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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佯忘     布衣侯爷txt下载     布衣侯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苏美人的奇技

    不久后,四方到处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响彻天际,振聋发聩。

    就如同传言的那样,侯爷是个宅心仁厚的大好人,他不仅赏了吃的食物,还计划着要为众人修建房屋,打造家园。而且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把这座未来的明城打造成大卫国的第一富饶之地。

    这种豪言壮语若是出于他人之口,无异于是吹牛上天,自然无人相信。但是,这句话可是由侯爷亲口说出,这就具有极大的震撼性了。

    侯爷有着向天借力的大本领,他的话谁敢怀疑?不过,对于他这种荒凉地建城的大魄力,绝对是语惊天下的大手笔。

    众灾民在闻言后,尽皆一扫之前的颓废和沮丧,挂起了久违的淳朴微笑。所有人都在由衷的感慨,是侯爷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也是侯爷为这荒凉带来了曙光。

    有希望才有奔头,所以,士气上一下子就几近爆棚!

    按照侯爷的规划,以后会对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分工。除了身怀特殊技能的工匠之外,其他的人都必须要听从建设团的调遣。也就是说,青壮劳力必须要肩负起建设的第一重担。

    另外还有建议,尚有劳动力的老人,可以适当做些修补之类的轻快活。而妇女们则负责洗衣造饭,照顾老小等。

    据说,眼光长远的侯爷,还说出了更加令人憧憬的话开。他希望,当一切安顿妥当之后,首先要建立一座名做‘医院’的地方,给患疾这治病。原因是,封地内的老人比较多,必须要让他们有病可医,颐养天年。此外,还要建设一座大的学府,以供孩子们读书识字,培养人才。

    这份宏伟而巨大的蓝图,怎不令人向往?最主要的是,建设封地的城池,侯爷不取的子民一文钱,更不拿一针一线,只要出些力气便可获得居住权。这种赏赐,怎不令人敬仰和钦佩?

    百姓们热议不止,而侯爷却也因此大感欣慰。大卫国的百姓太容易知足了,你要对他们一点点好,他们就铭记在心,更何况是送给他们房子呢?

    晚餐颇为丰富,据说这是定远县令辞大人,在送来大牲畜的同时,特地赠送了一些土产和野味,为明候加餐助力。

    而心灵手巧的杜小姐,更是做出了乡间特有的味道,直馋得张致远口水流淌,几乎湿襟。

    “呵,辞大人办事真得是快,牛马这么快就备好了。”杜心仪笑道。

    “哼,这种不花钱的事,他当然跑得快。但是如果让他掏钱的话,他一定躲得比谁都深。还有就是,皇上命他协助我赈灾,他哪敢真的偷懒?”

    正说话间,却见苏凌一脸惊喜地跑了进来,笑嘻嘻道:“阿牛哥,你太神了,没想到你说的滑轮原理会如此的神奇,区区的一斤之力竟然真的可以拉起十斤重物。去过按照这个原理,你提到的那种起重设备,我就可以给你研造出来。”

    “什么?你可以造出来?这真是太好了。”张致远闻言巨喜,哈哈大笑道。

    虽然早就知道她精通机关,善于技巧,没想到她竟然还能举一

    反三,抛砖引玉。仅仅一个简单的小试验,就可以让她开拓思路并付之实际,一举解决了技术上的这个特大难题。如果有了起重设施,那建设的速度可就大大提高了。

    “除此之外,你说的水泥我也给你试验出来了。这个古怪的东西,还真费了我不少的工夫,最初时由于比例不对,试验出的水泥在凝固了之后很容易碎裂。不过在多试了几次之后,我便找到了其中的诀窍。用你的话来说,彻底搞定了!”苏凌得意笑道。

    如果说刚才是惊喜的话,那现在可就是狂喜了!水泥试验的成功,那代表着什么,张致远可是比谁都清楚。

    不过,苏凌在高兴过后,又一脸沮丧的道:“唉,你说的那种叫做玻璃的东西,我却是一直都没能摸出窍门来。也真是奇怪,溶解和定型都挺顺利的,可到了降温时,只要稍稍过快,它就立即碎裂掉了。”

    玻璃降温碎裂,这个既是常理现象,也是预料之中的事。这种未知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做出来?

    张致远忙激励道:“不错,不错,现在既能溶解和定型,这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你可以试着把火碱的量改变一下。而降温,却是个技术上的难题,只能不断摸索,慢慢寻求改进,并没有捷径可走。”

    “嘻嘻,我知道了!对了阿牛哥,你这些奇怪的学问都是跟谁学的?奇 淫技巧方面我也算涉猎不少,但你的这些,我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苏凌奇道。

    杜小姐笑着插言道:“哦?怎么?这事你才知道呀!不瞒你说,我还见过他白玉变血玉呢,那更是神奇的很。除此之外,他的活字印刷术,还有那硝石取冰,这哪一样不是匪夷所思?如果你这样问的话,那就说明你对他还不够了解。”

    说起血玉来,张致远因物而思,蓦然想起了表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心里也不由得黯然一叹。

    苏凌自然不知他的所想,在嗔了杜小姐一眼后,才道:“阿牛哥,现在各项准备也都差不多了,后面,你具体上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这得让我想想。”张致远蹙起了眉头,思考了片刻,道:“如今有了大牲口,运输上的问题就解决了。明天,你让铁匠们铸造几个铁碾,用来粉碎矿石。而后,就可以造出水泥来了。再之后,就建造冶炼厂就以取得钢铁。与此同时,砖窑、石灰也要一起同步进行。等这些全都完成了之后,就可以正式开工了,修路,建房,同时进行。由于时间紧迫,一刻也不能耽误,必须连夜赶工。”

    “你说的这些,我早之前就已经安排人手做好了相关模具,你放心就是。”苏凌妩媚一笑,又道:“有了滑轮这种可以借力的工具,我还能按其同理研制出来一种特殊的夯具,以增大冲击力,这种器具,可以用来夯实地基或者开采矿产,效率可以大大提高。”

    聪明!举一反三!

    这狐媚子实在是太实用了,说到什么她就能造成什么来,是的的确确的奇女子。想当初,自己还懒得理她,说她是红颜祸水,碰到了就会倒

    霉,而现在,竟然感觉有些离不开她了。

    “唉,也幸亏有你这样的奇女子在,否则的话,即使我蓝图再大也只能是空想而已。”张致远由衷的赞了一句。

    杜小姐闻言一怔,喜道:“苏妹妹,可能你不知道,在除了白姐姐的武艺以及莺莺的文采之外,达令他还没大赞过谁。你能得到他如此高的种评价,足见你的过人之处相当不凡。”

    苏凌盈盈一笑,却道:“别光说别人呀,怎么把自己漏掉了呢?若论起持家旺业来,他身边的哪个女子能及得上你?”

    杜小姐赧赧一笑,不好意思道:“我哪有你夸的那般好。”

    苏凌嘻嘻道:“至于好不好,你要问他呀!”

    张致远见她们俩互相推敬,颇感欣慰。但心中长远一想,叹道:“我们的粮食只够三个月食用,如果后期断了补给,规划的这一切都成了妄谈了。唉,也不知道宝爷在收到我的信息后,有没有帮我筹集到粮食。”

    “阿牛哥,你莫愁,只要过去了这道坎,我敢断定,你会比任何人都要开心!”苏凌笑道。

    “哦?为什么这么说?”张致远奇道。

    “你是典型的奸商,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嘻嘻,根据我对你的了解,如果是既花钱又出力却又没什么好处的事,你是绝不会去干的。现在你这么积极,我敢肯定,你这规划里面一定暗藏着巨大的利益驱使,也就是你的动力和原因。”苏凌咯咯一笑,道。

    “咦?你能掐会算吗?竟然猜得这么准?”张致远嘿嘿一笑,道:“这么大的投入,如果没有想当的回报,谁去付出?利益!没错,我等得就是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杜小姐一怔,疑惑的看着苏凌。刚才自己还说,她对达令了解的没自己多,现在来看,反倒是自己没她熟悉了。

    次日,天才微微发亮,四大建设团便召集了麾下的部众,传达了侯爷对于封地建设的具体工作部署。工作根据轻重缓急,分出了严格的先后顺序,所有人都必须按照方案来进行赶工。

    由于苏凌设计出了的大力夯具以及起重用的吊具,这开采和建设的效率,都得到了大幅的提升。

    而群众们,在见识了这些惊人的器具之后,先是惊喜,之后则是发出了由衷的钦佩。更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说,他们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这么奇异工具。说此举简直就是鲁班在世,公输复生。众人对于未来的信心,也都变得更加的坚实起来。

    至于那末尾惩罚制,竟然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首先,谁都不想去做倒数第一,这样不仅会被别人看不起,即使放到侯爷那里也没脸面。其次就是,这倒数第一还要无端的贡献出十分之一的积分,无偿的赠给第一名,这种实际上的拱手让利,怎不令人感觉冤枉?

    既然如此,只有一个字:干!

    于是乎,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忽而嗨哟的干了起来。各团各组为了不慢于人,都自发的组织起了晚上的加班加点,纷纷挑灯夜干!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为未来开工

    按照苏凌设计的图纸,数万人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几座基础设施的窑厂就建造完成了。

    不得不说,这美人所学涉猎极广,各种工艺技巧也都了然于胸,运用起来更是游刃有余。

    以新建砖窑为例,她摒弃了传统的小窑烧制,改成了地坑式的隧道长窑。她说,这种改进可以产量倍增,极为实用。同期,水泥厂的和冶炼厂的准备工作也已完成。

    四大建设团中,其中三个负责修建民房,一个负责开荒铺路,按照规划,两者全都是清一色的水泥建筑。

    令人不解的是,侯爷突然发出了新的规定,所有新建的道路的宽度不得窄于十丈。于是百姓热议:修这么宽的路做什么用呢?答案自然是无人知晓。

    至于妇人们,每天则是负责洗衣做饭,照顾幼小,抽空时还帮衬着建设工地做些杂务。从她们充满喜悦的脸色来看,无一不是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老人们终于闲不住了,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依旧还想发挥一些余热。虽然当下他们已是力微量薄,但是经验丰富,见地老道。现如今,侯爷倾心倾力,为子孙后代修建家园,他们哪里能坐得住?

    于是乎,他们全都站在了建设的第一前线,指导着晚辈们的干活。

    这边怒批!

    “小兔崽子,你这都三十大几的人了,怎么连个泥巴都和不好,你是猪脑子吗?”

    “爹呀,这叫做水泥,不是泥巴,我也是第一次见,没有经验呀。”

    “放狗屁!俗话说,一事通万事通!道理不都是一样?无论是水泥也好,窑泥也好,还不都是泥巴中的一种?”

    “......”

    那边喧闹!

    “斜了!斜了!看看,一堵墙都给垒斜了,要你何用?扶我起来,老夫去给你做个示范。”

    “爹呀,没斜多少,差这么一点没事的!你那么讲究干嘛?”

    “你个狗东西,说得这是什么屁话?就这座大的楼房,说不准以后就分到咱家头上了,必须要万分精细才行,斜上一点都属于是大毛病!就你刚才的那句话,若被侯爷给听到了,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呀?”

    “呃......”

    前来送饭的妇人们尽皆愕然,当她们看到了自家的男人被家公狠狠叱骂,更有甚者还被小竹竿打了屁股时,斗纷纷被逗地笑出声来。

    孩童们更是乐得手舞足蹈,嘻嘻叫道:“看呀,看呀,俺爹被俺爷爷打屁股了,瞧,俺爹还被揍得一跳一跳的,真是太好玩了。”

    “那算什么,你再看看俺爹,都被俺爷爷给骂哭了,你看那鼻涕都流到嘴里去了......”

    杜小姐正在利索地指挥着妇人们装饭盛汤,步步做得有条不乱,而休工后的男人们也都开始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小主母,大家都说侯爷平易近人,心肠就像那活佛一样慈悲,那他真的带过兵打过仗吗?夕阳山的匪贼真是他一手剿灭的吗?”一个妇人好奇的问道。

    此时,百姓们已然知道,这个身穿着蓝色罗裙温文尔雅的貌美女子,就是侯爷疼爱的小娘子,是封地内真正‘主母’。因她自说穿白衣的那位仙女为大

    妻,而她为偏妾,故而,百姓们就在主母二字前面再加一个‘小’字,以为区别。

    “嗯,夕阳山那帮穷凶极恶的匪贼确实是他一手剿灭的。”杜小姐点头说道。

    “哦!我听运粮回来的人讲,说那清风寨里面白骨如山,非常凄惨。而那些死了的人,全都是侯爷的天罚所致。没想到侯爷一旦发怒,竟然是那么的可怕。”

    不等杜小姐答话,另一个年长的妇人便抢先驳道:“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懂得什么!若不是侯爷下了狠心平定了周遭,咱们还能安心地住在这里吗?感觉侯爷可怕的,都是那些做恶的坏人,可在好人的心目中,侯爷却比那佛爷还要慈祥,侯爷帮我们建造家园就是例子。”

    “嫂子说的有理......”

    杜小姐也是连连点头,道:“说我家相公坏的人,都是居心叵测之辈,要不然就是嫉妒他的才华。你们想想,他曾经义捐三万两银子进行抗疫,又还自己出钱重修了普济寺。而如今,在朝廷没出一点补给的情况下,他也是尽全力取粮赈灾,你们因此才有了饭吃。若说这世间里真有大善人,我家的侯爷就是其中一个。”

    “嗯……”

    而后,她又脸色一正,道:“夕阳山之事乃是无奈之举。据说当时他曾给贼人三天的考虑时间,而结果呢,贼人却是死不投降,这才逼着他用了天罚的手段。后来,他经常为此感叹,这事有伤天和,实在是于心不忍。”

    “原来是这样呀,侯爷真是诚然君子,慈悲为怀。”

    “......”

    闲聊过后,杜小姐取出来了建设进度表,又看了看上交到手里的统计报告后,不由得惊叹道:“咦?今天的建设速度又比昨天快了不少,看来苏凌那些奇怪的器具是真管用,若没有她的鼎立协助,这进度上还真的快不起来。”

    不仅如此!

    更令张致远感到惊喜的是,随着建设的逐渐深入化,苏凌的聪明才智变得越发地开阔起来。模具制砖,改进冶铁,把产能来了个实质上的突飞猛进。

    除此之外,玻璃的制造工艺也终于被她攻破,慢慢地,成功率也提了上来。从最初时的指甲大小的一块试验,慢慢扩展到了尺许大小。

    有了上乘的黏土以及石英砂,相对简单的瓷砖研制就不在话下了。苏凌对于瓷砖这个东西毫无概念,一块一块的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对此,张致远只是告诉她,这东西是后期装潢用的必备之物,现在只是着手提前做些准备。

    “呵呵,这建造速度之快,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在此之前,张致远一直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何秦始皇能够在十多年的时间里,就可以修筑起宏大的长城。

    男朋友要知道在那时,不仅是建造技术落后,人口也比现在也更为稀薄。不过,当他看到了眼下这十万人的同心协力之后,心中马上变得恍然了。

    万众一心,果然可以众志成城,效率不可以与常理而语。若按照当下的进度,在入冬之前,完全可以完成建设的大概。

    好消息虽然让人振奋,但坏消息却也让人惆怅。

    据宝爷送回的消息,他目前筹集到的粮食十分

    有限,这并不是说故意缺钱压价,而是另有原因。据传,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有一股神秘的商贩深入到江南各地,以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走了百姓们大量的多余囤粮。现在再行第二次收购,无异于捡漏拾遗,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不过,宝爷并没放弃,他认为,虽然神秘商人收走了余粮,但这些都是富饶的鱼米之地。而那些相对偏远的地方,他们不可能全面覆盖。所以,他还会继续加强收购的力度,能收多少就尽量收取多少。

    至于这股神秘商贩,不用多想,必是出于贤王爷的手笔。他前脚挖坑,后脚跟搜刮囤粮,目的就是让自己山穷水尽,弹尽粮绝,最后落得个走投无路的下场。

    但是,如此一来,三个月之后的吃饭问题就摆在了眼前。求是的说,目前什么都可以缺,就是粮食不能缺。否则,一切的规划都是空谈。

    让张致远深感欣慰的是,表妹竟然托人送来了一封不是书信的书信。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因为这封书信是一片揉皱了的纸条,笔迹轻飘潦草,似乎是在仓促之间所写。

    上书:表哥如晤,与君别后,思念正殷,无奈娘亲看的甚紧,不好写书捎信。当下,妾一切安好,君勿忧虑,吾之情意如昔,从未有变。落款:莺莺。

    这么久过去了,终于有了表妹的消息。上次遥遥相望而别,心中一直留有遗憾,当下虽是寥寥数语,也感宽心。

    从这段简信上不难看出,表妹对自己的情意一如既往。目前只是由于崔夫人看的紧,不让联系,才以致于书信无法往来,这并非是出自表妹的本意。

    张致远放下书信,对于此次赈灾,心中又泛起了其他困惑。

    若说白仙子是真心鼓励自己赈灾,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贤竹真人乃是皇室出身,他改百草门的门规以大义为先,也在情理之中。

    而杜小姐素来心善,虽然她很顾家,但若碰到行善之举,一般她都不会反对。更何况,现在是自家封地的建设,她自然是当仁不让。

    唯独苏凌,这里和她的贴身利益并不大,她却比任何人都要积极。虽说之前有和她达成了一个条件,那也不至于她这么的死心塌地相帮。

    “苏姑娘,你帮我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这一日,张致远再也忍不住,直接问出了疑问。

    “动机?”苏凌一愕,脸上泛起了复杂之色,而后叹道:“阿牛哥,你果然还是忍不住问了,我若告诉你实话,你会相信吗?”

