国忙答道:“已经很熟练了。末将每至一地,即用信鸽向圣上禀报,圣上可及时掌握前线军情。”

    “很好,李来亨军中也要这么做!”朱由检满意地道,“不瞒你们说,鞑子虽然刚刚占领了关外诸城,朕料他们一定会很快大举入寇,所以此次用兵必须要快。但四川、贵州自古道路难行,你们打算如何进兵?”

    李定国早有准备,取出随身携带的地图为朱由检指点道:“圣上请看,贵州在四川之南,此次叛乱的水西土司又在贵州西北,被叛军占领的重庆,恰好在成都和贵阳之间。若从贵州以东的湖南入黔,则是舍近求远,且湘西、黔东多崇山峻岭,不利行军。因此末将与李来亨这两路兵,都应该先入川。

    “自古入蜀有三道:阴平道、嘉陵道和峡江道。阴平道远在陇南,山路崎岖,并不适宜。嘉陵道是从汉中入蜀,先得翻越秦岭,且‘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说的就是这一段,也不利骑兵通过。惟有峡江道,是沿长江三峡溯江而上,可直抵重庆,相对便利。只要收复重庆,叛军即首尾不能相顾。

    “因此末将以为,我和李来亨应均由峡江道入蜀。具体是先向南经北直隶、河南、湖北,到武昌之后再沿江西进,合攻重庆。攻下重庆之后,末将向南打水西土司,李来亨或向西解成都之围,或向西南端永宁土司的老巢,可根据实际情况定夺。”

    朱由检听罢大喜道:“你能想得这么周全,真是太好了,说实话朕都没细想过!既如此,兵贵神速,你们马上回去准备,争取在两日之内出兵,尽可能轻装前进。至于军粮,路实在太远了,朕不可能给你们沿途送过去,那样也根本来不及。朕给你们一道手谕,你们就向沿途各地官府要粮吧,身为领兵将领,也该学会和地方官员打交道。”

    二将领命出去后,朱由检望着有点垂头丧气的郝永忠,哈哈大笑道:“郝永忠,你是不是觉得朕有些偏心?”

    “末将不敢!”郝永忠忙道。

    “那你真是误会朕了。”朱由检表情渐渐转为严肃道,“朕是舍不得把你放出去。建虏随时都会大举进犯,你和解胜是一对绝配,解胜主守,你主攻!让你和鞑子交手,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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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四章 分兵派将

    李定国和李来亨向来雷厉风行,下午即返回驻地选拔将士,连夜准备出征事宜。朱由检的圣旨也于晚间传到,将二人均升为正二品副总兵,李定国挂“定南将军”军衔,李来亨挂“平南将军”军衔。

    其实按照朱由检原来的构想,是一定要对明军进行彻底改革,废除不合时宜、战斗力低下的军户和卫所制度,和秦兵一样改为现代编制。但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现在自己刚刚登基,又经历了辽东之败,还没有建立足够的权威。若贸然强推改革,不但效果不佳,搞不好还会引发激烈的反弹。

    所以朱由检还是按照明代的武将官职晋升二将。而挂了“将军”衔,就可以节制当地卫所官军配合行动。至于具体指挥和作战,则仍是按照现代建制来。为了速战速决,这次出动的全是骑兵营,而且完全弃用了火器。

    第二天不到四更,二将就拔营起寨,赶赴第一站武昌了,三大营的指挥交由解胜和郝永忠负责。等群臣在早朝上得到这个消息,大队人马早走得远了。这就叫“生米煮成熟饭”,谁再反对也没有用了。

    但还是有相当多的大臣并不甘心,尤其是东林党人。昨天一下被罢官数十人,更让他们认为皇帝不遵祖制、刚愎自用,视国事如同儿戏。现在皇帝不与群臣议定,自行派军平叛,又是引发一片哗然。

    这次又是成基命带头质问道:“陛下,依祖制,武将领军出征,必得文官出任监军,以文制武。如今二将就这么走了,陛下让谁监军?”

    “哦…这确是朕的不是,怎么把祖制给忘了!”朱由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

    成基命顿觉一阵得意,心想别看皇帝昨天极其强硬,可能只是有些爱面子,说到底他还是顾忌祖制以及文官们的议论的。

    可是还没得意完,就听朱由检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成大人提出监军之事,那就由您来做这个监军吧!不过二将已经出发,为了把这个军监好,成大人也请赶紧上路吧!”

    这下成基命弄巧成拙,欲要推辞,又显得自己贪生怕死,只得硬着头皮领旨。下朝以后他连家也没回,直接打马出城追赶李定国和李来亨去了。

    朱由检也不禁为自己这个“神来之笔”而感到得意,因为此举可谓是一举数得。首先,自己在表面上接受了大臣们的建议,可以让大臣们对自己的不满情绪稍稍得到平复。没办法,朱由检就是再铁腕,也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大臣全罢免了吧,那可就真没人干活了。所以对这帮又臭又硬的大臣们,朱由检还得哄着点!

    第二,成基命这个监军其实只是挂了个名,自己马上就可以用飞鸽传书通知李定国和李来亨,要他们全速开赴前线,不必理会什么“监军”。他们不用公然违抗命令,只需让成基命摸不着他们就行了。到时候只推说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看他怎么监!

