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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佯忘     布衣侯爷txt下载     布衣侯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藿香的风波【求收藏】

    百草门,这派中的上下一直对自己都是不错,上至那老丐贤竹真人,下到杜确和周百年。尤其是,尤其是白仙子,她还救过自己的性命。除此之外,他们还保护了崔家和杜家,张致远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五位兄弟,你们称叶程前为师伯,莫非他是白仙子的师兄?”

    “白仙子?”为首那人想了想才恍然说道:“不错,正是白师叔的大师兄。”

    “这么晚了,他找我有什么事吗?还搞的这么神秘。”张致远继续问道。

    “具体情况,我等也不清楚,公子到了那里,找我大师伯一问便知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还请公子立即上车,晚了就出不了城门了。”

    虽然张致远对于这种邀请方式略有反感,但碍于贤竹老头以及白仙子的面子,还是点了点头。那人把昏迷的崔无忌安排妥当之后,便过来牵马,载着张公子朝城外走去。

    对于百草门,张致远只是听周百年和杜确简单的介绍过,由于自己对江湖上的事不感兴趣,也没有去做过多的了解;随着与他们的交际越来越多,就像是结下了不解之缘,禁不住心中好奇,便开始询问百草门的具体情况。这五人倒也直爽,有问必答,把门内的相关情况对张致远作了阐述。

    百草门最早前叫做百草坛,据传是由数百年前的一位奇人所创,后来总坛被毁,才改叫做百草门。门内的修行分为医道和武道两类,现有门生约七百余人。

    门中现任坛主为贤竹真人,他下面收了三个徒弟:

    大徒弟叶程前,他专修医道不会武功,所以他这一支出来的门生都是医者和道士,同时他也是门内医学传承的授道者。

    二徒弟叫做常江海,此人专修武道,对医药学问涉猎甚少,主要负责在门中传授武艺,杜确和周百年就是他的徒弟。

    三徒弟自然就是白仙子,白仙子名号叫做白鸣鹿,她不仅医药大成,武艺修行也是天下无双,是百草门历代弟子中的奇才,不过她生性淡泊,喜欢独来独往,从没有收过一个徒弟。

    原来白仙子名叫白鸣鹿,记得那位叫做九爷的黑衣人曾经说过:天下武功若有峰,唯有鸣鹿在长空,自己当时还不明白其中含义,现在想想,这则传言果然透着不凡。

    让张致远感到奇怪的是,今天请自己前往的是叶程前,这位老人家是个行医者,而自己既不是郎中也不是道士,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我酒喝得有点多,先在车里睡上一会儿,等到了地方,你们就叫醒我吧。”张致远打了个哈欠,说道。

    “公子自便!”

    张致远迷迷糊糊地躺在车里,颠簸的马车也只能让他勉强打个盹,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就有人把他扰醒:“张公子,我们到了。”

    月如狼牙,挂在西山,扬州城北二十里外的一处荒芜之地,是由古至今留下来的乱葬岗子。厚土下掩埋的有英雄的坟冢,也有贫穷人家无棺而葬的可怜人,这里枯木逢生,乱石交错,晚风掠过树穴枯洞,吹得呜咽作响,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张致远四下环顾后,皱眉说道:“你们门派每次开会,都是选在这种地方?”

    见那五人摇头,张致远更是诧异,既然来了就看看到底是何原因吧。

    随着一声唿哨清啸,前方乍然一亮,数百个火把荧荧燃起。张致远瞭望过去,只见前方的人影绰绰晃动,应该就是聚集的百草门的人了。

    “公子请!”

    张致远缓缓走上前去,和这些人主动打着招呼,他们有儒雅的书生,也有威武的汉子,这些人也同样好奇的看着自己。但是,当他们看到腰间的黑葫芦时,脸上霎时浮上恭敬之色,纷纷抱拳行礼。

    “这位就是张公子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正是区区在下!”

    张致远顺声望去,见对面走来了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他慈眉善目,一袭道袍在晚风中吹地猎猎飘展,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

    “贫道叶程前,久候公子多时了,深夜唐突邀请,扰了阁下的歇息,还望多多海涵。”叶程前赔了个礼,笑道。

    “叶前辈言重了,贵派的白仙子对我有救命大恩,但凡贵派有所差遣,在下一定随传随到。不知前辈深夜唤我到此有何吩咐?”张致远拱手还礼,说道。

    “公子莫急,此中缘由我们等下细说。”叶程前转头先对门生们道:“尔等继续商讨,我还有些事情,需要暂时离开一会儿。张公子这边请,我们单独聊聊。”

    张致远跟随着叶老道,来到一处僻静地,两人找了个石头随便坐下。

    “前辈弄的如此神秘,在下心里是一头雾水,不如您就开门见山,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呵呵,公子快人快语,既如此,贫道就直说主题了,此番请你前来,主要是想让你帮敝派筹集一些药材。”

    “药材?”张致远听得脑海一懵,困惑的道:“这……恕我直言,前辈让在下筹集药材,应该是找错人了;在下一不懂药理,二也没有涉及这方面的经营,确实帮不上你什么忙。”

    “公子先不要着急拒绝,请听贫道慢慢细说。”叶程前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此时正值春夏交际,也是瘟疫肆虐的季节,果不然,江北之地最近突然出现了霍乱的苗头。”

    “霍乱?”对于这个恶名昭著的瘟疫,古今医者都是闻之色变,张致远也不由得心中一颤。

    “不错,正是霍乱!这次疫情来势汹汹,有向南方蔓延的趋势。我百草门身为天下第一医药大派,一向秉承大医精诚为理念,如此大疫之前,自然要伸大义于天下,拯救苍生于二竖之间。”叶程前神色凛然,话语里透出一丝悲壮。

    张致远叹道:“百草门心系天下,真是苍生之福,虽然我不懂医道,但对于霍乱也略有耳闻,此病扩散起来极快,不好防控,死亡率都是居高不下。”

    “公子说得不错,目前所能做得,只能是尽量得筹集到足够多的药材,提前做好抗疫的准备。可如今,却有一味重要药材急缺,所以才请公子来此相商,就目前的资源来看,也只有你白有可能办得到。”叶程前郑重说

    道。

    “只有我?这又是什么依据?”张致远摇了摇头。

    “依据就是你扬州时报的影响力,虽然只是发行了首刊,但人们的关注度却是极大。就比如说,今天上午时你对臻满溢的赠礼,仅仅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没想到叶前辈的消息竟然如此的灵通,对晚辈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白仙子对你引荐的我吧?前辈提到扬州时报,莫不是想利用我的广告效应?”张致远心中一虑,便猜到了大概。

    “呵呵,公子真是聪明,确实是来自于白师妹的引荐,正如米所说,贫道确实想在扬州时报上发布求 购信息。”叶程前道。

    白仙子救过自己,她的面子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于是笑道:“既然百草门需要,在下义不容辞,不知这是味什么样的药材,竟然会如此难求?”

    叶程前说道:“这味药材叫做藿香,主要产自于岭南之地,这若是在往年,此药并不稀缺,但今年却是个例外。”

    “为什么今年例外?”

    “在瘟疫刚刚初发之时,白师妹便已经觉察到了不妙,就委派杜确等人深入岭南,到那里去采购和押运藿香。没想到的是,扬州知州李严明竟然先至一步,把全部的藿香都收购后囤积起来了,杜确他们只能落了个无功而返。”叶程前一脸的惋惜。

    说到这里,张致远蓦然想起,不久前杜确曾被白仙子派去押运药材,当时他去的很急,连个招呼都没顾得上打,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对于叶程前口中的李知州,张致远却不陌生,他儿子李世常不久前出高价买下了那块赝品血玉。

    “听说李知州家里富得流油,很不缺钱,他不好好做他的官,倒腾这些药材做什么?”

    叶程前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百草门有个对头,叫做‘五音宗’,他们势力强大,一直以来处处与我派敌对,他们喜欢交接权贵高官,所以白师妹认为,应该是五音宗的人提前获悉了我们的意图,便暗中指使李大人,借用他的手把藿香垄断,并以此来达到某种不知道的目的。”

    “五音宗?没听说过。”张致远摇头道。

    “上次将你绑去的就是这五音宗,当时事发突然,所以白师妹才会孤身犯险去救你,不过那一战之后,她也受了内伤,现在正在闭关调养。”叶程前道。

    黑衣人九爷?五音宗?张致远恍然道:“竟然是他们,没想到还和官府扯上了勾结。”

    叶程前怅然道:“五音宗虽然行事凶残,但他们尚有气节,不太可能投靠官府,或许其中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利益交换。我派祖上和五音宗有些渊源,曾传下的训诫,不到迫不得已时,不能和他们发生冲突争斗,没想到这个规矩现在也被打破了。”

    “对了,你刚才说白仙子受了内伤,她的伤严重吗?”张致远关切地问了一句。

    “还好,估计再过两三天就可以痊愈了。”

    想起那个白衣丽影,张致远不禁轻轻一叹,同时心中泛起一阵感动。

第三十二章 白仙子的两个计划

    张致远发了一会儿呆,叹道:“虽然我不喜欢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但为了你们百草门,我可以硬着头皮和他们谈谈。等到明天,我就设法联系他们,看看能不能从李大人手里买他一些藿香,大不了出点高价。”

    “此事万万不可!”叶程前一口否决。

    “为什么?难道有钱赚他还不卖?”

    “此事颇为复杂,没有公子想象的这么简单,况且李大人也不差这点钱。我师父贤竹真人曾经说过,李严明他居心叵测老奸巨猾,要想从他手里赚到便宜,难呀!”叶程前叹道。

    “叶前辈,关于藿香广告的事我接下了,现在时辰不早了,若无他事我这就告辞了。”张致远蓦然想起还在等自己回家的杜小姐,想就此告辞。

    “公子且慢,贫道还有一事想要告知你。”

    看着一脸愁容的叶程前,起身后的张致远又重新坐了下去,道:“前辈请讲。”

    “你可知今天为什么要把你请到这偏僻的地方?”

    “是啊,晚辈也感纳闷,如果只是想让我刊登广告,直接书信告诉我也就是了,以百草门对我的恩德,我岂有拒绝之理?完全没必要这样劳师动众。”张致远说道。

    叶程前道:“把你请到这里,是贫道故意而为之。不瞒你说,白师妹她做了两手计划,除了为了机密起见,还有就是不想让你受到牵连。”

    “什么两手计划?”张致远颇感意外,想了想又道:“前辈把我叫住,莫非是想把这计划说给我听?”

    “不错,白师妹说,张公子才思敏捷过于常人,既然是有求于公子,就要做到用人不疑。对于你,我百草门可以绝对的信任。”叶程前笑道。

    还真不拿我当外人看,难不成救了我一命,这信任感就攀升到极点了?就不怕自己以怨报德,临时反水?张致远点点头,道:“不知白仙子的这两个计划具体又是什么?”

    “第一个计划,贫道刚才已经说过了,就是公子在扬州时报上直接发布广告,以此办法来收购藿香,这扬州城的周遭商贾众多,说不准就会有人闻风出售。”

    “那第二个计划呢?”

    “若广告发布以后仍无收获,我就派一些武艺高强的门人乔装成匪贼,潜到李大人囤货的仓库去偷去抢,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所以今天才在这荒野之地聚集,为的就是避开官府的耳目。还有就是,如果真这么做了,官府到时就会立案,公子要注意谨言慎行,免得招受连累。”

    什么!打劫官府?张致远听得冷汗涔涔,内心狂跳。白仙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连这种逆天的方法都想得出来。

    看着一脸震惊的张致远,叶程前问道:“对于白师妹的这两手计划,张公子以为如何。”

    张致远静下心来,想了想道:“你是想听真话呢,还是想听奉承呢?”

    叶程前一愕,笑道:“贫道虽然智术短浅,却不喜欢阿谀奉承,自然是想听真话了。”

    看着诚恳求教的叶程前,张致远摇头叹道:“白仙子她虽然人长的漂亮,但在谋略的层面上来看,与她的武艺的精湛相比可就差太多了。就这两个计划而言,我却是一个都不看好。”

    叶程前一愕,忙道:“一个都不看好?还请公子赐教!”

    张致远道:“赐教不敢当!我就先说说这个打劫方案,此计虽然听起来可行,以百草门目前的实力也可以做到,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个败笔。你想想看,既然那李知州和五音宗互相勾结,他自然可以通过这层关系,来摸出百草门的底细。你们乔装打扮,无异于是掩耳盗铃,这简直就是自己骗自己的做法,官府若要破这案子,可以说没有一点难度。即使百草门强大,可以完全做到躲避官府的追查,但是,到那时还谈什么抗击霍乱的计划?”

    叶程前虽然精通医理,却不擅长谋略,经张致远这一分析,听的他是一头冷汗,良久后才恍然叹道:“公子分析的的确有理,此计漏洞明显,实不可行。那另一个计划,问题又出在哪里?”

    张致远道:“你仔细想想,既然李大人故意囤积藿香,他就不会允许在自己的地盘上有大量的藿香出现,如果出现了,他的囤积也就失去了意义,按照这个逻辑推断,即使我发布了求 购广告,也不见得就会真有所获。弄不好广告发出以后,反而是给他提了个醒,这无异于自我暴露企图,而他则可以借机做好相关准备。若到那时,这藿香就会变得更加难得了。”

    “这……这也有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呀?”叶程前黯然叹道。

    “你先别急,第一个计划来说,可能还有一种变数,那就是若有扬州之外的药商得到消息,闻风联系我们也不一定,李大人他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干涉到他管辖之外的地方。所以说,这第一个计划虽然不好,也不是说就一无是处,只是有点赌的性质,成功和失败的可能性都有。”张致远道。

    叶程前点头叹道:“既然如此,那还是先试试第一个计划吧。”

    “先别着急,让我仔细想想,看看有没有更好更可行的办法,这种赌博性质的险棋还是少下为妙,对方是个地方大员,与他争夺资源,弄不好就会吃个大亏。”张致远看着夜空中的弯月,陷入了沉思。

    目前的这些百草门的人,来扬州聚集的目的有二:一是壮大势力,震慑住对头五音宗;二来就是商讨和动员后面的抗疫大计。张致远也被叶程前缠住,拉着他畅谈了一个晚上,二人基本上都是一宿没睡。

    天亮之后,叶程前便安排了几名弟子,护送张致远回城,而他则是快马加鞭地赶去和白仙子商讨对策。

    再说张致远,进了扬州城之后,便遣返了护送的人。饿了整整一个晚上,肚子里早已经空空如也,随便吃了些东西后,便步行着朝报社走去。

    由于是步行,在路上耗费了不少的时间,等回到编辑部时,已经是接近中午了。张致远习惯性的泡了一杯茶,抬眼间却见张扬精神萎靡的走了过来,和他平时的神采奕奕大相径庭。

    “张扬,你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董事长,这都让您看出来了,昨晚去风雪楼快活,没想到超长发挥,把身体给累着了。”张扬挤出一个男人才懂得笑容。

    “什么风雪楼?”张致远见他一脸猥琐,心中恍然大悟,笑道:“你小子怎么嫖我不管,但是不要耽误工

    作上的事。算了,我放你半天假,赶紧回家去补补,好男人要天天向上,你这年纪轻轻的,千万不要落下个疲软不举的病根。”

    张扬嘿嘿一笑,道:“那就多谢董事长了,对了,刚才有人送来一封信,点名说是给你的。”说罢,便递了过来。

    “谁写来的?”张致远一怔,暗笑自己这问的太傻,揭开一读不就知道了吗?接过之后,便道:“好了,没你的事了,赶紧回家歇着去吧。”

    “多谢董事长关心!张扬告辞!”

    张致远缓缓坐下,揭开火漆抽出信笺,只见上面写有一行隽秀的小楷:君言之有理,妾已放弃强取之策。——白。

    白?落款仅仅一个白字!

    一定是白仙子!

    张致远恍然大悟,她应该是听了叶程前的转述,对自己分析做了评估,这才放弃了打劫的念头。

    张致远收起了书信,才刚喝下一口茶,却见杜老五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杜老呀,我说过多少次了,无论遇到是什么事情,首先要沉着稳重,千万不能着急上火。你都这么大岁数了,真的要改改这个性子了。”张致远放下了茶碗,笑嘻嘻说道。

    “不是......不是我着急,是心仪她着急发火了!”杜老五气喘吁吁的道。

    “杜小姐?她着急什么?又发的什么火?”张致远一脸额愕然,不解的问道。

    “崔府的那个崔无忌,刚才跑到家里来向心仪禀告,他说昨晚在送你回来的路上,意外碰到了五个贼人,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看样子是图谋不轨。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贼人打晕过去了,醒来后却不见了你的身影,按照他的猜测,你应该是落在贼人的手里,目前八成是凶多吉少,说不准现在......你人已经没了。”

    “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嘛!没事。”张致远不以为然地笑道。

    “可是心仪听到了这话,坐上马车后就直奔崔府去了,我看她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估计是找崔家询问去了。”杜老五终于说明白了原委。

    “什么?杜小姐去了崔家?”

