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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饱吹饿唱     崇祯:重征天下txt下载     崇祯:重征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五十五章 郎情妾意

    由于朱由检入情入理的演讲,对杨茂林案的重拳处置,得到了第三团广大官兵和百姓的坚决拥护。

    在这之后,朱由检又在庆阳停留了两天。一方面是继续处理此案相关人员,结果是郝永忠负有失察责任,军衔由中校降至上尉;为杨茂林放风的几名秦兵,也被重责一百军棍,其中动手打人的一个则被开除。

    借着查处这个案子的机会,第三团从上到下,迅速开展了一场查处违犯军纪的行动。有不少违纪的军官和士卒受到此案的震动,主动承认了自己违纪的行为:有去店家吃饭不给钱的,有欺负新兵的,也有嫌训练艰苦,故意装病不出的,加起来竟有几十件之多,皆被按律惩处,同时对受害的百姓赔礼道歉、做出相应的赔偿。

    经过此次事件,第三团原来稍显自由涣散的风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秦王朱由检的更加爱戴,对百姓的更加忠诚和对军人荣誉的更加珍惜。

    朱由检的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些。第三天清晨,他准备离开庆阳赶往鄜州,对李来亨部进行改编,郝永忠等第三团的将士都依依不舍地送出城来。

    看着这些天来情绪受到打击、显得有些憔悴的郝永忠,朱由检诚恳地勉励道:“郝团长,古语有云:知耻近乎勇。有点小挫折不算什么,只要你们全团一心,杜绝违犯军纪的行为,同时在战场上一如既往地勇猛作战,降的军衔还能升回来,你郝永忠仍是秦兵中的猛将,第三团也还是秦兵的主力团。”

    紧接着朱由检又凑到郝永忠耳边,压低声音道:“还有,这段时间抓紧训练,复套之战,本王还打算让你的第三团当主力呢!”

    郝永忠感受到朱由检的信任,激动得轰然跪倒,大声吼道:“殿下,第三团肯定不辱使命,否则您砍我的脑袋!”

    即将分别之时,王氏父女突然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拜倒在朱由检的马前道:“殿下,听人说秦王庄是个好地方,而且现在正招募工人,您能不能大发善心,把俺们也带过去?”

    朱由检沉吟片刻,心想二人虽未明言,其实那意思也很清楚。毕竟小凤被糟蹋的事,十里八乡都知道了,虽然这不是她的错,可在这个时代,女子**便是最大的罪过,他们父女如果还在这待着,恐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就更别说给小凤找婆家了。这是秦兵闯的祸,自然应该对人家负责到底。

    因此朱由检便笑道:“也好,那就随本王一起赶路。你家的地也不要扔了或者卖了,租给秦兵屯田,每年还能收些租金。到了秦王庄,那里没人认识你们,你们父女各自找个工作,过段时间再为小凤说个亲,日子不就又好起来了嘛。”

    王三与小凤自是千恩万谢,朱由检一行便启程向东,赶往下一个目的地鄜州。

    鄜州就是前世的陕西富县,在庆阳正东、泾阳正北,三地各距三百余里。路上无话,负责护卫的三营全是骑兵,没了百姓和温体仁、周延儒拖后腿,行军速度自然极快,一个昼夜就抵达鄜州。

    离鄜州城还有三十里,李来亨就得到消息,亲率千余骑兵来迎接。在秦兵诸将中,性格最讨朱由检喜欢的就是这个古灵精怪的李来亨,因此众人相见也是格外亲热。

    哪知李来亨一眼看见了小凤,登时两眼发直,死死地盯着人家,呈现出一种半痴呆的状态。小凤又羞又怕,直往朱由检身后躲。朱由检初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当搞清楚李来亨是被小凤的容貌所吸引后,登时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就抽了李来亨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嘴巴。

    李来亨颇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做声,只得跟在朱由检屁股后面灰溜溜地返回鄜州。倒是小凤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家只是看了自己两眼,又没做什么,就平白无故地挨了顿打,她还觉得是因自己而起,因此还对李来亨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

    这下李来亨又满血复活了,一路上不停地向朱由检夸耀自己如何作战勇敢、训练刻苦,又立了多少战功,实则却是说给小凤听的。小凤见这位年轻的将军眉飞色舞,敬佩的同时又感到十分有趣,也不时会心地微笑一下,更显貌美如花。

    朱由检又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李来亨对小凤动心。他心里一动,暗想在秦兵诸将中,郝永忠是有家小的,解胜、解勇也都由家里说了亲,只是因为战事繁忙没来得及完婚,只有李定国和李来亨没有成亲。古人讲究“成家立业”,意思是青年男子血气方刚,得先成亲,让妻子把他的性子稳下来,才能在事业上做出一番成就,说来也很有道理。尤其是军人,就更要有美满的婚姻和家庭,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地为国报效。

    因为秦兵中像李定国和李来亨这样的光棍还真不少,朱由检闲时也考虑过这个算得上重大的问题。但在这个时代,成亲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观念已经在中国流行了几千年,可谓根深蒂固,可不是轻易就能撼动的。朱由检本想组织类似前世的“军民联谊会”之类的活动,让秦王庄的秦兵和纺织厂的女工自由恋爱,可是刚一提出来,两边都接受不了,强烈反对,也就只得作罢了。

    但别人还好说,李定国和李来亨都是孤儿,父母都已过世,所以他们两个的婚姻大事,理所当然要朱由检来襙心。李来亨对小凤有意,小凤看起来对李来亨也不反感,朱由检当然愿意撮合他们。但小凤的情况特殊,这个时代的人对女子的贞襙看得极重,李来亨能不能接受呢?

    因此进城安顿下来以后,朱由检先把李来亨找来议事,将前两天在庆阳整顿军纪的情况告诉了他,并委婉地介绍了小凤的情况。

    李来亨听罢,眼圈当即就红了,攥紧拳头狠狠地擂在桌上,咬牙切齿地道:“杨茂林这个王八蛋,他是没落在我手上,否则我非把他活剐了不可!”

    沉默了片刻,李来亨又怯生生地问道:“殿下,您是想把小凤带回王府么?”

    朱由检先是一愣,随即笑骂道:“你个兔崽子想到哪去了,本王已经有好几位王妃,难道还不知足么。”

    李来亨当即大喜,吭吭哧哧地道:“小凤太可怜了,我想照顾她,让她今后过上好日子!”

    “你不嫌她…?”朱由检故意试探道。

    “殿下都说了,她是受害者!”李来亨的脸涨得通红,坚定地道,“末将既然看上了她,就不嫌她,求殿下做主!”

第六百五十六章 美凤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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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来亨对小凤的可怜身世并不嫌弃,这让朱由检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有太多的男人自己有三妻四妾尚不知足,还要在外面逛窑子偷腥,却不能忍受妻子的不贞,这其实就是动物的原始占有欲。

    而李来亨别看只是个农村的孤儿,也没正经念过书,却能摒弃这种对女子的成见,仅这一点就非常高尚,可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强多了。

    朱由检忍不住问李来亨,为什么会对小凤一见钟情。李来亨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道:“不瞒殿下,小凤长得有点像我死去的娘…我爹死得早,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娘无奈才带着我改嫁。哪知年成不好又闹瘟疫,改嫁的那一家也死绝了,从此我娘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很多人都当着我娘的面骂她,说她不遵妇道,是个扫把星。”

    说到这里,平时大大咧咧、爱开玩笑的李来亨,眼中也闪烁出了泪花:“还有很多小孩骂我是野种、杂种。谁骂我我就揍谁,可是他们人多,到最后吃亏的总是我。差不多每天晚上,我娘都得给我擦洗伤口,心疼得直掉眼泪!那时候我就想,女人改嫁怎么啦?被坏人欺负过又怎么啦?这又不是她们的错!我李来亨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娘,也保护和她一样可怜的人!谁知我娘没福,没等到儿子出息,就得了风寒去世了…”

    说到伤心处,李来亨不禁放声痛哭起来。朱由检也不禁恻然,这才明白李来亨为什么不会嫌弃小凤。套用前世的一句话,这就是劳动人民最善良最朴素的阶级感情!

    见李来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朱由检只得劝解道:“好了,本王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但光你看上小凤没用,人家也得看上你才行。小凤刚经历过可怕的事,可能还需要些时间抚平创伤,所以你也不要襙之过急了。总之你放心,本王会尽力撮合,争取让你抱得美人归。现在把眼泪鼻涕给我擦干净,赶紧聚将议事!”

    所议之事当然是改编。与之前一样,朱由检将李来亨部改编为秦兵第四团,李来亨任团长,授予中校军衔。第四团同样实力不俗,现有兵力五千人,其中一半是骑兵。根据第四团的特点,朱由检将其划分为十二个营,其中炮兵、车兵、工兵、侦察营各一,步兵营两个,其余六个全都是骑兵加强营。其中有两个还是重骑兵营,这在秦兵的编制中是绝无仅有的。

    散会之后,朱由检又把李来亨留下来,讨论绝密的复套作战计划。李来亨一听就两眼放光道:“殿下,太好了,这段时间光训练没有仗打,末将正发愁那些新兵中看不中用呢!让他们真刀真枪打一仗,比练上一年半载的还管用!”

    “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有利或者不利的因素没有?”朱由检认真地问道。因为在秦兵诸将中,李来亨的第四团驻地离河套地区是最近的,但中间也还隔着个延安府和榆林卫。秦兵如果要去河套,就必然要穿过榆林边军的防区,还要向北跨越长城。这么大的动静,如果让边军知道了,不仅有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还会直接导致泄密。那样的话,仗还没打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朱由检说出自己的担心之后,李来亨却笑道:“殿下不用担心。榆林现在的守将是张应昌、张全昌兄弟两个,他们一个是总兵,一个是副总兵,说起来还是延绥品级最高的武将。不过这两个家伙都是荫了祖上的军功才当的官,打起仗来是一塌糊涂。

    “头几个月,末将将一股几千人的流贼赶到榆林。榆林可是有两万守军啊,可愣是缩在城里不敢露头,让几千人围了三天!榆林长城本来有十几处关隘,可是这俩家伙一处也没守,最后让这股流贼越过长城逃走了。要早知道他们这么废物,末将还不如直接杀进榆林,将那股流贼彻底剿灭了呢!殿下要怕他们走漏消息,很简单,派人假扮流贼在榆林城外兜一圈,保证张氏兄弟吓得尿裤子,不敢出城一步!”

    “那你对榆林以北的地形熟悉么?”

    “熟悉得很,”李来亨笑道,“我手下有不少都是榆林人,也有去过塞外走私的。出了长城就是一片大沙漠,就是上万兵马藏在里面,绝对谁也找不到。”

    “很好。”朱由检兴奋地道,“你现在抓紧训练骑兵,待本王敲定作战计划后,准备让你的几个骑兵营,尤其是那两个重骑兵营担纲重任。你有没有决心?”

    “殿下您就瞧好吧!”李来亨大喜过望,却又嬉皮笑脸地道,“如果这一战末将又立下大功,那就可以娶小凤了吧?”

    “你个没出息的家伙,怎么见了小凤以后,浑身骨头都酥了!”朱由检笑骂道。

    转过天来,朱由检本来想在鄜州多逗留两日,一是视察第四团的训练情况,二是督导流民屯田,三也是想给李来亨和小凤创造点机会,让这两个年轻人增进了解和感情。

    孰料刚过了半天,秦王庄突然飞马来报: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同知兼登州卫指挥使戚显宗,以及秦兵第一团侦察营营长徐有亮,正保着未来的令妃戚美凤赶往秦王庄,现在已经进入陕西境内,抵达潼关,预计两三日内即可到达!

    朱由检听完禀报,二话不说,直接出门飞身上马,边向城门跑边喊道:“立即启程,急行军回泾阳!”