    第三,成基命可不是一般人,而是东林党的领袖人物之一。眼下廷推在即,成基命自然也是热门人选。如果让这样的人物进入内阁,天天质疑自己的决策,那还不得麻烦死。因此朱由检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把他打发出京去,他自然也就没法当阁臣了。

    安排完西南平叛的事,朱由检又连下两旨,要皮岛副总兵黄龙和自己的岳父老泰山、登莱都指挥使戚显宗立即集结水师,出海搜寻后金水师的踪迹,发现之后予以歼灭。

    对于朱由检的这个决定,大多数官员也并不赞成。一派认为来自海上的骚扰并非大患,与其大动干戈在海上搜寻敌人,还不如让皮岛驻军上岸攻击建虏的后方,戚家军也应调至山海关。

    而另一派则恰恰相反,把后金水师想象得无比可怕,认为应该调福建的郑芝龙来助阵。

    朱由检对这两种意见都置之不理。因为他很清楚,后金水师其实就是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他们几个,也没有造船的能力,只要让明军逮着,必能一举消灭,所以根本没必要调郑芝龙。再者说,郑芝龙也未必奉诏,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大海匪。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辽东方面已经够乱了,朱由检可不想郑芝龙再来搅局。

    另一方面,皮岛和登莱水师,是朱由检未来打造海军的基础,他可舍不得让这支力量现在去和后金硬拼。现在他们只要能保护好向山海关运送粮食的航线就可以了,如果能顺便抵御倭寇的不时袭扰,就算超额完成任务了。

    不过调郑芝龙这个建议,也给朱由检提了个醒,他蓦然想起,也许还有一支力量可以为己所用,那就是葡萄牙人!

    早在陕西之时,他就与葡萄牙公爵若昂秘密达成协议,并且还派遣郑森等人赴澳门建立船厂、加入葡萄牙海军,暗中学习葡萄牙人的造船和航海技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也不知道郑森他们在那边进展怎样了。如今自己已经是皇帝,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和葡萄牙的合作完全可以公开化。

    于是朱由检立即给仍在西安的汤若望、马尔蒂尼飞鸽传书,让他们马上联系澳门的葡萄牙人,看看能否派出一部分舰队北上。另外,他也希望和若昂以两国元首的身份,正式签订合作条约,在军事、经济等各个方面全面展开合作。并建议葡萄牙在京师建立使馆,双方互派使节,建立像前世那样的外交关系。

    对于洪承畴的奏章,朱由检倒也没敢置之不理,咬着牙从内帑银中拨出五万两,送往襄阳军中。他压根就没指望洪承畴能剿灭流贼,这五万两银子只为能安其心。说得难听一点,只要洪承畴不造反,朱由检已经烧高香了。

    经过一天的忙碌,后金、海上、流贼、土司四大军事威胁,朱由检已经对后三个做出了相应部署,就剩下后金了。对于这个最为凶残的敌人,朱由检把他留给自己!

第八百四十五章 三大喜事

    毕竟已是阳春三月,虽然处于“小冰河期”,京师漫长的严冬终于过去了。伴随着暖人的春风,河冰消融、杨柳吐绿,勤劳的燕子也从遥远的南方飞回来,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似乎在提醒着京师百姓:新的一年开始了。

    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虽然生活艰辛,但善良朴实的老百姓,对新的一年还是充满了美好的憧憬。接踵而至的几件大喜事,更是让他们平添了几分欢愉之情。

    第一件大喜事就是皇帝迎娶骊山郡主朱存棋,并与令妃戚美凤一并册封。其实这件事是早就定下了的,但因为朱由检御驾亲征辽东,不得不耽误了一个月。

    举行仪式的当天,朱由检盛排銮驾,与皇后蕊儿亲至信王府接朱存棋上轿。此举可是前所未有,又引起很多大臣的一片争议。他们认为皇帝乃是天子至尊,纳妃倒是可以,但只应稳坐乾清宫,用凤辇将妃子接入宫中便可。如今以龙就凤,大为不妥,很多官员都感叹这个皇帝实在年少荒唐,与正德、天启两位有得一拼。

    朱由检却不为所动。做为一个穿越者,人人平等的观念已经在他内心深处生根,即使他现在做了皇帝,这个信念仍然没有动摇。他从不觉得皇帝就比普通百姓高贵,两者都是人,都处于同一个时代,只不过肩负的责任有所不同罢了。

    这次以高规格迎娶朱存棋,朱由检一是为了打消朱存棋的种种顾虑,二是为了感激她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假扮自己,三也多少是因为朱存棋与李贞妍关系最为亲密。如今贞妍已经不在了,朱由检对她的好姐妹恩宠有加,也算是对贞妍在天之灵的一种告慰吧。

    不过老百姓们既不知其中内情,也没有士大夫阶层那种尊卑有序的观念,见皇帝亲自出宫迎娶郡主,全城轰动,都争相一睹这百年难见的盛事。在他们看来,新郎接新娘那是天经地义,皇帝亲自出迎,更显人家夫妻情深意重,倒让不少怀春的少女艳羡不已。

    从王府出来后,身着皇妃新婚盛装的朱存棋乘上了八抬大轿,皇帝朱由检则乘马在轿前缓缓而行,一路接受百姓的叩拜与贺喜。老百姓们可没有读书人那么矫情,他们认为皇帝既敢御驾亲征,并且平安地返回京师,那就是大英雄。至于丢失城池,那是文臣武将无能,和皇帝可没有关系。因此一路上山呼万岁之声不绝,直到銮驾过去很久,激动的人群仍久久不肯散去。

    入宫之后,朱存棋先拜谒张太后,并与身怀六甲的戚美凤一同受封。戚美凤被正式封为令妃,朱存棋则获封骊妃。这个名号让不少官员又是大摇其头,认为“骊妃”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历史上惑乱晋国的骊姬,实乃不祥之兆。