    张致远只觉毛发倒竖,全身发麻,这都哪跟哪呀!崔无忌这小子怎么信口雌黄呀,竟然还弄出这么大一个乌龙。坏了,坏了,这下乱子可闹大了。

    “张扬!赶紧给我备车!我要赶去崔府!”

    “公子不用麻烦张总编了,备车的事,贫道刚才已经安排过了,还是让贫道送你过去吧。”周百年在门框处露出半个头,并笑兮兮的看着张致远。

    “哼!”这货哪里是诚心护送,分明就是想看我老张的笑话。

    扬州城的大街上疾驰过一辆马车,惹来路上行人的强烈不满:就是奔丧,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万一撞到了人怎么办。

    “周兄,能不能再快一点?”

    “再快?再快的话,这车轱辘都要被甩下来了,嘿嘿,公子不用再催了,因为我们已经到了。”

    张致远跃下了马车,正想快步的冲将进去,忽然听到大院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杜小姐的。张致远身形一顿,放轻了手脚地动作,悄悄溜到了大门处,低头弯腰,从门缝里朝院子中窥探。

第三十三章 二女之争

    在崔府大门口值班的一个肥胖的家丁,见来人鬼鬼祟祟,刚想训斥两句,却见是表少爷驾临,急忙换了个陪笑的嘴脸,还没来得及行礼问候,却见表少爷单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肥胖家丁顿时心领神会,急忙连连点点头,而后又佯装无事地站在了门的另一边。

    周百年栓住了马,也贼溜溜地跟过来偷看,尽管张公子一个劲地瞪他,但他还是嬉皮笑脸,不以为意地朝着里面观望。

    张致远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他,眯着眼睛透过门缝看去,却见院中站着两个靓丽的身影,一个是面对自己的崔小姐,另一个,则是背对自己的杜小姐。

    “崔小姐,张公子昨日去了你家酒楼,听说还赠送了礼品,他对你们崔家如此地关照,你们怎么连他的安全都没有保护好。别的不说,就你们这种大户人家,随随便便也能派出几个下人跟随吧,为什么只安排了一个崔无忌?记得不久前来我家接崔欢时,还用了不少人手,可为何到了他这里,就变得不用心了?果然还是自家人重视自家人,外人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一向贤惠矜持的杜小姐,现在却是俏眉冷对,颇有一股质问的气势。

    崔莺莺眼泪婆娑,满脸的委屈:“不是杜姐姐想的那样,昨日我还特意地叮嘱过无忌,一定要把表哥安全地送回家,不曾想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杜小姐冷哼道:“表哥表哥,你叫的倒是挺亲,我来问你,你崔家没有姑表亲,至于姨表亲,听说是个姓郑的公子。张公子却是姓张,他这个表哥,又是从哪家算起的?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你口口声声唤他为表哥,羞也不羞?”

    崔小姐连连摇头,幽咽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这是娘亲亲口承认的关系,莺莺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半点欺瞒。表哥他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但他人却是非常善良,一直都在帮助我们崔家,莺莺心里一直都是感激他,尊敬他。”

    杜小姐听了反而更恼,哼道:“感激?我却是没看到你们崔家有什么感激地做法,他和我弟弟救了崔欢,你家说过一句感谢的话吗?就说前不久,你们家酒楼被人使坏,是哪个人不惜冲突,帮助你家?他为了改善你们家酒楼的生意,才想出了这个题字的办法。他算得上处处维护崔家,你又为他做了什么?哼!现在连那人的生死都不知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感激吗?”

    “杜姐姐,我娘亲早有心去你家致谢,无奈她现在疾病缠身,目前正在调养,所以才失了礼数,姐姐千万不要误解,更不要生气。”

    崔莺莺久居闺阁,天性腼腆,哪里受过这等训斥,哭的更是梨花带雨,拿着手帕不断的擦拭腮边的眼泪。

    杜小姐叹道:“我杜家虽然只是商贾小户,比不得你们大户人家,却也懂得一些做人处事的道理。他之前曾对我说过,说你父亲崔相国是个难得的好官,后人应该为他讴歌赞颂,所以才在扬

    州时报上为诗做注。但是,这绝不是欠你们崔家的,他可以做,也可以不做,这一点你必须清楚。既然你是忠良之后,我也不为难你,但是你自己心里要明白。”

    崔小姐一边点头,一边泣道:“谢谢你,杜小姐。”

    “你不用谢我,要谢你就去谢他,我发现最近很是蹊跷,无论什么事儿,只要是牵扯到你们崔家,就会惹出乱子来。我今天此来,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那人没了,也用不着你来吊孝;如果那人还活着,你以后就离他远一点。”杜小姐抚摸着手里的凤求凰步摇,黯然的说道。

    “杜姐姐,你不要再说我姐姐了,你看她都被你骂哭了。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人,我可怀念在你家的那段时间了,尤其是你做的菜,可好吃了。”崔欢从后院里跑了出来后,迎面扑在了杜小姐的怀里,泪水簌簌落下。

    看着崔少爷活泼可爱的模样,杜小姐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脸,柔声说道:“姐姐也想你,崔欢是个好孩子,不哭不哭。今天姐姐心里好乱,并不是故意来为难你姐姐的,好了,我这就走。”

    杜小姐话音刚落,忽听院子里一个小厮唱了一声:“夫人到!”

    张致远一凛,对于这位崔夫人,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杜小姐和崔小姐这种吵吵闹闹也就罢了,如果再把崔夫人牵扯进来,那笑话可就真的闹大了。想到此,急忙给身旁的肥胖家丁使了个眼色,那家丁果然聪明,马上就领会了上意,也高声唱喏道:“表少爷驾到!”

    吱嘎!

    大门一开,表少爷张致远便文质彬彬的走了进去,不过才走出几步,便装出一副夸张的讶然神色,两眼瞪的比那铜铃还要圆,然后一声赞叹:“两只黄鹂鸣翠柳,二位佳人映芬芳。一进门就听见两个悦耳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阵阵地扑鼻幽香,原以为是府里的杜鹃花悄然绽放,引来了两只黄鹂和鸣,不曾想却是两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在此友好谈心呀。”

    铛!

    杜小姐闻言一颤,脸色赫然一凝,手里的步摇不由自主地滑落在地上,眼里噙满了惊喜的泪水,嘴角却挂着幸福的微笑。

    “啊!”

    崔小姐身体一抖,手上陡然一松,那已被湿润的手帕被阵风吹上了高空,一个忻悦嫣然的笑脸过后,泪水也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表哥!”

    “你......你回来了?”

    相比起崔小姐的腼腆,杜小姐更显得落落大方,弯身捡起了地上的步摇,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便满怀喜悦的走到他的身边,柔声问道:“你......你没事吧?那些贼人没有为难你吧?”

    张致远见她满脸关切,心中满是温暖,诚然回道:“没事没事,让你担心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与此同时,张公子余光一瞥,却见崔小姐也是面色的真诚,妙目噙泪

    地朝自己点头,惊喜欢欣完全浮在了脸上,于是呵呵一笑,道:“表妹也不要担心了,呃……表妹不哭,不哭!”

    此时,崔夫人从后厅缓缓走出,虽然她一脸病容略显疲倦,却依旧雍容华贵大方自然,没有任何的孱弱感。她环顾四下,微笑的道:“方才我在厢房小睡,听丫头们讲,杜家小姐突然来到了我们崔府,这真是让我万分惊喜。杜家不仅是淳朴善良的人家,还是我崔家的大恩人。其实,我老早就想过去登门拜谢了,无奈这身体抱恙,所以才迟迟未能前往。”

    众人听的都是一怔,但见崔夫人她满脸含笑,并没有半分的怒意。

    “莺莺呀,你也真是的,贵客光临你怎么能让人家站在院子里呢,你这礼数也太过不周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来来来,杜家小姐,快请里面坐,咱娘俩说说贴心话。来人,看茶!”

    这崔夫人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却假装不知,似乎是特意出来打圆场。而且,明明女儿受了委屈,但她话里面却没有袒护的意思,这倒让杜小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咳!”

    张致远干咳一声试图缓解尴尬,抬眼却见崔夫人饶有意味的望来,不由得心里一紧,由于上次被她下套,现在不禁对她的警惕又高了一个台阶。

    没想到自己昨夜未归,竟然弄出了这样的误会,二女刚才的争执火药味十足,如果现在接受了崔夫人的邀请,等会儿再坐到一起时,还不知道弄出什么幺蛾子。看来崔夫人这茶,还是不喝为妙。想到此,急忙给犹豫中的杜小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进厅。

    杜小姐见他眼神闪烁,猜不出他到底是何用意,张致远见状,急忙拉她到了一边,小声说道:“心仪,刚才确实是误会,依我看咱们还是速速离开,免得在气头上伤了面子。”

    杜小姐在他出现的时间,就已经意识到发生了误会,现在经他又一提醒,哪里还不明白他的用意,急忙点点头,窃声道:“现在崔夫人以礼相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圆场了,要不然我先给她赔个礼,而后再走,这才不失为礼仪。”

    “也好,你长话短说,不要耽搁时间。”张致远斜眼看了看古井无波的姑姑夫人,断然催促道。

    杜小姐走上前去,先对崔夫人行了个敛衽,颔首笑道:“杜心仪见过崔夫人,刚才是我一时鲁莽,和崔小姐之间发生了点误会,还望崔妇人以及莺莺妹子多多海涵。夫人邀请陪茶,心仪本应聆听教诲,无奈现在报社中还有要事未决,等待张公子他回去审阅,所以就无法再逗留了。不如这样,等日后有暇时,心仪再过来给夫人问安。”

    张致远连忙陪笑,道:“是呀,是呀!姑姑夫人,敝社开业不久,俗事确实繁多,既然今天不巧,不如改日再坐。”

    崔夫人却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致远侄儿,你且过来一下,姑母我有件东西送给你。”

第三十四章 姑姑夫人诚意如山

    对于这位崔姑姑,张致远一直都保持着警惕,上次被她七绕八绕的,最终还是被绕进她的蓄谋里。现在忽听她说有东西要送自己,怎会不紧张呢?张致远察言观色,淡淡笑道:“姑姑夫人是诚心送呢,还是有条件地送呢?别前脚我收了好处,后脚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那龌还不如不收。”

    崔夫人见他贼兮兮的样,明显就是一朝给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那种,不禁笑出声来:“你放心就是,这次我是诚心送你的,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

    “真的?”

    “真的!”

    张致远仔细地看着崔夫人,见她一脸淡然,确实不似有什么诡计,这才放心的走了过去,笑嘻嘻道:“莫非是姑姑夫人看小侄的日子过得贫寒,要赏我个几万两银票改善改善生活?”

    崔夫人白了他一眼,笑道:“我崔家又不是大商,哪有那么多钱赏你。呐,这个锦盒你收下吧,里面装的可是一件很有诚意的礼物。你不要着急打开,等回去以后再慢慢揣摩吧。”说罢,崔夫人便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这锦盒她随身携带,明显是事先准备好的,莫非又是什么诡计?而且,她那句慢慢揣摩,明显带着什么暗示,张致远想了想,把刚刚伸出的双手又谨慎地缩了回来。

    崔夫人淡然一笑,道:“你不必对我处处怀有戒心,上次是我唐突了,不过这次确是诚心送你,你放心收下就是。我看过你的扬州时报,也明白你刊登莺莺那篇诗文的用意,看得出你确实是用了心;此外,你相助臻满溢,为我崔家求得君瑞先生的亲笔,这些你做的都非常好。既然你有付出,姑姑也总不能没有表示,这份礼物我确实是真心送你。”

    既然是真心,那就是不存在阴谋了,张致远反复琢磨,见她却有诚意,这才放心地接了过来,笑道:“姑姑夫人这是说得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对您怀有戒心呢?其实我这个人,素来淡泊名利清心寡欲,视金钱财物如那粪土一般。按照我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做人理念来讲,对于别人的赠礼都是不屑一顾。但是,姑姑夫人诚意如山,小侄若是唐突拒绝,岂不是寒了您的良苦用心呀。唉!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勉强收下吧。”

    崔夫人见他舌灿莲花,也不生气,只是莞尔一笑,道:“瞧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求着你收礼一样!”

    “呵呵,姑姑夫人说笑了,现在礼物也已收了,我还有要事要办,时间耽误不得,必须要告辞了。”

    此地不宜久留!夜长梦多!张致远收下了锦盒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告辞!

    “好吧!既如此,我就不挽留了。莺莺,去送送你表哥和杜小姐。”

    崔小姐送他们出门,美眸中闪着复杂的光彩,似乎是想和张致远说些什么,但当她看到杜小姐瞥来的冰冷目光时,又急忙低下了头。就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张致远看得也是于心不忍,略含宽慰的说道:“今天的事情确实是场误会,表妹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其实杜小姐她这人挺好的,可能是

    她今天着急了一些,口气上才显得有些严肃。”

    明明知道他在调解,但在杜小姐听来,他这话里处处透着别扭,听起来就像是自己欺负人似的,于是冷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不去理会。

    崔小姐暗中瞧了瞧冷脸的杜小姐,叹道:“可以看得出,杜姐姐对表哥的担心是发自内心的,莺莺感激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她的气呢。其实杜姐姐说的也是实情,崔家的事确实给你惹了不少麻烦。以后若没有要紧的事,表哥还是少来崔府吧,免得杜姐姐她徒增误会。”

    “这,不太好吧……”张致远一愕。

    杜小姐却道:“如此最好。”

    这闹的可有些不友好了。唉!当作气话听听也就算了,自己怎么可能较真呢?张致远嘿嘿笑道:“表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俗话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今天区区误会,怎么可以斤斤计较抓着不放呢?好了,你别送了,回去吧。”

    崔莺莺点点头,在他转身之际,突然问出一句:“表哥,我想让你帮我捎句话。”

    “捎给谁?什么话?”

    崔小姐幽幽道:“请你转告君瑞先生一声,他公开为龌崔家发声,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免得招惹了麻烦。”

    张致远呵呵一笑,拍着胸脯道:“这句话我一定会带到。”

    杜小姐一怔,先是无谓地摇了摇头,而后神情倏然一凝,玉颈上染起了一抹绯红,心中暗自窃喜起来。

    “驾!表妹再见!”

    随着周百年的策马一鞭,张致远的马车便驰骋而去了,只留下淡淡忧伤的崔小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静静发呆,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张致远来时马车奔得太快,以致于车轴出现了扭曲,需要检修方可再用。所以,现在只剩下了一辆车子返回。按照杜小姐的本意,由周百年驾车,张致远坐在车辕处,尔自己则坐于车厢内,这样刚好同乘。但是无意间一瞥,却见那人一脸倦色,这才恍然想起他昨晚被人抓走,一晚上肯定没有睡好,也不知道这一夜里,他有没有受到欺负。想到此,不由得心里一酸,一把将他拉进了车厢里面。

    车厢本就不大,现在又同坐两人,空间更是显得拥挤。杜小姐似乎受不得太挤,便下意识的往另一侧抽身,而那人却是因此更近一寸,这拥挤感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愈烈了。

    “嗯......那些坏人没有为难你吧?”良久后,杜小姐才问出一句。

    “有呀,他们打我,骂我,不给我水喝,不给我饭吃,如果不是有杜小姐你作为我的精神支柱,我的内心几乎都要崩溃了。”论起撒谎,张致远一向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些坏人,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杜小姐眼泪婆娑而下,眼角乍然一瞥,却见那人正一脸的贼笑的看着自己,这才知道上了他的当,心下又羞又恼,伸手便朝着他的大腿处扭去。

    “叫你骗我!”

    “嗷!”

    周百年正在专

    注地赶车,忽听张公子这一声惨叫,吓得抖了个激灵,忙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咳!我没事,车内有一朵娇艳的玫瑰花,感觉甚是诱人,刚想亵玩一下却被刺到了手。”

    “什么?你说我们车里面有花朵?我怎么没有发现?”

    “周兄先专心赶车,花草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驾!”

    杜小姐见他疼的龇牙咧嘴,不忍的问了声:“疼吗?”

    “不疼。”

    “你呀,就会作怪,古人常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你以后要多学学礼仪,不要一说话就没个正形。”

    “好!好!我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时,你就说我什么,相鼠有体、而人无仪;我以后一定有如相体,正色礼仪。”

    “贫嘴,这性子估计是改不了。”

    有了刚才的教训,张公子难得的展现出坐怀不乱的一面,而杜小姐在赧色褪去之后轻声问道:“你可知道,那些坏人为什么要抓你?”

