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粉碎谣言【一更】
秋风瑟瑟,夜凉如水,长空中繁星点点,蟾月也含羞似的躲去了浮云之后。
张致远的卧室今晚终于不再孤寂,燃起了久违的莹莹烛火。在他离家的这段日子里,杜小姐每天都习惯性的进行收拾,也不管他住与不住,时时刻刻都让这室内保持着固有的洁净,一尘不染。
桌台上的红烛轻轻摇曳,在墙面上映出来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正在挥笔而书,而另一个则在。
片刻后,张致远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堆手稿,笑道:“如此一摞草稿,足可以供用一段时间了。嘿嘿,这次我还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彻底粉碎那些流言蜚语。”
“什么流言?”
“江南时报之前不是说我张致远已死了吗?君瑞先生不是重伤了吗?当下我已经公开现身,对于我死去的这个说法已经是不攻自破了。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君瑞先生了,这回我要让世人知道,他不仅是活得好好的,而且身体完全健康,还能风花雪月!小宝贝,你过来看!”
杜心仪见他取出来一页草稿,只见上面写道:雪儿,我向你赔罪了。——君瑞手墨。
“看你的样子,莫非是想将这些刊登在头条上?”
“哈哈,还真的是,知我者,心仪小宝贝也!”
“你先不要作怪,你赔的这又是什么罪?你什么时候招惹到白姐姐了?”
张致远委屈的叹道:“鸣鹿说,她不是我什么人,语气里满是惆怅,然后她就飞走了。她本事又大,我主动找她是找不到的,若想要让她现身,我思来想去,也只能用这一招了。”
杜小姐患得患失的道:“你若是这样做的话,只怕是会让莺莺更加生疑。”
“哦?为什么?”
“虽然我对她说你就是君瑞,但她对此不信,可我总觉得她心里免还是有数的。如果你这样公开对白姐姐说情话,这一看上去非常像是你独宠她一人,只怕是那小妮子看到了后心里就酸死了。”
张致远想了想,笑道:“对对对!我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那我再临时增设一栏,上书:恭贺张(讳)致远兄,得封明候之喜。兼贺,佳丽崔莺莺及杜心仪与明候喜结连理。”
杜小姐看罢后却是俏脸一红,嗔道:“还算你有些良心,心里头念着我。唉!就不知道那小妮子能不能读懂这其中的意思了。”
张致远笑道:“别的我不敢多言,若论文采,表妹她绝对是首屈一指,怎么可能读不懂其中意思?”
“也是!对了达令,今天还真被你说中了。上午时,崔夫人她差崔无忌过来,说是要邀你过去说话许久,而我则按照你的叮嘱,敷衍过去了。”杜小姐道。
“嘿!办得好!我手里的这份孙飞豹的供词目前知道的人还并不多,以后说不定会另有用处,所以,短期内我不打算交到姑姑手中。哼,她老是想着
法的坑我,我为了表妹,也要留下这一个后手。”张致远怅然道。
“嗯,我听你的就是。”
翌日,新一期的扬州时报一经刊发,立即引起了四起的波澜。
至于亮点,却是两条八卦绯闻。
第一个是,君瑞先生竟然屈尊给雪儿姑娘发出了公开道歉,其态度虔诚,意简言骇,让人赞佩。
第二个则是,君瑞先生对明候张致远也写下了贺词,并公开对崔杜二女同嫁明候进行了衷心的褒赞。
可是,此刊发行之后,坊间瞬间引起了热议!
之前,江南时报曾公开的做出了报道,说君瑞先生已病入膏盲,肯定不久于人世了。而硬笔书法赏析的出现,则直接粉碎了那条谣言。因为,从时间段上来看,张致远的封侯才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君瑞先生却是紧接着就发出道贺,这绝不可能是之前留下的笔稿。也就是说,这位大书法家的目前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
按照规矩,报纸上的报道必须是真正的新闻消息,而新闻则是必须要以事实做为依据,其最忌讳的就是播报虚假信息,那可是无法原谅的道德逾越。但是,江南时报不仅在信息上造假,而且还编排文辞诅咒君瑞先生,他们的这种行为可以说是道德败坏?通俗了讲,这就是为了娱乐一笑,连当世大儒都不再尊重,这种行径何其恶劣!
而此时,扬州时报的总编张扬,突然开个一个小型的通风会。会上,他有意无意的表示,君瑞先生目前的身体健壮,称得上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颇有日食斗米肉十斤的敞开胃口。并以此,来对整个事件推波助澜。
果然,这消息一出,立即坐实了江南时报制造假新闻的事实,因为,君瑞没病,胃口还出奇的好!
然而,扬州的士子们并不买账,无论是寒门出身的书生,还是富家的纨绔子弟,对这事无不是口诛笔伐,叱骂江南时报是个无德奸商,在舆论上胡说八道。更有甚者,还撰写了声讨的檄文来到报社投稿,以示其痛恨之心。
江南时报的总编秦叔白,直接成为了人们众怒的焦点。虽然他之前声名远播,算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但此次事件,扬州士子却没有给留他多少面子。众人皆言,此人为了区区报酬,竟然故意捏造谎言,可真是为中原五白之名蒙羞。
在张扬的刻意推动下,更有人直接发出了质问说,人,何为文豪上的大丈夫?自答曰:但凡是丈夫者,无不注重自身气节,岂能为斗米小利而折腰?想之前,崔小姐曾用对联讽他说:丈夫礼失为卑贱!呵呵,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这秦叔白简直就是贱人一个!
对于江南时报可耻的恶行,明候张致远却展现出了大度的一面。他认为,学术必须要百家争鸣才好,故而扬州时报独占传媒并不是什么好事。也基于此,他对江南时报的崛起持的是支持态度。但是,江南报社无视职业操守,竟然刻意的捏造
假新闻,这就太让人感到失望了。所以,他希望这家文坛新秀经过此次事件,能够痛定思痛,三醒自身,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等云云。
明候的此论一出,便有不少士子因为好奇而亲往到了江南时报,将张致远的言论直接转述给了东家季云。面对众人的质问,季掌柜起初还是言辞闪烁试图躲避,但迫于压力之下,最后不得不做出自己的表态。于是,一个简单的现场发布会就临时展开了。
“季掌柜,你作为江南时报的大东家,对于明候之前的言论有何看法?”
“咳!侯爷人品没得说,他公开表示支持我家报业,足见其胸襟宽广,君子谦谦,实让人钦佩不已。嗯,我对于他的观点是十分的认同,我以后一定会痛改前非,用自己的良心去做好报业。”
“嗯!季掌柜,您之前报道了假新闻,而这个事件,却在业内以及坊间引起了不良反响。大家一致认为,您欺骗了读者,按照规矩,您应该赔偿读者的损失才是,不知您对此论又有何看法。”
“嗐,也罢,那一期报纸的钱,我双倍返还给读者也就是了,而且,我还诚心的接受批评。”
“哎!季掌柜,您先别着急走呀,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您呢。”
“呃,你赶紧问,我现在还有急事处理,时间不多。”
“好的,这笔我记下了。还有就是,你之前曾报道明候已经身死,而君瑞先生病危,结果却是没一个对的。大家一致认为,你这假信息除了欺骗的性质之外,还伴有道德层面的问题,直白一点说,就是道德败坏。扬州士子对此全都是义愤填膺,认为你应该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这......好!关于这事,我回应就是!对于这个无意间的中伤,我报刊后面会公开发出声明,进行道歉。另外,我社愿意拿出纹银三千两,作为赔偿他二人的精神损失费。”
“哦,怎么才三千两,这太少了吧!”
“咳!老夫尿急,需要小解,诸位,我失陪了!”
这波风波仅仅才过去了一天,便有消息传出,说是江陵时报的大掌柜沈天宝,他对于江南时报这种不拜山头的马仔表示十分气愤。同时,他还对这家报社恶意中伤自家东家的行径表示严重的谴责。宝爷认为:做生意者,要像明候的教诲一样,要以理服人,要和气生财,这才能够长久!江南时报这等恶意中伤的行为,可谓是人神共愤!何其的无耻!
也不知宝爷的故意为之,还是此新闻传播甚远。他的观点,在同一时间内,被信州时报和长沙时报同时刊登,并做了大幅度的详细报道。其传播速度和覆盖面不可谓不广,几乎是妇孺皆知。
连番的新闻轰炸,只让江南时报的总编秦叔白倍感压力,他不得已不做出公开表态,以个人的名义来赔偿侯爷的精神损失费。并保证,在以后新闻消息的报道之中,不敢再有虚托之词。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传授算术【二更】
这一日,秋高气爽,碧空如洗,明媚的阳光笼罩着大地。
幽静的杜家小院中,张致远正头戴斗笠,身穿着粗布农衣,就如同是秋忙时的农夫一样,在不遗余力的在收集着一堆植物的种子。
“达令,你现在已经是贵为侯爷的人了,怎么可以做这些下等的事呢?你快快放下,等明日时,我去买一些家丁丫鬟回来,侍候在你的左右。就这种农活的话,你直接吩咐给下人们去干就行了。”杜心仪为他冲了茶,道。
张致远放下了手中的锄头,接过茶来后饮了一口,笑道:“小宝贝,你有所不知,这些种子可是意义非凡,属于是咱老张家的绝密宝贝,以后我还指望着靠它发财呢!”
杜小姐看了看这些种子,好奇道:“这植物叫什么名字?之前只见你马马虎虎的种下,虽然期间锄了几次的草,却也没见你多么的重视,所以我一直也没问你。”
“之前不重视,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呵呵,这种植物名做孜然,属于是香料中的一种。”
“孜然?我还真没听过!”
“那是当然,小宝贝,不怕告诉你,这玩意儿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幸运得到的。就当下来说,在这整个大卫国当中,咱家是独一份,别家绝对没有。”
看着一脸奸笑的达令,杜小姐已经猜到了他赚钱的小九九,会心一笑后,问道:“不知道这香料到底是何味道,好不好吃。”
“绝对好吃!”张致远摩挲了几下她的小手,一脸的陶醉,而后笑道:“这些种子现在还没干透,等彻底干了后,我会磨一些粉出来,给你做上一顿上好的烤肉。嘿嘿,只有把我的小宝贝养得白白胖胖的,才能到了那洞房夜的时候有力气和我使劲的折腾。”
“呸呸呸!”杜小姐连连啐了数口,双颊红得就跟那九月的枫叶似的,哪敢还让他继续的说下去,急忙岔开了话题,说道:“达令,最近咱们报社的财务太忙,我颇感有些吃力,所以以后照顾你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还有这事?难道是咱们家的钱,现在是多得数不过来了?”张致远奇道。
“也并不是。现在宝爷他在外地连开了三家报社,这账目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故而财务量就增大了。这其中的每一笔进出都需要我仔细的计算,所以很耗时间。”杜心仪说道。
对于宝爷的三阳开泰,张致远是相当满意。沈天宝当初对自己的承诺,当下也算是全部都做到了。而自己对他的信任和重用,也让这伏骥的老马成功的焕发了第二青春期,直接给自己来了一个超级惊喜。
说起账目的计算,张致远的脑海中恍然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继而喜道:“宝贝,你快去把钢笔取来,我想教你一套神奇的算术法门,你有此一法,即使再为复杂的账目,都可以迅速间来完成。”
“神奇的法门?”
“休要多问,快去!”
嗯!”
杜心仪半信半疑地取来了纸笔,交给了他后便立在一侧静观。只见他手执钢笔,却在宣纸上写下了一排怪异的符号。那些符号,有直的也有弯的,自己却是连一个都不认识。
“达令,这是什么文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
张致远嘿嘿一笑,道:“小宝贝,这叫做是阿拉伯数字,乃是域外的一些高人们所创。就说这个圈吧,它代表着是零的意思,然后以此类推,分别是从一到九。而在十以后呢......就这样依次组合,数字由小到大,成千上万都可以很简单的勾勒出来。”
“这......”
见杜小姐依旧不解,张致远只得从最基础的数学知识开始讲起。他先从最初的数字组合,再到后面的加减乘除。其中,九九乘法表,更是被他特殊编排成了小册,方便以后的背诵记忆。
然而,当学到了除法的时候,小数点却又成为了一个难以理解的难题。好在杜小姐她本就从商,又在财务方面熏陶了日久,在悟了好久后,终于才勉强做到了初步上的理解。
这个年代的算术采取的都是十六进制,半斤也就是所谓的八两,如今张致远突然提出了这么个十进制的概念,怎不令杜心仪深感震惊?不过,她在经过实际的计算和对比之后,惊奇的发现,这种新的计算方法和传统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张致远看着沉浸其中苦苦求学的杜小姐,心中禁不住怅然一叹:自己把这套学术带到了这个世界之中,难不保这世界会因此而改变。
这世间万千道理,各行各业,都离不开这算术的支持。往细了说,上至军事武器,下至小贩走卒,如果这些人都精通了算术之法,那么,这世界的改变简直大到无法想象。甚至,就连国运也都包含在内。
不知不觉间,这二人一个授一个学,很快就耗到了傍晚时分。杜小姐无意间看了一眼天色,微微一惊,叹道:“哎呀,怎么天都黑了,我还在这里学东西。达令,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呢?你是不是饿坏了?嗯,你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去做饭!”