    燕凌及张云峰也赶忙集合部下,在后面紧紧追赶。

    此时的朱由检已经策马出城,疾驰在陕北的辽阔高原上。他的耳畔呼呼生风,心中却是万分激动:历经千难万阻,他终于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戚美凤了!再没有什么障碍能将他们分开,他们这对生死相依的恋人,终于可以相聚在一起,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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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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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朱由检与燕凌的特战队及张云峰的骑兵营快马加鞭,只用了不到一天就从鄜州返回秦王庄,这时候送亲的大队人马还没到呢。

    其时已是深夜,但朱由检根本睡不着觉,索性通宵张罗起来。这次迎娶戚美凤,他要大张旗鼓,这一是为了实现当初对她的承诺,让她风风光光嫁入王府;二是振奋秦王庄的士气,借襙办婚礼的机会召集秦兵将领,为进入下一阶段的军事行动做准备;三也是震慑一下行事诡异的洪承畴,以及所有居心叵测的人,让他们绝不敢正视秦王庄。

    第二天不到寅时,朱由检就从泾阳赶奔西安东郊的灞桥,专程迎接送亲队伍。陪同他一起前来的还包括泾阳县令杨嗣昌,以及第一团的两个骑兵营、一个步兵营,秦王庄各界也都派出代表夹道欢迎。

    秦王府盛排车仗,朱由检穿上了极少穿着的亲王盛装,王妃蕊儿和德妃包玉怜也乘着马车亲来迎接。从秦王庄到西安再到灞桥的道路上,隔不远就有一名威风凛凛的秦兵肃立值勤,全军军容整肃,斗志昂扬,附近的老百姓见了自是啧啧称赞,西安城上的守军望见,却全都自惭形秽。

    到了灞桥,众人走进河边的一座凉亭休息,朱由检则仍然端坐在马上,伸长了脖子向东方的官道上翘首张望。蕊儿和包玉怜见了不禁打趣地笑道:“王爷思念美凤也太心切了,送亲的队伍恐怕要到午后才能赶到呢!”

    正在此时,一团侦察营的营长徐有亮也派人飞马来报:送亲队伍昨夜宿于临潼县,今天天不亮已经启程,果然是午后方能抵达。

    朱由检此时真是急得望眼欲穿,恨不得亲自去迎接。杨嗣昌却微笑道:“殿下稍安勿躁,亲王迎娶侧妃,依制应在王府等候,如今殿下迎到灞桥,已经对戚家是极隆重的礼遇了,再远迎只怕戚显宗要惶恐了。”

    朱由检只得悻悻地坐下,命令一个骑兵营载着瓜果梨桃代自己去迎接,慰劳送亲队伍。

    这一上午朱由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两步就遥望着官道,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幻想着下一秒钟,就能望见戚美凤英姿飒爽地骑着她的千里雪,向自己飞奔而来。

    也难怪朱由检如此失态,自从被郑芝龙劫持到海上,又在途中遇到倭寇,导致二人就此分离,他和戚美凤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面了!在这一年里,朱由检先是到朝鲜,又逃到皮岛,眼看能返回登州与戚美凤团聚了,孰料又与李贞妍坠入大海,漂泊到数千里之外的钓于岛!

    不知道有多少次,理智都告诉朱由检,他再也回不去大陆、再也无法与戚美凤见面了。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事业就这样无疾而终,不甘心那些企盼自己平安归来的亲人日夜悲泣,更不甘心让他对戚美凤的承诺,成为自己心爱的人一生的痛苦和枷锁!

    所以朱由检回来了,不管历经多少苦难与危险,他总算是回来了。他没有向命运低头,而老天也没有负他,今天,他朝思暮想的戚美凤终于也来了!

    太阳渐渐接近中天,远方的官道上空突然扬起一团尘土,紧接着马蹄声和喧闹声就远远地传了过来。

    “王爷,这必是美凤到了!”蕊儿和包玉怜兴奋地道。

    可此时的朱由检,却有些“近乡情怯”了。刚才还急吼吼地要亲自去迎接,可此时他却满脸通红,一个劲地往凉亭里缩,心里想着一年不见,美凤必是更加美丽了吧?自己却是沧桑了不少,美凤会不会认不出自己,甚至嫌自己变老了呢?

    这时吹吹打打之声已经由远及近,侦察营营长徐有亮率先策马来凉亭外,滚鞍落马单膝点地,大声禀报道:“殿下,末将奉命保护令妃娘娘,一路平安。现车队已到,请殿下下令!”

    蕊儿见朱由检双眼潮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替他下令道:“奏乐!”

    一声令下,秦兵的军乐队吹响了长号,秦王庄里的民间艺人,包括红娘子那个马戏班子在内,也都各自演奏起了自己拿手的乐器。尤其是陕西特有的唢呐,曲调是那么的欢快俏皮,一个个喜庆的音符在艺人有意卖弄下直上云霄,惊得树上的鸟儿也纷纷飞起,有如百鸟朝凤一般!

    送亲的队伍渐渐接近了。为首的自是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登州指挥使戚显宗,为了显示隆重,他亲率五百名戚家军来送亲,还赶着数十辆大车,车上装满了陪嫁的嫁妆。

    戚家军的两侧,则是一团侦察营的二百名战士,他们个个高扛鸟铳,雄赳赳气昂昂。而在戚显宗的后面,则出现了许多朱由检的老熟人。像陪同自己去登州的特战队员和队长石彪,脱离郑芝龙投奔自己的郑森,李贞妍的老部下李允浩等等。

    朱由检此时可再也沉不住气了,与戚显宗等人寒暄了两句,就匆匆向后找去,边找边喊:“美凤,我来接你了!”

    后面是一乘大轿,朱由检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上去就掀开了轿帘。往里一看,却是目瞪口呆。原来里面坐的并不是戚美凤,而是另外三位美女:陈圆圆、红娘子,以及从皮岛救出来的女真少女赫尔哲!她们三人同样身着盛装,美艳如花,倒像是伴娘一般,朱由检一时看得呆了。

    陈圆圆和红娘子见了朱由检,千言万语一时难以出口,只是微笑着默默垂泪。赫尔哲却格格笑着,用不太流利的汉话道:“王爷你找错了,戚将军姐姐在后面!”

    朱由检这才注意到后面还有一乘软轿,他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轿帘已经掀开,里面跌跌撞撞跑出一人,亦喜亦悲地尖叫一声:“王爷!”

    此人身着新娘的盛装,往日的千种杀气不见踪影,化为无限的似水柔情;只有那熟悉的面容和久违的声音,仍是那么让朱由检怦然心动,仿佛二人在京师初次见面时一样!

    不是戚美凤又是谁!

    “美凤!”

    “王爷!”

    一对饱经患难、心心相印的年轻男女,终于忘情地相拥在一起,放声痛哭。

    那一刻,感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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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雪中送炭

    秦王朱由检奉旨成婚,迎娶名将戚继光之后戚美凤为侧妃,这无疑是继长平公主降生之后,秦王庄又一件值得全城百姓共同庆祝的大喜事。成亲的日子定在农历七月初七,这也是传说中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那一天,寄托了美好的寓意。为此全城再次放假三天,工人得以带薪休假,城中又出现了一次消费的小*。

    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在成亲之前,男女双方是禁止见面的。因此朱由检与戚美凤虽然有千言万语要向对方倾诉,也不得不暂时忍耐,让戚美凤暂时住进城中的别馆。

    经众人的推举,襙办婚事的重任落到了泾阳知县杨嗣昌的身上。秦王府在泾阳治下,杨嗣昌又是名动天下的才子,在朝野均有良好的人脉,也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

    为此杨嗣昌这几天暂时离开泾阳县城,专门住在秦王府内,负责散发喜帖,以及接待外界前来贺喜的宾客。

    其实不用他发请帖,秦王奉旨成婚,这可是轰动一时的大事,全国上下没有不知道的。陕西尤其是西安的大小官员,无不排着队前来贺喜,谁不愿意借这个机会结交当今万岁的亲兄弟,以及名将之后、实权派人物戚显宗?

    当然既来贺喜,没一个空着手来的。这次送的礼比上次为长平公主庆生更重,因为这是奉旨成婚,份量自然重得多。甚至就连远在京师的魏忠贤,也假惺惺地派人送上了一份厚礼。朱由检也不客气,来者不拒,并一一登记在册。简单清点一下,连现银带那些贵重的礼品,价值至少也在十万两以上。秦王府现在资金正在紧张,这笔银子恰好解了燃眉之急。

    但是最让朱由检心动和感激的,还是老丈人戚显宗送上的一份大礼。他将前来送亲的五百名戚家军全都留在了秦王庄,这还不算,那几十辆大车上除了陪嫁之物以外,还藏着四十八门佛朗机炮!

    这下朱由检可大喜过望了。要知道秦王庄的兵工厂现在虽然已经昼夜生产,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鸟铳及燧发鲁密铳的生产上。至于火炮,因为魏震提出的“铁模铸炮”的方法还在试验当中,现在还无法大规模铸炮。因此秦兵中火炮的数量少得可怜,多是从流贼手中缴获的,并且基本都用在了守城上。虽然各团现在都有了炮兵营,每个营都有炮兵排,但还只是徒有虚名,装备都没跟上。

    而戚家军连人带装备的加入,无异于雪中送炭。在李定国的复套作战计划中,车兵营将发挥重要的作用。有了车阵的保护,承担诱敌重任的少量秦兵才不会被蒙古骑兵快速冲垮。戚家军深谙车阵作战之道,如果将他们调到车兵营,秦兵车战的水平马上能上一个新台阶。而四十八门轻型佛朗机炮,就更增加了几分胜算。

    因此朱由检先设宴款待戚显宗,并一再向老丈人致谢。戚显宗却笑道:“这些都是美凤的主意,她说殿下会用得着,至于其他嫁妆,要不要都无所谓。最后还得我这个老头子亲自为她列清单准备。”

    朱由检听了,对戚美凤更加敬爱。心想美凤不愧是自己的红颜知己,知道自己眼下最需要的是什么!

    翁婿二人在席上无话不谈,话题慢慢转到了登莱地区现在的形势上。戚显宗叹了口气道:“毛文龙奇袭金州,斩杀老奴,本是特大的功勋。可惜朝中奸党只顾内斗,因为袁公不屑与阉党为伍,竟遭群起弹劾,说战功无凭无据,又言刘兴祚是诈降。袁公无奈辞官避祸,现在的登莱巡抚是孙元化。孙巡抚虽然也颇重海防,但学究气毕竟浓了些,整日摆弄枪械火炮,对毛文龙的一些小伎俩,并不能识破。末将怕万一局势有变,毛文龙拒不接受节制,孙巡抚可要为此担责啊!”

    朱由检倒没想到孙元化升得这么快。宁远之战时,他曾与孙元化并肩作战,那时孙元化还只是个小小的兵部六品主事。才刚过了一年,他居然升到登莱巡抚,做为侧翼承担抗虏重任。一方面,这说明孙元化确实有才能;而另一方面,则说明朝廷人才凋敝,文武官员畏敌如虎,也实在挑不出更合适的人选,只能让孙元化这个技术型人才赶鸭子上架了。

    但是正如戚显宗所言,孙元化虽然对火炮技术等自然科学情有独钟,但在为官之道上,可比老练的袁可立差多了。袁可立能驾驭毛文龙,孙元化就够呛了。

    朱由检依稀想起,在原来的历史上,正是皮岛上的毛文龙旧部尚可喜、耿仲明等人叛乱,使诈攻陷登州,才害得孙元化被朝廷问责斩首。这么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么死实在太冤太可惜了,朱由检心想无论如何也得想个办法,救他一救才好。

    接着话题又转到东亚局势,戚显宗更是慨叹道:“朝鲜国王李倧到底还是废除与我朝的藩属关系,彻底倒向建虏了。建虏方面,老奴死后几个贝勒明争暗斗了一番,最后还是皇太极棋高一筹,拉一派打一派,不用一兵一卒就获得了汗位。

    “阿敏本来盘踞朝鲜,似乎有自立的倾向;孰料他亲弟弟济尔哈朗突然率正白旗撤兵,代善的正红旗明哲保身,阿敏势单力孤,也只好撤回沈阳。为了笼络诸贝勒,皇太极与代善、阿敏、莽古而泰三大贝勒一起南面而坐,共议国政,很快平息了女真人的内斗。依末将看来,鞑子不日必有大动作,不可不防啊!”