    “说不说由你,信不信由我,你还没说呢,怎么知道我信还是不信?”张致远道。

    “我做这一切动机,都是源于某个仇恨!”苏凌银牙一咬,正色道。

    “仇恨?你和谁有仇?”张致远奇道。

    “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是不信吧。不过这次,我说的确实是实话。不过阿牛哥不要误解,这个仇恨和你无关。”苏凌道。

    “既然是和我无关,那你又为什么帮我?”张致远一脸茫然。

    “阿牛哥,你别再问了,在不久后,我会告诉你的。”苏凌幽然一叹,道。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张致远只得住了嘴,但心中,却是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反常的白仙子

    这一日,秋高气爽,早晚已经隐约泛起霜寒之气了。

    茅草屋的明候府内,茶香飘溢。

    倏然间,一抹白影闪过,一道曼妙的身影现了出来。

    “鸣鹿,你来了!”张致远急忙放下茶杯,一脸兴奋地迎了上去。

    “嗯,我看你紧皱眉头,莫非是遇到什么难处?”白仙子撩开帷帽上的薄纱,露出了她貌若谪仙的面容。

    “是啊,这回,真碰到难处了!”张致远怅然一叹,道:“本以为你我之约,我可以做到,而你也自然成为了我的妻子。不料贤王爷他比我更聪明,竟然早我一步,把江南一带多余的囤粮都尽数收购去了,我派人去购,只落得个无果而返。唉,等这三个月过后,粮仓可就告急了。”

    白仙子略略蹙眉,道:“嗯,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些事,都是出自他的蓄谋。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以你的手段,会有其他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也够奸滑的,连我都给骗过去了,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在清风寨内暗藏了囤粮,难怪你之前那么笃定的和我做约定。。”

    “你就别数落我了,所得粮食虽然不少,但是吃的嘴巴实在太多,估计也只能支撑三个月。可是,这之后呢?怎么办?”张致远苦笑道。

    “你的付出我也看到了,你确实已经尽了全力。这样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做你名义上的妻子。”白仙子淡淡一笑,不过,随后她又补了一句:“我是说,这仅仅是名义上的,你可不要多想。”

    怪哉!

    这一点都不像鸣鹿的处事风格,她哪能答应的这么爽快?莫非是另有原因?不过,看她眼神清澈,没有半点戏弄之意,感觉有些想不明白。

    张致远试探道:“鸣鹿,莫非你对我有感觉了?”

    “你说错了,我对你并没什么感觉。”

    “呃......”

    “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基于两个原因:一是我因为我师傅,另一个则是因为杜小姐。”白仙子淡淡道。

    张致远听得一头雾水,尴尬道:“我没听明白。”

    “师傅年纪大了,不久前他曾对我说,他大限将至,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我出嫁。所以,我就想敷衍似的了却他这桩心愿。”

    “大限将至?他生病了吗?”

    “你休问,具体我也不知,师傅笃定果断,看样子不似说笑。”

    “这......”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哦,可是,那又关杜小姐什么事呀?”

    “唉,我早就看出来了,那丫头确实是用真心对你,她见你如此的在意我,定然不会和我争先去嫁,我若不做出表态,她断然不会提自己过门。可是,她已到了婚嫁年龄,总不能因为我就这么拖下去吧?”白鸣鹿幽幽叹道。

    经这一提醒,张致远这才注意到,在此之前,杜小姐一直都是催促着自己操办订婚礼,最近却是半句不提,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鸣鹿,要不然这样,咱俩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也

    只有这样,才不算委屈了你......”

    话还未等他说完,白仙子便断然道:“不要!”

    “那......那好吧,我听你的。”张致远忙道。

    “唉,我躲来躲去,终究还是和你给扯上了关系,以后不许再缠着我了。”白鸣鹿轻轻一叹,道。

    “你说错了,我并不是在缠着你,而是在恋着你。”张致远一脸真诚,由衷的道:“你先后两次孤身犯险救下我的性命,这是有恩于我。而在我重伤之后,你不辞劳神费力,悉心照料一直至我痊愈,这是有情于我。即使我是个木头疙瘩,也不会对你没有感觉吧?我感觉已经离不开你了,只有你在我身边时,我才有真正的安全感。在我的心里,你的地位无人可比。”

    “无人可比?这是你的真心话?”白仙子美眸闪闪,俏脸上飞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晕。

    “我虽然撒谎无数,但是这句话,确是发自我的真心,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无虚假。”张致远决然道。

    白仙子闻言长叹一声,怔了片刻后,又道:“还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你要有个准备。”

    “什么事?”

    “关于你的另一层身份!”

    “哪层身份?”

    “君瑞!在此之前,你的这层身份一直都是暗藏幕后,鲜为人知。不过在上次时,你我二人在医典拍卖会上同时公开亮相,而你当时自称就是君瑞先生,如今你重返定远,这早晚都会被人给认出来的,这层秘密守不了多久了。”白仙子提醒道。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呀!”张致远嘿嘿一笑,道:“当初我捏造这么一个假身份,有两个目的:第一,故作神秘,想以此引人关注并保持一定的神秘感。第二呢,当时我首创传媒,弄不好就很有可能会受到各方的打压。于是我就想,若真是惹出了事,我就直接推到假身份君瑞先生身上,以此自保。不过,目前我的报社已经稳定,这层身份已经意义不大了。即使公开了,我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嗯。”

    张致远怔怔地看着,喜忧参半,道:“你方才的两个考量,一个都没提及你对我的情意,真是感觉有点失望啊!”

    “失望?”白仙子妙目一闪,冷冷道:“如果失望的话,这件事情就到此作罢!”

    “别!名义妻子也是妻子!”张致远悻悻地磨了磨牙,轻哼道:“嘿嘿,自己家的白菜,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虽然目前吃不着,看着养养眼也是一种福气呀!”

    “你说什么......”

    “我没什么,快,快收起你的飞针!”

    “哼!”

    “嗷!疼!”

    按照苏凌对天气的观测,她料定后面会是个暖冬。也就是说,今年的冬天不会特别冷,即使寒冷降临,也会来得迟一些。这种节气上的变化,对于争分夺秒的封地工程建设来讲,无疑是个绝好的消息。

    随着对她了解的增多,张致远愈发的感觉这狐媚子深不可测。她不仅精通机关技巧,如今连天文地理都不在话下,难怪她做什么事都是信心十足,原来这是有底气的。

    不过,暖冬也是冬,建设上依旧不能懈怠。

    为了展示侯爷监工的决心,晨曦还未洒下时,张致远便骑着马,并在周百年的贴身保护下,前往到各大工地以及窑厂视察和指导工作。

    侯爷是什么人?是这封地内的土皇帝!绝对高高在上的存在,他来视察,谁不紧张?

    “这里还行......”

    “至于这里嘛,呵呵......”

    百姓们虽然都是低头干活,但眼角的余光却都紧紧盯着明候的脸色,生怕他说出那句‘呵呵’来。

    据说,在视察某个工地时,他连连‘呵呵’了两次,直接惊的建设团长楚乾清登时心惊肉跳。在侯爷离开之后,工地上便传来了他咆哮般的怒吼声。

    这天中午,张致远强行拉着杜小姐和苏姑娘回家,这两个女子实在是太辛苦了,必须让她们得到休息,否则真会累出病来的。

    方一进门,却见白鸣鹿端坐在厅的正中。她一身素雅的白裙,脸上略显含羞,头上的发髻隆隆盘起,眉宇间的蓝钻荧光闪烁,宛如是沐浴了春风的素雅白梅,清冷中又透出几分风情。

    杜小姐看着她的发髻,恍然间想到了什么,惊喜道:“好姐姐!你什么时候过的门?”

    白仙子淡淡一笑,道:“我一直都没过门,只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姐姐真是脱俗,说什么,做什么,没有一点世俗的风气。没过门,也能算作过门,这一点就比普通的小女子要强。”

    张致远大喜之下,趁机就要索求拥抱,可鸣鹿是什么身手,岂会落入他的魔掌?果然,一抹白影一闪飘过,老张就直接扑了个空,还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可谓是洋相尽出。

    苏凌却是幽幽一叹,似乎有些落寞,只是淡淡说了句:“恭喜你了。”

    白仙子微微点头,又对杜小姐道:“妹妹,现在我代表张家,正式向你下聘求亲,想娶你过门。订婚礼就免去了吧,改为是直接成亲,妹妹意下如何呢?”

    “啊!”

    直接成亲?

    此话一出,各人的反应大不相同。

    张致远听得是大喜过望。鸣鹿已成为了自己的妻子,和杜小姐之间也要有了结果,这怎不令人高兴?

    之前时,曾因夕阳山剿匪的拖累,把原定的订婚礼是一拖再拖,迟迟未办。如果直接成亲,就避免了其他变故。

    杜心仪羞赧得不能自己,她双颊如嫣,低着头不敢说话。但从她幸福的神情上来看,显然是对这件好事盼望许久了。

    苏凌的脸色略显复杂,有些吃惊,有些羡慕,有些嫉妒,有些怅然。她和杜小姐关系处的还算不错,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却不知为何,心里头竟然泛起了些许的酸楚感。

    怔了片刻后,张致远终于回过神来,笑道:“小宝贝,鸣鹿问你话呢?你到底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呢?”

    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杜小姐更加害羞其阿里。她旋即将头一低,转身就朝自己的屋内跑去。不过,她才奔出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娇嗔道:“你个木头,净问些明知故问的傻话!”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诱捕山无恙

    粮食的问题,依旧是最大的问题。

    此事一日得不到解决,张致远的心里就无法踏实下来。别说当下还未到春耕时节,即使现下立即开垦荒地,播种请收,这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

    至于和杜小姐的婚事,则是要等到新的明候府建好之后才会操办。按照鸣鹿的说法,杜小姐她贤德如玉,对自己坚贞不渝,确实是个传统的好女子。所以婚礼上,万不可怠慢才是。

    而后,又有两条消息接踵传来,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新任的扬州知州孙亚强,在上任的第一天时,就劈头盖脸把江南时报臭骂一顿,极力打压。据说而后,他还架空了李世杰手中所有的权利,以示清洗之心。随后,他又把张致远麾下的产业护的像是铁桶一样,再无人敢有觊觎之心。

    坏消息是,据说五音宗又有了新的动作,他们这次的手笔甚大,想一举吞并江南的武林界,伺机壮大自己。白仙子在得到了此消息后,紧急召回部分门人,并连夜驰往遏制,声称要在途中设伏诛杀。此次和以往一样,鸣鹿依旧是不辞而别,倏然间就消失不见了人影。

    封地的建设依旧是日夜赶工,如火如荼,加班加点的干。

    这一日,张致远携着周百年催马信驰,在封地内来回逛游,虽名曰视察,实际上却是熟悉周围的一下地形。意外的是,竟还遇到了一个弥足珍贵的原住民。

    呵,稀罕人!

    侯爷兴致匆匆地下了马,先对那老者自报了身份,而后就与他闲聊了起来。

    “老丈,这家里面就剩你一个人了吗?”

    “回侯爷的话,家里人都外出要饭去了,我老了,走不动了,也只得在家里慢慢等死了。”

    “哦,原来如此。你放心就是,在我的封地内,是绝对不允许有人饿死的。晚些,我就会差人送些粮食过来,你安心在此生活便是,不必为吃饭的事担忧。”

    “谢侯爷大恩,老头子给你磕头了。”

    张致远急忙扶起了他,辽望了一下四面的荒山,疑惑的问道:“老丈,我问你个事。俗话说,人勤地不懒,咱这定远县地广人稀,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可为什么你们不开垦出来播种请收,反而要出去乞讨呢?莫非咱这里的人都是懒性子,不愿意出力气干活?”

    “不是的,侯爷有所不知,这里的荒芜并非是人的懒惰所致。”老汉指了指前面的荒山,又道:“咱这里的地质比较特殊,土壤里沙石含量甚多,又多逢干旱,耕种上来讲,除了高粱荞麦之外,其他的粮食基本上没什么收成。当下的现状,实乃是地质所限,并非是人懒的原因。”

    呵,什么叫土地贫瘠?现在真是深有体会了。

    正欲作别,那老汉忽把侯爷叫住,说道:“侯爷,在前不久时,老汉我意外捡到了一块奇怪石头,我看了半天也不认得,要不,你给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奇怪的石头?也好,你取来吧。”

    说罢,老汉便从屋里面搬来一块黑

    石,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院子里。

    咦?竟然是煤炭!

    张致远猛然一惊,伸出手去在上面轻轻一抹,却见指腹留黑,确认是上好的煤炭无疑。

    “侯爷,这个黑乎乎的东西,莫不是研墨用的某种材料?要不然怎么会黑的如此怪异?”

    “那倒不是!这玩意儿名字叫做煤炭,可以用来烧火取暖,并非是研墨之用。”张致远做出了解释,而后又道:“敢问老人家,这块石头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瞧!就在前面那片小林子中。有一次下了大雨,在冲刷过后,这东西就展露出来了。那里还有一些,侯爷若是喜欢,可以多捡些回去。”老汉用手一指,道。

    “喜欢!相当喜欢!老人家,这可是真正的宝贝疙瘩。这回,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谢谢你!”说罢,大喜过望的张致远便朝他打了个揖,诚然致谢;不料,却把那老者吓得急忙下跪还礼。

    在告别之后,二人便顺着老汉指引的方向而去,在穿过一些荆棘之后,果然发现了煤炭的存在。周百年虽不认识这些黑黝黝的东西,但见侯爷看得两眼放光,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等他吩咐,三下五去二就捡了一大箩筐,然后放在了马背上。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周百年见他一脸兴奋,嘴里还唱起了狼嚎般的歌谣,也跟着哼了起来。这首歌虽然从未听过,但豪迈粗犷,唱起来朗朗上口。

    正应了那句话,侯爷有异常人,看来还真是如此,这不,你看,就连唱首歌他都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侯爷,现在咱们到哪儿去?”

    “回家做饭,我要看看,这些煤炭烧起来火力如何?”

    “这黑石头真的能够烧火?”

    “当然,如果有了这个宝贝,可以让冶铁锻造大大提升。今天一行,可谓是收获巨丰呀!”

    就如同苏凌说得那样,这片封地虽然看起来贫瘠,但矿产资源还算丰富。只不过,外人只看表象,不明白内涵的价值罢了。

    未来可期!

    有了煤炭,使张致远的信念变得更加的恒定和不动摇。

    挖煤和采矿是两码事,一个在地上开采,一个在地下挖掘。无疑,地下的难度更大,这不仅仅有潜在的危险,还有着技术上的难题,最好,还是由那种专业的‘打洞’人才方能胜任。

    可是这人才,要到哪里去找呢?

    张致远对此一筹莫展,颇有一种抱着金山银山,却只能养眼而摸不着的感觉。

    周百年也深感无奈,他想了想,感叹道:“若是能寻到清风寨的那个盗墓贼那就好了。你看那处地宫的盗洞,直通山腹之地,四下全是石头,那盗贼竟能开凿通畅,他这打洞的本事可不一般呀。若是此人前来挖煤,定然可成。”

    盗墓贼?山无恙!

    嘿!我怎么把这人给忘了?这小子不仅轻功厉害,还擅长打洞挖掘的技巧,江湖上有着穿山甲的绰

    号。若得此人相助,这挖煤大计可就落实了。

    可是,这小子来无影去无踪,要到哪里寻他?

    上次,他受了水仙居士的胁迫,制造了流言蜚语,算是直接开罪了鸣鹿。现在即使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来这片封地呀!

    “周兄,我请教你一个问题。有这么一个人,他轻功非常厉害,还擅长土遁。但是呢,他的手脚功夫稀疏平常。对于这种人物,我若想捉住他,你有没有好的方法?”张致远思量了一阵,问道。

    “你让我想想。”周百年寻思了一会儿,道:“如果他轻功厉害,咱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擒拿,那样的话,他可以靠自己的速度逃脱。擅长土遁呢,也不能使用陷阱之类的法子,他入地后也可以逃之夭夭。嗯,如此说来 ,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用网子把他给套住!”老周眼睛一闪,嘿嘿笑道:“等套住了他之后,再把那网子使劲朝上一吊!呵呵,你说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即使他会土遁,又懂轻功,却也施展不出来呀。”

    “嘿!妙!此法甚妙!就用这个法子了!”

    “呃,对了侯爷,你想捉何人?”

    “江洋大盗——山无恙!”

    “哦,是他?嗯,我听说此人绰号叫做穿山甲,算是一号人物。”周百年略一琢磨,讶然道:“我明白了,你是说,清风寨地宫里的那个盗洞,就是出自于此人之手?”

    “没错,就是他挖的!”

    “难怪,这若是换做他人,实难做到。此人确实有些本事,侯爷若是能收伏了他,这挖煤的大计可就是铁板上钉钉了。”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这家伙一向是神出鬼没,怎么才能诱他进入圈套呢?”

    张致远贼兮兮道:“这老小子虽然狡猾,但是摸金校尉却都有个共同的个性,全都是无宝不到的贪心贼!我就利用这个弱点来诱他上当。”

    “哦?具体是什么法子?”

    “嘿嘿,我先不说,你等着瞧好就是!”