看着一脸愧疚并颠颠跑去厨房的杜小姐,张致远的心中自然是充满了幸福感。他饮了口茶,而后点上了灯烛,随手取来新一期的江南时报开始
对于为什么阅读竞争对手的报纸,张致远是只有道理。他认为,自己家的报道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多了解一下江南时报,知己知彼才是重中之重。
报面上显示:季云说话果然算数,还真的在报刊上公开刊登了所谓的声明,而且还对之前的错报公开道歉,并且也做出了赔偿精神损失费的承诺。
江南时报的大总编秦叔白果然文采纵横,他所发表的几篇诗词尽皆优美不凡,读起来朗朗上口,韵味十足。他的存在作用非常明显,江南时报就是因为有了他,才拉拢到了一些真实的读者。
不过引起张致远注意的,依旧是
关于凌家血案的报道。也不知这凌家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江南时报,他们每一期都作出大篇幅的批判报道!文章中,措辞句句犀利,骂的丝毫不留情面,把那凌石凡凌大人描述的就如同是吃人的魔鬼一样。但是,这案子裆下已经过去了许久,江南时报对此事反复挖掘,重复报道,真不其知到底是何用意。
之前,苏凌那狐媚子曾说凌家是被冤枉的,但是以她舞姬的身份来看,此论多半不实。想起此女,张致远便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她,鸣鹿也不会那么生气。还有就是,从她想从自己嘴里获取消息的举动上来看,她多半是已经猜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想想也是,以她的那种聪明劲,能猜出来也不感觉意外。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张致远便兴致匆匆的赶往到报社上班。自打报社开张以来,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几乎是天天旷工,现在趁着空暇若不再多来几趟的话,估计以后连路都变得生疏了。
随着身体上的逐渐康复,伤势目前已无大碍。故而,他换上了喜爱的素雅白袍,腰间也悬上久违的黑葫芦,手中的玉折扇徐徐一摇,尽显往昔的风流倜傥。
“恭迎侯爷!”
刚一进门,就见报社内部的大小编辑以及打杂的人全都跪拜行礼,张致远讶然一惊,这才恍然的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是有了身份的人,与以前的布衣背景不可同日而语了。
“咳!免礼,大家都免礼啦!”
随着侯爷这声略显生疏的‘免礼’,众人这才敢站起身来。但是,他们尽皆都是束手列于两侧,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对于这些繁文缛节,张致远一直颇为排斥,于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都别在这傻站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如果看到我心里有些不自在的话,就权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是!侯爷!”
走进久违的董事长办公室,刚刚泡上了一杯茶,却见杜小姐冷着俏脸走了进来。
咦!这小妮子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呀,到底是谁惹到她了?
这还没来得出口及询问,却见她啪的一声就甩过来一张朱红色的请柬,并道:“达令,看看你办的好事!”
我办了什么好事?
心里怀着不解,将那红柬缓缓打开,却见上面写道:与君别后,甚是想念,望君怜惜奴家的殷切之心,盼来风雪楼一叙。奴家定然亲沏茗茶,扫榻以待。落款:苏凌。
“达令,你是堂堂的文坛大儒,如今又封为了明候,更自当维持名声,恪守形象。你怎么可以和这些青楼女子混到一起呢?你听听,还什么扫榻以待,有我和莺莺在,轮也轮不到她吧?哼,好像当我是不存在似的,竟然还敢把请柬直接送来了报社,胆子真大!”杜小姐一脸的不悦,语气里酸醋四溢。
嗨!这个苏凌还真是晦气!之前她气走了白仙子,现在又惹到了杜小姐的头上,着实可恨!
第一百六十八章 御判的冤案【一更】
张致远磨了磨牙,把那请柬当着她的面直接撕碎,悻悻道:“宝贝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去找她的!哼,这个狐媚子不仅阴险狡诈,手段也多,我躲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主动得靠上去呢!”随后,他又换上了一张陪笑的脸,道:“我身边放着这等上好的白菜不吃,岂有去寻那些蒲柳野草的道理?”
“不是有句话说,家花不如野花香吗?”
“胡扯!应该反过来说,野花不如家花艳!”
杜心仪见他言辞闪烁,提醒道:“这个苏凌名声倒也不小,虽然我不认识她,但也听说过一二。她擅舞,被扬州士子们美誉为是舞魁,肯定不是什么蒲柳野草。”
“呵呵,在我的眼里,即使是西施脱光了衣服,也比不上我的心仪宝贝美艳动人。放着自家的良田不耕,怎么可能去给别人犁地?你放心就是了!”
杜小姐被他逗得盈盈发笑,道:“贫嘴!一转眼就没个正形,这哪里像个侯爷该有的样子?对了,现在有件事情需要处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
“在你封侯食邑之后,众加盟商尽皆都送来了贺礼,你看这回礼上该如何安排?”
听到有人送礼,张致远心中格外高兴,但是,他随即一想,恍然道:“他们这哪里是诚心道贺,分明就是为了拓展自己的生意而来,说白了,他们个个都想做宝爷第二。”
杜小姐恍然大悟,叹道:“都说人无利益不起早,看来还真是如此。”
“当然,没有利益的驱使,你让他跑也跑不起来呀!”张致远考虑了片刻,又道:“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所以,不想发财的商人也是蠢货。既然他们要拓展,也罢,我就给他们一次机会!这样,你让他们各写自荐书,全都投到宝爷那里,至于后面宝爷他喜欢用谁,就看他们自己自吹的本事了。”
杜小姐不解道:“你把这种任用大权直接放给宝爷,你就不怕他万一有什么异心,岂不是走了一招败棋?”
“不然!当初我曾对宝爷亲口说过,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故意给他吃个定心丸,我老张对他依旧是绝对的信任。”张致远顿了顿,又道:“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我已经是封侯食邑的侯爷了,他若是反我的水,岂不是自找没趣?所以,他这异心还是不会萌生的。”
又说了一阵子的话,忽听外面有锣鼓之声传来,不知是何缘故。
待出去看时,
却见是万古愁正身穿官服,并以铜锣开道的礼仪直奔报社而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数位抬着礼匣的官兵,这仪仗颇具威武之姿。
纵观之下,张致远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第一点,在前段时间里,李世杰利用万古愁趋身去往信州的时机,携官兵公然来报社挑衅刁难,此事影响甚大。老万今天的此举,明显就是故意做给李家惹看的,对于当下的扬州时报,观察使依旧是持着庇护的态度。
而第二层的含义就是,张致远如今封侯,按照这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来讲,幕僚之间往往要伺机礼尚往来,以拉拢彼此的关系。
不过,看着阵仗,好像是一份厚礼,万古愁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正所谓,明人不必细讲,两人相视一笑,便各自体会到了其中的含义。
“得悉张兄册封侯爵,还被美誉为了明候,这实乃是我江南的大喜之事。万某做为江南五路观察副使,若不前来道声贺,岂不是失去了礼仪?”万古愁拱手一礼,笑道。
“呵呵,万兄客气了,区区小爵,何足道哉!有劳大使亲至,这礼实在太过,多谢,多谢啦!来人,把礼品盘点收下,然后请万大人社内奉茶!”张致远象征性的还了一礼,对左右吩咐道。
片刻后,扬州时报的董事长办公室内茶香飘逸,张万两人独处一室,闭门密谈。
张致远先是说了夕阳山剿匪两人分别后的遭遇,不由得再生感慨。这其中,除了有关白仙子的事情不方便多说之外,其他的大致经过都没有保留,悉数尽谈。最后,他不断的埋怨,说此次剿匪虽得封了侯爵,但却差点丢掉了小命,实在是得不偿失。
看着大吐苦水的张致远,万古愁只得巧言安慰,道:“张兄不必再挖苦我了,如今你已经封了侯爷,权当这是所谓的补偿吧。”
“也罢,反正事情已经过去,多说也是无益。哦,对了,你可知道,这次是谁帮我请封的侯爵?”
“还能是谁,自然是非孙大人莫属了。”
“嘿嘿,你果然猜错了!那人却是贤王爷!”
万古愁闻言一脸震惊,不解地摇着头,道:“你说贤王帮你请封?这事实在太过诡异。我敢断定,这其中一定暗藏着阴谋诡计,只是当下还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相信在不日之后,就会显现出来。”
关于这一点,张致远自然早就想到了,只是眼前还看不出什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二人纠结了一阵,也没
得出结论来。
“我曾听传言说,万兄此前是去了信州公干,可有此事?”
“那不是公干,属于是秘密行事!咦?这等高度机密,你是怎么得知的?”万古愁吃惊道。
但是,张致远却更为震惊,从这特务头子的反应中不难看出,是被自己说中了。
没想到,那苏凌说的竟然会是真的!如此来看,那凌家血案的事岂不是也有可能靠谱?
“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还是先说说干了什么吧。”
“呵呵,关于这个,你不问我也会说,因为,我正是因为此事来找你的。”
“洗耳恭听。”
万古愁放下了茶杯,一脸严肃的道:“其实,我去信州,是奉旨暗查凌家血案。”
竟然真的这样!
“张兄,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继续说。”
而后,对于这案子的前因后果,万古愁娓娓道来。
原来,在夕阳山剿匪期间,枢密院意外得到了一份绝密情报。说,孙飞豹一众的粮饷补给,是从信州暗运过去的。而信州知州凌石凡,便是幕后的支援的人。
暗中支持反贼,这是什么概念?与谋反同罪!
圣上在得到这封密报之后龙颜大怒,他气愤之下,亲自降旨抄了凌大人的家。由于当时夕阳山正值交战,而扬州的李家也暗中觊觎蠢蠢欲动。所以,这份机密不宜公然昭示,大理寺也随便罗织了一个贪赃枉法的罪名,扣给了凌大人。
可是,就在凌大人才刚刚问斩,枢密院又得到了另一份情报,竟然改口说之前得到的密报不实,那是有人故意制造的谣言。而后又经反复核实,在确认无误后,将自我纠错后的新信息上报圣听。
这......凌家的案子就属于是误判误杀了!而且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
暴怒后皇帝悔不当初,把枢密院的误报消息的那几人直接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亡羊补牢,为之晚矣,凌大人已经含冤而死,皇帝即使自责也无济于事。圣上纠结过后,决定也自我纠错,暗中降下了密旨,要求大理寺以及观察使在三个月之内,必须秘密彻查此案,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万古愁在接到了密旨后,哪敢有半分的怠慢,直接连夜赶去了信州,暗中展开调查。
后经调查发现,这竟然是一件有蓄谋、有计划的故意陷害案,而那背后的势力也慢慢浮出了水面。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暗流涌动【二更】
这一切,还要从陈年往事开始说起。
原来,当年崔相国在遭暗杀之前,自身就已经觉察到了危险气息,他为了周全起见,将手里那份关于贤王爷谋反的铁证,在暗中转到了凌石凡的手中。这也是他故意留下的后手,防止万一贤王对自己动手,这份铁证会落到他的手里。
在崔相国遇害之后,凌石凡按照之前的计划,主动请缨,请求去往水患正盛的信州治理江河。正在为此忧心的圣上也没多想,直接准奏,同时还大赞了他的家国之心。
凌石凡在信州一呆就是两年,这期间一直都是安然无事。
不久前,忽有讯息暗生,传出了凌大人私通反贼的消息。当时内忧外患正盛,皇上为了快刀斩乱麻,未加详查便下旨斩了凌大人。在其被抄家之后,枢密院才得到了那份关于当年铁证的密报,圣上在得知后悔恨不已。将这事情的前后联系起来来看的话,这明显是一股势力在借刀杀人,而这把所借的刀,就是当今的皇上!
被人利用,这是何其的耻辱?更何况是九五之尊!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彻查一说。
至于这股势力,似乎就不言子明了!
“不用猜,这一定是贤王爷暗中的一搞,若说在这世间里有最想销毁这份证据的人,也只能是他了。我记得在夕阳山时,孙大人还对当年无端消失的那份铁证耿耿于怀,还做出了各种的猜测,没想到它竟然暗中被带离了京城,潜藏在了信州。呵呵,崔相国的这一手暗度陈仓,也算得上是高明一举。”张致远叹道。
“不错,在两年前,贤王爷的势力以及枢密院都在暗中密探搜寻,基本上是把京城内外都翻了遍,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那份铁证。”万古愁回忆道。
“万兄,你说崔相国当初为何不把这证物直接呈给皇上,自己私留着,这岂不是自寻引火烧身?”张致远奇道。
“崔相国的此举确实令人费解。不过,按照我的猜测,应该是那当时的时机还不恰当,或者是另有隐情。在退一步说,在没有绝对把握扳倒贤王爷时,崔相国将此证现世绝不是明智的选择。当时崔家的老小可都住在京城,这万一失算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
“嗯,有道理!”张致远点点头,又道:“看来,现在的贤王爷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那份证据。”
“嗯,这要怎么说呢,最开始时他的人确实是拿到手了,但后来,却又诡异的凭空消失了。”
这是什么话?到手的东西还能凭空消失?