    朱由检听罢暗暗心惊,心想努尔哈赤虽然挂了,可他的继任者皇太极也不是个省油灯,在阴险狡诈的程度上似乎还更胜努尔哈赤。就凭袁崇焕和祖大寿,以及朝中那些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官员,辽东还能禁得住折腾么?

    这时戚显宗又恨恨地道:“屋漏偏逢连夜雨,最近倭寇也越来越猖獗了!”

    ps:今天特别困倦,只有二更,大大们不用熬夜等了,容后补上,多谢!

第六百五十九章 日本历史

    在朱由检记忆中的历史上,自从嘉靖年间戚继光屡次大败倭寇,倭寇就逐渐从东南沿海绝迹了。到了万历朝,中朝联军又大败丰臣秀吉的侵朝日军,打击了日本扩张的野心。自此日本走上了闭关锁国的道路,直到几百年之后的明治维新。

    可是在这个时空里,倭寇却是如此嚣张,甚至打到了渤海腹地,这是怎么回事?

    听完戚显宗的介绍,朱由检才明白了个大概,也顺带了解了一下日本历史。原来日本在中古时期小国林立,后来由位于本州岛中部的大和国征服了日本的大部分地区,其首领改称“天皇”。

    隋炀帝时,当时的日本执政者圣德太子派遣大臣小野妹子觐见炀帝并递交国书,其中有“东天皇敬白西皇帝”之语,惹得隋炀帝勃然大怒。之后隋炀帝之所以固执地三征朝鲜,其中倒有一多半原因是想以朝鲜为跳板,灭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蕞尔小国。

    后来日本聪明地以唐为师,称藩纳贡,并多次派遣唐使来中国学习文化制度,连中国的文字都照搬了过去。这让唐、宋的统治者误以为日本与其他藩属国差不多,而没有看出日本巨大的野心。

    再后来蒙元灭宋,日本遂与中国断绝了官方联系。忽必烈曾经发南宋降卒两次渡海攻日,皆因遭遇台风而折戟沉沙,这就是日本人吹嘘的“神风”。日本也因之幸运地避免了覆灭的命运,自此野心逐渐膨胀,不再把中国放在眼里,认为“崖山之后再无中华”,日本反倒是中华文明的正统继承者。

    到了明洪武年间,狡诈的日本统治者一方面遣使来“朝贡”,其实就是想多捞点经济利益;另一方面却纵容倭寇袭扰东南沿海,试探明朝的底线。

    朱元璋初时也没把日本放在眼里,既然有使臣来朝贡,自然是要接见的。孰料日本使臣答里麻极其狂妄,朱元璋问他“尔国风俗如何”,其实就是和他客套敷衍两句,答里麻却早有准备,以诗作答,大放厥词:“国比中原国,人同上古人。衣冠唐制度,礼乐汉君臣。银瓮储清酒,金刀脍素鳞。年年二三月,桃李自阳春。”

    字里行间,竟有标榜日本才是汉唐继承者之意。朱元璋自然大怒,遂拒绝日本朝贡,并在给后代的《祖训》中特意加注:“日本国虽朝实诈,暗通奸臣胡惟庸谋为不轨,故绝之。”

    日本与中国的历史联系大抵如此。从其国内而言,这个国家很奇怪,由于国民信奉“神道”,认为天皇不是人而是神,皇室当然也利用这一点维护自己的统治。因此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日本曾经是个政教合一的国家。

    由于日本是个岛国,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得它几乎未受过外族的入侵。承平日久之后,天皇一代不如一代,权力逐渐落入贵族手中。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将军”,从中国人比较容易理解的角度来说,这个“将军”相当于魏王曹襙一流人物,在京都之外开设幕府,天皇基本上完全被架空。但由于天皇还是“神道”的领袖,仍是出于维护统治的考虑,“将军”并没有废除“天皇”,而是将这个傀儡一直保留下来,这才有了日本吹嘘的所谓“万世一系”。

    随着地方封建领主势力的不断膨胀和幕府的不断衰落,到了十五世纪,“将军”又被架空了,各地的“大名”,也就是封建领主,为了争夺地盘大打出手,这就是日本的“战国时代”。但奇葩的是“天皇”和“将军”都被保留了下来,一个国家两个傀儡,遍观各国历史,日本这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其后织田信长异军突起,逐渐击败各地大名。就在他快要成为新一任“将军”的时候,由于部下叛乱,织田信长举火**,胜利果实被他的部将丰臣秀吉摘得。

    日本人还有个毛病,那就是名字可以随便改。就以丰臣秀吉来说,他原名木下藤吉郎,因为幼时贫困营养不良,再加上基因的问题,身材矮小酷似猿猴,常被人称作“猴子”。成为织田信长的家臣之后,他自觉出身卑微面上不好看,就从织田的两大家臣“丹羽”和“柴田”中各取一字,改姓“羽柴”。在中国人看来,这是一种典型的“三姓家奴”行为,但日本人反倒觉得很光荣。

    而“秀”这个字,只有有身份、有功绩的人才能用。所以木下藤吉郎就变成了羽柴秀吉,但此人野心极大,在击败各地大名,取得日本实际掌控权后,觉得“羽柴”这个姓又不够拉风了,就强迫天皇赐姓“丰臣”,变成了丰臣秀吉。

    丰臣秀吉极其狂妄,统一日本尚不知足,还妄想吞并大明,迁都北京。于是他调遣二十万大军悍然发动侵朝战争,意图以朝鲜为跳板进攻中国。

    不过当时明朝国力还不弱,万历皇帝力排众议派军入朝作战,历经数载,屡有胜绩,强有力地遏制了日本的扩张。没过几年,丰臣秀吉病死,在朝日军急着回国内战,匆忙撤退,结果在海上被中朝联军杀得大败,这就是露梁海之战。

    丰臣秀吉死后,日本重新进入幕府时代,首任将军是德川家康。此人为人较为谨慎,抛弃了丰臣秀吉的扩张政策,因此日本国内也算消停了一阵。

    但日本国小地狭,资源匮乏,又心比天高,总觉得高人一等,因此必然要向外扩张。而且虽然幕府建立,各地的大名却并未消失,仍有很强的实力。有些大名便悄悄地扩充实力,对内阴谋推翻德川幕府,对外则一方面联系西洋人,获取他们的先进武器,一方面重新组织倭寇四处劫掠,以充军资。

    尤其是位于日本西南方四国岛上的萨摩藩,更是擅自入侵大明的属国琉球,俘虏琉球国王尚宁。琉球本来是个主权国家,只因为实力太弱,无力保卫自己,现在居然沦为日本一个地方势力的附庸,着实让人感慨。

    朱由检听到此处不禁问道:“岳父大人,照此说来,萨摩藩相当于不遵幕府号令,有自立之意,幕府难道不管?”

    戚显宗双眉紧锁道:“幕府现在自顾不暇,臣以为几年之内,日本政局必然大变。现在的倭寇只能算是探路,臣担心几年之后日本统一,也许会再度倾巢而出!”

第六百六十章 岛国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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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戚显宗的介绍中,朱由检惊讶地发现,这个时空的历史与他所知道的历史看起来处处相似,很多历史上的事件也一一发生了,但结果却是不尽相同。

    就拿日本幕府来说,本来德川家康建立德川幕府之后,各地大名慑于幕府的强大,不得不停止互相残杀,日本也进入一个幕府主导下的较为稳定和闭关锁国的时期,直到明治维新。

    可是现在的局势却不尽然。幕府制实则是幕府和地方藩镇共存、藩镇名义上接受幕府管辖的变种封建制,幕府将军和各地大名都是世袭的。在德川家康时代,由于其明显强于其他大名的军力,各地大名不得不低头,并且接受了德川家康对大名领地的重新划分。

    按照幕府的划分方案,大名被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亲藩大名,即与德川家族有血缘关系的大名。其中实力较强的包括名古屋的尾张藩,大阪与京都之间地区的纪伊藩,以及紧靠江户的水户藩。这三藩占据着日本最富庶的地区,拱卫着位于江户的德川幕府,他们也是幕府制度的既得利益者和坚定支持者。

    第二类是谱代大名,意为一直追随德川家康的将领。这些大名在名义上是德川幕府的家臣,都在幕府中有官职,并且手握兵权,实力不俗。德川家康规定,幕府统治由将军主导,亲藩大名和谱代大名也有发言权,因此谱代大名对幕府也较为恭敬。

    第三类是外样大名,这一类就比较惨了,他们都是在战争失败,被迫臣服幕府的军阀。但这些大名中有的仍然实力不俗、雄踞一方,其中的佼佼者包括加贺藩、萨摩藩和仙台藩。他们对幕府一直怀恨在心,但由于地理位置较为偏僻,又各自心怀鬼胎,因而无法形成合力反抗幕府。因此德川家康在世时,任何一家外样大名都不敢与幕府争锋。

    但德川家康以及和他同时代的大名相继死后,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新一代外样大名,很多都不满足于窘迫的现状,幻想着恢复战国时期的地盘;亲藩大名和谱代大名则是害怕既得利益失去,对新势力想尽各种办法打压;同时亲藩和谱代大名之间,也为了各自的利益明争暗斗。可以说气氛相当紧张,脆弱的平衡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破。

    而动乱发生的导火索,却并不是源于任何一个藩镇,而是发生在幕府与天皇之间。

    本来天皇已经当了好几百年傀儡了,不论是将军还是大名,谁都没拿皇室当一回事,历任天皇也都谨小慎微,躲在京都的皇宫中听任军阀混战。

    然而德川家康建立幕府后,进一步加强对皇室的控制,削弱天皇为数不多的权力。现在在位的天皇名叫政仁,他连娶老婆这样的事自己都说了不算,不得不娶了德川家康的孙女、第二任幕府将军德川秀忠之女和子为后。这与当年曹襙强迫汉献帝娶自己的女儿为皇后,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德川家的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了。

    可政仁天皇自认为自己是“神”,是“万世一系”,虽然落魄了点,可也不甘心任德川幕府摆布,总想打点“擦边球”,慢慢地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同时也试探幕府对自己的底线。

    就在不久前,日本国内发生了两件轰动一时的事件。

    其一是“紫衣事件”。佛教自隋唐时传入日本,而日本人的宗教思维也相当奇葩,神道可以和其他宗教,包括佛教并存,哪个神管用便拜哪个。从骨子里说,这根本不叫宗教信仰,其实就是实用主义。

    其后佛教势力逐渐增大,后来竟成为一股不可小视的政治势力。那些大寺院往往占有大片良田,并与各地大名勾结,对百姓洗脑,使其死心塌地地接受封建领主的压迫。

    而当时有身份的高僧可以穿紫色僧衣,这是荣誉和地位的象征。授紫衣的权力原来属于天皇,天皇也可借机敛财,谁给钱多便给谁紫衣。孰料德川幕府居然连这点权力也剥夺了,并在《禁中并公家诸法度》中明确规定朝廷不能私自授予紫衣。政仁天皇想从这里入手,挑战幕府的权威,于是一次性授予七十多名僧人紫衣。

    而此时的幕府将军已到了第三任,即德川家康的孙子德川家光。这位对天皇也毫不客气,直接宣布此次授衣无效,让政仁气得差点吐血。

    紧接着第二件大事又发生了,德川家光可能是出于羞辱政仁的目的,故意让自己的奶妈阿福去拜见天皇。政仁被迫接见,并为其赐名“春日局”,此即为“春日局事件”。按当时的规矩,阿福只是个奶妈,没有官品,是没有资格拜见天皇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天皇在与幕府的暗斗中再次吞下了失败的苦果。

    德川幕府如此嚣张,给了对其不满的地方大名一个难得的借口。以外样大名加贺、萨摩、仙台三藩为首,很多大名指责幕府缺乏对天皇应有的尊重,并拒绝再上缴赋税。德川家光勃然大怒,联合亲藩与谱代大名,准备发动对三藩的征讨。

    而这三藩也不是省油灯,他们早就利用地处偏远的优势,偷偷与外国展开走私贸易。尤其是萨摩藩,他们不但早就与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通商,还勾结了郑芝龙,海上军事力量相当强大。为了扩充军费,萨摩藩屡屡派出武士骚扰大明海疆,这也就是现在频繁出没的倭寇。

    “岳父大人何以知之甚详?”朱由检好奇地问道。

    戚显宗忙禀道:“臣抓住过一些倭寇,这些消息都是从他们口中盘问得来的。臣当即向朝廷上奏,但朝廷一来只盯着辽东战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二来权奸当道,庸臣得过且过,也无人去关心一个番邦的政局。”

    朱由检听罢,不禁紧锁双眉。他有一种本能的预感,就是日本现在的局势,与历史上二百多年以后的“倒幕运动”颇为相似。如果幕府被推翻,天皇重新掌权,日本会不会提前走上对外扩张的道路?大明现在应付一个后金已经力不从心,如果再加上一个日本,岂不是雪上加霜?

