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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佯忘     布衣侯爷txt下载     布衣侯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谢天谢地谢仙子

    就在张致远深感恐惧时,对面的白衣女子却忽然说出一句:“你们今天抓的那人,谁都不许碰他。否则,我定杀不饶。”

    张致远听了心中一暖,没想到自己的这条小命,会被这位白衣女子特别地提起。但是,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意识到了不妙。她这样钦点自己,反而是起了相反的作用,因为那几人脸上的杀意赫然变得更浓了。

    黑衣人笑道:“我明白了,你今天之所以孤身犯险,想来就是为了来救此人吧。这人对你如此重要,我自然更不能让他活下来。你们几个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动手!”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许碰他!”

    “是吗?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如何了!”

    白衣女子淡淡道:“你想我和单独一战?”

    黑衣人冷笑道:“没错!今天我们就在武艺上见真章,哼!天下武功若有峰,唯有鸣鹿在长空。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长空到底有没有被夸大!”

    “那好,接我全力一击!”白衣女子似乎不想拖延时间,一上来就是全力战,不留任何余力。

    随着白衣女子的一声娇喝,霎时间剑气纵横,卷起阵阵飞沙,一种遮天蔽日气势,把她的白衣丽影掩的影影绰绰。

    黑衣人单手一扬,手中赫然多出了一管长箫,他双足点地,身影跃然的腾空而上。风掠箫孔,传出尖锐的长啸,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张致远心里如惊涛骇浪,这两个神仙一样的高人,一出手就是这等气势,这完全的颠覆了他对于武艺的认知。就杜确那种所谓的高手,在这两人面前,连个鸡毛都算不上。

    嘭!

    石破天惊的一击!

    随着一声巨响地传来,二人的全力一击也就画下了句点。风声渐渐停息,啸声戛然而止,尘埃落定之后,两人的身影才逐渐得清晰起来。

    黑衣人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看样子是受了不轻的伤;而白衣女子要相对好些,但是,她帷帽低垂的白纱上,也赫然多出了一片殷红的血渍。

    “我输了!如果不是你之前耗去了部分真力,我现在或许已经死了!”黑衣人长叹一声,身影忽然一闪,便飞向了高空,竟是朝着一个方向逃遁去了。

    白衣女子望着飞走的那一抹黑影,也淡淡地叹了口气。

    再说那三个匪贼,在白衣公子的带领下,直接就奔向张致远所处的石屋。他们手里明晃晃的钢刀,透出了无尽的寒意,让石屋内的张致远心急如焚。

    “妈的,这门怎么这么结实。”

    张致远用尽所有的力气,接连踹了几脚,但那厚重的木门却只是晃动了几下,丝毫没有裂开的迹象。

    吱嘎!

    “坏了!”张致远大骇!

    门闩被打开之后,四人鱼贯而入地冲了进来,在看见了张致远之后,他们却是连话都不带问,直接举刀就砍。张致远急忙左右闪躲,并在地上滚来滚去,勉强躲开来袭,其状甚是狼狈。

    对方中有一个独臂男子,身法最为灵活,左右穿梭了几下后,就拿住了张致远的要害,一脚把他踢到一边后,便嘿嘿大笑起来。

    “我这条臂膀便是因挟持崔少爷被砍掉的,既然你和崔家有往来,必须要死。不过我还是先砍掉你一只胳膊,也好让你尝尝这断臂的滋味。”

    啥?斩老子的胳膊?张致远勃然大惊,喊道:“我和你无缘无故的,你不能这样滥杀无辜呀!我和崔家的人一点都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即便是认错人也无妨,你就自认倒霉吧,哈哈……”

    “你这也太特么狠毒了吧!既然躲不过,你就砍吧,我要是哼出声来,我就是你爷爷的爷爷!老天呀,上帝啊,你快睁开眼救救我吧,我以前可是给你捐过不少的香火和票子……”

    独臂男冷笑道:“这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这男子铆足了劲,扬刀做势砍下,张致远则是咬紧了牙关,紧闭双眼,等待着即将降临的血灾。时间过去了良久,独臂男的刀却依旧悬在半空,迟迟未曾落下。

    张致远缓缓睁开了眼睛,甩了甩头上的冷汗,定神之后却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在场的几个人中,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是呆呆地保持着固定姿势,一动不动地被定在了那里。独臂男子怒目圆睁,手持钢刀,纹丝不动。而其他的三人,都是叉腰而立,脸上还保持着之前的狠笑,如同是变成了雕像一样。

    难道是谁把时间给定住了?但是下一秒,张致远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屋里面多出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子,更为恰当的来说,是一个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年轻的女子。

    这女子身穿一袭洁白的宫装素裙,头戴一顶薄纱帷帽,身材婀娜婷娉;透过那薄如蝉翼的轻纱,可以看到一张美绝人寰的脸,她眉如远山,目似秋水,顾盼之间散发着一股空灵之气,就像是那腊月里的雪白寒梅,清雅而又高冷。她见张致远望来,嘴角微扬轻轻点头示意,仅是这丁点的细微变化,就让人感觉自惭形秽,美得不可亵渎。

    莫非是这仙子施了法术,把时间给定住了?刚才自己还在祈祷上天,不曾想现在却真正的实现了,只是来的不是上帝,而是这位漂亮的女仙子。

    “仙子!”张致远下意识的惊出声来,突然感觉,眼下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感觉就像是在梦境里游荡,真假难以分辨。张致远定了定心神,怅然的悲呼:“老天爷呀老天爷,你终于是良心发现了,不让我这等模范男人遭罪,特地让这位仙子下凡来救我,感谢老天爷的悲天悯人,感谢仙子姐姐救我性命。唉,不知道这仙子下凡之后,会不会和我这绝种的好男人之间,发展一段董永和七仙女的悱恻故事!嘿嘿.....不过这确实让我期待呀。”

    张致远大放厥词,发泄着心里压抑的恐惧感,当看到她轻纱上的那一抹鲜血时,这才恍然的想到,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并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之前的那位白衣女侠。此前观战时由于距离太远

    ,看不轻她的容貌,如今同处一室,这才看清了她这令人叹止的真容!

    那仙子听他感慨,谢天谢地又谢自己,一副知恩图报的模样。可后面的那些话,越听越是感觉怪异,虽然不知道那董永和七仙女是什么人物,但从他猥琐的神情中不难看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冷眉微蹙,轻哼一声道:“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割掉你的舌头。”这声音如同天籁,煞是好听。

    这仙子也太血腥了吧,怎么动不动就割人舌头,张致远磨了磨牙,却是不敢再言。因为他百分之一万的相信,眼前的这位仙子,别看她人长的漂亮,但绝对是个暴龙级的狠角色。

    “你们作恶多端,本应一剑斩杀,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本人也不想再徒增杀戮,就留下你们的性命吧。”仙子看了看那四个雕像,摇头说道。

    不杀他们?这可是放虎归山呀,张致远正欲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却见白衣仙子突然纤手一扬,从中甩出数颗药丸,直接飞入了到那四个人的口中。

    那药丸似乎入口即化,他们的喉咙几乎都同时一动,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白衣仙子轻叹了一声,看了看那位白衣公子,淡淡说道:“你仗着自己的势力,处心积虑地祸害崔家,我也不杀你,就让你安心地睡上一年吧。”

    话音甫落,白衣仙子单手一提,抓起了地上的张致远,瞬间便飞出了门外。

    张致远只觉耳畔风声乍起,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当他睁眼看时,手脚更是吓得禁不住哆嗦。

    白衣仙子单手提着自己,似如无物一样轻松,她玉足轻轻一点便御空而行。

    下方树木林立,山石纵横,高度上远不止十丈,这万一要是掉下去的话,不能说是粉身碎骨,也要落上个终身残疾。

    这哪里是轻功所能概述的,简直就是个人形飞行器!

    “仙子呀,咱别飞得这么高好不好,安全第一呀!古人云,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仙子呀,你这样飞行是实在是太辛苦了,你看,这贼窝还留有不少的车马,依我看咱们还是改为坐车吧,你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仙子呀,......”

    仙子冷冷说道:“闭上你的嘴,若再多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不是,我说......”

    “啊!”

    张致远感觉身体忽然一空,然后急速的下坠。这仙子还真是言出必行,怎么说松手就松手。情急之下,张致远急忙叫道:“仙子救我,我闭嘴就是了,我不想死呀!”

    正当张致远紧闭双眼,等待着粉身碎骨时,忽觉身体又猛然一滞,似乎悬在了半空,睁眼却见自己是被她单手接住。仙子冷冷地看了一眼,而后又腾空而起疾速飞驰。

    张致远是一头的冷汗,心脏也是砰砰地乱跳,先是被那男子扬刀砍胳膊,现在又被这仙子高空往下抛,虽然都是惊险刺激,却没有半点劫后重生的喜悦感。

第十七章 神秘的势力【求收藏】

    张致远见这白衣仙子雷厉风行,手段凌厉而且杀伐果断。又想起她之前杀人时,就像切菜似的没有波澜,便吓得再也不敢说话了。

    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直到临近扬州城时,白衣仙子才降下了速度,而后两人缓缓落地。

    这少说也飞出了五六十里路,这仙子的气息竟然依旧如常,没有一滴汗水流出,这让张致远心里大感诧异,难道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累吗?

    仙子见地上的青草厚实,便把张致远丢了过去,之后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朱唇轻阖微微叹息,似乎是在感慨着什么。

    落地后的张致远,先是活动了一下全身的筋骨,而后整了整衣衫,正欲对那仙子说些致谢的话,却见她率先说道:“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你听好了。首先,我救你,完全是受人之托,所以你没有必要谢我,要谢就去谢托付我的人。还有,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你都要做到守口如瓶,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仙子神色清冷,不忧不喜,看不出任何情感。张致远本想耍耍贫嘴,活跃一下气氛,却又担心她的‘冷暴力’,只得简单地‘哦’了一声。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我想知道是谁托付你来救我的?”

    “目前无可奉告,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哦。”

    仙子又道:“我最近会在扬州呆上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若是你有危险,我会在适当的时机施以援手。”

    这是难得的好事,有她这样的超级保镖,自己的安全就有了绝对的保证,张致远咧嘴一笑,道:“多谢仙子,如果我真遇到了危险,要怎么联系到你呀?”

    仙子拂下帷帽的白纱,道:“这些我自有安排,你无须多问。”

    张致远只得点点头,又道:“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杀那四个匪徒?”

    仙子惜字如金:“我自有道理。”

    张致远叹道:“你不杀掉他们,却是留下了很大的隐患呀。”

    仙子仰望着天空,自语般的道:“你说错了,我杀了他们才是下策,那个白衣公子的身份可不简单,他若是死了,他背后的势力就会撕开伪装,到那时候,崔家就变得非常危险了。这次我虽然没伤他的性命,却也是一种隐晦地警告,让他们有所顾忌不至于走向极端。目前也只有这样平衡,才是最有利的。”

    “崔家?哪个崔家?”张致远一脸疑惑。

    “就是扬州城老相国的崔家,你被他们抓来,主要是和崔少爷有关。你和杜确进城时,被对方的信子发现,把你误认为是我派的弟子,这才对你下手的;这要说起来,还是我的门派因素牵连到了你。”仙子道。

    没想到竟

    是因为崔欢,张致远恍然大悟,想起之前的种种,豁然明白了大概。又道:“你刚才说,那白衣公子背后的势力很不简单,究竟是些什么情况?”

    仙子道:“那是个大势力。”

    张致远道:“大势力?莫非就是那个武艺高强黑衣人?。”

    仙子道:“不是他,那人性子高傲,不会屈于人下,目前他是依附于这股势力,具体的情况我也在探查之中。总之,你要注意谨言慎行,有些事情,我也是有所忌惮不敢做得太过,以免会连累无辜。”

    张致远听的心中大震,听她话里的意思,这股势力确实很不简单,就连她这种艺高之人也有忌惮。而且,连那个神秘的黑衣人,都要依附于这股势力,其实力可想而知。

    崔小姐曾经说过,她们崔家现在是孤儿寡母,处事低调与世无争,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大一股势力?

    “我明白了。”

    “此事牵连广泛,你明白就好。”

    “仙子,你叫什么名字?虽然我很喜欢你叫仙子,但总不能不知道你的大名吧。”张致远问道。

    “我姓白!你可以叫我白女侠,或者白居士。”

    “我还是叫你白仙子吧。姓白,果然是很白,不仅衣服白,人长得也白。对了,你名字还没说呢!”

    “哼!”

    一声冷哼,张致远急忙换了张正色的脸,不敢再加调笑。

    白仙子目光渐冷,忽然身影一闪,竟然化作一抹白影,腾到空中后飘然地飞去了。

    “怎么说走就走呀!多少也要打声招呼嘛。冷冰冰的,仙子就了不起了吗?还不是个女人,切……”张致远刚数落了几句,忽觉屁股处一凉,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痛,扭头看时,却发现屁股上直直地插着一根细细的飞针。

    “背后不许说我的坏话,下次若是再犯,这针可就是插在你的喉咙上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缥缈的从远方传来。

    张致远的后背骤然冒出一阵冷汗,这白仙子的听力也变态了吧,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还能听得清楚。老张揉着痛麻的屁股,心里狠狠地把她‘亵渎’了一番,但是,嘴上却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过了良久,见再没有动静传来,看来白仙子这次是真的离去了。

    白仙子这来无影去无踪的风格,倒让张致远想起了破庙中的那个老丐,他离开时也是飞入高空,莫非高人都是如此?不仅人飞的高,性子也都是清一色的高傲,如果再加上一个人品高的话,简直就成了传说中三高了。

    “牛什么牛,想我老张也是三高的人呀,高学历,高颜值,高智商!”张致远磨了磨牙,悻悻的道。

    此地距离扬州城已经不远,张致远定好了方向后,便朝着城

    里走去。这一路上,他思绪翩跹,反复地琢磨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那位白衣公子,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白仙子应该知道,可她却是没有说。从她不杀他性命的情形来看,应该就是她口中所谓的平衡了。

    还有就是,那位神秘的黑衣人,他又是谁?竟然和武艺惊人的白仙子打个相当,绝对不是普通人物。

    除此之外,就是这位白仙子了,她的身份又是什么?她又是受了何人之托来救自己?

    算了,这些人都是手段通天的大人物,而自己只是报社的小商贩,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至于这些争斗的事,以后尽量是能躲就躲。

    看来以后真的要更加小心才行,就比如今天,几个蟊贼都可以勘察到自己的行踪,还成功的抓到了自己。

    坏了!他们既然是在寻找崔欢,而且成功的盯上了自己,那杜家岂不是也有危险了?

    想起杜小姐,张致远蓦地惊出了一身冷汗,脚下加快了步伐,一溜烟的朝着杜家小院的方向跑去了。

    长空中繁星渐亮,一钩弯月挂上了枝头,扬州城里万家灯火开始荧荧闪烁。

    张致远披着夜幕,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杜家小院,院中早已掌起了灯笼。凝神看去,院中的草棚中,赫然坐着一个短头发的陌生男子,正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品茶。就发型而论,这男子似乎是个和尚,身穿一件破旧的僧袍,长得浓眉大眼,体型甚是魁梧。

    再往屋里瞧时,依稀能看到杜小姐和崔欢的身影。

    谢天谢地,他们安然无恙,张致远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看着草棚里悠闲品茶的这和尚,张致远禁不住好奇:当今的和尚化缘竟然还能喝茶?这还真是奇葩事。仔细再看,这和尚青带束腰,脚上却蹬一双蟒纹皮靴,这僧不僧俗不俗的装扮实在感觉怪异。

    无意之间的一瞥,却发现他身后刀柄的图案,和杜确剑上的极为相似。张致远这才恍然想起,杜确曾说他有个师兄,是个还俗不久的和尚,在营救崔欢时失散了,难道就是此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咦!这位大师,你的发型怎么和我的如此相似?”张致远拱手一礼,笑嘻嘻地问道。

    “无量天尊!阁下就是张致远张公子吧,贫道周百年,这厢有礼了。”对面那人同样笑嘻嘻地回道。

    身穿着僧袍,却以道士自居,这又是什么逻辑?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怎么连和尚都改变信仰了?