    这件事情该怎么说呢?张致远权衡之后,决定还是先暂时瞒着她。无论是江湖恩怨,还是这藿香风波,说出来只会徒增她的担心,反不如说些善意的谎言。

    “也没什么,那只是一些觊觎利益的小人罢了,我和他们交涉的还好,此事就算是到此为止吧。”张致远胡谄了几句,做了结论。

    “今天和崔小姐闹得不愉快,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再见。”杜小姐摇头叹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说了,这只是一场误会,你看崔夫人出来之后,对你们俩的争吵故意佯装不知,我估计她这是想着淡化此事,以免误会加深。”张致远开始调解起了矛盾。

    “嗯,对了,说起崔夫人来,我正想问你,你什么时候成了她侄儿了?上次还我问过你,被你搪塞过去了,今天我要你说句实话。”

    “实话就是我救过崔欢,她为了表达谢意,就认我做了她的干侄儿。其实对于这表少爷的身份,我是一万个不乐意,不但一点好处没捞着,还多了一个长辈。”想起那天被崔夫人蓄意下套,张致远就恨得牙根痒痒。

    杜小姐恍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还有件事,崔小姐刚才托你给君瑞传话,听她话里的意思,他好像并不知道君瑞先生就是你本人。”

    张致远贼笑说道:“我确实是没有告诉她。按照我的想法,君瑞先生必须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人,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自然是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我之所以虚设这么一个人物,主要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咱们做传媒的不像其他行业,说不准无心捅到了马蜂窝;若真是出了事,我就把危机推到君瑞身上顶包,所以这种高级机密,只有我们自己人才能知道,其他人一概不能泄漏。”

    杜小姐闻言心中窃喜,嘴角轻扬,声如蚊蚋的道:“这么说,你是拿我当自己人看,而那崔小姐还不是?”

    张致远一头大汗:这小妞,怎么什么事都要和崔小姐比呢?

第三十五章 杜小姐,你真好!

    幽静的杜家小院里,杜老早已备好了酒席,因为是儿子杜确回来了,他要特地为儿子的回家庆祝一番。

    由于最近扬州时报声誉高起,广告的订单也越来越多,收入可谓是与日俱增,原本拮据的生活现在已经得到了纾困。

    杜老五心情大好,他拉着儿子的手,讲述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从活字印刷术试验的屡次失败开始,一直讲到扬州时报一炮而红,并高度赞美了张致远的雄才大略,父子俩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见马车远远驶来,杜老五的脸色倏然变得紧张起来,也不知道女儿此去,会不会和崔府闹得不愉快。按照他的理念来讲,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如果得罪了崔家这种大户人家,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正踌躇间,却见张致远撩开了马车的垂幔,先是笑嘻嘻地跃下了车,而后便牵着女儿的手扶着她落车,女儿则是一脸笑意,和去时的怒气冲冲大相径庭,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困惑。

    “咦!老弟!你回来了?”

    “是啊,大哥,好久不见!”

    张致远和杜确久别重聚,二人都是非常高兴。经过这些时间的了解,在杜确眼里,张致远和自家人已经没有区别。

    对于今天的误会,张公子则是故意的抹去了二女之争的片段,嘴上一笔带过之后说,这只是由几个觊觎钱财小贼闹事,继而引起了今天的误会,如今他已经施舍点钱,基本上算是摆平了。

    报社创建不易,是大哥以及杜家人的心血,杜确听有贼人闹事,还找了大哥的麻烦,禁不住大怒想要去武力解决。不过还是被大哥以和气生财为由,晓之以理地把他给劝了下来。

    “酒菜尚温,来来来,咱们一家人开饭。对了,还有周兄,你赶紧栓了马,咱俩今天要好好地喝上一盅。”今天化解了二女之间的冲突,张致远心里顿感放松,之前一夜未睡的疲倦感也减少了许多。

    和杜确久别重聚,张致远是连连举杯,与他边喝边聊,分享着报社发展的近况。

    酒席末了,杜确见父亲和姐姐离席后,对张致远附耳道:“白师叔派人传来口谕,她让我告诉你,五音宗的人已经北退了数百里,而且还有我师父常江海在那里压阵,近期内,他们应该不会再翻起什么波澜了。”

    关于这件事,叶程前早已对自己说过,yushi点了点头后,进一步问道:“杜老弟,不瞒你说,我和你们百草门交际泛泛,和你白师叔也是非亲非故,可她为什么要犯险救我呢?她言称是受了某人之托,可是在我的交际圈里,并没有这么一号有面子的人物呀。”

    “还有这事?”杜确去了岭南,自然不晓得之前的事情。

    张致远苦笑一声,便把自己被五音宗绑架的前后,以及白仙子出手相救,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被白仙子扎屁股的那段,就被他特地过滤掉了。

    “你说白仙子到底是受谁之托?”

    “我白师叔行事高深莫测,她到底是受何人托付,我也不知道。”杜确摇头道。

    “算了,问了也是白问。对了,我听说你去岭南收购药材无功而返,这又是什么情况?”张致远道。

    “别提了,此去岭南

    采购藿香,可以说是毫无所获。等我赶到那里时,藿香却被一个神秘药商收购一空了。据当地的药农讲,这位神秘药商的出价,比往年高出了数倍不止,所以才做到短时间席卷一空。”

    数倍的高价?张致远若有所思,嘴里默默自语。

    傍晚时,星光琳琅闪烁,月挂枝头,杜家小院里一片宁静。

    张致远独坐桌前,手里拿着之前崔夫人送的锦盒中的笺纸,准确的来说,这并不是普通的笺纸,而是一页契约合同。

    按照这合同中所写,崔家愿意把臻满溢的三成股份让给张致远,算作报答他的酬谢;看来崔夫人这次真的没有作假,白纸黑字落款签字都写得清清楚楚,正如她所说,这确实是一份有诚意的大礼!

    可是,崔夫人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她知恩图报还救子之情?如果是这样,完全可以用礼金钱财之类的酬谢,用不着让出自家家业。

    亲戚的亲情?这个说法,老张自己打死也不会相信,就自己这么一个便宜的表少爷,还没到这么值钱。

    可她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想不明白,令人费解!

    除此之外,还有那藿香的事又该如何解决?既然答应了百草门,总要想出相应的办法才是,难道真的要直接发布广告?这可是下下之策!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掌灯呢?”

    黑暗中传来杜小姐委婉的声音,张致远收住了思绪,挤了个笑脸回道:“听说最近灯油涨价,我也是能省则省,这灯能不点就不点,要学着杜小姐那样持家过日子。”

    “贫嘴!”杜小姐划燃了火镰,掌了油灯,却见他脸上忧虑淡淡,似乎遇到了什么犹豫不决的难事,于是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张致远轻轻一叹,道:“杜小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杜小姐闻言一颤,心里砰砰乱跳,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而且还问得这么突然,这是要自己表达对他的看法吗?杜小姐双颊潮红,柔声道:“你这人性子随意,言谈举止都显轻浮;你虽然聪慧,却又略显狡诈,比如说,你用三十两银子骗过了赵掌柜,用赝品玉坑了人家的七千两银子,这哪里有半点君子之风。估计很多人心里都会偏着看你,也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会如此得迁就你。”

    张致远一怔,恍然明白了她的话意,感觉一片温馨,笑道:“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谢谢你,杜小姐。不过你是曲解我的意思了,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时不时的有人对我表达了信任的看法,我给人的感觉真是这样的吗?。”

    信任!杜老五说过这样的话,叶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还有就是崔夫人,这些是巧合?还是自己真的长了一张诚实的脸?

    曲解了话意,杜小姐羞赧的低下了头,脸颊红得就像那晚秋的枫叶一样,鼓起勇气嗔了他一眼后,道:“你这人咋看起来是整天嘻嘻哈哈,似乎不学无术。可他们哪里知道,你处事周密严谨,而且身怀奇技。就比如活字印刷术,硬笔书法,扬州时报,这哪一件不是惊人的技艺?还有就是那块赝品血玉,虽然看似简单,但其中一定暗含了许

    多道理,这绝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你是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人,但真正了解你的人,就一定会选择信任你。”

    杜小姐的这番话,让张致远心里泛起了温暖,第一次感觉到被人信任,也是一种非常满足的感觉。尤其是她那句‘你是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人’,描绘得可谓是万分恰当,心中豁然生出了一种红颜知己的感觉。

    张致远怔怔的看着她,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柔荑:“我是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人,这句话说得太对了,这天下间,你是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人;杜小姐,你真好。”

    一句简单的你真好,却让杜小姐身体轻轻一颤,心中是又惊又喜,又羞又怯:“快把手拿开,不要这样轻薄我,好吗?......”

    张致远抑制住心中的不良想法,眼神渐渐变得清澈,恋恋不舍得忙松开了她的小手,然后把桌上的契约朝她一推,道:“杜小姐,既然你也如此信任我,有些事我更不能瞒你,你来看看这个。”

    杜小姐接过来后,仔细一看,惊叹道:“看来是我之前说错了,崔家并不是那种不懂得感恩的人,崔夫人以家业作为酬报谢你,可见她这是由衷的善意。”

    张致远则道:“以你之见,我是收下好呢,还是不收好呢?”

    杜小姐断然说道:“自然是不收的好,如果你收下了,不仅会落下贪财的口舌,以后也会让崔家小看。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种霸占人家家产的事坚决不能去做。”

    张致远笑道:“对!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我现在又不缺钱花,没必要趁机敛财。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崔夫人如此操作,就不怕我万一起了歹心趁机吞了她的家业?”

    杜小姐恍然道:“依我看,她是看准了你的性子,料想你也做不出来。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你尽力帮助她们,你若是拿了这些股份,自然就和崔家绑在了一起,到那时,即使你不想出力也不由得你了。以你的头脑,估计是早就看出来了。”

    “嘿嘿……不过,崔夫人这礼送的时间点刚好,我刚好可以利用一下。目前我遇到一件难事,需要用钱,就把这东西质押换些钱来用。”见杜小姐一脸茫然,张致远又解释道:“是这么回事,一个曾经对我有过救命之恩的人,现在遇到了难处,所以我想帮他一把,以报答往日之恩。但是,我们的报社才刚刚起步,账上的资金还没有太多积累,不如用这份契约来做质押,先在钱庄筹借银子,以解燃眉之急,等账上有了钱时,再把它赎回来。”

    对于采购藿香,无论是什么方法,这花钱总归是少不了的。白仙子她救过自己的命,这些钱自己来掏也算不冤,虽然有些肉疼,但也算还了她的恩情。

    现在报社账上的资金不过百两,这点钱对于这种级别的交易来说,基本上是杯水车薪,所以张致远才想到了以契约做质押换取资金的方法。崔夫人此举,却是无意间帮助了财务尴尬的自己,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而杜小姐听到他说是救命之恩时,也是一脸郑重,道:“虽然钱财难补救命大恩,但知恩图报乃是做人根本,这事我支持你。不过此事不宜外传,等明天我亲自去钱庄办理!”

第三十六章 毛遂自荐的万古愁【书收藏】

    ps:加更!诸位大大多多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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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刚微微发亮,张致远便早早地出了门,在路边摊上胡乱吃了些早餐,之后便在城里的药行闲逛起来。

    关于藿香的事情,张致远现在仍是一头雾水,总感觉还是先摸摸底的好,如果冒然刊登求 购广告,即使有卖家存货,弄不好也会引起捂物惜售的情况。如果是那样,反而起到相反的效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打出这张牌。

    张致远先是去了药铺做调查,果然如叶程前所言,城中所有的药铺都紧缺这味药材,就连那些开药方的老郎中也都是苦笑摇头,不得不用其他药物来替代藿香,但药效可就差许多了。

    离开了药铺之后,张致远又辗转去了药材市场,此地是药材集中批发交易的场所,南来北往的药商贩子,大都聚集在了此处。令他失望的是,这市场虽然交易得如火如荼,人源流量也是足够的大,可无论是问哪里来的商贩,都回答说没有藿香的囤货。

    “这位兄台请留步,在下万古愁,请问阁下是张致远张公子吗?”一个青年男子缓缓走来,拱手问道。

    张致远回头一看,见是一个青衣书生,这人五官长得棱角分明,称得上是一副好相貌。但他打扮随意,头上的纶巾只是草草打了个结,颌下覆着唏嘘的胡茬子,给人以落魄而不得志的感觉。

    “在下就是张致远,不知万兄把我叫住,有何指教?”张致远上下打量着他,问道。

    “果然是张兄,万某可是注意你很久了,你在这药材市场里,由南至北,从东到西,一直都在打听关于藿香的适宜,莫非张兄是想采购此药?”万古愁淡淡一笑。

    张致远心中一凛,自己适才被人跟踪,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这实在是有些大意了。还好这个万古愁不似歹人,否则还不知道吃什么哑巴亏呢!

    关于藿香的事,牵扯到百草门和李知州,自己一直都是守口如瓶,生怕是走漏了消息,不料却被此人注意到了,警惕之心不仅油然而生。不难看出,这位万古愁心思缜密,对周围事物是处处留心。

    万古愁见他一脸谨慎,呵呵笑道:“张兄不必紧张,万某并无恶意。近期曾听坊间传言,扬州时报的少东家张致远公子,出门时喜欢腰挂黑葫芦,手摇玉折扇,适才见公子如此打扮,所以才出言询问。”

    张致远看了看腰间的葫芦,恍然道:“原来如此,不知万兄叫住在下所为何事?我还有事情要办,还请阁下长话短说。”

    万古愁笑道:“那好,我说重点,万某虽不知道张兄寻购藿香有何妙用,却是可以帮你实现这个需求。”

    “哦?”张致远一惊,现在整个市场都没有藿香出售,他的藿香又是从哪里来的?还说得如此笃定!于是试探道:“莫非你有藿香的囤货?”

    “没有!”

    “或者说,万兄知道哪里有售?”

    “现在并没有人出售此药,但是,万某却有办法让某人主动出售。”

    看着一脸狡黠的万古愁,张致远呵呵一笑:“哦?如此说来,万兄心中

    已有章法,呵呵,这不会是无偿帮我吧?”

    “呵呵,张兄不愧是生意人,先谈条件!条件当然是有偿了,我是想和公子做笔交易。”

    张致远看着这个毛遂自荐的陌生人,心里泛起了嘀咕,他说的真假目前还无法辨别,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答应。正踌躇间,却听他又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张兄请随我来。”

    “好吧!”

    万古愁把张致远引到一僻静处,见左右无人,这才正色说道:“我听说文坛泰斗君瑞先生,乃是贵社的客卿编辑,不知此人和张兄的关系如何?”

    “关系尚可,我们俩互相尊重,算是互为知己吧。”

    “如果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得到足够多的藿香,作为交换条件,张兄帮我求一幅君瑞先生的墨宝如何?”

    张致远先是一怔,而后嘿嘿一笑,这事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有些难度,然而对自己而言,只不过是摇笔即来的小事。

    “万兄真有办法?”

    “十之**吧!”

    张致远迟疑了片刻,笑道:“好!这个条件我答应了,今天小弟做东,请万兄喝杯薄酒,咱俩边喝边聊,你看如何?”

    万古愁点头笑道:“既然张兄有此雅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致远心里暗自盘算,这酒钱什么的都是小事,就是不知道这万古愁是否真有手段。若他真能帮助自己解决这个难题,也算对白仙子有了交代。她为自己而负伤,这藿香的事若是办不成,感觉既没面子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张致远带着万古愁,从扬州城郊界往中心返回,直奔崔家的臻满溢酒楼而去。在迈进了酒楼的大门之后,老张就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干咳。

    咳!执事的何老闻声抬头,见是表少爷亲至,急忙跑过来打招呼。

    “表少爷,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表少爷嘿嘿道:“把我引过来的自然是咱们酒楼的奢侈之风了,今天我要宴请一位贵客,把贵宾阁那个雅间给我腾出来。”

    何老闻言一愣,一脸的郑重,道:“不知表少爷宴请的是什么贵客,需不需要上个小曲的艺妓或者舞蹈的粉头?”

    表少爷一怔,这几天没来,怎么臻满溢还增添了娱乐项目?这个何老还真不简单,不仅利用好了噱头,还把生意上的格调提了上来。

    万古愁见张致远投来询问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道:“万某无心看这些庸脂俗粉卖笑,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表少爷咧嘴一笑,对何老吩咐道:“既然这位万兄无意于娱乐,小曲什么的就免了吧。不过,什么好酒好菜,给我满满来上一桌,表少爷我可不是心疼钱的那种人。”

    何老闻言打了一个激灵,急忙陪笑道:“表少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里怎么可能收您的钱呢?夫人早已交代过了,但凡是表少爷来此用膳,不仅以最高礼节相待,而且分文不取。您刚才这话,不是让老朽下不来台吗?”