万古愁忽而呵呵一笑,道:“张兄,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找你求的那副对联,其实我所赠的是风雪楼中的一个女子。到了现在我也再不瞒着你了,那女子是个西夏人,她的名字叫做麦娜尔。”
对于这位麦娜尔,当然是早就知道。
不过,不说这事还好,一提这张致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老万迷恋风尘也就罢了,竟然还被那琼九寻到了端倪,并以此猜出了自己的多重身份。她的那一镖,可是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咦?不对,这万特务笑得如此诡异,这其中一定另有猫腻。
果然,万古愁呵呵一笑后,道:“这个麦娜尔可不简单,她真实的身份却是西夏的密探。其实,她初来时我就已经得到了密报。”
“西夏的探子?她和五音宗又是什么关系?”
“没太大的关系,她表面上虽是听命于五音宗,其实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她来到扬州之后,我故意表现出一副留恋风尘和放荡不羁的姿态,很自然的与她产生了交际。而我又是观察使,她岂能不动我的心思?说白了,我想探查她,她也同样想探查我。”
啥?这些竟然全都是装出来的?特务果然是非同常人,尽搞这些古怪的装逼事情。
张致远哼了一声,一脸不屑,道:“你们这出二人转唱的还挺顺,表面上摸摸抓抓十分亲热,暗地里却是各怀鬼胎。可恨的是,你竟然为了取得她的信任来找我索求对联,你算计来算计去,却是连我都没不放过!”
万古愁讪讪一笑,知道他对此事耿耿于怀,急忙岔开了话题,道:“咱们还是说回正事!在凌大人刚刚才被抄家时,麦娜尔就暗中从直奔去了信州,抢先一步拿到了那份铁证。”
“什么?你是说,那份证物现在落到了她的手里?她这反应速度还真是够快!”
“没错,她在拿到东西之后,立即就连夜返回了扬州。她的意图非常明显,是想将此证物直接交给李严明,或者说是通过李严明再转给贤王爷。我对此早有准备,早在李府的四下埋下了眼线,布下了天罗地网。麦娜尔进不得李府,竟然返身去了风雪楼,以图在那里暂栖。”万古愁说道。
“你说她人在风雪楼?你这消息到底准不准?”张致远可是亲自勘察过,自然不信。
万古愁神色黯然,叹道:“绝对的准!但这里
面却透着诡异,我赶回扬州之后,密探向我禀报,麦娜尔自进了风雪楼,竟然凭空的消失掉了。当然,与她同时不见的,还有她手里的那份证物,可以说是杳然无息。”
原来如此!确实诡异!
张致远思了片刻后,正色问道:“万兄,我且问你,你说得这事,在当下的扬州城内有多少人知道?”
“这等高度机密,我自然是守口如瓶,如果不是因为有事求你,也不会对你提起。若说这扬州城内,除了你我之外,知道此消息的,估计也只有李知州一家了。”万古愁郑重道。
“你确定?”
“当然确定,这可是皇上的密旨,谁敢到处张扬,不要命了吗?”
“怪哉!在风雪楼中,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苏凌的女子?”
“不认识!”
这样的话,问题可就变得复杂多了。如果说这扬州城内知道此事的人不足五指之数,那么,苏凌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她既不认识万古愁,也没有在官场上走动的迹象,更不可能看得到皇帝的密旨,可是她又说得分毫不差,就连万古愁和麦娜尔的动向她也都是了如指掌,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那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她是从李家得到的消息。
但是,万古愁随后的一席话,又推翻了这个说法。
“当下的要务,就是要设法找到麦娜尔本人。李家的人也没闲着,李世杰为了寻到她人,扬州城的四门进出的人都严密的盘查,就连水路他也是亲自带队巡江搜铺,不过结果依旧是毫无所获。”
“哦!我还以为扬州城出了什么江洋大盗,竟然是为了麦娜尔。”
如此来看,苏凌从李家得到的消息了可能性就不大了。因为,那晚在邵伯湖上邂逅时,自己可是亲耳听到了她和李世杰之间的对话,很明显,他们两人并不是一条线上的人。
更令张致远不解的是,像这等秘事机要一般都会选择暗藏心底,可以说,即使烂到肚子里也不会说给他人。而那苏凌和自己不过是萍水相逢,她竟然全盘托出,就如同儿戏一样,这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万兄莫急,我估计那麦娜尔当下只是潜躲在某处,你加大明察暗访,相信不久就会把她搜出来。”张致远敷衍般的劝了一句。
万古愁却是摇了摇头,叹道:“你说错了,如今的扬州城内到处暗流涌动,我对此也是毫无办法。所以我才来请张兄出马,助我一臂之力。”
第一百七十章 是昏君还是明君【一更】
“啥?你请我出马?”
“不错!”
张致远连连摇头,断然拒绝:“实话和你说吧,对于这种明争暗斗的事我也没辙,虽说和崔家间接扯上了些关系,但我还是不想跟着瞎掺和。上次剿匪就是个教训,那差点要了我的命。所以以后呢,官场上的事,我是能躲则躲,盖不参与。”
“张兄怎么变得英雄气短了?贤王爷的人打伤了你,你更应该想着报仇雪恨才是,怎么突然做起缩头乌龟来了?前两日里李世杰还故意挑衅,扬言要封你的报社,你就不想发力反制一番?”万古愁怂恿道。
张致远呷了口茶,摇头道:“你别说,我当下还真不想!这么说吧,我现在是一不缺钱,二不缺吃喝,身边更有疼我爱我的俏老婆。你说,我放着这等好日子不过,跟你去瞎搅那通浑水?现如今呢,我又被封为了侯爷,更要学会享受生活才对。至于报仇一说,只能等到我有力压能力之时再慢慢计较了。”
“张兄,其实你现在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了,真没必要再忌惮他们李家。”
“确实,我现在是有能力和李家叫板了。但是,叫板不等于是力压!就现在来讲,如果是来硬扛的话,我依旧赚不到实际上的便宜。所以,眼下当个乌龟,当属上策!”
见他一副怂包的姿态,万古愁也颇感无奈,叹道:“现在,这案子已经断去了头绪,必须要用奇招才能破解僵局,而张兄又是手握传媒的人,也只有你才有能力做到出奇制胜!”
“别介!先不要给我戴高帽,现在的我人生信条就是一句话:金钱美女热炕头!那些无谓的虚名,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张致远道。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寻到了那份证物,这对于崔家来讲也大有好处,说不准崔相国的案子还会因此翻转。”万古愁没有放弃,继续劝道。
“这事若是放在以前呢,说不准还真能说得动我,但现在却是不行了,我和表妹之间的婚姻,不能完全是这种类型利益交换。若是翻了案她就可以嫁我,若是没做到我俩就不能婚配,这是什么道理?不是纯属瞎扯吗?”张致远摇头说道。
“张兄,皇上已经下了密旨,要求枢密院必须在限期之内破案,否则就革职论处。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你的,还请你念在往昔的情义上,帮我这一回。”万古愁苦苦求道。
“嘿!我说你小子今天的礼物怎么这么厚重,原来是有所求而来呀。不过不行就是不行,这和情义没有一点的关系,我看你这礼物是白送了。嗯,我现在就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好好享受美好生活,明白
了吧?”张致远嘿嘿道。
“哦?你想过安稳日子?”
“没错!”
万古愁眼神狡黠一闪,计上心来,呵呵笑了两声,道:“张兄的这个理想虽好,实际上却难以实现。”
“哦?此话怎讲?”
“敢问张兄,在这扬州的地界,谁的官职最大?”
“这还用说,当然是知州李严明了。”
“这就是了。”万古愁话锋一转,饶有深意的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想在李大人的管辖范围之内过上安稳日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能说他会刻意打压你吧,给你穿几个小鞋总是少不了的,之前封你报社就是佐证。”
“唉!就眼下来讲,这确实无法避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张致远点头道。
“不然,其实真有解决方法,比如说,咱可以想办法让他李大人在官场上调动一下,甚至来个明升暗降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此一来,呵呵。”
“调动一下?”张致远眼睛一闪,若有所思。
“不错,这么说吧,如果你协助我寻到了麦娜尔,得到了那份证物,那贤王爷一脉的人肯定会因此受挫。其次,咱们这一番联手行动,绝对会对李家产生震慑作用。还有就是,经过了夕阳山叛逆一事,皇上他早已意识到,像扬州这等重要之地不能由贤王的人长期盘踞掌控。所以,张兄只需利用好自己手里的资源,在舆论上对李家或褒或贬,继而给皇上寻个奖罚借口,这就可以把李严明借势调离扬州。”万不愁笑道。
“哦?万兄再说得细些。”
“按照我的想法,如果张兄在舆论上施加压力,李家一定是苦于应对而自乱手脚,而我就可以在暗中趁机渔翁得利,抓到他们的小辫子。而后,我再大肆渲染上达圣听,圣上既然早有了调动他的想法,岂有不借势的道理?”
“好像行得通。”张致远点头道。
“张兄,只要把他李严明调离了扬州城,你不就高枕无忧了吗?无论以后换谁到此接任,谁都比李大人要强吧?”万古愁笑道。
张致远又琢磨了一阵后,眼色倏然一凛,正色说道:“万兄,你若想让我帮你倒也可以。但是,你要给我去搞一个特赦下来。”
“什么特赦?”
“俗话说,只有把水搅浑了,才好做到浑水摸鱼,你若想渔翁得利,就必须放出大招才能搅动起来。现如今,李家父子以及贤王爷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麦娜尔的身上,我们可以唱反调来给他们制造麻烦。这样做不仅可以转移视线,也能他们焦头烂额。你说让
我或褒或贬,李家的马屁我是不会去拍的,如此一来,我也只能贬了。但是,此事大有风险,我需要做一个自保的动作,也就是所谓的特赦。”张致远嘴角一扬,挂起了诡异的微笑。
“你让我怎么做?”
张致远怅然一叹,道:“这凌家的案子虽是皇上御定,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冤杀错判,他作为九五之尊,这天下之主,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公开认错?很有可能,即使你们枢密院查出了缘由,他也只是在内部审理,不会公布于众。”
万古愁何等聪明,闻言大吃一惊,颤声问道:“难道,你是想替凌大人的冤死发声?”
“嘿,万兄真不愧是大牌的特务头子,简直就是一猜就透。”张致远赞道。
“不行,不行!虽说圣上确有悔意,但让他公然推翻自己的御裁,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推翻了,就必须给自己降下罪己诏,你这让吾皇的颜面往哪里放?唉!你的这个想法太过激进,实不可取!”万古愁擦拭着冷汗道。
“你先别忙着下定论,且听我把话说完。你看现在,江南时报的每一期,都是大肆报道这凌家血案,内容里也尽是一些诬陷之词。所以,我想以此来开打舆论战,用此案作为导火索,与他们展开对驳。这样做,不仅可以把李家的目光拉过来,还能为冤死的人鸣句不平,确实可行!你呢,也不必为此纠结,你就将我的原话直接上达圣听,这事让不让做,由皇上他自己决定。呵呵,他若想得到那件铁证,就必须做出一些自我牺牲。但是,如果让我去做,就必须给我一个所谓的特赦,先免去我这大不敬之罪。要不然,万一他秋后找我算账,那我岂不成了凌大人第二了?”张致远道。
“你敢和皇上谈条件?这?”万不愁摇头说道。
“不是敢谈条件,其实我只是想试探一下而已。如果他连自己的严重误判都不敢承认的话,这还算是什么道德之君?古人不是说了嘛,只有知错能改,才能善莫大焉。如果他是个昏君,还保他李家的江山做什么?如果再传到在外打仗的那些忠良武将的耳朵里,他们岂不闻之心寒?以后还会为这社稷拼死卖命吗?至于我这个侯爷,不做也罢!”
“这......”万古愁闻言若有所思,他这话说的确实是大义在理,但是,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其中一定还有着他自己的小九九。
张致远负手而立,仰望着孙大人的那幅‘登高一呼’图,眼神深邃而又凝重。他刚才的话,说得字字有力,铮铮有声,虽然和那凌大人是未曾谋面,但也能体会到他的冤屈感,不由得心生怅然。
第一百七十一章 舆论战【二更,求收藏】
“俗话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张致远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但说句公道话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如果这庙堂上高坐的乃是昏君一个,我这侯爷岂不成了为虎作伥的人了?”
万古愁见他一脸坚决,良久后才轻声一叹,道:“张兄真的执意如此?”