    三日后,在接到侯爷飞鸽传书的宝爷,在江陵时报上突然登出了一条奇葩消息。消息声称,明候张致远在夕阳山视察时,竟在清风寨内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地宫。据传,那座古墓曾被盗墓贼光顾过,但幸运的是,那里的宝贝只被其挖去了一角,而隐藏更深的一大堆棺椁群,并未受到盗墓贼的破坏。

    明候认定,这是一片庞大的古墓群,之前被盗墓贼盗去的,只是冰山一角,不足道哉。等过段时间,腾出手来时,就会立即展开大型挖掘。

    这条消息类似于饭后杂谈,读者们也都是略略一观,一笑而过。不过,有觊觎之心的盗贼们,可就不这么想了。

    根据张致远的猜测,山无恙在得知此消息后,一定会按捺不住。想这地宫,已经被他盗过一次,也因此得到了那部极有价值的医典。如今,他忽闻自己盗取的只是一个零头,岂有不再来深挖的道理!

第二百章 民为贵侯为轻

    清风寨,地宫内。

    躲在暗处的张致远及周百年,一直都守着盗洞的洞口,等待着山无恙的自投罗网。

    张致远断定,山无恙因忌惮白仙子,所以,他定然不敢从大路潜入。因此,之前挖掘的那条盗洞,就成了他的首选路径。也是基于这个推测,二人才决定在这盗洞处守候,布下罗网,守株待兔。

    事实证明,这次明候的计算极准,因为,山无恙他真的来了。

    洞口周遭,都是由苏凌亲手布下的预警,灵敏无比。毫不知情的山无恙自打进盗洞的第一刻起,正在打盹的明候便得到了警示,于是精神乍然抖擞,紧紧盯住盗洞出口,眼睛都不眨一下。

    当下的山无恙与往昔无异,依旧是一副尖嘴猴腮的刻薄相。他鬼鬼祟祟地从盗洞里爬了出来,左右看了无人之后,这才放松了警惕,遂将手里的洛阳铲朝地上一丢,捋着嘴角的一撮髭毛自语道:“怪哉,怪哉,上次时我明明是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棺椁呀,难道是我当时挖的不够深?娘希匹,先不去想这些了,今天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回。”

    他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便有一张偌大的网子直罩下来。不偏不离,非常精准地落在了山无恙的身上。

    得手后,兴奋的周百年急忙将手中绳索用力一拉,便把那张大网收紧了口,然后将其悬上了半空。

    山无恙在大惊之下,奋力挣扎,但是,徒劳无功。他当下被悬在空中,身体无处着力,任他一身的古怪本领,却是无处施展。

    “啊!他奶奶的谁呀?快放我下来!”

    “无恙兄,别来无恙?”

    张致远笑吟吟的从暗处走了出来,随手抱了一拳,算是做了个见礼。

    “咦?君瑞先生,怎么是你?”

    山无恙一见是故人出现,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之后,便安心呆在网中不再挣扎。

    “呵呵,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明候!”

    “明候?这......我明白了,你就是张致远本人,至于君瑞先生,不过是你虚托的假身份而已。”

    “山兄真是聪明!说得完全正确!”

    “侯爷,小人我又不曾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擒我呀?”

    张致远脸色倏然一拉,冷哼道:“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不仅得罪了我,还得罪的死死的!简直就是目中无我,欺我太甚!”

    “这怎么可能呢?明候,你仔细想想,在上次见你时我还曾赠了礼物,让你滋补养病。可见,我对你并无不敬之意呀!”山无恙急忙辩解道。

    “不对,不对!在我看来,你现在有两宗大罪!”

    “大罪?还两宗?”

    “嗯!第一宗,这夕阳山一带是本候的封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归本候所有。而你小子呢,不仅在我的封地内盗走了医书,后面还抬出高价反卖给了我!咳!不要狡辩,那拍卖也属于是卖的一种,听明白了吧!此乃一罪也!”张致远背负着双手,端起了侯爷的威严。

    “这......”

    “第二宗罪更是不可饶恕!之前时,你故意散播谣言诽谤诋毁,直接得罪了我妻子白鸣鹿。哼!欺

    我妻,便如同要我的老命!这绝对是万分不能原谅的!若不杀了你,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恨!”张致远咬牙切齿道。

    “这,这,这,听说我,小人当时乃是被秋三十娘胁迫,散播谣言并非是我的本意,还请侯爷多加明察。”山无恙冷汗直流,颤声说道。

    “瞎扯淡!我老人家早就已经明察过了,结论就是,你这家伙十恶不赦,其罪当诛。明天我就将你正法完事。嘿嘿,先砍头,再挖心,然后捅屁股,最后再将你悬在荒野中曝尸三日,等晒干巴的差不多了,再丢出去喂野狗!哼!只有这样,方能解我心头的巨恨。”张致远不假思索,直接做出了宣判。

    听到了这惨绝人寰的酷刑后,山无恙被吓得哆嗦不已,嘴里更是连连求饶。但是,侯爷依旧是一副坚决是神色,丝毫没有软化的意思。

    这时,周百年充当起了和事老的角色,他干咳一声,劝道:“侯爷,您素来宅心仁厚,处处讲究以德服人,不如这样,你先暂饶他一条小命,后面让他戴罪立功,将功抵过吧!”

    “这......”张致远闻言,立即展现出了迟疑之色。

    善于察言观色的山无恙,立即捕捉到了这一缕暗含的生机,急忙顺着话哀求道:“对!对!对!这位兄台说的实在是太对了!侯爷,小人纵有千般不是,但那些都是无心之失,绝非我的本意,还请您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我保证,无论侯爷有任何差遣,小人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呸!就你这副怕死的德行,还万死不辞呢!鬼才信你!

    “咳!嗯,此话当真?”

    “当真,绝不反悔!”

    “嗯,说实话,本候还真不怕你反悔!”张致远贼眼一瞥,龇牙笑道:“也罢,我就看在周兄的面子上,权且饶你一次。但是,你若敢反悔的话,我就会让鸣鹿下令,让百草门的全部高手一齐出动,尽所有全力同时去追杀你。嘿嘿,你本事再大,轻功再好,能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吗?说句实话,以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想对抗百草门,无异于螳臂当车!”

    明言恫吓!巨石压卵!

    这一招确实够狠!刚才还尚存侥幸心理的山无恙,在听到了这席话之后,立即露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周兄,先把他放下来把,而后,带他去矿藏的现场勘察看看,如果他不懂得挖煤开矿的话,你就直接杀了吧。没什么用处的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别!侯爷放心,只要是地下埋的,小人我都不在话下!”

    张致远连哄带吓,终于使这盗墓贼彻底臣服。他在周百年的带领和监督下,很积极配合地跟去煤矿勘察。

    山无恙果然厉害,三下五去二,就干出了实际的成绩。

    于是,新的一座大矿现世了!

    煤的出现,大大提高了冶炼和烧制工艺,不仅效率得到了提升,品质上也更加稳定。

    而封地内的众百姓们,在听闻侯爷又寻找到了新的矿藏,无不深感震惊。世人常言,侯爷有着向天借力的大本事,如今来看,手段果然不凡,竟连可以燃烧的石头也能寻得到。

    这一日,茅草屋的明候府内,张致远正

    喝茶解闷。

    苏凌凑上来,笑嘻嘻道:“阿牛哥,若按古书上的记载,这种黑色石块应该叫做石墨才是,可你为什么称它为煤炭呢?”

    “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我只是随口起了个名字,顺口而已。”张致远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搪塞道。

    “哦,没想到那个山无恙还真是个能人,他竟然想到了用木桩支撑矿洞,以防垮塌的方法进行深入挖掘。这样一来,不仅开采得到了提高,安全上也有了更好的保证。”苏凌道。

    “嗯,这小子身怀异能,算是个奇人。也罢,等忙完了这阵之后,我想个什么办法彻底留住他。”张致远得意道。

    “对了,建设的进度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快些,估计再过上一段时间,居住的楼房基本上就可以竣工了。而后,就可以着手准备你府邸的事宜了。”苏凌笑道。

    “呵呵,我那府邸虽然宏大,可咱们的人手众多,不足为虑。不说别的,就单说这人数优势,十万人每人搬上一块砖,一转手可就是十万块,府邸的建造,速度上我毫不担心。”张致远呵呵道。

    “真会算计,对外你还宣称什么‘民为贵,侯爷为轻’,要先建造百姓的住房,最后才是侯爷的居所。嘻嘻,你这可是典型的收买人心!”苏凌直点玄机,取笑道。

    “鬼精鬼精的,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唉,这封地的长治久安,需要人人维护,各个恪守,我作为侯爷,更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也只有这样的风气,才能震慑住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让其不敢作奸犯科。”张致远道。

    “嗯,阿牛哥虽然看起来有些傻傻的,其实还是有些智慧的。嗯,不错!”苏凌赞道。

    汗,我傻傻的?

    张致远悻悻地磨了磨牙,哼道:“呵,或许也只有你,才会这样评的价我。以你的标准,估计这世界上不傻的人就没几个。”

    “嘻嘻,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对了阿牛哥,我觉得你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什么学识,你都懂上一点,但是呢,却没一门是真正精通的。”

    “哦?我是这样的人吗?”

    “是不是,我说了你自己来看。嗯,论文采呢,你比不了崔莺莺。论赚钱持家呢,你比不过杜姐姐。武艺上更不用说,你和白鸣鹿是云泥之别。至于奇思妙想这一块,奴家也略胜你一二。你自己想想,你这学识是个什么样的水平?”苏凌笑道。

    这是什么评价?我真是这样的人吗?

    张致远恍然道:“你个狐媚子,直接说我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不就行了?还拐弯抹角地挖苦起我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嘻嘻,阿牛哥,你想怎么收拾我呀?是想强暴奴家吗?”那美人眸光妖冶,似笑含羞,挑逗道。

    阿牛哥一脸贼笑,骚骚道:“强暴你?那可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这封地你帮我建设的好呢,说不准我一时心软,勉强当上一回失足少男。正所谓,情意深浅,日后再说。”

    那美人略略一怔,旋即便明白了那话的含义,嗔了他一眼,道:“阿牛哥,你真坏!”

    “我真坏?看我的大招,魔掌来也!”

    “嘻嘻!你是抓不到我的!”

第二百零一章 天下无双

    封地内的建设搞得如火如荼,士气高涨,效率上也是节节攀升。

    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某荒郊野外,百草门的弟子们正神色凛然,以逸待敌。他们埋伏在荆棘满布的茂密之处,纹丝不动。

    铅云低垂,寒风凛冽,现在时临傍晚,灰蒙蒙的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一身缟素的白鸣鹿,正身姿飒爽的站在一处山顶凝神辽望。她远山黛目,眼光似水,就如同是灵仙一般,缥缈而又清灵。风儿袭来,吹起了她帷帽上的轻纱,额前那一缕湛蓝的光芒炫目流萤,显得格外神秘。

    在她身侧,站着一位国子方脸的魁梧汉子。他剑眉入鬓,目光如电,眼色只是随意一扫,就仿若实质的探过一般,气魄如斯。他负手而立,脸色凛然,端得是一身的浩然正气,岿然凛凛。而此人,正是白鸣鹿的二师兄——常江海。

    “白师妹,不知今日这一场大战,能否重创他们。”常江海颇为迟疑的道。

    “他们此次南下,目的就是为了扫除异己,领袖群伦。我之前和他们的恩怨甚多,正想找个机会与之清算,却恰好师傅传来消息,令我等设法阻止事态,真是巧得很。我研究过他们的行动轨迹,一定会从此地经过,而这处隘口,刚好用来伏击他们,确确实实的好地势。”白鸣鹿无喜无忧,淡淡说道。

    “嗯,从情报上来看,五音宗这次几近倾巢而出,确实是手笔不小。不过,也不必为此过于担心,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我们暗伏的准备也算充分,不见得就处于劣势一方。”常江海回道。

    “师兄万万不可轻敌,如今的五音宗内人才济济,高手众多。除了宗主冯雪莲这个女魔头外,她的亲传弟子琼九,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与她们此次同来的还有五音的其他高手:就是,宫—商—角—徵—羽,五音各分舵的舵主。这次,除了他们的两大护法没有同来之外,精锐几乎尽出,万不可轻视。”白鸣鹿提醒道。

    “师妹说的极是。”

    “到时,我会尽全力缠住冯雪莲一级琼九,你也试试能不能挡得住五舵主的联手攻击,并以此为众弟子的歼敌争取时间。当然,我也会尽力诛杀掉那二人!”白仙子凛然道。

    常江海点头说道:“好,就按师妹说的办,今天我就看看,这五舵主联手的威力究竟如何。”他想了想,又道:“你为什么不把他叫过来呢?虽然他的武艺并不入流,但他的手段却是极多。远了不说,就他那几个奇计,就直接灭掉了清风寨的三万悍匪。”

    白鸣鹿脸色微微一红,道:“他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些只不过是以讹传而已。现如今,他正在竭力地安定那十万灾民,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实在不想让他为此分心。再者说,即使他来了,也不见得就能真的帮上忙。”

    常江海哈哈一笑,道:“呵呵,现在你就开始帮他说话了?唉,早些时,我还真没看上这小子,他要文采没文采,要武艺没武艺,简直就是一个市井小混混。就他这种人,怎能配得上我这天下无双的白师妹?有时我甚至怀疑,师傅他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想出这种婚配。不过,当我看到他在封地的那些作为之后,反有点佩服他了,总得来说,还算不错。”

    “师兄,怎么连你也取笑我了?”白鸣鹿叹道。

    “好,好,我不说了,师妹长大了,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常江海呵呵道。

    倏然,白鸣鹿脸色一凛,蹙眉道:“我感觉到了,五音宗的人已经离

    此不远了。”

    “来得这么快?好!我这就传讯下去,准备伏击迎敌!”

    夜落乌啼,满天寒霜,晚风阵阵袭来,拨弄得地上的落叶瑟瑟作响。

    渐渐地,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响,在旷野中回声荡荡,格外醒耳。此起彼伏的嗒嗒声,让这地面都随之轻震,凭感觉上判断,所来的人数应该不少。

    又过片刻,峡谷的隘口处便鱼贯而入奔来了一袭人马。

    为首的,是一个丰腴的青衣妇人,年龄上约莫四十多岁。她凤目含凶,不怒而威,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紧跟她身后的,是一个手执长箫的黑衣蒙面人,仔细看,很像是琼九的模样。这二人一前一后,催马疾驰前行。

    再看,后面是由六七百人组成的一队人马,他们中有男有女,个个手执兵器,劲装结束,一副风尘仆仆着急赶路的姿态。

    “停!”

    青衣妇人抬眼看了看这险要地势,及时喝止住了前进。

    “师傅,怎么了?”蒙面的琼九看不到神情,只听她不解的问了一句,那声音,依旧是之前不男不女的调子。

    “这里地势险要,山谷狭窄幽长,进出不利。如果有人在此设伏,我们一定必吃大亏!”青衣妇人一脸谨慎,担忧道。

    琼九环望了一眼,也道:“嗯,此地两侧峭壁嶙立,峰峦高参,确实险要无比。要不然,我们退回去改行其他路线吧?”

    “其他路线,那可就绕了大弯了......”

    此时,另一边的山顶上。

    白仙子指着那青衣妇人,对常江海说道:“师兄,此人便是五音宗的宗主冯雪莲,而那个穿黑衣的,就是她唯一的徒弟段琼九。等会儿,我会奋力击杀此两人,五舵主就交给你料理了。”

    “好!”

    “下令!射箭!”

    “好!”

    嗖嗖嗖!

    倏然间,沉寂被打破。

    漫天的箭矢,便如同飞蝗一样从半山腰疾射下来。黑暗中中寒光微闪,看不清何去何从,只听得风啸之声不绝于耳。

    啊!......

    一片片的惨叫随后传来,而后,马嘶声,呐喊声,也响了起来,顿时变成了一片混乱。

    “果然中了埋伏,想来此时他们已经断了后路,现在也只有向前突围一条路了!”冯雪莲急忙下令道。

    “是!”

    众人闻声而动,齐齐催马向前,试图突围而出。

    砰!砰!砰!

    一条条绊马索猛然间拉了起来,奔来的骏马也随之绊倒。此举,就形成了后马踩踏前马的现象,惨不忍睹。

    好在这些人都是武者出身,个个武艺不凡,虽因马失前蹄受了些伤,却也都能在情急之中寻到自保的手段。

    不过,这波躲过,另波又来!

    霎然,天空中突然飞来大量的火箭,不过最终的目标并非是奔人而来,而是射向了暗藏的引火之物。于是,火光乍然四起,逐渐蔓延开来。

    火攻!

    此举,乃是白仙子借鉴了张致远在火烧扬州城东时施展的手段,她如法炮制,没想到还真起到了困敌的效果,可以说非常实用。

    于是乎,一片火海由此而生。这片空间本就狭小,如今又引来了大火,任由你武艺再高强,短时间内也极难脱身。

    “白鸣鹿!江湖人有江湖人的了手段方法,你怎么可以用火计偷袭?”

    冯雪莲见手下的死伤越来越多,含怒的斥道。

    唰!

    一道浩瀚的剑波自半空中骤然劈下,算是对冯雪莲的怒问做出了回应。霎时间,走石飞沙,落叶飞翔,气势凛然不凡。

    不料,这一剑刚刚才过,另一剑又接踵而来。而这次的剑锋,却是劈向了另一侧的琼九。

    一息两剑!

    情急下,琼九顾不得太多,只得横箫一挡,试图化解。结果却是,她被震得急退了数丈后,才勉强定住了身形。

    面对高手,又是以一敌二,白鸣鹿不敢留有余力,只有奋力击杀,抢攻为先。

    此时的白仙子展现出了恐怖的一面,她剑剑犀利,招招致命,就如同是九天玄女施法除魔,深河洛神兴风作浪,让人看上一眼,就禁不住感觉心惊胆颤。

    天下武功若有峰,唯有鸣鹿在长空!

    看到了这一击的人,终于体会到了这句传言的真正含义。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冷艳佳人,却是比那催命阎王还要恐怖三分!