    这时,杜小姐缓缓走出,见张致远回来,先是给他端上了一杯茶水,而后埋怨地说道:“你出去这都一整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这位周道长是弟弟的师兄,他已经在此等你很久了。”

第十八章 看家护院干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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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百年笑道:“不错,贫道正是杜确的师兄。”

    果然是杜确的同门,看来之前的所料不差,张致远虚手还了一礼,笑道:“原来是周兄,失敬失敬,之前曾多次听杜老弟提起你的大名,心里是大大的敬仰。不料今日一见,却发现周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且不说你这一身高超的武艺,单看周兄贯穿道家佛家,显然已经是把这两种文化凝为一体、融会贯通,这可是只有高人才做得到的造诣。”

    张致远深谙交际,这不花钱的恭维自然是不吝言辞。俗话说的好,只要牛皮吹得好,机会变多祸变少。这一通马屁,拍的水平颇高,一般人都会谦虚几句,没想到那周百年竟是笑吟吟的受下了,还‘回敬’的赞道:“久闻张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刚才一番精辟的分析,可谓是字字珠玑十分到位,贫道佩服!”

    张致远一怔,心道:这道人的脸皮怎么如此的厚,差不多快赶上我了,不过我喜欢!他现在能出现在杜家,无疑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杜家的安全有了着落。

    杜心仪见他们俩一见面就互相吹捧,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禁不住莞尔地笑出声来;见他们闻声朝自己看来,不由得脸上一红,扭头就跑回屋里去了。

    “周兄来此,莫非是受了杜确老弟的委托?”张致远见杜小姐离开,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张公子猜错了,贫道是受了白师叔的命令,来此解决一些麻烦。也幸亏我来得及时,暗中干掉了几个余孽,否则杜家真的有危险了。”周百年把僧袍的长袖一撸,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张致远心中一凛,没想到杜家真的处在危险边缘,额头不由得渗出一丝冷汗。

    见张致远一脸的紧张,周百年笑道:“张公子不必紧张,贫道早已清剿了这些余孽,现在已经安全了。”

    张致远笑道:“如此就多谢周兄了,杜确能有你这样的师兄,真是一种福气。”

    周百年道:“今天事发突然,我也是临时受命,白师叔让我负责保护杜家人的安全,而她老人家却是半点没有耽误,火速的赶去救你。白师叔已经发出号令,让门内的弟子往扬州城内集结,再过段时间之后,人员就会齐整了,足可以震慑那些居心叵测的歹人。”

    张致远贼眼一瞪,惊道:“你说什么,那仙子小妞是你的师叔?”

    周百年也是牛眼一瞪,惊道:“慎言!你怎么可以称白师叔为小妞呢,你不想活了吗?”

    张致远想起她的飞针,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疑惑道:“

    你白师叔多大了?”

    周百年想了想,道:“我入门时她才五岁,今年应该是二十二了吧。”

    张致远又道:“看周兄的样子也是早过而立之年了,怎么还不如这白小妞的辈分大?”

    周百年摇头笑道:“张公子有所不知,白师叔是师祖晚年游历时捡到的孤儿,她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辈分上却是很高,门中上下对她老人家都是非常尊重,你切不可小妞小妞的乱叫了,若是惹怒了师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致远讪讪笑道:“原来是这样呀,这么年轻就做了师叔,不过是因为她辈分大些罢了。若论起真本事来,那些年长的前辈岂不是更厉害,尊重二字她还嫩了点。”

    周百年哈哈一笑:“公子说错了,白师叔她精研医药,学术大成,可以说是这天下难得的神医。虽说她在医药上耗费了一些时间,武功上颇受了些影响,但她的武艺依旧是卓越超群,天下无双。我曾听师傅说过,他说白师叔的武艺不仅臻至化境,还超越了历代前辈,这天底下少有对手。”

    张致远闻言,终于收起了小觑之心,没想到这位白仙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回想起她那石破天惊的凌厉一击,也就对周百年的话枉然了。

    只是没想到,她除了武艺高强之外,还是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可是,

    武艺是用来杀人的,而医药却是来救人的,这白仙子到底是杀人呢,还是救人呢?关于这个问题,等下次见到她时,一定要好好的和她探讨探讨。

    而后,张致远则是简略的把自己被绑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周百年听得也是冷汗直流,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按照他的说法,他从来没见过白师叔出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震撼。

    至于为何放过那个白衣公子,周百年也想不明白,但当听到张致远转述了那股强大的背后势力时,周百年才恍然说道:“这就是了,白师叔行事素来谨慎,她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有她老人家自己的道理。”

    “噗!”

    张致远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茶,呛的连连咳嗽,笑道:“周兄,你叫她师叔也就罢了,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她老人家,她有那么老吗?”

    周百年尴尬一笑,道:“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嘛。”

    周百年暗中解除了杜家的危机,绝对算得上是杜家的恩人,张致远特地叮嘱杜小姐,一定要非常盛情的款待这位客人。杜小姐虽然有些不解,却也隐隐感觉得到,张致远对周百年是真有感激之情,于是便设下了丰盛的晚宴。目前不缺银子,什么好菜好酒,都是一应俱全。

    晚宴中,杜老五自斟自饮,独

    乐其中,脑子里全是报社的事情。根据他的介绍,仅今天一天时间,他就在那热闹的庙会上发出了数千张传单,轰动效应可想而知。还有个不好的消息就是,活字印刷术的实验又失败了,不过他表示不会气馁,再接再厉一定会取得成功。

    而杜小姐则按照张致远的构思,把报刊设计成了若干个排版布局,目前已经做好,就等着给他审核过目了。

    至于小崔欢,似乎特喜欢缠着杜小姐,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就连吃饭时都故意的夹在她和张致远中间,惹来张公子一个大白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花和尚周百年喝的是热情洋溢。他大碗喝酒,大口啃肉,完全没有戒口一说。张致远在和他碰了个杯之后,笑道:“周兄最近久居扬州,反正也无大事,我想聘请你为保镖,负责我以及杜家人的安全,不知意下如何?银子方面咱们好说。”

    周百年喝的脸色发红,笑道:“张公子这摆的可是鸿门宴呀,不过贫道吃人家的从来都不感觉嘴短,你这丰盛的晚宴可算是打了水漂了。想我周百年一身正气,是远近闻名的大侠客,怎么可以做这些看家护院的琐事,这若是传扬出去,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呀!”

    张致远笑道:“周兄真的不愿意?”

    周百年道:“恕难奉命,当下来这里是受了白师叔的临时安排,等过段时间之后,她必然会有新的委派,所以呀,这事儿你就别想了。”

    张致远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对杜小姐吩咐道:“杜小姐,去我房间把我那酒葫芦拿过来,那里面装着的可是上好的佳酿,我就以此来贿赂一下周兄。”

    “不行就是不行,你贿赂也没用,贫道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如果出尔反尔,那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周百年却不买账。

    张致远嘴角依旧挂着贼笑,也不搭话,只是催着杜小姐快去,杜小姐拗不过他,只得去他的‘狗窝’取来了黑色酒葫芦。

    张致远晃了晃漆黑如墨的酒葫芦,拔下了酒塞,给周百年满满的斟了一杯,笑吟吟的道:“周兄尝尝这酒如何,这可是我老朋友送的。”

    只见周百年的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僵持了一会儿后,终于从嘴里崩出了一句话:“你竟然我师祖贤竹真人是朋友?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我就喜欢做这种看家护院的活,而且是免费服务,不要报酬。”

    张致远嘿嘿一笑,心中暗道:你是杜确的师兄,那老丐却是杜确的师祖,这若要论起来,你那位白师叔见了这酒葫芦都不敢放肆,难道还治不了你小子?什么出尔反尔禽兽不如?现在还不是有如禽兽,真的反尔了。

第十九章 正义的热诚之心

    由于杜小姐的不断督促,让自己注意形象,张致远也开始长袍加身,除了一把折扇之外,老张还特地把那黑色的酒葫芦挂在了腰间。按照之前周百年的反应来看,若遇到白仙子的门生,说不定他们会主动过来请安,这可是倍有面子的事情。

    这天,张致远和杜老五在吃过了早饭后,便出门去了文社。周百年则是跟在他们的身后,摆出一张警惕凛然的脸,用来显示他的保镖身份。但是,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自比的侠客,更像是混饭吃的打手。

    张致远贼笑兮兮,一脸的轻松,他之所以放松警惕,是因为周百年接到了师门传出的消息。说由于白仙子的这一战,重伤了对方的头目,并极大震慑住了对头势力。现在又随着白仙子逐渐调集门人到处,在扬州的势力也逐渐壮大。

    对头那边也做出了对应的调整,他们行事果断,把所有的门人都撤出了扬州,短期内不可能再翻起什么波澜。

    如此一来,张致远不安的心也就变得踏实起来了。唯一不好的消息就是,白仙子在经历了昨天的一战之后,伤及了自身的元气,需要一段时间来养伤疗伤。

    对于白仙子的受伤,张致远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担心,这可是她为了营救自己才犯险的。不过她自己也是大成的医圣妙手,调养内伤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也让他略感宽慰。

    “杜老,扬州时报总编辑部的装潢弄得怎么样了?”张致远问道。

    “总编辑部?哦,你是在说文社吧,我按照你的设计,改变了原有的格局,编辑室,业务室,财务室都一格格做好了。就连咱们扬州时报的招牌都已经悬挂上去了,就等着开张那天,你亲自去揭开那块红布。”杜老五介绍道。

    杜老五是急性子办事,又快又准,张致远给他点了个赞后,笑道:“杜老,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们的报社的业务主办。至于杜小姐嘛,她心思缜密又具有商业头脑,总编的位置就暂时由她代理。不过这个职位非常辛苦,等以后招募到了合适的人才,就让她负责财物这一块。还有周兄你,可以挂个保安队长的头衔,这可是个有头有脸的高级领导。”

    “保安队长?”

    “没错,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安保工作。主要是这队长俩字才是重点。”

    周百年暗自呸了一声,就他这么一个光杆队长,没有下属的队员,这算是哪门子的高级领导?不过嘴上还是道了声谢,问道:“我等都有头衔,公子你呢?又是个什么职位?”

    张致远想了想:“我就做个董事长吧!”

    “噗!”

    周百年笑道:“懂事长?这个头衔有个性,懂事......公子确实是懂事。”

    “周兄所言甚是,哈哈,对了,听说杜老弟昨天已经返回,今天怎么没见他人?”

    “杜师弟昨夜确实返回了,不过他现在另有事情要做,听说他被白师叔委派去了南方,到那里收购和押运药材去了,可能是由

    于事情紧急,所以他才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杜老五一叹,感慨道:“确儿最近真是辛苦,昨夜才把胶泥运回,又连夜匆匆地离去了,连个歇息都没有。不过,既然是为他师门效力,辛苦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张致远一愕,对周百年问道:“你们这师门是做什么的,怎么连药材都有涉猎?”

    周百年一愣,没想到这位和师祖相交的人,竟连这些都不清楚,但见他面色真诚,不似作假,这才说道:“我们的师门叫做百草门,已经传承了数百年之久。门内的修习分为是医道和武道两种,大多数门人都是仅学其中一道,以求精湛。呃......像我这种对医药不太感兴趣的人,只能是修习武道了。”

    什么不感兴趣,我看你是百学不会吧?张致远不由得嘿嘿一笑,又道:“我原以为贵派是个拜香堂的帮派,不曾想却是个医学院。”

    对于总编辑部的装潢,张致远是非常的满意,现在的布局也完全是按他记忆中,公司常见的格局来做的,可以说既精致又别致。

    大门口高高悬挂的新招牌,目前还蒙着大红绫罗,被袭来之风吹的猎猎作响,一看就是新店开张的喜气景象。

    张致远满意的验收之后,又把杜老单独叫了过来,吩咐他去城里寻找高明的银匠,他要定做一件特殊的东西。

    “这就是图纸,你看一下。”

    “这……”

    杜老看着手中的图纸,图上的东西甚是怪异,既不像发簪也不是挂件,更像是一个锥子。

    张致远则解释说,这东西叫做钢笔,属于一种特殊的笔,需要手艺高明的匠人才能够做得好。由于杜老是第一次见,不明白的地方不得不反复询问,张致远也只得详加介绍,并一一说明。

    除此之外,他这钢笔还分了小号、中号、大号、和特大号,每一个都有不同的用途,都必须要精益求精。不过这个东西,除了笔头要求圆润之外,其他地方都非常好做,若找到合适的方法,很快就可以完成。

    在杜老离去之后,张致远便拉着周百年来到一家酒楼吃饭。这家酒楼构筑不凡,名字也起的很好,叫做‘臻满溢’,蕴含着真满意的寓意。不过,虽然名字好听,但生意却是不佳,来此的食客稀少,显得非常冷清。

    二人坐定后,张致远就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并要了一壶老酒,和这新任的保安队长小酌怡情。既然这家伙不要工资,饭食上就不能再怠慢了。

    还没等菜上齐,大门口就闯进来五个地痞无赖,叫嚷着要喝酒,要吃饭。那嗓门喊的可高,即使是个聋子,耳膜也会震出感受。

    “小二,快上菜,爷们现在饿的发慌!”为首的地痞大腹便便,一看就是营养过剩的胖子。

    “吴大爷,您就饶了小店吧,你们都连吃了十多天了,次次都是山珍海味,连一文钱都没有付过,小店本小利薄可是支撑不起呀。”一个年老的掌柜急忙出来搭讪。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大爷我只是最近手头发紧,也没说不出钱呀,你那不都是记着账的吗?等以后有了钱,我还上不就是了。”大爷吴胖子骂道。

    对于吃霸王餐这种事,几乎每家酒楼都会遇到,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周百年本想打打抱不平,却被张致远给制止了。用他的话来说,事不关己自然要高高挂起,只有傻子才会去多管闲事呢。

    这时,后堂走出来一个倒水小厮,低着头躬着腰,一副谦卑的模样,给这五个地痞添茶。也不知这小厮是新来的操作不熟,还是因为心里恐惧害怕,颤抖的双手竟把茶水溅到了吴胖子的身上。

    “你眼睛瞎了?”

    砰!

    吴胖子勃然大怒,一记肥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那小厮在吃痛下急忙倒退,不曾想却跌到在了张致远的身旁。

    张致远定眼一看,惊道:“这不是崔大哥吗?一向气宇轩昂的您,怎么变得如此谦恭了?”眼前的这个小厮,自然就是崔府大门处站岗值班的崔无忌了。

    崔无忌揉着肿胀的熊猫眼,惊喜道:“原来是表少爷,自从那次慢待了您,惹得小姐生了一阵闷气,不料这事却被管家大人给知道了。于是,他就把我调到这酒楼来历练,让我多吃些苦,以功抵过。表少爷呀,我求求您了,等您下次见到了小姐时,一定要记得替我美言几句,争取尽快地把我调回去。你看,在这里干活不仅辛苦,还会无缘无故地挨揍。”

    张致远一怔,问道:“什么?你说这家酒楼是崔家的基业?”

    崔无忌疑惑的道:“是呀!怎么?以您和小姐的关系,她连这种事还要瞒您?”

    张致远嘿嘿笑道:“她自然不会瞒我,只是我事务繁忙,一时间给忘记了。”

    既然这酒楼是崔家开的,自然就不能不管了,对于这些针对崔家的人,张致远根本没有好感。况且身边还有周百年这种免费的打手,这资源若不好好的利用,简直就是过期作废。

    “周兄,以我正义为上的高尚品格,实在看不惯这些欺压良善的行为,不如我们就打打这抱不平。”张致远开始做起了动员。

    “公子刚才不是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傻子才会多管闲事的吗?”周百年嘿嘿一笑。

    “呃,我刚才只是试探一下周兄的处世理念,没想到咱们俩都同样有着正义的热诚之心呀 !可敬,可佩!”

