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收伏沈天宝【求收藏】
进入到院落中后,宝爷先是一怔,其实他早已看到了草棚中端坐的张致远。令自己诧异和不解的是,他堂堂文坛泰斗,扬州城的传媒巨匠,怎么会屈居于这种农家小院?
“你这是何意?”宝爷看了看酒菜,冷冷问道。
“宝爷,我听说你想远行,所以今天略备薄酒,为你践行!”张致远指了指石凳,邀他入座,然后亲自为他斟满了酒杯。
“为我践行?”沈天宝呵呵一笑,怅然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说什么为我践行,还不是存心为了看我笑话?咱们俩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到我想逃离扬州的?”
“不急,来!先喝上一杯,咱们边喝边聊。”张致远率先执杯,扬首一饮而尽,又道:“这并不难猜,你的生意日渐萧条,目前仅仅剩下三个门面。而今天,这点仅有的家产却又输给了我。你情绪激动之下,还摔了我的宝物,李大人判你赔偿,嘿嘿,如此这一折腾,估计你也倾家荡产了。”
张致远见他皱眉,又道:“若换做是我,一定会趁着还没赔款,赶紧携上细软偷偷跑路,这种账不赖掉实在有些愚蠢。宝爷你精通商道,当然也想到了此节。所以呢,我就趁着你还没走,先设下这桌酒宴为你践行!”
除了上述的这些,自然还有在暗中监视的周百年。在宝爷离开臻满溢之后,周队长便尾随而至,见他举动有异,这才写了传书提醒张致远。
“张公子果然是聪明绝顶,我栽到你的手里一点也不冤枉,输得心服口服。既然跑不掉,这笔账我也不赖了,明天你就派人过去交接吧。”沈天宝怅然一叹。
“呵呵……今天小坐,咱俩只谈友情,不谈债务!怎么,看样子你是信不过我?”张致远拍了拍困惑的沈天宝,又道:“俗话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商道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你我的交手中,虽然我占据了上风,但是,一直都觉得你都是个值得尊敬的好对手,惺惺相惜。”
“哈哈,惺惺相惜?你觉得我会信吗?”
“到了这一步,你觉得我还有消遣你的必要吗?”
“也是!我也和你说说,说句实话,无论是见识方面还是手段,你都强我很多。你同样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宝爷警惕渐缓,谈吐也变得自然了许多。
凉亭下,这一老一少,互斟对酌,谈笑风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往年之交的老朋友。
“喝!”
“张公子,你也算得上是咱们扬州的大文豪,为何屈住在这农家小院之中呢?”
“呵呵,这田园风光难道不好吗?你看,这里无噪音,无污染,吃的全都是绿色食品,喝的是水井清泉,多舒服呀!”张致远一脸的陶醉,唏嘘过后,又指了指宝爷坐下的石凳,道:“就这个石凳,不久前孙大人也曾在此小酌。”
“哦?孙大人?”沈天宝吃了一惊。
“不错,你别看这草棚清朴,在我眼里却胜过那些豪华酒楼。这么说吧,有资格来这里吃饭的,都是我非常重视的贵宾。平常的阿三阿四,怎能吃到我杜小姐做的好菜?”张致远给一边斟酒,一边看着含羞的杜心仪。
“哦,这么说,你认为我是贵宾?”沈天宝开怀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张公子,你不辞辛苦
派人把我请来,现在又摆下了这桌酒宴,到底是何用意?有什么事公子明言就是,到如今,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和你进行较量了。”
张致远呵呵笑了两声:“宝爷,我想和你探讨一个有深度的问题,你说咱们做生意的,最重要的环节是什么?”
“资金?”
“不对!”
“品质?”
“非也!”
“哦?那是什么?”
“人才!”
“人才?”沈天宝一怔,困惑道:“老朽不太明白?”
“就以咱俩的交手为例,我来分析分析这人才的重要性!先说一下你之前弄的那个讨我联盟,被我巧用加盟的手段粉碎了计划。而你今天在臻满溢设下的这局,又被我用冷僻之法一一破解。我说个假设的情况,假设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其他人的话,我敢保证,你的这些阴谋全部都能得逞。你输在哪里?呵呵,就输在我是聪明的人才上。如果你的身边能有一个比我更聪明的人,那输的一方绝对就是我了!你说,这人才重不重要?”张致远以事实出发,讨论着因果关系。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人才......这人才确实挺重要的!”沈天宝感慨道。
“这就是我今天请你来的目的。”张致远淡淡一笑。
既然说到了目的,也就进入了主题,杜小姐妙目闪闪,倾耳聆听。
沈天宝见他不似刁难,也打起了精神,等待聆听他的高见。
“宝爷,你在印刷行业中摸爬滚打多年,是业内公认的老前辈,就连杜老的手艺也是跟你学的。你经验丰富,嗅觉敏锐,是个难得的业内人才。如果你就此落魄,混迹余生,实在是太可惜了。还记得我殴打你时说过的话吗?我是真有意带领着大家一起发财,这并非虚谈!你为何不找我洽谈合作,而偏走歪门邪道呢?”张致远折扇摇动,惋叹说道。
“洽谈合作?”这一句非常重点,听得宝爷身躯一颤。
“不错,扬州城有你这样的人物不能为我所用,我简直食不甘味,寝不安席。”随后,张致远话锋一转,又道:“今天,我正式邀请你入伙,加入到我的报社之中,辅佐我把这报刊事业做大做强,报酬方面,你随便开!”
“啊!”沈天宝一脸震惊,张致远的这一席话简直就是柳暗花明,让绝境中的自己再次看到了曙光:“公子,你以德报怨,老朽实在汗颜!哪还有脸和你开什么条件!”
张致远一笑站起身来,端正了衣衫,直接走到沈天宝的跟前,低头鞠下一躬:“如果你能出山相助,我无异于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实话告诉你,我有意在其他的大城市里开设分号,把时报开疆拓土,锦上添花。不过,我的这份理想,需要一个眼光独到,但又要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方能胜任。而宝爷你,就是不二人选。从现在开始,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所写的那张赌契,已经被我化为灰烬了。”
“公子!你是说......你把赌契给烧掉了?”
“烧了!”
沈天宝五味杂陈,没想到此来,张致远他不仅没有苦苦相逼,反而以德报怨为自己铺好了后路,感激之下又是羞愧。他现在诚心相邀,哪里还再容有考虑?
噗通!
由衷感恩
的宝爷突然长跪在地,老泪纵横:“老朽心术不正,对你屡屡加害,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这么好的机会,老朽又怎会不珍惜呢?这大掌柜我接下了!我沈天宝在此对天发誓,加入到报社之后,绝对忠于公子!若存有异心,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张致远开怀大一笑,急忙扶起宝爷:“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手舞足蹈的张致远,杜小姐也禁不住莞尔,现在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这是在拉拢人才壮大自己,招兵买马另有良求。
但是,这个宝爷能靠得住吗?
沈天宝似乎也想通了此节,窘着脸道:“这一上来,公子就对我委以重用,这似乎......”
张公子摇了摇头,断然道:“我张致远用人,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人上更是唯才是举,宝爷你老成持重,经验丰富,我绝对的信任。”
“好!公子放心,我一定会不遗余力,把分号给经营好!如果我没有做到,即使客死在了他乡,也绝对不来扬州见你!”
“好!你后面可以想想看,咱们这分号选在哪座大城?”
“公子放心,关于这个,我一定会仔细地调研!”
二人相拥而笑,甚是开怀。而后,这一老一少对酌畅饮,通宵达旦。
送走了宝爷之后,已是月挂夜郎西,晚风徐徐吹过,小院又恢复了以往的静谧。
杜小姐担忧犹存:“这个宝爷他心术不正,屡次害你,你就这样相信他?”
张致远抚着她的小手,笑道:“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做生意的有几个是老实人?尔虞我诈,虚与委蛇,也是时常有之。宝爷他不仅具备了这些,而且眼光毒辣,对付对手出手及时,从不拖泥带水,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去他乡之地开拓市场,老实人绝对是做不到的,只有像他这样善用手段的老家伙方能应付得了。”
“可是……”
“不用担心,他虽然老奸巨猾,有一点我却非常肯定,那就是他敢作敢当,尚有尊严的虚荣心。在今天赌局之后,季云卑恭相求,而他却硬是没有给我躬腰。由此来看,他人虽然坏,却还有些底线,所以,我才选择相信他。”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见杜小姐点头,张致远呵呵一笑:“经过这几番的较量,想必他也想明白了,和我争斗没有半点好处。而与我合作呢?却有着广阔的财路,他又不傻,有肉吃为何喝汤?”
“你呀!和别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人家都是喜欢重用老实人,而你却是重用狡猾的人。”
“好了,先不谈这些了 ,说点正事。”张致远狡黠一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琼鼻,柔声道:“那天你说,我该找杜老谈点事!我现在终于是想明白了。心仪,我来问你,你是想嫁给我呢?还是想让我娶你呢?二选一!”
“噗!就会作怪!死木头!终于开窍了!”
木头哈哈笑了两声,望着杜小姐腼腆而去的背影,脸上布满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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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张公子的人生大事
这一届的百业交友会,与往届有很大不同,沿袭了臻满溢开幕时带来的热闹风格,大家有说有笑,喜气洋洋。
歌姬献艺是这届最明显的改变,把历史残留的官腔味道荡之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歌舞升平,处处祥和。
被世人淡忘的说书口艺再次焕发了青春,憋屈了好久的无舌先生终于爆发,把扬州时报的《奇女传》讲述得是荡气回肠,波澜壮阔。
意外的是,孙亚强,李严明以及梁友诚这三位官员,自从第一天的出席了开幕之后,就再也没有莅临现场,都以公干为由,退避三舍。
令张致远失望的是,崔夫人竟也学起了三位大人,寻了个身体抱恙的借口,躲到府邸之中不再露面。而表妹崔莺莺,更是以母为范,深处闺阁之中学着做起了女红。
于是乎,何勇就成了臻满溢的大拿,有条不乱的将盛会事宜打理得当。
由于表妹的不至,张公子也是意兴阑珊,失去了对交流会的兴趣,开始蜗在小院里品茶。
新一版的扬州时报发刊了,张致远履行承诺,头版处换成了梁友诚的特别报道:通判梁大人,被抗疫英雄事迹所感,斥纹银万两以做抚恤之金。普济寺圣僧亦明大义,纳亡灵于庙堂之中,超度供香。抚恤金用于重修普济寺,以供世人瞻仰,诸位皆功德无量。君瑞先生惊悉,心中大撼,建议普济寺改名为普救寺,亲笔撰书,释义普救众生之意!
以‘普救众生’的为事实依据,普救寺这个名字不仅说得通,而且禅意很浓。
于是乎!梁大人的声誉激增,百姓们对此无不称赞,但是唯独一人为此恼火,那就是扬州知州李大人。以往的马屁都是以他为魁,现在竟然换成是二把手了!
千年老二梁大人,大有咸鱼翻身的感觉,公开回应道:当官不以民为本,不如回家卖竹笋。
会打官腔的不止有梁大人,听说孙大人在听闻之后,也妙口赞道:梁大人不婪铜臭,深喑百姓疾苦,并慷慨解囊,实乃官之典范!而君瑞先生深明大义,亲题普救寺,胸怀天下,实乃商之楷模!
老狐狸!
这马屁拍来拍去,唯独没有提及到一把手的李大人!尴尬!绝对的尴尬!
据说这些时日里,但凡李大人遇到梁大人,老脸拉的要比那老驴还要曼长!
不如,再来一把火上浇油!
这可是激化李梁二贪之间矛盾的绝佳时机。
于是乎,扬州时报总编注来了招推波助澜,赫然写道:万般皆下品,唯有百姓高!纵观扬州城有此大德者,唯梁大人一人耳!
官场暗流涌动,商场也没闲着!
坊间流传:大名鼎鼎的宝爷——沈天宝,在百业交流会被张致远挫败之后,幡然悔悟,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而张公子,他不仅没有赶尽杀绝,反而以德报怨,重用了他的这位往日冤家!
对比,众人皆赞:张公子他不仅才高,而且德厚,胸襟如同大海,善心冠绝苍穹!
街头热议:扬州新版的四大名菜,及时搬上了臻满溢的菜单!一鸡、一鱼、一冰块、一凉粉!还美其名曰:张致远套餐!那些无缘参加百业交流会的人,事后无不趋势若骛,争先品尝。
而美誉为天下第一美食的盛世山庄,在把先帝爷的御笔金匾让贤给臻满溢之后,生意则是一落千丈。往日里还门庭若市,络绎不绝;而如今却寥寥几人,餐桌蒙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被赞为美谈的搞笑故事,几乎每天都被人拿出来开涮!
那就是,百叶交流上和张致远比试厨艺的季云季掌柜,曾以三十石米为押注,来和对方做赌。如今赌输,也不得不履行承诺。据说,公证人孙大人守正不阿,亲自监督季掌柜的扶贫行动,但凡在扬州遇上乞丐,季云就不得不上前,恭敬的呼上一句:“爹!跟我回家吧!”
没想到,扬州的乞丐觉悟都非常高,在得到这‘儿子’的邀请之后,无不欣欣然表示接受。因此,生意冷清的盛世山庄终于升起了袅袅炊烟,大厅中‘群爹’满座,互相之间称兄道弟,喝得更是稀里哗啦。而大孝子季云,只得亲自提壶,在‘群爹’的叱骂中,低着头来回地端茶倒水。
“达令,你在想什么呢?”杜小姐看着若有所思的张致远,问道。
“没想到,宝爷竟把分号选在了江陵,那可是个好地方呀!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小子的眼光不仅够毒,而且够准!”张致远点头赞道。
江陵,自古以来就属名城之列,物产丰硕而且漕运发达。它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通巴蜀,南至湘粤,大是用武之地!
杜小姐呵呵一笑:“江陵文风鼎盛,往来便利,确实是个好地方。”
“宝爷确实是个人才,瞻前顾后非常老练。我听说他这几天里,都在苦苦专研活字印刷术,竟然还做出了一些改进。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还没去江陵呢,这老小子就忙着做起了准备工作。培养熟手,招募编辑,他都做得井井有条,太让我省心了。”
被寄予厚望的宝爷确实没让张老板失望,这个业内老手,在得到了展示平台之后,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
像张扬这种文人,只适合做高级领导,不适合拓土开疆。而宝爷则是实战出来的精英,以他的性格和手段,在他乡之地一定阴得竞争对手连北都找不到。自己这个甩手掌柜,也就可以稳坐钓鱼台了!
这一日,阳光明媚,骄阳似火,那碧空如洗的清澈,让人感觉身心怡然。
似乎受了这天气的影响,张致远一大早就出了门,嘴里楞根里根地哼着十七摸的小调,在热闹喧哗的地摊上,豪爽地开始了一次购物!
就他那副经典造型,这么招摇过市,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扬州大富张公子来地摊狂购?
没错!不仅是狂购,而且还是乱购!锅碗瓢盆,日常使用,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不过,在付下了诸多订金之后,张致远便闪进了珠宝首饰店。
“你怎么才回来?”杜小姐见他进门,急忙取了毛巾给他擦汗,嘴里埋怨道:“这饭菜都凉了,你先坐下歇会儿,我去热热这些饭菜。”
“先不忙热菜。”张致远一把拉过她的小手,笑眯眯道:“今天,我要给你一个惊喜!超级的惊喜!猜猜看会是什么!”
“惊喜?”
杜小姐一怔,看着神秘兮兮的他,心里开始了所谓的猜想。片刻后摇了摇头并白了他一眼,道:“不许
作怪,你自己说。”
话音方落,门外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致远回来了呀,来,来,来!咱俩喝上两盅,过几天我就要跟着宝爷去江陵了,到时想喝也喝不到了。”杜老五提着酒壶,款款而来。
“你要去江陵?”张致远听得一愣。
“不错,宝爷说,目前的这些新手上手太慢,想让我这个老家伙先过去顶上一阵,等那边顺了之后,再放我回来。”
原来如此!
坐定之后,杜老五又道:“刚才在院子里,好像听你说有什么惊喜?莫非又宰了谁家一笔银子?”
什么话!
张公子嘴角一抽,似乎在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咳!杜老,我想和你说点正事。你看,心仪她也不小了,而我这人呢,也正值青春。我大体的意思呢,就是想毛遂自荐一下,非常乐意为杜家赴汤蹈火!”张某人嘿嘿一笑。
赴汤蹈火?
这是什么比喻?