    跟在后面的五舵主,此时突见宗主与琼九遇袭,纷纷拔出了兵器欲来相助。不过此时,一抹凌厉的刀光,伴随着风声暴戾直接劈了过来。

    常江海出手了!

    这位在百草门传授武道的绝顶高手,此时终于展现出了真正的实力。他以一敌五,一举缠住五位舵主,短时间内不落下风。

    而百草门的众弟子们,在见到了白师叔方才的惊天一击以后,尽皆都露出了震惊之色,但回过神来之后,急忙扬起兵器,掩杀过去。

    霎时,杀声震天,刀剑相击,风声鹤唳,令人胆寒。

    “小贱人,我听说你嫁给了那个废人为妻?”琼九挡了一招,突然问道。

    “谁是废人?”白仙子随之一问,手上的招式却是保持着不慢。

    “还能是谁?当然就是那个张致远了!他上次被我一镖打中,现在不是废人还能是什么?”琼九笑道。

    “区区小伤,还难不住我,告诉你,他早就被我治愈了。哼!说起这笔账来,我还没和你清算呢!”白鸣鹿柳眉倒竖,冷声道。

    “小贱人,你是武者,却也是医者。呵呵,你前手杀完人,后手就去救人,你说,你到底是济世救人仙子呢?还是心狠手辣的杀手?”琼九调笑道。

    “对于好人,我自然是救;然而对于坏人,我却绝不手软。除恶即是扬善,对于你这等人我杀之而后快,更何况,你五音宗和我派还有着灭派的大仇!”

    二人一问一答,说得不急不躁,但手上的招式却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电光火石之间,攻防已经十多回合。

    冯雪莲本想趁机偷袭,结果疾攻了数次,皆是无功而返,乃道:“白鸣鹿,你的武艺比那传言中的还要厉害,你孤身敌我师徒二人,却是一点不落下风。呵呵,就武艺而言,你确实是天下无双!”

    “冯雪莲,咱么不讲其他!昔年时,你联合贼人攻我圣坛,毁我圣地,对于此仇我早就想报。现如今已经没有门规的约束,我终于可以出手杀你了!”

    话音落罢,三人又加速了攻防招式,斗的愈来愈烈。

    如此一来,两方的高手就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僵持状态。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这就像是一杆力度均等的天平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感。

    而此时,由远及近,倏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是秋三十娘?”琼九惊道。

第二百零二章 凌厉的杀伐

    秋三十娘的忽至,让两方的人都深感意外。

    遥见,山顶上倏然飘下来一个身影。定眼再看,却见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妪翩翩而来。她神色凛然,手执长剑,举止上没有半点老态。

    “是你?水仙!呵呵,没想到所谓的秋三十娘竟然是你?”冯雪莲最先认出了她,压住了惊讶后,冷哼道。

    “没错,是我!冯宗主,别来无恙?”水仙居士淡淡回道。

    “哼,你这个叛徒,今天此来,你是打算帮助哪一方?嗯,如果说,你愿意与我携手对付百草门的话,我可以答应让你重返五音宗。”

    “哈哈。笑话!”水仙居士朗朗而笑,道:“我好不容易才脱离出来,怎么可能再重返回去?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昔日之耻,是来杀你的!”

    “呵呵!之前我就听说,最近江湖上出了名叫秋三十娘的女魔头,传言她心狠手辣,武艺不凡。本座今天就要看看,你的武艺精进到了什么地步!”冯雪莲略带不屑地说道。

    “哼!你还是先赢下我再说吧!”白鸣鹿长剑一挥,及时打断了她二人的对话。

    “白鸣鹿,你够自大!”

    白仙子冷哼一声,连连疾刺数剑,一直占据着进攻的主动权,同时,她又对水仙居士道:“前辈,我敌她二人虽无胜算,却也不落下风。如果你愿意出手相助的话,就去帮我二师兄联手杀掉那五个舵主。”

    水仙居士点头回道:“好!呵呵,老身的夙愿,就是想有朝一日亲眼看到五音宗的毁灭。白鸣鹿,如果你力所能及,就杀掉冯雪莲!”

    “好!”

    唰!

    一声剑啸,水仙居士出手了!

    这一剑,也让众人见识到了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的真正实力。这一击,虽比不上琼九的凌厉,却也是气势如虹,杀意凛然。

    常江海见此,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有了前辈的出手相助,我斩杀这五贼的信心又增加了许多。”

    “你也不差!”

    唿!

    倏然,水仙居士将手中长剑竭力一甩,便扫起了地上的几块大石。石块在飞起来后,直接朝着五位舵主的方向砸去!

    砰......!

    接连几声爆裂的声响,五舵主奋力迎击,劈碎了袭来的大石。但是,就在这一分神的工夫,常江海抓到战机,他长刀先收后放,冷不丁地奋力一劈,一招如同猛虎下山的威力就直贯了下来。

    出其不意!伺机偷袭!

    呲!

    鲜血飞溅,常江海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随着刀风滚落在地。

    而五位舵主,转瞬间就变成了四位。

    水仙居士不仅在招式凌厉,在心思上也是颇为缜密。她见余下的四人略显怯意,想要寻机逃脱。于是,她旋即直绕其后,与常江海对面而立,这就形成了前后的包围之态。如此一来,即使四舵主想逃,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好!我再助你一招!”

    说罢,白鸣鹿纤手间白光一闪,指端赫然飞出了一波飞针。而目标,则是直奔着四舵主而去!

    这若放在平时,普通暗器对于四舵主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讲,几乎不存在致命性的伤害。但是,此时却是不同,四舵主正在联手竭力对抗当世的两大高手

    ,战局上也是完全处于劣势,如今,白鸣鹿突然打出了偷袭,这手脚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铛铛!

    一阵声响过后,飞针都被尽数的击飞了出去。

    不过,趁此分心之际,水仙居士与常江海如同心领神会一般,同时奋力发起猛击,手段尽出,不留余力。

    高手之间的对决,拼得就是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战机,这种良机岂能错过?

    噗噗!

    两声如切瓜般的脆响传来,同时伴着两颗人头落地。

    现在,只剩下了两位舵主。

    剩下的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还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最后的两位舵主也都如星陨落,身首异处!

    “我恨啊!”冯雪莲怒道。

    她话音甫落,两道身影猛然一闪,趋身靠了过来!

    却是,结束战斗后的水仙居士和常江海同时围了上来,把琼九和冯雪莲死死困在了正中。这样一来,形势上高低立判!方才时,仅仅鸣鹿一人,便可抗衡她们师傅两个,现在又增加了两大高手,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

    白鸣鹿冷冷道:“冯雪莲,琼九,你们两个今天却是插翅也难飞了!”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呢?”

    琼九闻言一声怪笑,而后她长箫倏然一收,斜手一挽,手里赫然多了几颗黑黝黝的球状物。细看之下,那东西泛着寒光,诡计无比。

    “退后!这好像是传说中的霹雳珠!”白仙子脸色一凛,急忙提醒道。

    所谓的霹雳珠,其实是一种爆射型的暗器,伤人效果目前未知。传说,此物乃是偏僻之地的南人所创,鲜为人知。而此时琼九突然取了出来,包含冯雪莲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惊。

    “师傅,不好意思,徒弟我要先走一步了!”琼九诡异一笑,对冯雪莲道。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呵呵......”

    话音甫落,琼九的身形鬼魅般地一闪,而后她扬手一掷,手里的霹雳珠便化作了几道黑线,朝着众人疾射而去。而其中的一颗,赫然飞向了她的师傅——冯雪莲!

    这是......

    而后,众人便恍然了,琼九这是为了活命逃生,对五音宗开始反水了!

    “阿九!我是你师傅,你竟然还敢暗我?说!你手里的霹雳珠是从哪得来的?”冯雪莲见徒弟倒戈,怒道。

    “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就是暂时栖息在五音宗,并非是卖身给你。如今我审时度势,明哲保身,这又有何不可呢?呵呵,咱们后会有期,告辞了!”

    “你!”

    说时迟,那时快,霹雳珠瞬间引爆!

    出乎意外的是,这霹雳珠杀伤力并不算大,轻轻一躲就避过去了。但是,那腾起的浓浓白烟,却能迷惑人的视野,让眼睛看不真切。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借此混沌时机!琼九非常果断地选择遁去了!

    对于琼九的逃走,白仙子虽感可惜,但现在却不是计较的时候。她放弃了追击琼九的想法,遂将手中的长剑一扬,直指冯雪莲。

    惊怒交加的冯宗主望着徒弟逃走的方向恨得咬牙切齿,而后她冷哼一声,开始奋力出击,以求突围逃走。

    “白鸣鹿

    !你去死吧!”

    “不自量力!”

    砰!

    一股巨力相撞之后,冯雪莲被震得直接倒飞出去,她在撞断了数根碗口粗的树干之后,直接砸在了地上。她闷哼一声,口吐鲜血,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哼!还有什么手段,就一并使出来吧!”

    此时的白仙子目光如电,杀意凛然,满身的凌厉气息,让人感觉恐怖如斯。他手中的长剑发出阵阵轻鸣,闻之令人胆寒。

    朦胧之中,她俏立如仙,衣袂飘荡,就如同一朵圣洁的白莲花,在这夜幕中婆娑缥缈,影影绰绰,看起来超凡脱俗。

    就如琼九说得那样,这个奇女子,她有着仙子般的宽容与柔和,却也有着阎王般的凌厉和霸气。有些时候,似乎让人有些分不清楚,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刚才一击简单粗暴,相当震撼!

    惊魂未定的冯雪莲咬了咬牙,几乎不加思索的从怀中取出来一物。细看去,却见那东西好似一柄短箫,又像是一把横笛,其间空洞密布,不知凡几,甚是诡异。

    “这是......五音横笛!”

    白鸣鹿大惊,急忙伸出纤手一挡,示意大家赶紧退后,同时又提醒道:“听说此物会伤及人的耳膜,大家要多注意自身的保护。”

    五音横笛,乃是五音宗的镇派秘宝。据说此笛诡计非凡,能发出特别的声音,内力不济者距离近听之,不仅会感觉头疼欲裂,耳膜还会破裂失聪,算是一种制敌用的奇宝。除此之外,这种音波还能影响人的内息,让人五内翻腾紊乱,许久不愈。

    不过,若想催动此笛,内力上也是消耗极大。冯雪莲虽属当世的一流高手,却也是力不从心。更何况,她现在还受了重伤,弄不好就会被这秘宝反噬回去。可是,当下若不破釜沉舟,定然会死在这里,也只得奋力一搏了。

    嘶......

    一袭刺耳而又尖锐的声音倏然响起,这声波就如同是刀刮玻璃,让人闻之极为难受。

    啊!

    不仅仅是百草门的弟子,就连同五音宗的人,在这突闻之下全都感觉头痛欲裂,纷纷丢下兵器,抱头呕吐起来。

    白仙子离得最近,胸口也是忽感一凝,嘴角处溢出了一缕鲜血。至于常江海和水仙居士,由于撤退的及时,虽有些受伤,却不严重。

    使用秘宝后的冯雪莲脸色煞白,她手捂着胸口,耳鼻流血,明显是因强行催动,反受了内伤。

    不过,她无暇顾及自身的伤势,借着这几息休战的时间,一个飞身便逃遁而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白仙子强忍着气息紊乱,直接踏风而上,自半空中骤然劈下了一剑,试图长远一击,杀掉冯雪莲。

    而雪莲似乎对此早有所料,她腾跃之中,突然来了个鹞子翻身,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这一击。不过,那剑气的凌厉余波,还是伤到了她的肢体。落地后,紧接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小贱人,你!”

    冯雪莲一脸恨意,不过她没在多加纠结,急忙翻身一跃,转身就朝着某个方向逃去了。

    “哼!休走!”白鸣鹿长剑一挥,尾随追去。

    二人一追一逃,兔起鹘落,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消失在这片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百零三章 下流的刁民

    立冬!

    在二十四节气中,立冬代表着冬天的开始。不过,当下却不甚寒,就如同苏凌推测的那样,今年是个暖冬,寒气来的也会相对晚上一些。

    当下,民房已经全部建造完成,剩下的只是一些收尾的工作。至于气势恢宏的明候府,当下也进行了七七八八,就差装潢了。

    综合来看,明候规划的四十天建设蓝图,目前已经初现规模。这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是真的呢?

    看着一栋栋精美的楼房,百姓们尽皆感慨,甚至有些自我怀疑:这些漂亮的大气楼房,真是是自己亲手参与建造的吗?

    住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了,民生大事就算是基本的稳定下来。而接下来,就是考虑如何分配的问题了。

    分房子属于大事,同时也是百姓们最为关心的议题,本以为侯爷会亲自把关,参与划分的事宜。不料,侯爷听闻了上报之后,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而后,竟把分配大权直接丢给了四大团长,完全一副不管不问的姿态。

    侯爷认为:关于分配问题,由各建设团的人自己协商决定,自己完全权利下放,不会越权以任何形式参与。并还提醒道,若是真遇到纠纷争执,可由抓阄决定!

    抓阄?

    这种小孩子玩的游戏,也可以用于分房大事?不过,侯爷既然下了钧旨,那就是直接拍板,谁去敢质疑呢?

    张致远之所以不参与,并不是说他对此事没有兴致,而是当下,心里一直压着两块大石头,自己无暇分心。

    第一个,依旧是当下的第一短板——粮食补给不足的问题。自打开工以来,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天,存粮的消耗接近一半,而后续的补给目前尚无着落,这怎不令他忧心呢?

    第二则是鸣鹿留下的一封信。按照信中所说,她的此去乃是一场恶战,生死难测,福祸难料,说不准还会有意外发生。这也难怪之前她对婚姻之事答应的那么爽快,并还催促着杜小姐完婚,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缘故。很明显,她是在担心,万一这一战自己真的香消玉殒,却连表态的机会也没有了。

    至于这封信,是白仙子临行之前特地留给杜小姐的,并叮嘱她,一定要在十日之后方可拿出来。没想到,心仪这小妮子还真是死心眼,竟然真的耗去了十天的时间。

    到了现在,鸣鹿她杀也杀完了,打也打完了,即使自己有心去助,却也是为时晚矣了!

    张致远阅罢之后,先把杜小姐数落了一顿,而后就变得郁郁寡欢起来。恍惚中,似乎他真的看到了鸣鹿喋血江湖,香消玉殒,心里不由得疑神疑鬼起来。

    杜小姐自知心虚,不敢去劝他,只得托苏凌代为说和。不料,张致远依旧是长吁短叹,一言不发,无论她如何宽慰,他都是只听不说,显得有些意志消沉。

    看来,鸣鹿在他心中的地位,确实是无人可比。

    直到这一天,一封迟来的书信交到了明候的手中,上面写道:妾无闪失,君勿忧。落款:鸣鹿。

    虽然只有这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张致远高兴地手舞足蹈,一扫之前的颓废。呵呵,鸣鹿果然是天下第一,摧枯拉朽,百战百胜,一点闪失都没有!可他哪里知道,之前若不是水仙居士的及时出现,继而打破了那一丝微妙的平衡,什么结果都有可能发生!

    谢天谢地,鸣鹿她还活着!

    好事!喜事!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在得悉了妻子有险无失之后,喜出望外的张致远,又重新焕发出了盎然生机。

    如此一来,压在心里的两块大石头,目前就只剩下一块了。

    啊!粮食呀!粮食!

    “民以食为天!”

    张致远畅然一叹,此时此刻,他对这句恒古至今的至理名言,又有了更为深入的体会。看来,无论在任何时候,粮食都是不可或缺条件之一。

    不管怎么说,来年的耕种是一定要好好开展的。与其干坐在家里发愁,反不如去实地的勘探一番,也顺便了解一下这块封地到底是什么样的土质!

    于是,这一大早,在朝阳还未升起时,侯爷便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外出调研。

    所谓,干什么活,就要穿什么样子的衣裳!

    虽然是研究土壤,却也要有农夫该有的样子,一身合适的行头是少不了的。于是,张致远脱下了素雅的长袍,寻了一身粗布农装穿在身上。而后又带上斗笠,披上蓑衣,扛了一把锄头就出了院门,直奔荒地而去。

    他边走边看,并时不时的挖些泥土拿起来看。不出意外,这里的土壤含沙甚多,而且大多干燥。难怪那老居民说,这里除了种些高粱和荞麦之外,其他的粮食都少有收成。

    “咦!这一片地势比较平坦,待来年时,我开垦出来种上孜然,还是非常不错的!”

    就这样,张致远先给自己划出了一片自留地,而后,他一边锄着荒草,一边憧憬着未来。

    “锄禾日当午呀!妹妹颌下吐呀!谁知盘中餐呀!播种多辛苦呀!呕耶!好地,确实是块好地!好好耕耘,多多播种,雨露勤施,收获定丰!”

    正当张致远忽而嗨哟的唱着淫词浪调,思绪沉浸其中,却忽然被意外传来的一抹声音搅扰。听那声音,非常悦耳,清纯中带着婉转,婉转中又带着铿锵,就像是清明过后的布谷叫,悠扬飘飘,听着很是舒坦。

    “哼!山野村夫!一口的污言碎语,简直比那南蛮子还要粗俗!想我定远境内,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下流刁民?”

    刁民?还下流?她这是在说谁呢?

    张致远循声望去,却见现下一行车队驶到了跟前,马车上麻袋满满,牲口负重不轻,拉载的应该是一批沉重之物。

    再看,走在最前的,是一个牵马步行的小姑娘。嘿!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啧啧,这穷乡僻壤的荒芜之地,什么时候孕育出如此靓丽的俏美人?