    张致远眼神闪烁,暗叹崔夫人高明,这拉拢人心的手段,做得都是事无巨细。

    少倾,装修奢华并悬挂着君瑞先生字画

    的贵宾阁中,张致远与万古愁左后落座。这桌酒席由何老亲自安排不敢大意,山珍海味摆上了餐桌,陈年醇醪斟满了酒盅,一副奢华大气的气氛。表少爷确实没必要寒碜,人家姑姑夫人都说是免费招待了,那自然是什么贵就点什么。

    贵宾阁的正中,悬挂着君瑞的那幅将进酒,可以说甚是醒目。一瞥间,却见万古愁对那幅真迹只是淡淡扫过,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喜,心下不仅疑窦大生。他之前声称,以君瑞的墨宝作为交换条件,如今真迹就在眼前,为何没有想象中的反应?

    还有就是,他面对这一桌美酒佳肴,似乎司空见惯一般,吃起来也是一脸索然无味的表情。这证明他绝非是普通百姓,张致远也是边吃边看,揣测着他的身份。

    “万兄,请!”张致远按住疑惑,率先敬酒,道:“万兄似乎对君瑞的真迹并不感兴趣,却为何开出之前的条件?为了避免在下胡乱猜疑,万兄还是说说真正的动机吧。”

    万古愁笑道:“不瞒你说,在下现任江南五路观察使副使之职,目前和正使孙亚强孙大人同为幕僚。此次和张兄做的这笔交易,一是为了帮助张兄如愿,二来也是万某的职责所在,这就是我此来的真实动机。至于我索要的墨宝,只是顺带了一点私事而已,可有可无。”

    “哦?竟然是万大人!失敬失敬!”张致远嘴上说得淡然,心里却是一惊,真没想到这万古愁还是个高官大员,不仅心里增加了警惕,言辞上也变得收敛起来。

    “张兄是个洒脱的人,何必拘泥于世俗呢,我们之间以朋友轮交,不存在什么大人。张兄若是拘束谨慎,处处警惕,这交往就显得没意思了。”万古愁呵呵一笑,诚然说道。

    “既如此,张某就逾越了,方才万兄于公于私的说了一通,在下却是一点都没听明白。不瞒你说,我只是个普通商人,无意于和官场交道,更不想卷入官场之争,万兄若不说个清楚,张某可是万万不敢掺和。”张致远打着哈哈,表达出自己的立场,‘于公’二字可大可小,弄不好就会沦为他人的棋子。

    万古愁哈哈一笑,道:“万某作为五路观察使,监督辖区秉持公是职责所在,如今扬州知州李严明扰乱药行秩序,囤积了大量的藿香,造成现在医病缺药,实在是枉为当地父母。我还听说,最近有瘟疫孽生的可能,亟需藿香进行防治,就目前的实况来说,让那药材流入市场济世救人才是正解。所以我想设计,然后由张兄运作,让李严明把那些药材给我吐出来!”

    张致远大惊,直接站起身来,道:“你这是想设计坑官,打的竟然是李大人的主意!请恕我直言,坑官这种事,张某是既没这胆子也没这能力,此事免谈!”

    “张兄莫急,先请坐下说话,”万古愁拉他入座后,笑道:“张兄放心,有我和孙大人在暗中协助,你不会有任何危险。说起来,这还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张兄得到了想要的藿香,万某也做了该做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嘿嘿,万兄既是大官,为何不直接去找李大人商谈,却借我一草民之手行事,这实在是有悖常理呀!”张致远嘿嘿一笑,点出了其中的漏洞。

第三十七章 讨张联盟

    万古愁淡然的端着酒杯,淡淡笑道:“看来张兄对官场了解的不多呀,观察使是监督机构,负责辖区内的治安、民生、稳定等督查工作;对于官员的贪污**,鱼肉乡里,也起着震慑性的作用。我上属枢密院管辖,这官衔品味虽高,却没有什么实权,更不能干涉地方上的政务,所以才想借公子之手为之。还有一点,我们观察使行事,最好是站在幕后震慑,如果走上了台前,那就是撕破了脸皮,打破了固有的平衡,事情反而会变得难办。”

    “哦?原来是个检察机关呀,我怎么听起来更像是个特务机构。不过有一点我是听明白了,你们和地方官员是对立的,不存在和他们同穿一条裤子。”

    弄明白了万古愁的具体动机,张致远终于平静下来,开始分析这种虎口夺食的危险与得失。

    首先:有了这观察使的震慑,那李大人肯定不敢胡来,安全上算是有了基础的保障,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二来:看他那笃定的神情,心中肯定已经有了大体的计策,就等着自己开口去问,也就是说有计可用!

    还有:就是他的立场问题,明显是和自己站在一起,若万一出了问题,就往他们身上一推,想那李大人也不敢去捋虎须。

    但是,仅此还不够,张致远呵呵一笑,道:“我俩初次见面,就玩这么大的,不是我信不过万兄,但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万古愁笑道:“有两个理由让你参考,第一,李家大公子觊觎崔莺莺,其心可鉴别;李二公子更是心狠手辣之辈,对崔家更不会手下留情。张兄身为崔家表少爷,自然是要袒护崔家。第二,孙大人曾为崔相国的门生,这层关系也算得上硬吧。综合这两点,张兄还有迟疑吗?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张兄手里有扬州时报这种平台,操作起来的可行性非常得高,这也是别人所不具备的。”

    “没想到什么都逃不过万兄的眼睛,不愧是特务头子!好!请问万兄有何良策?张某很乐意做这一枚棋子。”张致远笑道。

    “万某的小计,说白了不过是巧骗而已,我常年浸淫于官场的交际,对付起地方官员来说还算颇有心得,尤其是李知州这种性格突出的人,只要拿捏到了他的弱点,计谋就可以水到渠成。正所谓能用文取,不要武斗,达成目的就是最合适的方法。”万古愁道饶有意味的笑道。

    “那万兄口中的这个巧字,又是什么意思?”张致远怂恿道。

    “李严明虽然狡猾,但他却有两个缺点。第一,他疑神疑鬼,做事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缺乏判断力。第二,他胆子甚小,从不敢做犯险的举动。呵呵,可以说他除了敛财精通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万古愁道。

    “哦,如果这样说的话,有你和孙大人才在,他岂不是要蜷着尾巴做人?”张致远笑道。

    “虽然张兄比喻的有些不雅,但事实上大体也差不多,前不久曾有一股叫做五音宗的势力在此猖獗,其实为这股势力充当保护的就是这位李大人。孙大人发觉以后,明显对他发出了震慑性的暗示,李大人审时度势,马上潜伏下来,就他这胆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万古愁说道。

    “哦?还有这种事?”没想到五音宗的退去

    ,除了百草们的因素之外,还有这位孙大人暗中相助。难怪在此之后,各方全部都消停下来了。说起消停,脑海中忽然想起臻满溢闹事的那个吴胖子,记得审讯他时,他曾提到一个复姓慕容的小吏曾警告过他,要他马上消停下来,看来这背后,极有可能是来源于孙大人的震慑。

    “万兄请继续说。”

    万古愁狡黠一笑,道:“我听说在商业的争夺中,有虚实混淆的说法,张兄作为扬州大商,这一点应该比我更有心得吧?比如你当初空手套白狼,三十两纹银盘下文社那事,就是采用的此道。”

    “唉!看来这事早已经传开了。”张致远不予否认地点点头,又道:“虚实之说确实有之,真真假假在交易中也属常见;俗话说,商场如战场,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我虽对商道不熟,但兵法上却有个引蛇出洞的策略,就是巧妙的利用虚实妙义,把敌人引出歼灭。张兄为何不以此为鉴,抛砖引玉,也把这洞里的蛇给引出来”万古愁饮下了一杯酒,笑道。

    说到这里,张致远已经大致揣测到他的话中之意,为他斟满了酒后,却道:“张某愚鲁,不明其意,还请万兄指点迷津。”

    “你想想看,虽然李大人囤积藿香,但却非出自于他的本意,主要还是卖那五音宗的面子才去做的。如今五音宗已经北退,他捂着这些藿香实在没有什么好处。若做个幌子,让他听到这藿香要亏钱,岂有不出手的道理?”万古愁道。

    “如果李大人他真想出手,我直接出手买下就是了,你这方法意义就不大了!”张致远循序善诱地笑道。

    “张兄有所不知,五音宗囤积这些药材并非是商业上的倒卖,他们真实目的是借瘟疫之际制造动荡和恐慌。你想,如果霍乱大爆发,疫区又缺医少药,岂有不乱之理?”万古愁怅然叹道。

    “制造混乱?”张致远赫然一惊,脸色凝重地说道:“但凡是制造混乱的人,大都是出于两点动机。一是把水搅浑,趁机会浑水摸鱼捞些好处。二就是居心叵测,乱上加乱从中图谋不轨。李大人与五音宗为伍,肯定不是为了捞取好处,既然不是前者,那就是......万兄!你的意思莫不是在说李大人他是要某个反什么的吧?”

    万古愁一惊,道:“张兄果然聪明!……不过目前证据不足,李大人他是不是谋反还无证据,此事不宜枉议,咱们还是谈回藿香的事吧。”

    “那万兄请继续说。”

    “如今疫情才刚露苗头,听闻的人甚少,其中也包括他李大人,所以此时正是下手的良机。但是,若主动去买,岂不是主动暴露了企图?以李严明这老狐狸的狡猾,定然会疑心大起,等他弄清楚了缘由之后,他宁愿毁掉藿香也不会出售。况且之前他是私下收购,即使朝廷查下来,他也可以做到死不认账,所以......”说道这里,万古愁呵呵一笑。

    “所以什么?”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做足戏份,制造出一种假象,诱他出售才是上策。”

    张致远心中一凛,郑重地打量起了万古愁,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精明。自己对李严明缺乏了解,一直没敢想过要从他这里下手,可如今万古愁这一番引蛇出洞的论调,确实有醍醐灌顶之感

    “万兄说说具体的方案吧。”张致远嘿嘿一笑,既然心里有了底,也就放下了愁肠,开始畅然地喝起小酒,啃起鹿鞭,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万古愁一笑,附耳对他说道:“至于这具体的计策,首先是利用好你手里的扬州时报......如此……之后,我和孙大人在暗中相助......再如此这般……”

    不一会儿,张致远笑吟吟的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来回踱步,脸上挂着土匪般的贼笑:“万兄口中的巧骗果然厉害,巧字用的也果然玄妙!”

    “张兄过奖了,等事成之后,还请赠我一幅君瑞先生的墨宝,虽然万某无此爱好,但有他人相求,实在不好意思推辞。”

    “没问题!”

    作别了万古愁之后,张致远便朝着编辑部的方向返回,万古愁的这条妙计却是精妙,若是安排得当,这藿香的问题就可以彻底解决,自己对于白仙子的救命之恩,也算是做出了力所能及的回报。

    张公子腰挂葫芦,手摇折扇,刚刚临近编辑部,就见报社大门口聚会了一大票人。张致远本以为是来预定报刊的读者,但细眼一看,那些人个个怒目圆睁,双手叉腰,明显是来者不善。若不是周百年大队长的几声恫吓,估计都会惹出冲突。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带着这个疑问,张致远便深入到人群中开始打探。

    “这位大哥,你们聚集在此,不知所为何事?”张致远对着一个小贩模样的男子问道。

    “莫非你是外地人,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小弟张三,来此确实不久,还望大哥多多指教。”

    那小贩见他点头哈腰,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于是点了点头道:“看在你知书达理的份上,我就跟你说说吧,我们这些人到此,属于是集体抗议,大肆声讨无良奸商加无耻之人张致远。”

    声讨我老张?张致远一脸困惑,道:“不知这位张致远哪里得罪了你们。”

    “此人阴险狡诈,听说他以欺诈的手段,骗取了赵掌柜的文社,而后又以凶残的方式,霸占了杜家的财产。他为了发展报业,竟然以极低的价格来销售报纸,搞得我们印刷行业全部破产,怨声载道,这可是严重的恶意竞争行为。此贼毫无道德,凶残成性,简直是罄竹难书,业内中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我们现在已经组成了讨‘张’联盟,还印刷和抛洒了各种传单,让天下之人共愤之,共讨之。”小贩恨得摩拳擦掌,咬牙切齿。

    张致远算是听明白了,来的这些人都是印刷行业的同行,因为扬州时报的兴起,改变了传统的阅读习惯,让他们这些传统过时的商贩失去了原来的饭碗。

    由于活字印刷术的应用,扬州时报的售价和传统文册相比,就显得非常低了。他们这些人,已经成为了淘汰落后产业中的牺牲品。

    即使如此,也不应该拿我老张开刀呀,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些人无中生有,恶意抹黑,竟然还印刷了声讨传单,这对于自己光辉伟岸的正义形象,可是产生了严重的不良影响;现在搞出这么个讨‘张’联盟,咋滴?这是组团示威来了?

    张致远收起了折扇,朝着人群中最前方挤去,因为,他听到了杜小姐说话的声音。

第三十八章 老家伙,你说谁放肆【求收藏】

    穿过拥挤的人群,张致远终于来到了靠近前排的位置,根据他的目测,来此示威的少说也有三百余人。

    扬州城城里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多的同行?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不过四下环顾之后,老张心里也恍然了,这明显是有人雇了一些所谓的‘托’,来此以壮声威。

    “肃静!”

    随着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嗡嗡作响的人群终于静了下来。

    顺声看去,却是周百年牛眼一瞪,凶悍的气势散发出来压住了场子,他压了压手示意保持秩序,朗声说道:“都别嚷嚷了,今天我们董事长张公子不在,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敝社的杜小姐,下面由杜小姐和大家讲话,欢迎大家静听!”

    面对这么多人,杜小姐一开始还有些腼腆,但随后银牙一咬,果断的走上前来,落落大方的对众人行了个敛衽礼,而后淡然说道:“敝社东家张致远张公子今天恰巧不在,小女子杜心仪代为理事,诸位叔伯兄弟今天来到这里,不知所谓何事?若是有什么指教或者疑问,小女子可代表敝社回复一二。不过,若是有刻意抹黑小社的居心叵测者,或者无端造谣罔顾事实者,小女子也会据理力争。”

    话音落罢,围堵的众人便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冷言蛮语四下飞起。其中,更有龌锁亵渎之言直让矜持的杜小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狗日的!竟敢欺负我的杜小姐!

    张致远心中怒火焚烧,正欲走上前台和这些所谓示威者争论一番,忽见一个锦衣老者笑吟吟地走出了人群,并不屑的看着杜心仪,俨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这人是谁?张致远一愣,强压下心中的愤意,把迈出的步子又退了回来,身形还朝后一靠,躲在人群之中。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想摸摸这些人的底细,等心里有底之后再做计较。

    “哼!你就是杜家的那个小丫头吧。”锦衣老者傲慢的哼道。

    “正是小女子,不知这位老伯如何称呼?”杜小姐欠身一礼后,问道。

    “你连我都不知道是谁,也敢出来答话?”锦衣老者先是一怔,随后脸上挂起了不悦,曼声说道:“老夫就是‘鸿学文社’的东家,现任扬州印刷协会的会长,沈天宝是也。承蒙业内同行给些薄面,都尊称我一声宝爷。呵呵……你爹杜老五在我那里做学徒那会儿,你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小丫头呢。”

    张致远一愣,扬州城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印刷协会?怎么从来都没听杜老提起过?但是!就眼前这老货倚老卖老的傲慢模样,还真想上前赏他一记老拳,不过现在需要摸底,不能冲动,也只能将这口恶气强压了下来。

    杜小姐却是不卑不亢,淡淡一笑:“原来是沈伯伯,听家父常言,您老经营十多家印刷作坊,在技术和质量上都是有口皆碑,江南大部分的印刷生意,都是您老的

    业务范围。可以说您是业内中公认的老前辈,小女子也是非常的尊敬您,但不知您此番前来,有什么指教?”

    沈天宝终于满意地捋起了山羊小胡,扯开嗓子干咳了一声后,便马上有人心领神会地抬出了一把大气考究的太师椅,并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身后。让张致远感到骚包和恶心的是,这老头竟然摆了摆长衫,神态悠闲地坐了下来。

    别人站着而他坐着,确实够拽!

    “听说你们杜家深受那狗贼张致远的凌害,老夫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你们杜家,以及围在这里的这些深受此贼之害的同行们来主持公道的。”

    杜小姐凛然回道:“古人常说,言顾行,行顾言,沈伯伯说张公子有害我们杜家,这事实依据又是从何而来?”