    所以朱由检现在真心希望日本再内斗几年,越乱越好,最好是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只要再给他几年时间,朱由检肯定会找这个流氓成性、罪大恶极的岛国算笔总账,让他们把两个时空欠下中国的累累血债,连本带利一起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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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美凤,你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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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检还记得在前世,美国总统罗斯福有过一句对日本恰如其分的评论:“日本人是有史以来我见过的最卑鄙、最无耻的民族。”这个民族表面上欺软怕硬、崇洋媚外,然而在骨子里却极其狂妄,把自己视为最优秀的民族,而其他民族统统是劣等生物。

    由于本州四岛资源匮乏,贪婪的日本在漫长的历史上多次向外扩张,给周边邻国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尤其是明治维新后,日本走上了军国主义道路,大力发展海军,妄图建立一个包括东亚、东南亚、大洋洲在内的超级大帝国。

    中国成为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从甲午战争起,就饱受日本欺凌,台湾、东北先后沦丧。卢沟桥事变后,日军又开始全面侵华,妄图灭亡中华民族。虽然经过八年抗战以及世界反法西斯联盟的共同努力,终于彻底打败了日本,可中国也负出了伤亡数千万人的重大代价,几乎占到全国人口的十分之一。

    可是日本军国主义的幽灵在战后又死灰复燃,试图否定历史、美化侵略、废除和平宪法,甚至拥有核武器。因此但凡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中国人,都对日本军国主义恨之入骨,朱由检的前世尤俭同学也不例外。

    而在这个时空,虽然这一切都还没发生,但卷土重来的倭寇已经给大明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如果日本内乱平息,毫无疑问它还会向外扩张,而大明必然又是首当其冲。

    为此朱由检忧心忡忡,可他目前却是什么也做不了。道理也很简单,他的力量太弱小了。就算他拥有数万秦兵,可是这些兵力将来还要投入抗击满清入侵的战场,根本无暇顾及漫长的沿海地区。

    而且日本是岛国,要彻底击败它,必须要有强大的海军。可大明自从执行“片板不得下海”的闭关锁国之策后,相当于自废武功。二百多年下来,曾经在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强大海军已经灰飞烟灭,现在的沿海卫所连几条能出海的船都凑不齐,就更别说打海战了。

    唯一有实力的是郑芝龙,可他名为官军实为海盗,只顾自身利益,根本不顾大明的安危。尤其是郑芝龙与日本关系暧昧,几乎垄断了对日本的走私贸易,在大发横财的同时,也变相地帮助日本进行武装。所以要指望郑芝龙的水师抗日,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此朱由检要想不让历史的悲剧重演,惟一的途径就是从零开始,建立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大海军。但以他现在的军事和经济实力,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只好寄希望于日本国内再乱几年,等自己登基之后,先消除满清的威胁,再腾出手来对付日本。

    但是岳父戚显宗这番话也不是白说的,最起码朱由检从中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那就是琉球已经成为日本的附庸。之前琉球是黄海商帮海外贸易的主要对象之一,但现在再保持贸易联系,那就等于资敌了。所以朱由检立即通知李贞妍与朱存棋,马上断绝与琉球的贸易。

    如此一来,黄海商帮的贸易渠道就更少了,资金也更加捉襟见肘。之前朱由检从海外贸易当中尝到了甜头,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国际贸易也是大势所趋,朱由检当然不想就这么放弃。可是环顾周围,蒙古、女真、朝鲜、日本、琉球都处于交战或敌对状态,而南洋的商路又被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控制,该去找谁交易呢?

    朱由检只得摊开地图冥思苦想。很显然,由于大明国力衰退,丧失了嘉峪关以西的地区,汉唐时期的丝绸之路是走不通了。西南方向虽然有“茶马古道”,但由于道路崎岖,而且藏区和印度、缅甸等地购买力也很有限,交易量实在太小,对急需拓展贸易的黄海商帮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最后,朱由检的目光还是落到了澳门。在澳门的是葡萄牙人,这些年葡萄牙同样实力减弱,已经不复昔日的辉煌,但他们好歹也是欧洲人,能够开展全球贸易。而且相对于侵占台湾的荷兰人,葡萄牙对大明还算尊重。陕西商帮还在澳门有三家洋行,经营粮米、茶叶和瓷器,要想和葡萄牙人搭上线并不难。

    因此朱由检暗下决心,只要稍微腾出点功夫,就要想尽办法和葡萄牙人联系,继续开展对外贸易。

    不过他暂时还没精力细想这些,因为眼下还有两件大事要做。一件是暗中筹划的复套之战,另一件就是与戚美凤完婚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七,这一天秦王庄全城张灯结彩,西安大小官员同来祝贺,轿子都快把西秦公路堵满了。远在固原的温体仁和周延儒也来赴宴,而解勇、李定国、郝永忠、李来亨等秦兵将领也借着祝贺的机会匆匆赶来。

    朱由检则身着新郎官的大红喜装,骑着从登州返回的枣红马,赶往戚美凤暂住的别馆迎娶新娘,同时接受全城百姓的贺喜。新娘上轿之后,又换了一条路返回秦王庄,沿途唢呐不断、鞭炮齐鸣,诚为秦王庄建城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入府之后,戚美凤披着大红盖头,在红娘子和赫尔哲的搀扶下,向朱由检和蕊儿行过了礼,这就算是拜堂成亲了。之后当然是大摆喜宴,前来祝贺的宾客至少有七八百人。朱由检本不喜饮酒,可今天这喜酒是无论如何要喝的,因此也是来者不拒。幸亏这酒是发酵酒度数很低,否则朱由检可真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直到亥时,宾客才渐渐散去。其他人也知趣地躲开,朱由检脚步踉跄地进了戚美凤住的院落,也就是今夜的新房。

    房内烛影摇红,满室盈香,戚美凤正盖着盖头,静静地等着自己的夫君。朱由检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伸手掀起盖头,戚美凤那柔美中透着刚强的面庞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

    “美凤,你真美!”朱由检情不自禁地道。

    “王爷,美凤想你想得好苦!”戚美凤俏脸飞红,眼角漾出幸福的泪水,软绵绵地倒在朱由检的怀中。

    朱由检的欲火猛地升腾而起,刚要吹熄红烛,戚美凤却轻轻推开他道:“王爷可能还不知道,今天是崇瑶妹的生日。美凤还记得最后一次与崇瑶分别之时,我把王爷托付给崇瑶。当时以为今生今世与王爷再难相见,不想今日我们两个成就姻缘,崇瑶妹却不知身在何方。王爷,窗外月光皎洁,我想在院子里给崇瑶上柱香!”

    朱由检心中猛地一痛,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啊,没有崇瑶,我恐怕都死了多少回了,哪还能有今日。走,咱们一起祭祭崇瑶。”

    二人即在院中撮土为香,望空祭拜。其时万籁俱寂、月光如水,朱由检凝望着迢迢夜空,在心中呼唤道:“崇瑶,不知道哪颗星星是你化成的。如果你在天有灵,就特别地闪烁一下,让我以后夜夜能望见你!”

    可是浩瀚银河,群星辉映,任朱由检模糊了泪眼,也分不出哪颗是他的崇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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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战前会议

    直到日上三竿,朱由检方才睡醒。昨夜与戚美凤新婚燕尔,自是酣战一场,戚美凤初承恩泽,也是欲拒还迎,直到四更才罢。

    可是朱由检一睁眼,戚美凤已经穿戴整齐静候在床边,略带羞涩地笑道:“王爷还不快些起床,人家要去给王妃娘娘请安,如今这么晚还没去,一定让娘娘笑话了。”

    朱由检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匆匆穿衣洗漱。出了房门才发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不过不用他们两个去找,蕊儿已经率领王府全体成员在院外恭候,并再次向二人贺喜。戚美凤初为人妇,还显得有些拘谨,蕊儿却笑道:“我们姐妹早就熟识,美凤现在正式嫁入王府,理应更加亲近才对。你知道的,府中可从来没有那些先后尊卑的规矩,我们几个各司其职,一起做王爷的贤内助,王爷才有精力去做大事嘛。”

    戚美凤还是有些羞涩地道:“可是美凤自幼出入军营,对女红和襙持家务一窍不通,真不知道做些什么才好呢!王爷,要不你还让我做你的贴身护卫,陪你去上阵杀敌好了。”

    朱由检也呵呵大笑道:“美凤,现在你与过去身份不同,已经是令妃娘娘了,古往今来,可曾有娘娘上阵杀敌的?护卫也不用你来做,你自己还是保护的对象呢。我已经决定成立王府警卫局,让石彪当局长,负责全府上下的保卫工作,也给燕凌减减负,他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至于美凤你,我也早给你想好了。打仗你是不要想了,战争不是女人应该参与的,我也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在战场上有任何闪失。不过你的军事特长也不会浪费,我打算成立一所军事院校,就由你来当这个校长,如何?”

    “要美凤教学生?这…人家怕不能胜任呢!”戚美凤犹豫地道。

    “不用担心,如果你不行,其他人就更不行了。”朱由检兴冲冲地道,“你是名将之后,熟读兵法、武艺高强,又在蓟州和辽东亲自指挥过作战,现在你又是本王的令妃,身份尊贵,由你来当这个校长再合适不过了。现在秦兵的规模正在快速扩大,但是大多数军官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军事素养不高,缺乏对强敌的作战经验,尤其是欠缺理论知识,对火器、车战等新战法也知之甚少。军校成立以后,美凤你可以先将军中现有军官轮训一遍,之后就可以招收新学员,为秦兵培养后备军官。以后还要增加海军,那更是高技术兵种,所以美凤你的工作至关重要!”

    军事院校在这个时空显然是个新鲜事物。不过当戚美凤明白了它的重要作用之后,她也兴奋地道:“只要能帮到王爷,美凤万死不辞!”

    当然,军校的筹备还需要一段时间,朱由检现在还顾不上。现在已经奉旨成婚,了却了一件大事,那么一直萦绕在朱由检心头的复套作战,就到了最后下决心的时候了。

    白天的时间显得有些难熬,好不容易等到深夜,朱由检再次秘密召集秦兵五虎将,对复套作战进行最后的讨论。议事厅内仅有朱由检、解胜、解勇、李定国、郝永忠及李来亨六人,新任警卫局长石彪率领卫队将议事厅及王府严密封锁,就连一只小鸟也飞不进来。

    朱由检首先对解勇说道:“解勇,因为时间关系,没来得及改编你的部队,而且固原是延绥巡抚驻地,本王亲去也不妥,所以你就自己改编吧。你部的序列是秦兵第五团,你任团长,授予中校军衔。下面的建制都有现成的经验,你照着学就行了。不过这次复套作战,第五团就不要参加了。”

    解勇本来一直兴高采烈地听着,听完这最后一句,却立马急了眼道:“殿下,为什么不让末将参加?难道是嫌末将不能打仗么?”