    那女孩年方二八,身穿雪青短褂,一副农家小女打扮。细看,她眼睛水灵,宛如似一泓秋水,荡漾怡然。螓首之下,琼鼻小口,下巴尖尖,嘴角微微上扬,隐隐中透出来一股不服输的倔强感。

    她美眸闪闪,似那青莲初绽,梨花含苞,格外得清纯迷人。风儿吹过,额前的那一缕刘海轻轻颤动,而发梢上几滴未干的朝露在朝阳下闪着晶光。她身姿亭亭玉立,正朝着这处看来。

    “好一条迷人的大长腿啊!”张致远抹了把口水,赞道。

    “呸呸呸!真是粗人,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那女孩脸色微微一红,啐了一口,招手示意张致远过去。

    啥?是在叫我吗?这岂不是说,

    她嘴里的下流刁民却是本候?嘿,还称我为粗人,你又没亲眼见过,怎么知道我老张的是粗是细?

    “咳!小丫头,你这是在叫我吗?”张致远左右看了几盘,在确认无他人之后,这才问道。

    “哦?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喘气的吗?”那女孩白眼一翻,不悦说道。显然,她对眼前的‘粗人’并没有好感。

    张致远悻悻哼了一声,扛起锄头就摇头晃脑地走了过去,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

    那女孩见此,脸色上的厌恶更甚,索性直接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喂!小丫头片子,你叫我有什么事?”

    “哼,什么小丫头片子?你要叫我姑娘!一点礼数都没有,莫非这封地里的人都是如此的没有教养?”

    张致远黑脸一拉,道:“你怎么说话呢,谁没教养了?快说,啥事?”

    女孩瞪了他一眼,指了指前方的道路,说道:“这里突然开辟了荒芜,并铺设了新路,我有些不熟悉,想让你给我带个路,去到定远县城。”

    “啥?给你带路?你应该用‘请’字才对。刚才你还说我没有教养,依我看,你的礼数也没高到哪里去!”张致远冷哼一声,回怼了一句。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刁民!快说,你到底是带还是不带?”女孩脸色一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咦!你还别说,这小妮子生起气来,竟然还另有一番滋味。啧啧,那模样,就像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可爱中还带着点棘手感。

    “我不带!我正锄禾日当午呢,现在累得是腚疼腿也疼,所以呀,我懒得走路!”张致远将锄头一竖,嘿嘿笑道。

    “这才清晨,你怎么就锄禾日当午了?胡言乱语。”女孩指了指朝阳,哼道。

    “呵呵,我是锄禾,你是当午,中间就差一个身体力行了。好了,我没时间和你瞎扯,还要忙着辛勤耕耘呢,所以这带路的事,你还是另找他人吧。”说罢,张致远便转身而去。

    这一席荤话,哪里是她一个小女孩子能够绕过弯来的?不过,她也能猜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眼下见他不理不睬,恼怒更甚,直接斥道:“这厮太过无理!简直就是刁民一个,拿了他!”

    随着这一声令下,倏然闪出来一个浓眉大眼的魁梧汉子,他单手为爪,直接朝着张致远抓去。

    一句‘拿了他’,使张致远警惕陡生,当下虽是背向而行,但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紧紧盯着身后。

    “嘿嘿!”

    眼看那汉子就要抓到,张致远身体突然反转,先将手中锄头迎上一挡。而与此同时,身体后倾后脚下一蹬,便朝后平移出了一段距离。

    这种后仰平移,乃是《圆照经》上面的功法,叫做一苇渡江。此技他练习了很久,目前只能算是初窥门径,勉强使了出来。据说,此功法正常施展时,平移距离可达一丈,而张致远才不过尺许,即使如此,他也是相当满足了。

    这次是张致远平生第一次使用武功,心里面有些紧张,但也有些兴奋。之前,虽和周百年曾模拟实战,屡屡练习,但若和真正的应用相比,还是大有区别的。

    “咦?你这是......佛门功法!”那汉子一抓落了个空,吃惊的说道。

    “嘿嘿,算你有眼力!”张致远一脸得意,贼笑道。

第二百零四章 我叫辞喻

    一招一苇渡江,直让那汉子惊愕在了那里。

    “你举止轻浮,满口秽语,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佛家弟子?你的这身武艺,想必是偷学来的吧?”

    张致远呵呵一笑,讽道:“胡扯,难道练个武把势,还要看人是不是和尚?”

    汉子撇开他不再理会,转而对那女孩说道:“小姐,此人身怀武艺,绝对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我看他不识礼仪,胡搅蛮缠,极有可能是作奸犯科之徒,我觉得不如抓回县衙,严加审问。”

    女孩摇摇头,道:“算了,此地乃是那淫贼的封地,我们不方便在这里直接拿人。哼,看来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带出什么样的百姓,你看这里的人,完全是一副下贱像。”

    淫贼的封地?还下贱?

    张致远一怔,心里暗火,老子既没有抢你,也没有奸你,你凭什么说我是淫贼?还有就是,老张我素来气质高雅,潇洒不俗,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下贱像了?

    “我说,咱们俩是初次见面,之前也无仇恨,实没必要做这些无谓的争执。得,你走你的路,我锄我的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河水。告辞了,古德拜!”说罢,张致远便做势要走。

    那女孩却道:“不行,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带路谁来带路?不过,我也不会白使唤你,等到了县城时,我会付你些钱作为报酬。”

    “哦?那你出多少钱?”张致远一听有钱可拿,登时来了精神。

    “休要多问,反正不会亏待你!”女孩没好气的回道。

    张致远略显迟疑,似乎正在认真考虑。

    那汉子饶有意味的插言道:“小子,虽然你会点武艺,但那些只是粗浅的微末功夫。我若想用强的话,你根本就不是对手。所以,我劝你还是听从小姐的吩咐,免得徒遭罪受。”

    唬我?老子是吓大的吗?

    不过,他旋即一想,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就是带个路嘛,就权当是锻炼身体了,没必要伤了彼此的和气。于是笑嘻嘻道:“也罢,看在钱的份上,我就跟你们走这一趟。”

    那女孩见此,噗呲一笑,讽道:“呵呵,看不出,你还是个软骨头。”

    张致远嘿嘿一笑,回敬道:“怎么说话呢?你可以说我是吃软饭的,但绝不是软骨头。我堂堂君子,铁骨铮铮,素来都是不畏权势。不瞒你说,这便是世人对我的崇高评价!”

    这句话,本是扬州士子的高评,如今被他说了出来,却惹来了那女孩的一番白眼。她轻轻一哼,完全一副信你才怪的模样。

    “我说......”

    “少废话!时间不早了,快去前面带路!”汉子见他磨磨蹭蹭,不耐烦的催道。

    张致远悻悻的磨了磨牙,旋即扛起锄头便踏步前行,做起了引路的向导。

    而后,那女孩扬了扬手,示意后面的车队立即开拔。

    “走嘞!”

    “跟上!”

    张致远边走边琢磨,这个女孩年龄不大,可她凭什么统领这一众车队呢?尤其是那个身手不凡的魁梧汉子,对她更是言听计从,这又是什么缘故?

    这小丫头不穿罗裙,不施粉黛,既不可能是农家小女,也不太像是深闺佳人,委实猜不出她的真实身份。

    既然猜不出,那只能来番试

    探了。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张致远回头问道。

    “哼!好好带你的路,问这么多干什么。”女孩轻哼一声,不答他的问话。

    “不说?也没关系,那我就直接叫你丫头片子好了。我说,小片子呀......”

    “什么小片子!”女孩柳眉一凝,哼道:“我是有名字的,你叫我辞喻好了,不许再叫小片子!”

    “你叫‘池鱼’?古人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嘿,你这名字太不吉利,依我看,这名字不如倒过来念,直接叫鱼刺得了。你说话带刺,很不圆滑,这鱼刺的叫法却也符合你的性子。”张致远笑道。

    “呸呸呸!什么池鱼、鱼刺的!我是姓辞,单名唤做喻。你听好了,辞旧迎新的辞,家喻户晓的喻。辞喻!”

    “辞喻?这个名字还算不赖,古人不是说嘛,辞喻横生,端得就是一副刀子般的凌厉嘴,与你还算吻合。”

    小计得逞的张致远心情大好,嘴里开始吹起了口哨,楞根里根地迈起了欢悦的步伐。

    没多久,一行人就转上了水泥大道。

    不得不说,这种宽阔的平坦路面,不仅走起来省力,还让人觉得心情舒坦。也幸亏他前一段时间溜达了几圈,否则,自己在这片封地穿梭也难免迷路。

    “李捕头,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认为这种结实的路面是用什么做的?”辞喻看着十丈宽的水泥大路,困惑的问道。

    李捕头?

    张致远闻言不禁看了那汉子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个治安队长,哦,不对,应该属于是公安局长的级别。再说这个辞喻,既然她可以命令李捕头,其身份定然不一般。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和官府之间关系一定密切。

    李捕头闻言眉头一皱,他先是用脚跺了跺地面,而后又弯身用手指敲了几下,摇摇头,道:“回小姐的话,我李四虽然有些见识,对此路却也是不认得。这奇怪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出自于明候的手段。”

    辞喻瞅了瞅走在最前的张致远,问道:“喂!我问你,你是不是那淫贼封地内的子民?”

    “呃,你口中的淫贼是谁?”

    算上刚才那一回,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到淫贼一词了。

    “这淫贼就是——明候张致远!”

    嘿,他奶奶的,老张我一不抢二不奸,怎么就成淫贼了?

    “不可能!明候他乃谦谦君子,德如美玉,怎么可能是淫贼呢?嘿嘿,你如此恨他,莫不是你遭受过他的调戏?”张致远黑脸一拉,哼道。

    “调戏我?他敢!哼,说什么美德君子,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子民?”辞喻唑唑询问。

    “我嘛,算是吧。”

    “那你来说说,这到底是什么路面,为什么会如此坚实,还有,它又是用什么材料铺设而成的?”

    “不知道!”张致远见她好奇,故意不说。

    “哼!知之而不答,果然是个刁民!”辞喻银牙一咬,斥道。

    “嘿嘿,要我说倒也可以,那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称呼明候为淫贼?”张致远笑道。

    辞喻嘴角一扬,笑道:“即使你不问,日后我也会公布于众,也好让封地里的子民认清这个张致远,其实他的真

    面目就是个荒淫无德的伪君子,贪赃枉法的真小人。”

    嘿!她这真的是在说我吗?

    真是怪哉,老张我美誉闻名遐迩,什么时候变成伪君子和真小人了?难道是,有人假冒我的名头,在别处招摇撞骗,继而坏了我的名声?

    “小丫头,哦不是,我说辞喻呀,你这话的依据又从何而来?”

    “依据?当然是有的,他有三桩罪恶!”

    “哦,那说说看。”

    辞喻轻哼一声,恨恨道:“在江南一带,曾有传言说,张致远此人阴险狡诈,他不仅吞并了竞争对手的业务,还霸占了扬州城杜家的财产,更可恨的是,他还强占了人家的闺女,这是第一罪。”

    “呃......”

    “他在扬州城时搜刮民脂民膏,在短时间之内就发展成为了一方大富。而他封候之后,变得更是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去一个叫做风雪楼的青楼聚赌,据说,他那豪手一赌,就是三万两银子的巨资。他钱财来路不正,奢侈成风,这是第二罪。”

    “这......”

    “我在南来的路上时,曾在不少地方见到百姓供奉他的画像,哼,生前就开始享受香火,足见其蛊惑人心的险恶企图。最为无耻的是,一些地方竟还铸起了他的......他的下体铜像,还没美誉为什么‘送子侯爷’,说什么但凡是妇人苦无子嗣者,只要虔诚的上前摸上一摸,便可珠胎暗结。这是何等的荒淫无耻?这是第三罪。”

    “啊......”

    “其他的流言还有甚多,比如说什么,若听侯爷咳一咳,精力旺盛睡嫦娥;得见明候笑一笑,床上佳人深情叫!你听听,像他这等人,不是淫贼又是什么?”

    “咳!这些都是谣传,不足采信!明候他品德高尚,视天下的美女和钱财就如那粪土一般。远了不说,封地内灾民们的吃喝拉撒,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明候却是二话不说,直接搬出了粮食,无偿布施。这是何等的高尚?何等的伟岸?”张致远悻悻的纠正道。

    “你说错了,这却是间接证明了他身怀巨富,钱财如山,所以才不在乎。至于这些钱,除了民脂民膏还能是从哪得来的?此人虚伪狡诈,十恶不赦,若是哪天被我给撞见了,看我不怒斥于他。”辞喻道。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又没招你惹你,你这是发得哪门子的恨呀?还怒斥于我,蹬鼻子上脸!

    “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快告诉我,这是什么路?”

    “这种路面叫做水泥路,自然就是水泥做的了。”

    “水泥?......就这些?就没别的了吗?”

    “没了!”

    辞喻颇感不悦,自己详详细细地说了一堆,然而到了他的嘴里,却就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无论怎么听,都有些敷衍的意思。

    继续前行!

    张致远瞥了一眼车上辎重,问道:“小丫头,你们这一行,是去贩卖货物了吗?”

    辞喻一噘小嘴,道:“凭什么告诉你!”

    “嘿嘿,你不说那我就猜上一猜。”张致远眼光一闪,贼贼笑道:“那个李四是个捕快,而你又是他的主子,必是官家的身份无疑。你们如此诡异的外出,肯定是销赃去了!”

    “销赃?胡说,才不是呢!”辞喻立即驳道。

第二百零五章 长远的解决方法

    至于销赃的说法,自然是有意激她而故意说出来的。

    看着那女孩倔强的模样,张致远就想发笑,自己这随意的一激,还怕你不落入圈套?

    “哦?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说得当然不对,我外出这一行,完全是为了定远百姓谋求福祉,寻求真正的脱贫方法。”

    “呵呵,辞姑娘的这个想法确实是高尚无私,但却不合实际。这里的土地贫瘠,而且地广人稀,若想短时间之内有所改变,一个字,难!除了明候那种高人之外,别人嘛,也只能嘴巴上说说罢了......”张致远又是一激。

    比喻本不想多谈,但是,当她听到与明候相比,不由得噘起小嘴,轻哼道:“你说张致远?他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收刮了一些钱财,财大气粗罢了。他只知道建设房屋,没有看到危机所在,实在是目光短浅的很。”

    “哦?那什么是目光长远呢?”

    “长远就是从根本上来解决问题!定远县的土壤含沙太过,再加上干旱居多,所以庄稼一直都没有好的收成。常种的高粱荞麦,在收获上非常不足,难以维济。细了说,荞麦的产量太低,而高粱又不能作为主粮,故而,百姓在无奈之下也只能去外地乞讨了。”

    这些都是妇孺皆知的事,张致远自然知晓,也不插话,继续聆听。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粮食的问题,就必须寻求一种更为适合的新的粮食物种。它不仅要耐旱耐水,产出上也要跟得上。还有就是,它还要能适应这里的劣质土壤,以至成长丰收。只有如此,才算得上是长远的解决方法。”辞喻叹道。

    什么?新的粮食物种?

    在这个土豆、玉米、地瓜,都还没有传入的时代,去哪里寻这所谓的新庄稼呢?

    “哦......那你找到了吗?”

    “当然!”

    辞喻的回答肯定而又坚决!

    张致远猛然一惊,心里开始了盘算。从长远上来看,除了目前亟需的口粮之外,后续的开垦耕种也同样的重要。但是,由于这里土质特殊,几乎无粮可种,对于这个超级难题,一直都深深地困扰着自己。现如今,这小丫头突然寻到了解决的办法,这怎不令人感到欣喜?

    “呃......不知,这新物种又是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说了你又不懂。”

    对于正事,张致远还是非常重视的,他急忙收起了嘻哈之色,诚然说道:“辞姑娘,你不妨说说看,我即使听不懂也算是长了见识。”

    见他一脸色虔诚,辞喻迟疑了一阵,才道:“看你诚心求教,就和你说说吧。此次远行,我跋山涉水去了一趟云南,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那里,我了解到了一个叫做旱稻的庄稼物种。”

    “什么?你说得是旱稻?”张致远吃了一惊,问道。

    “怎么,你知道这东西?”辞喻奇道。

    “我只是了解一点皮毛,据说这旱稻又名陆稻,它既能在旱地里种植,也能在洼地里成长,即使缺乏灌溉的贫瘠地也不会绝产失收,可以适应各种土质。产量上而言,却比荞麦要高产不少。综合来看,此物确实非常适合定远耕种。”张致远点头道。

    辞喻微微一惊,旱稻主产于云南一带,在中原之地鲜为人知,而眼前的这个庄户汉,他不仅说得头头是道,还把产量做出了评估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我也是巧合之下听别人讲起的,并不足为奇,你还是继续说吧。”

    “嗯,这次南下,我带着本地高粱去了云南,并和那地的居民粮食交换,以此换来了旱稻的种子。你瞧,这些车上载的就是。”辞喻纤手一指,道。

    竟然连种子都给带来了!

    张致远心中一震,如果旱稻得到了普及,那后续的农耕问题就得到了彻底解决。没想到的是,这小丫头片子竟有这么大的毅力,她跋山涉水,远涉江湖,竟从遥远的云南把种子带回了中原。

    这时,李四突然走上前来,催道:“小姐,今天是老太太的七十大寿,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要不然,可能要耽误时辰了。”

    辞喻闻言,嘴角挂起了一抹亲切的微笑。很显然,这丫头外出日久,有些想家了。

    张致远却是听得一头雾水,问道:“李大哥,你说的这位老太太又是何人?”