仔细一琢磨他那话,杜家父女皆是一震!
杜小姐‘呀’了一声,变得双靥似火,忙捂住羞红的小脸跑向闺房。但是,才奔出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斜斜转了半个身位,从手指缝里偷偷瞧去。
杜老五恍然一愕,哈哈哈大笑三声,一副孺子可教的口吻说道:“致远哪!你终于是想通了!其实,你这句话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想通了?
切!我当然是想‘通’了!
“哈哈,为了表示诚意,我已经在城里的市场定好了聘礼,日常家用之类的更是一样不少。”张致远炫耀着自己狂购的战果,斜眼瞄了瞄杜小姐,又道:“我已经为心仪量身定做了凤冠霞帔,那金匠说,制作起来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也只能等等了,反正杜小姐她也不会急在这一时。”
“谁着急了!”那美人羞赧含笑,连连呸了几口。
杜老五点头称赞,眼睛里满满都是你小子真会办事的颜色,呵呵一笑:“致远哪,按照传统礼仪,你多少也要写上一页婚书,然后由我老人家审鉴通过,这个虽然只是一个形式,却是万万是少不得的。”
婚书?
这种事关人生大事的准备工作,当然是老早的就写好了!张公子在袖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来一页皱巴巴的宣纸,展开一看,脸色却是一僵!
咦?真他娘的奇了怪了,明明放的是婚书,怎么突然变成《金瓶梅》的草稿了?莫非是拿错了?
“既然你婚书已经写好,就给我老人家念念吧!”
怎么念?
杜小姐见他脸色扭曲,以为他是害羞窘迫,便鼓励道:“达令,你要勇敢一点,快念呀!”
达令砸了咂嘴,只得朗朗念道:“杜家有女,芳龄韶华,贤淑德馨美誉遐迩,如今已临当嫁之年,自当遵从自古纲常,择觅良婿......张家之男,至臻致远,才赛诸葛,貌过宋玉,素有文坛泰斗之称......张杜之配,乃是天作之合,望大人垂鉴,玉成良缘。”
“准了!”杜老五端着长辈的架子,脸上却笑开了花:“等下个月时,我就广播请帖,请下亲戚四邻都来吃酒,举办一个正式的订婚礼!
第九十三章 出山剿匪【求收藏】
南风徐徐吹送,为这盛夏带来了难得的一抹清凉,偶尔飘过的一絮白云,挡住了骄阳的热忱,也撩起了鸣蝉们高唱欢歌。
杜家小院的凉亭下,端坐着正在下象棋的张致远以及孙亚强。
“将!”
“呃......我刚才那一步走错了,你再让一步!”
“张小友,你这悔棋差不多应该有二十多次了!算了,那我继续将!”
“他娘的,似乎没的躲了!死球了!”张公子看了看棋盘上孤军奋战的老将,笑道:“你看,这盘棋完美的诠释了我这个人的相貌特点!”
孙大人一怔,道:“什么特点?”
“除了‘帅’之外,我一无所有!”
“高!实在是高!”孙大人竖起了大拇指,紧接着又来了个巨赞:“通过这一盘棋,我发现了小友有着明显的过人之处,老夫也感受益良多呀!”
“过人之处?有吗?”张公子一怔。
“有的,有的!”孙大人虚指着棋盘的某处笑道:“小友刚才的那一招‘马走田’,直接干掉了我一个‘大車’,这乃是典型的不按常理出牌,这和小友的行事风格如出一辙,极尽智慧妙义,我也是因此受益呀!”
无事献马屁,非奸即盗!
“孙大人,你日理万鸡,殚精竭力,忙得就像那二流子似得。今天无端找我下棋,这到底是何居心?”这老特务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名为下棋,暗地里一定藏着什么道道。
果然,老特务狡黠一笑,道:“我是来给小友道喜的!”
“道喜?这喜从何来?”张致远一怔,恍然想到了和杜小姐的婚约。可是现在请柬还没发出,此事也没有公布出去,这老家伙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友,请恕老夫直言,你觊觎崔莺莺小姐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夫此来就想是给你送上关于这件事的解决方法。”孙大人说得开门见山,见张公子一脸惊愕,呵呵笑道:“不必吃惊,以我的眼线和渠道,这扬州城能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住我?”
说得也是!
人家是特务头子,自己心里的这点小九九,估计早就被他私下给机关算尽了。
和杜小姐的好事刚定下来,欣喜过后,感觉惆怅又来。这事该怎么和表妹说呢?如果表妹她坚持一夫一妻制,自己也只能落得个干瞪眼。
还有就是,这个年代还有妻妾大小的说法,即使表妹同意,这大老婆的第一把交椅又由谁来坐呢?
虽然孙大人有意促成,自己总感觉望女兴叹,不太现实!
胡思乱想过后,张致远才意识到这老特务的口中,刚才提到了所谓的的‘解决方法’,莫非……心中一震之后,急忙陪笑道:“大人有何良策?”
“咳!”
张公子期盼正殷,那老特务却从十万八千里之外开始扯起:“在千里之外的定远县,那地有一座山,名叫夕阳山;山上有个寨,名曰清风寨;寨中有个人,名唤孙飞豹......”
“孙大人!我问得是我和崔小姐之间的好事,你扯那山寨做什么?那寨里所住的到底是和尚还是土匪,我一点都不关心!”张致远不耐烦地喝止道。
“咦!张公子真是神机妙算,还真被你说对了,那山寨中住得确实是一窝土匪。而那土匪头,除了首领孙飞豹之外,还请了一个和尚作为军师。”
“说正事……”
见他不爽,孙大人急忙安抚:“小友莫急,你和崔小姐的好事,必须要从这窝土匪中来做文章。”
自己泡个妞,结个婚,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呀!怎么和土匪扯上关系了?
带着这个疑问,张致远也只能压住了性子:“你就直接说吧,要我怎么做!我是老实的生意人,一般都是先问代价,然后再讨论所得。”
“让你陪我剿匪!”
“噗!”一口茗茶喷射而出,张公子呛得连连咳嗽,强忍着笑意,道:“你找我剿匪?那就和找张飞绣花一样,不仅不匹配而且不合理,简直是驴头不对马嘴,纯粹瞎扯淡!还有就是,我最怕死,打打杀杀的事,我一向是能躲则躲。即使你多给银子,嘿嘿。我也不去!”
对于张致远的反应,孙大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呵呵淡笑,若无其事地品起茶来。
咦?看这老小子不慌不忙的模样,一定是还有内情没说!
终是耐不住好奇,只得问道:“刚才你说这土匪和我的好事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下了茶杯,老特务一笑:“前两日,老夫曾拜访过崔夫人,无意间得知崔小姐她有一个择婿的条件,或者说是夙愿。那就是,谁能替她的亡父崔相国翻案,她就屈身而嫁。”
还以为是什么高度机密,原来是这个!这事表妹早就对自己说过,而自己在报刊上歌颂崔相国,为的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不对,这老特务提起此事,一定另有所指。
果然,孙大人接下来的解释,就破开了这其中的悬疑。
“当年,恩相的这个案子确有诡异之处......”
按照孙亚强的说法,当年崔相国无疾而终,意外地猝死在了枢密院。但在现场勘察时,曾发现现场有一块玉牌的残片。经多方鉴定,判定那残片乃是时任兵部的员外郎,孙飞豹孙将军所持的玉牌。于是,孙飞豹便有了作案的嫌疑。
后面,经朝廷大员的力争,以及阁老尚书的坚持,大理寺在压力之下不得不对此展开调查。可是,意外发生了,孙飞豹突然地坠崖而死掉,搜寻时更是连他的尸体都没有找到。最后,大理石也以无法查证为由,草草便结掉了这件悬案。
“问题是,两年之后的现在,这孙飞豹不仅没有身死,还在夕阳山落草为寇,活得很是逍遥自在。说到这里,小友应该明白了吧?你想一下,如果我们生擒了此人,重新交于大理寺审理,当年恩相的案子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致远琢磨了一下,道:“孙飞豹谋害崔相国,对于这个推理,你有几成的把握?”
“九成!”
九成是什么意思?基本上算是十**稳了。也就是说,只要抓到了这个什么孙土匪,这案子也就可以翻过来。而到那时,抱得娇兮兮的表妹拜堂,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那孙飞豹,他有多少个马仔?哦,应该是说,他有多少人马?”
孙大人想了想,道:“根据得到的消息,应该不少于一万人!”
上万人?
张致远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当下的土匪如此猖獗,动不动就要来个五位数。
“那孙大人你呢?你又准备了多少兵马?”
“三万!”
“哈哈,三打一,这个确实不错!”张致远连连点头,正欲妙赞几
句时,忽然想到其中的问题所在:“孙大人,你的兵马三倍于匪贼,可以说是稳操胜券,却又为何来找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协助?嘿嘿,这里面一定大有问题!”
孙大人哈哈大笑了两声,似在对天而笑,又似在掩饰尴尬,诚然道:“小友果然聪明,一语就点出了要害。老夫此行剿匪的目的有二:第一,就是荡平匪窝,以正朗朗乾坤,将这不安的隐患扼杀在萌芽之中。第二,就是活捉孙飞豹,把恩相当年的悬案大白于天下。所以,在大理寺没有重审之前,他不能死了,必须要活着!”
“哦,莫非你让我出山相助,就是想让我生擒他?”
“不错,正是此意!歼灭容易,生擒却难!需要特殊手段才能做到,就如同小友刚才的那一招‘马走田’,老夫找你,用的就是你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智慧!”孙大人饶有意味的一笑。
直接说我乱来不就行了?
张致远继续一问:“孙大人为何如此笃定?为何觉得我能胜任?有什么依据吗?”
“当然有!”孙大人呷了一口茶,道:“你以三十两银子骗过了赵掌柜,盘下文社,这说明你非常懂得知己知彼的道理。在讨张联盟时,你又巧用加盟商这种诱惑之计化解了危机,这说明你具备处事机智,灵活多变的风格。而当藿香风波时,你出手果断,一把大火烧了整个城东,并用这无中生有之计骗过了李严明而得到了藿香,这说明你不仅有运筹帷幄的能力,做事还不拖泥带水。”
“哦,这些你全知道了呀?”
“那是自然,除此之外,你还遥知大千世界,懂得各种奇 淫技巧,旁门左道也不在话下。有你这种狡猾的能人不用,我岂不愚蠢?活捉孙飞豹用的是巧劲,而不是蛮力,我思来想去,这事非公子亲往不可!”
“哦?”张致远听得眉开眼笑:“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我身上竟有这么多的优点!听得我自己都快崇拜我自己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
“同意,当然同意,你这边人多势众,三打一,这仗没有什么悬念。诸事皆小,性命最大,只要消除了这个顾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个狗头军师的活我接了!就当作是一次观光旅游耍耍。嘿嘿,表妹呀,你慢慢就要到我的碗里了!”张致远垂涎欲滴,嘴角挂笑。
想起表妹,张致远的脸色又是一凝:“孙大人若能玉成我这好事,我一定好好感谢,一定在报纸上给你拍个如雷贯耳的好屁。不过……”
“不过什么?”
“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姑姑可是个精明的人,即使我生擒了那孙飞豹,大理寺重审了此案,也不见得她就会答应我和表妹的婚事。”
看着一脸花痴的张公子,孙亚强暗自得意,拿到了你这小七寸,还怕你倔驴不来拉磨?
“张公子的忧虑也不无道理,不过,若是由老夫亲自出面,这个难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那太好了!快说,你想怎么办?”
张致远贼眼泛光,希望之火直冲脑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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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一家不容二女
孙大人不急不躁,缓缓而谈。
“原来你是怕崔夫人反悔呀!若防这事倒也不难,待明日时,老夫去找崔夫人相商,亲自保下这桩大媒,并白纸黑字写下婚约,这事就是铁板钉钉的了。你想,老夫是她家崔相国的门生,身份上也非常适合做这个媒人。崔夫人最重妇道,她出于对亡父的尊重,也不可能做出悔婚的举动!”
孙大人亲自做媒?我看这事靠谱!
随后,又听他道:“等到凯旋以后,老夫一定会上表勋章,想办法给小友谋个出身。崔夫人出身于官宦自家,非常讲究门当户对,若小友得到了封赏,她就更无话可说了。”
“封赏?总要有个理由吧!”
张致远不懂庙堂上的事,听得一怔。
“理由不就是人找的吗?我总结了三点,你听听:第一,小友你弘扬文化,创建了扬州时报,这可是又繁荣社稷的功劳。第二,小友响应天子号召,捐赠不菲的银子到那灾区,还刊印了防疫手册服务当地百姓,这些可都是大义之举。第三,后面若真得剿灭了匪患,那......呵呵,这军功方面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不说别的,老夫到时一个上表,三省六部随便出个文书,小友也足可以扬名立万了。你想,崔夫人得此佳婿,岂不是大为欢喜?”
孙大人拿出了诱人的杀手锏,在他口中,似乎表妹成了自己碗里的没跑的香羹,就等着自己张嘴去吃了。
“合情合理,听起来蛮不错。”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功劳,事后我会一并上表。”
“我又有什么功劳了?”
张公子不解地看着一脸神秘的孙大人,怎么在他嘴里,自己就像是立了大功的忠臣良将一样?
“此事本属机密,不过,老夫决定还是告诉你,免得你猜来猜去,患得患失。”
“机密?”
“还记得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小纸片吗?就是上面有写:夕阳山处,孙将军已至,欧阳公公......等云云。”
“当然记得!”
“万古愁就是依靠这纸片上的东西,才顺藤摸瓜查到了孙飞豹的行踪。可以说,你的这情报意义非凡,当属大功一件。”
“这样呀!我说这些天怎么没见到万古愁,原来他是暗察去了呀!”张致远恍然点头。
至于这所谓的纸片,自然就是指在盛世山庄时,由周百年在李世杰那里偷来的那一块。没想到的是,这区区纸屑竟然还蕴含着如此机密。
“既然是功劳,应该会赏不少钱吧?”
“呃,有没有钱不知道,但是某个身份却是不错的理由。我说小友,你也不缺钱花,何必在意这点小钱,你的目的不是崔小姐吗?”
“对对!搞定表妹才是最重要的,钱不钱的以后再说。”张致远认可得点点头,脑海中恍然一想,脸上又现忧虑:“不瞒孙大人说,我和杜家小姐已经有了婚约,这......”
孙大人惊喜道:“这是好事呀!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我也算是已经有了老婆的人了,表妹她知道后会答应吗
?万一她坚持那所谓的一夫一妻制,那该如何是好?”张致远一脸苦恼。
“一夫一妻制?不对呀!朝廷并没有颁布这种条文呀!”孙亚强凝思了片刻,恍然一笑:“小友的意思应该是说,你是怕崔小姐容不下杜小姐吧?这种事你不用担心,你对崔家有恩,再加上老夫的游说,崔家母女一定不会拒绝。更何况,你剿匪的初衷,完全是为了她们崔家,崔小姐又怎会不理解呢?至于二女之间,谁为妻,谁为妾,那就是下友的家事了,老夫不便多言。”
管他谁大谁小呢!只要拿到婚约,表妹她还能逃得出自己的魔掌?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夫这就告辞了,要为你这事准备准备。”孙大人看了看点头的张公子,旋即起身告辞。
孙大人走后,张致远便思索起来,这剿匪不是儿戏,自己虽然精明,也一定就能够生擒到那个孙飞虎。从那纸片两头的联系上来看,孙飞虎和李世杰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联。这个机密孙大人自己没有主动讲起,自己也不好意思多问。
思来想去,甚感无聊,便驱车来到了报社。
刚进大厅,却见众编辑都是一脸坏笑,似在讨论着什么。总编张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的声音都快赶上驴叫了。
有鬼!
“咳!咋回事,这么集体撒欢了?”张公子脸色一拉,老板的气势陡然间霸气外露。
还未等众编辑答话,杜小姐便冷着脸从财务室中走了出来:“达令,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
咦?
看这小美人面如寒霜,眉宇间也隐隐透出不悦,莫非是,又吃了谁的陈年老醋?
砰!
一声怦然的摔门声想起,吓得达令身躯不禁一颤。
“嘿嘿,这是怎么了?”
那美人视若罔闻,一声冷哼算是做出了回应。
冷哼?
怎么跟白仙子学会了?达令察言观色,心里开始了各种琢磨,各种猜测。
“小心仪,这是谁惹你了呀?”
“咦?发现没有?你的胸襟又变圆了!”