“嗯,如果连这凌家的案子都翻不了盘,崔相国的案子就更不必去想了。夕阳山剿匪我出力甚大,而我的目的也是为了崔家的案子而去的,我可不想以后再做无谓的牺牲,所以还是先了解一下皇上的想法。如此时机我不利用试探,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张致远道。
说来说去,这句才是重点!凌家血案可以翻案,崔相国的案子才有可能平反,反之,就没必要再做无谓的付出了。
“好!老万我支持你这一回!但此事波及太大,我必须通过枢密院上达圣听,至于让不让如此做,就让天子自己去决定吧!不过,那件铁证对于圣上来说也非常重要,如果他能用一旨罪己诏换回扳倒政敌的机会,这可是一种更大的所得。这得失之间的取舍,就看吾皇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好!那我就等你的信!”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办,告辞了!”
俗话说,入秋三场雨,秕稻变成米,如今秋天已经过半,丰收喜来的同时却也带来了些许的寒意。
而张致远,此时正在草亭中悠然的品着茶。他不时的抬起头来,望着时阴时晴的鬼天气,嘴里不停的咒骂起来。
采收不久的孜然种子目前还未晒干,这时不时的淋下一场小雨,直搞得他接连的手忙脚乱,反反复复的重复着雨淋前的抢盖动作。
不时,杜小姐从里屋中走了出来,为他披上御寒的披风,叮嘱道:“达令,现在天气渐凉了,你身体才刚刚痊愈,更要注意多穿些衣物,免得受寒。”
张致远顺手揽过她的纤腰,刮了一下她的琼鼻,笑道:“这两天,我看你一直沉浸于财务之中,工作甚是忙碌辛苦,我本想着做一顿孜然烤肉犒劳于你,没想到这天公却不作美,竟然时不时的下起雨来了。”
“嘻嘻,达令,你对我真好!”杜小姐婉约一笑,又道:“你教我的那套算术果然好用,我慢慢熟悉了之后,做起账来真的简单了许多。原本需要一天时间的才能做好的报表,现在只需一个时辰便可完成。”
“哇,我老婆果然聪明过人,一学就会,若按照你现在的这个速度继续下去,超过我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是吗?”
“嗯!”
对此,张致远难得老脸一红,显出了窘态。记得在读初中那会儿,自己的
数学可是全班倒数第一,没想到现在反成了先驱人物。对于这份殊荣,真是感觉有些受之有愧呀!
“对了达令,白天你不在报社,有人给你送来了两封信。其中的一封是万古愁亲自送至,并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中,而他另有要事来不及见你。而另一封,却是既没有署名也没有抬头,不知是何人所书。”
“哦?拿过来给我看看。”
打开第一封信,却见上面只有一个朱红大字:赦!
不用多想,这一定是他请来的特赦令了。而纸上的这个赦字,也定然是皇上的御笔亲书。
还真没想到,万岁爷竟然真的同意了!如此来看,他还算得上是道德之君,最起码还有着敢于自我认错的勇气。
而当展开第二封信时,张致远的脸色霎然变得复杂起来,显得有些茫然若失。
杜小姐接过来,却见上面写道:表哥如晤,自与君别,妾每日以泪洗面。先前时,莺莺不知表哥为我崔家负下重伤,并对当日冲动悔恨不已,望君原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小妮子也真是的,平日里一直都是矜持腼腆,而那天却是不问青红皂白,竟然直接撕毁了婚约,哼,现在后悔了吧。唉......达令,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张致远想了想,怅然叹道:“我依旧还是爱着她的,当下只不过是想让她先冷静一段时间,然后再做计议。”
“哦,那白姐姐呢?你打算怎么办?”
“唉,鸣鹿她对我有情有义,曾先后两次孤身犯险救下了我的性命,可以说若是没有她,我早就是个死人了。如今,她师傅有意将她许配给我,我实在无法拒绝。况且,她是这世间里罕见的奇女子,我若得妻如此,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过,让我抛弃你和表妹,我同样也是做不到的。”
想起那句‘唯雪白头’,杜小姐就不禁蹙起眉头,正患得患失间,却听他又道:“在我做出最终决定之前,我必须要先知道鸣鹿她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在报纸上连续的提到她,就是想要引她出来?”
张致远道:“她本事大,我寻她是寻不到的,所以也只能想法让她来找我了。她的性子虽然清高,但脸皮却薄的很。当初霍乱之殇我写下那首民谣诗,她怕被门生取笑而埋怨过我。我这样公开刊登她的消息,早晚她都会有按捺不住的那一天。而到那时,她就会主动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杜小姐摇头叹道:“对白姐姐的性子,你还真是摸了个透。”
说着说着就到了晚饭的时间,杜心仪早已备下了他爱吃的美食,同时也为他
斟了酒,与他共聚晚餐。二人在草亭中相偎而坐,享受着这花前月下的美好时光。
“达令,你也真是的,自己家的报纸从来不读,反对江南时报反复研究。”
“呵呵,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研究他们是因为在不日之后,我要正式开打舆论战!”
“舆论战?”
“不错!”张致远指着报上的‘凌家血案’笑道:“我这个布衣侯爷,是时候该尽一下作为臣子应尽的义务了。”
翌日一早,扬州城内突然掀起了舆论上的轩然大波。
按照张致远的话来说,舆论战的第一炮,正式开始打响。
最早开炮的要属信州时报,在接到东家张致远特别授意的赵掌柜,他以民访的形式刊登出了当地百姓对于知州凌大人的客观评价。民意调查显示,凌大人在任职信州知州期间,他爱民如子,为官两袖清风,素有着‘小青天’的美誉。想那秋忙之时,他曾数次深入到田间地头,勘察收成的状况。而在水患期间,他冒雨涉险,带领着麾下众人抢修堤坝。如此难得的好官,在华夏青史上也不多见。
信州时报作为是东道主,对于凌大人的评价自然是最具发言权的。而那报道上,也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民意为内涵,客观公平的做出了公世。
此消息一出,四方大震,所有人的心中都泛起了同一种感觉。那就是,像凌大人这样难得的好官,会是贪赃枉法的人吗?他的案子有没有被冤枉?
紧接着,这条报道被宝爷麾下的江陵时报以及长沙时报同时转载,以此将信州当地的所见所闻公布于众。其中,更有总编注处写道:凌大人的民意之高,实在令人赞佩!如此清官怎么可能会贪赃呢?感觉上,他的案子蹊跷怪异,不合常理,极有可能存在着冤假错判的情况。
波澜未歇,狂风再起!
一直保持沉默的扬州时报,此时突然登高一呼:敝报认为,江南时报之前数次污蔑凌大人,报道中的说辞也严重与民意不符,存在着扭曲事实的可能。而且,文章中粗词密布,指着上更是如同泼妇骂街,何其的道德败坏?同时也呼吁,希望大理寺重视民意,复查此案,以正天下视听!
头条处,君瑞先生也亲自执笔,写道:凌石凡凌大人气节如竹,令人崇敬。故赞: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君瑞敬评!
目前张致远麾下的报社已有四家,分别是:扬州、江陵、信州、长沙,而这四地又呈四角之势分布于四方,涵盖面可谓甚广。当下同时发声炮轰,其效果和影响力可想而知,于是,一股铺天盖地般的舆论浪潮,席卷了大半个大卫国。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半惊魂揽香艳【一更】
处于舆论漩涡中心的江南时报,本就属于是新起之秀,再加上之前被张致远刻意打压,在口碑上已经大受影响。现在又被公然炮轰,无疑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当下,江南时报同时对抗张致远的四家媒体,势单力薄的姿态直接就暴露出来了,有一种独木难支的势态。新闻上才刚一发声,就立即迎来了四家大报的碾压级的开炮,被骂得是体无完肤,毫无还嘴之力。
逐渐的,这场舆论战的真正威力就显现出来了,这种几近千夫所指般的犀利痛斥,简直比那杀人放火还要凶猛。这也就是张致远敢于叫板的底气所在,不仅仅单纯的财大气粗,更有这种无形的杀伐手段。
于是,这天下间被震动了!
据传,皇帝在得悉了民调反应之后,表现的极为震惊和重视,并在第一时间做出自己的表态。敕令枢密院必须要在三个月之内彻查此案,而后再转交由大理寺重新审理,将此案做出正确的定性!
随后,除江南时报之外,张致远的四家报社再次同时发声,在论调上也是保持高度一致,尽皆巨赞吾皇的心胸宽广,勇于担当,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御判亲定,也要以民意为先。此举,高度彰显了圣上敢于自我纠错的高尚情怀,堪比是古之圣贤,如若是尧舜禹汤。
这种精准统一的精粹马屁,当然是张致远刻意而为之的了。既然皇上他敢于担当,自己自然要配合一番歌功赞颂。尤其是这种不花钱的‘精屁之作’,更是不吝赞辞。
讴歌的好话都让四大报给全说完了,江南时报也只落得个跟风随屁的寥寥数语,在效果上可就太差强人意了。
被赞比肩古之圣贤,这份荣耀可是不菲,皇上在听说了后龙颜大悦。以至于后来,竟还传出了万岁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小赞了明候张致远一句,曰:明候人还不错!这句话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却也引起了一潮风波,后被世人津津乐道。
而这君臣二人之间,也完成了第一次的隔空对话!
事情的发酵还远远没有停止,没多久,坊间便有了新的传言:明候张致远人品如玉,嫉恶如仇,不畏强势敢于发声,为凌家的冤假错案登高一呼,为世间鸣了不平,这实乃是朝廷之幸,万民之幸!据说,更有名仕中肯的做出评价:明候行事铁骨铮铮,真君子也!
既是圣上亲下了复审令,江南时报自然再不敢妄言评论。但是,他们此前谩骂怒斥凌家的事不仅没被压住,还不停的被人扒拉出来,成为了江南士子口诛笔伐的焦点。
而此时,江南时报的东家季云,就如同是吃了一万只的绿头苍蝇,心中恶心嘴上却说不出来。最后迫不得已,也只得召开了一场小型的发布会来公开道歉。
据说,贤王爷对此事也表达了高度关注,他曾在朝堂上当众哭泣,对凌大人的冤死做出沉痛的悼念和惋惜。
即使如此,某阁老也趁机抓到了江南时报的小辫子,并以此为引导,一步一步的进行深挖,最后直接作出断论,幕后的怂恿者就在庙堂。贤王爷虽然表
面上装疯卖傻,佯装不明,但暗地里还是急令女婿李世杰先安稳下来,不要再轻举妄动。
于是,李家父子一下子就蛰伏了起来,连公开的亮相都没有再出现过。而扬州城的四门处,也已悄然的撤去了所有的搜查,水路上也没有再出现巡江的官兵。似乎,这一切都变得风平浪静了。
但是,本以为趁此混乱浮出水面麦娜尔却依旧是杳无消息,她就如同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虽然实际上毫无所获,但在表面上万古愁却做得功课十足,他直接来了一招无中生有,刻意制造流言说,某件见不得光的证据已经落入了某个大吏手里。至于这大吏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贤王爷也没闲着,一边派人在暗中勘察,一边又释放出‘善意’:各方平衡才是道理,撕破了脸皮并不见得是好事!
于是,各方立即都消停了下来,又恢复到了某种平衡的姿态中。
“奶奶的,这个该死西夏的女人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这一波操作搞得如此热闹,正主却迟迟没有出现!真是奇了他娘的怪了!”
张致远躺在床上,对着冷冷的月光发呆,心中暗叹着自己失算。这一番热闹的舆论战可谓是收获颇丰,不仅让自己看清了当今皇上的尚佳人品,同时还为凌家的冤屈鸣了不平,也算是伺机做了一件好事。可是,这一天没找到那份铁证,万古愁就一天不能交差,这可就变得有些棘手了。虽然他刻意制造了谣言,那也只是骗骗对手罢了,最后还不是于事无补?
除了麦娜尔消失了之外,白仙子也同样没有再出现过,如此看来,她现在真的是想躲着不见自己。不过这事也不用着急,和她之间,早晚都会得出一个结论。
透过窗棂斜射进来的月光影影绰绰,透着深秋的寒意。窗外求偶的蟋蟀,此时正不停的震翅而鸣,搅扰着这秋夜的宁静。
不一会儿,张致远的困意渐浓,眼皮也越来越重,即将进入梦乡。
嗖!
倏然一声风啸袭耳传来,紧接着嘣的一声!一只突来的箭矢直插在了窗棂之上,而那箭尾颤颤抖动,入木三分。
瀑布汗!
真是活见鬼了!这大半夜的,是哪个人吃了豹子胆,竟敢行刺侯爷?
不过想归想,躲避还是第一选择。于是急忙屏住呼吸,趴下身位细耳聆听。
不好!
张致远心中大骇,一个骨碌后便直接弹下床来,取下俩钢鞭袖箭,而后便直接朝着杜小姐的闺房奔去。
砰!
那房门直接被他一脚踹开!
“谁?”
受惊之下的杜小姐尖叫了一声,急忙在床上坐起,这三更半夜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叫她如何不怕?
张致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几个箭步奔过去直接将她抱在怀里,颤声的问道:“小宝贝,你没事吧!”
在听出是他的声音后,杜心仪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后,嗔道:“达令,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你何
必急在这一时呢?你若真是忍不住了,那我......我今晚就从了你......”
说到最后,这美人竟羞赧的不能自已,声音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这......这都哪跟哪呀?