    李四瞥了他一眼,懒懒回道:“这位老太太,她就是定远县县令辞海辞大人的高堂,也就是辞喻小姐的亲祖母。”

    咦!没想到呀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是辞海的女儿,难怪捕快对她都是如此的恭敬,原来是一家的人呀。

    临至大路,辞喻勒住了马,并随手取出来几个铜板,对张致远道:“好了,你就领到了这里吧,后面的路我还算熟悉,你可以回去了。接着,这是付给你的报酬!”

    还真够大方!竟然是十文大钱?

    不过,张致远依旧是不嫌少地收了起来。他斜眼看了看车上的种子后,心里就暗自地琢磨起来。

    “呵呵......久闻辞大人为官两袖清风,爱民如此,百姓无不敬仰爱戴。今日巧逢老太太寿诞,我想随你一同前往参拜,一睹老寿星的夕阳风采。”

    “什么?你要跟着去?”

    “哦?这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我奶奶寿诞,你一个外人去了干嘛?再说了,亲朋好友今天肯定来了不少,而他们也都是些有头脸的人,你一个农夫去了也不适合呀。”辞喻拒绝道。

    这个辞海也真是的,自己老娘过个寿,怎么连我这侯爷都不来请?

    “咳咳!你放心就是,我绝不会捣乱,只是远远一观,一观而已。”

    “那也不行!”

    “你看,我给你带路带的这么辛苦,而你家又逢了喜事,怎么着,也要让我讨杯水酒喝吧?这都快晌午了,你让我到哪里吃饭去?”张致远打起了感情牌。

    “嗯......也罢,就赏你一口饭吃!不过,你吃过了饭,必须马上离开,不能再有纠缠。”辞喻想了想,道。

    “晓得,晓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叫张三,你可以称呼我为阿三哥,我呸,说错了,直接叫我三哥就行了。”

    “张三......”

    张致远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觊觎这些旱稻的种子,至于讨赏一说,无非就是一个托词罢了。

    于是,急于赶路一行人加快了速度,直奔定远县城而去。

    入了城,张致远这才发现,这座贫困的小县城萧条如昔,坎坷狭长的道路,两侧陈旧的建筑,比之以前丝毫没有改变。现在又逢入了冬

    ,路上的行人更少,让人感觉有些寂寥炎凉。

    又行出一段,便接近了熟悉的那家药铺——济世堂。

    想当初,自己和鸣鹿互相配合,在医典拍卖会上同心协力技压群人,三局全胜击败了西夏人拓跋图澄,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部奇书——《黄帝外经》。这时间一晃而过,再临此地已是秋去冬来。

    今天,却不知这济世堂又在搞什么猫腻,和上次类似,门前聚集起了一簇的人群。他们叽叽喳喳,互相交头接耳,似乎是在研究着什么。

    如此一来,这条狭长的道路就给堵塞住了。

    一众只得停了马!

    李四走上前去,朗朗道:“诸位,劳烦高抬贵足,借过一下。”

    “谁呀!没看到我们正在交易药材吗?”

    “一边凉快去,等我们买卖完成了,就给你让路!”

    几个药商却是连看不看,直接不耐烦的回道。从他们焦虑的神态上来看,买卖的讨价还价正处在节骨眼上。

    这若是平常,谦让和稍等也无不可,可今天却是辞老太太的寿诞。目前辞喻正赶时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诸位,我等有急事通过,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李四拱手一礼,又道。

    众药商抬眼来看,却都是一怔,这不是县衙的李捕头吗?嘿,这路得让呀!

    “原来的李捕头驾到,您稍等,我等马上让路!”

    “多谢!”

    而此时,交易已然大成,济世堂的伙计见此,先是高高唱喏庆祝,而后就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鞭炮!

    噼里啪啦!

    倏然,意外发生了!

    车队的马匹突闻到炮仗雷鸣,受惊之下竟然全部嘶吼了起来,并撒欢般的到处乱蹿。还好当下是出于负重状态,要不然,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很明显,马惊了!

    马夫们竭力地拽起缰绳,试图让马尽快平静下来。但是,事与愿违,混乱见却直接撞倒了一些货物。

    辞喻看得花容失色,俏脸上也流起了汗水,有些惊慌失措。

    当一切平息之后,眼前已经是糟糕一团。

    看去,一堆堆的药材洒落了一地,并被马车撞翻后碾压,可谓是满目疮痍。

    更让人心疼的是,有几株名贵的老山参,竟意外的被车轱辘碾碎,直接变成了渣渣。

    这种程度的损失,可就不是几两银子的小事了。

    一地鸡毛!

    张致远环顾着四下,悻悻暗叹。

    李四最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赔礼,恭道:“众位乡亲,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也看到了,刚才是马匹意外受惊,实属无意,还望多多包涵!”

    “这......”众人闻言尽皆一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少倾,济世堂的大掌柜阎秋冬走了出来,他先是瞥了一眼戴斗笠披蓑衣的张致远后,又转过去目光,直接去和李四交涉。

    “李捕头,你是衙门里的人,也是咱们定远县的老相识了,若按人情来说,您的话谁会不给面子?可今天这事不同呀!......这么说吧,这若是普通的药材损坏,直接丢了也就是了,可这几株老山参却是价值不菲,可耗去了不少银子呀,你说这事咋办?”

    阎秋冬的话意非常明显,就简单的俩字:赔偿!

第二百零六章 锄头抵欠条

    按理来说,损坏赔偿,天经地义,这确实无话可说。

    辞喻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走上前来做出表态,她敛衽一礼,道:“阎掌柜,许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阎秋冬一抬眼,急忙陪笑道:“原来是辞小姐,有劳挂念,老夫一直安好。咦?看辞小姐风尘仆仆的样子,莫不是长途跋涉至今才归?”

    “正是,小女子我近期去了一趟云南,披星戴月今日才返。方才我的马匹受惊,损坏了您的药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吧,您算算这些价值多少,我赔偿也就是了。”

    “小姐真是明事理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接爽快。我这五株老山参年份久远,成色和品形都上也属极佳,少说也值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

    这可不是个小数!

    辞喻闻言娇躯一抖,心里泛起了忐忑。此去云南,就是因为银钱不足,自己才携带了高粱前往置换。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花费上更是能省则省,满打满算,来回的开支也就八百两银子。没想到这省来省去,在临近了家门口时,却又遭遇了这般意外。三千两银子,自己确实是拿不出来。

    “阎掌柜,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

    阎秋冬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道:“小姐远涉江湖购置了货物,如今满载而归,怎么哭起穷来了?你若是身上的现银不够,也可以拿这些货物以物抵资,折合赔偿。”

    用种子去折合?这自然是万万不可!

    辞喻连连摇头,断然道:“车上装得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乃是一些粮食的种子,我还另有要用,不能折价给你。”不过,她想了想,又道:“阎掌柜,这笔账我也不是不认,只是身上的银钱现下不够。不如这样,我写个三千两的欠条给你,待来日方便时,我一定过来偿还。”

    “这......”

    “怎么?莫非阎掌柜信不过我?”

    阎秋冬呵呵一笑,道:“辞小姐,说句不该说的话,这若是放在往日,您随便一句话,老朽我都是深信不疑。可现在却是不同,辞大人他目前负债累累,天天被人堵在家里讨债,你说,这这笔欠款我能不忧心吗?你写欠条倒也可以,但是,必须要明确注明偿还日期,而且还要在一个月之内。”

    这短短的一席话,信息量可是不少!

    话意非常明显,辞海现在是债务缠身,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有多余的闲钱。而阎秋冬作为商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并没有给县太爷留太大的面子。

    说白了,还是因为钱!

    辞喻听得脸色煞白,她隐隐感觉到,在自己离家的这段日子里,应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少倾,她渐渐冷静下来后,又问道:“阎掌柜,你可知我父亲为何负债?”

    “唉,还不是让灾民给闹腾的。”

    “灾民?”辞喻疑窦暗生,道:“那些灾民不是都被那淫贼......都被那明候给安置好了吗?怎么又和我父亲扯上关系了?”

    “辞小姐有所不知,在最早前,皇上曾降下了圣旨,勒令明候妥善安置一众灾民,而辞大人必须尽力地辅助之。所以,在明候还没来到封地前的那段时间里,粮食以及支出上,都是由辞大人一手承担的。此次赈灾,据说朝廷方面并没有下拨钱粮,在这种情况

    下,辞大人力所不能及,也只得四处借贷。唉,维持这十万难民的生计,可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呀。”阎秋冬怅然叹道。

    还有这种事?

    之前,张致远一直以为,对于赈灾这事,辞海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没想到他还真的做了一些事情。回想之前和他初见时,他一脸的哭穷,哀求不已,没想到竟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想他这么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俸禄微薄,能做到如此,也算是尽力了。

    “哼!都是那张致远的错,他就不会早点前来吗?他磨磨蹭蹭,姗姗来迟,害得我父亲因此举债,真是不可原谅!”辞喻恶狠狠的道。

    日啊!

    这关我什么事?我他娘的也是受害者呀,来到这里,不光是受罪,花钱也像那流水一样,稀里哗啦的快!再者说了,你老爹借了钱,怎么可以赖在我的头上?

    不过,刚才的话才出口,辞喻便觉察到了不妥,于是急忙转了话题,道:“阎掌柜,不瞒你说,我此次远行,并非是贩卖货物获得利润,而是去采购一种粮食的种子。这些种子用处极大,所以,我不能折价给你。还请您酌情以待,偿还上宽限一些时间。”

    “宽限?这不太好吧,小店做得是小本买卖,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我最大限度了。”阎秋冬摇头道。

    如此一来,双方就僵持了下来。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估计寿宴也快开席了,辞喻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直飞过去。可是,若想离去,必须要做出表态。写个欠条本没什么,可难就难在这一个月的偿还期限上。如果真的写下了白纸黑字,万一到那时候没钱偿还又该如何是好?

    辞喻蹙眉踌躇,一时拿不定主意。

    片刻后,她银牙一咬,决然道:“好!欠条我写,一个月就一个月!我惹出来的事情就由我一人承担,和我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阎秋冬道:“你说这和辞大人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你这样写的话,我就更加的不放心了。我决定了,你的这些粮食,我暂时代为管理,等一个月后你还上了银子,我会亲自将粮食送到贵府赔罪,如何?”

    “不行!”

    辞喻不假思索的答道,态度异常坚决。

    自己跋山涉水,舟车劳顿,为的就是让这些粮食广普种植,如果糟蹋了,这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想起这一路的艰辛和付出,辞喻愈发的感觉酸楚,眼眶里的泪珠隐隐打转,可她就是咬着牙不掉落下来。

    再说张致远,他此行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想着去和辞海交涉一番,凭借着自己的身份,讹下一些种子。可没想到的是,这半路竟然出现了这个插曲。这种子如果被阎秋冬截了胡,不可预测性可就增多了。最为担心的是,万一这个不长眼的奸商,把粮食偷偷卖掉了,自己去哪再找种子去?

    不行!这事必须制止!

    “咳!”

    平静中,一个突兀的干咳声打破了沉寂。

    顺声望去,只见车队中走出来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他肩膀上还抗着一把锄头,赫然就是乡下农夫。

    此人走路一步三晃,流里流气,等到了阎秋冬跟前时,他才将头上的斗笠轻轻一抬,露出了一张小麦色的黑脸来,嘴角带笑道:“小人

    张三,见过阎掌柜。”

    阎秋冬一见这人的真容,瞬间震惊住,一脸愕然地愣在那里,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在这段时间里,大名鼎鼎的明候张致远的尊容,早已在定远县流传开来。已有不少人发现,他的模样和之前的君瑞先生极其相似,再加上白鸣鹿为其夫人的侧面佐证。大多数人已经想通,君瑞先生不过是明候的一个假托身份而已。说白了,这两位其实就是一个人。

    不过对于这件事,明候没有公开承认,别人自然不好意思明言点破。所以,这也成了大家心知肚明,但嘴上不能说的公开秘密。

    明候是什么人?那可是财富和智慧的象征!

    抛去他大书法家的身份不说,单其智慧和手段而言,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他麾下的四家传媒,引导着现下的舆论走向,当今天子都曾公开赞美,可见影响力之大。而在剿匪时,他更是向天借力,一举荡平了夕阳山的贼寇,可见其杀伐果断。在来到封地之后,他更是凭着一己之力,养活了十万灾民,四十多天就建造出了一方大城,就这份魄力和本事来说,谁人可比?

    明候!谁不怕?

    “你是张......”

    “没错,我就是张三,难道阎掌柜不记得我了?”张致远眨了眨眼睛,朝他发出暗示,并指了指身后的辞喻,示意他不要点破身份。

    阎秋冬可是活了大半辈子的生意人,人老成精,哪里还会不懂得他的用意?

    不过,这懂得归懂得,却产生了一些误解。按照阎掌柜的理解,明候明显是觊觎辞喻的美色,继而想来一出凤求凰,他之所以掩饰身份,估计是喜欢暗箱操作的缘故。想到此,他急忙会意点头,并暗里朝其竖起了大拇指,点了个大大的赞。

    “咳!原来是张三兄弟呀,刚才老夫一时眼拙,差点没认出来。”

    张致远满意地点着头,笑道:“阎掌柜,不瞒你说,车上的这些粮食对我等非常重要,还请您不要扣留才好。至于区区银子,日后再还不迟,不要伤了和气。所以,请您行个方便,放我等离去吧。”

    阎秋冬笑道:“既然张三兄弟开口,自无不可,就不知你口中的‘日后’,又是什么意思?”

    奶奶的,你是憨货还是傻子?我都挺身而出了,你怎么还想不明白呢?

    “这个日后嘛,当然就是在一个月之内的意思了。也罢,口说无凭,我留个物证给你。”

    “什么物证?”

    “呃......就这把锄头吧!这可比那欠条要好使的多!嘿嘿,即使还不上钱,我这把名贵的锄头也抵得上那三千两银子了。”张致远淡淡道。

    “好!那就这把锄头了!”阎秋冬喜出望外,不假思索的接了过来。

    张致远颇感诧异,看阎掌柜的模样,就像那捡到了宝贝一样。啧啧,不对,这老小子一定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否则,他绝不会是这副德行。不过,眼下正事要紧,没闲工夫和他扯淡。

    区区三千两银子,对于财大气粗的张致远而言,就如同是九牛一毛,群鸡一羽。但是,在小辞喻的眼睛里,却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这女孩呆呆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把锄头,怔怔的发起呆来。隐隐中觉得,这个张三似乎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第二百零七章 众亲讨债

    在济世堂的一众人让行之后,运粮的车队只是略作调整,便继续前行。

    途中,辞喻禁不住好奇的问道:“张三,你的那把锄头看起来普通无奇,可你为什么说它能值三千两银子呢?”

    张致远贼贼一笑,神秘兮兮道:“这么说吧,我的这个锄头可不是什么凡品,据说它是上古大贤神农曾经用过的宝物,怎么样,这来头够不够大?嘿嘿,区区三千两银子,已经算是往少处估了。”

    对于这种莫须有的瞎扯,辞喻自然不信,但见他言辞闪烁不停,满嘴的胡话连篇,也就失去了追问的兴致。

    又行了一会儿,便到了最终目的地——辞海的府邸。

    客观的说,这是一处朴素平凡的院落,称之为府邸有点太过牵强。这处院子除了面积还稍算宽阔之外,与豪华半点都沾不上边,可以说和普通百姓的宅院并没什么区别。

    李四驻了马,上前去唤人。

    闻讯赶来的辞府老管家见状,先是惊喜的叫了一声‘小姐’,而又就急忙接过来辞喻手里的马缰,并指挥着车队之后的安置。

    细看之下,张致远心里泛起了不解。若按道理来说,今天是辞海的老母亲过七十大寿的日子,怎么着也要吹吹打打,热闹一番。而当下却只是挂了两个简单的红灯笼,门侧就连个喜庆的寿联都没有贴。

    再凝耳聆听,宅院的内部如同死水,波澜不惊,没有半点宾客满座,互述家常的喧嚷气氛。莫非是今天来客稀少,而且又全都不喜欢说话,故而显得冷场了?

    辞喻久归故里,自然是喜上眉梢,俏脸上一扫之前留下的不悦,露出了少女特有的迷人微笑。她虽是一身农家打扮,却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与众不同的清新气质。尤其是她嘴角的那一抹倔强,更让人感觉特异不凡,显得独立而又自信。

    “小姐,快进去吧!”

    “嗯!”

    张致远大略瞄了一眼,遂将头上的斗笠向下压了压,然后猫着腰跟在她的身后。在外人看来,他应该就是车队里随行的一份子,基本上无人关注。

    待进了正厅之后,张致远便悄然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伏了下来。他之所以没有直接亮出身份,是因为在当下的气氛中,他嗅出了一袭不太和谐的味道。故而,还是先静观一会儿再说。

    “哎呀,是我的小喻儿回来了呀,真是想死个人了,快过来,让奶奶看看,到底瘦了没有?”

    高堂上,坐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一脸欣喜,正慈祥恺恻的望着进门的辞喻。

    “祖母!喻儿给你磕头了,祝奶奶:福同海阔,寿与天齐!”说罢,她就盈盈跪拜下去。

    “快起来,快起来,过来奶奶这边坐,咱娘俩好好说说话。”

    一旁陪座的辞海也急忙扶起了女儿,一脸心疼的道:“唉,喻儿呀,这一路上受了不少的苦吧?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此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哦,原来是辞喻回来了呀,怎么也不过来给长辈们见礼呢?难道是外出发达了,变得不认识我们了吗?”

    果然不和谐!

    张致远顺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乃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他脸色僵硬,就如同晒得半干的老腊肉,不喜不忧。而在他的身侧,还依次排开坐着一些长者模样的人,他们个个都拉着一张冷脸,就像似丢了八百大钱一样。

    “哦,原来是大姨夫呀,辞喻这厢有礼了。”礼毕后,她又接着敛衽行礼,道:“见过二姨夫,三姨夫,四姨夫......大舅、二舅、三舅......大表叔,二表叔......”