    朱由检赶紧安慰他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你解勇独守固原,力拒高迎祥十余万大军,谁敢说你不会打仗?不过第五团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前几个月的固原守城战,你的兵力消耗很大,现在还不足两千五百人,是几个团里兵力最少的。所以第五团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扩军,至少先扩到五千人再说。而且你和他们几个不一样,在周延儒的眼皮子底下调动兵力也多有不便。再说复套之战也不需要投入秦兵全部兵力,你的第五团就做个总预备队,在后方准备接应吧。”

    解勇听了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嘴里小声嘟囔道:“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不让我上…”

    “我说解老二,你别得便宜卖乖行不行?”李来亨与解勇年纪相仿,脾气相投,平素开玩笑惯了,当即笑骂道,“固原大战你立的功还不够?前段时间就你和定国哥出风头了,这回也该让解大哥、郝大哥和我露露脸!”

    解胜也瞪了自己的兄弟一眼道:“殿下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哪那么多废话!”

    解勇见被诸将围攻,只好做了个鬼脸,不再抢着出战了。朱由检见几位团长都不畏强敌求战心切,当然也很高兴,但还是持重地问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先说自己,秦兵改编之后,最近的训练情况如何?官兵们有没有求战的**和战胜强敌的信心?”

    这下议事厅内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几位将领七嘴八舌地介绍起各自团的情况来。通过他们的介绍,朱由检了解到。大胜流贼并顺利改编后,现在秦兵的士气普遍高涨,训练也非常刻苦。新兵想着尽快追上老兵,迫切需要一场实战来证明自己;老兵和军官则感受到军衔制带来的荣誉感,无不希望能再立新功,晋升军衔。

    尤其是火器的训练,比过去有了较大的改善。因为兵工厂规模扩大,而且生产出了一批燧发枪并装备部队,战士们都对这个不用点火绳就可击发的新家伙爱不释手,训练的时候都争着抢着要用燧发枪。只可惜数量太少,各步兵营主要配备的还是鸟铳。不过也比过去强多了,过去平均五六个人才有一支,现在差不多两个人就有一支,一人填弹一人射击,刚好够用。

    解胜的第一团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但燧发枪的数量较多,还有十几条燧发鲁密铳。解胜平时性格沉稳,可这回也信心爆棚地道:“殿下,请务必让第一团担任坚守任务,让蒙古人尝尝鲁密铳的厉害!”

第六百六十三章 兵贵神速

    了解完秦兵的状况后,李定国和李来亨又简要介绍了敌人的情况。原来这两员大将都是有心人,看出朱由检对作战计划很动心后,就各自提前派出侦察兵,冒充走私的商人,到包克图做了一番侦察。两方的情况互相印证,就可大略掌握蒙古人的兵力分布了。

    原来鄂尔多斯部内部又分为六旗,每旗约有两千户,共约一万余户;每户的青壮年男子少则一人,多则三四人。蒙古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每个成年男子都是战士,因此共有二万左右骑兵,剩下的就是老弱妇孺了。其中他们的酋长帖木尔自辖达拉特旗,号称“青山汗”,就在包克图一带游牧。其余五旗则以包克图为中心,或近或远地分布着。

    说起来,鄂尔多斯部的兵力与秦兵也不相上下。但自从隆庆年间“俺答封贡”后,西北边境相对较为稳定,鄂尔多斯部已经数十年没经历过大的战争,族人较为懒散,整日沉迷于美酒妇人,战斗力大打折扣。

    不过现在已经入秋,随着天气转凉,蒙古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会逐渐向南迁徙。这些部落尽管平时为争夺草场,偶尔也会有冲突,但面对汉人,总是一致对外。如果等到那些部落赶到河套地区,那可就比较麻烦了。

    了解了所有相关情况后,朱由检终于下定决心,事不宜迟,立即展开复套作战。在他看来,不管是哪个部落,总归都是蒙古人;只要是蒙古人,就是大明、也是他朱由检的仇敌。此番复套作战,不但是为了收复失地,为千千万万被蒙古人残杀的汉人百姓报仇,也是为了告慰李崇瑶的在天之灵!

    复套作战计划基本采取李定国的方案。整个行动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以少量兵力突袭包克图,将长期在那里设集市做生意的蒙古人全部歼灭,并迅速建立防御工事;第二阶段是用这少量兵力吸引鄂尔多斯部的大部兵力来围攻,并且死死地拖住他们;第三阶段则是以主力骑兵部队对敌军进行反包围,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之。

    这个作战计划虽然构想巧妙,但实施起来难度也很大,每个阶段都面临不同的困难,而最困难也是最关键的就是第二阶段。其难度在于,在这个阶段不能投入兵力太多,否则以蒙古人的狡猾程度,很可能会放弃包克图北遁入茫茫草原,那就无法实现全部落歼灭的作战意图。

    但兵力太少,又有被敌人一口吃掉的危险。尤其是包克图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当蒙古人的上万大军发起冲锋时,如果与之硬拼,即使是秦兵的主力部队也难有胜算。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以配备火器的步兵和车兵为主,构筑临时工事,用阵地战抵御蒙古人,使敌人失去骑兵的传统优势,就成了朱由检惟一的选择。在这方面,第一团无疑沾了很大的光,他们不但火器装备最好,新加入秦兵的五百戚家军也暂时划归一团,那数十辆战车和几十门小型佛朗机炮可是阵地战的利器。

    因此在经过反复讨论之后,朱由检做出决定:以解胜的第一团两个步兵营、一个车兵营、一个工兵营、外加五百戚家军,和李定国的第二团一个步兵营、一个车兵营,共约三千兵力,承担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作战任务。

    而四个团的所有骑兵营、侦察营共约五千兵力,隐匿在包克图以南的沙漠中,负责决定性的第三阶段作战。解勇的第五团则抽出骑兵和侦察兵做为预备队,一旦战事不利,负责接应主力撤出战斗。

    由于兵力一分为二,在谁担任战场最高指挥官的问题上,又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朱由检本来打算亲临包克图指挥作战,但所有将领一致坚决反对,理由是战场太过危险,尤其是还要故意被围困一段时间,秦王一旦有个闪失,那一切都失去意义了。

    朱由检拗不过众将,也只得退而求其次,跟随骑兵部队参加第三阶段的战斗。这回谁再拦也不管用了,如此重大艰险的作战,朱由检不可能缩在大后方。这个时代又没有电报电话,根本无法遥控,朱由检做为全军主帅,必须亲临一线掌握敌情。而且他对整个部队的士气激励作用,也是任何人无法代替的。

    接下来郝永忠和李来亨又想抢着去参加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作战。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相对于图穷匕现的第三阶段,被敌军重重包围的第二阶段更为危险。这么艰巨的任务,他们可不想推给战友,都想把指挥权抢过来,自己去面对蒙古人的疯狂进攻。

    朱由检却把脸一沉道:“本王已经做出了决定,你们就不要再争了。第一团和第二团对火器和车战运用更为娴熟,而第三团和第四团骑兵有优势,本王这也是量才而用。前两阶段,由李定国负总责;第三阶段,本王亲自指挥!兵贵神速,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返回驻地动员部队,三天之后必须出发,先到李来亨的鄜州集结。但是不可提前透露行动计划,只说是正常训练。从出发到集结完毕,大概需要五天;鄜州距包克图八百余里,又途经沙漠地区,步兵和战车至少也需要十天时间。今天是七月初八,我们要争取在月底之前结束战斗!”

    令出如山,除了解胜之外,其他四员大将当夜就离开了秦王庄。解胜的第一团立即开始紧锣密鼓的备战工作,将士们虽然不知道将要有什么行动,但那山雨欲来的气氛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到紧张和兴奋。

    为了严格保密,朱由检对任何人都没透露作战计划,除了蕊儿和戚美凤。蕊儿要一如既往地负责秦王府的大小事务;戚美凤则要深居简出,做出秦王贪恋女色的样子,以迷惑无孔不入的东厂和锦衣卫。

    刚刚成婚就要分别,戚美凤当然有些不舍;但她是最能理解朱由检的军事思路的,只是紧握住朱由检的手,简单而深情地叮嘱道:“王爷保重!”

    朱由检自然知道这“保重”二字的千钧分量。三日之后,借着送岳父戚显宗东归的机会,第一团的远征军浩浩荡荡地开出秦王庄驻地。

    戚显宗沙场老将,岂会看不出些端倪,只是语重心长地拱手道:“殿下,末将告辞了。西北战局混乱,正是英雄用武之地,望殿下善保贵体,以待时局之变。”

    当戚显宗一行渐渐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后,朱由检回望了一眼巍峨的秦王庄城墙,在枣红马上挺直胸膛,对身旁的解胜道:“传令下去,全军开拔!”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不破楼兰终不还

    七月下旬,中原大地仍是暑气未消,西北却已朔风渐起。陕西重镇榆林以北毛乌素沙漠中的黄沙被劲风搅上高空,铺天盖地,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一片灰蒙蒙的颜色。

    在这种被前世称为“沙尘暴”的恶劣天气中,榆林城头的守城明军瑟缩在垛口后面,尽量用衣服遮住口鼻眼睛,但还是无法阻止黄沙的袭扰,个个叫苦不迭。而百户以上的军官,却可以舒舒服服地躲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里,搂着营技饮酒作乐,那粗鄙放肆的笑声被狂风带出很远,甚至能飘到空旷的城外。

    而就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下,却有无数将头脸裹得严严实实、身背数十斤重大包袱的百姓,排着长长的队伍,顶着狂风,推着笨重的货车,在陕北严重破损的官道上艰难地跋涉。靠近榆林城时,他们还故意远远地避开,选择那些羊肠小道,或是根本没有路的旷野通过。

    守城军知道,这些人都是前往河套地区的蒙古部落中走私的小商小贩。几十年来皆是如此,他们也见怪不怪了。待这些人返回时,还可以敲一笔竹杠,对自己也有好处。

    因此军士们也只是远远地望着,幸灾乐祸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幸亏咱吃的是军饷,不然也得和他们一样去喝西北风!他娘的,这几天的大风真邪门,蒙古人也不会在这种破天里乱窜罢?走走走,守他娘的甚么守,下城找地方吃酒掷骰子才是正经!”

    可是这些百姓在离开守城军的视线之后,却陡然加快行进速度,简直可以说是健步如飞。黄沙沾染上汗水,早把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泥人,可没有一个人停下,也没有一个人说话,惟有纷乱的脚步声和有节奏的喘息声,也很快消失在呼号的狂风里。

    再向前行十余里,即是明代修筑的长城。数千年来,为了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从战国时起,历朝历代就屡次修筑长城。榆林一带做为边防重镇,赵长城、秦长城、汉长城、隋长城皆由此经过,明代更是大兴土木,发军民数十万,历经数十载筑起千余里的关墙。

    可惜仅靠这些没有生命的砖瓦,不但挡不住蒙古人南下的铁蹄,就连日益肆虐的风沙都挡不住。原本位于长城以北的毛乌素沙漠逐渐向南扩大,现在多段长城已经被湮没在沙丘之中,仅有些较高的墩台还露出地表,但也被风沙侵蚀得满目疮痍,如同一条蜿蜒在沙漠中,却已奄奄一息的巨龙。

    可就在榆林西北一处早已废弃的关隘南侧,今天却出现了数十年来极为罕见的场景。上千顶帐篷用巨大的木桩固定,借着长城城墙的阻挡,顽强地在风沙中扎下了根。帐篷中不时有马嘶声传来,原来为了防止马匹受惊逃散,所有骑者都和坐骑共处一帐之中。马粪和马尿的刺鼻气味充斥于帐篷之中,以至于有些骑者宁肯跑出帐外,接受风沙的洗礼。

    这其中也包括十几位身披玄色重甲的青年将领,以及他们簇拥着的一位同样满身戎装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望着漫天风沙,恨恨地道:“草原地区降水少、一年中多半时间气候寒冷,所以生态非常脆弱。但是蒙古人不懂得可持续发展的道理,专干涸泽而渔的蠢事。就拿这片沙漠来说,在唐朝还是水草丰美的草原,就因为蒙古人过度放牧,导致地表裸露,终于严重荒漠化,成了现在寸草不生的模样。啃光一片草原,只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年的时间;可治理一片沙漠,却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努力!本王一旦收复大草原全境,必禁牧十年,让大自然好好地休息一下再说!”