由于房门被他撞开,月光便投洒了进来。在这微亮之中,只见这怀中的美人香肩外露,胸前那抹春色也隐约可见,鼻息间,时不时的有淡淡幽香传来,好不撩人。
当下的风光虽然香艳,但张致远却不敢去流连遐想,他强迫自己定住了神,忙道:“小宝贝,你先听我说,现在外面有贼人伏击,我们正处于危险之中。”
“你说什么?”
“禁声!”
而后,两人屏住了呼吸,互拥着细耳聆听,但是过去了许久,四下里依旧是安静如常,连个毫针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响起。
“呃......怎么没声音呢?”
“哼,达令,你若是真的馋我的身子,明说也就是了,何必编造这些谎话来吓我呢!”杜小姐羞怒的嗔道。
张致远急忙摇头,道:“小宝贝,这回我真的是没有骗你,您先在这里呆不要乱跑,我去外面看看。”
“嗯......”
屋外却见,月光笼罩下的杜家小院幽静如昔,草葶上半枯的藤蔓轻轻随风轻摆,这一切一切全都平静如常,没有半点异象。
为了慎重起见,张致远又细听了一会儿,却依旧没什么发现,于是喃喃自语道:“真是奇了怪了,好像真的没人!”说罢,他便跨进了屋里,并摸出火镰划燃。
“啊......”
杜心仪一声娇呼,急忙扯过来被子盖住身体,但是,刚才那一瞬间的香艳呈现,只让张致远连连吞了几口口水,暗道:这身材,鼓鼓囊囊的,真是太诱人了,啧啧,我老张以后可有福了!
“达令......你赶紧吹熄灯火。”
“呃,我觉得还是光亮点的好。”
“达令,你.......”
“好,好,你别生气,我马上吹灯。”
“那你还看,快闭上眼睛......”
待杜小姐穿好了衣裳之后,就被张致远牵着手拉到他的房间,去勘察这深夜惊魂的端倪。定神看去,窗棂上的那支箭矢直插其上,赫然醒目,并不是什么幻觉。
“达令,你看,那箭尾上好像还绑着一页信纸。”
“咦!还真是的,待我看过了再说。”
张致远取下来后,却见上面写道:闻君为‘唯雪白头’之事愁肠不解,何不改为是‘与雪白头’?君若想玉成此事,还请来风雪楼一叙,奴家自有手段让君如愿以偿,无疑!落款:苏凌。
这仔细斟酌之下,直让张致远深感震惊!
‘唯雪白头’和‘与雪白头’虽然在字面上只有一字之差,但意思上却有着天壤之别。前者的意思是唯独鸣鹿可娶,而后者可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是可以娶鸣鹿为妻,但并不是唯一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黄昏潜探入风尘【二更】
竟然是苏凌!
她一个风尘女子,怎么会如此了解自己的家事呢?听她这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有所谓解决的方法。关于唯雪白头,这一直都是困扰自己无解的难题,她若真有解决方法,自然是求之不得。
此女绝不简单!
首先,她能从鸣鹿手下逃得性命,手段上自然是没得说。还有就是,她不仅深知凌家血案的内幕,还能掌握到万古愁的动向,在信息渠道上也有着明显的过人之处。现在,她不加掩饰直接点出了自己的烦恼,看来对自己已算是摸透了。
她的这种过人之处高于常人,或许还真有可能有能帮到自己。想到此,张致远不由得心中一颤。
再看这把箭矢,无论从它的射程上来看,还是从精准度上而言,都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虽然早前就知道她精通暗器,却不料竟如此精妙。
杜小姐在看到信上风雪楼这三个字时,脸色唰的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哼道:“也不知道这苏凌是什么心态,怎么偏偏喜欢勾引别家男人?真不害臊!”不过,当她在看到了后面的内容后,同样也感一惊,道:“达令,这个女人怎么对咱家的事如此了解?”
张致远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个女人非常的不简单,上次若非是鸣鹿及时出手,我很有可能在她手里吃亏。在此之前,她曾数次送来请柬,我一直都没去理会,所以这次,她改种这种方式诱我前去,隐隐中还带有一丝威胁的味道。她的寓意很明显,我若是不去的话,她完全有能力在暗中直接杀掉我。”
杜小姐一脸担忧,道:“达令,那你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
“唉......”
张致远怅然叹道:“对与这唯雪白头,我一直都没有想到解决方案,如果说,她真的能帮到我,我自当要亲往求教。为了鸣鹿,同时也为了你和表妹,我必须要走这一遭。”
“我怕你去了会吃亏。”
“吃亏?呵呵,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夕阳山的那群悍匪都奈何不了我,一个烟花女子还能把我怎样?你完全不必为此担心。上次时,主要是因为我疏于防备,这一招之甚,岂可在乎?我肯定不可能会在同一条沟里翻上两次的船。”
“那你什么时候去?”
“我先拖她个两天,而后在她毫无防备之下冷不丁的突然出现,嘿嘿,这样才保险一些。”
“嗯,好了,现在也没事了,还是继续休息吧。”
“今天这番这深夜惊魂,让人感觉惊悚害怕,不如
咱俩将就一下,睡在一块,彼此壮壮胆,好不好?”
“嘻嘻,我才不要......”
“小美人,你别跑呀......”
这一日,连绵数日的秋雨终于过去,天气再次恢复了晴朗。此时临近黄昏,不冷不热,感觉舒爽怡人。
素来幽静的杜家小院中,现在突然传来了哼哈喝叱之声,细看了去,却见是张致远正手拿武谱,挥鞭练习起了武艺。
这份鞭谱乃是周百年特地为他寻来,让他详加练习的,属于是最基础的初级武艺。即使如此,张致远也只能理解其中的一小部分,他练来练去,也仅仅练熟了三招。按照他自己的叫法,这三招鞭法分别叫做:插喉咙、戳花心、捅屁股。
“嘿嘿,从今以后,俺老张身上可就有两条鞭了,一条用于揍人和捅人,而另一条则用于爱人和造人。啧啧,一条征服敌人使用,一条征服美人使用。”
“哇呀!侯爷的智慧果然超凡,就连在练武时都联想到人生感悟,佩服佩服!”
“好了,好了!少拍马屁。”张致远见张扬闻召赶来,随即收起了武把式,并指了指草亭中的石凳,道:“坐!”
“谢侯爷!不知侯爷召我过来,所谓何事?”张扬行过了礼,问道。
侯爷闻言猥琐一笑,先是像做贼一样左右看了无人之后,这才小声道:“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小子应该喜欢是经常逛窑子的人,不知你对那风雪楼可熟?”
张扬闻言打一个激灵,露出了猥琐之色,道:“不怕侯爷笑话,这扬州城内所有的青楼我都逛过。哪家的娘们骚,哪巷的粉头浪,我全都是如数家珍,倒背如流。嗯,风雪楼的名气最大,自然不在话下。”
“行了,行了,先别顾着自吹,侯爷我今天颇有兴致,想去那风雪楼玩玩,但我对那地又不太熟,你可愿意陪我同往?”张致远嘿嘿一笑,道。
“什么?侯爷你......”张扬闻言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道:侯爷果然是资本雄厚的人!杜小姐、崔小姐,再加上那个厉害的白衣女侠,如此三位绝世佳人都满足不了他的需要,竟然还要去到那烟花之地发泄雨露,这可真是公牛一般的身体呀!
张致远自然不知他的想法,但见他一脸吃惊,遂即笑道:“你不必为此惊讶和瞎猜,侯爷我只是想找那里的花魁友好的交流一番,至于你想怎么折腾,那我就不多管了,有什么费用回来后找我报销也就是了。”
张扬闻言更惊,道:“侯爷,莫非你是想和那苏凌亲密‘交流’?啧
啧,这可不是小人在故意打击你,这事八成行不通,那个俏佳人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你若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可不是一般的难度。”
胡扯,有什么难的?这入幕之宾我老张早已做过一回了。
张致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少废话,怎么公款招嫖还堵不上你的嘴,你就直接说,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能和侯爷成为嫖友,那可是我张扬的荣幸啊!”
说着说着,这天色就暗了下来,张致远披上了披风,并戴好了斗笠,准备出发。
张扬看得是口目惊呆,别人去逛青楼端得都是一副风流倜傥,潇洒不凡。而侯爷这行头却搞得像个盗贼似的,令人感觉匪夷所思。
二人也不骑马,就在扬州城的街道上徒步前行。此时,夜市才刚刚开始摆布,路上的行人不算太多,所以速度并不算慢,没多久,便临至了风雪楼的正门。
门口那副淫对最为醒目,由于是君瑞所书,还引来了不少的路人驻足围观。
刚刚站住了脚跟,老鸨便一眼认出了张扬,波涛汹涌地抖了一抖之后,抛着媚眼笑道:“哟!这不是张总编吗吗,您可是好一阵子没来了,莫非上次的姑娘把你侍候的不好?”
“瞧姐姐说的,咱俩这才几天没见呀,怎么就成好一阵子了?”张扬趁机揩了一把油后,又道:“姐姐速去安排个雅间,今天我要招待贵客。”
老鸨看了看斗笠披风的张致远后,脸上泛起了不解,这人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贵客呀。不过想归想,做归做,她还是急忙应了声,并亲自带路朝里面走去。
不过,才走出了几步,便听擦肩而过的嫖客说道:“颜兄,今天你可是来晚了一步,那花魁献艺刚刚结束,苏美人的曼妙舞姿,今天你可是错过了。”
“是吗?哎呀,你说我这紧赶慢赶的,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实在是可惜呀!”
张致远闻言停下了脚步,对老鸨问道:“姐姐,那苏美人她现在人在哪里?”
“应该还在大厅之中吧,估计再过一会儿,她就要准备休息去了。”
“张扬,咱们先不去单间了,改去大厅里看看热闹。”
既是张致远开了金口,张扬当然是言听计从,他对风雪楼甚是熟悉,也不用老鸨带路,便引着侯爷来到了大厅之中。
大厅的四下虽然是玉灯琳琅,却显得有些昏暗。经过打听之后这才得知,如此布置乃是为了映衬苏美人的舞姿需要,也只有在这种朦胧的光线下,才能更好呈现出最美的姿态。
第一百七十四章 苏美人接招【一更】
张致远先是环顾了四周,发现四下座无虚席,而那些来得晚的人只能站着翘盼。这大厅内现在到处是人头攒动,簇拥的很。
厅的正中,正端坐着一个身穿紫衣的曼妙身影。她轻涂朱唇,略施粉黛,宛然是一副沉鱼落雁之容,好不诱人。虽说当下的光线略显不足,有些看不真切,但越是这种朦胧的美,越能勾起人的遐想。而此女,不用多猜,定是那狐媚子苏凌无疑了。
在张致远故意的引导下,他带着张扬躲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在暗处默默静观。
啪啪啪!
一道突兀的掌声霎然响起,打破了之前的宁静。
“苏姑娘的舞姿蹁跹如仙,如梦似幻一般,让人感觉流连忘返。世杰仅仅在一观之下,就魂不守舍,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与其如此相思,倒不如每天都可一见,岂不是大慰平生?呵呵,我想纳姑娘为妾,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纳妾?
张致远闻言一怔,待凝神看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那人气宇轩昂,潇洒风流,赫然就是李世杰其人。见到他心中不禁暗恼,最近也不知因为啥,怎么三天两头的碰上他?
不过,这郡马爷说话还真是直接,一上来就说要纳妾,那股子精 虫上脑的想法丝毫都加不掩饰。不过,任这厅内的人谁都知道,苏凌是个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现在被李世杰当众戏谑,不知她该如何回答?
自打上次被这狐媚子下过药之后,张致远内心有一种羞辱感,对此女是既警惕又憎恨。若不是当下有求于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她。现在见她被李世杰调戏,心中竟然有些不怒反喜起来。
“哟,这不是郡马爷吗?你想把我纳为小妾,就不怕郡主娘娘知道了不悦吗?”苏凌咯咯一笑,道。
“男人三妻四妾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她即使知道了,还能说出什么来?若换做是别的女人,我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但苏姑娘却是与众不同,不仅多才多艺,还非常的聪慧伶俐,如此独一无二的俏佳人,世杰又怎能不动心呢?”李世杰自信的道。
“独一无二?这句话我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呢?”苏凌妩媚一笑,妙目闪闪,又道:“哦,我想起来了,近一期的江南时报上,曾有一篇给君瑞先生道歉的文章。我记得秦学究不吝赞辞,大赞那位雪儿姑娘不仅容颜绝世,而且武艺超凡,在定远县医典拍卖会时的一展风采,震惊世人。她先是用寒冰取火,而后又以玉指雕冰,举措非凡!秦学究在最后做总编注时,也是用了这四个字:独一无二!你如此评价我,莫非是故意来拿奴家去和雪儿姑娘对比?”