    呵,还真没外人!

    俗话说,我家的亲戚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看今天这番阵仗,从那些个臭脸上都能感觉到来者不善,就不知是何缘故。

    “嗯,如今外甥女南下归来,应该挣回来不少的银子吧?”大姨夫干咳一声,道。

    “不然,喻儿此番南下,并非是去做买卖,所以并没有赚到钱。”辞喻答道。

    “什么?并没有挣到钱?”大姨夫不解道。

    “确实是没有,喻儿此去的目的主要是换取庄稼的种子,并非是贩卖货物,哪里来的收入?”辞喻解释道。

    “那你这长途跋涉,一路辛苦,到底图个啥呢?”

    “我的想发很简单,就是普及种植新的粮食品种,给定远县的百姓谋求福祉。”

    “什么?真是笑话!自己家的欠债都还没有偿还,还有心思去为百姓考虑?呵呵,老二、老三,你们说说看,这话好不好笑?”大姨夫一脸不屑的转过头去,对着身旁的另外两人问道。

    “这不仅好笑,而且还很荒唐!不过,人家辞家的人品德高尚,和咱们不一样呀!”

    “这种没有好处的事,只有傻子才会办呢!可惜呀可惜,辞喻的母亲死的太早了,要不然,怎么会教育出这种没脑子的人出来?”

    辞喻暗自咬了咬牙,毅然道:“我为远县百姓谋求福祉,这有什么错吗?古人云:以民为本,道德之心,爹爹就是这样教育我的。”

    大姨夫冷冷道:“你爹爹?呵呵,小妹夫自做县令以来,两袖清风,口碑确实不错。但是,他也不能只顾为百姓谋福而坑害我们这些亲戚吧?”

    辞喻奇道:“大姨夫,你此话何意?”

    “何意?难道你知不知道?他救济灾民的所有开支,都是找我们借的银子。这本没什么,可我等最近在生意上资金紧张,所以才特地过来催债。”

    原来如此!

    难管阎秋冬说辞海被人堵在家里追 债,竟然是这么回事,没想到的是,还和喜庆的寿诞凑到一起了。

    辞海闻言一声长叹,沉默摇头,闭口不答,满脸的愧疚之色。

    “嗯,我父亲借了你们多少银子?”

    “仅我一家,就是一千两,若把这些亲戚们全都加起来的话,少说也有一万两吧!呵呵,就妹夫这点微薄的俸禄,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还得上钱?”大姨夫哼道。

    一万两?

    辞喻娇躯一颤,这些钱在她的眼里,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还钱自然是必须的,可是,要拿什么来还呢?

    这时,辞老太太叹道:“海儿也没办法才开口想借的,皇上下了圣旨,不及时赈灾也是抗旨不遵。”

    “老太太,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皇上虽然下了圣旨,却不能让我们掏钱给你家填坑呀!”

    “这......”

    辞老太太眉头一皱,也不好再多说其他,这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另一边又是众位亲戚,怎么说都不合适,于是轻叹一声,默不再言。

    没想到,这一场好好的寿宴,竟变成现实中的黄世仁与杨白劳了。

    张致远

    暗叹倒运,出师不利,本想着过来耀武扬威一番,在大吃二喝之后再讹些种子回去,没想到,却遇上这种债务纠纷。

    辞大人对众亲戚环手一礼,诚然道:“诸位亲戚,并非是辞某故意捂着钱不还债,当下确实囊中羞涩。想必你们也都知道,这一波灾民数量众多,赈灾的花费确实极大。债务方面,还望众位宽限一些时日。”

    对于辞海的央求,大姨夫却不买账,他冷笑一声,揶揄道:“小妹夫,我听说,明候曾委托你采购一些大牲口,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明候大力赈灾,力缆狂澜,令人敬仰。我出些绵薄之力,理所当然。”辞海回道。

    “呵呵,你呀你呀,真是错失了一个发财的大好机会。”

    “此话怎讲?”

    “怎讲?我看你是当官当傻了吧。要你购买牲口,这价格方面还不是你说了算?你随便从中一划拉,怎么也能搞他个万把两银子吧。欠我们的这些钱,不就有了着落了吗?可你倒好,一文是一文,一两归一两,半点好处不去捞,要我看,你真是愚蠢之极!”

    嘿,你这老小子,竟然撺掇着辞海算计起我老张的银子来了,这实在万分可恶!不过,却也能听得出来,才之前,辞海也确实没昧自己的银子,这么来说,还是个好人!

    “怎么了?说不出话来了?”

    “唉!明候自己也是自顾不暇,我怎能在这种危难之际去贪他的银子?”辞海道。

    “愚人一个!想当初,众亲戚看你可怜,才出钱资助你读书入仕,本想着等你放了官之后,大家也都跟着沾点光。实际上呢?光没沾到,竟还落了一身的债。无论怎么说,这些钱今天你都要还。”大姨夫哼道。

    “就是!还钱!”

    “......”

    众人纷纷议论,全都声援着大姨夫。

    倏然,大姨夫怅然一叹,换上了一张和蔼可亲的脸,笑道:“小妹夫,你我之间互为亲戚,帮衬一些也在情理之中,而大姐夫我也不是那种苛刻的人,不如咱俩想个折中的法子,如何?”

    “折中?什么法子?”

    “这样,我说件好事,你琢磨琢磨,这不仅可以抵消掉你的债务,还可以为我宋家带来福音,可谓是相得益彰,直接的化干戈为玉帛。”

    “大姐夫就不要绕弯子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好!这好事就是,把你家的辞喻许配给我儿子宋桥为妾,至于借你的这些钱呢,就权当做是聘礼了。你欠其他亲戚的债,我也一并一并还上,永绝后顾之忧。如此一来,不仅你的债务抵消掉了,咱两家还能亲上加亲,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大姨夫笑道。

    “什么!”辞海大惊,颤声道:“你......你要我以女抵债,哼!这和卖儿卖女又有什么区别?我辞海乃是堂堂男儿,绝不会做这种有悖人伦之事!”

    “你不做?那也可以,还钱就是了!”

    “你!”

    辞喻总算是看出了其中端倪,众亲戚此来,明显是受了大姨夫的怂恿,一同协力施压来了。

    而自己呢,似乎已经沦为了一个交换的筹码。难道,自己的命就这么的苦?为了区区债务,就要牺牲婚姻?不!这种事,我辞喻死都不会同意!

    轻轻一瞥间,张致远却发现辞喻噘着小嘴,一脸的坚毅,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

第二百零八章 强势力压

    逼婚嫁女,着实令人气愤!

    辞老太太说道:“她大姨夫,老身虽是一介妇人,却也明白既然为官父母,就要深喑百姓疾苦的道理。我此举儿上对得起皇恩,下对得起黎民,这何错之有?你如此咄咄逼人,这还有亲戚亲情的味道吗?还妄想我这宝贝孙女嫁给你们宋家,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老夫人,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自古以来,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总不能因为你儿子布施善举,我们这些亲戚就要跟着贴钱吧?辞喻不嫁倒也可以,只要偿还债务即可。”大姨夫一脸奸笑,反驳道。

    辞海闻言一怒,道:“大姐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母亲说话?这礼仪何在?”

    “辞海,你少在这里大呼小叫,你虽是定远县令,可我们几个并不在定远生活,你的权利还管不到我们。所以呀,你还是把这官威收起来吧!”大姨夫讽道。

    “你......”辞海气得脸色发红,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辞喻斥道:“大姨夫,你前脚借钱,后脚就紧随逼债,你这是故意来给我家难堪的?”

    “呵呵,即使我是故意的,又怎么了?钱是我自己的,我随时都可用讨还。”

    “现在我家确实没钱,还不上!”

    “还不上?也罢,我看你挺在意这些种子的,哼,我今天偏就拉了去,充做我债务的利息。”大姨夫呵呵道。

    啥?要拉种子?

    今天这是咋回事?怎么全都算计起这点粮食来了?最先是阎秋冬,现在又是这位大姨夫,难道家里都因为缺粮饿疯了吗?

    怎么闹都行,和我老张之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唯独粮食不能乱动!他娘的,我还指望着它明年春耕呢,如果被你们半路截了胡,我种啥子去?

    这事必须制止!

    张致远蹙眉摸着下巴,环顾着众人,心里开始了算计。

    辞喻闻言大姨夫要拉走种子,禁不住气得银牙紧咬,怒目而视,道:“这些种子不能乱动!”

    “也好,那我在退一步,不拿种子倒也可以,你只需答应了这门婚事便可。只要你点头了,你爹爹这边就无话可说。”

    此话一出,顿时素净一片,气氛也变得更加僵持起来。

    辞喻凝思了片刻,决然道:“大姨夫,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辞喻宁死不嫁!”

    “哦?还挺倔的!那好,来人哪!把那些粮食全给我拉走,一粒不留!”大姨夫冷笑一声,骄睨着道。

    张致远好奇地看着辞喻,这女子还真是一株带刺的玫瑰,一句宁死不嫁,说得直截了当,有个性!

    算了,虽然无心帮她,但看在种子的面子上,这事也只得掺和掺和了。

    “咳!是谁在大呼小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传来!

    顺声看去,却见角落处走出来一个打着哈欠的农夫。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走路懒懒散散,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不过,他的帽沿压的很低,看不到他的真实面容。

    这人是谁?

    大姨夫一脸不悦,冷声哼道:“你是什么东西,还不快滚回去?现在是家主之间的说话,哪有你下人插嘴的份,没大没小!”

    嘿!牛逼!就凭你这句话,我老张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随后,张致远把帽子朝上一抬,露出了他那张标志性的黑脸,笑道:“嘿嘿,我叫张三,老家伙,听说过我的大名没有?”

    辞海曾见过张致远一面,自然认得,一怔之后就欲过来参拜,却见明候正一脸坏

    笑,并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似乎另有暗示。于是,他急忙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安静地立在一旁静观。

    令辞海不解的是,侯爷一身农装又是何故?是在故意的掩饰身份吗?可是,他明明跟着女儿一同到来,再看女儿的神色似乎对此浑然不知,这又是什么情况?

    张致远可是最近时间里风头正盛的人,他的容貌,早已被印成了画像四处传播,谁不认识?

    “你......你叫张三?”

    “没大没小!张三是你叫的吗?要尊称我为三爷!”

    “三爷?”

    “怎么,就我这张风流倜傥威风八面的脸,你不认识?”

    暗示!绝对的暗示!

    此人气势不凡,话里暗藏有玄机,莫非这个张三就是传说中的明候?

    “这......”

    “没大没小的东西!眼睛长到腚上去了吗?目不识爷?”张致远贼眼一瞪,声色俱厉,算是把刚才大姨夫所说的话,又原数还了回去。

    他本就是富商大贾,说话的底气十足。而后又带过兵打过仗,颇具军旅威严。现在又得封了侯爷,气场上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他这一怒之下,盛气凌人,让人发怵。

    敢在县令府邸这样说话的人,除了明候之外,当地还能有谁?

    世人常言,明候他手段通天,杀伐果断,弹指之间就灭了夕阳山的悍匪。据说扬州知州李大人一家,也在他手里落得个折戟沉沙的下场。他现在手握四大传媒,曾对皇上御裁的凌家血案公然质疑。就这份的胆色和手段而言,谁人敢比?谁不忌惮?

    还有就是,他如今可是奉旨赈灾,这模棱两可之间,还不知道被赋予了什么特殊的权利。

    “嗯?耳朵聋了吗?为何不答?”张致远贼眼一瞪,道。

    恫吓!

    众亲戚心里无不叫苦,也不知是谁把这活阎王请来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一发问,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答错了更不是!不过,商人只有商人的智慧,这种审时度势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果然,在细品之下,侯爷的这番话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暗示,他以张三自称,明显就是在故意掩饰身份,只有不长脑子的人才会点破。

    “哎呀!原来是三爷驾到,真是失礼失礼!”

    “久慕三爷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端得是风华正茂,玉树临风!”

    狗屁的如雷贯耳,这张三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瞧这拍马屁拍的,完全是脱离了实际!

    最吃惊的莫过于是小辞喻,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路边上随便捡的这个黑脸农夫,竟还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也不难看出,众位亲戚对他都是极为忌惮,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可是,又是在怕他什么呢?

    “呃,三爷突然来此,不知有何赐教?”大姨夫急忙上前答话。

    “咳!下来!”张致远一把将他拉过,而自己坐上他的位置,懒懒道:“我听说今天是辞老夫人的七十寿诞,于是就赶过来道一声贺。”

    “哦!”

    无论众人是佯装也好,会意也罢,全都是恍然的‘哦’了一声,连连点头,以示领悟。

    “此外呢,我和辞大人之间相交莫逆,也算借此机会探望一下,顺便呢,也看看有没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二货刁难他!”张致远嘿嘿一笑,大有深意的道。

    这......

    即使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其中含义!很明显,明候这是要明着力保辞海!但是,传言这两人交际泛泛,也非亲非故,侯爷这么

    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钱?不可能!

    人情?一面之缘,稀疏的很!

    此外还能有什么......

    莫非是......

    唰!

    众人的目几乎是同一时间齐齐看向了辞喻。

    侯爷乔装农夫,尾随着这小丫头同期而至,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么,问题来了,侯爷看上的女人,有没有人敢去抢呢?

    唰!

    目光又齐聚到大姨夫的身上!

    他吓得连连哆嗦,心里拔凉拔凉的。之前时,自己还信誓旦旦的对辞喻逼婚,现在却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真是蠢啊!和侯爷争抢女人,我他妈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嗯?问话为何不答?你们之中,有没有那种不开眼的二货?”

    “回三爷说的话,我们和辞家之间是老亲关系,一衣带水血脉两连,怎么可能会不开眼呢?我敢保证,这里绝对没有任何人刁难辞海妹夫。”大姨夫抹了一把冷汗,道。

    “嗯,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张致远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姨夫如蒙大赦,急忙陪笑:“三爷心胸宽广,有如皓天日月,令人钦佩!”

    “少拍马屁!”张致远冷哼一声,斜眼一瞥间,却发现大姨夫的手里暗握着一个纸团,感觉甚是怪异。于是,他嘿嘿一笑,直接抢了过来,摊开后道:“咦?是个欠条吗?写的啥呀这是,哦:今借大姐夫宋忠纹银一千两,落款竟然是辞海辞大人。”

    呵,原来这鸟人的名字叫做宋忠!

    嘿嘿,还算你老小子刚才识相,若不然,我直接让你从宋忠变成送终!

    不过再细看之下,却发现这欠条确实是由辞海所书,当下白纸黑字,字迹清晰,事实明朗。

    “咳!我看这张欠条上的笔迹轻浮,潦潦草草,明显是个伪造之物,哼!用心险恶,其心可诛!辞大人可是奉了圣旨赈灾,诬陷他身上负债就是抹黑当今圣上!嘿嘿,至于后果,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张致远饶有意味的笑道。

    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

    对于明候的手段,坊间也有传闻,想当初他在整治江南时报时,下手可是不轻!他若想编织什么罪名,还不就是报纸上一句话的事?他现在直接搬出了皇上,这不就等于在说:要钱,还是要命?

    “这......三爷,你的意思是说,这张欠条是伪造的?”宋忠苦着脸问道。

    “怎么?质疑我呀?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再说。”张致远贼眼一瞪,凶道。

    “是!是!三爷说是伪造,那定然是错不了的!”

    “嗯,这还差不多。对于这种伪造的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你还是让它消失了吧!”张致远笑道。

    消失?

    “也罢,那我烧了它吧?”

    “烧了不好,搞得乌烟瘴气,呛得人很不舒服。”

    “这......”

    “嗯?”

    宋忠咬了咬牙后,果断地将那欠条放在手心里用力一揉,而后就直接丢到了嘴里,咕噜一声便咽了下去。

    竟然生生吃下去了!

    张致远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挂起了人畜无害的微笑。

    于是,连锁反应产生了,在大姨夫的模范带头之下,众亲戚全都不假思索。取出欠条后如法炮制地吞了下去。

    这一波诡异的操作,只惊得辞喻张着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心里不禁暗想:这个张三真的那么可怕吗?

第二百零九章 就是不给你面子

    生吞欠条!这波举动实在诡异!

    辞海被惊得口目惊呆,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含怒之下的明候竟然如此霸道,明目张胆的进行威逼。如此不讲道理的作风,难怪连李严明都斗不过他。

    “嘿嘿嘿!”

    张致远满意地拍了拍手,贼贼而笑,众位亲戚却听得心惊肉跳,不知道他这笑声的背后,又蕴藏着什么古怪的手段。

    时态非常明显,在侯爷的强势笼罩下,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明智的选择就是,能躲则躲!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众亲戚在私底下互看了一眼之后,都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哎呦!不好!莫非是早餐时吃的东西不干净,我这肚子怎么突然疼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要去出个恭!三爷,只能失陪了!”宋忠的眼睛狡黠一闪,也不等侯爷回复,直接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更出意料的是,此举就像刚才的口吞欠条一样,再次引发了连锁反应。

    “不好!我也要出恭,失陪失陪!”

    “三爷,我尿急,马上就要憋不住了!告辞!”

    “......”

    霎时间,众亲戚们全都一呼而散,尾随着大姨夫的后尘相继而去。刚才还是宾客满座的大厅,如今就只剩下了张致远一位客人。

    辞喻吃惊带着不解,亲戚们一反常态,不仅免去了巨额债务,还全都惶恐的离开。可是,眼前这个张三,虽然长得黑不溜秋,也有点油嘴滑舌,但怎么看,也不似个恐怖的人呀?