“咳!宝贝呀,你说咱俩洞房时,先从什么姿势开始解锁?......”
“呸呸呸!”见他越说越离谱,杜小姐急忙出声喝止,掩住了羞意之后,埋怨道:“都是你做得好事,被别人当做笑柄来看。”
什么好事?什么笑柄?
张致远一脸茫然,自己这几天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未迈,这笑柄一说又从何来?摇头问道:“什么事呀?”
“什么事?还不都是那个该死的万古愁,他也真是的......”杜小姐美眸闪烁,似乎有着什么话羞于出口。
怎么越听越糊涂,怎么又扯到万古愁身上去了?
小美人终于开口:“你还记得前些时间,万古愁他找你索求楹对的事吧?”
“楹对?记得呀,我不是已经给他了吗?这是我和他一笔交易,可以说合作愉快,大家皆大欢喜!”
杜小姐嗔了一眼,俏脸一红,又道:“真被你言中了!现在还真
成了皆大欢喜!你给臻满溢的那副对联,上面写得是‘谈笑有鸿儒,往来不白丁’。而和那万古愁有媾的烟花女子,却要求你只能修改一个字,不仅要做到音律不变,还要与实景相符。你呀!也真够坏的,竟然给她写了‘谈笑有鸿乳,往来无败丁’的对联。呸呸呸,你听听,这活生生就是一幅淫对!”
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呀!
“那女子的身份是青楼的粉头,我这么做句不正是与实相符,音律不变吗?可是一点都没跑题呀!”张致远嘿嘿一笑。
“你也真能想得出来,听说那家叫做风雪楼的妓院,把你这对子做成了悬匾,高挂在正门两侧。扬州城的士子们无不热议,真成了皆大欢喜了。”杜小姐幽幽一叹。
“没事!反正这锅也是由他张君瑞去背。”张致远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哪里没事?君瑞先生名义上可是咱们的客卿编辑,惹出笑话也是大为不妥。以后这种贻笑大方的事你要少做,对名声不好。”
有什么不好?正所谓文人骚客,不骚怎么能叫骚客呢?
张致远嘿嘿一笑,对那美女又哄又逗,终于把这无伤大雅的小插曲给翻过去了。蓦地想起了表妹的事,有心想探探她的口风,却有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行!
这种事必须要和杜小姐说个清楚,否则会出大问题的!
看着蹙眉忧虑的他,杜小姐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想和我说,你就直言吧。”
于是乎,就真的直言了!“宝贝,其实我和表妹之间......”
“哼!”
看着薄怒微愠的杜小姐,张致远的心里开始打起鼓来,心中虽有花言巧语,却压着不敢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鼻息里的空气,满是她散发出的醋味。
“就她那副媚态,看着就感觉别扭!你看她,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这是给谁看呢?走起路还扭来扭去的,就跟那没骨头似的!碰到个生人吧,就像是看到了魔鬼一样,半天都不敢说话!除了会写几首小诗,弄几声小曲,她还能做什么?”
张公子听得冷汗涔涔,一点不敢插言,这话里的意思,明显是不待见表妹呀!
呜呼!
哀哉!
一家不容二女!看来这好事是要黄呀!
正当他长吁短叹,感慨这人生悲惨时,忽听这小美人又道:“不过嘛,从她体态上来看,她身姿丰韵,腰细臀肥,这身架一看就是那种能生养的女人。如果她能身体力行,为我张家兴旺人丁,让你这一脉单传的香火开枝散叶,倒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啥?
这还没过门呢,就自称起张家人了!竟然还考虑到了老张家的香火问题!贤惠!绝对的贤惠!
张公子听得更是深感五内,兽血沸腾,若不是怕她主意生变,真想把她按在地上来上一波报恩的激情!
“不行!”
正当张致远心中得意,暗赞杜小姐知大局、识大体时,忽又听她迸出了这么一句。放下的心,噌的一下又悬了起来:“怎么又不行了?”
第九十五章 好事玉成一半【求收藏】
杜心仪秀眉微蹙,美眸中透出一丝不安,似乎有所顾虑。
“唉!孙大人也真是的,他怎么能办这种糊涂事呢?权且不说你能不能胜任这个谋士,单就你这文人的身子骨来讲,哪里吃得了那军旅的苦?想想都觉得让人心疼,更何况还有危险存在。还有,他也真会挑时候,下个月就是你和我的订婚礼了,你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回来,岂不是要拖延了?”杜小姐一边摇头,一边惋叹。
刚才的一句不行,吓得是冷汗直流,没想到竟然是说这事!真是吓死张宝宝了!
只要不反对和表妹的好事,其他都一切好说!对于这种所谓的不行,张某人自然是分分钟搞定。
“宝贝,你不用过于担心,此行并没有危险,孙大人准备了高于匪贼三倍的兵力,这么多的精锐,如果连一群乌合之众都打不过的话,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至于这吃苦一说,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我只是个谋士,又不会亲自上线厮杀,想苦也苦不到的。从时间上来说,应该不会太久。”张公子兮笑吟吟,讲着自己分析的利弊。
杜小姐也觉有理,略略点头道:“话虽这样说,但也不能太过大意了,你去之后,记得要多看少说,更不要逞强好胜,免得多处事端。”
“嗯,嗯,那我和表妹这事......”
“关于你和她的婚事,还是先等孙大人回了信再说吧。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她若是敢贪婪彩礼,朝我张家索要巨富,我一定会她好看。哼,大不了等她过了门之后,再给她另行算账。我要让她明白,到底是自己的张家重要,还是她娘家重要!”
什么?过门之后?还要另行算账?
张致远抖了个激灵,一种幸福的烦恼油然而生。不过,担忧之后,大喜即来。因为,杜小姐的态度非常明显,就俩字——同意!
翌日一早,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张致远便早早地爬起床来,吃过了开心的早餐之后,便坐在凉亭中喝起了茶。
不过,这种开心也就沿袭了片刻,之后便变成了心神不宁:孙大人此去会不会不顺?崔夫人她会不会刁难?还有,表妹她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心中情绪缭绕,焦急里伴随着企盼,憧憬中又带有惆怅,可以说起五味杂陈!时而呆呆小坐,时而起身徘徊,脑子里全是表妹的靓丽身影。
杜小姐忙活完了家务,便来到凉亭。见他焦躁不歇,忙劝道:“达令,你先不要焦急,对于那小妮子,我能感觉得出来,她心里一定有你。如果她真拒绝了,那说明她和我们张家没有缘份。”
张致远明知她在安慰,但听到‘拒绝’俩字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正欲歇斯底里地寻求自我安慰时,斜眼却见孙大人的官轿临近了院门。
“孙大人!你怎么才来?”张致远急忙起身,几个快步便迎了上去。
孙大人看了看天色,指着太阳笑道:“来得并不算晚呀!呵呵,我看是小友心中太过焦急,感觉这时间过得太慢了吧?”
“嘿嘿。”张公子尴尬一笑,拉着他请坐,又道:“结果如何?”
“结果嘛,这么说吧,这好事我玉成了一半!”
?
成了就成了,没成就没成,何来一半之说?
杜小姐也感困惑,奉茶之后,便站在他的身后垂听。
“此婚由老夫亲自做媒,崔夫人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她思量过后,口头上应允了这门亲事。但是......”
“还有但是?但是什么?”
“但是,崔夫人她开出了一个条件!”
“条件?嗯,这确实符合姑姑的做事风格,凡事都要考虑得失,这条件又是什么?”
“条件就是,大理寺重审匪酋孙飞豹!只要是大理寺重审了此案,无论这案子翻没翻得过来,都算是达到了条件,也就是这婚事就能玉成。如果大理寺不接这个案子,那就再做另议!”孙大人说得简明扼要,非常容易理解。
这是典型的崔夫人风格!什么事都要与得失挂钩,说话做事来说从不做满,故意留下空白。不过,这条件也说得过去,只要生擒了孙飞豹,基本上就是没跑了!
张致远点点头,问道:“我表妹呢?她又是什么态度?”
这个自然是重点中的重点,孙大人对此呵呵一笑:“崔小姐的原话是‘一切谨听娘亲安排’,依老夫来看,崔小姐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
嘿嘿!表妹竟然真的同意了!
这事顺风顺水,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张致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杜小姐一笑,道:“还算这小妮子懂事,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否则,哼!其实,我们张家的门槛也高着呢,若不是看她心性善良,她想进来还没那么容易呢。”
这……孙大人一看苗头不对,急忙起身告辞:“咳!老夫还有要事处理,确实耽误不得,今天咱们就聊到这吧,告辞!”
“要不,吃个饭再走?”张公子象征性的让了一句。
“今天不了,等凯旋归来之时,老夫一定做东,宴请小友好好地喝上一盅。”孙亚强打了个哈哈,想了一想,又补充道:“小友适当准备,三日之后,咱们凌晨出发!”
“三日之后?这么急?”
“军情紧急,不能耽误太久!”
张致远轻轻一叹:“也罢!早去早回也是好事。”
送走了孙大人,张致远便懒洋洋地坐在凉亭中。而杜小姐则是扎进了厨房,要为即将远行的达令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
“吃饭吧!”
“嗯!”张公子轻蹙着眉头,眯萋着双眼,手里的茶杯摩挲习习,似在思索着什么。
“达令,又想什么呢?”杜小姐端上酒菜,并为他斟满了酒,柔声问道。
“在想我走之后的事情。”达令睁开双眼,若有所思。
“你尽管安心的去,家里有我呢!报社如今正常经营,没有任何纰漏,里里外外都是有条不紊。”杜小姐道。
“虽然如此,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略做一些安排。”
“那你说吧。”
“我走之后,报社尽量低调行事,不要去和别人争执。遇到不好解决的事情,多让张扬去处理,这小子已经轻车熟路,足可以应对常见的应酬。等会儿,我会把连载的草稿以及硬笔书法的定稿全
部交给你,以供后面每期刊行的消耗。”
“嗯,我记下了!”
“我走之后,你要多与表妹来往,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们彼此之间越是熟悉,以后也就越好相处。她性子软弱,你要多鼓励她,增强她的信心......”
“嗯,我会的!”
“我走之后......”
一句一个我走之后,这种感觉,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杜小姐更是听得耳根发痒,心中悸动。出征之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甚为忌讳。于是,急忙止住他,并引导到另外的一个话题:“达令,你说,等那小妮子过了门之后,我们两个谁为大?谁为小?”
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
这如何回答呢?
“咳!其实在我心里,你们俩都是我最在意的人。我呢,更要一碗水端平,咱们讲究人人平等,你们俩更是平起平坐,不分大腕二腕,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享受这快乐人生。”
“哼!那岂不成了没大没小了?”
“嘿嘿,咱们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床上睡觉,没大没小才显得近乎嘛......”
“呸呸呸!又耍贫嘴,我才不和那小妮子睡一张床呢?”旋即,这小美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颊羞得就像那大红绫罗似的。
午饭虽然丰盛,吃到嘴里却略感乏味。因为,分别的气氛逐渐浓烈了起来。
自打和杜小姐认识以来,从相识,到相知;从一开始时的提防排斥,到现在的情意浓浓;过往历历在目,彷如昨天发生的一样。两人天天嬉戏打闹,期间一直都未曾分开,如今自己即将远行,一种怅然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表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从开始时和她在庙会邂逅,再到第一次的拜访,自己如愿的成为了她的表哥。而后,营救崔欢,讴歌相国,盛世山庄力克梁通判,交流会上技压老季云,自己一直都为她甘心付出。如今和她婚约刚定,转眼就要惜别,这种酸楚更是缭绕心田。
正感慨间,忽听崔无忌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表少爷,快醒醒!我来送信了!”
定神去看,却见崔无忌正手持书信,一脸陪笑地看着:“咳!方才有点困乏,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无忌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嘿嘿,这封书信,是小姐让我送过来给你的。”
“表妹的信?”
惊喜过后,又感困惑,如今可不同往日,虽然只是口头上的应允,这名份也算是定了下来。分别在即,她怎么不过来陪送一下呢?反而写这书信,这又是何用意?
张致远接过来后,缓缓展开,一排隽秀的小楷映入了眼帘:吾兄如晤,闻君远行,莺莺甚为挂念,本应亲往面君倾述,无奈羞涩难抑,遂以书信代之......望兄力擒敌酋,以昭亡父之雪,不负莺莺思殷。
这封书信通俗易懂,主要是说她希望自己能够生擒孙飞豹,让那冤案得以昭雪。其他便是一些嘱咐。比如,要自己注意身体,多多保重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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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不做无媒苟合之事[求收藏]
这一句羞涩难抑的理由,让张公子是又欢喜,又无奈。表妹竟然是因为害羞而选择不见自己,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心里是有我嘛!
“哈哈!”
崔无忌本就机灵精怪,又和表少爷接触繁多,非常了解他的个性,见他突然变得精神焕发,便已猜测到了信中梗概,急忙弯腰道喜道:“恭喜姑爷,贺喜姑爷!”
姑爷?
这姑爷又是个什么东西?
哦!张致远恍然大悟,这姑爷不正是自己吗?这崔无忌还真会说话,这马屁拍得舒坦加舒爽。姑爷哈哈大笑了两声,赞道:“无忌呀!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错,不错!不过姑爷这个称呼目前尚早,你还是先叫我表少爷吧。嗯,你回去之后告诉表妹,就说我对她也很思念,也很挂念......”
崔无忌连连点头,又道:“对了,表少爷,夫人她说,既然你和小姐彼此都有情意,又是孙大人力保的大媒,你要写份婚书才算礼仪。”
又是婚书?
杜家婚书刚过,崔家婚书又来!
呵呵!不就是一页纸吗?只要你崔夫人同意,别说是一份,即使千份万份都行:“当然没问题!她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有的,有的!”
“说!”
崔无忌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密封的便条,道:“就是这个!”
展开之后,见上面有写:若大理寺重审故案,贤侄便可聘礼登门,玉成良缘。如若大理寺未审,婚事以后不可再提!此外,近日勿要登门,以免徒增悲伤!
咦?
不让登门也就罢了,可以理解。可是,这条件却有些问题!记得孙大人上午时说过,如果没有达成条件,婚事将另行再议。到了崔夫人这里,怎么变成了不可再提了?仔细一品,这可就成了两种意思了!
“无忌,你先回去吧,我要想想这婚书要怎么落笔。”
“是!”
这盛夏的天气,就如同是婴儿的脸,可以说是瞬息万变。上午时还阳光灿烂,夜晚就变成了细雨霏霏。现在时临月末,月亏无光,夜空中只有那点点繁星镶嵌般的闪烁。
看着地上那几页被自己揉成团的婚书废稿,张致远不禁怅然感叹。
“怎么了?又叹气。”杜小姐拨了拨灯捻,便陪坐在他的身边。
“姑姑让我写一份婚书,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呵,凭我对她的了解,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玄机,只是我现在琢磨不出来。如果我随便写了,保不准会落入到她的圈套之中。”张致远蹙眉说道。
“不至于吧,她既然应承了这门婚事,你就算是她的女婿了,难道还会算计你不成?我看你呀,是警惕地过头了。”杜小姐摇头一笑。
“我这姑姑可不是一般人,你想一下,她能在老相国死后,携着全家来到扬州,全身而退,这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她行事风格非常明显,善用利益以及手段来套住别人。”张致远淡淡摇头。
“达令,你这么说崔夫人,她到底又做什么了?”
这事没必要隐瞒,于是,便把崔夫人以及孙大人那个版本,详细地转述了一遍
。最后,张致远还总结了一句,道:“我有种感觉,似乎,她并不想让表妹嫁给我。”
当听到这句话时,杜小姐娇躯不禁一颤,双眸闪闪恍然想起了什么,道:“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哪件事忘了?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把张致远搅得糊涂起来,奇道:“你想起了什么?”
“你还记得崔夫人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情景吗?她携了两个大礼匣,还送了我一身的红装,礼物也甚是贵重。”杜小姐回忆道。
“当然记得,除了衣服靴子之外,那些鹿茸老山参什么的,也能值不少钱的。”
“恩,那你还记不记得,她当时曾对我耳语传授机宜,我却是一直都没告诉你。”
这事记忆犹新,怎么会不记得呢?
自己当时软磨硬泡,这小美人愣是瞒着不说。嘴上言称,这是女人之间的悄悄话敷衍了自己。如今她旧事重提,应该是另有他意呀!