    周百年看着言辞闪烁的张致远,内心却是大大的鄙视,什么狗屁的热诚之心,你当我老周是聋子还是傻子?就小厮那句表少爷,明明就是说明了你和崔家的关系。

    吴胖子瞥了一眼张致远,骂道:“你小子给我滚出去!对,就是说你呢,你那桌子的位置不错,大爷我要在那里吃饭。”

    “聒噪!”

    张公子‘唰’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气定神闲的轻轻摇动,对那吴胖子却是正眼都没看上一下。那模样,不仅透出了的藐视,更带着戏谑的意味。

第二十章 凡事都要讲道理嘛

    吴胖子仔细的打量着他们二人,周百年穿一身僧袍,现在却是大口吃肉,应该是某个寺庙跑出来偷吃的野和尚。

    至于说话的张致远,看他那张脸三分猥琐,七分匪气,腰间莫名地挂个葫芦,手里骚包地摇着把折扇,十足一个纨绔混混。

    “大哥,这小子的面目不熟,有可能是个新来的外地人。”一个贼眉鼠眼的跟班对吴胖子提示道。

    “不对,我刚才怎么听那个倒茶的瘪三叫他什么表少爷,嗯?你小子是崔家的亲戚?”吴胖子终于转过弯来。

    张致远笑嘻嘻道:“没想到你这肥佬还算不笨,竟然也看出了本少的身份。咳!言归正传,我说胖子呀,你莫不是以为崔家孤儿寡母,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也不和你争执,咱们还是讲讲道理吧。”

    “讲道理?哈哈。”众地痞闻言哄然一笑,个个都是白着眼看着张致远,那样子就像是在看白痴一样。

    周百年畅然一笑,插话道:“无量天尊,公子所言甚是,粗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建议大家还是要以和为贵,佛曰:有话好好说!”

    佛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搞出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引经据典。不光是张致远,就连痞子们也都是‘切’了一声,对着周百年鄙视连连。

    张致远接话说道:“周兄说的这句以和为贵,非常有道理。咱们大家都是文明人,怎么可以乱来呢?况且咱们大卫国是出了名的礼仪之邦,倡导的是以理服人。”

    周百年则接话道:“没错,道理为先,万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

    吴胖子挥了挥他肥硕的拳头,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所谓的道理,简单来说,拳头硬也就是道理硬,明白了没有?既然你小子是崔家的外戚,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既然敢来这这里吃饭,就不怕有崔家的人找茬。哼!崔家的人都没有发表意见,你个外姓人在这里说三道四,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这还是当年崔相国在世的时候,他随便放个屁,整个朝堂都要震动一下。”

    这是故意来找茬的呀!而且他也明说了,针对的就是崔家。要说崔家最近也真是倒霉,先是崔少爷被土匪绑了票,就连酒楼还要忍受这些地痞的冤枉气。

    张致远心中暗自叹息,脑海里恍然想起白仙子之前说过的话,她曾说,有一股势力正针对崔家发难,莫非这些人也是受了挑唆,故意来此闹事?

    张致远没理吴胖子的话,转头却对周百年说道:“周兄呀,你也听见了,咱们想讲道理,可是人家不乐意呀,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公子的意思是......?”

    你猪脑子呀,连这话都听不明白?张致远只得提示道:“那姓吴的肥佬不是说了吗,拳头硬就是道理硬,周兄何不试探一下,他口中的道理有没有水分。”

    周百年恍然地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咱就来打场架!无量他妈天尊,你们这

    几个鸟毛,是一个一个来呢,还是一起上?”

    一句鸟毛,听的痞子们咬牙切齿,他们个个摩拳擦掌,朝着周百年围了过来。

    崔无忌见表少爷如此强硬地替崔家出头,对他的敬仰骤然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在对众痞子呸了一声后,便果断地躲到了张致远的身后,以免沦为挨揍的炮灰。

    周百年喝了一口茶,道:“你这肥猪刚才说什么,拳头硬就是道理硬?也好,贫道现在就来检测一下你这拳头的成色,看看硬在哪里。”

    孰可忍孰不可忍,周百年的话就像是一剂猛烈春药,彻底的激发了痞子们的原始斗欲,他们被激得怒目发红,直接抡起身下的板凳便砸了过来。

    “嘿!”

    周百年冷笑一声,陡然地轰出一拳,那拳风呼啸隐隐,一看就是出手不凡。他双目圆睁嘴里磨牙,就像是出了笼的凶猛恶兽,单就气势上就让人深感惊悸。

    嘭!

    这一拳打得震撼无比,袭来的板凳咔嚓一声就被震碎。霎时间碎木横飞,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紧接着,周百年又腾空而起,两腿横劈踢向了两侧,又有两条板凳应声而断。在他身体落地之后,不做任何姿势调整,接连推出了两掌,剩下的两条凳子也成了一堆碎柴。

    周百年的这一系列地动作,凌厉而又连贯,把众人都惊的合不拢嘴。

    张致远的眼睛也是瞪的贼大,这老周也太生猛了吧,碎个板凳怎么像切菜似的。自己要是也有这么一身好功夫,在这扬州城横着走都不过分,那鱼肉乡里恃强凌弱的事,一定要多多干上一些。

    周百年嘿嘿一笑,突然变掌为爪,一把抓住了吴胖子的拳头,然后用力一握。

    “啊!”

    随着一声惨叫和骨裂的声音传来,吴胖子的拳头已经瘫软的变形了。

    “至于你们四个,也留点念想吧,也算明白一下道理的重要性。”话音落罢,周百年便飞身跃起,接连踢出数脚,每一脚都是准确的踢中四人的胳膊。八声清脆的骨裂声先后传出,那四个人的胳膊就成了骨折。

    “无量天尊,我佛慈悲,贫道今天只是略施薄惩,希望你们仔细体会揣摩,改变以往错误的思维方式,回到文明人的道路上来。刚才张公子已经说过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理字,你们以后若还是这样粗暴不讲理,嘿嘿......”

    老周的嘿嘿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就连张致远听得也是汗毛一紧,没想到这老周不仅下手黑,内心也同样的黑暗,还我佛慈悲呢,这哪里有半点慈悲的样子。

    “周兄,你这一番运动下来,应该有些累了,先坐下休息一会儿,顺便喝点茶养养精神。后面的下半场就由本公子亲自出手,哦不对,是由本公子亲自出马,和他们友好地交流一番。”张致远做了一个扩胸运动,双手掰的咯咯作响,嘴角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老周一怔,心里泛

    起一阵冷汗,自己已经够心黑的了,怎么感觉和这张公子比起来,简直就是正人君子。

    目前这五人的骨头都已经碎裂,你还搞什么下半场?但当看到他脸上的贼笑时,心中豁然明白,他这是想‘严刑拷问’一番,了解他们来此的动机。于是赞道:“他们如此不讲道理,公子还要友好对待,真是义薄云天之举啊。”

    对于老周口中的义薄云天,张致远一笑了之,之后便把目光投到了痞子们的身上。

    “表少爷您是千金之躯,这些揍人的粗活怎么能让你亲自来干呢,就交给无忌我吧!”

    正当张致远摩拳擦掌时,崔无忌却是一马当先,兴奋地挥起了大力王八拳,朝着地上的吴胖子就是一顿雨点般地狠揍,而且拳拳命中他的眼眶。吴胖子嚎叫连连,瞬间就变成了肥胖的二师兄。

    崔无忌却是越揍越起劲,嘴里还不停的叫嚷:“就你这肥猪,也敢打我崔爷的眼睛,看我不把你变揍了猪头,保证连你娘都认不出你是谁。哼,你胆子还真不小,竟然敢和表少爷他老人家叫板,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此时,一直躲在柜台后面的老掌柜终于走了出来,对张致远一礼后,道:“老朽何勇见过公子,多谢公子出手解围。嗯……我听无忌叫你为表少爷,难道您是我们崔府的远亲?”

    张致远打了个哈哈:“原来是何老,失敬失敬。这么说吧,我和崔家一直保持着某种亲密的关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您老就会明白了。先不说这些,您老先把大门关上,我要和这五位朋友好好地聊聊。”

    何勇点头道:“既然公子不是外人,老朽这就按照你的吩咐去办。”

    酒楼的大门关闭了以后,何勇便遣散了众伙计和厨子,说是今天提前打烊,让他们回家歇息。

    而崔无忌则是按照张致远的吩咐,把吴胖子五人‘请’到了一个单间里面,痞子们早已失去了抵抗能力,对崔无忌的命令自然是言听计从。

    何勇一脸担忧的走来,对张致远道:“公子,有件事情,老朽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致远道:“有什么话,何老尽管说就是。”

    何勇说道:“不瞒公子,老朽和府里的崔大管家一样,都是老相国在世时的家臣,这一辈子都是忠于崔家。公子不是外人,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说。在这段时间里,这五人曾多次来此闹事,有一次实在有些过分,我忍无可忍之下就去报了官。衙门的捕快办事倒也利索,很快就把他们抓过去了。但奇怪的是,到了第二天时,这五个人却无罪释放了,至于为什么这样,衙门连个说法都没给。崔管家认为,这五人很有可能和衙门里的人有牵连,所以他们才会事无忌惮的来捣乱。”

    “哦?”

    这让张致远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些痞子还和衙门里扯上了关系。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些古怪,冷笑一声说道:“多谢何老提醒,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头就更有底了。”

第二十一章 以理服人【求支持】

    在一个优雅的单间中,五个地痞瘫软的坐在地上,虽然他们骨伤剧痛,但却是咬紧牙关,不敢坑出声来。原因只有一个,那个一脸贼笑的公子说了,谁要是敢哼出一声,他就给谁来一次骨伤处的‘保健按摩’,还美其名曰舒筋活血。

    此时的张大公子,正道貌岸然的端坐在一把大椅子上,手里摇折着扇悠闲地品茶,还时不时的还发出一声心旷神怡般的妙赞:好茶!

    至于周百年,则是好奇地坐在一旁,想看看他究竟能问出什么来。

    吴胖子现在拳头早已脱离的他口中硬的范畴,更像是柔软的面条,随着他剧痛带来地颤抖轻轻抖动。他冷汗涔涔,强忍着呻吟声,看着那位眯萋着双眼的表少爷,琢磨了良久后才颤声说道:“表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刚才都以亲爹的名义起过誓了。以后再也不敢来这里闹事了,您就别再刁难我们了,放我们走吧。”

    表少爷贼眼一瞪,哼了一声,斥道:“什么话!我的胸怀比那天空还要宽阔,处处讲究以理服人,你来说说,我哪里刁难你们了?”

    以理服人?五痞子闻言心中差点崩出血来,这是哪门子的以理服人,就刚才那个自称道士的和尚,动气手来简直比钟馗还要霸道,这就是所谓的以理服人?但他们也就心里想想而已,嘴里也只能审时度势的说道:“对,对,对!您老人家确实是以理服人......”

    表少爷嘿嘿一笑,满意地点点头,道:“下面我来问,你们来答,但是你们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不能多说其他的。还有就是,若有问不答者,我就会略施薄惩以儆效尤,都听清楚了吗?”

    见五人点头,张致远开始问道:“吴胖子,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和衙门里的人有过勾结?”

    吴胖子闻言后眼神闪烁,迟疑不答,张致远见状微笑说道:“周兄,给他来个保健按摩!”

    “嗷!”

    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嗷叫,张致远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表少爷微笑的淫威下,五人的内心早已崩溃,只要他提出问题,都是非常‘痛’快的招供了。

    原来,这五个人是受了衙门里一个复姓慕容的小官指使,按照他的授意来这崔家的酒楼寻衅。至于其中的原因是什么,那个叫慕容的并没有告知,只是说休要多问,只管把事情闹起来就是了。当然,慕容也许诺了一些好处,不会让他们白白忙活。而且还说,只要是不出人命,无论他们怎么闹,衙门里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起之前何老所说,他们抓进衙门后,不到一天就被放出来了,原来是这么一个缘故,张致远豁然开朗。那吴胖子似乎觉悟大开,就连老张没问的话,都稀里哗啦的说了出来。

    他说,在昨天夜里时,慕容忽然把他们叫去并告诉他们,从今天开始必须消停下来,而且再也不要来崔家的酒楼,否则可能会招惹麻烦。而这五人,习惯了吃这免费的午餐,一时贪心不舍得收手,就无视了他的警告,没想到还真碰到了钉子。

    “从今天开始消停?为什么是今天呢?”张致远嘴上自言自语,心里赫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早些时间周百年曾说,黑衣人所处的那股势力,在昨天夜里便紧急撤离出了扬州城;白仙子传出消息说,从今天开始他们再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时间点也是今天,莫非这两者之间有着什么关联?

    张致远又问了一阵,却发现吴胖子等人把知道的已经全部说出,再也问不出其他,这审问也能到此为止了。于是他们按照张致远的意思,各写了一份证明书,用来证明今天发生的事。这样做的目的是,一旦他们告官,可以留下一份证据,这对崔家酒楼来说是有利的。

    只见那书上写着:五人因为不小心跌到,摔断了手掌以及胳膊,在此横祸突发之际,臻满溢的何掌柜大发善心,赠给他们每人一个铜板的人道主义援助,以作汤药之资,五人感激涕零。

    对于这五个地痞,张致远压根就没在意,他们既没有势力,也没有实力,只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不可能翻起什么风浪。在对他们进行了一场深刻的思想教育之后,便下达了宽容令。

    五个痞子千恩万谢的辞别后,张致远拉过了何老,道:“您老既然是老相国生前的家臣,忠义上自然是信得过的,有件事情我想告知于你。前不久时,你们家崔少爷曾被土匪掳去,现在又来这五个混混闹事,我怀疑这是有人在故意地针对崔家。土匪绑架还说得过去,现在又牵扯到衙门里的人,这其中的缘故似乎不那么简单。所以,请何老把这些情况告知给崔夫人,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何掌柜一脸震惊,颤声问道:“你说......少爷被匪徒掳走了?”

    张致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何老勿惊,崔少爷现在已经脱险,被我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贼人已经退出了扬州城,危险也算是散去了,等今晚夜幕变深时,你就安排好马车,把崔少爷接回去吧,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我会让周兄沿途护送。”

    何老肃然说道:“在少爷消失的这段时间,夫人只是称他去了乡下亲戚处小住,并没有提及有匪人绑架,你若不说,我直到现在也不会知道。由此可见此事非同一般,夫人才会如此谨慎。”

    张致远曾听传言说,这位崔夫人很不简单,说她看人慧眼如炬,处世小心谨慎,称得上是睿智的妇人。既然她对自家的家臣隐瞒不说,应该是有她的理由,何老的分析也不无道理。

    在知道了崔少爷被表少爷所救之后,何老对他已经有了绝对的信任,对于他都是有问必答。但是,表少爷似乎不太关心崔家的家业以及发展,一直都是围绕着崔小姐问来问去,实在令人费解。

    为了转移话题,何老故意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布袋,解开之后露出一撮种子,向表少爷问:“表少爷,你见多识广,看一下这是什么植物的种子?”

    顺眼看去,那种子形状如麦,和小茴香的外形有些相似,但又有些差别,印象中似乎也曾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于是摇头道:“看

    着有点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名字,先说说这东西是从哪得来的吧。”

    “两个月前,有一个落魄的胡人来此吃饭,不料他财物被窃银钱不够,便拿这东西相抵了饭钱。当时我看他确实是山穷水尽,也只能认倒霉地收下了,没想到连你都不认识。”何老淡淡一笑。

    张致远笑道:“这有何难,你送我几颗试种一下,等它发芽生长,说不定我就认出来了。”

    何老却是将布袋直接一塞,笑道:“这东西我留着也无用,既然你想试种,就全部拿去吧。”

    “也好!”