    另一位年轻将领则嬉皮笑脸地道:“殿下知道的可真多,连唐朝的事都那么清楚。末将可没想那么远,只想着既然蒙古人以草原为生,不如一把大火给他烧个精光,把他们的牲畜全烧死、饿死,看他们还嚣张不嚣张!”

    居中的年轻人一愣,随即笑骂道:“你这家伙虽然不学无术,想出的招数倒是够损够毒!你这是让本王当破坏环境的凶手啊,不过,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看也未尝不可!”

    这一行十余人,正是秦王朱由检与他的两位爱将郝永忠和李来亨,以及各团骑兵营的营长们。刚才李来亨提出纵火烧草原,让朱由检不禁心中一动,暗想蒙古人之所以对补给没什么依赖,正是因为大草原本身就是他们的补给品,有草就能养活马匹和牛羊,就能提供牛奶和羊肉。如果真到了鱼死网破的那一天,人都活不下去了,还管个毛的环境?

    不过眼下还没到那个地步,朱由检更关心的,自然是如何把当前这一仗打好。经过半个多月的秘密行军,现在五千骑兵已经完全就位,隐身于茫茫大漠之中。由于提前准备了大量的指南针,没有迷路之虞;军队携带的干粮和淡水也很充足,只要越过长城再向北挺进,一天一夜即可抵达河套平原。

    正在此时,侦察兵匆匆来报:“启禀殿下,一团长解胜、二团长李定国率领步兵营和车兵营越过榆林,马上就要与我们会师了!”

    朱由检精神一振,冒着漫天的黄沙步行前去迎接,行了不到半里就遇到了长长的车队。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解胜和李定国匆匆赶至,一边行军礼一边大声禀道:“一团和二团如期赶到集结点,请殿下发令!”

    朱由检望着一个个风尘仆仆、却又面带坚毅之色的秦兵,心情激荡,快步登上一个土台,在狂风中高声喝道:“将士们!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这次我们作战的对象,是盘踞在河套地区的蒙古鄂尔多斯部!蒙古人强盗成性,占我河山、夺我财物、银我妻女,该不该杀?”

    秦兵将士其实心理已经有所准备,此时听最高统帅秦王朱由检亲口说出,更是群情振奋、义愤填膺,皆振臂高呼道:“该杀、该杀、该杀!!!”

    “好!我们作战的目标,就是将这个强盗部落一个不留,彻底歼灭!”朱由检嘶吼着道,“本王知道你们都很辛苦,而且将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有人可能会牺牲。但你们不是在为别人而战,而是为了你们的妻儿父老、你们的家园田产,还有你们军人的尊严而战!有没有信心战胜敌人?”

    “必胜、必胜、必胜!”数千秦兵齐声怒吼,就连狂风的呼号也被压了下去!

    朱由检此时已是双眼血红,奋力拔出无痕宝剑指向长空,豪气干云地道:“本王现在也没有什么能给你们的,就送大家一句诗吧: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进军!!!”

第六百六十五章 硝烟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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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毛乌素沙漠狂风肆虐,可比它更北的河套地区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在蔚蓝的天空下,清澈的黄河水从碧绿的原野上穿过,空气中洋溢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遥望极北,东西绵延数百里的阴山山脉巍然屹立,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抵御着从蒙古高原过来的寒流的南侵。正因为有了阴山的呵护和黄河的滋润,河套平原才拥有了这个纬度本不应有的温和与明润,真不愧其“塞外江南”的名头。

    黄河北岸的包克图,此时正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呈现出一派悠然闲适的景象。几十顶白色的蒙古包点缀在草原上,远道而来的各地商人都自发地汇聚于此,开展以货易货的原始贸易。除了蒙古其他部落的人外,也有不少汉人,多是晋陕两地前来走私的行商。

    蒙古人以游牧为业,平时吃肉喝奶,尽是荤腥之物,所以对能清肠胃的茶叶需求量极大。此外,他们对粮米、铁器和瓷器也很喜欢,因为这些东西要么不在这里出产,要么蒙古人根本不会制作。而他们能提供的交易品无外乎马、牛、羊三种,至多再加上牛皮、羊毛等初级产品。

    利润的诱惑,使得不少汉人不顾明蒙实际出于半敌对状态,仍然携带者大批蒙古人急需的物资前来交易。而看似憨厚老实的蒙古人,其实却是极其奸诈的生意人,他们提供的商品都是些劣马、老牛、痩羊,却要按照优等的价格交易。汉人接受便罢,如果提出不满,这些蒙古人就会登时翻脸,抽出明晃晃的马刀威胁对方,强迫对方就范。而这些汉人在蒙古人这里吃了亏,回去以后自然要从同胞那里找回来,这也是内地马匹价格极其昂贵的原因之一。

    此时此刻,在最大的一顶蒙古包内,一名三十多岁的粗壮蒙古汉子刚刚痛饮过烈酒,此时正惺忪着醉眼,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唱起草原上的小调来。帐内还有二十多名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蒙汉两族均有,战战兢兢地服侍着那蒙古汉子,生怕他突然大发雷霆,借酒施暴。

    这汉子便是鄂尔多斯部“青山汗”帖木尔的长子卓立格图。达拉特旗两千余户,此时多随着帖木尔游牧去了,包克图仅剩下他和不到三百骑兵,保护帖木尔的家眷,并监督在这里常年进行的贸易。

    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老爹不在,卓立格图毫不客气地把那些从别处抢来、本来专供帖木尔一人享用的女子“借用”了。蓝天、白云、青草、醇酒、美人,能想到的世间美物,卓立格图此时都占全了,他真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帖木尔最好多在外面游牧一段时间。如果得急病死了更好,那鄂尔多斯部就是他的了,他也要尝尝高高在上的“大汗”滋味。

    其实按照蒙古的传统,真正的“大汗”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全体蒙古人的最高统治者。但自从蒙元被逐,黄金家族衰落,草原上的部落又回到了几百年前那种四分五裂之中,随便哪个部落的酋长,只要他愿意,都可以自称“汗”。“青山汗”帖木尔亦是如此,其实他的手下连男女老少全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四万人而已。

    正醉生梦死之际,有负责放哨的骑兵来报:“大王子…”

    “什么大王子,叫我大汗!”卓立格图借着酒劲拍案大怒道。

    “是,大…大汗。”那骑兵有些犹豫地道,“远处又来了不少汉人,赶着几百辆大车,看样子货物不少。”

    “哦?”卓立格图兴奋地一跃而起,“哈哈,幸好老家伙不在,这次抽的税银全归我了!”

    原来但凡来走私的汉人,都要先交一笔为数不菲的税银,蒙古人才允许其交易。否则,直接没收东西赶人,搞不好还会丢了性命。这是鄂尔多斯部最重要的白银来源,难怪卓立格图会如此上心。

    当他喷着酒气来到帐外时,果然见汉人的车队已经行进到营帐的一百多步之外。但见这些汉人全都风尘仆仆、汗流浃背,显然是赶了极远的路才匆匆赶到的。卓立格图见那些车辆看起来极为笨重,显然是满载,不由得心中大喜。

    可他毕竟是一个优秀的蒙古战士,游牧民族的机警与狡诈已经深入血液和骨髓之中。离着老远他就蓦地发现,不但车的数量有些多得离谱,而且这些汉人与之前见过的汉人神情颇为不同,脸上没有谄媚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只有如同寒霜般的冷酷。尤其是为首的两人,目光更如鹰隼般专注,毫不畏惧地迎上了自己的目光。

    卓立格图陡然生疑,大喝一声道:“让他们立刻停下,接受检查!”

    可是已经晚了。对面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呐喊,那些汉人们全都扯掉了用于掩盖身份的平民服装,露出了里面闪着寒光的铠甲!

    卓立格图虽然大吃一惊,却也极其凶悍。他当即飞身上马,高举雪亮的马刀狂吼道:“敌人虽多,但没有骑兵,一冲就垮。鄂尔多斯的勇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杀光这些来送死的汉人,荣耀永远属于苍狼的后裔!”

    蒙古人“马背上的民族”这个称号也真不是盖的,几百名骑兵不到一分钟就纷纷上马,跟随卓立格图杀出营帐。他们身背短弓,手握马刀,紧紧伏在马背上,眼中射出凶残与嗜血的光芒。在他们眼里,对面已经不是人,而是一匹匹温顺的绵羊,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屠杀!

    双方的距离只有一百多步,骑兵冲刺转瞬即至。卓立格图一马当先,心中还有些得意,暗想对面的敌人恐怕只是些乌合之众,连明朝的边军都赶不上。边军最起码还要放几箭、开两枪鸟铳才会溃逃,而对面这帮人连箭都不放,看来是被自己的勇猛给吓傻了。

    哪知冲到仅剩三十步时,卓立格图猛然看见对面那名两鬓略有些斑白的将领诡异地一笑,突然高举右臂,狠狠地往下一挥,大吼一声:“放!”

    卓立格图情知不妙,赶紧将身子往下一伏。可是已经太晚了,他心惊胆战地看到,对面的汉人突然举起黑压压的一片鸟铳,简直如同一团乌云!

    然后汉人的阵地上突然腾起浓重的硝烟,这时卓立格图才感到身上几处同时巨痛,人已经被从马上打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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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载入史册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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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声大震!