杜小姐幽幽一叹:“你可知道,崔夫人当时对我也说了同样的话,她明着告诉我,她确实是不想让崔小姐嫁给你。今天你这一提醒,我才恍然想了起来。”
竟然是这样!
张致远砸了砸嘴,面色微微一冷,佯怒道:“如此大事,何不早说?我屡次询问,你都是编造理由来糊弄我!”
这未来夫君的脸色一拉,还颇具一家之主的威严。杜小姐一贯秉承三纲五常,见他薄有愠色,心中不由得一颤,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姑娘,忙挽了他的臂弯,委屈道:“我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那时候你我关系没有确立,我自然会为自己着想。而如今,我已经成为了你的妻子,自然要以张家为大,以夫君为大,处处站在你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
一句以夫君为大,听起来既温柔又顺耳,直接把夫君的恼怒柔化于无形之间。
“是我措辞欠妥,宝贝不要介意,不要生气,你继续说。”
那美人双眸泛着泪花,正要滴落下来,忽觉一只大手覆在后背上并轻轻安抚。心里也感觉赫然一松,似乎所有委屈都被那只手给拂去了。
“嗯,当时你没仔细看,崔夫人送的那身衣裳,不就是新娘穿的红装吗?你先别忙着惊讶,听我把话说完。就像你说的那样,崔夫人她阅人无数,其实在很早之前,她就看出来我们之间互生情意。所以,她才送我嫁衣。并嘱咐我,让我绑住你的心,还有就是那句,就是,她不想让女儿嫁给你。”
竟然是这么回事,难怪当时杜小姐面露赧色,那小脸红得几乎要拧出水来。嘿!不过崔夫人这一招未雨绸缪,确实很不简单,简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不过,我老张也不是吃素的,你不让我娶,我就不娶了?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她让我写的这份婚书,一定藏着看不到的猫腻。
“这婚书的事怎么办?不写又不成体统,但若是写了,又怕自己给自己挖坑,后面惹出麻烦来,这该如何是好?”
看着患得患失的达令,杜小姐霁然一笑:“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拘泥在了一格之中?我看你是典型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听这话,似乎杜
小姐有了更好的想法!
达令贼眼一笑:“好宝贝,你有什么妙计,快给夫君说来听听。”
“有一句话虽然比较难听,但可以借鉴一下。话那就是,夫妻不和却找媒人算账!这明明就是在说,这媒人明显有着和事老的作用。既然是他孙大人保下了这媒,何不让他来写这个所谓的婚书?你若还有担心,就让他写得含糊其辞,模棱两可。即使崔夫人心思再多,也不可能拂了孙大人的面子。”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哪!不错,这老特务精的就像猴一样,这种事一定可以办得滴水不漏。”欢愉加兴奋之下,捧过来她的俏脸就是连连几亲。
“达令,你......”
杜心仪又羞又喜,螓首低垂,双目含春,洁白的玉颈上染上了诱人的红霞,就如同那九月霜枫一样娇艳。
灯光闪闪,疏影摇曳,影绰恍惚之间,却见那小丫头双靥如花,长长的睫毛在她地紧张中微微颤抖,樱桃小口张兮开阖。呼吸急促的丰胸波涛起伏,那纤纤玉手则是不停地搓着衣角。那娇滴滴的模样,就像是一朵任君来采撷地绽放鲜花。
他娘的,这诱惑力简直太要命了!
“宝贝!我要让你做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兽血燃烧的张公子深呼吸了几口大气,伸手便揽了过去。
达令的双手真是温馨,就像那清风拂起了轻波,朝雾滋润着绿叶,令人徜徉,令人陶醉。旋即!小丫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推去他的双手,闪过身来,一脸委屈的看着张公子。
“宝贝,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温馨如玉,如胶似漆,怎么一转眼就泪光闪闪,一脸幽怨?都说表妹的性子变化无常,怎么如今连杜小姐也变得如此了?或者说,由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习性也被表妹给传染上了?
“达令......你不能这么轻薄我,如今我们的关系才刚刚确立,虽然这是定下来的事,却还没有成婚。目前来说,连个挂名的媒人都还没有去找。心仪虽然喜欢你,却也不愿意做那些无媒苟合的事。”说罢,这美人的泪珠便鱼贯而落,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这......
他娘的,怎么搞得自己像个强奸犯似的?即使有意强奸,也属于是强奸未遂呀!呵!至于所谓的无媒苟合?这算哪门子的大事?想当初读大学那会儿,在操场上苟合的多了去了,也没见哪个女孩哭成这样呀!
‘裆’下的鼓舞冷却下来之后,张致远愧疚渐生。这小妮子对自己十分真情,自己又怎舍得去办霸王硬上弓那种事呢?有了刚才的经验,张公子的动作规矩了许多,只是轻轻地抚摸她的香肩,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唉!”达令轻轻一叹,柔声道:“虽然我这人比较喜欢即兴发挥,但也可以接受水到渠成。既然宝贝你不是这么急需,那我便再养精蓄锐一段时间。到时候,一定可以一日冲天,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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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两芳送别【求收藏】
“就会作怪!”杜小姐破涕为笑,秋波流转。
方才只是她一时的心神慌乱,才做出了过激的反应,现在想来,心中竟略感羞愧,自然是早就原谅了他。
“达令,你这次出征剿匪,虽然只是个出谋划策的谋士,但也要格外注意自己的安全,打仗不是儿戏,千万不要逞强。”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只要见着势头不对,我一定撒丫子就跑。捉住孙飞豹就捉,捉不住就拉倒,总不能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不过呢,这次剿匪是敌寡我众,孙大人这边是以多打少,我跟着过去无非就是走个过场,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以我估计,孙大人他做惯了文官,从来没打过仗,所以才如此瞻前顾后,显得小题大做,竟然还要拉我去给他做狗头军师。”张致远分析的井井有条,极为肯定的‘洞察’出孙老特务的人性弱点。
“嗯......”杜小姐哪里懂得这些,只能夫唱妇随地点点头。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要带上杜确和周百年。如果真遇到了什么危险,凭他们俩的本事,足可以保我平安。”
“嗯,那我一定嘱咐好弟弟,让他不能离你半步。他是习武出身,经常地远涉江湖,早已锻炼出来了。而你呢,却是个耍笔杆子的文人,难免会感觉军旅辛苦,若是有他在一旁照顾,我也放心一些。”说到军旅的辛苦,似乎忽感不忍,那未干的大眼睛又再次湿润了起来。
唉!让小舅子护着,这个真的可以!看来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人呢!
看着泪眼簌簌的杜小姐,张致远心中也是倏然一酸,不觉伸出了臂弯搂她入怀。两个相恋的燕尔此时紧紧相拥,久久都没有分开......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随着日升日落而荏苒流过。孙大人相约的出发时间,已经到了!
这日凌晨,三更才过,杜确便叫醒了沉睡中的张致远。草草洗漱之后,便朝着大门外而去。
刚出了院门,就看见了杜小姐的身影,她早已梳妆打扮,身姿靓丽地立在那里等候。见自己出来,那双脉脉含情的双眸真情流露,深深地看着自己。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睡不着......”
“唉!怎么说着说着又掉泪了,我只是去当个狗头军师,就跟那玩游戏似的,相信过不了几天,也就回来了。”张致远抿嘴而笑,安慰道。
“你这一走,我感觉心里有点空荡荡的。好了,先不说这些了,这一包是给你准备的换洗衣衫,你收到了。”
“这里面装得是我新做的五双鞋子,听说那军旅里面消耗甚大,也不知道够不够你穿。”
“还有,这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些点心,你路上饿了记得吃呀!”
唉!这大包小包的,搞得自己像是个流放的犯人一样。
张致远心里一暖,笑道:“我只是短时外出,哪里用得了这么许多,足够我穿的了。嘿嘿,我走以后,你要记得多多想我,也不用想太多,每天想个百八十遍的就可以了。”
杜小姐被他逗得噗呲一笑,嗔了一眼后,脸上再次笼起了思念的阴云。
这还没走呢,就如此的不舍,似乎多看一眼都成了奢望的留恋。张致远深情凝望了片刻
后,旋即将心一横,翻身跨上了马背。
唉!再这样儿女情长下去,真就舍不得走了。
“哈哈......”
哄然大笑,赫然响起!
原来......
大名鼎鼎的张公子竟然不会骑马,就连那马镫都不会踩。别人上马都是先抬左脚,然后再抬右脚,最后才俯身跨上马背。而张致远却先抬了右脚,他这一个翻身,竟然成了面朝马屁股,而背靠骏马头怪异姿态——看账本走着瞧的倒骑马。
这糗可出的有点大!
“嘿嘿!”
张公子咧嘴一笑掩饰住尴尬,心里暗骂了一句法克鱿,便开始琢磨着怎么下马来。可是,这双手抓来抓去,却是没有东西可扶。
周百年笑过之后,急忙托他下来,并开始教授他关于骑马的基本知识。不料,张公子竟颇有驾驭天赋,仅仅尝试了几次之后,就可以勉强地骑行了。
“唉!你连骑马都不会,真不知道孙大人他是看上你哪里了?”杜小姐也是啼笑皆非。
“心仪,回去吧!我走了......驾!”
随着张致远的一声令下,周百年和杜确也翻身上马,一左一右地随他前行。
走出百丈时,张公子忽然勒住缰绳,依依不舍地回首望去,却见那个依稀的身影,依旧伫立在院门之外,一动不动。
晨风吹起了的寒凉涟漪四下荡漾,却拂不去这长夜的孤寂。杜心仪衣袂飘飘,立在那里翘首而望,就像是一座坚若磐石的望夫石,在这无声的夜里思盼殷殷。
“唉!”
渭然一声长叹后,张致远狠了狠心,策马前行。
虽然脑际仍是思绪万千,却是再也不敢回头,这种离别的酸楚,最是撩人心田。那份很容易被放大地不舍,让人潸然幽幽。
杜确也为之动容,叹道:“大哥,我姐姐她好像是越来越在意你了......”
周百年嘿嘿一笑:“杜师弟呀,你真是个木头疙瘩,什么叫越来越在意了?明明是一直都很在意嘛!还有呀,你这话里有大毛病,你现在应该改口叫姐夫了,还大哥大哥的,莫非是叫上瘾了?”
张致远笑道:“无妨,他这是叫习惯了,一时之间还改不过来。其实叫大哥也挺好的,听着顺耳。其实怎么称呼,并没有太大意义,说白了,名字称呼之类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只要不侮辱人格,就是好称呼。”
杜确恍然笑道:“大哥说的甚是!我记得你在盛世山庄吟《侠客行》时,曾诵过这么一句,叫做: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你看这种大侠,连名字都在故意深藏,更何况称呼呢?”
“呵呵,走吧!”
凉风习习的街道上,三骑缓缓而驰,带着节奏的马蹄声,在这深夜中回声荡荡。
“公子!”
“周大哥,什么事?”
“孙大人让我们在北城门与他汇合,如果沿着当前的方向走下去,刚好经过崔府,你要不要......”
“唉!”
崔府在哪里,张致远自然是闭着眼睛都可以摸到。这两天也不知为何,表妹的害羞竟然越来越甚,每天一封书信,却连半个身影都没有出现。
“算了,这种离
别太过伤感!最见不得的,就是心上人流出的眼泪!经过崔府时就不要停了,直接走吧。”
刚说完这话,忽听前方有人喊道:“来人可是表少爷?”
这声音不小!洪亮!
张致远的马术刚学,本就生疏,在这静夜中突来这么一声呼喊,他一惊之下,下意识地猛拉缰绳。
不料,座下的骏马竟在吃痛之下,前蹄高高扬起立马长嘶。而张公子则是骨碌一声,直接摔下了马背!
杜确反映迅速,一个飞身便跃下马来,扶起了狼狈的姐夫。幸好走的很慢,这才没被摔伤。
他娘的!
这是谁在大呼小叫?竟然敢惊我张某人的大驾?
刚想怒骂,却见那拐角处突然闪出来一人,那人手执一柄昏黄的灯笼,灯笼的后面,站着一位耄耋老者,看上去非常熟悉:“你是崔大管家?我正是张致远。”
所来的老人,自然就是老管家崔坚了,他走上前来,躬身一礼,道:“表少爷,我在此久候多时了。”说罢,他又指了指身后的青幔小轿,道:“今晚才刚刚过了半夜,小姐就催促着我赶来这里,说是有些事情要和你交代,你过去和她谈谈吧。”
“表妹来了?”
张致远大感意外,这三更半夜的,她一个弱女子在这大街上干等自己,光是想想,都让人感觉心疼。
目前两人已有婚约,崔坚自然是非常知趣,主动拉了周百年和杜确在一旁小聊,来给表少爷和小姐腾出他们的私人空间。
随着几声轻唤,那轿帘缓缓撩开,从中走出来一个曼妙的身影。借着灯笼摇曳的余光,依稀能看清这美人的妆容。今天的表妹打扮的非常别致,分外迷人。她一抹朱唇,略施粉黛,双耳处银环垂点。她俏脸上含羞带笑,眉宇间又透出淡淡忧郁。在这黑夜中,就仿若是一朵暗绽的昙花,那种凄艳,让人我见犹怜。
“表哥......”
虽然只是一声表哥,那小妮子却羞赧得不能自已,低着头不敢来看。
表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比刚认识那会儿还要害羞?
不过,旋即一想心中便恍然大悟,之前和她都是以兄妹相称,虽然彼此暗有情愫,但却一直都没有点破。如今这一纸婚书,可以说是定下了名分,就属于是夫妻关系了。表妹是什么样的人?那脸皮比那葱皮还要薄上百倍,她若是不羞生赧意,那才是奇怪!
“表妹......”
“嗯......”
“你白天时不来找我,却大晚上来这街边枯等,实在没弄懂你是怎么想的。”
崔莺莺看了看表哥,欲言又止,银牙轻咬后才鼓足勇气说道:“表哥,娘亲她不让你登门,主要是怕我心生伤悲,同时也惹得你心生不宁。可是,在你外出之前,我很想见你一面。嗯......你也知道,杜小姐她有点......有点盛气凌人,我本来就有点怵她,现在又定下了名分,更担心她会容不下我;所以,我才拖着不去找你。昨天时,我突然想到了办法,在你的必经路上等候你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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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半曲化蝶与君别【求收藏】
表妹竟然是怵怕杜小姐?
二人互相抵触,这可是个严重的问题!这......为了后院的长期稳定,协调工作必须做好。否则,后院一旦着火,那就不是闹着玩的小事了。
“咳!表妹呀,这么说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可以凭着自己的主观来胡猜想呢?其实吧,杜小姐她人还是挺好的,只不过比较喜欢争风吃醋罢了。她自小就学会了持家,也就养成了这种果断的性子。但是,这并不是你所说的盛气凌人。她白天时还曾对我说,以后想和你多亲近亲近。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之间怎么可以心存芥蒂呢?”张致远面如古井,波澜不惊,撒起谎来淡定如常。
崔小姐听得心中暗喜,俏眉微扬,柔声问道:“她真得是想和我亲近吗?”
“当然!你表哥我什么人呀?说话做事向来都是一言九鼎,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我说你呀,就会自己瞎猜,难怪心仪她说你是个心眼多的小妮子。这种无中生有的事,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想了。”张致远嬉皮笑脸,循序善诱。
“嗯,表哥,其实我非常担心你......”
说完这句,崔莺莺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之后便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看他。
就这一句!感觉什么付出都值了!
同时,这也是表妹第一次对自己说情话,不能说是破天荒吧,最起码也是开辟了爱情的新纪元。张公子喜上眉梢,感觉就连这漫长的黑夜都充满了温馨的曙光。
“表妹,我能抱抱你吗?”
这句饱含深情的话,在崔小姐的耳朵里却如同是春雷一样,惊得她怦然心动,不知所措。她琳琅般的美眸秋波盈盈,闪烁不定,似乎是不知道该是拒绝,还是应该默许。
似乎,有门!
这种趁虚而入并得寸进尺的绝佳机会,张某某自然是不会错过,也不等表妹做出回应,他便笑盈盈地张开了臂弯,献上一个热烈的熊抱。
怀中的佳人柔若无物,令人心旷神怡。鼻息间淡淡幽香袭来,撩得心里面炽烈而又舒爽。她那如脂而弹的柔弱香肩,伴随着她呼吸瑟瑟而动。那微微颤抖的娇躯,似乎是在表达着她的不适以及迷离。
“表妹,你真好!”
“表哥,你也很好!”
“可惜,我们要暂别了!”
离别!
让人心酸,让人伤感!