    因为晚上要接少爷,何老不敢耽误,酒店草草做了安排之后,便急匆匆的奔回崔府去了,准备晚上用的马车和人手。

    至于张致远和周百年二人,在辞别了何老之后,便直接地返回了杜家小院。

    傍晚时,杜小姐早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崔欢在得知即将要离开时,脸上挂满了不舍,偎依在杜小姐的怀中轻轻落泪,可见在这段时间里,他对杜小姐的感情颇深。

    月朗星稀,夜凉如水,万家灯火荧荧闪光,拂面不寒的春风轻轻吹送。

    崔府的车马早已经来到,随行的小厮也有二十多人,个个都手持棍棒,以防万一。由此看来,崔夫人是极为重视。周百年则是背负长剑,警惕地站在一行人的最前面。

    “公子大可放心,贫道一定确保安全。”周百年道。

    “那就有劳周兄了 。”张致远道。

    “何老,咱们走吧!”

    “驾!”

    送走了崔欢一行,张致远院外杜老所处的工坊里,进门却见他正指挥着几名匠人刻字烧字,忙的不亦乐乎;从他的喜悦的表情,那活字印刷术的试验应该有所突破了。想起这老头每夜都守在这里,连胡子都顾不上去刮,老张心里就一阵的感激。

    张致远见他们紧张繁忙,若上前打招呼反而会添乱,于是又静悄悄地退了出来。无所事事散步时,却见杜小姐的房间还亮着烛光,窗纸上映出一个美人的身影。仔细看去,那影子单手托腮,凝神不动,似乎正思考着什么。

    “杜小姐怎么还不歇息?”张致远自语道。

    悄悄近前,从窗棂的夹缝中细眼看去,却见杜小姐正依窗而坐,手里正拿着几页稿纸静静发呆。那轻轻摇曳的烛光映在她秀丽俏脸上,幽静而又凄美,就如同是夜晚中悄然绽放的昙花,美的不可方物。

    “杜小姐!”

    张致远轻轻唤了一声,那美人闻言一颤,而后推开了窗棂的一角凝神而看,却见张致远正一脸贼笑的站在窗外,脸色一红,嗔道:“圣人云:非礼勿视,你什么时候学会偷看了,就不会敲敲门吗?”

    “我怎么会偷看呢,只不过是刚好路过这里,又恰巧看到你紧锁眉头,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张致远说道。

    “哼,你还好意思说!”

    杜小姐被他这一问,脸色反而变得不悦,张致远更是一脸懵圈,不知道这又是因为什么。

第二十二章 张公子的礼物

    杜小姐一脸幽怨,张致远更是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杜小姐,是不是我哪里惹到你了?要不你先打开房门,我坐下来慢慢听你说。我这立于廊外,再过一会儿就被蚊子给包围了。”

    杜小姐俏脸一红,道:“这怎么行,我的房间你怎可随便进来,况且现在夜已深了,你还是站在外面说吧。”

    张致远嘿嘿一笑:“那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你说说看,刚才为什么烦恼?”

    杜小姐叹道:“三言两语的又说不清楚,现在又这么晚了,不如明天再说,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欲言又止?

    张致远不解地看着杜小姐,只得应了一声而去,不过才走出几步,却又转身回来,做贼般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神秘兮兮的道:“差点忘了一件要事,杜小姐,你猜猜看这盒子里装的什么?”

    “我怎么可能猜的出来?”杜小姐摇头说道。

    “呃……那我打开给你看吧。”

    锦盒缓缓打开,一支流光溢彩的发饰呈现出来。仔细看去,这支发饰不仅精巧别致,款式上也别具匠心,在荧荧的烛光下映出绚丽珠光,看起来甚是不凡。

    杜小姐美眸盼盼,看着一脸贼笑的他,不解的问道:“你这是......?”

    张致远笑道:“还记得那天在柴房时我说过的话吗,当时我说,等有了钱以后,会送你一件礼物,现在就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不过,我对首饰不怎么懂,只能把脑子里的想法告诉制作的匠人,没想到那匠人做成了这种奇葩款式。这名字还挺长的,叫什么凤求凰鎏金琉璃步摇,听起来倒是非常雅致,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当听到凤求凰这三个字时,杜小姐怦然心动,脸上泛起娇羞的红晕,急忙赧然地低下头,但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那支步摇。良久后,她才声如蚊蚋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以为你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真的做了。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实在不该为了我如此破费,下次可不要这样了。嗯......这只步摇看起来精巧别致,......并不让人讨厌。”

    并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喽,张致远嘿嘿一笑,通过窗口把礼物递了过去,杜小姐先是半推半就,而后便欣喜地收下了。

    烛光闪闪,羞赧含笑的杜小姐被映的甚是娇艳,但她眼神迷离,就像是半睡半醒之间。

    张公子见状,以为她是困乏了,忙说了句晚安便转身离开。不过才刚迈开步子,却听身后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之后便传来杜小姐温柔的声音:“你进来说话吧,我有事情找你商量。”

    张致远回头去看,见她一脸羞涩,低着头不看自己,逗她说道:“现在夜深人静,我若进去可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弄不好就是引狼入室哦。”

    杜小姐白了他一眼,嗔道:“贫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天在柴房时怎么没见你说。你若再不进来,我可要关门了。”

    “别关!”张致远一怔,急忙大步流星地溜进了杜小姐的闺房。两人虽然是同在小院,但这却是第一次进到她的房间,禁不住好奇地四下观望:“咦!没想到

    杜小姐的被子竟然绣着大红莲花,还有这件粉色的萝裙,怎么从来没见你穿过呢?咦!这个红色三角形的物件又是什么?是衣服吗?”

    “不许看!也不许说!”杜小姐小脸发烫,又哼道:“你若是再作怪,我可要赶你出去了,而且以后再也不让你进来了。”

    “我不说就是了!”张致远急忙收住了口,随后便是一阵尴尬的长时间的安静。

    杜小姐低着头,摩挲着手里的步摇,越看越是喜爱,禁不住喜上眉梢。张致远呵呵一笑,道:“上午时,杜老帮我寻了个银匠,听说那匠人的手艺不错,学徒众多制作效率极快,于是就让他打造了这只发饰。他那里人手充足,材料不缺,没想到傍晚时就做好给我送过来了。”

    杜小姐嗯了一声,道:“我也听爹爹说了,他说你定制了一件奇特的东西,叫做什么钢笔。”

    张致远笑道:“对,就是钢笔,这可是我以后混饭吃饭的家伙,也是报社繁荣发展的秘密武器,不能疏忽大意。对了,杜小姐,你刚才说有事情找我商量,又是什么事呢?”

    杜小姐轻叹一声:“昨晚我就提醒过你了,扬州时报的排版布局,我已做好了几种不同的风格,就等你着定夺了。而你却一整天都不提这事,我若是不主动找你,你是不是也懒得过问了。”

    排版?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难怪杜小姐她会生气。张致远窘了个脸,陪笑道:“今天我有点忙,没想到这一忙起来呢,却把这事给忘记了,确实是我不对。”

    杜小姐轻哼一声:“你还说,排版的事你不上心,对崔家的事倒是关心的很。我听周百年大哥说,今天你在崔家酒楼吃饭时,竟然替崔家的人出头,还和别人发生了冲突。爹爹常说,做生意讲究的是以和为贵,以后可不要这样了,免得别人为你担心。”

    这个死老周,怎么连这种事都到处乱说,而且还告诉了杜小姐,等下次见了他时,一定要给他来一次深刻的思想教育。

    不过,杜小姐嘴里的一句担心,却让张致远的心里感到一片温暖:“杜小姐说的对,以后我一定注意。至于我忘记排版这事,其实和你也有一定的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大了去了,简单来说,还是因为你太过优秀的缘故,你做事精细又无疏漏,我把排版交给你,既放心又安心,所以才忘记了。若是不放心的人,我自然时时感到不安,即使有心遗忘也做不到呀。”

    杜小姐听得耳根发热,啐了一口道:“就你这张嘴,坏的也能被你说成好的,明明是你忘记在先,还说出这么一堆理由。好了,你还是先看看稿子吧。”

    提起正事,张致远却是不敢含糊,接过了杜小姐的草稿之后,他一页页地细心审阅,一字字地耐心品读。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张致远的脸色由一开始的轻松,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杜小姐见他脸色严正,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内心泛起了沮丧,当他全部读完时,才轻叹一声,问道:“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我就说嘛,这么一个新颖的东西,我既没有经验,也没有文采,怎么可能做得好呢?”

    张致远戛然一笑,脸上充满了喜悦和兴奋,摇了摇头后,情不自禁地抓过了她的小手,赞道:“怎么会!心仪!你做的实在太好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完美。我很想赞美你,却找不出合适的辞藻。”

    得到了他的认可,杜小姐自然十分高兴,惊喜过后,这才想到自己的小手现在正被他抓在掌心。他又揉又捏地,实在让她羞赧,随后只觉指尖处传来一阵酥麻,心中悸动攀升呼吸渐渐变促,急忙想着把手抽回,却又使不出半点力气。

    张致远见她脸颊如火,在红烛的映照下娇艳感更甚,禁不住浮想蹁跹起来。

    杜小姐见他眼神迷离,顿时感觉到了委屈,使劲摇了摇被他抓实的手,说道:“不许你这样轻薄我......”

    见杜小姐神色羞愤,张致远心中也顿感愧疚,虽然有些不舍,还是立即松开她的柔荑。而后为了缓解尴尬,假意地再次打开草稿品读起来。

    “杜小姐请看,这娱乐美食的版面可以再大一些,那样的话会显得更加协调。至于文海飘香、奇闻异事、天下杂谈这几个版面都做得非常到位,不用再改。这个广告版面嘛,可以加上一条重金求稿。”

    “重金求稿?”杜小姐抑制了羞涩,抬头问道。

    “不错,这个上次我有提过,可能是我当时没说清楚。我们自己写文章不仅累,而且众口难调,还有就是我不想你太过辛苦。想那些文人雅士,个个都自称满腹经纶,都说自己写的是锦绣文章,他们做梦都想把自己的大作美传于天下。我们开放这么一个平台,文人们一定会趋之若鹜的来稿。这种相得益彰的好事,我们只是做个顺水推舟。”

    “嗯,确实有理”随着杜小姐对于商道上理解的加深,看问题也逐渐全面。

    张致远看着她那张温婉动人的俏脸,不禁又想起她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心中突然感觉一片温馨袭来,一种久违了的情愫浮上心头,不由得一颤:难道自己对杜小姐有了感觉?

    至于头版的位置处刻意留下的空白,张致远亲自定下了栏目的名称:硬笔书法赏析!

    “硬笔书法赏析?”

    “嗯,你难道忘了?我有一种技艺,别人短时间一定模仿不来,说的就是我这一手钢笔字,也就是硬笔书法!”

    “啊!原来是这样。”杜小姐恍然大悟,惊叹道。

    “这是传奇故事栏目中连载作品的草稿,你先收好了,这是我最近连夜赶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润色,你先看看吧。”张致远从怀中掏出了一大叠草纸,交到了杜小姐的手上。

    杜小姐见这些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字体精细隽秀,应该是他用竹尖所写。想起刚才还责怪他不上心,而他却是连夜赶稿,看来是自己错怪他了。

    拉回了浮想的心神,杜小姐把草稿打开,大略地读了几页,感觉这则故事引人入胜,回味无穷,不仅好奇的问道:“这部作品叫什么名字?”

    “奇女传!”张致远不加思索的回道,这部由越女传为基础改变的长篇小说,只是把女主角由阿青变成了阿紫,其他的都大致未动。当然,这个秘密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第二十三章 崔府的宴请

    如此过去了几天,扬州时报的各项准备工作都接近了尾声。杜老在攻克了活字印刷术的技术难题之后,就把后续工作交给了底下的工匠。而后,他就被张致远拉进编辑部,坐在的业务室中承接着陆续而来的广告业务。

    这一日,端坐在董事长室的张致远,皱着眉查看着关于广告的统计。杜老承接的这些广告,内容上倒是丰富多彩,就是显得有些杂乱。

    除了几条正儿八经的宣传广告之外,杜老还承接了一些令张致远张口结舌奇葩信息,比如:雇工招聘、寻物启事,寻人启事等,最扎眼的莫过于一条征婚启事:某家大小姐贤淑貌美,年方二八,招婿入赘以求良缘云云,这种什么乱七八糟的业务,也只有杜老这种人才能办得出来。

    不过,老杜却有着自己的见解,就现在的实际情况而言,造势效果非常不错,有这人就是奔着免费广告才来的,等以后开始收费时,越是这种奇特的广告,开出的价钱也就越高。

    对于老杜这种奸商行为,张致远虽然感觉奇葩,内心却是极为认可,嘴上不仅大赞一番,义正言辞地拍了他几通舒坦的马屁。老杜听得是脸泛红光,心里是万分得意,就连额头上的皱纹都减少了许多。但是,当他看到女儿头上新戴的鎏金步摇时,似乎恍然想到了什么,接连瞪了老张一连串的大白眼。

    周百年虽然名为保安队长,却实实在在是一个光杆司令。不过,杜老五说了,今日会有几个雇佣的小厮前来上工,让他注意留意。老周听的连连点头,表示极为重视。因为,这些来上工的小厮,主要是被他周队长所管。

    周百年百无聊赖的在编辑部门口走来走去,但凡看到有神情猥琐之辈经过,必然的要上前盘问一番,并以此来彰显他周队长的重要性。

    “小子,你在我编辑部门口溜来溜去,莫非是来这里上工的?如果是,就随贫道过来登记。”周队长指着门口的一个小厮问道。

    那小厮抬头望来,道:“我可不是来上工的,咦!这不是周大哥吗!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崔无忌呀,前几天我们还在臻满溢酒楼见过呢!”

    周百年仔细地看了看他,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上次你被吴胖子打肿了眼睛,如今消了肿之后,贫道差点没认出来,对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崔无忌道:“请问周大哥,表少爷现在是不是在这里?”

    周百年一怔:“哪位表少爷?你莫不是在说张公子?”

    “对对,就是张公子!”

    “没错,你找对地方了,你自己进入找他吧,门上挂着董事长牌子的那个房间,就是张公子公干的地方。”

    崔无忌走进去之后,开始四下地环顾寻找,果然看见一个挂有董事长牌子的房间,推门进去之后,却见表少爷正和一个貌美的蓝衣女子说笑。

    “无忌见过表少爷!”

    张致远抬眼一看,见是崔无忌,不解的问道:“崔大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找我什么事?”

    崔无忌请安之后,笑道:“表少爷,我打听了好久才寻到了这里,不过总算是找到您了。我这次来,是受了我家夫人的差遣,邀请表少爷您到我们府上做客。”

    一句表少爷,听的杜心仪是满心的困惑,不禁问道:“你是哪个府上的家丁?为什么称他为表少爷?”

    崔无忌见这位貌美的小姐和表少爷嬉笑无拘,就像是年轻的夫妻一样亲密。如此来看,这位美丽的小姐,多半就是表少爷的家室了,也就是表少奶奶了。一想到此,崔无忌哪里敢有大意,急忙极为恭敬的回道:“回表少奶奶的话,小人是崔府的家丁,表少爷是我家小姐的表哥,自然就是我们崔府的表少爷了。”

    表少奶奶,怎么如此怪异的称呼?杜小姐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嗔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张致远后,对崔无忌斥道:“不许乱说,我可不是什么表少奶奶。我来问你,你自称是崔府的家丁,你们这崔府又是指哪一家?”

    马屁没拍对地方,崔无忌是一脸的尴尬,急忙作揖赔礼,又道:“我们崔家是已故崔相国的家室,我家夫人是崔郑氏,我家小姐叫做崔莺莺,是扬州城里有名的才女佳人。”

    杜小姐一惊,神色复杂的看着张致远,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崔家扯上亲戚关系了?”