对于此事,扬州城的人几乎是无人不知,这篇文
章,乃是迫于压力所致而不得不做出的恭维之举。之前早有流言传出,说江南时报的幕后东家正是他们李家,而此时,这些谄媚之词被苏凌当众点出,多少都有一些含沙射影的味道。
李世杰闻言尴尬一笑,道:“呃,苏姑娘过谦了,依世杰看来,你可比那雪儿姑娘更为出色,完全胜她一筹。”
“郡马爷还真会哄人开心,但是,你这句高评奴家却是消受不起。苏凌不过是个风尘之柳,而那雪儿姑娘却是阆苑仙葩,奴家还有自知之明,绝不敢与其相提并论。”苏凌轻轻叹道。
咦?
本以为这狐媚子会借机挖苦鸣鹿一番,没想到她竟没有半点亵渎之意。这倒让张致远颇感意外,对她的厌恶感也减少了几分。
“不然,世杰依旧是认为,苏姑娘比她更胜一筹。”
“不对不对,奴家一点不懂武艺,风采上自愧不如。”
“你虽然不精武艺,但却比她聪明。”
苏凌咯咯一笑,道:“哦?奴家聪不聪明,郡马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世杰呵呵道:“我曾听这里的老鸨说,苏姑娘非常的心灵手巧,可以在数息之间就能轻松的拆卸和拼装‘鲁班锁’,并且还能拼装出许多未知的新花样,这足见苏姑娘聪明过人。”
鲁班锁,传说是鲁班为了测试儿子是否聪明,巧用六根木条而制作的一件可拼可拆的玩具,而后让他儿子拆解,不料,他儿子却忙碌了一整夜才勉强拆开.足见这锁的难度之大。苏凌却能在数息时间就可完成,这确实不是一般的聪明可比。
再者,此女精通机关暗器,综合来看,她绝对身怀奇术。想到此,张致远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那天晚上她敢用箭矢传信,既隐蔽也不伤人,原来她真有这种本事。
苏凌盈盈一笑,道:“哟,没想到郡马爷还会花心思来打听奴家,那可真是深感荣幸!”
李世杰眼神一闪,笑道:“我虽想纳你为妾,却也不想强迫于你,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以此来定夺。当然,我也想让大伙开开眼,一览佳人风采。”
“游戏?这其中有什么说法吗?”
“当然有!这说法就是我的要求。你若能做得到,我便放过你。如果做不到,那今晚我就用花轿把你请去我李府内洞房花烛。”
“嘻嘻,郡马爷不如先说说那游戏,到底是个什么玩法?”
“既然姑娘以聪明著称,那我就以此来出个小题。嗯,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把雪儿姑娘昔日的那两手杰作制出来。也就是说,你不仅要做出一个冰盘,还同样要做出寒冰取火!”李世杰呵呵一笑,傲然道。
“这......
可奴家不会武艺呀,即使制取了冰,也没有那玉指雕冰的功夫呀!还有就是,现在时值夜晚,又没有阳光,如何能寒冰取火呢?”苏凌貌似犯难的说道。
“那就要看姑娘的自己手段了!我刚才说了,方法不限。呵呵,如果做不出来的话,那我可就要安排今晚的**一度了。”李世杰得意道。
不难看出,这是李二在故意刁难,其难度有二:一,块冰极脆,常人根本无法像鸣鹿那样随意雕琢,那冰盘看似简单,但是要想成型却是极难。其二,那寒冰取火聚集的乃是阳光之热,可当下却是月朗星稀的夜晚,这火如何取得?
李世杰也颇有威胁意味的言明了,做不出来,就要请她去李府洞房。这名义上是请,实际上和那抢亲也差不了太多。
难如登天!
本以为苏美人会直接放弃,不料她咯咯一笑,却道:“也罢,既然郡马爷对这些技巧大有兴趣,那奴家就勉强的试试吧。”
众人齐声惊呼!
张致远心中暗叹,听这狐媚子的口气,似乎胸有成竹。要知道,自己在定远那会儿,可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出了雕冰以及取火的手段。而她几乎却是不假思索,直接接了下来。
“好!有胆识,来人!快去把硝石取来!”李世杰呵呵一笑,朝左右吩咐道。
现下,闻名遐迩的‘张致远套餐’早已风靡全城,硝石制冰也自然成为了寻常的料理手段,而风雪楼身为当地青楼翘楚,在膳食上更是首屈一指。所以,硝石也就成了常备之物,随时可以取来使用。
“且慢!”苏凌盈盈一笑,忽然道。
“哦?怎么?莫非姑娘反悔了?”李世杰笑道。
“反悔?那倒不至于。我有个疑问,想问明白。现在是晚上,哪来的阳光?那我可不可以用月光来代替?”
月光?
众人闻言无不惊愕,尽皆都是瞪大了眼睛。
张致远心中也是一震,满含困惑,这月光怎么能够生火呢?
李世杰同样是一脸不解,但他想了想,便道:“这当然可以,我之前已经说过,姑娘可以采用任何的方法,只要能够做出冰盘以及取出火来,那便是做到了。”
苏凌咯咯一笑,道:“大家可都听到了,要为奴家做个证人呀,若是等会儿郡马爷反悔了,记得要为我说句公道话呢!”
不等众人答应,李世杰便抢道:“苏姑娘大可放心,世杰怎么可能会反悔呢?”
“若是反悔又当如何?”
“如果反悔,我就如畜生一般,如何?”
“奴家还是不敢相信,不过,我姑且先相信了吧!”
“哈哈!”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叹为观止【二更】
不多时,便有人取来了硝石以供苏凌使用。
“我听说,那位雪儿姑娘是以玉指雕冰,最终将一块硕大的冰块雕成了一个两面突起的冰盘,郡马爷,是不是这样的?”苏凌轻笑道。
“不错,冰块质地极脆,遇到外力极易崩裂,所以才说其难度奇大。”李世杰不予置否道。
“郡马爷,你说过不限制我使用任何方法,我想再和你确认一下。”苏凌道。
“不错,任何方法都可以使用,只要你能够做出那个形状出来。”
“好!奴家明白了。”
张致远颇感诧异,直到现在,这个苏凌嬉笑如常,眉宇间没有半点忧色,完全是一副自信的模样,不知道她的底气从何而来?
众目睽睽之下,这美人开始动了!
只见她先是命人取来了两个直径半尺的瓷盘,那盘子并不特殊,外观如浅口碗一样呈现出弧状的凹陷。而后,她又取来一些酥油,均匀的涂在盘的内外两侧。之后,她又将两个盘口吻合对扣,而后便轻轻地放在了准备好的木盆之中。
这美人动作轻柔,做的不紧不慢。再挑出了一些大小合适的硝石后,又轻轻地将其放入到木盆之内,以没过盘子的高度为限。最后时,才将清水慢慢地注入到木盆之中。
不多时,寒气开始泛起,水面慢慢结冰。
看到这里,张致远心里已经明白,她这是巧用叠加的瓷盘作为模具,以酥油作为脱模用的隔绝层,并以此来促成凸透镜冰盘的制作。那酥油遇寒不凝,可以防止冰面与瓷盘粘连,确实高明。
结冰之后,苏凌只是取来一把小锤轻轻地一敲,那冰层就直接碎开了,十分容易的就把瓷盘取了出来。由于盘的内外周遭都刷过了酥油,只在微微吸热之后,便可以做到一揭而下。于是,一个冰状的凸透镜就迅速制作了出来。
而后,她又取出来一些干净的素布,擦拭掉覆在上面的酥油后,一个晶莹剔透的冰盘就呈现了出来。
少倾,妙赞之声响彻全场。
虽然她刚才的方法并没有多大难度,但是,她这种另辟蹊径的机智却是让人佩服。
这个苏凌果然是聪明绝顶,竟然想出了这种利用模具的方法。白仙子虽是玉指雕冰,但那种对于人的要求极高。这相比之下,此女的方法更为简单可行,成功率也高。
事实如此,李世杰也找不出什么茬来,他呵呵一笑后,勉强赞了句:“!苏姑娘果然聪明,竟然想出了这种方法,世杰心服口服。”
“郡马爷谬赞了,这只是雕虫小技而已,如今登上大雅之堂,让大家见笑了。”苏凌妩媚一笑,道。
此一来,后面就只剩下了那取火一项了。
“苏姑娘先前曾言,说是欲用月光取代阳光生火,这是否为真?”李世杰看了看天窗中隐隐投来的月光,半信半疑的问道。
“当然为真,不过这种技巧,奴家之前也没有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苏凌言辞闪烁,含糊其辞。
李世杰闻言却是大乐,脸上泛起了淫笑,呵呵道:“行不通最好,咱俩也好赶紧的**一度,免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哟!瞧郡马爷这心急的样,就好像是吃定了奴家似的。”
“哈哈,这一点我一百个承认!”
这美人面对李二,丝毫没有惧色,她谈吐淡然,媚态十足,一颦一笑间风情尽显,直让所有人都连吞口水。张致远见状,更是想起了之前和她香艳的那一幕,暗叹她这个祸国殃民的女妖精,竟然连自己都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对于月光取火,奴家还需要略作准备,还请郡马爷安心静观,稍安勿躁。”
“没问题,姑娘随便就是!”
那美人点了点头,随后命人取来了一些所需的零散物件,细看之下,那分别是:一页宣纸、一盅灯油、此外还有一个不出眼的小瓷瓶。
对于所谓的月光取火,张致远自然不信。凸透镜只有聚集阳光,才能聚合到热量继而引起自燃,这是非常简单的物理知识,月光没有热量,如何能聚焦生火呢?
由此而产生的好奇越增越多,众人也因此全都瞪圆了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苏凌的一举一动。
因为,她动了!
只见,她先是令人打开了天窗,让那一缕月光斜斜投了进来。
而后,她又在月光下轻轻放了一小撮揉成团的宣纸,并在纸上洒上些许的灯油。这些都属平常,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据说,雪儿姑娘在寒冰取火时,用的也是宣纸的纸团,这两者基本上无异。
张致远眼睛一下不眨,紧紧地盯着苏凌的纤手察看端倪。
她左右看了看两遍,似乎感觉准备妥当,而后才取来一双筷子,从那拔开塞子的小瓷瓶内夹出来一块白色的笑东西,并小心地放在宣纸的上面。
“诸位请注意看,月光取火即将到来。”
说罢,她持起冰盘,对准了月光的方向后轻轻举起。
在凸透镜的折射下,月光也同样聚焦成了一个光点,而那光点也同样对准了小纸团。这姿势,就如同鸣鹿当初时的一模一样。
刚开始时还无异象发生,然而,才过去了不到四分之一炷香时间,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那团宣纸先是冒起青烟,而后便有点点火星
产生,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又过去了几息时间,那宣纸竟然‘呼’的一声,真的自燃了起来。
叹为观止!
没有想象中的惊呼,却只有被震惊后的安静,包含李世杰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异象。显然,这个结果,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和认知。
啥?月光竟然真的可以取火?
这怎么可能!
张致远大感吃惊的同时,脑筋也开始了急转,试图寻找出这诡计的真正答案。他在排除了各种的可能性之后,便把视线落到那个小瓷瓶上。
刚才那块白色的想东西,绝对暗藏玄机!
若说在这世界上,存在有可以自燃的东西,只有白磷才有这种可能。荒野中那些吓人的鬼火,其道理也就是尸骨中的白磷自燃后而产生的现象。但是,这种东西在自然界当中不太可能以天然的形式存在,莫非是这苏凌用了什么秘法,将其提炼了出来?单从那东西用浸水的方式保存来看,这个猜测十之**为真。
再细想,一开始时并没有什么异象,这应该是白磷的水分还尚未蒸发,后面随着水分逐渐的失去,慢慢就产生了自燃现象。在想通了此节之后,张致远又重新便挂起了笑意,饶有意味的继续观看。
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张致远,猜测到了其中的玄机,在他人看来,这分明就是一次利用月光的寒冰取火。
苏凌放下了冰盘,扭着腰肢走回到了座处,对李世杰妩媚一笑,道:“郡马爷,您对奴家的这些小技可否满意?”
李世杰咬了咬牙,讪讪道:“我的眼睛满意,但我的心里不满意。”
“哦?看郡马爷的样子,莫非是反悔了不成?”苏凌脸上似有恐惧,嘴里却咯咯笑道。
“苏姑娘还真是聪明,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猜的一点不差!”
“哎哟,您之前可是言辞凿凿说过了呢,说绝不反悔的!”
“我说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诸位,你们谁听到了?”
无人回应!
李二不仅是扬州的地头蛇,还有着郡马的身份,他蛮不讲理也确实有这底气。众人见他如此,竟无一人敢出来为证。
“你看,无人为证呀!”
“郡马也 ,你......”
苏凌依旧是不急不躁,眼神中似笑非笑。但是,她眼角处流露出来的一抹凶光,却没有逃过张致远的眼睛。
“郡马爷这是吃定奴家了?”
“当然,今天你就是我的菜,想跑也跑不掉。”
说罢,李世杰便呵呵一笑,色眯眯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明赌一夜之情【一更】
李世杰输了之后不仅不认账,还做出了一副强抢的姿态,确实霸道!