崔小姐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凝望着表哥,心中泛起复杂的酸楚。而他,也同样是深情地看着自己。他眼神里充满了惋惜,充满了喜爱,也充满了不舍。这一丝丝微妙的情绪波动,霎时就让她心生感慨,婉声诵出了一首离别之词:“
长夜惜别寒露下,
疏影凝眉,
此别似断魄。
路畔倚君思沈沈,
绣阁挽纱意绵绵,
紫檀流香闻潺潺。
蝉鬓孤芳,
念子时将谢,
半曲化蝶与君别。
......”
才女就是才女,不仅多才,而且是随口即来。这词中尽显凄美,隐隐透着一些深闺幽怨,张致远听得是一阵唏嘘,一阵幽叹。尤其是这半曲化蝶四个字,直接勾起了两人的过往。
“表哥,你此行要以安
全为上,无论能否帮到孙大人,你都要好好地回来。你心里要时刻想着,我在扬州等着你呢!”
张致远心中蓦然一颤,此时忽然有种感觉,这被人思盼、被人挂念,似乎是一种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我走之后,你记得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若我回来时,见你瘦了半分,那简直就是要了我的老命!”
“嗯,表哥,一件事想和你说说。”
“什么事?”
“你现在已经有了我和杜姐姐,以后可不能再朝三暮四的了。如果你和别的女子再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一定会很伤心的。”崔莺莺婉约淡淡,竟然说出了奇怪的一句。
朝三暮四?我成了种 马了?
“嗨!那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嗯,我当然相信表哥的人品。”
“......”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周百年的声音突然传来:“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崔小姐轻叹一声,缓缓推开了他的胸怀。
而后,又让崔管家取来一堆的大包小包,幽幽道:“这里面是一些换洗的衣裳,你留着穿。唉!我第一次学做男装,也不知道做得合不合你的身子。这个木匣里面,装得是一些新作的糕点,你路上留着慢慢吃。”
贤妻手中线,郎君身上衣!
张致远深情款款,接过来后渭然一叹:“表妹,你对我如此情意,无论我为你做任何付出,感觉都是值得的。”
这甜蜜的风光虽然旖旎,张公子却不敢再有留恋,想了想,只得将心中一横,果断放开她的纤手,翻身上马后,叹道:“回去吧,再不走的话,我可要耽误行程了。”
“表哥,保重!”
“驾!”
张致远边走边停,心中依依不舍,走出一点再回首看时,却见表妹依然是站在那里,迟迟不动。那可想而知的凝望,直让心头感觉酸楚。随着慢慢的远去,那昏黄的灯笼更加影影绰绰,那道曼妙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
“唉!”张公子不忍再看,急忙转过头来,扬望着苍茫的夜空,幽然叹道:“都说:美人泪,英雄冢(注:坟墓的意思)!原来这是真的,这真是太要命了!”
呱!
话音方落,夜空中飘然飞过一只夜啼的乌鸦,这朗朗的嘶鸣,直接划破了宁静的幽夜。
“他娘的,我这出发在即,怎么跑出来这么个不吉利的东西!”
望着乌鸦飞去的方向,张致远感觉心中莫名一颤,歇斯底里说道:“刚才跌身落马,现在又遇上了乌鸦,难道此行真有不利?”
“大哥,咱们出行在即,你千万不要怎么说!就算真有什么不良事,不是还有我个周师兄挡着的吗?前面就要到北城门了,咱们还是先去和孙大人汇合吧。”杜确正色说道。
“也罢,走吧!”
踏,踏,踏!
三骑并辔而行,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北城门处!
孙亚强一行六人,早已在那里等候,见张致远三人到来,急忙上前搭讪。寒暄了几句后,孙大人便眼色一使,其中一个随从会意地走上前去,持着一块刻有枢密院字样的令牌,对城
门上的守城兵喊了一句:“我等封枢密院密令,有事出城公干,尔等速开城门!”
城门官闻言哪里敢耽误半分,上前检验确认后,立即吩咐开城放行。
长庚星挂在了东方,漆黑的夜色逐渐褪去,鱼肚白开始泛起在朗空之上。
自从出了扬州城的郊外,景色也随之焕然一新。
这清晨中,鸟儿觅食,野花溢香,一片绿意盎然。蓝天上的白云盈盈飘荡,地面上的小兽四下出没。远离了喧嚣热闹,身处这环境优美的大自然中,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想当年,我老张也曾开着奔驰宝马,日行千里去游历山河,那时连大气都不喘上一下。没想到如今换成了这环保的交通工具之后,反而还把我给累出汗来了。”随着骑术逐渐娴熟,张致远已经略有了骑马的模样。即使如此,他还是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感慨万千。
“哦?还有这事?我听说在北辽那一带,有一种好马叫做汗血宝马,此马不仅身体雄壮,还可以日行千里。除此之外,便是那西域罕有的大宛马,奔跑起来也异常迅速。至于你口中的奔驰宝马,老夫却是未曾听说过。”孙大人听他论‘马’,兴致怏然,好奇地问道。
“呃......这奔驰宝马可非同一般!它不仅跑的快,还比较拉风。在泡妞上的装备上来说,属于是杀手锏级别的大招,可比那汗血宝马要牛逼多了。有句话说得好:奔驰一出,勾女没输。宝马一现,靓女立见!可见它有着多么大的魅力,几乎是人人向往。唉!遥想道我的当年,现在依旧是感慨万千呀!”张致远仰天一叹,心驰神往。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此等良驹?看来是老夫孤陋寡闻了。”孙大人信以为真,呵呵笑道。
“孙大人,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不如歇会吃点东西吧?”
“也好,老夫也感觉口渴难忍,到前方寻个宽敞地,咱们就下马歇息。”
由于是执行军事任务,孙大人一行人都是轻装便行。而杜确和周百年是江湖中人,只简单携带了随身的行囊。再看张致远,他的马背上满负辎重,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大包小包。众人见他一一收拾,都好奇地偷瞄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简直让人惊叹!只见那些包裹里面,不仅有大量的换洗衣裳,还有一大堆的鞋子。而那两个惹眼大木匣子里,装得满满的新鲜糕点。
“孙大人,你尝尝这个,这是我家杜小姐做的;还有这个,这是我家表妹送的......”张致远倒不吝啬,取了食物大方的和大家分享。众人见他嘻嘻哈哈,没有半点的架子,对他的好感也变得亲切起来。
“小友真是幸福,此生能有这样两位绝色佳人陪伴左右,真是羡煞旁人呀!以后若是再能登上仕途,谋上个一官半职,那人生就是真正的完美了。”孙大人看着手中的点心,发出了人生的感悟。
糕点也堵不住你的嘴?不就是一块点心吗,怎么突然扯到人生上去了?
“仕途?应该是孙大人误解了我的意思。前日里,大人说为我上表勋章,某个什么出身,其实这些我压根就没在意。若不是怕我姑姑讲究什么门当户对,以此来挑我的毛病,就算是皇帝老爷送我一个侯爷来当,我也没什么感到高兴的。”张致远呵呵一笑,纠正了他的谬论,展示出自己的人生追求。
第九十九章 内忧外患的时局【求收藏】
张致远的追求确实令人感觉另类,但是他一脸诚然,没有半分夸张之意,也没有自嘲的口吻。
“哦?”孙大人听得一怔,也是一脸困惑:“你就这样的追求?”
“没错,简单吧?实在吧?嘿嘿,等我赚足了钱,就寻个清静的地方修身养性。没事儿钓钓鱼呀,溜溜鸟呀,或者找上几个狐朋狗友吃吃喝喝,了此一生!这种美好的人生,才是我所向往的。当然,若是能再纳上几房老婆,等若干年后孩童扎堆,闹得鸡飞狗跳,这才显得热闹嘛。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妙呀,实在是太他娘的妙了!哈哈......”
孙大人见他一脸憧憬,只得笑道:“小友这种小富即安的想法倒也不错,虽然看起来有些胸无大志,但实际上却是生性洒脱,也确实实在。”
“其实,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一样的,也没有谁和谁是一样的人生。常言道,鼠有鼠的路,猫有猫的窝,世间红尘就如同你我,何必刻意地去追名逐利。这辈子吃好喝好,游戏人生,这才是快乐的真谛!就比如说我帮你剿匪这事,我是既不图名也不图利,只图我表妹一人而已!”
“哈哈,好个不图名不图利!连剿匪都能联系起来!”
提起剿匪,张致远显得有些黯然,孙亚强见他蹙眉,不解问道:“小友似乎对于剿匪的事尚有疑问,若是有,不妨直说出来。要想擒到那孙飞豹,就必须我们同心协力。你想了解什么,可以尽管的问,你了解的越多,能想到的手段也就越多。”
“真得可以尽管问?”
“当然可以!”
“那好!”张致远眼睛一闪,突然面露狡黠之色:“那我可就明说了,孙大人,关于夕阳山这份情报,你可是从我手中的那个小纸片上得到的,你以此顺藤摸瓜才寻到了孙飞豹。而那纸片的来源,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这封书信从李世杰手中得到,那说明了什么?嘿嘿,这两头一个是官,一个是匪,如果把他们直接联系起来,那可就是官匪勾结,此事绝不简单!还有,那纸片上还提到了一个叫做欧阳公公的人,公公是什么玩意?傻子都知道这是宫里的太监。把综合这些结合起来来看的话,这孙飞豹......他真的只是土匪这么简单吗?”
事实清晰,推论合理,这其中必有隐藏的秘辛!
孙大人苦笑道:“我就知道,凭你的聪明,绝对瞒不住你。真实情况我今天就告诉你。就如同你猜测的那样,孙飞豹他并不是单纯的土匪。他目前潜伏在夕阳山,暗地里招兵买马,辎重囤粮,反象已经昭然若揭。直白一点来说,他这是在蓄谋聚众造反!”
造反?
张致远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一脸凝重:“孙大人,你可真够精明的,竟然对我玩起了这种文字游戏。歼灭匪贼那叫做剿匪,但若是对付的对象是反贼,那就不是剿匪而是平乱了!这两者虽然都是厮杀,但本质上却是完全不同,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关于这事,你最好现在就给我说清楚,否则的话,我立马返回扬州去!”
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和流寇猖獗属于是两码事。土匪抢的是平民,而反贼对抗的是朝廷!张致远虽然不居官场,但这些基本常识还能做出判断。
“小友不要激动,先坐下来,听我慢慢来说!”孙大人也无心再吃点心,放下了之后,便刻意压低了声音,把其中的内情对他娓娓道来。
于是,一段尘封已久的秘辛豁然解开!
孙大人在得到了那个小纸片后,便派万古愁连夜赶往定远县的夕阳山一带,暗中展开摸底调查。由于派出的眼线都是精细之作,所以,在对方没有提防的情况下,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摸清了大致的状况。这也就是万古愁他,为何没在交流会露面的原因。
经调查得悉,前兵部员外郎孙飞豹孙将军,其实他人并没有死,而是在夕阳山的清风寨落草为寇。他招兵买马,广囤积粮,锻造兵器,自竖旌旗!当下已经聚贼众多,兵强马壮,已经威胁到了江南的基本稳定。万古愁在震惊之下,火急上书至枢密院,由高层来定夺此事。上位者也感大惊,更是连夜不歇的秘议对策,后经多方核实综合认定,孙飞豹这是在蓄意谋反。也就是说,这性质就定了下来。
而小纸片的来源,是出自于李世杰之手。故而李大人一家,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枢密院巡查的对象。据有限的迹象显示,孙飞豹和李严明之间,确实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就是说,谋反之事,李严明很有可能也有参与其中。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造成了一官一匪,一明一暗的复杂形势。
再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扬州和定远两地一东一西,互成掎角之势,如果两地同生叛乱,北上就直接威胁到了京城的安危!这就好比鹰隼的两只翅膀,若想让它飞不起来,就必须砍掉其中的一条,绝不能让这两翼同时扇动。
对于枢密院的探查,李严明这只老狐狸不仅没有藏着掖着,反而还故意地自证清白,所有调查都是完全配合,暗示自己恪守臣忠,没有二心。据万古愁分析,李大人这是在故作姿态。他虽是行伍出身,但胆子却小,他见孙飞豹身份暴露,担心日后先遭围剿的会是自己,那就成为了先死的炮灰!
所以,他选择审时度势,另作良图!
详细来说,定远若是造反成功,他就紧随其后伺机而动;定远若是被歼,他便老老实实地蛰伏下来。这种隔岸观山的姿态,确实也符合他的狡猾胆小的性子。
至于幕后的主谋,迹象似乎都暗指贤王爷!但是,这位老王爷在京城里却是天天听戏,饮酒作乐,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上朝退朝,他也是按时站班。对天子恭敬如昔,对大臣们诚恳对待,若说他有此反心,似乎也不大像。
由于形势紧急,主谋的调查也只能等有证据才能作出定论了。所以,当下的第一要务就是,必须维持大局上的稳定!
目前,大卫国的老将军狄青,正率领着大军远征西夏,双方战火正愈烧愈烈,正持胶着状态。如果此时,国内这个大后方突然孽生内乱,这就如同是巨石压卵,造成被
内忧外患所包围的危险境地!
剿匪是必须!而且要当机立断,那鹰隼的翅膀必须要先砍掉其中一条!
但是,这匪要怎么剿呢?先剿哪一方?先对谁下手?
最后,数位肱骨重臣在谨慎的讨论之后秘柬天子,他们一致认为夕阳山的反贼发展迅速,必须优先歼灭,否则会后患无穷。至于扬州城的李严明,可以另用他法暂时安抚。
至于选择夕阳山的原因,并不难理解。
先说扬州的李大人,他虽在势力上根深蒂固,但是他的胆子却小,从他目前的姿态上来看,处在观望之中。此外,李世杰是贤王爷的女婿,在没有绝对的真凭实据之下,如果对其公开讨伐,不仅会被贤王抓到把柄,圣天子也会因此背负罗织大臣之罪的骂名。
反观孙飞豹就不一样了,他之前诈死逃过了大理寺的调查,现在突然死而复生,这事本就蹊跷。现在他又私设武装拥兵自重,可以说是事实明朗证据确凿。挥师讨伐也是名正言顺,庙堂之上足可以堵住幽幽众口。即使幕后主使与贤王有关,在这天子脚下,他也不敢公然地为孙飞豹说话。权衡之下,也只有单选这夕阳山了。
而后,某阁老在细思之下,又献出了‘刚柔并济’的策略!
所谓的刚柔并济,就是说两边要同时下手!
扬州这边,主要是以安抚和监视为主,擢令孙亚强在剿匪大军未出发之前,一定要设法缠住李严明,不能让他有任何的机会离开扬州,以及阻断他与夕阳山之间的联系。于是,就有了孙亚强赴宴百业交流会,上演了一出与民同乐的好戏。当然,狡猾胆小的李严明,本就是隔岸观火的心态,现在又被枢密院给盯上,直接选择潜伏下来,不敢乱动。这,是刚柔并济中的柔。
而夕阳山这边,在孙大人努力争取时间的同时,则秘令万古愁从神机营和御林军中抽调兵马,并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连夜赶往定远的夕阳山,与孙大人取得汇合。夕阳山的匪患,必须下狠手铲除,必须是永绝后患。否则,这江山社稷就会被动摇根本,甚至会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这,是刚柔并济中的刚。
至于活捉孙飞豹,其实并没有上方的指令,纯属是他孙大人个人的想法。他本是崔相国的门生,心中一直都有着报恩的想法。如今凶手孙飞豹死而复生,逍遥法外,这怎不令他冒出翻案的念头。于是,他便以崔小姐为诱饵,把扬州城的第一狡猾之徒——张公子给巧骗了过来。而且,其中的过程做得顺理成章,各方都有所得,谁都没有异议。
据说,再过两天,圣上还会突然降旨,擢升李严明长子李世常为‘忠义伯’,并令其择日立即进京面圣,另有封赏!
这一招够绝!
名为封爵面圣,实为是押为人质。如此一来,李大人再想为所欲为,可就要为儿子的处境好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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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夕阳山处看夕阳
秘辛往往出人意料!谁说不是呢?
“唉!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复杂。”张致远砸了咂嘴,苦叹道:“先不说这李严明如何如何,但就这孙飞豹而言,他曾在兵部当过什么员外郎,这可是实打实的行伍出身。他组建的这一支军队,绝非一般的土匪可比。”
“小友所言有理!”