    乌龙,这可是天大的乌龙,没想到表少爷这顶帽子,竟然带来了这种误会。张致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在支开了崔无忌后,这才对杜小姐道:“杜小姐,如果我说这完全是一个误会,你相不相信?”

    “你不耍贫嘴我自然信你。”

    “这次真的没耍贫嘴,崔少爷之前被歹人绑架,我也是力所能及的帮了崔家一把;还有就是,前几天有人去崔家酒楼闹事,也是我替他们出头平息的。现在崔家请我过去做客,多半是为了表示感谢,所以你不要过多猜忌。至于为什么称我为表少爷,估计是个误会吧。我和崔家之间,绝对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我要是骗你,就罚我给你洗上一年的衣服。”

    张致远真假掺杂,杜小姐自然无法分辨,尤其是他说得这么郑重,也就基本相信了。老张见她点头,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这表少爷的身份终于被敷衍过去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宴请非常合乎情理,既然帮助了崔家,他们总不能连个答谢之礼都没有吧。如今崔家派人来请,如若不去的话,反而是失了该有的礼数。

    想到此,杜小姐便道:“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现在人家来请,你自然是要过去的,不去反而失了礼数。人家崔家是官宦之后,又是有名的大户人家 ,想来那家教礼数都是周全严谨,你又是个随意的性子,到了那里,记得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失了礼仪,

    被人家看笑话。”

    “好,好,好。”

    没想到杜小姐如此的通情达理,张公子听得心花怒放,一个劲的点头,一口一个记住了。

    既然是来请,崔无忌早就准备好了马车,他策马扬鞭,载着张致远缓缓驰行,没多久便到了崔府的门口。

    “表少爷到!”

    随着崔无忌的一句唱喏,大门缓缓打开,崔小姐亲自出门来迎。而在她身后的,是何勇老头以及另一个白发老者。根据崔无忌的提示,这位白发老者就是崔府的大管家崔坚。

    崔莺莺俏丽依旧,脸上挂着喜悦,拎着碎花裙款款而来。

    张致远急忙迎上几步,嘿嘿一笑,道:“崔妹妹亲自出迎,愚兄可是受宠若惊呀。”

    一句崔妹妹,听的崔小姐耳根发热,脸颊绯红,正想和他辩上几句,转眼却见大管家和何老都是脸带真诚,极重迎宾礼仪,滑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

    崔小姐压着羞赧,欠身行了个敛衽,说道:“莺莺见过公子,公子是我崔家的恩人,本该家母亲自出迎,无奈她有病在身,还望公子多多见谅。”

    张致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大家都是熟人了,说话就不要这么生分了。令堂是长辈,我是晚辈,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我要先过来请安的,怎能劳驾崔夫人出门迎我呢?”

    何勇笑道:“对对,说话这么生分反而显得见外,大家都别站着了,咱们还是进房看茶吧。”

    又寒暄了几句,张致远便来到了后厅,这厅内布置别致,清雅淡然,正首的位置上端坐着一位丰腴的妇人,她年龄不到四十,生的是柳眉凤目,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但她精神有些萎靡,脸上挂着一丝久病特有的潮红,仔细来看,这妇人五官上和崔小姐确有几分相似,想来就是那位崔夫人了。

    张致远刚一进门,那妇人便起身行礼,笑道:“张公子快快请坐,我是莺莺的娘亲,你可以称呼我为崔夫人。久闻公子仪表堂堂,生性洒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呀。”

    这崔夫人一上来就是一顶高帽,张致远颇感意外,自己的底细自己最是清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何来久闻一说。

    虽然崔夫人言辞中略有恭维的意思,但她举止淡然自若,谈吐之间没有扭捏姿态,是个落落大方的妇人。

    张致远呵呵一笑:“夫人过誉了,我看夫人不仅气质华贵,而且美貌如花,你那年龄,仿佛就在二八之间,呵!若不是夫人第一时间自报了身份,我还以为是见到了崔小姐的姐妹呢。”

    对于张致远这种没大没小的言论,崔夫人似乎并不在意,淡淡的一笑了之。一瞥间,却看到他的目光正在女儿身上打转,嘴角还挂着一抹玩味的贼笑。她先是一怔,而后又恍然地点了点头,突然对崔小姐等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我要和张公子单独聊聊。”

第二十四章 被女人给算计了

    初次见面就单独私聊,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张致远原以为,崔府这边早已大摆筵席,就等着自己落座,没想到等来的先是一番谈话。

    几天没见崔小姐,张致远早已是思念如殷,现在看着崔小姐离去的袅娜丰姿,心里头就跟那猫抓了似的,几乎是越挠越痒。

    “夫人要说什么,在下洗耳恭听。”既然和崔小姐无法私聊,张致远索性大方的落座,开始悠闲的品茶。

    “张公子仁义过人,数次出手帮衬我们崔家,首先,我要向你表达心里由衷的谢意。”崔夫人笑道。

    “呵呵,这谢意我收下了,夫人也不必客气,既然您约我单独谈话,想来除了表示感谢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吧?如果有,还请夫人明言。”

    “没想到公子还是个直爽的人,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心里有个疑惑,想要请教公子你,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崔夫人笑道。

    “请教不敢当,夫人请讲!”

    “公子帮助我们崔家,不知所图的又是什么呢?”崔夫人含笑吟吟,委婉的问道。

    “呃......这个怎么说呢,在下人品正直,嫉恶如仇,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欺压良善的恶行。我素来都是只做善事不图回报,夫人问我有什么所图,却是误解了我的本意。”张公子不假思索地答道。

    “公子无所图?”

    “确实无所图!”

    “哦?奇就奇在了这里,就说他们百草门的人吧,他们行侠仗义帮助我家,也顺便报了我崔家往日的恩泽,这还说得通;而公子既不是剑师侠客,又不是他们百草门的门生,做这些事不关己的事情,真的没有所图?在道理上,有些令人费解。”崔夫人笑道。

    张致远一怔,没想到这位崔夫人,对所有的事都是了如指掌。不过随后一想也就畅然了,既然她崔家和百草们有着不浅的渊源,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确实不是百草门的人,夫人就当我是侠客行事吧。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说的就是我这种无所图的人。”

    崔夫人似乎不信,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相公崔相国在世时,曾对百草门有过恩德,所以两家一直相交莫逆。崔家这次有难,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也算报答了我崔家的恩情。但公子却不一样,我既没开口求你,你又不欠我崔家的人情,你就真的无所图?”

    咬着不放,一直追问,一时却让张致远变得语塞,思维上也突然的一懵。

    传言是真的,这位崔夫人果然不简单,她分析起事情来有条有理,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总不能实话实说地告诉她,我是奔着你闺女来的吧!

    见张致远蹙眉低头,只顾喝茶默不答话,崔夫人只是泯然一笑,道:“公子也不要误解,我并非怀疑你的人品,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上着实有限,凡事都习惯了以常理来分析事情,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错判也不一定。无论怎么说,公子都是帮助了我们崔家,我定然会铭记在心。”

    见崔夫人不再追问,并且主动的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张致远终于松了口气。同

    时又感觉有些诡异,她问话一紧一松,说出疑惑却又不刨根问底,也不知道她又是什么用意。如果没有用意,这种令人尴尬的话还不如不问,只得道:“夫人说的对,我对崔家只有好心的相帮。”

    崔夫人点点头,又道:“还有件事我想问你,我怎么听下人们说,你自称是我崔家的远亲?并以表少爷的身份自居,这又是什么原因?”

    怎么又来一个问题?刚刚松了口气的张致远又再次紧张起来,脑筋急转之后,随便编了个理由答道:“这件事嘛,我说出来后还望夫人莫怪。正如我刚才所说,我既然为崔家的事情周旋,自然要挂个易于交涉的身份,要不然别人就会觉得,我一个外人跟着瞎折腾,于情于理都不符合。鉴于此,我才想到了这么一个远亲的虚衔,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便宜行事罢了。”

    “原来如此!”崔夫人颔首一笑,又道:“这事无伤大雅,我怎么会怪你呢。听说你在救下了欢儿之后,还和他生活过一段时间,据他回来后讲,你对他一直非常照顾,没让他受到一点委屈,可以看得出,他对你尊重有加。就以这事来看,你和我们崔家似乎还真的有些缘分。也罢,既然你开了这个头,索性我就认下你这门干亲,从今天开始,你就真正是我的干表侄了,你可愿意?”

    这......要把这表少爷的帽子做实锤了?

    这亲戚认得也太容易了吧?张致远见她一脸诚意,确实不似作假,想了想点头回道:“承蒙夫人垂爱,加入崔家集团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呵呵,依我来看,传统的那些关于认亲的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我这就给您敬上一杯茶,就算是礼成了。”

    崔夫人见他既不作揖,也不扣头,说得甚是随意,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只得接过了他的敬茶,笑道:“记得以后要叫我姑姑,好了,既然咱们成了亲戚,有些话我还想和你多说一些。”

    还说,怎么说起来没完了?

    张致远只觉得这崔夫人思维极快,一个话题自己才刚刚适应过来,她又说到了其他,不过既然她要讲,也没办法不听,只得说道:“崔夫人请讲,哦不,姑姑夫人请讲。”

    “既然你成了我的侄儿,对于崔家的过往,我就说些秘辛吧。”

    “侄儿洗耳恭听!”

    崔夫人突然收起了微笑,变得一脸怅然,叹了一声后,道:“我想说的这件事要从两年前开始说起,当年我相公崔相国无疾而终,死的不明不白,处处透着蹊跷。当时我就怀疑,这是有人蓄意暗害,但当时的大理寺却做了盖棺定论,认定他是劳累过度引起的猝死,这案子也就如此了结了。在相公死后,我为了避免祸事株连,就携着府中上下离开了京城,来到这扬州城生活,皇上念相公生前薄有微功,就赐下了现在的这座府邸。”

    崔夫人见张致远一脸吃惊,显然是被这等大事给吓到了,淡淡一笑后,又继续说道:“来到这扬州城之后,我为了避免坐吃山空,家道败落,就用积蓄卖下了臻满溢。虽然我想久安,但现实却事与愿违,最近发生的事你也都看到了,这明显是有人在故意为难我崔家。可怜我崔家人丁单薄无力抗衡,欢儿虽是男丁,但他还年幼不懂事。所以我就想,在你力所能及的时候,尽

    量的帮帮我们。”

    老相国的死竟然另有内情!但这等秘辛实在太大,自己虽是和她认了干亲,可这一上来她就说出此等秘事,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崔夫人似乎是看出了张致远的心思,笑道:“你不必惊讶,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秘事,有两个原因:一呢,咱们之间已经成了亲戚,关系上自然近了,自家人当然是相信自家人。二来是,有位高人向我举荐了你,他说你做事机敏异于常人,而且一定会站在我崔家这边,所以我才告知你这些。”

    看着一脸笃定的崔夫人,张致远心里疑窦丛生:“高人?这位高人是谁?”

    “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你,所以你就不要问了,等你见到他时,自然也就晓得了。”

    坏了,上当了!

    张致远终于意识到了蹊跷,自己似乎是落入了崔夫人的蓄谋之中。冷静下来再看,这个亲戚认得太不划算了,崔家不费吹灰之力,就拉拢一个不花钱白出力的男丁,而自己却没落到半点好处。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这表少爷的身份坐实了,和崔小姐之间就是兄妹关系,如果再往下发展,崔夫人作为自己的长辈,就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和借口了。

    之前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终于明白了梗概。唉!崔夫人她阅事无数,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行事做事步步为营。不过反过来想,如果她不够狡猾,或者说不懂得明哲保身,可能崔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她先以有无所图扰乱自己的思维,然后又顺理成章的让自己认下这干亲,直到最后时,她才说出了真实的目的。她这种循序渐进,慢慢引导,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以她这种聪明,估计早就看出了自己觊觎崔莺莺的心思,所以才弄下这一箭双雕的计策。

    唉!没想到在和崔夫人的第一次交涉中,自己就落了个完败的下场,对于这位新认的姑姑,张致远有了全面的认识。

    正当张致远酝酿着怎么扳回一城时,忽听崔夫人懒懒说道:“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总之你记住,我崔家绝不会亏待你的。就说到这吧,我久病未愈,这会儿头晕的厉害,想要回房歇息一会儿。等会儿,我会让崔管家备下酒宴,为你这新认的侄儿接风。”话音方落,也不等张致远作答,就转身离去了。

    “太失败了,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张致远看着崔夫人离去的身影,渭然叹道。

    张致远独自坐在厅中,惆怅地喝着茶水,心中是满满的失落与不忿,如此过去了一炷香时间,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却是老管家崔坚走了进来。

    “老奴按照夫人的吩咐,已经备好了酒菜,请表少爷移驾赴宴。”从崔坚恭敬的神情来看,一定是得到了崔夫人刻意的叮嘱和吩咐。

    “唉!走吧!”

    “表少爷,您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呀?”

    “我没有不高兴,我是在想一个关于猎人和鹰隼的故事,只不过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还有这样的故事?老奴却没有听说过。”

    “话说,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天天抓鹰,时时熬鹰,可谓是驯鹰的一把好手。不料有一日,一不小心却被老鹰啄到了眼睛,你说这可悲不可悲!”

第二十五章 崔莺莺的烦恼【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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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崔管家的说法,这次请张致远吃饭,属于是崔家的家宴。因此,宴席上的人也都是崔家的自家人。

    除了崔夫人托病没有出席之外,崔小姐和弟弟崔欢都出来作陪。至于何老和崔坚,两人虽然口中以下人自居,但他们都是老相国生前的家臣,在崔家有着特殊的身份;因此,两人也以崔家人主人的身份陪座在下首的位置。

    主宾位置上所坐的自然就是表少爷张致远了,众人见他苦着一张脸,与来时笑嘻嘻的神态大相径庭,只有在看向崔小姐的时候,才露出难得的微笑。现在他自斟自饮,完全不顾及其他人,只让何崔二老心中暗叹:这位表少爷虽然义气,却不懂得礼数,我俩两个老家伙一直热情的向你敬酒,你多少也要回敬几杯才算是礼节呀。

    除了郁闷之外,最让张致远感到困惑的就是崔夫人说的那位高人,这人究竟是谁?似乎那人在故意地连贯自己和崔家的关系,他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这顿接风酒气氛略显怪异,主宾张致远沉默不言,那表情就像是被别人坑了八百大钱似的。崔小姐虽然极少饮酒,见他貌似很不开心,就故意地举杯对他聊表谢意,想以此来调节他的心情。当然,她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即使如此,双颊也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苹果,散发出水灵灵的美艳。

    对于崔莺莺的敬酒,张致远自然不会拒绝,沮丧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笑。

    何老健谈,几杯酒下肚后,就讲述起前不久表少爷在臻满溢如何的勇斗五贼,话语中极尽妙赞,赞美他如何的淡定自若,如何霸气的化解了危机。崔小姐正听得津津有味,抬眼却见张致远火辣辣的眼光色眯眯地看来,禁不住心中乱跳。又过了一会儿,崔小姐实在无法忍受,只得矜持地说了句我累了,便借故离席去了。

    就在崔小姐离开不久,张致远就嘿嘿笑道:“好像今天茶水喝多了,老是想上茅厕,你们先喝着,我去方便一下。”

    对于他这种尿遁的借口,小崔欢了解的最多,以前在杜家小院时,杜小姐前脚离开,张大哥就会故技重施,以上茅房的借口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崔欢小脸一正,学着大人的口吻取笑他道:“表兄呀,你这尿频的毛病莫非是旧病复发了?”

    张致远贼眼一瞪:“就你的话最多,快点扒饭,这么多好菜还堵不住你的嘴?”

    崔家的院落很大,张致远虽然之前来过一次,却也不是很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花园中。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园中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幽香也是阵阵飘来。

    张致远刚刚解开了腰带,正想对着那株最美的杜鹃花浇灌一番,却见花团锦簇中,伫立着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对着一株盛开的桃花发呆,她柳眉微蹙,美眸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忧郁,随风轻摆的萝裙,映衬的她就如同九天上的仙女一般,只让这园中的百花黯然失色。

    崔小姐!