    这时,辞海微笑地走上前来,他拱手一礼,正欲说些感谢之类的客套话,却见张致远将手一按,率先抢道:“我叫张三,见过辞大人!”

    怪哉?

    现在已经没了外人,他怎么还是自称张三呢?这一句话,把辞海弄得有些糊涂,不过,既然他不想公开身份,自己也只好顺着他,不予点破。

    “呃......三爷勿要多礼,快请上座!”

    “谢座!”

    “来人,奉茶!”

    “咱先不着急喝茶,今天巧遇老夫人寿诞,理应先表诚意才是。”张致远呵呵一笑,先是对辞老夫人躬身一礼,而后又从怀中取出来一张宣纸,朗朗道:“晚辈张三,做小诗一首相赠,恭祝老夫人:福比千秋玉,寿似万木春,禄袭无尽头,财源满乾坤。”

    这一首不伦不类的五绝诗简单明了,但却巧含了福寿禄财四大富贵。此外,还暗喻有泽被后代,健康长寿之意。老夫人更是听得满脸欣喜,之前的忧色也一扫而去。

    “张公子快坐,今天可多亏你解围,否则真是令人尴尬。”对于这个朴素的年轻人,老太太倍感亲切,也格外的喜欢。

    “老夫人客气了,我这人性子耿直,淳朴憨厚。平生最看不惯仗势欺人,威逼利诱。”说完这句,张致远禁不住老脸一红,急忙改口道:“咳!我的意思是说,像他们这种前脚借钱,后脚逼债的恶举实在是太过下作,我若不中肯的教育他们一番,实在感觉气愤难平。您老放心就是,有我刚才的那几句拳拳教诲,料想他们也绝不敢再提还钱的事了。即使硬塞给他们,他们也断不敢要。”

    老太太笑道:“至于这些钱,早晚还是要还给他们的,这种昧良心

    的便宜咱可不能去赚。”

    辞家的家风果然严谨!不过,这却和张致远有便宜不赚就如同吃亏的观点有些相悖,老张只得一笑了之。

    辞喻莞尔一笑,上前接过来他手里的宣纸,打开后却发现竟是空无一墨,白纸一张,不解的看向了他:“你用白纸送礼,又是何意?”

    “别急,别急,小丫头片子,你先将这张宣纸铺好,待我来略施笔墨后再看。”张致远嘴角一扬,神秘兮兮的道。

    “你要现场挥毫?还真没看不出来,你这农夫竟还识文断字。”

    “什么话!三哥我可是有名的大书法家!”

    辞喻半信半疑,不过她依旧将那张白纸平铺,并抚去了皱褶,而后给他让出了身位。

    张致远此次前来属意外,事先也没有准备什么贺礼,也只得现场临摹聊表心意。再加上,自己有求于辞喻,这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做好看的。

    只见他伸手入怀,取出来一只大号钢笔,而后则在宣纸上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四行大字。再看,那词句赫然就是刚才的那首五绝诗。不过,落款处却没有赘上署名。

    这二十个大字乃是用行草所写,潇洒飘逸,铁骨铮铮,看起来甚是精妙。

    硬笔书法!

    辞喻虽然听说过这种笔法,但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由得看得入迷其中。

    君瑞先生的墨宝存世极少,而持有者全都是敝帚自珍,所以越发的显得弥足珍贵。

    在官场上厮混了许久的辞海,自然晓得这幅墨宝的真正价值。想当初,阎秋冬在医书拍卖会上得到的那幅真迹,后来直接卖出了惊人的天价。

    “没想到你个农夫竟然还有两下子,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辞喻点评道。

    笑话!老张我乃是文坛大儒,怎么可能没两下子呢?

    不过,张致远也不以为意,他嘿嘿一笑,道:“谢谢夸奖,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其实呢,这也就是我一个普通的爱好而已,今日现场临摹,就当做是一份贺礼吧。”

    “那就谢谢你了,坐吧!”

    此次寿宴,辞海非常低调,仅仅是宴请一众亲戚,本地乡绅都没有发帖通知,所以才显得有些冷清。但相比之前的尴尬,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

    “三爷此来,除了为家母祝寿之外,还有没有特别的吩咐?”辞海见明候的眼睛一直在女儿身上贼溜溜的打转,不解的问道。

    “呵呵,既然辞大人开口垂问,那我就直说了吧。”

    “三爷请讲!”

    “不瞒辞大人说,我家里现在是家徒四壁,无钱无粮,已经快揭不开锅了。”张致远叹道。

    鬼才信!

    辞海差点听得耳朵抽筋,不过,也只得顺着他的意思问道:“哦,那该怎么办呢?”

    “其实呢,也好办。”张致远指了指辞喻,又道:“令千金今番南下归来,满载辎重,听说车上装得全都是上等的粮食,我就想讨上一点回去,以解困境。”

    竟然是索要种子?

    此话一出,辞大人是一脸愕然,而辞喻则是一脸茫然。

    这人之前曾帮助调解了药材的赔偿事宜,而刚才又平息了债务的困局,辞家做些回报也是情理之中,辞喻想了想,不禁问道

    :“你想要多少种子?”

    “呃......你带回来多少?”

    “应该,差不多有一万斤吧!”

    “那成,我也不多要,就给我个八千来斤也就行了。”

    什么?一开口就要八成,这还不叫多要?

    辞喻听得柳眉倒竖,怒道:“哼!果然是个贪婪贼,我一粒也不会给你!来时已经和你过,今天只是赏你一顿饭吃,除此之外,不可再多纠缠,你当时可是答应过我的。”

    啥?一粒不给?

    按照张致远的想法,自己开口要上个八千斤,然后她来个就地还价,这中间扯一扯再来个折中办法,这事也就成了。可没想到,这小丫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句话就给直接堵死了。

    张致远一脸黑线,悻悻道:“这么多的种子,来年春耕是绝对用不完的,你为什么要捂着不送呢?”

    辞喻哼道:“我这叫有备无患,即使多了,也不能随便糟蹋!”

    “那好,我出钱,花钱买你的总可以了吧!”

    “不卖!”

    “我说,你卖给百姓也是卖,卖给我也是卖,这公平交易合情合理,你为什么不卖?”张致远不解道。

    “我给百姓的叫做是送,分文不取,并非售卖,现在你明白了吧。”辞喻不屑道。

    “免费送?这是为啥?”张致远大奇,一脸的困惑。

    “像你这样眼里只有钱的人,怎能理解到学以致用的真义!”辞喻瞥了他一眼,叹道。

    “哦?此话怎讲?”

    “我自小就熟读《齐民要术》,对农桑渔牧皆有研究,所以,我要把这一身的所学来为百姓谋福,这就是学以致用。”

    “不错!你确实是个有理想,有抱负,有学问,有个性的四有好青年!也确实是学了和用了。”

    “我在翻阅经典时无意间发现,云南有一种叫做旱稻的庄稼,它耐旱耐涝,亩产不菲,所以我才远涉江湖将其带回到定远。如果这旱稻可以得到普济的话,绝对是一件好事情。”

    “这......即使你无私奉献,总也要收些本钱吧,怎么可以免费送呢?”

    辞喻冷冷道:“你知道什么!百姓们在听到我去云南的事后,他们全都把家里的高粱无偿捐给了我。当到了云南时,我就拿这些高粱以物换物,如愿的得到了旱稻的种子。所以,我送百姓种子,也同样是无偿回赠。”

    没想到,这种子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定远县的百姓生活本就艰苦,目前还因生计问题在外乞讨,他们能够无偿的捐赠高粱,已经算是非常大的诚意了。

    呵,定远的民风果然淳朴,相比富庶的扬州却是完全不同。

    这丫头不熟四书五经,反读农桑之作,确实是朵奇葩女子。不过,像她这种罕有的学问,也是当下这个时代所亟需的人才。

    “辞姑娘大仁大义,三哥我十分钦佩。不过,你也不能一点都不给吧?你看看,刚才我还帮了你家的大忙,也算是有恩于你,不如就送我一些吧。”张致远降下身段,恳求道。

    “不行!”辞喻断然拒绝,她想了想又道:“你对我辞家的恩情,我自然会报。改日时,我会让管家送些荞麦过去,以缓解你家的困境。但是,绝不是这些种子。”

第二百一十章 无功而返

    接连索要未果,张致远难免窝火,悻悻道:“你真的不给?”

    “真的不给!我做得乃是大有意义的事情,而你却是用来充饥,这孰轻孰重,还用得着我多说吗?再说了,我也答应送你一些荞麦救济,可你为何非盯着这些种子不放呢?”

    “你说你做的事情大有意义,我认为却也不见得!”

    “哼,强词夺理!”

    “哦?那你说,到底有什么意义?这意义又大在哪里?”

    辞喻哼道:“你不过是个舞文弄墨的农夫而已,即使我说了,你能理解的了吗?”

    “什么话!说不说是你的事,理解不理解是我的事,一个字,说!”

    “好吧,首先,如果定远县普济了这种农作物的话,就可以改善民生,这有利于当地的发展和人口的稳定。”

    “嗯,此外还有吗?”

    “有!如果这里的民生得到了改善,也算是爹爹不俗的政绩,这可以为他的日后升迁奠定基础。在上次巡察使来定远县视察时,曾对爹爹说过,如果政绩出色的话,日后还尚有提拔的空间。”

    张致远闻言哈哈大笑了两声,饶有意味的看着想辞喻,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轻视。

    “你......为什么这样的看着我?”

    “呵呵,我觉得,你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傻瓜。”

    “为什么这样说我?”

    辞喻怒气环生,正想斥上两句讽刺回去,抬眼间却见他一脸严正的看着自己,犀利的眼神就如若那利刃一般,心中怵惕般一颤,急忙低下头去。

    “莫非,我说的不对?”

    “有些是对的,但是不全面!我来问你,旱稻虽说是比较耐旱,但若是失去了水的灌溉,还能否做到高产?”

    “缺水?......这应该是......不能吧!”

    “说的没错!”张致远负手而立,指点迷津状的道:“其实旱稻最大的优点,并不是它有多么的耐旱,而是它对土质的要求不高。这定远县的土壤中含沙甚多,传统的庄稼不适合耕种,而旱稻的特点刚好能够弥补这个缺口。可是呢,这土里无论种什么庄稼,一旦缺了水,收成都会锐减。即使旱稻普及种植,在水利不足的情况下,也不能大幅度的改善民生,依旧是看着老天爷的脸色吃饭。”

    虽说万物成长靠得是太阳,但是,如果没有了水,成长也会停滞,谈何收成?

    辞喻精研农耕农作,自然晓得其中的道理。但是,眼前这人着实令她讨厌,不想在他面前说认错的话,故而噘起小嘴,做出了一副不予认可的姿态。

    “我再说说关于政绩的道理,你目前的认知就如同是三岁孩童,不仅思想单纯,而且还很荒谬。这自古以来,升官发财有两条途径可走,一条就是靠着关系花钱送礼,被人举荐攀爬而上。而另一种就是精通溜须拍马,以此来取悦上官的赏识,政绩也就出来了。”张致远道。

    此话若是出自于普通人的嘴里,辞大人定会激烈的进行反驳,但现在却是从明候口中说出,那可就另有深意了。

    话意明显,官场不是这么简单的,充满着黑暗与丑陋。

    辞喻听得脸色煞白

    ,心里面满是失落,没想到在他的眼里,自己的这些竟然全都是错的。还有就是,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公开的被批评过,面子上感觉实在是下不来。

    张致远见她眼中泪光闪烁,却刻意装出一副平静和自然的神色,试图掩饰心里的落差带来的沮丧感,强烈的自尊心直接挂在了那张俏脸上。

    “嘿嘿,辞喻,你觉得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不对!非常不对!除非你能说出比我为更高明的看法,否则,我就是不认!”

    嘿!有个性!

    “也罢,三哥我就指点你一番吧,也好让你开开窍,知道什么才叫做高瞻远瞩!”张致远走回到椅子上慢慢坐下,先是悠闲地品了口茶,而后才缓缓说道:“在医学上,治病有着治标和治本的说法。所谓的标呢,就是指表面的现象。而本呢,就是真正的问题所在了。这就好比你播种旱稻,只有找到治本的办法,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

    关于这医学上的言论,自然是张致远在白鸣鹿的耳濡目染下,学到的那一丢丢皮毛知识,如今拿出来吹牛唬人,竟还颇有一种高深的感觉。

    “这本到底是什么?”辞喻禁不住好奇,问道。

    “定远的干旱只是因为降雨稀少带来的表象,这就是所谓的标!其实呢,这片土地并不缺水,山涧地头处暗含的泉眼甚多,有的地方还甚至出现了地上水,而且常年不干。远了不说,就说你家附近的那个大明湖,那湖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是碧波荡漾,从未见到干涸,这说明什么?定远有水!不瞒你说,在不久前时,我还曾派人去湖里面抓过蛤蟆,你瞧那蛤蟆长得,简直比拳头还大,这怎么可能缺水呢?”

    “泉眼......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没想过?嘿嘿,这就说明你确实目光短浅!无论是旱稻也好,荞麦也罢,若想有所收成,就不能靠天吃饭,必须设法人工取水进行灌溉。所以,挖井修渠,建设水利,才是真正的治本办法。”张致远呵呵道。

    辞喻闻言一颤,低下头去开始思量起来。

    “至于辞大人升不升官,何必那么执着呢?俗话说,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把小日子过舒坦了,才是人生正解。”

    辞喻摇头道:“官场的事我确实不懂,权且不论。可你提到的挖井修渠,由于工程太大,太过劳民伤财,不是定远所能够负担得起的。你的这个说法,无异于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不切实际?笑话!”张致远连连摇头,又道:“发展靠得是智慧,而不是猜测,如果都像你这样不思进取,定远哪来的变化?我给你举个现成的例子,在一个月之前时,明候的那片封地还是一片荒凉,可如今你再去看看,那里到处都是楼房耸立,你说,这是因为什么?呵呵,这就是智慧带来的巨大改变!”

    “智慧......”辞喻默默念叨。

    “嘿嘿,咱们言归正传!只要你给我旱稻种子,我就略施智慧,帮你解决掉刚才提到的难题。如何?”

    “哦?你现在自己都在饿肚子,还有余力帮我解决难题?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哦......我明白了,你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多,目的还是想骗我的

    种子!”辞喻哼了一声,恍然道。

    “我没开玩笑,只要你给我种子,我真得可以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我才不信!一句话送你,种子一粒不给。”

    “真的不给?”

    “绝对不给!”

    “真是倔,说实话,我真的很想‘法克’你一百遍!即使折断了我也认了!吆西,他奶奶的,被你气糊涂了,怎么可以断呢!”

    走了这么老长的路来此,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无功而返,张致远盛怒之下,恶狠狠地瞪了辞喻几眼,而后大袖一甩直接大步离去,竟是连句告辞的话都没留下。

    “三爷......”

    “哼!”

    辞海一脸的懵圈,怎么因为一点种子就闹出不愉快了呢?正欲出言调和,却见张致远黑着脸谁都不理睬,低着头就出了大门。

    不欢而散!

    张致远在出了辞府之后,也没心情游逛,压着怒气直接步出了城门。

    方临郊区,却见周百年带着一行人疾驰而来。询问之下这才得知,原来是他们发现侯爷突然失踪,故而急忙外出寻找,不曾想,却是在这里碰上了。

    见侯爷安然无恙,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并侍候他坠凳上马,朝着封地的方向返回。

    一路上,众人见他拉着一张黑脸,就跟那丢了八百大钱似的,识相的人谁会在这时候搅扰他,于是全都闭口不言,尽皆沉默了一路。

    一个时辰后,封地的茅草屋内。

    “这个死丫头片子!真是太气人了!”张致远依旧恨恨嘟囔。

    杜小姐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这是谁惹你了呀,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说罢,她便急忙端上饭菜,侍候他开始吃饭。

    “还能有谁,辞海家的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别生气了,也许是存在误会呢?不过辞大人也真是的,你到了他的府上,怎么连该有的款待都没有?看把你饿的,慢点吃,别噎着。”杜小姐也感不悦。

    “款待还是次要的!今天要不是看在辞大人借钱赈灾,算得上间接帮助我的份上,我一定来个威逼明抢!他奶奶的,若是惹毛了我,不光抢你的大米,他娘的我连你人也一起啪啪了!”张致远一边扒饭,一边骂骂咧咧的道。

    杜小姐听的心中暗笑,达令似乎真被气晕了,这不,都开始说胡话了。

    吃罢饭后,张致远脱去农装,换上了素雅的白袍,坐在厅中品茶解闷。

    “达令,府邸的建设已经接近了竣工,目只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你明天不妨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整改的地方。”杜小姐给他添了茶,说道。

    “也好,既然如此,明天一早我就过去验收。”

    “嗯,那我陪你同去。”

    张致远嘿嘿一笑,突然眼泛淫光,道:“等府邸建好了之后,咱们就可以举办婚礼了,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很久了,身子都快憋坏了。”

    那美人脸色一红,双靥飞霞,似羞似嗔道:“你怎么天天想这些龌龊事?也不怕被别人听到了笑话。”

    “有什么可笑的?他们饱汉不知饿汉饥,怎能理解侯爷我的心酸?”张致远嘿嘿一笑,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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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号:1149834712人生风流,不过百年,如今这大卫朝,江山如画,美人如酒,正是清享风流岁月时。无事调戏调戏小娘子,偶尔登上风雪楼。闲来夜扣辽关桥,醉梦阁中醉花酒,莫羡皇帝多逍遥,我是世间布衣侯!布衣侯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布衣侯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布衣侯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