    “听说张致远他能言巧辩,不久前强行霸占了你爹的工坊,还恬不知耻地常住了下来。而在报社成立之后,这贼不思回报杜家,自己却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每当论及此事,听闻者无不骇然地唾骂之,他这不是强横又是什么?”沈天宝笑道。

    “这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小女子还不敢妄言,但若牵扯者是我们杜家,我今天就以亲身经历来辟谣,况且我也有端正抹黑我们杜家谬论的资格。张公子他不仅精通商道,在思维上也高于常人的眼光,他摒弃了传统的文本模式,开创了扬州时报,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

    杜小姐看了看聆听的众人,又道:“在张公子的创业中,我杜家有幸入股,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机缘。也可以说,这是他在有意地照顾我们杜家,哪有什么强占的说法。这种污蔑性的谣言,不仅对张公子不公平,对我们杜家来说也是一种侮辱。至于他坐上一把手的位置,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自古以来都是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何况是报社的掌舵者呢?”杜小姐义正言辞,侃侃而谈。

    沈天宝哼了一声,道:“那好,就先抛去你们杜家这事不说。想当初张致远在盘下文社时,听说他只出了三十两银子,直到现在,还拖欠赵掌柜的七十两未还。大家再看现在他这报社的生意,不能说是日进斗金,那也是好得不得了,怎么可能缺少这七十两的小钱呢?依我看,这明显就是在恶意拖欠。哼!他当时以怀疑赵掌柜有外债为由,设下了那不公平的契约,诈赵掌柜签署,这简直就是令人不齿的欺骗行为。杜丫头,你对此又有什么说法?”

    这老货,还真的把自己的老底给摸了个透,估计他来此之前,已经特意找了赵掌柜进行询问。张致远暗自哼了一声,又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杜小姐。

    杜小姐淡定自若,守正不阿,弯弯的刘海被微风吹的轻轻抖动,温婉如玉的俏脸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刚毅:“沈伯伯也算是生意上的前辈,怎么说出这等有悖常理的话来?”

    “我哪里有悖常理了?”

    “谁都知道,做生意的人都会把成本压到最低,以求更多的周转资金,张公子以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收益,这种运作方法,在生意上可以说是常见的事情。在他和赵掌柜的洽谈中,双方都是友好协商,并且没有发生什么不做快。既然立下了字据,张公子就按照契约履行,更没有毁约赖账。至于那未还的七十两银子,赵掌柜之所以不催,是张公子他支付了利息的,这是有成本的借贷,欺骗一说纯粹是一派胡言。大家请看,这就是当初他们二人立下的契约协议,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杜小姐呼吸渐促,情绪上也有些激动,但她凛然不惧,说话字字铿锵有力。她手里的契约却是铁证如山,有力地驳斥了欺骗的说法。

    沈天宝一时语塞,窘的老脸微红,片刻后又哼了一声,道:“就算你刚才说的全对,张致远确没有欺骗和霸占之嫌,但我作为印刷协会的会长,还是要为业内同行说句公道话。你们这扬州时报发行以后,几乎没有读者再去看传统文本,大家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破产的也是多不胜数。所以,大家一致认为,这是由于扬州时报定价太低,属于恶意竞争行为。经我们协会研讨决定,临时成立了这个所谓的‘讨张联盟’,目的就是来找他讨个说法。说句不见外的话,以老朽的个人建议,同时也为了业内发现的长期稳定,你们报社从明天开始,就关了吧。”

    杜小姐俏眉冷冷,脸色有些苍白,朗声驳斥道:“敝社合法经营,没有触犯任何律法,凭什么听你们这个临时组成的协会的决定,又怎么可能说关就关?沈伯伯,你罔顾事实,以大欺小,这就是你所谓的诚信经营吗?这这种做法又有什么商业道德可言?”

    “大胆!你个小丫头怎么说话呢!你如此地袒护张致远,莫非你们之间有着什么奸情?”沈天宝拍着太师椅,一脸怒气地站了起来,指着杜小姐冷声斥道。

    杜小姐强忍着泪水,道:“我尊为你长辈,你怎么可以这样血口喷人,竟然说出这等污秽之言,你还有半点长者之风吗?”

    “笑话,我偏就这样说了,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你为老不尊,就不怕被这扬州城的同行耻笑吗?”

    “放肆,你一个丫头,也敢口出狂言?”

    “嘿嘿!老家伙,你他妈说谁放肆?”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

    众人闻声望去,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贼笑兮兮又隐含怒意的年轻男子,他腰间挂着一个黑葫芦,手里摇着一把玉折扇。他嘴角抿着坏笑,举止悠然,不带半点拘束,坦然淡定地走到了杜小姐的身旁。

    “你终于来了!”

    “我来了!”

    杜小姐见他出现,感觉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之前的巨大压力一下子都弱化了很多,心中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潸然地倾落下来。

第三十九章 俗话说和气生财

    张致远看着泪眼含笑的杜小姐,心中怜惜不已,柔声劝慰道:“心仪莫哭,有我在,他们翻不了天。你先坐在一旁休息,且看我如何得和他们友好的交流交流。”

    杜小姐心绪渐渐平复,脉脉温情的看着他,婉声叹道:“他们来者不善,处处刁难,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他们人多势众,你也莫要逞强,大不了我们把报社关了就是。”

    张致远笑道:“你不要担心,至于如何收场,我刚才已经想到了合适的方法。你放心,我这人最崇尚以理服人,什么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去。”

    当身旁的周百年听他说出以理服人四个字时,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恍然想起崔家酒楼以理服人的那一幕;不同的是,那次表少爷嘻嘻哈哈的并没有动真怒,而现在他却是一脸匪气,两眼瞪的像牛蛋一样,偶尔传出地磨牙声让他听着都感觉瘆得慌。

    沈天宝本就怒火中烧,现在又见这个猥琐男在这里谈笑风生,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冷哼一声,指着他不屑地斥道:“竖子上来不报姓名,夸夸其谈目中无人,尔如此狂妄,却是何人呀?”

    张致远转过身去,唰的一声打开了折扇,一脸贼笑的看着沈天宝,嘿嘿道:“你们来此声讨示威,怎么连主角是谁都不认识?”

    沈天宝面色一僵,道:“你是......张致远?”

    “正是老子!”

    “你......实在是太狂妄了!”

    “椅来!”

    张致远一声特别地吩咐,周百年嘿嘿一笑后,便心领神会地从办公室里搬出了一张大椅,然后摆放在沈天宝太师椅的正对面。张致远则是干咳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走上前去,也学着宝爷一样长袍一摆,翘着二郎腿宽坐了下来,哼道:“我听说你有个匪号,叫做什么宝爷?”

    “张致远,你实在太过无理,那是大家对宝爷他老人家的尊称,怎么到你嘴里却成了匪号了?”

    “就是就是,简直就是辱没斯文。”

    众人指责着傲慢的张公子,全都瞪起义愤填膺的目光,沈天宝见他一脸笃定,丝毫没有惧色,也收起了小觑之心,镇定地对张致远说道:“张公子,老夫此来,是想和你讲一些道理......”

    当听到讲道理时,张致远淡然的脸色倏然一下子便冷了下来,不等沈天宝说完,他便插言反驳道:“讲道理?讲什么道理?你们印的传单中,不是说我这人毫无道德,凶残成性,这还讲什么道理?还什么罄竹难书,恨不得生啖我肉,你们这样编排我,又是所谓的什么道理?”

    “这......”宝爷一时语塞,梗在了那里。

    张致远阴着黑炭般老脸,冷笑一声:“这什么这!老匹夫!就如同你刚才那样,老子今天就是不讲理了,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你竟然和宝爷这样说话?”

    “这……怎么连理都不讲了?”

    “这个张致远实在太过狂妄,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霎时间,谴责声此起彼伏,之前是因为刻意抹黑,所以才在宣传上,把他描

    绘成一个不讲道理的小人,没想到宣传和他本尊一比,简直不足其十分之一。

    沈天宝哼了一声,冷笑道:“老夫也懒得和你计较,一句话,这报社你关还不不关?”

    张致远忽然咧嘴一笑:“哟!宝爷口气如此强硬,却不知你这底气从何而来,这报社关不关是我说了算,你又算是哪根葱?”

    就这副姿态,简直和刚才的宝爷如出一辙!

    沈天宝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嘿嘿道:“你不愿意关也罢,反正我们有这么多人,大不了搭把手来帮你关上。”

    张致远背负着双手,仰望如洗的碧空,悲悯的叹道:“你是铁了心的找茬了?我劝你还是迷途知返,就此退去,免得等会儿徒增后悔。”

    “徒增后悔?笑话!”

    “我这人素来秉承和气生财的经营理念,主张以理服人的做人原则。但是,也不是说就没有变通的空间,当道理被扭曲的时候,我通常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校正之,如此方能以正朗朗乾坤。”

    众人看着一抹玩味的张致远,既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正感困惑之际,忽见他猛然地蹿起身来,一个箭步奔上前去,扬手一伸把宝爷从太师椅上用力一甩,啪!直接把他扔在了地上。

    嘿!

    机不可失!张公子靠上去后,果断地抬起右脚,朝着沈天宝的裆下便狠狠踹去:“老家伙,你不是喜欢撺掇着玩阴的吗?那你也尝尝被人阴的滋味,我这套撩阴脚可是好久没用过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欺负我的杜小姐!”

    “嗷……”

    宝爷惨绝人寰的叫声远播荡荡,就那敏感地方被踹,是个男人都会有感同身受的惊悚。

    众人无不震惊,无论怎么说,张致远也是扬州时报的大东家,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一言不合就大动手脚呢,这哪有半点文坛大者的儒雅形象?

    见宝爷被打,人群中有几个粗壮汉子急忙奔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宝爷家的家丁;就在他们举起拳头,想对张致远施加拳脚时,却见杜确一个纵跃,飞身便挡在了他的身前。

    周百年似乎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嘿嘿一笑高高跃起,半空中单手一震,就把沈天宝那把考究的太师椅,劈成了一堆废材,这种大秀肌肉的机会,老周怎么会舍得放过呢?

    围观的这些大都是生意人,虽然他们口中嚷嚷,却是不敢真的动手。尤其是杜确和周百年露出的霸气,一看就是武技高强的练家子,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头,以免殃及池鱼,于是个个后退,反成了观赏张致远踹表演的看客。

    “大哥,差不多了!收脚吧!再踹就碎了!”

    “好!”张致远补踹了最后一脚之后,才缓缓地回到座位上,眼光凛然面如寒霜的看着众人。

    静!长时间的安静!

    “对于以理服人,诸位还有没有疑惑?”

    众人看着他的土匪脸,全都都是默不吭声。这张致远如此凶残,此时若是开罪了他,日后难免被他报复。而老张则是抓准了他们的心思,在他

    们群情激奋之前就用气势震慑住他们,要不然,这么多人一旦冲将起来,任谁也压不住。

    “咳!咱们生意场上有句老话叫做和气生财,刚才我也说过了,这我一向秉承的经营理念。你们今天来到这里,无非就是因为生意上受到了影响,想找我讨个说法。其实这些事情,我们完全可以直接进行沟通,也不是说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可你们偏偏丢掉和气,聚众来此闹事,实在是太令我老人家心寒了。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你们想发财并不难,其实我早已帮你们想好了出路。”张致远轻摇着折扇,心平气和地说道。

    众人闻言气的几乎吐血,尤其是被张致远一顿狠踹后还躺在地上的宝爷,明明是你先动手打人,丢掉了所谓的和气,怎么还一口一个和气生财?

    但是,众人没有一人恼怒,反而尽皆挂起了亲善和蔼的表情,原因只有一个,刚才这位张公子说了,他已经为大家发财想好了出路!

    “不知张公子有何高见?”

    “是呀,张公子,你若替我们想好了财路,我们还闹什么闹呀!”

    “还请张公子指点迷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改之前的凶狠口吻,全都变成了和气生财的信徒。

    “肃静!都好好听张公子训话。”随着周队长的凛然一呼,骚乱的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

    张致远折扇轻摇,脸含恺恻,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心中一直有个伟大的理想,就是想着在扬州时报发展壮大以后,如何得去帮助业内同行,让大家也跟着一起赚钱,享受这革新带来的红利。为了实现这个伟大的构思,我经常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终于,在我以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为方针的指引下,一举攻克了这个超级难题。呵呵,现在我终于可以告诉大家,想赚钱并不难!”

    “嚯!”

    “真的吗?

    众人齐声惊呼,好久才平复了情绪,等安静下来之后,又听他继续说道:“我说点具体的吧,我打算把报社晋升为‘扬州报社集团’,这集团又是什么?大家可以理解为是总部。至于诸位同行,有意者可以加入到我集团之中,在其他地方开设分部,名义上属于是集团下的分社,我起了个名字叫做加盟商。在实际地运作当中,集团负责所有的生产费用,分社则是不需要承担任何成本,集团生产而分社进行销售……”

    张致远见众人都听的聚精会神,满意的点点头后,又道:“报纸的统一售价,依旧为原来的十文钱每份,但是,集团是以八文钱的价格供应给分社。可以说加盟者不需要做任何的投资,只要卖的出去,就可以从中获得两成的利润。你们想想看,以我扬州时报的影响力,加盟商想不发财都不可能。谁有加盟想法的,可以仔细琢磨琢磨,机会一旦错过,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

    吞并!

    杜小姐惊喜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化解今天的矛盾,可以说,这是个接近完美的方法。如果这分社真的促成,扬州时报的覆盖面将会更加广泛,虽说是让出了两成利润,但销量上肯定是大大剧增。

第四十章 白日旺财半夜撞鬼【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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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致远看着沉默思考的众人,心里也不着急,只是和蔼地看着他们,微笑地等待着他们的回复。

    片刻后,也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妙赞,而后便响起了一阵欢呼。

    这些人任谁都没想到,张公子的胸襟竟然如此大度,自己过来找他的麻烦,人家不仅没有刁难,反而是以德报怨,还思考着怎么带领大家一起发财,这是何等的高尚品格?

    至于这所谓的分销经营,理论上几乎不存在任何风险,可比那辛苦利薄的老本行要好多了。也恰好利用现有的门面以及现有的资源,几乎不存在任何投资。而且抱上扬州时报这个大腿,名气上也大气了很多。

    看到踊跃的群人,张致远心里更是乐开了花,从他的立场来看,自己没花一文钱,就吞并了这么多家竞争对手,还把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子公司,甚至连那房租和工资的钱都省了下来。之前还想着要怎么收购他们,免得以后再弄出个什么扬州晚报、月报之类的竞争对手,如今他们都依附在了自己这一方,再另起炉灶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杜小姐想了一阵,也体察到了他的真实想法,嗔了他一眼后,小声道:“也不知道这个加盟的理念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不过确实是个互利共赢的好方法,经此一来,同行们也找到了各自生存的道路,而我们也获得了更多的利益。”

    张致远一脸贼笑:“这确实两全其美的方法,这些人都是生意人,脑子又不傻,随便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来此讨伐我,无非就是因为利益受损,如今他们生计无忧,还有什么可不忿的。嘿嘿,我们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一直躲在最后暗处避祸的总编张扬,此时洋洋洒洒地走了出来,对大家环手一礼,笑道:“在下张扬,现任扬州时报的大总编,关于大家加入集团的事,后面就由在下负责,毕竟董事长他日理万机,有暇的时候不多。今天天色渐晚,诸位若谁有意加盟的,不如明天早些过来,咱们立即签署一份加盟协议。”

    张扬办事倒也利索,在得到了张致远的首肯和授意下,便引着众人去了一处宽阔地,开始安排明日的具体事宜。

    看着还在地上呻吟的沈天宝,张致远长叹了一声,道:“宝爷,今天的事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张致远虽然心善,却也不是被人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你怂恿众人来此折腾也就罢了,却不该欺负杜小姐。俗话说,婶可忍叔不可忍,今天叔就给你上这一课,以后你若是再敢使坏,我看不踹碎了你的那两个卵球......”

    说罢,张致远便拉着杜小姐上了马车,朝着杜家小院回家去了。

    途中,杜小姐面如三月桃花,笑的嫣然艳丽,对张致远的处决方法十分钦佩。而张致远则是一脸愧色,饱含歉意地说道:“其实我老早的就到了,之所以没有露面,主要是在思考有什么解决方法,没想到让你受了那老东西的委屈。”

    杜小姐不以为意地摇了摇

    头,笑道:“受着委屈无关紧要,你想出这个方法才是重点,也不知你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唉!也算不上什么新奇古怪,我只不过借鉴了他人的做法。其实无论什么新旧方案,只要把它用对地方,就是好的方法,并不存在新奇与老旧的说法。”张致远脉脉看着她的俏脸,心中一片温馨,不禁把她的小手捧在手心,由衷叹道:“你今天这么维护我,让我感觉到我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孤单,我不图什么大富大贵,能和自己在意的人一起生活,日升日落,没事喝喝小酒、听听评书,这一辈子也就满足了。”

    杜小姐嗔道:“一听就是没出息的话,不过按照你的性子,那种规矩太多、约束太多的行当,估计你也不乐意去做,反倒不如像你说的那样,开开心心过好自己的生活。”

    “是不是觉得我胸无大志?”