    张致远急忙紧住了腰带,而后做出一副悠然散步的姿态,缓缓信步而行,

    准备和她来一次偶然的巧遇。

    “咦,这不是表妹吗,你不在房里休息,怎么来到了这里?”

    崔莺莺顺声望去,见表哥正轻摇着折扇,一副赏花阅草的模样,心中也泛起疑问:他不是在厅中饮酒吗,怎么突然有了这种闲情雅致。

    “我还好,不算很累,所以就来后花园逛逛。嗯......没想到,你真的是我表哥,莺莺之前从没听娘亲提过,所以才误以为是你在赚口舌之利,今天听娘亲说出,才知道你真的是崔家的表少爷。对于这件事,你可不要生我的气呀。”崔小姐婉尔一笑。

    崔小姐既然这样说,也就是还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至于崔夫人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就不得而知了。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是你表哥,疼你还来不及呢,我看表妹神情中带着忧郁,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崔小姐美眸闪烁,似乎是想说而又不好意思说,张致远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了她有所顾虑。像崔小姐这种思想单纯的美丽花瓶,喜忧的那点心思全部都写在了脸上,想看不出来都难。

    张致远暗自琢磨了一下,突然有了怂恿的想法,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崔小姐的内心世界,看看她都是在想些什么:“表妹有什么顾虑吗?”

    “嗯……感觉和你说不太好。”崔小姐泛起了纠结。

    “表妹你想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姑姑夫人和你弟弟之外,可以说我就是你最亲近的人了。现在你长大了,想法也变得多了,有些话确实不适合与姑姑去讲。而你弟弟呢,由于他年龄太小,即使你讲了他也听不明白。这算来算去,你也只能和我说说心里话了,是不是这个道理?”张公子大道理一摆,崔小姐果然上当,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

    “表哥,我可以和你说,但是你不能把我说的话告诉别人。”

    怎么又是这么一句?记得第一次在和杜小姐谈心时,她也说过这样的话,莫非女孩的心思都是如此类似?张致远当然是郑重地点着头,笑道:“莺莺放心,如果我不守诺言,把你的话告诉了别人,就让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天天被你骑在身上,而且我绝对得心甘情愿,不会有半句怨言和后悔。”

    这誓言虽然奇怪,崔小姐却没去多想,只是凄婉的说道:“那我就和你说说吧......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若按照习俗来说,早已到了该嫁人的年龄,我父亲是前年去世的,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的守孝期也就过了,到时候就会被娘亲催婚。”

    张致远奇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很正常的呀,你怎么会为这事烦恼呢?”

    崔小姐轻轻一叹,道:“我并不是因为嫁人而忧虑,是因要嫁什么样的人而烦恼。”

    张致远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解的道:“莺莺,你说得再清楚一些,我实在弄不明白你的意思。”

    “按照娘亲的想法,她想把我嫁给身居朝堂的大户之家,尤其是那种位高权重的高官子弟。娘亲之所以这么想,主要是想为弟弟以后的仕途铺路。”崔莺莺伤感地说道。

    还真没想到,崔

    夫人不仅是个聪明的女人,还是个现实主义者,连牺牲女儿幸福这种事,她都能想的出来。张致远一声轻叹,道:“表妹,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崔莺莺闻言手上一抖,手里采摘的鲜花悄然落在了地上,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似乎这私密的事有些说不出口。张致远见此呵呵一笑:“古人说,易求无价宝,难觅有情郎。对于中意于你的人,表妹应该好好留意才是,万一错过了那可是大大的损失!”

    那表妹俏脸殷红菲菲,低着头小声叹道:“难觅!难觅!烟雨茫茫,知音难觅,那郎不知何处寻。”

    张致远听得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弄出这么一句。不过从她的语境中,也透出了迷茫、憧憬、期望等复杂的情绪,还有一种看不到摸不着的飘渺感。虽然弄不明白,还是胡乱赞了一句:“难觅就慢慢觅,以表妹的才貌来说,想找婆家简直就像那捡青菜一样简单,但不知道姑姑对此有什么看法?”

    崔小姐连连摇头,道:“她只是说我自己想找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还不如顺了她的意思,去寻一户高官子弟嫁了,以父亲生前的关系,媒人并不难找。”

    张致远恍然道:“表妹呀,你这想法就像是天空中的浮云,看起来虽然高上美丽,实际上却是够不着,虽然我很反对姑姑想和官宦联姻,但有一点她说的没错,就是你自己先要想清楚。”

    崔小姐点头道:“嫁给那些高官子弟,我一点都不乐意,还不如找个了解的人嫁掉。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娘亲听过之后也同意了,但是她却只给我一年的时间。”

    张致远心中一喜,问道:“什么方法?”

    “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十之**是受了奸人的迫害。于是我就对娘亲说,若是谁能把父亲的死因调查清楚,并把真相大白于天下,无论他是不是高官子弟,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崔小姐的这一句话,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为张致远的爱情道路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又像是迷惘中的醍醐灌顶,让他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有条件就好,就知道从哪里入手!

    表哥喜上眉梢,嘿嘿一笑,试探性的问出一句:“莺莺,我打个比方,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我把姑父的案子给破了,真相也调查出来了,到了那时,你会实现诺言吗?”

    崔小姐一怔,随后羞的耳颈发红,良久后才柔声回道:“表哥小看莺莺了,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说笑吗?况且这事娘亲也是同意的,表哥若真有那本事......”

    张致远一拍大腿,笑道:“太好了,有目标总比无头苍蝇好!表妹,过上一段时间,我会送崔家一份大礼,来表达一下我的诚意,不过到时候你必须亲自来收。呵呵,姑姑夫人今天对我说,在我力所能及时的范围内,要尽量的帮崔家一把,我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完全有这个能力!”

    “大礼?什么大礼?”

    “暂时保密,到时候给你来个惊喜,你要记得呢,你要亲自来收,不能别人替代。”

第二十六章 君瑞的由来

    在崔小姐不断的催促下,张致远才颇不情愿的离开了后花园,重新返回到筵席上。何老崔坚二人见他进门时是一脸兴奋,一扫之前的颓唐形象,崔何二老内心无不感叹:这位表少爷的性格还真是怪异,撒个尿竟然还能撒出个好心情来。

    得到了崔小姐的择婿标准,老张心里乐开了花,对于崔夫人之前的算计,也感觉没那么在意了,宴席的气氛也就一下子高涨了许多。

    张致远眉飞色舞,不停的和崔何二老推杯置盏,一副自来熟的随和形象。就在筵席即将结束时,崔小姐突然红着小脸,脚步窸窣的走了过来,把一本文册交到了他的手中,说道:“这是上次你来时找我索要的诗选,现在已经整理出来了,除了有个别篇幅遗失之外,我写过的诗词都在这里面了。”

    表妹亲笔!这可是好东西呀!

    张致远心花怒放,如获至宝般的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封面,只见首页上赫然写着一首五绝,题目叫做《先人怨》。

    屋下淹残臼,

    山丘雨露繁。

    廉洁鉴青史,

    忠骨睡无眠。

    张致远口中默诵,这字里行间中隐隐地流露出一股怨气,尤其是那句忠骨睡无眠,隐含着崔相国死不瞑目般的冤意。仔细品读后不难看出,这是她刻意对亡父作下的一首诗。结合刚才在花园中她的倾述,可以说这是崔小姐内心的真实写照,而此篇她放在了首页的位置,足见她对父亲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正当张致远口若悬河的一口妙赞,而崔小姐听的心里砰砰乱跳时,崔无忌却突然走进来禀告:“表少爷,杜小姐使人来唤,他说让表少爷您早点回家,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议。”

    崔莺莺看着苦笑的表哥,奇道:“杜小姐?她是你什么人?竟然还让你回家?对了,我还不知道表哥的家住在哪里呢?”

    张致远尴尬的一笑,道:“我住在城南小巷的杜家小院,目前主要做一些传媒上的生意。至于这位杜小姐嘛,表妹可以理解为是我生意上的合伙人,她知书达理,贤惠有德,等以后你们俩互相认识了,你肯定会很喜欢她的。”

    什么传媒生意,什么生意上的合伙人,久居闺阁的崔小姐听得似懂非懂,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说道:“既然表哥家里有事,那我就不挽留了;无忌,快将马车备好,送我表哥回家,路上莫要走的太急,稳妥才是。”

    “小姐放心,小的一定把表少爷安全地送回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致远也寻不到再留下的理由,只得恋恋不舍地惜别了崔小姐,坐上了返程的马车。

    这一路上,张致远反复计算着这次来崔府的得与失。起初,自己一时疏忽大意,落入了狡猾的崔夫人的圈套里,算得上是自己一个大的失误。不过而后,无意间获悉了崔小姐的择偶条件,这也算得上是失败中的仅有收获。

    对于崔夫人口中

    举荐自己的那位高人,想来想去,极有可能是百草门的人,如果这样分析的话,不是那位老丐,便是白仙子了。别人不清楚自己的底细,自己心里却很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认识和认识自己的人寥寥无几,要推敲这人际关系自然不难;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百草门和崔家之间有着莫逆的关系,以此类推,这个结论也就不难得出了。

    至于这崔相国的案子,自然要从长计议,反正也不着急在这一时。抛去这案子不说,在崔小姐所说的这一年的时间里,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和崔夫人交涉,只要她没有反对意见,这抱得美人归的愿望也不是没有可能。

    崔无忌本想借此机会,感谢一下表少爷,自上次臻满溢勇斗五痞子之后,崔管家对自己的英勇赞誉有加,终于调回了老部门,这完全得益于表少爷的恩泽;但看他一直蹙眉思索,默不说话,心里准备了许久的上好马屁,还没没敢拍出来。

    回到编辑部时,众人都是喜气洋洋,唯独杜小姐低着头闷不吭声,张致远靠上前去,笑道:“杜小姐这是咋了?怎么一脸的不悦呀,告诉我,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你了,看我不把他头给扭下来。”

    杜小姐白了他一眼,依旧保持沉默,张公子贼笑一声,调笑道:“小心仪,小美人,是谁惹你生气了?”

    “呸呸呸!不许乱叫,什么小心仪小美人,要是让爹爹他们听到.....哼,你这轻浮的说话就不会改一改吗,莫非你在崔家也是这样?懒得理你!”杜小姐羞红着脸,嘴上虽然说着不理他,手里却是推出几页稿纸,又埋怨道:“你去崔家做客也就罢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莫不是那崔家的饭菜好吃,还是那崔小姐人长的好看,今天若不派人去唤你,是不是都不舍得回来了。”

    杜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说到崔家,那小嘴就撅了起来?

    张致远嘿嘿一笑,道:“崔家的饭菜哪有你做的好吃,若要说起看美人,杜小姐才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这完全不符合情理嘛。”当然,在最美丽的女子后面,张致远心里又加了‘之一’俩字。

    “呐!这是扬州时报首刊发行的定稿,你快看看吧。还有,就是你那硬笔书法赏析的位置还空着呢,你快写上一些东西,也好尽快地拓版印刷。”

    “之前不是看过一遍了吗,把我说的那几点改一下不就行了?”张致远道。

    杜小姐摇头道:“这是我们开业后的第一刊报刊,万万马虎不得,你还是再看看吧,没有问题的话,工坊那边就可以安排排版了。”

    张致远接过定稿,上下前后仔细地看了一遍,竟没有发现一处疏漏,可见杜小姐是多么的心思缜密。当他看向头版硬笔书法赏析栏目的时,却对着那一抹空白发起呆来。

    “你想想写些什么吧,最好是有意义的东西。”

    “嗯,杜小姐,我刚才在崔府做客时,曾听崔

    夫人说起一件事,她说当年崔相国死得不明不白,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奸佞的暗害。你再听听民间传闻,似乎这位崔相国的口碑甚好,可以说深受百姓爱戴,是个难得的好官。这个空白处,我就借用崔小姐的诗文来缅怀一下这位先人吧。”

    “你怎么关注起官场来了?”杜小姐不解的看着他,一向嘻嘻哈哈的他,怎能突然有了这种赞颂的想法?

    “不好吗?你刚才不是说,要写一些有意义的东西吗,我看这就挺有意义的。”

    “好,太好了,难得你会这么想……”

    对于缅怀崔相国,杜小姐不但没有反对,反而是大力支持。她认为,首刊的头版刊登这种诗文,不仅有家国情怀,还弘扬了正义之风,可以说意义非凡。

    杜心仪美目盼盼,看着若有所思的张致远,只见他取出了一只钢笔,笔尾的棉絮上滴了几滴润笔的墨水,而后便洋洋洒洒写下了一首五言,并注明作者是崔莺莺。

    除此之外,他还在后面‘总编注’的位置处写道:缅怀崔相国崔大人!落款处赫然落着一个陌生的署名——君瑞!

    “君瑞?君瑞是谁?”杜小姐一脸的困惑。

    “君瑞就算是我吧!”张致远怅然说道。

    “你?”

    “是啊!”张致远呆呆地望着落款处的署名,渭然长叹一声:“我曾经有一个糊涂的干娘,虽然她脑子糊里糊涂,却待我极好,她老人家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张君瑞。不过在她去世之后,我便改回了本名张致远。如今,我就用君瑞二字作为笔名,在缅怀崔相国的同时,也顺便缅怀一下她老人家吧。等闲暇时,我想去给她老人家扫墓。”

    “百善孝为先,你能这样想才是有情有意的好儿郎,扫墓时你记得叫上我,我也给她老人家烧些纸钱。”

    “嗯,心仪,对于这件事情,我不想其他人知道,你就帮我保密吧。若是别人问起,你就说君瑞是另有其人,并不是我张致远。”

    这是杜小姐第一次听他说起关于自己的身世,更难得的是他能有这一片赤城孝心,心中大受感动,柔声问道:“既然提起了你的身世,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故乡是在哪里?”

    故乡?这是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有人问起这个问题,张致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摇头叹道:“我祖籍算是荆襄之地吧,或许在你的眼里只有千里之距,可是在我的心里,却比那万古传说还要缥缈遥远。”

    杜小姐见他神情低落,以为他是动了想家的念头,于是急忙岔开话题,说道:“崔小姐的这首《先人怨》寓意深刻,十分感人,没想她竟有这么好的文采,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才女佳人。”

    张致远呵呵一笑,也丢开了惆怅,笑道:“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工作,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杜小姐,我们发财的时刻即将来了,希望扬州时报可以一炮而红,狠狠的赚他一笔银子。”

第二十七章 首刊发行圆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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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阵喜庆的鞭炮声响,扬州时报终于迎来了开张,张致远作为东家兼董事长,亲手为新招牌揭彩并致辞。

    “我宣布:扬州时报报业今天成立了......”

    青木鎏金的大匾上,赫然写着‘扬州时报’四个苍劲大字。这是前不久张致远削竹为笔写下的,杜老以此为样寻了能工巧匠,把那小字级放后雕刻成了现在的这块大匾。

    不料,这块招牌却成了扬州城热议的焦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招牌上的字体。

    在这个毛笔字独享的年代,张致远的硬笔书法绝对算得上是一朵奇葩。尤其是他的这种字体,在任何典籍上都没有被人记载过,可以说既新颖而又新奇,属于是大胆的尝试和创新。

    细看那字体,行笔流畅,铁骨铮铮,显然是开创了书法的新篇章;这种字体,不仅是独树一格,而且是自成一派。

    扬州城的文人们也因此分出了两大阵营,一方自称是传统派,也就是支持的毛笔字的一方,他们认为软笔字是老祖宗留下的精髓,属于华夏书法的正统。

    而另一方则是力推硬笔书法的先驱派,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开创新时代的艺术字体,属于是革新的精萃,不仅美观而且大方,应该要大力推广。

    两方各执一词,喋喋争论不息,哪一方都不肯做出退让 。

    那么,问题来了,这四个字究竟是出自于何人之手呢?也就是说,这位硬笔书法的创始人又姓氏名谁?