    但这个名号是熹宗皇帝尚未驾崩之时就取好的,也无人敢于反对。朱由检就更不在乎了,他连“崇祯”这个年号都敢用,又怎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是夜朱由检宿于朱存棋的寝宫,小两口新婚燕尔,自是百般恩爱。事毕之后,二人又忆起当日为躲避土匪,不得不跳入堰塞湖中,在嵯峨山裸身相拥取暖之事。其实在那时,朱存棋就已对朱由检芳心暗许,如今终成眷属,自是感到无比幸福。

    第二件大喜事,是朱由检降诏宣布今年停选宫女,并放紫禁城中年长的宫女出宫。这又是大得民心的一件事,朱由检本来就因为铁腕铲除阉党而初得民望,此举更是赢得百姓的爱戴,一时间“仁君”、“圣君”等赞誉之声鹊起,就连一些死脑筋的官员也开始对皇帝刮目相看了。

    先说这选宫女,乃是皇权的集中体现之一。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都会从全国范围内搜罗姿色出众的妙龄少女入宫,每年少则数百,多则上千,如今紫禁城中竟有将近两万宫女。

    选宫女是强制性的,每年一到春暖花开之时,地方官员和太监就会到民间挑选,选中的也不管你愿不愿意,一律强送入宫。除了个别富户官绅存了想当皇亲国戚的心思,主动把女儿送出来供挑选之外,绝大多数老百姓根本舍不得把自己的闺女送入深宫,可又有什么办法?

    然而进宫之后,只有极少数绝色美女才有被皇帝选中做嫔妃的机会,那概率恐怕连万分之一也到不了。剩下的绝大多数,只能担任宫女,服侍皇帝和嫔妃的起居,并承担大量的杂役。直到老得做不动,才会被放出宫去,可是大好青春已经全被耽误了。

    如今皇帝停选宫女,无疑让家中有女儿的老百姓长出了一口气。而放年龄超过二十岁的宫女出宫,更是让紫禁城内的宫女一下子减少了三分之二。按照在宫中服务时间的长短,每人都得到了一笔出自内帑银的丰厚赏赐,想回原籍就回原籍,若欲留在京师,这笔银子也够数年的开销了。

    虽然一次性支出了不少银子,朱由检还是觉得很值。因为宫女虽然是受压迫的群体,但每年也要消耗大量的银两供养。过去紫禁城开销巨大,皇室穷奢极欲固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但是几万太监宫女的花费,至少也得占到内库开支的一半以上。现在紫禁城大幅瘦身,一年至少也能节省一百多万两银子。

    当然,一下子少了这么多宫女,宫中的人手自然骤显紧张。尤其是神宗、光宗、熹宗的“太妃”们,先是没了太监伺候,现在宫女又少了一多半,均对朱由检心生不满,认为皇帝故意冷落他们。

    但张太后却对朱由检这个举措大力支持,带头削减宫女,过去一些宫女做的活计,她都亲力亲为。太后都这样,其他嫔妃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其实这不过是朱由检的小试牛刀,也是他在全国层面解放妇女的第一步。这一步还比较好走,后面的可就困难多了。

    至于第三件大喜事,更是关系到所有京师百姓的切身利益。那就是朱由检降诏宣布:继续嘉靖年间草草完工的工程,重筑京师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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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六章 扩建京师

    “万岁爷已经下旨,要扩建京师了!”

    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由于人口逐年增加,生存空间日渐狭窄,京师的扩大,对他们的生计和居住条件自然大有帮助。

    而对于商人来说,更大的京师必会容纳更多的人口,自然也就意味着更大的商机。很多外地的商人获悉这个消息以后,也纷纷向京师涌来,使得这里比以往更加热闹。

    但大臣们对皇帝这个决定却是心存疑虑。户部侍郎毕自严就上疏力劝皇帝不要轻易开工,因为这个工程实在是太浩大了。嘉靖年间,国力尚算强盛,京师现在的外城就是那时候筑的。但只筑了城南部分,连总工程量的三分之一都没到,就因为国库罄尽,而不得不草草完工,成了现在的“凸”字形格局。

    现在朝廷的财力又比嘉靖年间差了十万八千里,户部国库空空,应付各地战事已是焦头烂额,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从哪筹措这么一大笔银子筑城?

    但是朱由检心意已决,一句话就把所有反对意见堵了回去:动用内帑筑城,不用户部掏一文银子!不但京师如此,山海关筑城,一样用内帑银!

    这下毕自严无话可说了,因为内帑银就相当于是皇帝的私房钱,皇帝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户部是无权过问的。

    朱由检现在有这个底气。自从铲除阉党、废除宦官制度,仅从不法宦官手中罚没,和追缴被偷偷转移的内帑银这两项,加起来就超过五千万两银子,顶得上十几年的全国财政收入。

    当然户部早就惦记上了这笔惊人的财富,有事没事总以国库空虚为由,想让朱由检动用内帑银,但朱由检却把得极严。他并不是守财奴,而是希望把钱花到刀刃上。扩建京师和在山海关修筑重城,正是这样的“刀刃”。

    在朱由检的平辽战略中,现在对后金必须采取守势,待解决流贼等内乱、训练出一支可与八旗抗衡的强大军队后,才能转守为攻,直至彻底消灭建虏。放弃大凌河、锦州、宁远,收缩兵力至山海关和蓟州,正是这个战略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第二步就更为重要,那就是一定要守住京师和山海关。山海关就不用说了,一旦失守,后金大军就可长驱直入踏破中原,在华北平原地区肆意蹂躏,甚至可以掐断大运河这条京师的生命线。