    在这个时空,至少是在东亚地区,今天在包克图爆发的这场突袭战,是历史上第一场纯以火器对抗骑兵的战斗,因而足以被载入史册。骑兵的一方是鄂尔多斯部,火器的一方自然是长途奔袭而来的秦兵了。

    尽管鸟铳,也就是火绳枪,在几百年前就已出现,但由于存在着射程近、击发慢、襙作不便等种种难以克服的缺点,鸟铳一直无法动摇弓箭的地位。明朝官军就配备了不少鸟铳,可很多人都不愿意用;蒙古人和女真人就更是迷信自己的骑射之术,对鸟铳不屑一顾。

    可秦兵从成军那一天起,就极为重视火器。道理也很简单,朱由检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自然知道热兵器以其压倒性的优势,迟早会取代冷兵器,只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谁能先熟练运用火器,并且不断地加以改进,谁就能在未来的战争中取得主动;反之,如果固步自封,像蒙古人和女真人一样死抱着千年雷打不动的骑射不放,那只能是坐以待毙,被历史的浩荡潮流所淘汰。

    因此明知道现有的鸟铳有种种缺点,朱由检还是让秦兵大量装备。尤其是步兵,鸟铳更是最主要的兵器,传统的刀剑、长矛、弓箭只能算辅助装备。平时的训练也以火器为主,单兵的填弹、瞄准、射击,整体的阵形、配合、补给,都是每天反复演练的必会科目。

    在之前与流贼的多次战斗中,秦兵的鸟铳已经初显威力。但因为兵力少、枪支更少,还只能做为一种补充,传统的战法还是更多一些。但解胜的第一团则不然,由于驻守秦王庄,他们的鸟铳最充足,已经做到了人手一支;弹药补充也非常方便,因此已经初步具备了现代热兵器军队的实力,这也是朱由检把复套首战交给第一团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时与蒙古骑兵对垒的,正是做为先头部队的第一团一营、二营和车兵营。团长解胜深知这第一仗极为关键,不但对士气影响很大,而且直接关系到后续作战计划能否顺利实施,故而随先头部队一起行动,此时亲自在第一线指挥。一声令下,一营和二营的士兵们熟练地排成前后三排,第一排半跪射击,第二排直立持枪准备,第三排负责填弹,正是平常反复演练过的“三段击”标准阵型。

    当蒙古骑兵开始呐喊着冲锋时,大地在马蹄的践踏下轻轻震颤,骇人的杀气扑面而来,一些新兵有些害怕了,端枪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即使是经历过去年秦王庄保卫战的老兵,也是第一次在旷野上与骑兵作战。眼见举着雪亮马刀的蒙古人如同旋风般地冲过来,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但秦兵军纪最为严明,日常训练时即反复强调:作战时若不听指挥、擅自进退,一律视作临阵脱逃,立斩不赦!所以紧张归紧张,没有指挥官的命令,谁也不敢贸然开枪,全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团长解胜身上。

    解胜却保持着他惯常的冷静,并不急于命令部队开火。虽然现在装备的鸟铳制作比较精良,射程可以达到七八十步,已经比明军手中粗制滥造、射程只有三四十步的鸟铳强多了,但要发挥最大的威力,当然是越近越好。眼见蒙古人毫无防备,大大咧咧地往前冲锋,解胜不禁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

    直到冲在最前的骑兵到达三十步左右的距离,解胜才猛地一挥手道:“放!”秦兵早等得不耐烦了,此时第一排半跪着的三百支鸟铳一齐击发,威力岂同小可,所以阵地上才会腾起大团的硝烟。

    而对面正在冲锋的“大王子”卓立格图与紧随其后的二十多名蒙古骑兵,却立时倒了大霉。三百支枪打二十多个目标,那还用瞄准么?顷刻之间,这二十多骑连人带马都被打成了筛子。秦兵使用的弹丸都是圆形铅弹,贯穿性差,但却可以在击中人体后迅速把动能释放出来。因此包括卓立格图在内,这些倒霉蛋登时被打得向后倒飞。待坠地之时,早已成为一团带着恐怖的血窟窿的碎肉。

    蒙古人的骑兵冲锋看似杂乱无章,其实颇有讲究。冲在最前面的是最悍不畏死的勇士,一般也就二十多骑。后面又跟着若干波,因此正面并不很宽,纵向却拖得很长。这个阵形的好处就是即使第一波骑兵遭到弓箭射杀,后面的第二波骑兵还可安然无恙,并且迅速冲入敌阵,犹如一支锐利的矛,轻而易举地凿穿步兵的防线,来回反复,给予对方最大的杀伤。

    若换成对付一般的明军,这个战术相当奏效。可今天他们面对的是使用火器非常娴熟的秦兵,这个阵形反而吃了大亏。第一排鸟铳手射击完毕后,第二排立即跨前一步成为第一排,并且半跪下来点燃火绳瞄准。刚刚击发完毕的那一排则把鸟铳交给后面专门负责填弹的第三排,接过已经填装好的鸟铳站立准备。第三排的装弹兵则把尺寸分毫不差的铅弹和用纸包好、份量完全一样的击发药填入枪管,用通条压实。

    此时蒙古人的第二波骑兵恰好冲到刚才第一波挨打的地方,由于受到地面上横七竖八的死尸影响,阵形难免有些混乱。恰在此刻,新一排鸟铳的火绳燃入枪管,骤然击发,于是蒙古人又新增了一批死尸。

    如果蒙古人采用宽大正面冲锋,一来枪弹的密集程度会有所降低,命中率自然下降;二来鸟铳最大的短板还是在装填上,前两次击发尚可,从第三次开始就必须先清理一下枪膛,速度会大为降低,那样骑兵就有机会冲到鸟铳手的阵前。

    如果是这样,秦兵就必须立即变阵,由三排改为两排。省出来的一排,立即用盾牌和长枪形成一道屏障,保护后面的鸟铳手。当然这样鸟铳的火力肯定会减弱不少,近身肉搏导致的伤亡也会大量增加。

    可惜这几百蒙古骑兵兵力太少,又过于托大,直到前两波全军覆没,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眼见勇猛的“大王子”还没摸到敌人的衣角就已经玩完,后面的骑兵登时心生惧意,纷纷勒住战马。这时双方的距离差不多有七八十步,蒙古人不甘心失败,纷纷摘弓搭箭,企图仗着惊人的臂力与高超的箭法,与秦兵展开对射。

    见敌军停止移动,解胜微微一笑,大吼一声:“速射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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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炮步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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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世纪的朝鲜三将军妙语迭出,其中广为流传的一句便是:“现代战争就是炮战。”虽然因其“落后时代一百年”而遭到嘲讽,但如果把这句话搬到朱由检所在的这个时空,却无疑很有前瞻性。

    因为大炮以其超远的射程、恐怖的杀伤力和相对低廉的造价,从登上历史舞台开始,就是战争中的大杀器。它在军事上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涵盖陆海两军,是当之无愧的“兵器之王”。即使后来出现了更为先进的飞机和导弹,火炮在战争中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而且相对于鸟铳这样的单兵火器,大炮在这个时代已经发挥了很大作用。就拿宁远之战来说,如果不是有十几门红夷大炮和紧急增援的佛朗机炮,城池早就被攻破了。

    但是明军的火炮主要用来守城,野战则基本不带,一是因为实在太过笨重,二是击发太慢,无法适应瞬息万变的野战战场。

    但是朱由检一直对火炮寄予厚望,兵工厂的主要研发力量也全投入到了火炮上面。在牵引重型火炮的工具暂时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下,朱由检走的是火炮小型化路线,也就是重点研发让秦兵方便运输、可以投入到野战中的火炮。

    道理也很简单,对付机动灵活的游牧民族,只有在野战中打败他们,才算是彻底地打败了他们。如果单是满足于守城,不但无法给予对方重大杀伤,而且人家还可以围而不打,光饿都把你饿死了,历史上的祖大寿投降满清就是这个原因。

    这次复套作战,朱由检就让解胜把兵工厂制造出来的仅有的六门速射炮全带上了,配备在一营和二营的炮兵排中。这种速射炮口径比普通的佛朗机炮小了几圈,炮身长度也稍短一些。它配有九支子铳,可以先将子铳填好火药,再将子铳装入母铳中。击发完毕后,迅速卸下子铳,换上另一个子铳再次击发,这样就节约了大量的填装时间。

    速射炮与传统的佛朗机炮相比,子铳装药量小,炮身发热量也小,因而可以连续击发九次。而普通的佛朗机炮,连续击发两三次就必须冷却一段时间,否则炮管就要变形了。

    在鸟铳手排成整齐的队列,如同训练一般向蒙古人射击时,炮兵排的士兵们早已架好六门速射炮,只等指挥官的命令。

    现在战场上终于出现了利于开炮的良机,蒙古骑兵都聚集在离秦兵阵地八十步到一百步的范围之内,拼命向秦兵的鸟铳手开弓放箭。步兵立即竖起早已准备好的盾牌防御,吸引了蒙古人的大部分注意力。而这个距离也刚好出了速射炮的射击死角,正好处于打击范围之内。

    听到团长解胜点名,炮兵排的炮手立即紧张地计算射击诸元并开始校炮。校准之后,排长一声令下:“放!”六门速射炮便同时发出怒吼,将六颗实心弹狠狠地向敌阵打了出去。

    虽然速射炮配备的仍是传统的实心弹,但六炮齐射,打击的又是这么小的范围,杀伤力自是十分惊人。伴随着死亡的呼啸声,六枚实心弹狠狠地砸入乱哄哄的蒙古人阵中,凭借着强大的势能,将不幸被直接砸中的马匹直接击飞,同时自身落地弹起之后稍稍改变方向,力道仍没有减弱多少。顷刻间蒙古骑兵人仰马翻,除了被炮弹直接击中的以外,更多的是被击飞的马匹和人的躯体撞到。那场面可以用四个字简单地形容:尽皆糜烂!

    不过瞬息之间,就有几十匹战马倒在了血泊之中。残存的蒙古骑兵大为骇异,纷纷拨转战马掉头就跑。可还没跑多远,速射炮的第二轮齐射又到了。这次由于蒙古人溃败时的阵形已经散开,实心弹并未造成如同第一轮齐射时那样的杀伤,但那惊天动地的击发声、尖锐刺耳的炮弹破空之声和击中目标时恐怖的躯体爆裂声,已经让蒙古人心胆俱裂!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如今只剩下一个念头:跑,跑得越快越远越好!

    解胜见为数不多的蒙古骑兵已经溃败,大手一挥道:“擂鼓,战车合围敌军营帐,步兵出击!”

    顷刻之间,如雷的战鼓声响彻草原大地,秦兵再度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刚才一直停在鸟铳手队列后的战车开始向前推进了,他们两翼展开,犹如两条长长的手臂,向几百步以外的鄂尔多斯集市包抄过去。步兵则跃出阵位,在鸟铳枪口处装上明晃晃的刺刀,向敌军发起追击。

    刺刀的出现,也是秦兵的鸟铳与传统鸟铳相比,一个明显的改进。传统鸟铳由于击发非常缓慢,当敌军冲到眼前时,根本来不及填弹,只能扔下鸟铳用别的武器抵挡。秦兵的鸟铳则配有一支长约尺许的剑形刺刀,枪身上也有相应的卡槽。需要近战时,把刺刀往枪口上一套一卡,鸟铳就变成了一支长矛,同时并不影响击发。

    这项“发明”倒不是兵工厂的工匠们想出来的,完全是朱由检一句话的功劳。像这种简单的改进,并不是科技水平没到,而是人的思维囿于传统没有想到,只要能想到,就能非常容易地实现。而且相对于实质性的科技进步,这种小改进的作用也未必就小了。

    而在步兵冲锋的同时,炮兵排的战士仍在紧张地调整炮身,将火力向纵深延伸。只要有蒙古骑兵敢于停下,等待他的就是从天而降的实心弹。在又吃了几发炮弹之后,蒙古人终于彻底崩溃,连营帐也不敢要了,直接逃向远方的茫茫草原。战场上也因此出现了有史以来极其罕见的场景:步兵追着骑兵杀!

    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的时候炮兵再往远处轰,这就是最简单的炮兵与步兵结合,夺取对方阵地的经典战术,第一团平时已经不知道演练过多少次了。今天第一次用于实战即大获成功,极大地振奋了秦兵的士气。

    直到这时,解胜紧绷的面部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不过他只是透了口气,就又向传令兵发出了一连串的指示:“让一营和二营不要穷追敌骑兵,立即配合车兵抢占敌营。同时马上通知后面的部队,让他们赶紧上来,尤其是车兵营和工兵营。我们要抓紧时间,立即构筑防御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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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痛骂贼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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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襙他大爷,这班蒙古人真没种,就这么逃了!”

    在原本属于“大王子”卓立格图的大蒙古包中,当担任战斗主力的一团一营长刘全忠襙着浓重的陕西口音,却骂出前世标准的“京骂”之时,参加前线临时会议的二团长、前线总指挥李定国,一团长解胜及其他秦兵将领都会心地笑了。

    自打有人从秦王朱由检那里学会了这一句,以及它的姊妹篇“跟你丫死磕”,这两句骂在秦兵中不胫而走,凭借其旺盛的生命力和强大的感染力,迅速成为风靡军中的口头语。当将士们想表达对敌人的愤恨及蔑视之情时,这两句就会脱口而出。

    眼看刘全忠的脏话就要如滚滚长江之水一般没完没了,老成持重的解胜断喝一声道:“少废话,简要汇报战况!”