“早知道我就不跟你瞎掺和这事了,这里面危机四伏,还牵扯到了庙堂政务。我一介布衣商贾,卷到这种级别的博弈当中,实在是没有半点好处。”张致远摇头一叹。
孙大人却不认同:“小友这么说就不对了,自打你开创扬州时报的第一天起,你就进入了公众的视野,何况你还自己主动卷入到崔家的事情里。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的话吗?你我都是这博弈中的棋子,只不过你为炮,而我却是出力不讨好的马!”
“出力不讨好,你得了吧,你贪的是大军功,我贪的是表妹。这匪看来是必须要剿了,如果失败了,李严明很有可能就会反。到那时,第一个对付的绝对是崔家,或许还有我扬州时报。”张致远感觉已经嗅出了事情的严重,自己似乎没有选择。
“小友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我这是聪明人办傻事,我堂堂一个文人,竟然要跟着你干这些杀人的勾当!”
“呵呵,你这话说得,老夫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堂堂一个观察使,本来是干一些监督暗访的轻松事,现在还不是临危受命,接下了这剿匪的任务!表面看起来,我是被重用了,殊不知这里面风险巨大。这么说吧,此役若是打赢了,确实是有加官进爵的好结果。但若是办砸了呢?我这颗项上人头可就悬了。”孙大人一脸苦笑。
“哦?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头就平衡点了。”
“这次剿匪咱们各有目的,只要办得好,就是皆大欢喜的好结果。”
张致远本就是乐观的性子,经这一开导,心中也畅然了:“孙大人,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咱们的兵马是那孙飞豹的三倍之多。依我之见,咱也别讲究什么章法了,上来就给他直接血拼,不行再上肉搏战。平均来说,咱们三个兵揍他们一个兵,如果这样还会失败的话,你我不如找块豆腐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对于他的建议,孙大人只是摇头苦笑,抿着嘴却不答话,似乎另有惆怅。
众人吃过了早餐,也喝足了清水,便准备上马赶路。
张致远最为懒散,行动上也总是慢人家半拍。别人
都收拾好了行囊,他还在磨磨蹭蹭。只见他抚摸着一个包裹,寻思了良久之后才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见别人投来白眼,张公子冷哼一声,一副你们懂个屁的模样。这包裹里装得好东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除了常用的折扇以及那黑葫芦之外,还有就是白仙子所赠的匕首袖箭以及在火烧扬州城东时,从那位能人身上缴获来的那几包妙药。
根据孙大人的估测,万古愁所率领的剿匪大军,目前应该已经到了定远的地界。因此,他建议,众人都尽量地减少途中歇息,尽快赶往去与大军汇合。
于是,一行人披星挂月,风尘仆仆,奋力疾驰。
虽然是骑马赶路,却也非常得颠簸跌宕,那硬邦邦的马鞍子更是磨得张致远的大腿跟发红发热,双股以及髋部更是酸痛的不得了。
他娘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罪!
每次歇息,张某人都是步履蹒跚,难以蹲下。对着孙大人更是大吐苦水,而孙大人则是以柔克刚,用心里按摩的方式进行安抚;他时不时的提一下貌美的崔小姐,这才让忿忿不平的张公子平静下来。
如此赶了四天路程,直到这天傍晚,才进入了定远境内,并在一处丛林边停了下来。而这片林边,便是与大军汇合的临时联络点。
张致远极目远眺,发现这片地方百草丰茂,苍柏参天;丘陵纵横绵延,地势起伏不断,偶尔隆起的山石就如同是断墙一样陡峭耸立,看起来甚是惹眼。由于这里的地理环境特殊,岩石在历经了沧桑风雨之后,大部分都呈现出了罕见的暗红色,也就是著名的丹霞地貌。
夕阳羞红了脸挂在西方,娇艳似火,一缕缕绛泽渲染着这片葱郁的旷野。丹霞地貌在夕阳的照耀下,几乎变成了殷红的朱砂,让人惊叹其美。而丛林里,时不时螟虫欢唱,倦鸟归巢,一派静谧的徜徉景象。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没想到在这夕阳山的地界看夕阳,还真是另有一番体味。”张致远深邃地仰望着长空,颇有感慨。
“小友真是好兴致,目前距离匪巢已经不足二十里,可以说敌军就在眼前了,你竟然还有这种闲情雅致感而叹之!”孙大人却是一脸愁肠,和他的神色大相径庭。
“并不是我有什么闲情,而是最近有点心神不宁,总感觉此行会有坎坷,绝没有想象中的轻松。甚至,还有可能要付出一些代价。”张致远怅然说道。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远处唿哨啸起,在这旷野中传出甚
远。而孙大人麾下的一人,听闻后也是嘹亮的一啸,对远处的人发出了回应。
少倾,远方便奔来三骑,在夕阳涂丹的视野中由远及近。
待近了看去,这所来的三人是身披盔甲。走在最前的,赫然是多日未见的万古愁万大人。而紧随其后的两位,则是手持兵刃的威武将领。
张致远呵呵一笑,主动扬手和万古愁打了个招呼,那自来熟的模样,就如同铁哥们似的。再看那两位将军,他们肤色一黑一白,体型上一胖一瘦,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黑白双煞’。
经介绍得知,胖将军者名叫李震,以力气威猛见长,属于步军当中的悍将。而那位瘦者,身材颀长,大名叫做丁白,身怀百步穿杨的绝技,是神机营中首屈一指的翘楚。
“万兄,咱们多日不见,你的风采似乎更胜往昔呀!”张致远不吝赞辞,见面就是一通溜须之语。
“哦,是吗?我看张兄同样神采奕奕,眉宇间淡淡含春,看来是家里面一定有好事发生呀!”万古愁呵呵一笑,送上了一个回赞。
“哪里哪里,小喜而已!不及万兄之万一呀。”
“......”
孙大人一笑过后,凝重之色开始笼起,正色道:“虚与的话咱们就不多说了。古愁,你前面带路回营,然后再召集众将,咱们中军帐议事。”
“是!”
第一次见孙大人亲自统军,张致远心中甚感好奇,追问之下这才得知,原来孙大人年少时曾有过从军的经历,而后才从文及第。难怪他在这军营之中,似乎甚为适应。除此之外他还提到,此次剿匪,他虽名为主帅,但在军机分析以及调兵遣将等方面,则是全权放权给万古愁。也就是说,他们二人一个主帅,一个副帅,继续沿袭了扬州城时二人的默契配合。
一行人催马而行,朝着营寨奔去。
没想到,这葱茏的丛林之中,还另藏着一番天地。却见:林中营帐林立,规整的布于四方,各路哨口巡逻严谨,军纪严明。兵卒个个精壮挺拔,威武站立,甚有精锐之师的气势。
不错,果然是一群好兵!
不过随后一想,张致远也恍然了,这一支军队,可是从神机营和御林军中抽调的而来精英,肯定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他们军容如此整肃,纪律如山,确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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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兵力缩水了八成【求收藏】
这片营地地处荒郊,占地里许,颇具规模。
张公子下马步行,边走边看,把营地的布置尽收眼底。营寨正中处,有一顶更为硕大的帐篷威严耸立,左右旌旗随风猎猎飘展,带着一种飒爽的气势。不用多想,这一定是主帅高坐的中军帐了。
大帐两侧站岗的卫兵,见主帅至,急忙躬身行礼并撩开帐篷的门帘,恭请孙大人入内。张致远步履蹒跚紧随其后,进帐前,还特地拍了拍守卫的肩膀,慰问道:“兄弟们辛苦了!”
天色开始变暗,但中军帐中早已把好了牛烛,照得四下煜煜生光。
大帐正中,竖有一面猛虎下山的屏风,妙笔勾勒的雄壮威武,也渲染着这军营里的肃杀之气。屏风前面,一座帅位大椅赫然陈列。两侧处,摆设的兵刃闪闪发光,寒光夺目。
未多时,闻信赶来的众将便挤满了中军帐。虽然略显簇拥,但他们都是规矩的站位,无一人喧嚣议论,军纪严明可见一斑。
“恭迎主帅!”
“免礼!”
“谢主帅!”
这时,万古愁走前几步,压了手示意肃静:“列位,现在主帅孙大人已至,后面就由孙大人来主持账议,大家聆听训诫。”
“是!”
“诸位将军,老夫奉旨讨贼,不远千里从扬州赶来,目的就是为了清缴夕阳山的悍匪。大家也都知道了,孙飞豹他拥兵自立,盘踞一方,如今他爪牙渐长,已起了觊觎的造反之心!吾皇素以仁德溢满天下,社稷上一直繁荣鼎盛。现在悍匪荼毒百姓,鱼肉一方,怎不令圣上悲怀?所以,陛下暗令枢密院,抽调尔等京师精锐来此助老夫平叛。尔等需以上报皇恩下安黎民,为根本初心,全力辅佐本帅剿此顽孽。此番讨贼,但凡是有功者,本帅一一上表,无不上达圣听;但若是有过者,那就别怪本帅军法无情!都听清楚了吗?”
“谨听大帅调遣,我等万死不辞!”众将军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好家伙,老特务还真有手段,屁股往那主帅位上一坐,上来就是一顿下马威,把这空降元帅的官威摆的十足。不过,从众将诚服的神情上来看,这敲山震虎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张致远躲在一角,看得滋滋有味,对于孙大人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分。
“丁白将军,可有派人刺探对方军情?”孙大人凛然道。
“回大帅,末将早已派出大量的斥候细作,目前敌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军的掌握之中。”丁将军立即回道。
“好!把目前的军情尽数报来!”
“是!目前,敌匪的全部兵力都盘踞在清风寨之内,并无他处的分散之军。经探查,清风寨内粮草充足,足够半年之用。不久前,敌军还动用人工,在寨门前开挖了沟壑并安放了吊桥,屏障作用极其明显
。至于寨周的丛林深处,他们也暗置了机关,布施陷阱,把清风寨护得如同铁桶一样。总的来说,敌匪补给充足,兵强马壮,不可轻视。”
丁白话音方落,万古愁又补充道:“此外,匪军地处高位,属于居高临下,占有绝对上的地理优势。这清风寨,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而后,所有将军都是摇头苦叹。那种感觉,就像是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
什么情况?
张致远闻言不禁一怔,怎么这一上来就感觉是受到了阻碍?听这所报的军情,这仗似乎非常难打!
孙大人轻轻点头,似乎并不感觉意外,想了想,又道:“敌军最近动静如何?”
“回大帅,在前一段时间里,他们还进进出出颇显忙碌。不过今天,他们却突然平静了下来,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丁白恭道。
“这是何故?”孙大人茫然问道。
对于主帅此问,却是无人作答,众将尽皆摇头不语,表示不解。
而又就是长时间的一片安静,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呵呵!这个不难解释!孙飞豹这是给我军的声威给吓住了。大家设想一下,此地突降大军,不仅全都是精锐之师,而且兵力如云,个个强悍,那孙飞豹兵力孱弱,岂有不怕的道理?”张致远哈哈大笑了两声,说出了推论。
“这位是?”
众将忽见一个书生打扮的毛头小子插言,都对孙大人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孙亚强随手一拂,示意无妨,道:“众将不必惊讶,此人是张致远张公子。他见多识广,深通谋略,是我特地请来助本帅破敌的,尔等可呼其为张将军。”
张将军?
这个称呼还真感觉有点不适应!没想到一转眼间的工夫,自己竟然摇身一变,被称为将军了。
“哦,原来是张将军!失敬了!张将军刚刚到这,似乎还对这清风寨的军情不太清楚。我在解释一遍吧,敌军目前兵强马壮,人多势众,绝不可能被我们这点兵力吓倒。”丁白看了看张致远,一脸不屑。
“什么?你说......他们人多势众?”
张致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筋急转之下,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是受到了蒙骗!
孙大人却是干咳一声,急忙岔开话题:“此事暂且不做讨论。今天敌匪突然平静下来,其中必有缘故,赶紧派人再探!”
“是!”
咦?这老特务避重就轻,故意扯开我的问题,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让我问,我偏问!
那丁白奉了军令,正欲离开,却被张致远上前拉住:“丁将军,小弟有件事情不解,还望您多多赐教。你方才说敌军是人多势众,那根据你得到的消息,这
清风寨中到底有多少人马?”
“哦?奇怪,你既然为将军,怎么连对手的基本军情都不了解?就你这种也能为将?”
“小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确实不太了解,还望将军解惑。”
“也罢,实话告诉你吧,这清风寨不仅囤积充足,而且兵多将广,据打探到的消息显示,他们的兵马不下于两万人。而我军才五千多的兵力,敌军怎么可能会怕?”丁将军哼了一声,一脸不屑。
被这丁白小觑,确实让他略感不爽。但是,当下还真没心思和他争论!因为,他说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那就是,敌军的实数是两万人!
日啊!这个该死的孙老特务竟然敢谎报军情!之前,他一直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己方有三万多的人马,而对方区区一万来上。可如今,不仅是敌军翻了一倍,己方的兵力也缩水了八成。这种落差,谁能受得了?
上大当了!
按照自己之前的设想,这是三打一的战斗,可以说是稳操胜券。可是如今是敌众我寡,这仗怎么打?
“杜确!周百年!你们俩赶紧去打包铺盖卷,咱们现在立马返回扬州!”
张致远是一脸黑线,就跟那丢了八百大钱似的,龇牙咧嘴再加磨牙。眼睛里满是苦大仇深的怒火,口吻里更是忿忿不平。
看着做势欲走的张致远,心中有愧的孙大人急忙上前拉住。在斥退了左右众将后,要和他单独聊聊。
“小友莫急,莫急!之前确实是老夫欺骗了你,我在这里给你先赔不是了,你就看在我给你保媒的份上,就不要计较了吧。”老特务难得脸红一次,陪笑说道。
“也罢,看在表妹的份上,这账我先给你暂时记下,以后咱们慢慢再算。”
“多谢小友体谅!”
“别!我说的是暂时记下,并没有说我体谅你!本以为,这仗会打得轻松加自然;你呢,赚了军功,而我也得了美人,可以说大家皆大欢喜,各有所得。可现在就不一样了,根本打不过呀!你个老小子也真够阴的,死之前竟然还要拉我垫背。”说着说着,张公子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小友不知呀,我之所以把你请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瞎说,大卫国文臣武将何其之多,哪里会没有办法?”
“当下,国家正值北伐的用兵之际,可调之兵捉襟见肘,就现在的这五千之数,已经算是极大力度的抽调了。也正因为这仗属于是敌众我寡,才更需要以奇取胜,要不然必败无疑。我思来想去,在我的交际圈里面,最擅长阴谋诡计的小人,唯独小友一人。所以......”孙大人摇头苦笑,沧桑的老脸上突然愁云密布。
啥?我是小人?
张致远嘴角一抽,一脸的冤枉!
第一百零二章 屠夫和狼
孙大人自知理亏,索性放下了架子,躬身对张致远赔了一礼。
“希望小友体谅!”
“别介,咱们熟归熟,路归路,一码归一码。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没这本事!”
张致远连连摇头,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
“如果连小友都不肯相帮,那我连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老孙,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虽然我有些小聪明,但那些都是关于商业上的。这打仗可不一样,是会出人命的,实话告诉你,我是最怕死的!在那扬州城,还有两房未过门的小媳妇等着我呢,她们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我要是真他娘的在这里壮烈了,那可就便宜别的王八蛋了!”
对于二人的争执,万古愁一直沉默不言。一方是自己的老领导,而另一方则是自己的老朋友,无论自己出言帮谁说话,都会显得是在拉偏架。而此时忽见张致远愠色渐缓,这才插言劝道:“张兄先不要生气,其实孙大人他这么做,也确有自己的苦衷。”
“嘿嘿,他能有什么苦衷?”
看着噘嘴不信的张致远,孙大人怅然一叹:“这次剿匪非同小可!胜,则家国无虑!败,则社稷堪忧!目前兵部的大部分官吏,都是出自贤王的门生,这些人圣上自然绝不敢重用;而能征善战的武将,又都随着狄老将军远征西夏去了。纵观这庙堂之上,实在找不出一个可用的帅才。迫不得已之下,才让我这个观察使站出来独当一面。圣上已经命我立下了军令状,如果剿匪失败,当斩全家!”
军令状?
败了还要当斩全家?