    “我们做生意的人最讲实际,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做什么,即使你封侯拜相,若是活得不自在,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是啊!”

    夜晚中的杜家小院幽静如昔,草棚旁种的葫芦秧苗早已藤蔓缭绕,把支架和棚顶裹成了一片葱茏。

    张致远在晚饭过后,便去院里观察种下的那一席种子,如今它们才刚刚萌芽,顶起了破土,但依旧分辨不出是什么植物,在随便浇了些水之后,便坐到草棚的石凳上纳凉喝茶。

    杜小姐料理完了家务,也倚坐在了凉亭内:“吃饭时我见你鬼鬼祟祟,到底你对周大哥说了什么?我怎么看他当时一脸惊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张致远尴尬一笑:“杜小姐,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我们做生意的,哪有那么多大事发生。我找周大哥,主要是让他我帮传句话,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对了,爹爹这两天去采购宣纸,由于路途较远,来回可能需要三五天的时间。另外,崔夫人送的那份契约,我质押后当出了两千两银票,这你先拿着,若是不够用咱们再想其他办法。”杜小姐说道。

    难怪一整天没见杜老的身影,原来是外出采购去了,这老头还真是闲不住的劳碌命,张致远轻叹一声,对着接过的银票叹道:“钱哪!真是心疼啊!”

    晚春的凌晨,清风萧瑟,满天繁星荧荧闪烁,徜徉着宁静与祥和。

    张致远睡下不久,迷迷糊糊间正做着春秋大梦,突然感觉一袭寒风吹过,让他连连打了几个寒颤。半睡半醒之间,半开眼缝似开似阖,借着依稀的月光,却看到一个飘然淡淡的白色身影,正伫立于他的床头之前。

    那身影似真似幻,让人感觉看不真切,就如同浓雾里的身穿缟素的白影丽人,缥缈而又朦胧。

    难道是在做梦?

    张致远努力地定了定神,左后观望后却发现自己是处在现实当中!于是急忙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凝神聆听,却蓦然发现,这道白影没有半点呼吸声,只是伫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如同一抹黑暗中的油彩画,没有立体感,莫非......这是鬼?

    瀑布汗!

    张致远只觉脑海中赫然响起一声骇然的炸雷,全身汗毛也随之紧紧倒竖,脊背发凉冷汗涔涔,心脏也似海啸般的狂跳,那种压迫感,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张致远瞪圆了眼睛,嘴巴惊的几乎可以放下一个拳头,正想呼出那个‘鬼’字时,却听那鬼突然冷哼了一声,不带任何情感的说道:“不许叫!”

    鬼还会讲人话?而且还是个女鬼的声音,张致远脑袋乍然一懵,惊悚感更甚,努力的保持着平静,颤声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哼!我是鬼!”

    日啊!真是鬼啊,张致远只觉全身像被触电似的,僵硬得无法动弹。一瞥间,却见透过窗棂投落进来的月光,在地上映出一个曼妙的身影;嘿!鬼怎么可能有影子?想到此,张公子终于稳住了呼吸,狂跳的心脏也逐渐变缓,长长的舒了一口闷气。

    “哼!原来是个胆小鬼!是我,听周百年说你寻我有事?”

    这一声熟悉的冷哼似在哪里听过,当看到帷帽后那张隐约的俏脸时,张致远豁然笑道:“原来是白仙子呀,你来之前就不会弄点动静吗?最起码你也要咳嗽一声呀,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有事快说!”白仙子清冷依旧,说话寒若冰霜。

    “急不来的,这里可是我的卧室,我现在连裤子都没穿,难道你要和我来段裸 聊?还有就是你站着我躺着,面子上我也过意不去呀。”张致远嘿嘿一笑,道。

    “哼!”白仙子语气渐冷。

    “呃......你先不要生气,咱们友好说话,禁止使用暴力!要不然你先回避一下,先让我穿上衣服,若是时间久了,我会不好意思的。要知道,我可是身体健康的厉害男人,你这样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会感觉害羞的,万一我一时心潮澎湃,来个顶天立地的大帐篷,那可就尴尬了。”张致远把盖身上的被子虚势地呼扇了几下,贼兮兮地笑道。

    虽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顶天立地,但白仙子凭感觉判断,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冷哼一声,道:“我先去院子里呆一会儿,一刻钟之后,我就回来找你。”

    “其实你不出去也是可以的,我当你不存在不就是了。”

    “哼!”

    就在张致远刚刚穿好了衣服,白仙子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室内。张致远则是一脸的无奈和苦笑,这怎么搞的像变魔术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而且还不带走一丝灰尘。

    “仙子呀......我觉得咱俩还是先闲聊一会儿,缓解一下刚才的紧张气氛,直到现在,我这心里头还砰砰乱跳呢。”

    “说正事!”

    “莫急,莫急……”

    “看看这是什么?”白仙子纤手一摊,手中赫然多出了一大把精光闪亮的飞针。

    “咳,咱们马上言归正传,我之所以把你叫来,主要是想问你两个问题,只要你告诉我答案,我就会帮你解决一个大的难题。”张致远瞥了一眼她手里的飞针,急忙说起了正事。

第四十一章 我的愿望是杀了你

    洁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白仙子绝美的脸上,她不涂朱唇,不施粉黛,琳琅般的双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盯着张致远。

    “你先说,可以解决我什么难题?”良久后,白仙子才问出一句。

    “藿香!”

    一声意简言骇的回答,白仙子听得娇躯一颤。

    “那好,你问吧。”

    对于清冷似雪的白仙子,张致远是说也说不得,逗又逗不得,只能以藿香为饵,趁机巧骗一些欲知的信息:“第一个问题,你的伤好了吗?”

    这是什么问题?白仙子一怔,淡淡道:“好的差不多了,怎么想起来问起我的伤了?”

    张致远轻轻叹道:“你是为了救我,才犯险受伤。无论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对于你这救命之恩,我会一直铭记在心。”

    白仙子复杂的一叹,道:“其实你不必感激我,之前曾对你说过,救你是因为我受人之托,并非是我的本意。”

    “即使是受人之托,你也有选择的权利,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种大恩。我希望的就是你的伤势尽快痊愈,否则我会于心不安。”张致远道。

    “哼!你最好少见到我为好,多了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为什么?”张致远自然不信,呵呵一笑道:“白仙子,你说话最好能说明白,免得我猜来猜去。你就看在藿香的份上,有什么事就明说,何必藏着掖着的了呢?”

    提到藿香,白仙子则是非常在意,叹道:“我说了实话,估计你会害怕,这么说吧,你的愿望是我痊愈,而我的愿望却是想杀了你,所以说,你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

    “杀了我?为什么?”张致远神色一凛。

    “你也不必惊慌,你只要知道,若是你不作恶,我就找不到杀你的理由。你也休问这是因为什么,你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是不好,我也更是容不得你。”白仙子古井无波,坦然淡淡,没有半点虚假的模样。

    张致远脸色不停变幻,良久后才苦笑道:“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以你的本事,纵然我有百条性命也不够你一剑斩杀的。更况且你还救过我的命,即使你要杀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权当是还这救命的债了。白仙子,你真的不想告诉我其中的缘由吗?”

    白仙子脸色微微一凝,美眸里飘过一丝复杂的光彩:“我刚才说过了,你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是没有好处。或许到了以后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你就会明白了。”

    “那算了,我还是问第二个问题吧:你之所以救我,是受了一位高人的托付。不久前,崔家的崔夫人也说过同样的话,我想问的是,这两位高人是不是同一个人,更精确的来说,是不是令师贤竹真人?”张致远道。

    “是!你果然聪明!”

    得到了白仙子肯定的答复,张致远心里豁然开朗,之所以一猜就中,并非是像她所说自己有多

    么的聪明,而是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认识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即使是用排除法,也能估摸出个七七八八。

    而且崔家和百草门关系莫逆,贤竹真人暗地里向崔夫人举荐自己,这也是可以互相联系起来的;但是,自己和他不过是一面之缘,为何这位老人这样器重自己?他这么做的动机就是什么?

    对于这个谜题,白仙子则是诚然地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还是等你哪天见到了师傅,自己去问他好了。你的两个问题我已答复,后面说说你打算怎么解决藿香的难题,莫非是你想在扬州时报上发布求 够信息?”

    张致远笑道:“白仙子却是猜错了,我是要发布抛售信息。”

    “抛售信息?”白仙子闻言一凛,心中泛起不解。就目前情况而言,正常购买还是难题,怎么会有抛售一说?莫非是他故意在逗自己?刚想斥他两句,却见他一脸坦然,丝毫没有调笑的韵味。蓦然想起不久之前,他对自己两个计划所做出的分析,足见他看事冷静思路清晰,现在见他说得如此笃定,莫不是有了其他的途径?于是道:“你说得再明白些,我也和你刚才说得一样,不喜欢猜来猜去。”

    “稍等!”张致远转身过去,从抽屉里取出了一页白纸,扬手递给了她,笑道:“你自己看吧,这就是我苦思冥想,定下的引蛇出洞之策!”

    借着皎洁的月光,只见那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除此之外,他还画了一些所谓的路线图,有打勾打叉的地方,也有涂抹后反复修改的地方,虽然看起来略显杂乱,但各个环节都标示的非常清楚,具体计划也是环环入扣。可以看得出,这是他反复琢磨后的结果,足称得上是撒费苦心。

    “这个方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白仙子一脸震惊,眼波里泛起了不可思议的涟漪,对于眼前的这人,似乎又有了新的认识。

    “白仙子,这叫做谋略,不叫方法。你先别管我是怎么想出来的,我就问你,你觉得这个计谋可不可行?”张致远看着她认可和敬佩的眼神,感觉终于有了一点嘚瑟的资本:虽然我老张武力上不及你的百分之一,但在智谋层面上来讲,小妞你却是连我的一半都不到。

    白仙子秀眉微蹙,略显迟疑:“这计划看上去似乎可行,感觉又有一些不确定性,这万一失策的话......”

    张致远嘿嘿道:“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原因,我要把这些不确定因素全部抹除,事先做好各种意外的应对措施。按照我的估计,那位李大人应该逃不出这个引诱的圈套,藿香也终归落会到你白仙子的手中。”

    “你要我怎么做?”白仙子自知谋略比不了他,索性不参与分析,直接问到具体行动。

    “我虽有计谋,但是缺乏人手,但你门下弟子众多,所以我想让你安排一些头脑灵活的门人,来协助我完成这次行动。具体来说,我想让他们乔装

    成一些药商,扮演不同的角色,以制造假象混淆视听。你们百草门本来就是医药大宗,假扮药商贩子,应该没人能够看出端倪。还有就是,尽量安排足够多的人手,暗中保护,以防生变。”张致远说道。

    白仙子点点头,道:“还有其他的吗?”

    “我所担心的是五音宗的余孽,如果他们在此时伺机捣乱,这计策也就泡汤了,所以还请白仙子尽量帮我。”张致远郑重说道,虽然会有百草门协助,也有万古愁在暗中相助,但这次欺骗的是李大人,自然要非常得小心谨慎。

    “好,我答应你!”白仙子说罢,便把那页白纸两手轻轻一搓,瞬间化为一撮齑粉,随风飘散了。

    张致远心中一喜,正想赞她几句,抬头再看时,这屋内哪里还有她的身影。白仙子这身飞天遁地的本事,来无影去无踪,让人感觉没有真实感。若不是屋内还残留着她的幽香,张致远都怀疑自己是在梦游。

    次日一早,张致远在吃过了早餐之后,就兴致匆匆的赶到了报社编辑部。

    途中,扬州城的街头巷尾都在热议着昨天发生的一件趣情,印刷行业的龙头商贾沈天宝,以行业竞争不公为由,率领业内人士去声讨扬州时报。不料,却被报社董事长张致远公子暴力殴打,据说打的位置特殊,宝爷还出现了小便失禁。

    事后,沈天宝气愤不过,就让下属抬着他去扬州知县衙门鸣冤。不料此事被正在体察民情的江南五路观察使副使万古愁万大人巧遇,于是亲自督堂协助县令审理了此案。

    万大人认为,沈天宝的行为不仅扰乱了商道的公平竞争,还涉嫌聚众闹事,对扬州周遭造成了严重而又恶劣的不良影响。县太爷在听了万大人的品判后,不仅没有替他洗刷冤耻,反而打了他二十大板以儆效尤,直接轰出堂来。

    想起那个放荡不羁的万古愁,张致远就禁不住感慨。这位仁兄还真是在暗中庇护,这事他虽然没有直接判案,却也引导了案子的走向。在暗赞那县太爷秉公执法的同时,也对宝爷的屁股表示了担忧,之前他小便失禁,如今这屁股再一开花,前后两伤,后果实在无法想象!

    报社的会议厅中,张致远和众编辑开着例会,会议由报社总编张扬公子主持。

    会议上,张总编洋洋洒洒的做了一份工作报告:“自扬州时报升级为集团以后,来此加盟的商家是多不胜数,在我的善意的点拨下,诸商为了展现诚意,每家都愿出三十两的银子作为加盟费。根据财务部杜小姐的统计,直到现在已经募集到了六千多两加盟资金。从业务层面上来讲,可以说自此之后,扬州时报就是四处开花了。”

    “嗯,不错,这活干的漂亮,没给咱们姓张的丢人。”张致远妙赞了一声,看了看几人又道:“这次的发行,我要插播几个广告,具体的广告词由我亲自撰写,等我做好后就会交给你们排版。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散会!”

第四十二章 漂亮的娘炮(加更,求收藏!)

    新一刊的扬州时报发行了,一时间,热议纷纷再起。

    这期报刊上的内容亮点很多,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头版头条处的硬笔书法赏析栏目。这一刊的内容不仅朴实易懂,还是往年广为流传的一个关于崔相国的典故。

    据传,十年前崔相国诬陷遭贬,被圣上遣去修饬水堤。在这段时间里,虽然他未处朝堂,却一直都忧心着国家大事,并数次上书针砭时弊,敢于各种谏言,为黎民百姓争取了不少实际利益。这就是流传至今并脍炙人口的典故——忧国修堤一相!

    君瑞先生深明大义,为此亲自做了注,写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崔相国不愧为坦荡君子,国之栋梁!

    张致远如此安排意图相当明显,上一期崔小姐的一首五绝影响颇远,如今趁着热度高涨,再使一招推波助澜,让崔相国再一次进入大家的视野之中。还有就是,这个典故是在弘扬正义,直让扬州的仕子们看得感慨唏嘘!

    除了跌宕起伏的《奇女传》之外,另有几个名气颇大的才子的来稿,也成了吸引眼球的另类文章。张扬果然懂得审时度势,把所有来稿都做了分析,选出了几篇最具影响力但又不能喧宾夺主的文章进行发表。因为,董事长明确交代,这一期的重点在于广告,要把这光环给充分释放出来。

    所以,几则诡异的广告信息,霎时间就成了热议的焦点!

    广告信息共有三条,仔细看去是一条比一条古怪。这古怪并不是说信息奇葩,而是商业中一种无法理解的售卖现象。

    排在最前的是:一个自称赵员外的富贾大商,发布了一条特殊的广告信息,其自称囤有名贵药材广藿香千余斤,欲以每斤二两银子的价格进行抛售,有意者明日早时至药材市场处洽谈,先到先得。

    其后则是:钱某有上好藿香两千余斤,愿以每斤一两半的价格进行抛售,地址依旧为药材市场......

    然后还有:孙某称因经营不善,资金上出现了周转困难,故欲大量抛售藿香来换取现金,价格为一两银子一斤.......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药材,同一抛售!这还真是药行中闻所未闻的怪象。

    坊间热议:不是说最近藿香紧缺吗,怎么一下子出来这么多,几乎都泛滥成灾了!价格上也是一个比一个便宜。

    随后,扬州时报作为中介传媒,解释了这个怪异现象:这些藿香都是往年的囤货,并非是今年新产,由于往年的收购价偏低,所以,即使他们三家低价抛售仍有钱赚。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藿香并非是真的稀缺,而是被这些无良商贾给囤起来了,现在烂手里了,简直就是活该!

    今天的张致远身穿一袭白色长袍,依旧是经典的造型,腰挂黑葫芦,手摇玉折扇。此时的他,正嬉皮笑脸地在财务室和杜小姐谈笑风生。

    “达令,你什么时候换的这把新扇子?”