    杜老五作为业务主办,对大家的关切做出了回应:“大家稍安勿躁,明天扬州时报首刊发行,诸位只需付出十文钱便可购得一份;至于那位开创硬笔书法的高人,会在报刊上露上一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他是谁了。”

    但是,才过去一炷香的时间,杜老又跑出来补充:“为了答谢诸位的大力支持,经扬州时报董事会研究决定,明日首刊发行的价格,由原来全价的十文钱改为六折后的六文钱,也就是说,诸位只要出六文的折扣价,就可以购得一份正版报纸,这算是敝社为促销拿出的诚意,希望大家为此多多宣传。”

    老杜的广告语就像是一剂猛药,没多久便在各个酒楼茶馆间传开了,就连街头买菜的老妇人,都知道扬州城出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大书法家。

    先是在庙会大发传单,而后又打出了这六折的促销广告,老杜的造势是一浪高过一浪。人人都有赚便宜的心理,打上六折几乎是省下了一半

    的钱,在宣传上可以说是牢牢地抓住了消费者的心理。

    次日一早,老杜才刚刚打开编辑部的大门,就见门外人头攒动,大量的客人早已排起了长龙,熙熙攘攘的看不到尽头,喧嚣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此时,最开心的莫过于保安队长周百年,一向被边缘化的他,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只见他牛眼一瞪,大喝一声:“排好队!不要大声喧哗!注意保持好秩序!”

    众人都是一致地白了周队长一眼,心中同时在想:报社的这个和尚怎么这么蛮横?

    “贫道说你呢!不要插队!”

    “咦?怎么这和尚改行做道士了?怪哉!怪哉!……”

    这一天,扬州城沸腾了,各种讨论之声此起彼伏。

    某茶楼处,一位羽扇青纶的书生,正手拿着扬州时报仔细阅读:“原来这位大书法家叫做君瑞,此人书法精湛,行笔如行云流水一样轻柔,又像钢筋铁骨一样铮硬,没想到这硬笔写出的行书,竟是如此的俊朗。好字!好字!”

    而另一桌同样阅报的公子却道:“兄台只顾看书法了,就没有发现那首五言诗是崔莺莺小姐所作的吗?”

    “什么?崔小姐?……是啊!落款处果然是崔莺莺,这首诗细读起来,隐隐中透出几分冤恨之气,莫非这是崔小姐有意的另有所指?尤其是最后这句‘忠骨睡无眠’,似乎是在暗指崔相国当然的离世,难道其中另有冤情?”

    “呵呵,二位别光只顾着看诗词,就没发现那《奇女传》的连载也甚是精彩吗,据说这个故事是由君瑞先生亲自刻画梗概,情节上跌宕起伏,确实值得一看。”

    “三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除了这些之外,奇闻异事,天下杂谈等这些栏目,也都值得好好阅读,可以增长不少见识。”

    “说的不错,扬州时报确实是一份前无古人的大刊,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时报的广告版面处,有他们编辑部招才纳士的信息,我想前去试上一试,诸位兄台要不要同往?”

    “兄台不妨自己去试,在下还有自知之明,自我感觉胜任不了,我劝你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想我扬州城内,没有及第的饱学大儒犹如是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像兄台这样毛遂自荐的人何其之多,料想那竞争也绝对是非常激烈。”

    “......”

    而此时的张致远,正端坐在董事长办公室悠闲的喝茶,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脸无奈又苦着脸的杜老五。

    “杜老请坐,有什么事慢慢说,看着你这着急上火的样子,我喝口茶都咽的不顺畅。”张致远单手一指,示意请坐。

    “我哪里坐得住呀,我按照原来的计划,首刊印刷了五千份左右,之前我还担心印刷的会不会太多,免得卖不出去。没想到现在不仅是全部售罄,还被客人要求要追加印制。原因很简单,那些没有买到报纸的客人都非常不满,还围在我们的编辑部进行抗议。”杜老苦叹道。

    这明明是喜讯,怎么到了杜老五嘴里,却变成了发丧一样的苦楚?张致远不解摇了摇头,说道:“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这样呀,这种刊物看过也就罢了,互相借阅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会要我们追加发行呢。”

    杜老五道:“致远呀,你是有所不知呀,那些连载文章还有奇闻杂谈,大家看看也就过了。就是你那个硬笔书法赏析,却不是看过之后就可以完全理解的,这需要长时间慢慢体会、细细揣摩。”

    “哦,有些道理。”

    “那些持有报纸的人,个个都把硬笔书法这一栏视若珍宝,都言称自己回家后要仔细地临摹,谁都不愿意彼此借阅。还有一件事,当时有个熟人,找到我之后问这问那,也怪我老杜的嘴快,一不留心就把上次制作钢笔的那位银匠给传了出去,这一下子可就炸锅了;他们一听那是给君瑞先生制笔的工匠,全都一窝蜂的找了过去,纷纷都出现金定做钢笔。据说,那位银匠接到的钢笔订单,都可以排到年底了;致远呀,这事你不会怪我吧?”

    没想到钢笔字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还意外收获了这么多的粉丝,这可比传单的效果好多了。

    张致远心里乐开了花,笑道:“杜老,你想多了,我这门技艺难得大家喜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换个角度来看,如此的精华岂能由我个人独享,理应造福于民人人修习才对!所以,我非常希望此艺可以广泛流传,让天下人共书之,共赏之;等天下的人都会使用钢笔时,咱们可就赚大发了。”

    杜老五看着一脸贼笑的张致远,心里对他鄙视不已,明明是奸商自利的行为,怎么到他嘴里却成了造福于民的善举了?

    “那咱们还要不要追加印刷?”

    张致远嘿嘿道:“杜老的脑子怎么变迟钝了,有钱赚为什么不赚呢?不仅要追加发行,而且还要马上提价,就说咱们连夜赶制,工本上的支出剧增了不少,所以要恢复到全价的十文钱的价格,这可是合情合理的商业行为。”

    杜老五差点跌了个踉跄,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奸商,连坐地起价这种事,都说得这么义正言辞,而且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张致远呷了一口茶后,曼声吟道:“我宣布:扬州时报首刊发行的伟大工作,取得了圆满成功!”

第二十八章 求贤若渴的老张

    扬州时报首刊的发行一炮而红,君瑞的名声也是全城大噪。之后时,便时不时地有人过来报社递上投刺,说是希望拜谒这位书法家——君瑞先生。

    而杜老五在张致远的授意下,对这个秘密一直是守口如瓶,他对外宣称:君瑞先生乃是方外高人,不喜欢被世俗打扰,所以谢绝一切拜访。普及硬笔书法只是他的一时之兴,愿此精粹传播于扬州,不求闻达于天下。末了,杜老五还补充说道,君瑞先生属于扬州时报的客卿编辑,并不受报社的任何指派和命令。所以,报社也无权干涉他的个人意愿。

    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但是一想到高人似乎都是向来如此,来访的众人也就变得恍然了。至此后,君瑞先生的神秘感越来越浓,有人说他是天纵奇才,才能如此得妙笔生花;也有人说他隐居世外,过着与世无争的清闲日子。这些流言蜚语越传越广,到最后,君瑞先生几乎成了高人奇士的代名词。

    新兴的扬州时报,神秘的君瑞先生,全扬州的各个行业,无论是士农工商,视线都被集中到了一起。

    崔莺莺的那首五绝诗,影响力逐渐扩大,她本就是扬州有名的才女,再加上君瑞先生的拱星捧月,这首诗都成了脍炙人口的必读诗。一开始时,大家还赞其文辞优美,有对先人的缅怀之心,可是读得次数越多,越是能感觉到其中的怨气。

    “我怎么感觉崔小姐不是在缅怀先人,更像是表述冤枉......”

    “兄台言之有理,据说两年前老相国死得不明不白,大理寺也是草草做出了猝死的定论......”

    “哦,还有这种事?请兄台说得再仔细些。”

    “话说当年......”

    崔相国尘封地陈年往事,再次被世人挖了出来,旧事重提。

    财务室中,张致远看着杜小姐记录的流水账,首次发行了五千份,而后又追加了三千份,两者相加共计八千份,除去开各种开支,这一刊的纯利足有五十两纹银,杜小姐高兴地喜笑嫣然,感觉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不过张致远对此却是一笑了之,开始酝酿起了后续计划。

    按照他的计划,等招募到足够多的人才时,报刊就由现在十天发行一刊,改为五天一刊,每个月的一和六为发行日,每月共计六刊,杜小姐简单的一算,应该有三百两左右的卖报收益,这虽然算不上巨大的收入,但在目前不景气的印刷行业来讲,这个业绩已经算是不错了。

    所以,老张认为,目前的首要人物,就是招募到合适的人才!

    意想不到的是,在广告的招聘信息发出以后,前来应聘的才子络绎不绝。杜小姐忙着端茶倒水,对待这些文人才子表现得非常尊重,而作为面试官的张致远,却是翘着二郎腿,净问出一些奇葩的问题。

    “能说说你的缺点吗?”

    “缺点呀,鄙人向来严守中庸道德,待人诚恳......”

    “停!对不起,你被淘汰了,下一个!”

    “还是那个问题,说说你的缺点!”

    “公子好,在下名叫张扬,本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因此让不少人对我产生了嫉妒,这可怨不得我呀。学识渊博而又精通更是我缺点中的缺点,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农桑丝麻,在下通通是烂熟于胸。再往细了说,哪家的窑姐娇,哪巷的粉头俏,在下也都是了如执掌......”

    “人才呀!你被录取了。”

    “为什么他能通过,而我们却被淘汰?这不公平!”

    被淘汰的一群人,都是愤怒地看着张致远,想知道其中的缘故。

    看着这些不服加不忿的淘汰者,张致远统一地做出了回复:“在这位张扬兄弟身上,有三个优点是你们不具备的:一,脸皮要厚,只有脸皮厚的人才能审阅各种类型的文章,可不仅仅是道德文章,我的要求是,即使你是在看春宫小册,也要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第二,口才要好,这位张兄人如其名,夸夸其谈一点都不心虚,这可是交际中重要的一环。第三,文学要深入生活,这位张兄不仅熟读诗书,还经常地纵横于花丛之间,此乃见识多元化的必要基础。古人云,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呵呵,综合以上三点,这位张兄可谓是难得的人才,以我老张求贤若渴的性格,怎么可能舍得错过呢?”

    众人无言以对,只得悻悻离去,除了这位张扬之外,张致远还挑选了另外几个比较满意的人才,就这样,团队的基础就建立起来了。

    招聘过后,张致远拉着杜小姐的手溜进了财务室,笑嘻嘻地说道:“以前是因为缺乏人才支持,才让你亲自阅稿排版,如今有了人手,这些活就让张扬他们去做吧,你就只管财务,我可不想把杜大美人给累坏了。”

    “又贫嘴,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太累,可我们报纸的价格是固定的,卖出多少都是简单的算术累计,随便一算就得出来了,财务这块实在是太过轻松了。”杜小姐柔声回道 。

    “杜小姐,这回你却说错了,财务这块怎么可能轻松呢?还记得我之前讲过的广告收入吗?那才是真正的一块肥肉,光靠卖报纸才赚几个钱,等咱们的广告业务发展起来以后,才算是真正的步入正轨。到那时,财务就会成为最忙碌的一块,虽然这比审稿排版轻松,却也不是那么简单。”张致远牵着她的小手,重温着上次的温馨。

    杜小姐的手心被他挠的隐隐发痒,俏脸上不禁红霞渐浓,急忙嗔道:“莫要作怪,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是有意这样安排的。”

    “那是自然,财务绝对是我们的核心,算得上是一份重担,可但凡是重担,就必须是自己人才能胜任,外人怎能放心?”

    没想到张致远的话一语成谶,话音刚落,杜老五就挑着担子走了进来,进门却见女儿的手被张致远攥住,于是来了一声提醒性的干咳,张致远尴尬一笑急忙松

    了手。

    “爹爹,你挑着担子做什么?”

    “没想到钱多了也会压人呀,我们的报纸卖出的都是文钱的铜板,没想到这几万文加起来,竟然会这么重。以我的目测,要足足挑上几担才能完成。嘿嘿,我对外人又不放心,所以只能自己身体力行了。”杜老五一脸的兴奋,哪里有半点嫌重的意思。

    杜小姐一脸的心疼,劝道:“爹爹,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干这些力气活,赶紧去租个马车来搬运这些铜钱。”

    “杜老,其实你可以把这些铜钱存到钱庄里,或者直接兑换出银票。我教你一个方法,连租马车的钱都可以省了,还能快速的把钱安置好。”张致远嘴角一扬,笑嘻嘻道。

    “什么方法?”

    “你随便去一家钱庄,就对他们明说咱要存钱,但是要让他们自己上门来取。我敢保证,他们一听这话跑的比那兔子还快,根本用不着我们租车。不过呢,这马车还是要买的,以前是因为资金不足,开支受到了限制,后面会越来越好,所以咱们用不着太过拮据。”张致远道。

    “好办法,就按你说的办。”杜老五笑道。

    杜小姐道:“你今天招募的这五个人能行吗?我看他们才华还算过得去,但绝对不是来人中的翘楚,你退而求其次,又是什么原因?”

    张致远笑道:“看来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说的没错,这几人的才华并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来人中头脑最灵活的;我们的报纸是新生事物,那些固守常规的才子,很容易拘泥于传统,这就制约了我们报业的发展,所以,像张扬这类人更为适合。其次,以后我们主要是收稿为主,只有很小一部分才需要编辑自撰,文采好的那些适合投稿,不适合来做编辑。”

    杜小姐道:“我明白了,这就好比会品茶的人,不一定就要会炒茶。编辑的侧重点是发现和鉴别出好的文章,而不是制作出好的文章。”

    张致远赞道:“杜小姐,你简直就是天生的经商人才,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透。”

    杜小姐被他赞的有些腼腆,坐在一侧低头不语。

    “今天的这五个新人,还需要对他们进行业务培训,让他们从心里头彻底了解,什么叫做报纸,什么叫做新闻,以及审稿、阅稿、排版等。张扬的能力最强,可以为总编。其他四人为下属,负责小栏目的编辑。到后面还要设立奖金制度,工作表现优良者,董事会就有相关的奖励。如果是工作消极者,嘿嘿......。”

    张致远嘴角挂起微笑,憧憬着未来的发展。

    “杜小姐,我想问你件事情,如果是在我力所能及之内,可以帮到别人,你说我是帮呢?还是不帮呢?当然,我是帮好人做好事,不会伤害到谁。”张致远话题一转,突然的问道。

    “若是这样,又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当然是能帮则帮。俗话说,与人为善,与己为善,就是这个道理。”杜小姐笑道。

第二十九章 表哥的赠礼

    随着清晨的一声鸡啼,新的一天开始了。

    昨夜里,淘金成功的张致远心情大好,先是找了一块空地,把何老之前给的那些种子种了下去,看看到底能长出什么;田园劳作之后,就拉过了杜老五和周百年喝起了发财酒,没多久就感觉到了醉意。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张致远这一整夜睡得都是徜徉与美妙,可以说是春风四射,艳丽多彩;可就在这春秋大梦做到啪啪的紧要之处时,忽闻窗外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吵醒了张致远的耳朵。

    张致远正想埋怨几句,却听出是杜小姐的声音,于是慵懒的问道:“杜小姐,这么早唤我有什么事吗?”