“孙大人,咱俩明人不说暗话。现在咱可是以少打多,胜算可以说是基本上没有。你全家的性命固然重要,但是我的小命同样也很值钱。孙飞豹虽然想捉,可我真没那个本事。咱们俩就此别过,你打你的仗,我要回扬州去卖报纸去了。”张致远依旧拒绝,连连摇头。
万古愁呵呵一笑:“张兄且慢,我来说句良心话。想必你早已猜到,如果这夕阳山剿匪不成,扬州的李严明极有可能会趁机造反。而到那时,他首先会拿崔家以及你的扬州时报开刀。所以,剿灭了孙飞豹,对于你自己来说,也是极有好处。”
这个猜测之前就讨论过,如今旧话重提,张致远变得有些沉吟起来。
见张致远举棋不定,孙大人急忙道:“这仗不是还没有开打吗?小友何必急着要走?要不然这样,我们先打打看,若是打得平衡你就留下;若是败局已定,我就送你离开,如何?说实话,我把你骗来的目的,无非是想让你出些主意,又不是让你上阵厮杀。还有就是,这主意你能出就出,出不了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致远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下去,便道:“那也行,不过咱们事先说好,走不走必须由我说了算,你不能以任何理由阻拦。”
“老夫答应!”
万古愁笑道:“张兄不必太过紧张,不是万某自夸,在领兵打仗方面,在下也颇通韬略。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共克时艰,不见得就会完全被动。”
对于万古愁通晓兵法一事,好像还真
有这么回事。记得和他在臻满溢喝酒时,他就曾说过此类的话。要不然,他也不会坐上这副帅的位置。
这家伙本就机智,如果再加上懂得兵法的话,不说有些克敌制胜的可能,最起码应该能做到自保。想到此,心里倏然为之一松,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万兄雄才大略,才比张良,谋胜韩信,确实牛逼。不过咱们兵力处在劣势,按照比例来说是以一打四,这仗要怎么打,还望万兄多多琢磨才是。”张致远恭维了几句,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报!”
正当几人探讨军情,聊得正投入时,忽听大帐外有斥候来报。霎时间,讨论急被中止,变得肃静下来。
“有何军情?”
“回大帅,清风寨之内突现异常举动,令人费解!”
“令人费解?”孙大人眼神一凛,又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今天天色刚暗下来,清风寨便一反常态,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那气氛就如同是过年过节一样。而山寨的吊桥也平平下放,同时寨门打开。站岗放哨的敌兵也都解去了盔甲,一副懒于防守的模样。除此之外,寨中还燃起大量的篝火,更有贼兵悬釜煮肉狂欢。在此之前,他们一直都是防守严密,治军严整,今天突反常态,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怪异的举动,里面肯定藏着什么道道!
张致远一怔过后,故意调笑:“看这架势,应该是他们寨中在操办喜事!难不成是那孙飞豹憋的寂寞,从哪里抢来个压寨夫人,今天搞起了结婚洞房?”
“张将军真会说笑,目前两军虽未交战,但也处于对峙的状态。如此紧张时刻,自当严加防备才是,怎么可能会大办喜事呢?”斥候也被他的话逗笑。
见张致远有心说笑,孙大人反而一喜。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谋士六神无主,那样就会产生误判。反观他淡定洒脱,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营中,哪个将军能有如此气魄?
“再探!”
面对诡异的敌情,万古愁皱眉凝思,斥候退下后,便道:“孙飞豹一反常态,放下吊桥,而且寨门敞开,从这姿态上来看,这明显是在诱惑我军进攻!”
孙大人一边点头,一边捋须踱步,道:“如此怪异,其中必然有诈!如果我军贸然攻打,很有可能会落入到未知的圈套之中。但是,如此好的进攻良机,错失了又确实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我敢肯定,这空城计一定只是表象。而且,他们也一定猜到,我们不会进攻。这虚实的套路玩得确实有点意思,也不知是出自于何人之手。”
这么明显的诱敌深入,并不难以分析。可是,敌人为什么会这么做呢?背后的动机又是什么?还是说,他们这是在故意的牵住己方的视线?
“听说前一段时间,清风寨来了一个叫做圆素的和尚,并在寨中当起了谋士。据细作传回的消息显示,这贼秃不仅精通佛理,还熟喑兵法,更传闻他以谋略见长。今天这番举动,一定是出自于此人之手。”
经万古愁这么一说,张致远恍然想起,来之前时,孙大人曾提到过这么一个和尚,没想的是,这
贼秃竟然如此多智。这也正应了一句老话:聪明绝顶!
孙亚强点点头,道:“古愁,你同样也以谋略见长,对于圆素的此举,你怎么看?”
万古愁笑道:“正所谓,兵者,诡道耳!圆素贼秃摆下这空城计,要得就是让我们虚实难测。从表面上看,他这是在故意诱惑我军进攻。但是,这幕后他一定留有后手。原因很简单,他们有四倍于我军的兵力,而且还占有着绝对的地利,目前粮草充足补给,又无后顾无忧,完全没必要兵行险招。不用多想,这寨内一定有重兵设伏。如若我军进攻,即使吃不了大亏,也赚不到便宜。”
“嗯,确有道理!”
孙大人听得连连点头,斜眼却见张致远在偷偷贼笑。看他那样子,貌似对万古愁的见解不太认可,但又不好意思点破。眼睛恍然一闪,干咳一声后,道:“张将军可以什么看法?”
张将军?
呵!差点忘了,这不是在说我老张吗?
张将军嘿嘿一笑:“我不懂打仗,对于兵法也是个门外汉。不过,你要说我,我就从常理上来分析一下。”
万古愁一喜:“张兄看事的角度素来有异常人,不知对此有何高见,还请不吝赐教。”
“在我的故乡,有一个著名的寓言故事,名字叫做《屠夫和狼》,作者是有名的大作家蒲松龄!咳,说了你们也不认识。先说这个寓言,那可是寓意深刻,十分生动地描绘了狼和屠夫之间的斗智斗勇......”
见他从十万八千里之外之外开始说起,竟然还讲起了故事,孙万二帅无不苦笑摇头。
孙大人最是焦急,见他仍旧口沫横飞,罗里吧嗦说个没完,急忙制止道:“张小友,等闲下来的时候,咱们再讲故事;现在军情紧迫,你还是先说正事吧!”
“什么话!我是在说正事呀!”张致远嘴角一抽,继续说道:“那好,我就只说重点。说话,这两匹狼把持刀的屠夫逼到了一角,并与他开始了对峙。这种情形,就像目前的我军和敌军,大眼瞪小眼!而后呢,这两狼便想出了一个计谋,其中一狼假意胆怯,夹着尾巴离开了现场;而另一匹狼却装着假寐与屠夫玩起了心理战。这就好比现在的清风寨,他们减少防御喝酒吃肉,这就如同那假寐的狼,是故意的在营造放松的假象。殊不知,先离开的那匹狼,已经悄悄蛰伏在了屠夫的身后!两狼的想法就是,伺机前后夹击,干掉屠夫......”
前后夹击?
两帅闻言,心里都是一颤!
“张兄如此判断,有何依据?”万古愁继续追问。
“我没有依据,只是凭感觉。”张致远见二帅都是一脸茫然,又道:“今天我骑马随孙大人到此,在来的路上,我见两侧地势高耸,丘陵延绵,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山沟沟里走动。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处在了视线的最低处,随时都有被伏击和偷袭的可能。”张致远回忆着来时的路况,说道。
孙大人略一思量,恍然道:“我同样也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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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未战先退
听张致远把话说到这里,万古愁哪里还不明白!吃惊之下,急忙令人取来最为详尽的地形图,并高悬于大帐中间。
这幅地形图不仅巨大,也足够的细致,把清风寨四周的地势勾勒地一目了然。
定眼看去!
这清风寨背靠着夕阳山,左右两侧各有河流相拥,实实在在的属于是依山傍水而建。有了此等天然屏障作为阻隔,绝对是典型的易守难攻的军事堡垒。
反观己方的营地以及所处的地势,两侧都是高耸的丘陵,营寨则是处在了低洼地带。再从方向上看,营寨与清风寨刚好是正面相对,距离不过十里之遥。若不是现在已经天黑,估计都可以瞭望到敌方的寨门。
实际的地形和张致远之前的猜测基本一致,但是,他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细看,而且脸色是越看越凝重。
“张兄,你看到了什么?”万古愁询问道。
“我看到了扬州!”
“扬州?哦,张兄,你弄错了,这是夕阳山一带的地形图,这图上画的并不是扬州的地势。”
“我说的可是实话,更为准确的说,我看到的应该是扬州城东的地形实况。”
见张致远一脸坦诚,口吻笃定,困惑的二帅又重新把视线投到地图上去。
万古愁细看之下,不禁一凛,道:“咦!你还别说,还真有点像。这两侧地势高耸,树木丛生,中间一条纵壑铺为道路,确实和扬州城东的地形有些相似。”
“二位,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当初一把火烧掉扬州城东的事?”
“自然记得,那时你智取藿香,纵火销毁伪证,做得可是天衣无缝?......啊!难道你是在说......”
“不错,二位请看,这是咱们的营寨的位置,正处在这低洼的道路上。而两侧都是高耸的丘陵,并且植被丰茂。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前后两条路可以走。往前自不必说,直接就是面临清风寨了,而我们的退路只有这身后的一条。”
见二帅点头,张致远继续说道:“如果我是圆素和尚,就一定会暗中派出一军,或是从这两侧攻击,或是直接截住我军的后路。呵呵,如果再放上一把大火,这易燃的丛林一定会烧得七荤八素!如果此时,清风寨的守兵再趁机掩杀过来,给我们来个前后夹击!嘿嘿,咱们可就全部都死翘翘了。这就好比我刚才比喻的那两匹狼,前后夹击来干掉屠夫!”
两侧偷袭!劫后路!火攻!前后夹击!
这其中的任何一种可能,都是足以致命!
万古愁大惊失色:“孙大人,确实真有这种可能!依我看,咱们趁着现在尚早,敌军夜袭的时辰还未到最佳,马上下令三军退后二十里安营扎寨!”
“好!”
嘣嘣嘣!
急迫的集结鼓噪起擂动,响彻整个的军营!
随着孙大帅的一声号令,所有的将军都重新来到中军帐内听候调遣。
“由于战情紧急,我军必须马上撤退,下面由万副帅点将委
派,众将必须严格按他的帅令行事,若有怠慢或不从者,斩!”孙大人双目凛然,不怒自威。
“我等谨听万副帅调遣!”
万古愁威风习习,走上帅座,并扬手抽出一支令箭,朗朗道:
“丁将军!”
“末将在!”
“你引神机营弓弩手五百人,随在李震将军之后,若见敌军来袭,便配合他以乱箭退敌。但是!切记不可恋战!”
“得令!”
“李将军!”
“末将在!”
“你引精兵五百负责断后,若敌军至,必须奋力拒敌,为我大军的撤退争取时间。”
“是!”
“其余众将随我立即拔营,粮草辎重在前,大军紧随其后。摆开一字长蛇急行军,火速撤退!”
“是!”
看着调兵遣而且自如的万古愁,张致远心里颇感吃惊。还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有两把刷子。在此之前,一直以为他只是个留恋于烟花之地的特务头目。现在看来,确实是小看他了。
这军令一发,三军将士便开始火速拔营。
利索!迅速!
将士们丝毫不敢耽误,收拾着各种军资,粮草辎重用绳索捆牢,箭矢弓弩都妥善安置。战马套鞍,锅釜入皿,每一步都做得井井有条。都说军令如山,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张致远看得是饶有意味,感觉既新奇又好奇。
“万兄调度有致,有条不紊,真乃儒将之风。”
“张兄过誉了,若不是你刚才的及时提醒,万某很有可能会中敌人的诡计。”
“也不见得,这种预测上的事,还要等事后验证才能作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行军打仗,博的就是未雨绸缪。一旦失算的话,就步入了万劫不复之中,到时可就是悔之晚矣了。”
二人说归说,走归走,行军速度上一点都不含糊。尤其是张致远,更是一马当先,一副积极逃命的小人姿态。
夜晚急行军,
如虬过山岗!
夜色笼罩,漆黑中只见数千火把荧荧闪烁,在这山路上疾驰而行。一眼望去,长长的队伍就像是一条飞驰的火龙,蜿蜒蠕动。
就在大军刚刚撤离之后,原营寨所处的位置突然战鼓擂动,杀声振聋发聩。而后,火光乍现,瞬间化为了一片汪洋火海。丛林中栖息的倦鸟受惊下四处逃命,漫天长鸣,就如同此刻孙大人的三军,似在表达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果不出张兄所料,敌军真的发动了夜袭!如果晚走一步,就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次能够脱险,除了侥幸之外,还有赖于张兄的神机妙算。看来以后要时时警惕,否则此行必遭大败!”万古愁感慨连连,心有余悸道。
由于撤退的及时,并没有造成实质上的伤亡。不过,在这次对峙博弈之中,未见敌军一兵一卒,就狼狈的未战先撤,这对于三军的士气影响巨大。从兵法的角度上来说,已经算是输掉了一城。
“他娘的,圆素这个秃驴果然聪明,都快赶上我了。想当初我火烧扬州城东时,也没弄出这么大动静。你瞧这声势,啧啧,确实吓人!”张致远遥望着远方被大火映红的夜空,嘿嘿发笑。
话音方落,斜眼一瞥间,却见周百年一脸尴尬。这才想到,这老小子曾在普济寺剃度过,算得上是半个佛家弟子,如今当着和尚的面骂秃驴,确实有些欠妥。于是,又急忙陪是道:“周大哥勿要见怪,你也知道,我这并不是说你。”
这句话还不如不说,简直就是越描越黑。
刚刚讪笑了几声,却见卫兵来报,说是孙大帅有令,让三军将士紧急集结,他有重要的军事布置。此外,还特地给送来了三件戎装。
“都这时候了,还紧急集合?”张致远啐了一口,埋怨道:“跑了这么老远的路,累都快累瘫了,也不让多休息一会儿。还有这身‘铁皮’,穿在身上估计是又硬又沉,就像那变形金刚的擎天柱一样。唉!没想到我老张离开军训多年,如今又要穿上军装了。”
至于擎天柱是何许人也,万古愁听得是糊里糊涂,呵呵一笑,道:“张兄也不要有这么多的抱怨,这军营里面一直都是军令如山,处处以军令行事,你可不要乱来呀!”
“我倒是想乱来,可这里连个母苍蝇都找不到,能来锤子呀!”
“孙大人真是有心,特地给你弄来这么一套轻甲,还是少有的白色,不错,不错。咦?他竟然给你寻到了护心软甲!”
“护心软甲?这是什么玩意?”张致远听得甚感好奇,顺眼看去,却发现竟是一件眼熟的小衣服。心中一乐,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个‘胸罩’呀!”
眼下的这件护心软甲,是由蚕丝线和金丝线混合编织而成的。顾名思义,它主要的作用就是在征战中护住穿戴者的心脏,并以此保命。因为编织小巧,所以从外形上,有点像是张致远口中的内衣。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试穿胸罩。你还别说,穿起来还挺舒服的。还好我这胸肌还不算太大,否则,还真有可能起到‘塑形’的效果。”
对于孙大人的示好,张致远自然不会拒绝。他本来就很怕死,如今碰到了这种起到保护作用的装备,更是提倡多多益善。按照他的想法,都想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到时候想死都难!
穿好了胸罩,披上了战袍,再把那赤铜头盔往那头上一戴!呵!一个黑脸的白袍小将的形象就展现了出来。
“没想到大哥戎装着身之后,气质竟然大变,颇有一些硬朗之风。”
“嗯,帅是帅了点,就是穿着有点热。”张致远摇着折扇,叹道。
“大哥,武将礼仪讲究的是威武之姿,你摇这折扇很不匹配。我看还是挂上轻剑比较适合,只有那样,才是将军该有的模样。”说罢,杜确便把那柄两尺轻剑给他佩上。
“走!随本将军集合去!”
张将军满意的看着新行头,手握宝剑,昂首挺胸,迈开了骚包的将军步。
第一百零四章 谣言克敌【求收藏】
月初的一钩弯月挂在了夜空,时而飞起的萤火虫徐徐振翅,和空中的朗星混在了一起,让人分不清楚哪些是星星,哪些是萤虫。
而地面上,篝火冉冉,营帐耸立,一个由滚木搭建而成的点将台上,分别站着主帅孙亚强和副帅万古愁。
台下,三军队伍齐整,军容严肃;战马鬃扬,雄壮彪悍;一派威武之师的气势。
但是,每个将士的眼睛里,都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沮丧。这是因为,今天突然被敌军打了个措手不及,逃得又甚是狼狈,心理上有些低落和迷惘。
目前和敌军对峙,由于是敌众我寡,士气就会显得尤为重要。想想也是,本来就是以少拒多,如果再失去了必胜的信念,这仗基本上就不用打了。
所以,在必要时,就必须要鼓舞士气!