    看着贤淑清纯的杜心仪,张致远心中暗自得意,昨夜秉烛私谈时,自己故意佯装说漏了嘴,说自己有个乳名叫做‘达令’,自称回想起来都觉得充满了亲切感。思想单纯的杜小姐果然上当,以不见外为理由,竟然

    呼唤起了这‘亲切’的乳名。

    “这是我昨天在一个摆地摊的巨商手里,新淘来的玉骨折扇。他说,此扇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见一回,我摸过之后,手感果然不错,于是就花了十文钱捡了个漏。你看看,是不是显得很大气?不过我看它一身缟素,实在有些简约,于是我就用钢笔在上面写下这四个大字做为点缀。”达令贼笑兮兮,唰的一声打开了折扇。

    “我如瑟琅......你怎么写这么粗俗的文字?”

    我如色狼?达令脸色一怔,禁不住抖了个激灵,解释道:“咳!你要倒过来读,琅瑟如我,寓意我貌若琳琅,生性嘚瑟!只是我忘记了这年头的落笔题字,都是从由右到左,竟然把顺序给搞反了,真是太骚蕊了。”

    杜小姐被他逗的一乐,嗔道:“也不知道你这学问是跟谁学的,有时候写出的文章高端大气,让人感觉韵味浓郁。有时候又净写一些粗俗不堪句子,一点都不斯文。”

    张致远一脸愕然:“我写过不斯文的东西?”

    杜小姐一窘,洁白的玉颈上染起了一抹潮红,哼道:“你前天晚上写的什么,难道忘记了吗?什么杜家有女,芳龄韶华,貌美娴淑,前凸后翘。张家有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高大威猛……”

    “呃……,杜小姐,你怎么偷看我的私人日记?本想着以后给你来份惊喜呢,现在搞得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张致远心领神会的瞄了她一眼,心里的龌龊想法在脸上是一览无余。

    “我哪里是偷看了,你那房间乱得像个狗窝似的,我帮你收拾的时候才无意当中看到的。”见达令眼含春意,杜小姐急忙地下头去。

    “这样呀,那你觉得我描绘的体态是不是栩栩如生?是不是很有起伏感?”

    杜小姐哪里还敢继续说下去,急忙话锋一转,抑制住羞赧,说道:“说正事,你刊登药材的广告又是什么原因?别人不知道,可是我很清楚呀,你这可是发布虚假信息,这若让世人知道了,你这名声可就因此坏掉了。”

    张致远轻叹一声,道:“名声能值几个钱,我倒没什么在意的,好不好的也无所谓。不过藿香这事牵扯很多,错综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简单来讲,我就是想把某些人囤积的药材给挖出来,这样做可以救很多人的性命。我之前曾对你说过,一个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人需要我的帮助,而所谓的帮助就是这些藿香。”

    杜小姐点头道:“圣人有云,莫以善小而不为,你做的是功德无量的好事,也正是回报恩人的时候。达令,这段时间你不要再为报社的事操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边交给我就是了。”

    达令一脸的感动,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正想说些俏皮话,却见张扬突然推门进来,似乎是有事禀告。

    “咳!”

    张致远见杜小姐凤眼含羞,薄怒的看着自己,急忙松手之后干咳了一声。

    张扬倒也激灵,见来得不是时候,急忙换了个感慨的表情,望着屋顶处朗朗说道:“今天的太阳好大呀!”

    “这还差不多!”张致远嘿嘿一笑,摇了摇折扇,道:“我说,张总编你工作时间擅离自己的工作岗位,这是什么缘故?”

    张扬拱手一笑,道:“在董事长英明的领导下,在下岂敢擅离职守,外面有个漂亮的公子前来找你,你见还是不见?”

    公子就公子,怎么还漂亮的公子?莫非这张扬有龙阳之好?对于那些所谓的中性美,老张我一向认为是有娘炮之嫌,于是随口问了一句:“来人可有名字?”

    “有,他自称是公子鸣鹿。”

    “公子鸣鹿?什么鸟人,不认识!不见!”

    还未等张扬搭话,门口处便走进了一个美绝人寰的白衣公子。张致远定眼一看,只见他眉山黛目,琼鼻薄唇,翩翩之中带着一股空灵之气,似乎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什么情况?怎么这年头连娘炮都长得这么诱人,简直太没天理了,就连我老张这种性取向正常的阳光大男人,见了都感觉怦然心动。漂亮!果然是漂亮!张扬他没有说假话!

    杜小姐也被白衣公子的容貌惊呆住,定神细看之后,恍然的‘哦’了一声,又不解地看向了张致远。

    咦?这娘炮怎么越看越面熟呀!张致远扁了扁嘴,道:“喂!兄台,我们认识吗?”

    “哼!”

    一句熟悉的冷哼,这可是白仙子才特有的声音!张致远恍然一笑,禁不住把目光投向了她的胸部,根据自己对她的深刻印象,白仙子她身材婀娜,前面波澜壮阔,后面浑圆别致,今天突然这么一马平川,她又把那玲珑的风韵藏到哪里去了?

    白仙子见他眼泛贼光,目光扫来扫去,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想法,禁不住俏眉一冷,又冷哼了一声。

    “呵呵,原来是白公子驾到,请坐请坐。”张致远急忙打了个哈哈,恢复了正常神色。

    杜小姐白了张致远一眼,道:“既然你们有事要谈,那我就失陪了。张扬,我们出去吧。”

    等二人出门后,张致远急忙关上了门,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是怀疑我弄不来麝香?”

    “不是!”白仙子简短的回答道。

    “哦,那你为什么女扮男装?你看看,以前那波浪起伏的身段都变平了......”

    “哎呦!”

    熟悉的痛觉,熟悉的手段,张致远娴熟地拔掉了屁股上的飞针,咧着嘴揉了片刻后,才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避开前奏,直奔主题!”

    提起藿香,白仙子清冷的脸上浮上了一抹忧色,道:“我对你办事不太放心,所以才赶过来找你。据信子传来的消息,李大人那边已经有了动静,他安排了管家外出侦探,似乎是有出售的意思。”

    “哦?反应这么快?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嘛。”张致远呵呵一笑,道。

    “你说错了,虽然李大人不在乎这点钱,但他也想弄明白这事的虚实情况,也好以后给五音宗一个交代。那管家也够聪明,还请了个所谓的能人,至于这能人是谁我就不清楚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女扮男装跟在你的身侧,莫不要你的谋略还没展开,就被那能人给身首异处了。”

    “哈哈,有你这种人形暴龙做保镖,哦……说错了,是你这种仁义女侠做护卫,那就万无一失了。”张致远说话的底气明显一震,笑嘻嘻的说道。

第四十三章 几个男人一场戏

    次日一早,张致远按照原定的计划,准时来到了药材市场。惹人关注的是,他身边多出了一个长相俊俏的玉面公子,而这位公子,自然就是女扮男装的白鸣鹿了。

    白仙子告诉他,但凡是腰系有黑白两色的系带者,都是她百草门的人所假扮的药商。并按照张致远的设计,门人分成三股势力,以不同颜色的鞋子作为识别。

    张致远顺眼看去,这现场至少有两百余人是百草门所扮,看来白仙子已经做了细致的安排。藿香虽然名贵,然而对于普通人而言也和野草没有区别所以来此观望的都是医药行业中人。

    现如今,腰挂黑葫芦,手摇玉折扇,几乎成了张致远的标配。自打轰动一时的讨张联盟风波过去之后,老张的这副行头几乎成了妇孺皆知的常识。他这一出现,药材市场中无论是大商小贩,还是来看热闹的行人,视线都是同一时间投向了他。即使未曾谋过面的人,也都猜出了他的身份。

    “看这位公子的打扮,应该就是传说中扬州时报的大东家张致远张公子了。”

    “应该不会错了,咱们全扬州城,也只有他才有如此怪异的黑葫芦。”

    “不错,这位确实是张公子,我在臻满溢酒楼曾经见到过他。”

    几个有头脸的药商大贩见张致远走来,纷纷上前行礼表示问候,张公子则是一路上拱手抱拳,与大家打着招呼,一副自来熟的和蔼模样。他这种市井无拘的形象,反而引来了商贾们的齐声妙赞:张公子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报业泰斗的大架子。

    “老朽蔡奇,见过张公子。”

    “久闻蔡老大名,如雷贯耳,我记得您老是贩卖药材的吧?”

    “公子您记错了,老朽是经营药铺的,从不贩卖药材。”

    张致远一脸尴尬,急忙打了个哈哈,对眼前的这位白胡子老头笑道:“不知蔡老把我叫住,所谓何事?”

    蔡奇笑道:“昨日看报时,见时报上刊登了三条有关于藿香的售卖信息,价格便宜,不知道您这信息有没有什么水分?要知道,今年广藿香极其紧缺,可以说是有市无价,公子此时把抛售的消息放出,对行业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别说是药市的商贩,就连我们药铺以及郎中们对此都深感震惊。这不,今天还没开市,就引来了这么多关注的人。”

    张致远笑道:“何老说的确实是实情,但我只是个经营报社的外行人,对于药材更是半点不懂,所以没资格做出评论。至于信息里有没有水分,我也不好说,需要大家自己判断,不过,我可以确保信息的真实性。”

    说谎不仅不脸红,还若有其事地做出中立姿态,这种无耻行径也只有张致远才能做得出了。身后的白仙子瞄了他一眼后,禁不住轻哼了一声。

    众人见他二人谈话,纷纷围过来聆听。

    蔡奇点点头,又道:“以张公子的身份,当然不会发布虚假信息,真实性上我们自然深信不疑。呃......老朽有个拿捏不准的疑虑,公子能否于我建议一二。”

    “什么疑虑?”

    “老朽是经营药铺的店家

    ,对于倒卖药材也不很懂,所以在价格走势上拿捏不准。现在藿香泛滥成灾,这价格上肯定有所波动。所以,希望公子指点迷津,什么时候下手最好。”蔡奇摇头笑道。

    和蔡奇一样举棋不定的人还有很多,对于蔡奇的话都纷纷点头认可。生意上向来这样,谁都不愿意多花冤枉钱购货,所以每当出现药材过剩的时候,观望就成了购买者的常态。

    张致远却是反其道而行,即刻装出一种不愿掺和的姿态,嘿嘿道:“买卖都是各凭自愿,我保持中立,对于此事不便多言。蔡老不去和药贩子商讨,反问我一个外行人,确实是问错人了!”

    身旁的白仙子闻言却是神色一凛,显然对他这种撒手不管的态度产生了不满,于是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张致远则是色眯眯地‘瞪’了她一眼后,佯怒道:“大老爷们说话,下人不要胡乱出声,真是不懂规矩,没大没小!”好不容易抓到合适的机会,趁机数落一下清冷的白仙子,这让老张心里大感得意。

    白仙子银牙轻咬刚欲发作,却见他挤眉弄眼,一副让自己闭口的模样,只得闷哼一声,做了个低头认错的模样。

    蔡老也不以为意,拱手一礼道:“张公子,你虽不是药商,但经营手段却是出了名的高明,对于商道的见解确实独到,宝爷风波就是实例,所以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是呀,是呀,张公子您就说说吧。”

    “请公子赐教。”

    “……”

    张公子一声长叹,一副勉强的模样,道:“既然大家如此垂问,那我就说说拙见吧。虽然我对药行不懂,但这商业上却有一个铁定的规律,可以用来推演这种现象的发展,大家听说过没有?”

    “什么规律?”

    “这就是所谓的供求规律!这么说吧,当货品出现求大于供时,商品的价格就会越涨越高;反之,当供大于求时,商品的价格就会越跌越低,甚至会出现兜底的现象,大家都听明白了吧。”张致远意味深长地解释道。

    蔡奇恍然笑道:“老朽明白了,这藿香虽然名贵,但江南之地一年的需求加起来也不过七百斤。现在突然涌入五千斤之多,这是明显就是所谓的供大于求。若按照公子刚才的理论,这价格一定会越来越低,此时不宜出手,保持观望才是上策。”

    也就盏茶工夫,张致远的这番高论便在市场上传开了,尤其是宣传者是药铺前辈,德高望重的蔡奇老先生,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那些原本准备下手的药商,听闻后全都保持了观望的姿态。

    对于蔡奇的出现,远在张致远的计划之外,却意外地帮了他一把,就现在这个效果而言,可以说是老张处心积虑想要营造出来的。如今这戏份做的十足,白仙子则在听了他的解释之后恍然微笑起来,对于他之前的训斥,也就不加追究了。

    药材市场的中心,有处类似主席台的地方,属于是富商大贾讨价还价的特权之地,今天刚刚开市,人群便一股脑地朝着那里聚拢。

    张致远作为当地名人,又是药材信息的发布者,合情合理地被众商请到了嘉宾处高坐。

    至于白仙子,则是淡然地站立在了他的身后,一边观察门人的分布,一边暗中留意李家的动向。

    意外的是,白仙子却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众人无不惊叹,这天下间竟有如此相貌惊人的美男子,而且还甘愿为张公子的侍从,如此看来,扬州时报的选人用人,眼光还不是一般的高!

    少倾,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走上了高台,对着一旁就坐的三个商贩说道:“贫道姓叶,三位想来就是出售藿香的赵员外,钱老板,以及孙先生了吧。”

    “正是!”

    “不错!”

    “是!”

    张致远抬眼看去,心中禁不住一笑,这叶程前老道也真是的,既然你扮个有头脸的大商,总要搞一身锦袍出镜吧,怎么还是那套老旧的道袍?另外那三个还算及格,就那副唯利是图的嘴脸,还颇有几分奸商的味道。

    叶程前道:“贫道受人之托,来此采购两千斤左右的藿香,上下浮动一些也没关系。我见你们发布抛售信息,所以就让张公子通知你们来次议价。”

    赵员外却是哼了一声,对张致远不悦道:“张公子,你同一时间承接我们三家的业务,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竞争吗?你可以为此做出解释吗?”

    “是呀!”

    “对,张公子,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张致远唰地打开了折扇,笑道:“什么说法?敝社经营的是传媒业务,干的就是广而告之的活。但凡是广告者,都是我扬州时报的客人!别说是三家,即使再多上几家,我也照样承接。话说回来,你们三家选择在同一时间发布,无论是碰巧也好,偶合也罢,这和我扬州时报有什么关系?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时,台下一小撮‘自己人’闻言马上跟着起哄,一致认为张公子说的有理:明明是你们三家自己的选择,怎么怪到人家报社的头上来了?

    张致远呵呵又道:“至于竞争一说,拼的是药材品质和成色,而且卖与不卖,决定权也都在你们手里,和我争执这些有什么意义?”

    叶程前笑道:“张公子说的有理,这生意谁若是不想谈,现在就可以离开,反正当下藿香泛滥,贫道也怕有钱买不到好货。”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五千两银票,这自然是张致远忍着肉疼私下交给他的,其中的两千两是臻满溢契约的质押款,剩下的则是报社集团的加盟费,这已经是老张目前在扣除报社运作所需之后,能拿出的最大限度的资金了。

    钱的出现!意味着交易的可能性铁板钉钉,也是这戏份中重点中的重点,展示真正的实力!

    几人一唱一和,配合的颇为精妙。但是,直到现在,李大人一方还没露面,这让几人心中泛起了焦急。正当张致远感到失望时,忽觉衣衫被身后的白仙子一扯,回头却见她纤手遥指着某处。顺着望去,却见人群中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太上的叶程前。

    “这就是李严明的管家,名子叫做李恒福。”白仙子细声提醒道。

    嘿!鱼开始咬钩了,张致远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贼笑。

第四十四章 袖里乾坤

    张致远见那管家朝自己看来,扭头一转,佯装未曾留意,并对三个药商笑道:“既然你们三家都觉敝社有失公允,不应该在同一时间承接你们三家的广告,也罢,敝社就当一回冤大头,你们三方的广告费,我原数退还,这钱我不赚了!不过,丑化我说在前头,你们后面的商谈我也不再协调,成与不成都不许找我再议。”

    见这中间人似乎真的生气,赵员外率先做了陪笑:“方才赵某一时口无遮拦,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才造成了现在的误会,还望张公子多多包涵。”

    张致远则是意兴阑珊地摇摇头,道:“我只是叶老的特约嘉宾,无偿过来帮你们做个见证,等会而你们验过了样品,这见证就算是完成了,到时我立刻走人。”

    赵员外道:“谈生意都需要有个中间人,这样彼此才好说话。如果公子就此撒手不管,我们买卖双方如果出现争议,连个打圆场的人都没有。所以,还请公子摒弃成见,主持这次交易。”

    “算了,既然赵员外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我就当下这个经纪人。不过我事先说好,你们价格方面我不参与,无论这买卖是亏了,还是赚了,都不能找我抱怨。”张致远点头道。

    “那是!那是!那就多谢公子了。”三人异口同声的谢道。

    “既然你们都信得过我,那我就提个建议吧,算是为这交易把一把关。依我之见,今天这买卖有点复杂,买卖不对等也不匹配,所以我建议三位今天只做初步议价,明天再行成交。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呢,可以避免仓促产生的疏漏。二来呢,也避免某位头脑一热,报出了事后反悔的低价。对于这建议,三位觉得如何?”