    京师就更是不容有失,因为这里是帝国的象征,京师沦陷就意味着大明的灭亡。朱由检很清楚,在历史上后金军正是频频绕过山海关,从蓟州、宣府、大同等方向入寇威胁京师,并几度兵临城下,给朝廷造成极大的被动。

    当守军为了确保京师安全,在城中龟缩不出时,八旗铁骑则挥师南下,深入河北、山东等中原腹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然后从容退出关外。如是者五次,将大明残存的那点国力消耗殆尽,才会有后来的李自成轻松攻破京师。

    朱由检也曾反复思量,能不能拒敌于国门之外,让京师不受威胁?可是再怎么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一个完全之策,因为北面的边境线实在是太漫长了,明军兵力有限,不论守在哪里,后金军都可以找到空虚之处突进来,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故而朱由检不得不来了一个逆向思维,那就是假定后金一定会打到京师。那么,如果把京师筑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敌人打过来又有何妨?明军正好可以发挥守城的优势,利用火器狠狠地打击八旗骑兵。而后金远离辽东老家,粮草军需都供应不上,只能以战养战,不可能长时间围城。如果胆敢不退兵,那么朱由检就有时间调动天下勤王兵马,在京师附近将其围歼!诱敌深入、内线作战,这不正是老人家以弱胜强、屡试不爽的经典战术么?

    想通了这一节,扩建京师就势在必行了。因为京师现在的城防结构很不合理,只有南面是内外两道城墙,傻子才会选择从这个方向进攻。而若是东、北、西三个方向的内城被攻破,外城也就失去了意义。所以必须重建一个完整的外城,让整个城防毫无破绽。

    朱由检的风格向来是想好了说干就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后金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降下这道圣旨的当天,他就在阁臣及六部官员的陪同下视察选址,先把筑城的位置确定下来。施工的图纸也是现成的,因为嘉靖年间已经筑过一次,老图纸都在工部的档案库中留存着呢。

    在前世,但凡进行一项大工程,首先要解决拆迁补偿难题。在这方面,朱由检遇到的阻力倒是不大,因为京师城墙之外即是原野,涉及不到拆迁,只是占用了大片的耕地,必须收归朝廷所有。

    紧邻京师的耕地,多属于勋臣贵戚,其中就包括英国公张惟贤。听说皇帝要征用自家耕地,张惟贤当即上奏章表态奉诏,并且坚辞补偿。在他的带动下,其他大臣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也不得不忍痛交地。

    当然朱由检也没沾这个小便宜,还是按照市价用内帑银将这些地买了下来,包括地上的作物也一并补偿了。

    最终确定的方案是:保持外城南城墙不动,东西两面城墙因为与内城城墙之间的距离过于狭窄,需要拆除外扩。四面外城墙与内城之间的距离均为九百丈,也就是六里;完工后的外城南北长三千四百五十丈,也就是二十三里,东西宽三千八百五十丈,也就是约二十五里半。总共征用耕地十三万余亩,按照每亩二十两银子的高价补偿,合计花费了二百七十万两。

    这对户部来说,当然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不算“三饷”,户部一年的赋税收入才三百多万两。但内库家底丰厚,这点银子只占二十分之一,朱由检为了能减少阻力尽快开工,还是咬牙出了。

    在三月二十一日谷雨这天,京师扩建工程正式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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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七章 超大工程

    扩建京师,是明朝开国以来罕有的大工程,其工程量恐怕也仅有太祖朱元璋筑金陵、成祖朱棣建京师,以及历代修葺长城能与之比肩。如此浩大的工程,即使朱由检不惜内帑,仍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首先就是工人。筑城既是技术活又是力气活,除了有专业的匠户对质量把关以外,还需要大量的民伕。民伕自然是从徭役中来,但京师百姓虽多,却已经承担了各种各样的徭役,根本挤不出多少人手来筑城。

    第二则是土方与城砖。新规划的外城周长百里,墙高三丈,内层为版筑夯土墙,外层包覆城砖。所谓版筑,即是以木板为模,内填粘土灰石,每个夯层厚一尺,层层用土夯实。底端墙基最宽处达七丈二尺,顶端也有三四丈宽,其土方量可想而知。

    而夯土层外包覆的城砖就更难了。以往不论是筑长城还是筑京师外城,所用城砖都是从全国各地的官窑发来。城砖有严格的规制,生产缓慢,成品率极低,一块砖从开始和泥到最终垒到城墙上,往往需要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此次扩建京师,至少也需要数百万块城砖,这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第三是后勤服务。若想尽快竣工,就得发动至少数万民伕同时筑城。先不说这些民伕从哪来,即使真凑够了这么多人,民伕又不是机器人,总要吃喝拉撒睡,这么多人的基本需求如何解决?土方和城砖又如何运输?按照工部官员的估算,平均每一名筑城的民伕,需要有二到三人为他提供服务,这些服务人员又从哪来?对此工部既一筹莫展,又有些幸灾乐祸,心想可不是我们不干活,而是这活根本没法干,你皇帝有本事自己筑城去。

    但是朱由检既然决定扩建京师,就早已经想好了这些问题的应对之策。对于负责技术的匠户,本身京师就是匠户云集之地,戚美凤从西安赴京之时,也把大多数工匠一起带来了,技术力量是不成问题的。