“众位将士,自我军和敌匪对峙以来,敌我双方各有窥探,也都想一招制敌。就比如今天,那贼秃圆素和尚,他明面上摆下空城诱敌之计,背后却暗调兵马截杀我军的后路。呵呵,想我账中诸将,武将凶猛,谋士智多,怎么可能中他区区诡计?虽然我军是选择了撤退,但实际上我们却是以退为进,因为后面我们另有良图!”
万古愁不吝康概陈词,用三寸之舌鼓舞着士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诸位将士,本帅在求学时,承蒙恩师点拨,习得一门神奇阵法,名唤‘两仪四象阵’。此阵是由两仪四象互相转化。虽然歼敌效果一般,但是,却可以困住数倍的对手。敌军一旦被困,短时间内绝难脱身。这么说吧,我们只需两千的兵士,就可以困住他上万大军。从明日开始,本帅将亲自传授此阵,尔等需详加演练,相信不日之后,便可用于实战拒敌!”
“吼!”
万副帅这话极具份量,这阵法精妙无比,两千能拒一万,任谁听了都会感到欣慰,属于实打实的重要手段。众将士听后无不欢呼鼓舞,士气也陡然升了起来。
对于古代的战阵,张致远了解的不多。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以少拒多的困阵,确实实用。虽说此阵只能困敌,却可以为己方部队的进退闪遁,腾出更为广阔地活动空间。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张致远便被隆隆的战鼓声扰醒,细听之下,鼓点中间夹杂着将士们的嘶吼,听起来就像是在进行某种训练。
既然是吵得睡不着,也懒得再卧在榻上。爬下床来,做了洗漱,便有士卒送来了清淡的早餐。囫囵吃罢,懒懒地披上了军戎,步出营帐开始了逛悠。
顺声望去,校场内约有两千兵士,他们错落有致,围成了一个大的环形阵仗。阵型最初像是两仪的双鱼,首尾相顾,暗含阴阳。霎时,阵型突然变幻,在穿梭换位后,又变为了四方鼎立的阵型。
而万古愁,则是站在高处亲自教授指挥,战阵的各种变换,都在他的指挥下一一演练。从熟练程度上来看,已经初具雏形。
“这就是两仪四象阵?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呀!”
张致远一观观阵,一边摇头,这种步兵阵法,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滔天气势。
说者无
心,听者有意,一旁观阵的丁白见他出言不逊,心中甚是不悦:“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弱书生,也敢妄议这精妙的阵法,真是可笑!”
“哦?”张致远一怔,嘿嘿笑道:“这不是丁白将军吗?你刚才的话有些不对,我要给你纠正一下。我是文弱书生,不是懦弱书生,二者之间虽然只有一字只差,但意思却相差甚远。你不学无术也就罢了,用词不当岂不是惹人耻笑?”
“懒得和你计较!”
丁白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这倒不是怵他什么,而是因为他是正副二帅的私友。如果与他发生了什么争执,到了主帅那里很不好看。
至于张致远为何来到军中,却是有些说法,听将士们私下议论,他应该是靠着关系想来这里混点军功,以求日后出人头地。说白了,就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关系户而已。
就丁白这种鄙视型的大长脸,自己这两天可是没少见。张致远也懒得辩解,微微一叹后便信步离开,继续他漫无目的地瞎逛。
随着时间的渐长,阳光逐渐灿烂了起来,火一般的炽热就如同是九天射下的毒箭,烤灼着三军将士的身躯。他们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却是无人喊苦。他们个个眸光坚毅,神色凛然,这不禁让张致远感慨,果然是一群好兵!
按照万古愁督军的话来说,今天练兵吃的苦越多,明天活下来的几率也就越大。因为,战场上只有强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娘的,我这不是自己在找罪受?”
想起往昔自己在杜家小院时的生活,张致远就恨得想骂娘。那时候多爽呀,每天可以坐在青藤缭绕的凉亭下纳凉,喝着杜小姐泡的茗茶,吃着可口的饭菜。没事摇摇扇子,偶尔吟上两首‘荡诗’,何其美好!
再看现在,每天吃的都是萝卜咸菜,还不让人喝酒,真是乏味!现在看见个大一点的苍蝇,都想在它肚子里刮点油水来解解馋。这天气本来就热,还非要穿这么一身烫人的‘铁皮’,不仅行动不便,还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正歇斯底里的骂着无良老特务孙大人,却忽见有士兵来寻自己,他说孙大帅有事相商,让自己到中军帐中去见他。嘿!你老孙是曹操吗?怎么我想什么,什么就来!
“小友,你可知道我军现在的处境?”
中军帐中,孙大人高坐在帅位上,问出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而一旁的万古愁,摇头叹息,眉宇间尽是惆怅。
“处境?四个字:骑虎难下!”
张致远这话一出,引来了二帅的先后长叹。
“不错,正是骑虎难下!这清风寨固若金汤,如果直接攻打,无异于是以卵击石。且不说他们有着兵力上的巨大优势,光是那地理上的天险,就让我军难以逾越。还有就是与他们对峙的距离,扎寨近了些,就要预防他们的偷袭。但如果像现在这样远远相望,又成了消耗战。敌军粮草充足,而我们的补给却有不便。如此下去,实在令人堪忧呀。唉!你说这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真的是骑虎难下呀!”万古愁叹道。
“小友可有良策?”孙大人道。
“这清风寨坚固的就
像个铁桶似的,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又是先后两声长叹,正当二帅感觉无计可施时,却听他又道:“不过......”
他的这句‘不过’,便如同长夜中的曙光,瞬间撩起了二帅的希望。
“不过什么?”二帅精神一震,异口同声问道。
“嘿嘿,圆素秃驴善使诡计,难道咱们就不能给他玩点阴的吗?”
“玩阴的?怎么玩?”
“我们商业上有句老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
张致远习惯性的抽出折扇,徐徐扇动,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样。
“咳!小友,咱们现在是讨论打仗,你这商业上的事咱们改日再谈。”孙大人急忙制止道。
“嘿嘿,孙大人别急,你还记得扬州城我发家时,用巧计蒙骗赵掌柜文社的事吧?”张致远想起过往,贼笑兮兮。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老夫却是了如指掌。当时你冒充巨富,巧用三十两银子作为押金,瞒天过海盘下了他的文社!呵呵,小友虽有着文豪的美誉,在商业上却无半点君子之风呀。”
如今旧事重提,不仅是孙大人,连万古愁都不禁莞尔一笑。
“我说正事呢!你怎么扯到君子上去了?其实,我的这种做法叫做心理战!”张致远嘴角一抽,道。
“心理战?”
“不错,万兄先前曾说,兵者,什么诡道耳!其实商道上的瞒天过海,也可以借鉴到军事上来”张致远饶有意味的暗示了一眼,嘿嘿又道:“孙大人,你仔细想想,孙飞豹最怕的事情是什么?”
“最怕的?让我想想......”孙大人略一思量,怅然道:“唉,孙飞豹之所以如此猖獗,主要是因为国内的精锐尽出西夏,重兵无法到此所致。他的最怕,莫过于是当下的远征军大获全胜......咦!你的意思是......?”
万古愁反应最快,惊道:“造谣?”
张致远嘿嘿一笑:“这种大吹特吹又不用花钱,玩得就是这虚实难辨的心理战!嘿嘿,比如说这样:狄老将军他在两日前大破西夏军,目前已经传来捷报!”
“此计可行!清风寨虽然是依山傍水占尽了地利,却也因此禁锢了自己,造成这信息上的闭塞。只要我们紧守的隘口,他们就没有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络。所以,此类谣言对于他们来说,足可以涣散人军!”万古愁思路开阔,直点要害。
“哈哈,没想到小友不入行伍,却比那些老将们还要奸诈。我把你拉来剿匪,是最正确的决定!”孙大人开怀大笑,而后又道:“我马上安排细作,散播谣言!”
于是乎!一个天大的消息传开了!
那就是,远征西夏的狄老将军大获全胜。圣天子在得悉了捷报之后,大赏三军!敕令上将军狄青,暂不要班师回朝,三军略做休整之后,直接开赴定远县的夕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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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都说人言可畏,谣言却是更为恐怖!
此后的三天之中,清风寨突然变得骚动起来。狄老将军西夏大捷,奉旨挥师南下清剿清风寨的消息,就如同这夕阳山里孽生的亿万蚊虫,天天在他们耳边嗡嗡骚扰,挥之不去!
俗话说,一个声音在听久了之后,即使是假消息也会无以为真,更何况是这种有鼻子有眼的军情?
焦急!浮躁!彷徨!清风寨的匪贼个个都蒙上了心理阴影,精神涣散。
孙飞豹当然也不会闲着,他闻声后,随即放出大量的斥候和眼线,试图与外界取得联系,来验证此消息的真伪。早有准备的孙大人,严密地把守着这唯一的隘口,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何况是探查的斥候?
狡猾的万古愁见这谣言作用明显,又再来了一把火上浇油,让这谣言的威力越放越大,做得恰如其氛,几乎是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据捉到的敌方的细作拷问得来的消息显示,目前的清风寨可谓是人心惶惶,已经有不少人返出了投降的念头,若不是忌惮于孙飞豹的淫威,此时一定会有不少人逃来投降。
这天一早,日常的账议时间又到了!
大帐中,众将都是提前到来,唯独张将军一人姗姗来迟。就在他跨进中军帐的第一步时,孙亚强急忙说道:“人已到齐,咱们今天就议一议新的军事。”
“是!”众将应道。
“张将军!”
哦?
张致远一怔,怎么才刚刚进来,就点到了自己头上?见众将目光一齐袭来,忙笑嘻嘻回道:“我在这呢!”
这......什么样子?
简直是什么玩意?
众将见他嬉皮笑脸,点头哈腰,无不不屑的摇头。就他这形象,哪有半点的军姿?众人无不磨牙怒视,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
孙大人早已司空见惯,也不以为意,随手将手中书信的一扬,说道:“张将军,你是文豪大儒,善于文墨,你来诵读一下这封孙飞豹下来的战书。”
战书?
这么说,清风寨是主动宣战了?
“读新呀?这没问题!”张致远接过来后,摇头晃脑朗朗念道:“孙大人,别来无恙!想当年,你我二人同为幕僚,颇有故交之情。而如今,阁下弃旧情于不顾,挥虎狼之师来犯我山寨,豹对此深感遗憾。如今你我会猎于这夕阳山,贵军与我寨之距离犹如唇齿之距!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故而,孙某欲约大人于明日扬戟执鞭,一决雌雄!”
果然!宣战!
霎时间,热议飞起。
清风寨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孙飞豹他只需要严加防守,便可高枕无忧。可如今他不仅不守,反而主动宣战,这实在是有悖常理。不过,接下来万古愁的一袭话,就明确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清风寨依山傍水,占尽地利。但是,他们外出只有一条大路可行,如今我军把守住了这条隘口,他们的外出就受到了严密的限制。这几日,我军故意制造流
言,说上将军狄青即将挥师到此。孙飞豹虽然不会尽信,却也要为此消息的可能性提前做个退路。大家试想一下,如果大军真的到此,这唯一的出路就被堵死了。所以,他才被迫选择主动宣战。如此来看,这谣言已经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原来如此!”
“哈哈,孙飞豹他怕是被上将军来个瓮中捉鳖......”
众将军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达着看法。目前敌人心焦意乱,无疑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故而众将的脸上,也挂上了难得的微笑。
“诸位将军,如今孙飞豹主动宣战,我们到底是战呢?还是不战呢?”孙大人待热议过后,发出了询问。
丁白率先回道:“依末将之见,战为上策,如果我们畏畏缩缩,岂不是显得是怕了他们?”
“不可!末将以为,敌军势大,我军不可力敌,需要慢慢图之......”
“没错,末将也认为是不战为妙!”
面对数倍的敌军,众将军的表现也各不相同。有不畏强敌选择主战的,也有考虑严谨建议不战的。这一时间,大家各抒己见,却是各执一词。
“大家肃静!”
万古愁压了压手,转过头突然对张致远问道:“张将军,你以为如何是好?”
张致远摇头一笑:“我乃是一介布衣,并没有什么高见,万副帅还是多听听众将的建议。想我这样的,你可以直接忽略掉。”
“无妨,你随便说就是,我们集思广益,寻个最好的方案。”万古愁一副诚恳求教的姿态。
众将对此甚是不解,为什么机智多谋的副帅,竟然一脸恭敬的向这小混混求教?
“既然是集思广益,那我就说说吧,我主战!”张致远不假思索的答道。
“为何?”
“因为主战好处多,利大于弊!”
“愿闻其详!”
“我总结了一下,打这一架有三点好处:第一,既是打仗,早晚都要和他们杀上一场,倒不如趁此机会来摸摸他们的真正实力。嗯,为了谨慎起见,我们的军队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三千打打杀杀,而另一部分则是在后,摆下你那所谓的两仪四象阵。你不是说,这个阵法可以用来困敌吗?如果真能如此,即使前一部分打输了,也能够靠着此阵的掩护全身而退。一个字:稳!”张致远笑道。
稳?
众将都是一愕,没想到这位让人厌烦的张将军,竟然还有如此的眼光。这仗还没开打,就已经想好了退路,这种安排,确实是稳!
万古愁点了点头,又道:“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既然谣言起到了作用,我们更要展示出一股强大的士气以及求胜的**。也就是还说,必须要装出援军马上就到的模样,那样才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当然,实际操作上来说,可大可小,可以临时变通,即使虚张声势做做样子,也无不可。”
“嗯!第三又是什么?”
不仅是万古愁,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看向了气定神闲的张将军。这本没法打的仗,到了他的嘴里,不仅思路清晰,还步步为营。确实让人感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这第三嘛......何不借着这着对阵的机会,公然表示援军将至,把这谣言给做实锤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估计孙飞豹和那老贼秃,一定会像被马蜂蜇了腚一样,坐卧不安!”
三点缘由,他说得是头头是道,利弊分析的也非常明朗,这直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原以为他只是个来此蒙混军功的关系户,没想到还真有一些见地。经此一事,众将对他的心态也开始发生了改变,从之前的不屑一顾,转变成了现在的尚可。
“很有见地!分析透彻,眼光独到,张将军能把这其中的得失算得如此仔细,真乃是大儒之将啊。”孙大人恍然而笑,心中甚喜,不吝言辞地甩出了这堆妙赞,而后又道:“张将军素有文坛泰斗的美誉,这文采方面自然是没得说,那依你之见,这回信要如何来写才有气势?”
“要气势?这还不简单!”张致远嘿嘿一笑,随口即来:“回信可意简言骇,八个字足矣!”
“哪八个字?”
“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哇!”
话音方落,众将便惊出声来。
这八个字,简单明了,但是绝对霸气!隐隐之中,还透出一种不假思索的果断回应!什么叫心理战?这就是其中的精髓,它不仅让人心生胆怯,还能让人产生多种解读。
“张兄果然大才!这八个字胜过千言万语!既如此,万某再来个加彩的手段,为这封回信再添威慑!丁白将军!”万古愁凛然说道。
“末将在!”
“本帅听说将军的箭法惊人,可以射中百丈之外的飘荡树叶,可有此事?”
什么?
张致远听得心中一惊,重新审视了这位能‘射’的丁将军。这是百丈,而不是百步,这种让人无解的射程,确实感觉匪夷所思!
“回副帅!确有此事,我本就是神机营的教官,精于射术自然是理所当然。呵呵,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承蒙苏阁老的干女儿为我改良了一把精致弓弩。所以这射程上,也因此增出了倍许。可以这么说,在百丈之内,末将可以射杀任何目标。”
不仅是张致远,所有人都为丁白的神技发出了惊叹。以此推论的话,那位苏阁老的干女儿,也一定是个精通机关技巧的奇女子。
“太好了!丁将军,你可将回信覆在箭矢上,在清风寨门前隔河射去!我们用此种方式,来显示出我军的霸气和决心!”
“副帅放心!”
孙大人见麾下众将脸色决然,再无忧虑之色,便凛然说道:“众将听令!”
“在!”
“明日四更,三军将士集结待命,本帅在点将台点将!诸将必须如期而至,若敢有贻误者,军法处置!”
“是!”
“散账!”
张致远心中一叹:这仗!终于是要开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