但那苏美人却一直都是嬉笑吟吟,眼光闪闪饶有意味的看着李二,没有一点慌张,也不带丝毫惊讶,就像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不对!
张致远泛起了疑惑,根据自己的了解,这狐媚子绝不是省油的灯。姑且不说她精通暗器之道,单说她能从鸣鹿手中抢得主动,这世间里有几人做得到的?打死也不相信,她脸上的人畜无害的微笑是发自于真心的。
不过想归想,还是正事要紧。如果这狐媚子万一真被李二抢去洞了房,自己岂不是白跑一趟?想到此,心中开始急思对策。
李世杰依旧是一脸傲然,两眼放光,在众人一致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走去。然而,就在和那美人近在咫尺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头大而又深感厌恶的身影。
“咳!”
一个接近喊叫般的高声量的干咳声倏然响起,直让那些沉浸在期盼和遐想中的众人全都被吓出一个激灵。但是,李世杰却是无动于衷,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这谁呀,咳嗽一声怎么跟那打喷嚏似的?”
“嘿!哪来的蛮子?怎么如此的不解风情?”
“......”
就在众人大感不满,即将要呵斥怒骂时,不知是谁先惊讶的喊了一嗓子:“哎呀!我当是谁,原来是明候驾到了!哈哈,你看,侯爷就是侯爷,人中龙凤之姿,就连咳嗽一声也跟那打雷似的,一听就是身体倍棒中气十足的表现!”
“是啊!是啊!若听侯爷咳一咳,精力旺盛睡嫦娥。”
“错了,应该这样说:得见明候笑一笑,床上佳人深情叫。”
他娘的,有身份就是不一样,即使放个屁,他们也都会说这是香的。你看,这声咳嗽到了他们的嘴里,竟然还具有了壮阳的功效!张致远磨了磨牙,甩下斗笠和披风,从角落处背负着双手走了出来。
苏凌的正一直都是藏在身后,此时见张致远出现,这才放了下来。她的俏脸先是一怔而后又是一喜。但是,随后她又将小嘴一噘,嗔了他一眼,赌气般的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眼神里面满满都是苛责之意。
“诸位!本候这边有礼了!”
“吾等参见明候,侯爷言重了!”
“咦?这位仁兄貌似很眼熟,敢问是何人呀?”
张致远斜斜瞥了一眼李二,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李世杰闻言脸如寒霜,甚是不悦,对于他的出现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早些在封他的报社时,不仅没有压制住他,反过来还被他数落了一番,最后还被
他讹去了不少银子,可以说面子上算是丢尽了。而在之后的舆论战中,他更是趾高气扬,打压的自己的江南时报连大气都不敢喘,嘴上虽然不能明着骂他,但心里头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可是前不久时,皇上却对他公然的发出了赞赏,其势正盛,心里对他多少都多了些忌惮。
“哦 ?原来是明候驾到了,世杰有失远迎,还望勿怪!不知侯爷长夜到此,所谓何事?”
他娘的!瞧你这话问的!来这种地方你说能所谓何事?脑子被驴踢了吧?
“咳!近日里本候的精力实在太过旺盛,无处发泄,本想着今晚到此寻点乐子,不曾想竟遇上了郡马爷。”张致远扬了扬手,算是见礼。
“明候此话当然?”
“什么话!全扬州城的人都知道我这人诚实为先,从不撒谎!”
“侯爷,你可是有着三位红颜知己,她们个个都长得国色天香,跟那嫦娥似的,身边既有如此佳人相伴,实在真没必再来这种地方消遣了。”李世杰见他的眼睛在苏凌身上扫来扫去,心中暗道不妙,只能明知故问的说了一句。
“咋地?我家里有女人就不能来窑子了吗?切!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的精力实在是太过旺盛,家里耕耘得当之后还尚有余力,所以也只能偶尔登上这风雪楼,搞点雨露均沾。”张致远嘿嘿笑道。
“侯爷真会说笑......”李世杰尴尬道。
张致远撇开李二,斜眼瞄了瞄正怄气状的苏凌,佯装不识,阴阳怪气道:“本候听说,最近这风雪楼里新来了一位花魁,被称为是什么苏美人,我听到之后可一直都是心痒的很哪,故而就想过来和她‘通上一通’。也不知这美人当下何在,为何不过来给本候请安呢?”
这......
苏凌嗔了他一眼,只得盈盈走上前来敛衽一礼,也佯装不认识的道:“奴家苏凌,给侯爷见礼了。适才不知是侯爷驾到,礼仪不周,还望多多见谅。”
嘿!这戏演得还挺像的!
自上次被她暗算,心里头一直都窝着一把火,如今逮住这种亵渎机会,又岂能轻饶了她?于是嘿嘿道:“侯爷我最近憋的有些难受,不知你今天晚上可愿意陪陪我?”
那美人暗里嗔了他一眼,含羞的将头一低,娇声说道:“按道理来说,既然是侯爷赐福,奴家本应全力侍候。可是今日却是不巧,郡马爷他想抢奴家为妾,你说小女子这一人之身,怎可同时侍候两夫呀?”
啥?
**!绝对的**!
张致远佯怒地瞪了她一眼,不悦道:“你先不要管那李二,本候问你,你自己是否愿意?”
苏凌眼
神闪闪一脸媚态,嗲道:“奴家本是风尘蒲柳,幸蒙侯爷看上,自当扫榻以待,用心侍候,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嗯,这还差不多。”张致远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对李世杰说,道:“我说李二呀,你真想和本候争艳?”
李世杰虽然对他忌惮,但也不至于害怕,现在公然被他藐视,心中也禁不住怒气陡生,冷笑道:“呵呵,侯爷真会说笑,即使存在争艳夺人一说,也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我先来而你后至,我这都万事俱备了,你明候也好意思从中插我一杠子?”
“插 你一杠子我倒不会,不过这句话,我用在这苏美人身上倒还说得通!”张致远斜瞪了一眼正在偷笑的苏凌后,又对李世杰道:“李二呀,上次你也说了,你我即为幕僚,就应该和睦相处才是,今天,你就不能谦让一下?”
“这烟花之地寻的本就是开心,岂有谦让之理?”李世杰断然的摇了摇头。
张致远也不生气,上前拍了拍李世杰的肩膀,大有深意的道:“嗨!咱俩既为同僚,又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子而伤了和气呢?依我之见不如这样,咱俩公平的来赌上一把,谁赢了就抱得美人睡。若是输了也是无妨,吃点残花剩饭也就是了。”
众人见明候说话流里流气,满口都是污言秽语,虽说看起来很接地气,但总觉得这和他文坛大儒的形象大相径庭。但是,当他们听到这压赌一夜之情时,尽皆是兴趣陡生,全都露出了猥琐的憨笑,嘴里也开始怂恿起来。
“郡马爷,明候言之有理呀!”
“公平之赌不伤和气,确实可行!”
“......”
李世杰本想拒绝,现在却见众人全都一齐撺掇,实在是拉不下脸说出拒绝。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可真就坐实了自己怕他的流言了。但是,如若同意的话,又怕中了他的阴谋陷阱。这思来想去,也只能模棱两可的回道:“既然明候有意一赌,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这样,还是先请明侯把这赌法说明,然后我再做决定。如果这其中存在什么抽老千的可能,或者不公平的方式,我就不赌。”
张致远嘿嘿一笑,道:“你对赌的理解还停留在原始阶段!那什么摇骰子,猜大小,都属于是下三滥的手段,怎么能登上这大雅之堂呢?李二呀,咱们不如玩个明赌的游戏,而且全程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绝不带任何暗箱操作,你意下如何?”
“何为明赌?”李世杰一边细思,一边问道。
“咳!所谓的明赌呢,就是中间的过程完全透明,最后的输赢也是当下立判,绝无虚假。本候以我高尚的人格保证,绝不带任何欺诈的成分。”张致远诚然笑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谁主沉浮【二更】
明赌,完全透明,绝无虚假,这个似乎还算公平公正!
李世杰斟酌了片刻,笑道:“世人传言,说明候你不仅多智,还擅长一些旁门左道,所以为了公正起见,还请你先把这具体的步骤说明。”
嘿,你个老小子还真是心细谨慎,张致远也不以为意,狡黠一笑道:“李二呀,你还真是小心谨慎,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你按照你说的,我就详细介绍一下这对赌的方法。”
“明候请讲!”
“具体的方法就是,先取两盆清水过来,当然,这水也是普通的水,盆也是普通的盆,可以任人随便检验。而我呢,在这现场当中随意抽取两个截然不同的物件,分别放入到这两个水盆之中。咱俩就赌一赌那两个物品在入水之后,哪个会最先沉下去,就这么简单。”
此赌通俗易懂,也非常容易理解,李世杰想了想,笑道:“这个赌法很有意思,而且简单易行,听起来还算不错。不过,这里面有个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赌法明显是单项选择,绝不可能出现两物同时下沉的结果。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咱俩都选择了同一选项,那又该怎么算?岂不是分不出输赢来了?”
张致远佯装恍然一笑,道:“哦?说得也是!那这样,我让你来先选,打个比方说,如果你选择了一,那我就默认是选择二,反之亦然,这主动权全在你的手里,这可以吧?”
既有享有主动权,那么这二选一的明赌就好办多了。并且,他还是在这现场当中随意取物,如此一来,也就不存在事先准备投机倒把的可能了。李世杰在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终于答道:“好!此赌我接了!而输赢的规则也依明候所言!”
“定下了?”
“定下了!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屁话!你当我会信?你以为我没看到你之前和苏凌的那一约?
“口说无凭!必须立书为证!”
说罢,张致远便扯过来一张宣纸,逼着李世杰当场写下赌契。这无奈之下,李二也只得落笔而书,末了时,不会使用毛笔的老张也接过来笔来,然后歪歪扭扭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好!”张致远打了个弹响指,表示敲定,而后又对苏凌笑道:“小美人,麻烦你帮我安排两个水盆过来。”
“侯爷的这种赌法好生特别,奴家也是第一次听说,想来今天可以开开眼界了!嘻嘻,二位稍候,我马上就命人取来。”说罢,她便对身侧的两个侍候丫鬟做出了相应的吩咐。
张致远看了看眼神如狼且又含带顾虑的众人,心中暗自一笑,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不多时,那两个丫鬟便去而复
返,取来了两个甚为考究的铜盆,并当众注入了清水。
李世杰表现得甚是谨慎,他上前先是仔细检验了两个铜盆,然后又对清水做了勘察,还抹了一指头放到口中品了一品,最后才认可的点点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李二,你对这铜盆和清水可有疑问?”张致远问道。
“刚才我已察过,盆是正常的盆,水也是正常的水,我对此并无疑问。”
“那好,既然你无异议,那我就要开始选择物件了。”
“明候请!”
张致远背负着双手,在这厅中来回踱步,姿态上显得不急不躁。而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他的移动而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却见,他瞎转悠了大半圈之后,最后竟然走到了苏凌的跟前,然后扬手指了指她头上的一件发饰,笑道:“我想借苏姑娘头上的这支步摇一用,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这美人咯咯一笑,当下就取下了头上的步摇,并交到了他的手中,而后媚笑的道:“侯爷若是喜欢,尽管明言就是,何必借用这个借口索取?”
“谁喜欢了?我只不过是看中了你这步摇上的一个物件。呐,看到没有,就是这个圆形的金属片,它的外形很像是一枚无孔而平整的钱币,我姑且称呼它为硬币。好了,这玩意儿我就不多解释了,就选定它了。”说罢,他便把那枚‘硬币’从镶嵌处抠了下来。
“哼!”
张致远瞪了她一眼后,又从她身侧抓起一页宣纸,而后将其三下五去二叠成了一条纸船。
“诸位请看,我已经选好了两个物件,就是手中这枚类似的‘硬币’的金属薄片以及这条纸船。”
“哦!”
包含李世杰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叹了一声,不过,这一声中既含有恍然也伴有困惑。
张致远笑道:“等会儿,我会把这两个物件分别放入到这两个铜盆之内,待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来赌一赌这两物谁先沉入水中。”
纸船和硬币?
这两个物件其中一个是纸质,而另一个却是金属,任谁都知道,金属重于水自然是遇水而沉,而纸船质松则会轻轻上浮,这个赌法的结果似乎没什么难测的呀!
张致远此言一出,立即便掀起了私下的热议。众人中,有持怀疑态度的,也有不屑一顾的,更有认为此赌过于幼稚而捧腹大笑的,神态形形色色的各不相同。
苏凌眼神迷离,俏脸上泛起了斟酌和细思的表情,显然也是被张致远的诡异赌法而惊住了。不过片刻,她偷偷瞧了一眼暗含坏笑的张致远后,目光霎时就变得清澈了起来,似乎猜到了什么。
李世杰琢磨了一会儿,呵呵道:“明候,你这不
是硬币就是纸船的,怎么搞得跟那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咱俩就赌这个?”