    而筑城需要的大量民伕,朱由检决定不另开徭役征人,而是采用募工的方法。他并没有像泾阳县那样直接废除徭役,因为这个题目可太大了,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的局势还不允许做这样剧烈的改革。

    那么,在大多数老百姓都有徭役在身的情况下,如果再开徭役,一则也征不上来多少人,二则凡是服徭役的,都是出工不出力,能偷懒就偷懒,肯定会延误工期。

    而募工虽然要额外支付工钱,但工人是卖力气挣钱养家,积极性自然会高很多。朱由检算了一笔帐:假如有五万募工同时劳作,即使按照当时在秦王庄实行的较高标准,一个工人月新也就是三五两银子,五万人就是十几万两。朱由检希望工程能在冬季上冻之前结束,那么仅需八个月,最多二百万两银子就足够了。更何况他会实行计件工资、多劳多得,实际支出的银子也未必有这么多。

    除去募工之外,朱由检还有两大免费的劳动力来源,那就是流民和被俘的蒙古人。

    京师向来是流民汇聚之地,当年还是宁王的朱由检正是因为救助无法入城的流民,才逐渐走上了对抗魏忠贤的道路。如今各地连年大灾,民不聊生,京师附近的流民至少也就几万。只要能把这些流民组织起来,给他们提供最基本的饮食和住处,实行“以工代赈”,既可以得到至少上万免费劳动力,又消除了不稳定因素,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在包克图一役中擒获的蒙古鄂尔多斯部数万俘虏,朱由检就没打算对他们客气了。他们是标准的战俘,按理说应该全部杀掉,朱由检没杀他们,而只是让他们做苦工赎罪,已经是格外优待了。

    之前这些蒙古人分散在鄜州、固原、庆阳、陇州等地,在秦兵的严密监管下屯田。现在屯田初具规模,已经不需要这么多人卖苦力了,而朱由检是绝对不会让他们闲下来白吃白喝的。

    他立即向陕西巡抚孙传庭和延绥巡抚周延儒飞鸽传书,要他们选派军士,将那些身强力壮的蒙古人押解到京师来。至于老弱妇孺,则仍留在原地屯田,对来京师的蒙古人也能起到一个牵制的作用。

    土方和城砖的问题也不难解决。从一开始,朱由检就没打算从全国各地砖窑往京师送城砖,那也太麻烦了。砖也是土烧的,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嘛!

    朱由检的方案堪称野心勃勃,那便是沿着规划的京师外城墙,在外面挖一道宽约数十丈的超大护城河,挖出来的土正好用于筑城。

    对于城砖,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朱由检的做法不是运输城砖,而是把全国各地的匠户集中到京师来,在这里建造几十座砖窑,昼夜烧制城砖。虽然匠户来京和建造砖窑需要一段时间,但无论如何也比傻乎乎地运输城砖省事多了。

    惟一比较棘手的就是后勤问题,再说简单点就是粮食问题。不管是匠户、募工还是流民、蒙古人,饿着肚子干活肯定是不成的。但是京师粮食本来就紧张,如今要一下子提供十余万人的粮食,这也完全超出了户部的能力。

    而且南粮北上,主要经过京杭大运河。可京杭大运河到通州就终止了,从通州到京师的运河通惠河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渐渐淤塞,运粮的大船无法通航,只能走陆路从通州运至京师。就算朱由检肯花内帑银大量购粮,这粮食能不能及时运到,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工程既然已经开始,就是再大的困难也得克服。朱由检一咬牙一狠心,又做出一个重大决定:疏浚通惠河,让大运河直抵京师!

    满朝文武正被皇帝频施的大手笔搞得眼花缭乱,朱由检又做出了一个新决定。可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件看似比筑城开河简单得多的事,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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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八章 德妃协理太医院

    朱由检这个引发轩然大波的决定,说起来也很简单:让德妃包玉怜协理太医院,督导全国开展灭鼠运动。

    可是朱由检刚在早朝上宣布这个决定,大臣们立即炸了锅。除了三位内阁大臣装傻充愣以外,其余官员无一例外地齐声反对。就连平时对朱由检的各种新政较为支持的孙承宗、王在晋、袁可立这三位重臣,也立场鲜明地表态:此举万万不可!

    朱由检这次倒没着急,更没生气,而是平心静气地发问道:“诸臣既云不可,请陈述一下不可的理由。”

    不少大臣目视礼部右侍郎李标,因为除了被皇帝差去监军西南的成基命外,李标就是朝臣中入阁呼声最高的官员了。而且李标学识渊博、性情耿直,前一阵朱由检罢黜数十名官员,他为此事还一直耿耿于怀,现在皇帝再一次“离经叛道”,李标非猛烈开火不可。

    果不其然,李标当仁不让地出班奏道:“陛下,太医院与刚刚被裁撤的二十四监不同,虽也是为皇室服务,但属于朝廷的正式官署。太医院院使统领其事,为正三品;其下设御药局、御药房、东宫典药局,兼管各藩王府良医所,所用医官皆称御医,亦各有品级。虽然职责单一,但规制与六部五寺相若,同为朝廷机构,属员为外臣,而非内侍。德妃娘娘何等尊贵,岂可自降身份,与外臣相处?”

    这番话乍一听似乎很客气,其实却是颇为不留情面。那言下之意无非是:德妃是后宫嫔妃,太医院里可全是男人。难道皇帝就不要男女之大防了么?