    刘全忠被自己的团长吓得一缩脖子,赶紧肃容道:“经过刚才的战斗,我军已经完全占领这个叫‘包克图’的地方。共击毙蒙古骑兵一百多人,具体人数还没点出来,其中包括一个什么狗屁“大王子”;我方一营阵亡一人,伤十三人;二营伤了十六人。”

    如果换做其他明军,这已经是一个可以称作“大捷”的辉煌胜利了。可解胜却双眉紧锁,把脸一沉道:“怎么会有这么大伤亡?你平时是怎么训练的?”

    刘全忠苦着脸道:“主要是有些新兵没上过战场,今天一紧张,把平时演练的战术要领都忘了。当敌军放箭的时候,有些人不注意隐蔽,还有些盾牌手动作太慢。我也觉得窝囊,伤了这么多弟兄,还让那一百多蒙古杂碎给跑了!”

    李定国见解胜还要训斥刘全忠,忙微笑着打圆场道:“解团长要求很严格,但将士们第一次与蒙古人对垒,取得这样的战绩,并且达成了主要的作战意图,已经很不容易了。那些蒙古人跑了更好,他们不跑,怎么给鄂尔多斯部的主力送信,我们又怎么吸引他们来攻?至于伤亡偏大这个情况,我们以后再慢慢总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即布防。各位,第一阶段的作战任务已经完成,请立即按照预案行动,在今天黄昏之前,务必完成防御工事!”

    众将轰然应诺,纷纷踏出这座临时中军帐,奔向各自的阵地。李定国与解胜也跟着出来,视察各营的布防工作。

    进度最快的是两个车兵营,以及暂时划归一团的五百戚家军。他们一共配备了三百六十辆战车,每辆战车长八尺,高六尺,下面是四个木制车轮,两侧包有铁皮。这些战车在下部用铁环和铁钩首尾相连,与前世的火车皮颇为相似,所不同的是车与车之间的间隙很小,刚好能容纳一门佛朗机炮的炮口,或是一名步兵。

    现在全部战车已经围成了一座方圆近百丈的车阵,将包克图的蒙古营帐彻底包在其中。车兵们正忙着从战车的车厢内往下卸载物资,包括大量的弹药、粮食、淡水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而工兵营的战士们就更辛苦了,他们负责在紧贴车阵的外侧,挖掘一道壕堑。这道壕堑宽一丈,深八尺,再加上内侧战车车厢的阻挡,确保了蒙古人的战马不能直接跃入车阵之中。即使敌人下马徒步来攻,也必须先跳下壕堑,再从另一边爬上去,极大地增加了进攻的难度。

    由于挖掘的土方量太大,除了工兵营所有战士,包括营长都挥着铁锹挥汗如雨外,一部分步兵营的战士也协助挖掘。而另外一些战士则押着大批俘虏,强迫他们也投入这项艰苦的劳动之中。

    这些俘虏既有蒙古人,也有来做走私生意的汉人,人数多达五六百。那些汉人倒比较老实,刚才的一战已经让他们吓破了胆。本来按照《大明律》,越境走私货物就是死罪,如今秦兵没有将他们直接处死,而是只让他们卖苦力挖沟,他们已经烧高香了。

    而那些蒙古人刚开始还有些不服气,他们平常吆喝惯了汉人奴隶,如今地位倒转,自己成了阶下囚,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有人便用蒙语怒骂,不肯乖乖地干活。

    秦兵们则是毫不客气,只要有人敢反抗,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刺刀伺候。顷刻之间,十几个带头闹事的蒙古人被刺成了血葫芦,倒在地上痛苦翻滚着死去。余者见了,谁还敢反抗?只得撅着屁股刨起土来。

    李定国和解胜又转到几顶蒙古包之前,这里关押着蒙古人的老弱妇孺。按照朱由检的命令,秦兵没有杀他们,也没有强迫他们干活,只是绳捆索绑严加看管,严禁踏出帐外一步。

    二人刚经过帐口,忽听里面有个女人用生硬的汉话尖利地骂道:“你们这些强盗,为什么要抢我们鄂尔多斯人的草场、杀我们的族人?你们的皇帝和我们的大汗不是达成封贡约定了么?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狗贼,长生天必保佑我的丈夫青山汗将你们击败,一个个都砍掉脑袋,为我们死去的族人报仇!”

    “这女人是帖木尔的妻子。”看守蒙古包的秦兵气得咬牙切齿地道,“她嘴太不干净了,老子真想一刺刀挑了他!”

    “执行殿下的命令。”李定国只是微微一笑,便去视察缴获的物资了。解胜却皱了皱眉头,对跟在后面的刘全忠道:“你不是能骂么,去教训教训这个婆子。”说罢也转身离去。

    刘全忠没能全歼蒙古骑兵,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解胜给了他个发泄的机会,如何能不兴奋。他当即掀开帐帘,指着里面那个衣着华贵的半老徐娘骂道:“我去你大爷的!什么叫‘你们的草场’?河套地区从汉朝开始就是我们汉人的!要说强盗,你们蒙古人才是真正的强盗!杀你们的族人怎么了?你们杀了我们多少汉人?难道我们汉人杀得,你们蒙古人就杀不得么?你还知道封贡,那我问你,每年你们鄂尔多斯部都到榆林附近‘打草谷’,甚至无故杀害和你们交易的百姓,当我们不知道么?还‘背信弃义’,你们蒙古人懂得信义二字么?至于你老公‘青山汗’,我们就怕他不来。只要他敢来,你就睁大了眼仔细看好了,到底你那个‘长生天’保佑不保佑你们!他奶奶的,还敢跟你爷爷叫唤!”

    帖木尔的妻子被这一痛臭骂噎得哑口无言,刘全忠却拍手大笑道:“痛快!跟着殿下出去几次,我这口才见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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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燧发鲁密铳

    直到将近黄昏之时,鄂尔多斯“青山汗”帖木尔才从败兵口中得到包克图被袭击的小溪。听说儿子卓立格图战死、自己的家眷尽数被擒、包克图的所有物资全部落入敌手,这个年过五旬、却仍生得十分彪悍勇武的蒙古凶汉不禁气得暴跳如雷。

    由于在这个时代,信息的传播还非常缓慢,帖木尔根本不知道有“秦兵”这样一支部队存在,还以为这一切都是驻守榆林的明军干的。平常他带领部下从榆林附近经过时,守军都龟缩在城内不敢出来,帖木尔十分纳闷这回他们怎么就吃了熊心豹子胆,赶跋涉数百里来偷袭包克图?

    当问清来袭的明军只有一千多人(当时李定国的二团还没赶到),并且全是步兵以后,帖木尔更是气得差点吐血,连连追问这一仗到底是怎么败的。

    不过这老家伙毕竟久经沙场,战斗经验确实十分丰富。听完败兵的描述,他当即拍着大腿痛心疾首地道:“卓立格图真是个笨蛋,该死!纵队冲锋,这不是一**地去送死么,改成横队冲锋就好了!”

    包克图对鄂尔多斯部,以及对帖木尔本人都意义重大。这里不但是达拉特旗近年来常驻之地,贮存了大量的物资和财富,而且是河套地区水草最为丰美之处。几十年前,帖木尔还年轻,正是率领着达拉特旗骑兵,在部落内部对包克图的争夺中一举胜出,才使其他五旗臣服,获得了“青山汗”的称号。现在如果被区区一千多步兵把老家端了,不但物质损失巨大,其他五旗也会认为他丧失了领导能力而不听他号令,那样他这个“青山汗”也就当到头了。

    因此帖木尔只是稍作考虑,立即下令集合六旗人马,将占据包克图的明军一举消灭。不过他的达拉特旗主力在包克图西北数十里,离得并不很远;但其他五旗则分布在广大的河套地区,有的相隔二百多里,谨慎起见,帖木尔还是命令所有部队都先到他这里集中,再一起去攻打包克图。

    尽管蒙古人的骑兵机动性强,但传递消息和集结部队还是需要时间的。等帖木尔集合了鄂尔多斯六旗的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向包克图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了。

    “怎么回事?”当远远地望见地平线上出现的一座“堡垒”时,帖木尔不禁大惊失色。从地理位置上看,他知道那里就是包克图,可包克图就是一片平坦的草原,怎么会有堡垒出现?

    直到数里之外,蒙古人才看清那并不是“堡垒”,而是用一辆辆大车组成的一座圆形车阵。不过车阵虽然壮观,但蒙古人也没太放在眼里。毕竟他们有一万五千骑兵,对方一共才一两千人,还全是步兵,没什么好怕的。

    帖木尔久经沙场,并不急于进攻,而是一声令下,让蒙古骑兵将这座车阵从外围彻底包围起来。这样明军就插翅难飞了,帖木尔的目的是先瓦解明军的士气,待他们感到绝望时,必会强行突围,那时就是歼灭敌人的最好时机。

    可一直等到红日西垂、晓月初升,对面的明军一点动静也没有,既不骂战,也不放枪放箭,更不突围,甚至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帖木尔心中生疑,暗想难道明军都睡着了?

    此时他麾下的几旗将领已经急不可耐地向他求战。帖木尔知道他们的心思,按照蒙古人的规矩,战利品是可以和部落首领对半分的。如今自己那点家底全都落入明军手中,如果再抢回来,可也算战利品了,少不得要分给各旗一些。因此他想先派人侦察一下明军的虚实,如果没什么战斗力,干脆只让自己的达拉特旗上,这样也可以少损失一些物资。

    很快,十余匹快马载着蒙古人的哨探,借着朦胧的夜色,从数里之外的蒙古营帐悄悄地摸向明军的车阵。他们也不傻,在离车阵一百五十步之外就勒住了坐骑。这个距离远远超出了弓箭和鸟铳的射击范围,这些哨探便拉开距离,每人相距数十步,从各个角度认真地观察起敌情来。

    “砰!”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夜色中的草原的宁静。不过这些哨探也很清楚,明军的鸟铳最多只能打四五十步远,还不如自己的弓箭射得远,怎么打枪也伤不到自己,现在开枪不过是壮壮胆而已。故而他们还是优哉游哉地观察着,一点也没留意到死神的接近。

    “砰!砰砰砰!”枪声又连续响起,这时他们才觉出有些不对劲了。因为蒙古人虽然不用鸟铳,但对鸟铳的缺点倒也很清楚。在黑夜之中,应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鸟铳点燃火绳的火花,至少持续几秒,鸟铳才会击发。可这回他们什么也没看到,只是看到某个地方火光一闪,枪声就同时响起了。

    而且有的哨探也不打个招呼,就开始掉转马头往回跑。在蒙古人看来,只要上了战场就必须共同进退,像这种不顾战友自行撤退的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说不定回去就会被斩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些人是怎么啦?

    “砰!”枪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却伴随着一声长长的惨嘶:“啊!!!”

    蒙古哨探们这才惊恐地发现,原来敌人的鸟铳是可以打到自己的,这一声惨嘶即是一名哨探中弹后发出的!刚才往回跑的也只是空马,上面的人早已中枪落马,死于非命了,奇怪的是他们连吭都没吭一声!这可把他们吓坏了,发一声喊,纷纷拨转马头,没命地败回阵中。

    与此同时,秦兵车阵内,一营长刘全忠却对一名下级军官小声骂道:“叫你跟我吹!不是说枪枪爆头么,怎么这一枪打肩膀上了?”

    那军官一脸难为情地道:“天太黑了,那个蒙古人长得又是奇形怪状的,脑袋那么小,许是看错了…”

    原来这名军官正是一营狙击班的班长花明远,他手下的战士,使用的就是秦王庄兵工厂生产出来的最新式武器:燧发鲁密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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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重征天下是饱吹饿唱写的历史传奇类小说....一个屌丝青年穿越到了明末,不幸成为了尚未登基的亡国之君--崇祯。在那个波云诡谲、动荡不安的时代,他如何挑战宿命,完成自我的救赎?手无缚鸡之力、没有逆天科技,他又如何转动历史的车轮,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且看《崇祯:重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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