    “现在还早?这都日上三竿了。”

    “啊?都这时辰了呀,我这就起床洗漱。”

    “城东一个姓陈的木匠来,他说,你定制的东西已经做好了,让你前去验收。”

    “什么陈木匠?啊,我想起来了,今天确实有要事要办,你叫他先等我一下,就说我马上就到。”

    张致远火速起床,草草洗了一把脸,然后在厨房里随便抓了根油条,边吃边朝着门外走去。

    门口处,那个陈木匠正牵着一辆马车,哼着小曲自乐,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些时间了。再看那马车上,装的是几条硕大的木板,并叠叠的平放在车板上,不过那些木板全部都被红绸裹住,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物件。

    至于杜小姐,正好奇地打量着马车,似乎是在猜测着红绸里面的物件。

    张致远看了看杜小姐,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轻唤了一声:“杜小姐,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和你商量。”

    杜小姐见他神秘兮兮,走过来后问道:“什么事?”

    “嗯......还记得我昨天问你帮助别人的事吗?就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去做些好事。”

    “嗯,我不是支持你了吗?”

    “其实是这么回事,在崔相国去世之后,崔家的家境和地位已经是大不如从前了,所以我就像帮他们一把。虽然我这个人贪财爱财,但是内心里的正义感一直都在。”

    杜小姐生性善良,虽处于商贾之中,却有着乐于助人的思想观念,张致远说之以理,杜小姐又岂会拒绝?

    果然,杜小姐点头回道:“崔相国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的爱戴,如今他的遗孀和后人生活的不如意,确实让人心寒。你若是有能力帮到他们,倒也不失为做了一件积德的好事。”

    张致远嘿嘿一笑,附耳对杜小姐道:“既然你也这样认为,那我就做下这件好事,其实在前几天我就......”

    杜小姐一开始听得连连点头表示支持,但随后一想,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当下冷起脸来,哼道:“你这是早有计划呀!几天前都已经计划好了,嘴上说是和我商量,还不是个骗我的幌子!现在你东西都已经做好了,还有什么可商量的,难不成还要退回去?”

    “怎么会呢?我主要看你天天操心费神,若连这些小事都要给你商讨,岂不是反成了给你添乱?”张致远干笑一声,道。

    “哼!我想起来了,你是人家崔家的表少爷,而我却是一个外人,哪有什么理由说你?”

    杜小姐瞪了他一眼后,一转身便跑地去了闺房。

    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杜小姐对崔家的成见越来越大,似乎颇有抵触。

    张致远见她离去,摇头轻叹一声,而后便对一脸愕然的陈木匠说道:“让陈师傅见笑了,咱们说正事,我定的东西都做好了吗?”

    “按照公子的要求,全部按时完成,请你现在验收。”

    “嗯,不错不错,选材雕刻都十分精致,质量上我非常满意。陈师傅,麻烦你把这些礼物拉到臻满溢酒楼,我驾车跟在你的后面。”张致远点着头,把揭开的红绸又重新系好。

    “好嘞!”

    素来生意冷清的臻满溢酒楼前,今天却是聚集了很多的人。只见酒楼的大门处,张灯结彩,似乎在欢庆什么喜事,而且还鼓乐齐鸣,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一辆裹着红布的马车缓缓驶来,牵马执鞭的正是那位陈木匠。紧随其后的是一辆普通厢车,车辕处坐着一位公子哥,那人腰间挂着黑葫芦,手里攥着白折扇,他嘴角含笑,略显狡黠的眼神中透出几分猥琐,来人自然就是张致远了。

    行至臻满溢的大门口,张致远便直接地跃下了车,酒楼里一个杂役闻声急忙跑来,替他牵马拿鞭。

    “礼到!”张致远嘹亮地喊出一嗓子,唰的一声打开了折扇。

    酒楼内的人闻声走来,走在最前的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她款摆纤腰,袅娜地踱着小步,举止里透出万千魅力,就如同似走下了莲台的九天观音,优雅而又淡然,惹来了众人的齐声惊呼:“竟然是崔小姐。”

    在崔小姐身后的,是老管家崔坚以及大掌柜何勇两位老人,还有就是为今天这事多次跑腿的崔无忌,也是腰系大红彩带,和其他家丁一样,人模狗样的随在最后。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昭示着今天崔家的喜庆开始,但是到底是什么喜事,却没有一个人能说的清,围观的众人交头接耳纷纷猜测,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了马车上的红绸。

    张致远趋身近前,先和崔何二老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崔小姐笑道:“表妹,前天我让无忌送信给你,让你今天必须亲自来此,表妹果然如期而至。嘿嘿,今天我会送你一份大礼,猜猜看是什么?”

    崔小姐俏脸一红,说道:“你弄得神秘兮兮,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也问了崔无忌很多次,他自己也是不清不楚,若不是你之前特意叮嘱过我,我才不乐意在这样的场合抛头露面呢。”

    张致远嘿嘿一笑:“表妹,可能是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之所以让你亲自出面,并非是让你做无谓的事情,这完全是为了造势的需要;你是大才女,又是大美人,可以把今天效果

    和影响力扩到最大。这么做对臻满溢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若是不来,估计这效果要小上一半。”

    崔小姐很少经历这种热闹的场合,显得有些拘束和腼腆,张致远催促再三,她都扭捏着不出来讲话。无奈之下,表少爷只得站在了台前,对围观的众人抱拳一礼,朗声说道:“诸位乡邻,大家好,在下是扬州时报的董事长兼东家张致远,今天此来,是受了某位大人物的委托,为臻满溢酒楼献上一份诚礼,现在吉时已到,有请我们扬州的第一才女兼美女——崔莺莺小姐,为这大礼揭彩。”

    什么第一才女兼美女,崔莺莺听得是脸色绯红心中乱跳,啐了他一口后,腼腆又好奇地走到了马车前,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第一块红布。

    映入视野的是一块看似普通鎏金大匾,正当众人感到失望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快看,这是用硬笔行草写出的‘臻满溢’三个字!不信你们自己看,右下角处还有君瑞先生的落款。”

    “什么?竟然是大书法家君瑞先生,没想到他竟然为臻满溢亲笔题字!”

    “果然是大礼呀!”

    “这可是咱扬州城的第一份!”

    张致远见效果极佳,满意地笑了一声后,对何勇吩咐道:“请何老派人将此匾挂上,表妹还要继续揭彩。”

    何勇遣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丁,小心翼翼的把新匾悬挂起来。

    崔小姐先是意外,而后嘴角含笑,先后揭开了余下的两个红绸。

    “一副楹对!”众人齐声惊呼。

    这是张致远用特大号钢笔写出的一幅对联,上联是:谈笑有鸿儒。下联是:往来无白丁。

    这幅对联的用意非常明显,意思是说,来臻满溢用膳都是大儒级别的人物,不存在目不识丁的山野村夫。可以说,这幅对联把臻满溢的格调提升了高度,这对联若从常人所写,最多也就是意境高尚的妙对,但题字者是大书法家——君瑞先生,那感觉可就不一样了。关键是,这幅对联与事吻合,与物对应,事与物的配合可以说是相得益彰。

    这一下子可炸开了锅,四周围观的群众尽皆惊叹不已,妙赞之声此起彼伏。崔小姐也是一脸的惊喜,没想到表哥竟然能请到君瑞先生亲笔题字。不过,在想到他是扬州时报的东家时,心里也就变得畅然了,因为君瑞先生的书法,是他们报社的镇社之宝。

    张致远见群众热情高涨,感觉是时候该放大招了,嘿了一声,抱拳笑道:“除以上之外,敝社还受君瑞先生之托,将一幅真迹墨宝赠于臻满溢,大家请看!”

    只见他从背后取出了一个卷轴,缓缓打开以后,却是一幅狂草写出的乐府诗,诗名叫做《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长河中,并没有李白这号诗仙级的人物,所以他的诗也就不存在流传一说,现在张致远把诗仙的大作照搬过来,吸引力可想而知。

第三十章 你和君瑞熟吗?

    张致远见众人都震惊的都合不拢嘴吧,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贼笑一声后,把卷轴重新卷了起来后,并亲手交到了崔小姐的手里。

    “君瑞先生的这副狂草大作,将会悬挂在臻满溢规格最高的贵宾房之中,诸位日后若想临摹观瞻,只要花差一些银子,就可以边吃边看,喝酒学习两不误。但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禁制乱摸!”

    “张公子,你刚才收的太快了,这首诗我读了还两遍不到,其中的妙义才刚刚体会出零星半点呢!”

    “就是呀,张公子,君瑞先生的笔法太过精深,再让我们多看几眼吧!”

    “这草书犹如风卷残云,沧海波涛,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描述,要是能再多看几眼那就好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张致远一脸同情的看着大家,笑道:“大家勿要急躁,以后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时间。现在吉时将过,臻满溢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崔管家身为崔相国生前的家臣,可以说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怎么会不明白表少爷的良苦用心呢!虽然他之前曾说有礼要送,没想到他竟然弄来了这么一份大礼,这可比任何财礼都要厚重。

    何老也是窃窃私语地和崔坚讨论:这位红极一时的君瑞先生,无论是声望还是名气,都属于大师级的人物。就他这副墨宝而言,可以说花多少钱都买不到,况且还是全扬州城的第一份,其影响力就可想而知了。

    崔小姐也是美目盼盼,欣喜地看着手里的卷轴,俏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讶然和腼腆,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表哥,却见他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急忙移开目光不去看他。

    君瑞先生亲笔为臻满溢题词,并由扬州城第一美女崔莺莺亲手揭彩,这一则才子佳人隔空互动的消息,就像是这阳春三月里的春风,瞬间就吹到了扬州城的各个角落。霎时间,各种热议和讨论接踵而来,崔家酒楼瞬间成为了全城关注的焦点。

    群众开始散去,酒楼终于恢复了正常秩序。

    锣鼓声渐歇,臻满溢厨房里的炊烟袅袅升起,午膳的时间到了。

    而此时的张致远,正端坐在臻满溢的包房中,接受着崔家的盛情款待。

    酒楼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纷纷夸赞表少爷功德至伟,带来了这种轰动效应。唯独崔小姐,在收下了礼物之后就一直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发着呆,手里的筷子却是悬着一动未动。

    “表妹,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表哥,我问你件事,你和君瑞先生很熟吗?”崔小姐从思绪中醒来,问出了一句。

    “当然,我俩之间非常熟悉,可以说不分彼此,所以才弄来了他这份礼物。”张致远不假思索地回道。

    “没想到,表哥竟然是扬州时报的大东家。我看过你首刊的报纸,没想到你竟然取了我的诗,让君瑞先生执笔刊登在了头版的位置

    。”崔小姐说道。

    至于为什么选择这首诗,其中的动机也只有张致远自己清楚了;之前崔小姐曾经对自己说过,他父亲崔相国有枉死之嫌,若是谁能把这案子翻了,就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自己只是个报商小贩,去查这案子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制造一些舆论,引导世人关注只是捻笔即来的事,而这首诗又刚好吻合实情,所以就被他故意挑选出来刊登。

    “嗯,这是我有意为之,表妹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只要世人对此保持关注,这当年的案子就不会被人遗忘,所以旧事重提是当下首先要做的。姑父这案子已经下了定论,想要翻过来并非那么容易,就当下的情况来说, 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张致远一脸诚恳,叹道。

    “娘亲也是这么说的,这一首诗若能传诵下去,确实是件好事,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表哥,我理解你的意思,可能是我有些着急了。”崔小姐脸含怅然的道。

    “嗯……有些事情急不来的,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尽力,就无愧于心了。唉,我本只想做些个舞文弄墨的事情,若不是因为姑父,真得不想牵扯到这些政事。”张致远劝解她道。

    “表哥,谢谢你!”

    “不用谢,咦?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明明喜事,怎么多出了这么多感慨?”张致远看着若有所思的她,问道。

    崔莺莺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急忙摇了摇头,矜持的说道:“没有没有,是表哥想多了,我想请表哥给君瑞先生带句话,就说莺莺对他此番赠字万分感谢。”

    张致远不解的看着她,点头道:“表妹放心,这句话我一定会带到。”

    “嗯……”

    崔莺莺兴致不高,情绪低落,张致远故意岔开话题,朝着生意上靠拢:“其实咱们这家酒楼各方面挺好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厨子做出的味道也都属上乘。之前生意不佳,主要是因为小人作梗,如今小人已去,有了今天这样的宣传,我相信以后的生意会大为改观。”

    表妹对生意的事意兴阑珊,嘴上只是一笔带过,又扯到了文学上来:“多劳表兄费心,希望如此吧。对了表哥,你也要多读些书,抽个时间,让君瑞先生多指点一下你,肯定会会受益无穷的。”

    张致远嘿嘿一笑道:“看来是表妹小看我了,说不定我的才华和君瑞先生相比也就伯仲之间,君瑞虽有才,也不能过度神话了,说白了,他也就是个普通人。”

    崔小姐摇摇头,道:“他绝非常人可比,就看他这篇《将进酒》,写得气势磅礴豪迈大气,一般才子绝对无此高才。”说罢之后,她便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那幅字前略显惆怅地看了起来。

    张致远心中一叹,恍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拜访她时的情景,当时她时羞时怒,又哭又笑,情绪变化得比那风云还快。之前揭彩时,她还是喜笑嫣然,现在

    却望诗而感,也不知她又是什么心思。

    何勇过来敬酒,张致远只得暂时撇开忧郁的表妹,与他满饮了一杯:“何老,你作为臻满溢的大掌柜,经营上自然是你说了算,对于今天这个噱头,你打算怎么利用?”

    何勇喝的老脸通红,捋着长须笑道:“表少爷这是在考验老朽吧,不瞒你说,有了这个噱头,就不愁没有生意,况且这可是咱扬州城里的第一份。按照我的设想,悬挂君瑞先生真迹的贵宾阁,最低消费最少也要定他个一百两银子,即使如此,估计也要排号预约呢。”

    “一百两?”张致远倒吸了一口凉气,扬州时报首刊收益也不过五十两,他这一顿饭就双倍于自己,果然够心黑!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期盼的不就是如此吗?。

    “高!”表少爷竖起大拇指赞道。

    何勇老脸一红,又补充道:“当然,这贵宾阁的菜品也必须是一等一的,要对得起君瑞先生的雅致形象。”

    “这还差不多。”张致远咧嘴一笑,对这个老奸商认可的点点头。

    这一场庆功酒喝得时间颇长,酒席散时已经是月挂长空,扬州城也是灯火通明,有不少早睡的人此时已经进入了梦乡。

    崔管家早已安排好了马车,送居功不凡的表少爷回家。表少爷今天送礼顺利,心情一片大好,喝得微醺兮兮,走路已经步态不稳。

    崔莺莺对执鞭的崔无忌特地叮嘱,一定要把表哥安全的送回去,他喝的有点多,路上尽量减少颠簸。崔无忌连连点头,表示不敢有一丝松懈。

    夜中偶闻深巷犬吠,静谧中只有车轱辘隆隆声响,偶儿的鞭响都显得有些突兀。

    马车缓缓前行,在行到了某处偏僻小径时,崔无忌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并及时勒住了缰绳。

    “什么情况?”

    半睡中的张致远突突地打了个激灵,一个纵跃便跳下了马车。

    有情况!

    马车前,赫然站着五个汉子,他们身穿黑色夜行衣,劲装结束魁梧不凡。

    有了上次被绑的经验,张致远是万分警惕,一边搭话,一边思索着逃跑方案:“五位朋友深夜拦下在下,不知有何赐教?”

    为首的一人上前答话:“请问阁下是不是张致远张公子?。”

    崔无忌吓得两腿发抖,正想哀求几句,却被那黑衣人扬手一拍直接震晕过去。张致远见他们出手凌厉,不由得心中一凛,尽量保持着镇定道:“没错!我就是张致远!你们无故出手伤我下人,不知张某哪里得罪了诸位?”

    那人拱手一礼,笑道:“公子勿惊,我们是百草门的弟子,我们是奉了叶程前叶师伯的命令,请你到某处一叙。这位小哥不适合同往,所以我才略施手法,让他暂时睡上一会儿,刚才出手并没有伤到他。”

    张致远恍然道:“原来你们是百草门的弟子,那不就是白仙子的门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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