    孙承宗和袁可立他们与朱由检打交道较多,深知这位皇帝年轻气盛。他们不禁为李标暗中捏着把汗,生怕皇帝盛怒之下,把李标的乌纱帽也摘了。

    孰料朱由检一点也没生气,反而笑呵呵地道:“李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德妃之父包建严,就曾出任太医院院使。德妃深得其父真传,医术出神入化,当年朕还是藩王之时,曾被魏忠贤下毒陷害,幸得德妃诊治,朕才转危为安。”

    这段秘事朱由检从未对外人说起过,大臣们自然是头一次听说,不禁惊叹不已。当然,包玉怜如何金针过穴这些细节,朱由检是不会告诉他们的,只是借此事让众人知道包玉怜精通医术。

    “你们可知先帝为何封玉怜为‘德妃’?”朱由检神情肃穆地道,“医者悬壶济世,视病患如同自己的儿女,故有‘医者父母心’之说。德妃就是这样一个有‘父母心’之人,她不单为朕治病,朕在藩邸之时,她也为普通百姓诊治,泾阳百姓深感其德,所以先帝才封她为‘德妃’。今朕让德妃协理太医院,一是为了舒展其志,不浪费她的高明医术;二也是她愿以此种方式,感念先帝册封之恩。医者最重德行,朕相信德妃不会视御医为仆役,御医亦会敬重德妃,李大人不必过虑。”

    朱由检这番话同样绵里藏针,一方面是把熹宗抬出来压李标,先帝都认可德妃行医,你若反对,不是连先帝一起反对了么?另一方面则是强调德妃和御医都是医德高洁之士,绝不会涉及到男女瓜葛。谁若是怀疑这一点,反倒说明他自己德行不佳。

    李标果然被朱由检说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一时有些接不上话。另一位东林党干将、詹事府左谕德刘鸿训立即出班奏道:“德妃娘娘虽然医德高洁,臣仍以为不可。太医院乃是官署,德妃娘娘乃陛下后宫之人,无论身份如何尊贵,毕竟是女流之辈。若干预其事,是女子干政也。自古女子干政,必为取乱之道,陛下不可不察!”

    刘鸿训这人也不简单,不但一眼就看透了朱由检的真正目的,而且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

    朱由检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却又很快转为温和的微笑,尽量耐着性子解释道:“刘大人多虑了。太医院虽为官署,毕竟职责与六部五寺大不相同,和政事没有半点关碍。此次全国多处爆发鼠疫,危害甚大,朕本欲亲自处置,奈何扩建京师又牵扯了朕太多精力,只好让德妃帮着朕料理一些。德妃亦只是暂时协理太医院,并非取代院使。鼠疫过后,如无大事,德妃仍要返回宫中。”

    这番话也算是朱由检难得地向大臣们做出妥协了,一是申明德妃除了医疗卫生这些“本职工作”以外,绝不干预政事;二是即使在太医院也是临时的,忙完这一阵就撤。

    朱由检原以为自己态度如此诚恳,给足了大臣面子,又做出了一些让步,就不会有人再刁难自己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见皇帝态度似乎有些动摇,反而有更多的官员跳出来反对。而且也没什么新意,翻来覆去就是那两条理由:男女大防,女子不得干政。

    争论了将近一个时辰,朱由检的耐性终于耗尽了。他猛地把脸一沉道:“令妃曾任三品参将,现在正在四川抗击永宁土司奢崇明叛乱的秦良玉,更是出任宣抚使,先帝亲赐二品朝服冠冕。若说干政,她们乃是领军武将,可比医者干政得更厉害吧,难道先帝这么做都错了?你们不**子干政,很好,那你们来做!谁懂如何防治鼠疫?谁又能领兵力保成都不失?给朕站出来,朕马上任命你去做!”

    这一通咆哮果然把大臣们镇住了。一方面,朱由检又搬出“先帝”这个屡试不爽的法宝。大臣们可以反对现任皇帝,但就是不能反对先帝,否则他们的种种论点就站不住脚了,这个软肋被朱由检准确地抓住了。

    另一方面,这些大臣们在朝堂之上慷慨激昂则可,真要做一件具体的事可未必在行。尤其是医疗和领军这种专业性极强的领域,更是一窍不通,谁敢在朝堂之上大言不惭地说“我行”?君前无戏言,吹了牛皮却做不到,那可要付出项上人头的代价!

    “朕意已决,诸臣不必多言。退朝!”朱由检也不再给大臣们反对的机会,袍袖一甩扭头便走,边走边想:看来“不换思想就换人”这句话是太有道理了!真希望恩科明天就开考,选拔一大批能为我所用的青年才俊,把这帮死脑筋的大臣统统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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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九章 改革太医院

    “万岁,臣妾有些害怕!”夜深人静之时,包玉怜偎依在朱由检的怀中怯生生地道,“既然大臣们如此反对,万岁不若就听从他们的劝谏吧…”

    “怎么?我的玉怜连血腥的截肢手术都敢做,还怕一群腐儒的聒噪不成!”朱由检轻抚着包玉怜光洁的玉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放心,为夫是你的坚强后盾。你做的是拯救苍生的大善事,天下百姓也会对你感恩戴德。至于廷臣的议论,只要不干扰到你的工作,大可不必理会;若有人胆敢阻挠,告诉为夫,为夫定会严惩。好啦,你不是前几日还跟为夫说,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么?现在是休息时间,嘿嘿…”

    雨散云收之后,吃了定心丸的包玉怜满足地沉沉睡去,朱由检却望着她甜美的面庞,陷入深思之中。

    刘鸿训猜得不错,朱由检让包玉怜协理太医院,动机可不仅仅是如他说得那样简单。他真正的目的在于逐步解放妇女,让她们能和男子一样正常地参与社会生活,当然政治生活也包含在内,最终实现男女平等。