    叶程前以及赵员外等人在仔细思量后,都是一致点头,认同了这个建议。

    说话的同时,张致远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人群中的李恒福,他一脸迟疑,不出来搭话,明显是鱼不咬钩。鉴于此,老张急忙改变原来的计划,发出了明日再议的指令,也就是刚才那句,今天议价,明天成交!叶程前等人虽然不解,却也尽力随之配合,不敢有误。

    下面就进入了鉴定样品的环节!

    “为公平起见,我想请扬州城药行老前辈蔡奇老先生,来检验样品以示公平。张某既为中间人,自然要尽量避开偏袒之嫌,落下个欺骗客商的口碑可就不好了,所以,还请蔡老赏个薄面。”张致远灵机一动,把蔡奇这个局外人卷了出来。

    台下的蔡奇闻言呵呵一笑,道:“既然是张公子邀请,老朽自然乐意效劳。老朽虽然迂腐年迈,但对于药材方面的认知,相信诸位都有耳闻吧。今天鉴药,老朽保证公平公正,绝不会信口开河。”

    “蔡老乃是业内前辈,德高望重,谁会信不过?”

    “要提起药行,蔡老可是有口皆碑的老药师。”

    众人赞佩之声四下响起,显然对于蔡奇鉴药都感信服。聚于此地的这些人目的各不相同,有伺机而动采购藿香的

    商贩,也有跑过来看热闹的闲人。但有一点却是共有的兴致,那就是张致远公子亲自做了见证人,大家都想看看这位文坛大佬,是如何得调解这笔大额生意。

    “有劳蔡老!”

    “好说好说,张公子尽管放心,老朽一定客观公正,以正大家视听。下面,各家就把自家的样品取出来吧!”

    话音甫落,赵、钱、孙、三家都各自取了藿香样品,并置放在了木盘后呈到了蔡奇面前,道:“请您老品鉴!”

    “好!”

    蔡奇先是观了成色,而后又捻又尝,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三家藿香,皆为真品,以孙先生的成色最佳,钱老板居中,赵员外的略显不足。好了,老朽鉴药言尽于此,价格方面你们各自的交涉,老朽不敢妄言。”

    “既然如此,诸位就接着往下谈吧。”张致远嘿嘿一笑,两手轻轻一拍,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叶程前。

    叶程见他似有所指,禁不住一愕,又见他暗中手指一捻,做了个数银票的动作,这才恍然会意的捋了捋胡子,呵呵笑道:“按照行业里的规矩,我们就来交交手吧!”

    所谓的交手,又称袖里乾坤,乃是生意场上常见的谈价方式。具体操作是,买卖双方都把手藏到自己的袖子里,然后两人的袖子口对口连接起来,在暗藏的袖筒里进行握手交涉,买卖双方也是通过手语来进行讨价还价,直至成交。

    由于袖袍的遮掩,除了当事人,他人无法获悉交易的具体细节,更无法猜测到真实的成交价。这种谈价方式,主要是为了避免恶意竞争而定的,不仅是在药行,牲畜、皮革、稀缺物品等,交手议价也是常常有之。

    交手!这可是药行交易中的热闹大戏,同样也是生意中的关键部分。围观的众人无不凝眉竖耳,全神贯注的品着其中细节。

    叶程前呵呵一笑,道:“贫道先看看赵员外的诚意。”随后道袍一甩,主动走到赵员外身前,礼节性的先伸出右手。

    这一系列动作表现的相当专业,一看就是药行中老手的风范。此时,所有人都再无怀疑,这个一身道袍的老者,一定是行业中的大经纪人。

    顺眼看去,两人的手势不断变换,看不清是哪一方拿捏,也猜不出是谁伸指,唯有那随风而动的飘飘衣袖,随着动作频频抖动,那袖子里的乾坤一定大有文章。

    除了袖里乾坤,两人表情的变化也非常丰富,叶老道最初还是一脸欢喜,而后来却变得连连苦叹,赵员外则是忧心忡忡,有些患得患失。

    轮到钱老板这里时,最开始他还是满意的微笑,而后则不停摇头,最后几乎成了一副无法接受的模样。

    孙先生则是愁肠满面,口中还传出了几声无奈的叹息,似乎对于结果感到相当失望。

    围观的看客们皆是一脸茫然,虽然他们都以最大的幻想力去猜测情况,却谁也不知道真实的议价。这袖里的乾坤究竟如何,也只有台上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议价完毕,叶程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笑道:“贫道刚才已和三位贤兄先后做了交手,价格方面也都有了实际的交涉。鉴于之前张公子的建议,今天我们只谈价议价,明日在谈成交。三位贤兄还有一天的考虑时间,舍不舍得出手,明日答复不迟。”

    “听老道话里的意思,这价格可能压的极低呀!”

    “为什么张公子他建议考虑一天的时间呢?......”

    “你小子懂什么,这可是大额交易,自然慎重一点比较好。”

    围观的看客纷纷表达的自己的观点,并对各方做出了可能的预测,讨论着哪一位会是最终的成交者。

    这交手的过程可谓十分逼真,也十分精彩,但张致远却无心去看,目光则是一直盯着李恒福。从他那紧张的神情里不难看出,他是十分在意此时的交易,但是此人只是观望,不出来参与,不仅谨慎还有迟疑。这就好比钓鱼,香溢的鱼饵如愿引来了大鱼,但这鱼就是只看不咬。也正因为这样,张致远才及时改变了策略,把交易日推迟到了明天。

    “咱们可以回去了。”张致远轻叹一声,对着一脸困惑的白仙子说道。

    自打离开药材市场,张致远就一直锁眉不语,白仙子见他凝神思索,虽感诧异,却也没打搅他。

    良久后,张致远才收起了愁肠,向白仙子解释改变计划的原因:“那李恒福只是看戏,却不出来竞价,应该是得意于李严明这只老狐狸的授意,想要弄明白虚实,而后再动。只是没想到,竟然连这奴才都沉得住气。”

    白仙子虽然清冷高傲,却对商道上的尔虞我诈所知甚少,所以她也不敢妄言,只得道:“此次行事由你做主,如果你有什么吩咐,就交给我去办吧。”

    “让我想想。”

    今天这出引蛇出洞的戏虽然逼真,但那蛇却极为狡猾,看来万古愁的计谋也有失算的时候。现在已经撒出了鱼饵,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呢?

    想起李恒福那难以抉择的熊包样,张致远突然眼光一闪,而后呵呵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快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致远看着目若秋水的白仙子,笑道:“白仙子,我问你,如果你是那只狐狸,见这市场上突然涌出海量藿香,你首先想要做的是什么?”

    白仙子嘴角微扬,笑道:“若换做是我,自然是靠着我武艺的优势,先探查清楚事情的虚实。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么多......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仙子脸色倏然一凛,又道:“你的意思是说,今天他们之所以没上当,是因为怀疑这信息不实?”

    “聪明!这藿香来的诡异,若换做是我也会先去探查,何况是狡猾的李大人呢。不过这事好办,他不上当,我就诱他上当。白仙子,你马上召集门人,让他们赶往城北的乱葬岗子,我们要在那里议事,我要把这条蛇好好地引出来。”张致远轻摇折扇,自信说道。

第四十五章 三路计划

    白仙子纤手一拍,暗处便有随时待命的两人闪了出来,在得到了集结令之后,那两人飞身一闪,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我们也走吧!”

    “不急,先等我回杜家套了马车,咱俩边走边聊,顺便观赏一下这扬州郊区的春意盎然,估计不到日落,就到了那地方了。”张致远呵呵笑道。

    “等马车走到那里,估计天都快黑了,现在必须即刻前往,抓紧了!”不等张致远回话,白仙子便提起了张致远飞天而起,朝着城北飘然而去了。

    “咱不这样飞好吗?咱们走路骑马不也一样去?”

    “哼!不行,那太慢了!”

    往昔的一幕再次上演,高空俯瞰大地的高上感并没有给老张带来半点刺激。相反的,还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刚才说,那李恒福迟疑不决,你要骗他决断,这又是什么计策?”白仙子边飞边问,没有半点气促。

    “还能有什么想法,还不就是追加一场戏,不过这戏要怎么演还真是个难事。既要让他信服,我们还不能露馅,确实有些困难。”张致远虚捂口鼻,防着扑鼻袭来的寒风。

    “那你现在想到了没有?”

    “没有!”

    砰!

    “哎呦!疼!我的小蛮腰呀!你个死娘炮......”

    随着一个沉实地落地声,张致远被甩在一处草地上,虽然那里地质松软,但也抵不住猛然落地带来地冲击。他龇牙咧嘴,看着白仙子手中赫然闪出的飞针,只得吞下了即将说出的脏话。

    “哼!”

    落地之后的张致远,先是活动了一会儿酸痛的筋骨,在白了白仙子一眼后,就独自走向一侧空地,在地上捡起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蹙着眉在地上摆弄起来,。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玩小孩子拼石头的游戏?”好奇的白仙子终于抑不住困惑,问了一句。

    “我偏不告诉你,谁让你把我摔的那样疼!”

    “你若不在药材市场时数落我,我怎会这样摔你!”白仙子俏眉一冷,气愤道。

    看着薄唇微翘的白仙子,张致远心中暗叹,真没想到素来清冷的她,也有小女人可爱的一面。抿嘴一笑后,便再次拨弄起石块来。

    白仙子见他不理自己,便盈然走了过去,只见他在地上堆起几个沙丘,那些石头则是按照方位排列摆放,中间还划出了几条相连的线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潦草的地形图。

    “这是什么?”

    “扬州城附近的地貌。”

    “地貌?你想做什么?”

    张致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顺着说道:“你来看,城东这不远处,也就是这个位置,据传有一个废弃的山洞,是前朝时开凿出来用来囤积草料用的,只不过还没等其完工,那朝廷就倒台了。”

    白仙子听得是一脸困惑,不理解他怎么聊到了前朝:“这个山洞我也见过,里面空旷无比,确实可以囤放不少东西,不知你关注这个山洞有什么目的?”

    还没等张致远作答,远处便由远及近奔来了一波人马。瞭望过去,他们个个腰系黑白腰带,履靴呈三色划分,自然就是

    百草门的群豪了。

    春风掠过,骏马驰骋扬起沙尘漫漫,年迈的叶程前一马当先,率领门下气势如虹,那地面被马蹄子踏的哒哒直响。数百人有文有武,但各个都骑技非凡,他们奔至后倏然地提缰勒马,而那骏马前蹄扬起竖立于半空之间,一声嘶啸后沉沉落地;整套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停顿,足见百草门中的弟子个个精英,没有一个软蛋!

    见群豪至,白仙子脸色赫然一凝,缓缓走前几步,内息外放只荡得白裙轻摆,一股凛然气势油然而生,让人感觉飘渺而又震慑。

    群豪左右各列队而分,都整好衣帽,恭敬地对白仙子行礼。整个场合中,除了带着一抹贼笑看热闹的张致远之外,却无一人神态轻浮,非礼勿视;可以看得出,这位美若天仙的白鸣鹿白仙子,在门内受人尊崇地位极高。

    “见过师叔!”群豪异口同声的道。

    “免了!”白仙子的天籁之音四下漂荡。

    “谢师叔!”

    而后,叶程前走出人群,先是对着张致远抱拳一礼,而后又对白仙子道:“师妹如此紧急召集,不知所谓何事?”

    白仙子秀美微蹙,道:“大师兄也看到了,那李恒福定然是受了李严明特意地叮嘱,表现的极为谨慎。你看他今天他只是观望,却不出来竞价,这明显还是心有疑虑。张公子已经想好了对策,所以让我把你们召来,共商后续的计划。”

    “什么?不是师叔,而是这位张公子?他能行吗?”

    “这么年轻,能谋策吗?”

    就连叶程前也道:“师妹,如此时刻,我们跑来这里商议,是不是避重就轻了?依我看,还不如直接发布一则收购信息,或许直观一些,还有些收获。”

    “师兄稍安勿躁。”白仙子说罢,又环顾了众人,纤手一压示意肃静,道:“你们都勿多疑,必须依计行事,后面的事由张公子安排,你们必须遵循吩咐去做,他之言就是我之言,若有质疑和不从者,门规处置。”随后,白仙子远山眉一凝,秋水般的眼神四下一扫,一股威严而又犀利的气势涟漪而出,目光所到之处,无不心悦诚服的低头,竟无一人敢有丁点质疑。

    “是!”

    张致远看看众志成城的群豪,刷的一声打开了折扇,对众人虚手抱了一拳,笑道:“诸位兄弟,大家中午好,我叫做张致远。这次召集大家前来,主要是为了安排今晚的行动,可以说,成败在此一举,你们听不听?”

    “谨听张公子差遣!”

    “嘿,这就好!叶前辈,我们所扮的赵,钱,孙三位药商,今天表现得都非常完美。不过,对头这次实在过于谨慎,硬是没开咬钩。所以,咱们还要加一把劲,让这出戏唱的更加真实一些。”张致远看着一脸愁肠的叶程前,笑道。

    “如何再加一把劲?”叶程前茫然叹了一声,道:“公子突然改变计划,估计早就想好了下一步计划,既如此,你就尽管吩咐我,贫道一定会尽力办好。”

    “那好!大家听好了!”

    “在!”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人马立即散开,开始分头行动。钱老板和孙先生这两路的人,你们即刻赶

    往城内的‘察司府’,并在那附近租赁两个仓库。把装满糟糠的那些麻袋运到那里后,按照规矩囤放在仓库里面。在运输时,你们对外宣这是在押运藿香,招摇过市,看到的人是越多越好。”张致远下达了第一条命令。

    “是!”

    “赵员外这一路,就是我们今晚诱敌的重点了。你们这一路尽量减少人手,最好就几个人,不过咱们要多装麻袋,还要在城里多晃悠几圈,之后你们即刻赶往到城东那处废置的山洞,把麻袋全部都囤在山洞中。麻袋表面浇灌酥油,挥洒流光,今晚夜深时,对头必然会来此探查。到那时,你们不要厮杀,在他们获悉之前,只需火箭乱射,将这些假药材烧为灰烬即可。次日时,你们就去衙门报案,就说这是钱老板和孙先生所为,足可以假乱真。”

    见众人依旧茫然,张致远只得解释道:“对头今天之所以没有咬钩,主要还是心存疑虑。今晚我这三路安排下去,对头岂有不探查的道理?赵员外这一路就是我故意卖的破绽,到时他们一定会如期而至,骗他们上当只是举手之间。”

    叶程前算是听明白了,这是瞒天过海的纵火计,就不知那李恒福会不会咬钩上当,正疑虑间,却听张致远又道:“叶前辈放心,如此明显的漏洞,凭李大人的势力,探查起来轻而易举,那李恒福更不可能放弃,说实话,这藿香目前还没人重视,李大人绝对想着出手。如果我所料你差,明天他会派人主动找你。你就故意放风出去,等着鱼来撞网。”

    “这......”看着一脸笃定的张致远,叶程前只得点点头。但是,对于他的这个安排,却是打了一个问号。

    “散了吧,你们依照计划而行即可。”

    随着张致远这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翻身上马,然后在叶程前的率领下疾驰而去了。

    “白仙子,你去城东那山洞附近埋伏,对手不是请了什么能人吗?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有你在,也能稳定住局面。”张致远笑道。

    “好!”白仙子应了一声,脸色一恍,又问道:“我们人人都有事做,你呢?”

    “我嘛......”张致远笑道:“自然是回家休息喽,晚上仰望一下城东的天空,体验一下那隔岸观火的感受。”

    白仙子冷哼一声,道:“这计谋是你出的,灵与不灵现在还不知道,而你却想躲在家里不露面,这怎么可以?”

    张致远尴尬一笑:“白仙子,你也知道,我这人虽然是才高八斗智慧五车,却不会武功呀。这打打杀杀的我躲还躲不开呢,怎么可能自己送上门去?万一一个不小心,我这条小命可就呜呼了。”

    “原来你是怕死呀,你放心跟我去就是,有我在,保证没人可以伤到你。”白仙子眼波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我不去,我要回家去陪杜小姐。”张致远连连摇头。

    “哼!懦夫!”

    白仙子玉指轻弹,一丝金光闪过。

    “哎呦!停!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跟你去就是......”

    “这还差不多!”

    “那咱们坐车前往可否?我有恐高症!真的怕了你了。”

    “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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