    不过,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传统根深蒂固,这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改变的。即使是二十一世纪,也还离真正的男女平等相去甚远,更何况是现在。

    但是这一步又必须迈出去,不管阻力有多大。如果因为畏惧阻力而不敢改革,那么社会就永远不会进步,历史的走向恐怕也永远不会改变。

    所以,朱由检决定由易入难,先从自己的几位妃子做起。道理也很简单,皇帝如果连自己的妃子都解放不了,又如何解放天下女子?而如果试水成功,就会起到极大的示范效应,男尊女卑的千年坚冰也会慢慢消融。

    而扩建京师及爆发鼠疫,恰恰就给了朱由检一个绝好的机会。很显然,扩建京师需要大量的工人,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当然容易传播瘟疫。而除了山海关外,全国多地也已报告“时疫”,从症状上分析,就是鼠疫无疑。鼠疫的杀伤力不亚于建虏和流贼,理所当然受到朱由检的高度重视。

    而包玉怜正好精通医术,父亲又曾做过太医院院使,朱由检便自认为顺理成章地把她推出来。原以为有了这几条充分的理由,群臣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没想到还是遭到了极为激烈的反对。

    但是朱由检既然已经迈出改革的第一步,当然不会轻易退缩。其实他对大臣们也没说实话,表面上只是让包玉怜协理太医院应对鼠疫,实际却夹带了不少“私货”,也就是全套的改革方案。

    第二天清晨,德妃包玉怜就带着朱由检的圣旨赶到太医院。太医院并不在紫禁城中,而是位于皇城东南角。除了院使之外,下面还有几十位御医,平日的工作就是为紫禁城中的皇室看病,别的事一概不管。

    那院使倒也聪明,知道所谓“协理”就是那么一说。德妃娘娘这一来,自然大事小情都要她说了算,娘娘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包玉怜倒也没难为他们,简单勉励几句,仍让他们负责以前的工作,也就是为宫中之人看病。

    但是接下来的动作,就堪称大刀阔斧了。首先,包玉怜宣布,由于各地疫情严重,需要群策群力方可应对,仅靠地方的郎中单打独斗是不行的,需由太医院总揽全局。从即日起,太医院在全国各地设立医院,并聘用郎中。凡入选者,皆编入太医院医者名册,虽然没有官职,但可按月领取薪水,医术越高者领得越多。

    相应地,这些郎中必须遵照太医院的要求,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场所内收诊病人,诊费也必须按照太医院订的标准收取,并且全部归太医院所有。

    第二,广招学徒,由太医院统一安排,集中在京师和南京两个地点学医。学徒包吃住,也不用交学费,但要定期考核学业,不合格者立即淘汰。学成之后,可直接进入太医院编制,分配回原籍的医院工作。

    第三,各地医院皆配药房。药房不直接对外卖药,只按照医院郎中的处方抓药,药价由太医院酌定,收入同样归太医院。

    至于在各地建医院、招聘郎中、教授学生所需的费用,全从内帑银里出,不用户部一文银子。

    这几项颠覆性的措施,立即在全国各地引发轰动。首先,医生,或叫郎中,这个行业自古以来就与工匠差不多,基本上是父子相传的,朝廷也从来没管过,顶多是设立太医院为皇室看病而已。

    可是现在包玉怜的方案,却是要将民间的郎中集中起来,转换成类似衙役的身份。而且要打破医术垄断于家族之内的现状,如同传授四书五经一样开课讲学。

    另外,过去药铺与医生是两个行业,病人找郎中看病拿了药方子以后,还要跑到药铺抓药。现在包玉怜的措施,却相当于把医生和药铺结合到了一起。

    这不但对老百姓来说是个新生事物,就连很多郎中和开药铺的都感到难以接受。尤其是一些比较有声望的郎中,本来自己开着医馆,收入颇高。如今太医院要在各地开设医院,如果应聘加入医院,收入肯定比原来缩水不少;如果不加入,则医院的出现,对所有私人医馆都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药铺同样如此。经营药材是一项投入大、利润也高的产业,因此不论何地,基本上药铺的生意都被少数几家垄断。如今太医院要涉足进来,而且用皇帝的内帑银做本钱,怎能不让这些药铺老板寝食难安!

    朱由检也知道这些改革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初时肯定会举步维艰。但再难也要做,因为只有进行这项改革,才能初步建立起一个全国性的医疗卫生体系。

    在这个体系中,太医院就相当于前世的卫生部,各地医院就相当于公立医院,京师和南京的学医之处就相当于医学院。

    当然,这个体系的建成也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朱由检的大力支持下,太医院开始执行第一项紧急任务:全国灭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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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章 以鼠换银

    说是全国灭鼠,但朱由检并未如同山海关那样进行全民动员,只是降旨晓谕全国各地:“时疫”实为鼠疫,由老鼠和跳蚤传播,各地府县应督导当地百姓灭鼠、除蚤。除了这道圣旨以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措施,真正大张旗鼓的灭鼠运动只在顺天府、尤其是京师城内展开。

    这并不是朱由检厚此薄彼,实在是因为他深知各地官场**透顶,上至方面大员,下至普通胥吏,无不只知自己捞钱,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

    而不论是任何改革,如果天真地认为只要皇帝圣旨一下,下面闻风而动,很快全国就面貌一新,那无疑是痴人说梦。究其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负责执行的这帮官吏,以及和他们勾结在一起的富绅集团。他们凡事都只会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没好处的事绝对不干,触及到他们利益的更会阳奉阴违、暗中破坏。

    如果朱由检将山海关的经验照搬到全国,恐怕下面那些歪嘴和尚就会把经念变了味。最简单的,你不是捕鼠百只赏银一两么?我就找几个人先抓些老鼠领赏,然后这些老鼠也不焚毁,前门送进去,后门偷着送出来,循环往复领赏,直到腐烂光了为止。如此舞弊,就是有多少银子也不够他们糟蹋的。

    而朱由检现在有在全国范围内制约舞弊的手段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虽然内帑银现有数千万两之多,但这些银子是一次性抄检出来的,并非经常性收入,用一点便少一点。该花的钱,一次支出几十万、几百万两,朱由检眼都不会眨一下;可不该花的钱,尤其是明知道会被贪污掉的钱,他可是少一个子也心疼。

    所以这次灭鼠运动,朱由检不以官府为主导,而是让包玉怜的太医院去做,官府只起辅助作用,尤其是不让他们碰钱。

    朱由检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以此为契机,不显山不露水地开始政府机构改革。

    明代的政府机构设置算是封建王朝的集大成者,体系完整,结构复杂。然而与现代社会比起来,那就太过寒酸了。中央只有六部五寺,十一个机构就涵盖了天下所有事务;地方政府就更简单,尤其是到县这一级,一个县衙,大事小情全归他管。

    权力的高度集中,必然导致两大后果:一是行政能力弱,效率低下,二就是**。发展到明末,整个官场已经是**透顶、积重难返,朱由检想要逆转乾坤拯救中华,非得进行一次从人事到制度的彻底改革不可。

    但改革谈何容易,尤其是政府机构改革,更是直接触动官员集团的利益,稍有不慎就会激起猛烈反弹。所以朱由检只好先从不起眼处入手,这太医院就是个极好的切入点。它既不属于六部五寺,职能又极为重要,可以说是集现代社会的卫生部、环保部、药监局职能于一身,而这些职能恰恰是现有政府机构缺失的一环。

    这样,朱由检命包玉怜协理太医院,就有了一箭双雕的效果:既解决医疗卫生等实际问题,又在现有政府机构之外,另组了一套班子。当这样的机构越来越多、职能覆盖越来越广、掌握的资源也越来越丰富时,再择机进行大规模机构改革,阻力就会小很多了。

    因此这次灭鼠运动,就先在包玉怜的主持下从京师开始。当然,成功的经验可以复制,太医院很快在全城各处张贴布告:不论男女老幼,捕鼠百只,可领赏银一两。同时在内、外城各城门外设兑换点,当场清点、当场兑现。

    这招经济刺激果然立竿见影,当天就有大批百姓扛着一口袋一口袋的老鼠尸体,赶来兑换点换银子。也难怪他们如此积极,因为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的百姓,既无产业亦无特长,只能从事一些简单的手工业,或是为达官贵人提供各种服务。所谓“贩夫走卒”,即是他们赖以为生的职业的生动写照。

    而他们的收入也非常微薄,每天从早忙到黑,也仅能勉强糊口而已。现在京师的米价是四两一石,这一石粮食,也就是一百二十斤,勉强够一家老小吃两个月的。也就是说,如果一户人家每个月能收入二两银子,日子就能凑合着过;如果连二两银子都没有,那就免不了时常挨饿了。

    而太医院这项“以鼠换银”的措施,在广大穷苦百姓看来,无疑是天上掉馅饼!谁能想到人人讨厌的老鼠,居然还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于是不用任何人动员,老百姓自发地就兴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灭鼠运动,捕鼠方法自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在太医院贴出告示的第一天,就有一千多两银子被领走。与之对应的,则是十万多只老鼠尸体被收缴,并在城门外挖好的大坑里付之一炬。有些百姓一时抓不到那么多老鼠,就把几家捕获的老鼠凑到一起,领赏之后再回去换成铜板细分。一时之间,京师百姓见面打招呼,都不再问“吃了么”,而变成了“今儿个抓了多少耗子?”

    全城百姓都因为捕鼠换银而喜气洋洋,可是偏有些官员,连这个也看不顺眼。礼部尚书来宗道就上疏劝皇帝停止灭鼠,理由一是老鼠亦为生灵,大量捕杀有违天和;二是老鼠数量实在太多,百鼠换一两银子,万一内帑银不敷使用怎么办?

    朱由检看了嗤之以鼻,连回复也懒得回复,直接将奏章留中了。捕鼠的意义他也不想反复强调了,太医院的告示写得很清楚,什么“有违天和”,纯属扯淡,老鼠又不是珍惜动物,而是典型的害兽!

    至于老鼠数量的问题,朱由检也早心中有数。他知道一个城市家鼠的数量与人口密切相关,一般是人口的三到九倍。京师人口不下百万,那么老鼠的数量大概就在一千万只左右。如果一两银子换一百只老鼠,即使把这一千万只老鼠全捕杀了,也不过十万两银子而已。比起老鼠带来的极大危害,这十万两银子花得绝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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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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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重征天下介绍:
崇祯:重征天下是饱吹饿唱写的历史传奇类小说....一个屌丝青年穿越到了明末,不幸成为了尚未登基的亡国之君--崇祯。在那个波云诡谲、动荡不安的时代,他如何挑战宿命,完成自我的救赎?手无缚鸡之力、没有逆天科技,他又如何转动历史的车轮,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且看《崇祯:重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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