张致远却道:“不然,越是简单的游戏,越是容易理解。复杂的虽然有意思,却有可能会被你认为是抽老千。这种赌法简单明了,一目了然,岂不是更好?”
“也是!就依明候!”
“那好,咱们准备开赌!”
还未等李世杰答话,忽听人群中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明候,你和郡马爷这么对赌实在是有些略显枯燥,不如也让我们大家参于其中,共同娱乐一下,如何?哦,我们不去赌这佳人的初夜,只押一些银子图个乐呵,好不好?”
这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受了张致远的授意,躲在暗处撺掇起哄的张扬。他的这一嗓子,几乎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闻言后眼睛全都是豁然一亮。
来到这风雪楼寻乐子的人,除了官宦子弟,就是富家纨绔,没有一个是普通的平头百姓。他们常年本就浸淫于吃喝嫖赌,现在突闻可以押注,尽皆都是欢呼雀跃。
“不好!”张致远佯装吃瘪,尴尬道:“诸位,诸位,本候今天来的匆忙,身上未带现银,所以依我之看,赌钱的事还是算了吧。今天之赌,我只为博这佳人一宿,并不想押注银钱。”
李世杰见他退缩,反而笑道:“明候此言差异,今天气氛如此浓烈,如果只有咱俩对赌,实在是驳了大家的面子,依我之见,这回不如你直接做东,来个豪赌全场如何?”
“这......”张致远露出了一副举棋不定的神态,并患得患失的蹙起了眉头。
“侯爷你看,大家全都是翘首以盼,你怎好意思驳了兴致呢?”
张致远挠了挠头,解释道:“可是,本候今天确实没带钱来,你们让我拿什么做赌呢?”
见他入套,李世杰暗自得意,笑道:“明候是什么身份的人,外出乐呵,还用得着带现银吗?你只要一张欠条,在这扬州城内谁敢不认?”
“欠条?”张致远恍然一笑,道:“既然大家都信得过我,那就玩玩吧。”
“慢着!”李世杰又道。
“哦?还有何事?”
“事先说好了,这次可是你来做东,豪赌全场。”
张致远也不作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而在众人看来,似乎侯爷想赌但又有些拿捏不定。
“侯爷,玩玩而已,何必在意那点小钱?”
“不错,纸船和硬币入水,谁主沉浮,在下心中已经有数,绝不会输。”
“......”
而苏凌却是嘴角含笑,优雅淡然的看着众宾的议论,在这期间,她不曾插言一句,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第一百七十八章 豪赌全场【一更】
张致远‘迫于群众压力’,只得做出了姿态上‘妥协’,他苦脸笑道:“也罢,本候今天就孟浪一回,和大家赌个乐呵耍耍。”不过,他脸色旋即一转,又换上了一张陪笑的脸,道:“不过我劝诸位,你们的赌资最好是能少押就少押,要知道,这小赌怡情,大赌可是伤心呀!”
话音方落,人群中又冒出来了张扬怂恿的声音:“侯爷这话说得可就差矣了,我们押多押少都只有判断,在赌局上岂可听从于他人?莫不是侯爷心疼银子,故意给我们这么一个暗示?”
李世杰闻言大为满意,不停的点着头,笑道:“诸位,我以郡马的身份在此作证,此赌纯属自愿,赌资上押多押少,明候他无权干涉,都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听明白了!”
“那好,现在开始押注,本郡马押那枚‘硬币’先沉水底。哦,对了,除了之前关于佳人初夜的赌约之外,我再外加纹银五千两,以增娱乐。”
说罢,李世杰便取出来一打银票,自信满满地甩到了桌面上。他的此举,可以说是发挥了十足的模范带头作用,银票的出现,就像是给众人打了鸡血,他们纷纷慷慨解囊,排出了大票的押金。而那押赌结果,无一例外,全部是都押注硬币最先沉底。
“哇!”
看着势单力薄孤军奋战的侯爷,众人们全都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
而后,青楼里的一个管事急忙备好了纸笔,将所有的赌资都一一记录在案,以防有人浑水摸鱼事后赖账。最终经统计显示,包含李世杰在内的所有人,所押下的赌资共计三万余两。
在听到这个了数字之后,张致远不禁仰天一声长叹,只是他神情怪异,看不出到底是喜是忧。
按照赌规,这种赌法等同是庄家自己坐庄,然后对赌所有人。也就是说,对方押注多少,庄家输了就要等赔多少。这局若不能赢,张致远就要赔出三万两纹银。
“明候,俗话说得好,**一刻值千金,谁若赢了,也好早时的抱得美人归,所以,咱这赌还要尽快才是呀。”看着磨磨蹭蹭的张致远,李世杰催促道。
“有道理!你们全都押好了吗?”
“回侯爷的话,我们已经押好了。”
“唉......刚才我已经劝过了,说这小赌怡情大赌伤心,你们非但不听我劝,还都把银子押到了最大化,真是悲哉呀悲哉!”
“明候不必多言,这自古以来都是愿赌服输,我看你也别磨叽了,还是快快开始吧。”李世杰再次催道。
“好!开始!请大家都瞪大眼睛,且看在本候的操作之下,这二物究竟是谁主沉浮?来人,给我点香计时,时间以半柱香为限!”
此话一出,全场立即就安静了下来,全
都屏住了呼吸,并把视线的焦点转移到了张致远的手上。
赌局正式开始了!
却见,侯爷之后的操作是既轻柔又平和,他先将那只折好的纸船朝那水盆中一放,纸船便轻轻荡漾,并在微微潋滟的涟漪中缓缓游动,其状态上来说,完全是漂浮于水面。
“哦!”
众人齐齐一声感叹,而语气中也全都是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口吻。
后面的就是重头戏了,纸船既然是不出意外的浮在了水上,那硬币呢?它是否入水而不沉呢?
张致远一脸凝重,聚精会神。只见他轻柔地伸出了拇指和中指,然后用手指甲牢牢抠住‘硬币’的边缘,而后缓缓地朝着水面处靠去。在刚一触水时,还有微波淡淡产生,不过在他轻柔放下之后,那波纹也就随之消去了。定眼再看时,却见那枚硬币当下正平静的躺在水面直上,竟然是真的漂浮起来了!
诡异!
怪哉!
奇葩!
众所周知,金属质地沉重,入水不可能漂浮,然而张致远却是真的做到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在常理无法解释时,人的思维往往就会产生奇怪的推想。
之前的曾有一则传言,此时倏然浮上了所有人的心头。那就是,在夕阳山剿匪时,时任‘总裁’的张致远曾向天借力,降下了那所谓的天罚,并以此一举击破了清风寨的坚实堡垒。莫非,这则传言竟是真的?侯爷他真得精通岐黄之术?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奇异力量?
看着一脸震惊并冷汗直流的观众们,张致远诡异一笑,呵呵说道:“诸位,莫急莫急,这时间还没到呢!现在两者都是漂浮状态,并产生没有输赢。”
对呀!
离结束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呢,等会儿再下定论才是。再者说,目前这纸船还处于漂浮状态,只要后面它不沉下去的话,这个赌局就不能算是输。
哪知,事与愿违!
由宣纸做成的那只纸船,在吸足了水分之后便开始了变瘪,又过了一会儿,最终却是沉下去了。
由浮到沉,这前前后连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都没撑到。再看那枚硬币,却一如既往的漂浮在水面上,动也不动,其状甚是平稳。
时间到!
结果令人震惊:纸船沉底!硬币漂浮!
“明候,一定是你暗中搞鬼,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李世杰脸色难看,悻悻说道。,
紧着着,他走上前去,拿起那枚硬币就直接用牙去咬。结果却发现,它质地坚硬,也是实心,并不存在任何虚假。
“呵呵,郡马爷,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盆子你是亲自验过,里面的水你也是亲口尝过,现在这枚硬币你也亲口咬过了。你说,这哪里
存在虚假?我的每个步骤也都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操作完成,你说我在搞鬼,那请问我这鬼又在哪呢?”张致远反问道。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全都黯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哑口无言的李世杰更是耷拉着脑袋,如丧考妣,满满的不悦之色。
似乎也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侯爷一定是在暗中施展了奇门之术,以某种的高明手段赢下了这反常理的一局。
安静过后,便开始了私下的热议!
其实这硬币浮水,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关于水的表面张力的试验而已。但凡是平整的硬币,在入水之后,只要是均匀受力,水的张力就会产生托浮作用。而那只看似轻盈的纸船,却由于它吸饱了水后密度变大,反而会产生下沉。这其中的时间差,张致远算得是刚刚的好,半柱香时间应该是足够用了。
“大家也都看到了,此赌的结果事实明朗,对此谁有异议?”张致远脸色一正,颇具侯爷那种不怒自威的肃然之态。
不是谁有异议?而是谁敢有异议?赢了还好说,若输了话谁还能跟侯爷去赖账?那岂不是自讨苦吃了?
算了,愿赌服输!
“禀侯爷,我等输得是心服口服,对此毫无异议。”
“久闻侯爷手段通天,可以向天借力,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呀。”
“不错,据说侯爷在夕阳山剿匪时,曾被敌人尊为是张天师,看来这则传言是真的了。”
这一波的精屁拍过之后,侯爷笑的是微醺徜徉,显然是非常受用。然而,他的眼神倏然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又对李世杰笑道:“李二,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李世杰一怔。
“之前在百业交流会时,我曾听令尊李大人说今年水部有文书下达,说是要大兴水利,修建码头,以此来拓展更为开阔的内外经贸之路。除此之外,我还听说,这项肥缺的工程最终落到了你的手里,这是否属实?”张致远一脸怪笑的道。
“不错,这事确实是由我负责,说吧,你究竟想干嘛?”
“你别紧张呀,我这么老实的一个人,还能把你怎么着?你说你趔趄个啥呀?咳!这么说吧,今天你虽然是赌输了这局,但我家底富有,并不缺你的这点小钱,所以,我想把这五千两银子偿还给你。但是我有个条件,索要你一块海利通行令牌,你觉得这笔买卖如何?”
“你要这牌子何用?”李世杰奇道。
“你想多了,其实这牌子对我来说并没什么大用。我以后想买个大船,闲来时就出来游玩一番,图个乐子。如果有了这个牌子,在水路上进出可就便利多了。”张致远呵呵道。
纹银换令牌?这又是搞得哪一出?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就是个漂亮的魔鬼
所谓的海利通行令牌,乃是朝廷颁发的一种资格性质的牌。但凡是身携此牌者,在水路上往来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一切免查。这项措施,是当今皇帝为了激发贸易活力,振兴商业而做出的激励措施,此牌颁发数量有限,非常难求。
然而,对于李世杰来说,这种牌子对自己的用处并不大,最多也只能算是伺机敛财的小玩意儿而已。如今张致远他不要现银,反索此牌,真是奇怪。不过,这种交换对自己并无不利,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郡马爷和侯爷之间,又来了这么一次现场交易,银票换令牌。
而后,赌局开始了收尾。
青楼里善于察言观色的大茶壶,早已帮张致远打包好了赢来的众多财物,并贴好封条,置放在风雪楼的账房之内。他言称,这些厚重不劳侯爷费力耗神,第二天便会安排下人运送过去。
赌局尘埃落定之后,侯爷的一句‘**一刻值千金’,算是直接给众人下达了逐客令。
李世杰看了几眼妩媚动人的苏美人后,不舍的一叹。他虽然心中不忿,嘴上却是说不出来。如今的张致远是御封的明候,尤其是舆论战之后,他的风头更盛,如果自己和他硬扛,很有可能会被四大报同时炮轰。想到此,又沮丧的一叹,而后在张致远的饶有意味的目送下黯然离去了。
至于张扬,更是不等张致远的吩咐,就私下去自选姘头了。侯爷吃肉他跟着喝汤,这种公款招嫖的机会岂能错过呢?
在众人离去之后,张致远猥琐一笑,正欲把那狐媚子挑逗一番,却见她朝自己嫣然一笑,腰肢一扭便朝着闺阁跑去了。
这......当然要追!
这美人的闺阁依旧是罗幔飘荡,珠帘作响,温馨如昔。侧壁上红烛摇曳,茶几间檀香冉冉,这一幕就如同是温柔乡里的梦境一样,看上一眼就会让人感觉陶醉和沉迷。
墙上那副画龙点睛的《龙吟图》,不知何时已经被做了装裱,此时正挂于厅的正中处。张致远环顾着四下,一脸的谨慎。
“阿牛哥,谢谢你今天帮奴家解围。”苏凌笑道。
“嘿,你之前装得还挺像的,见到了我就如同是陌生人一样,以前的那股风骚样又到哪里去了?”张致远调侃了一句,又道:“其实你也用不着谢我,这李二本来就是我的对头,即使没有你在,我见了他也禁不住想要修理一番。”
“话虽如此,我还是要谢谢你,要不然,奴家今晚可就要被他糟蹋了。”苏凌咯咯道。
“笑话!以他的本事能糟蹋的了你?他若是真敢抢你,我敢保证,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凌脸泛漠然,幽幽怨道:“没想到在阿牛哥的眼里,我竟
然是那种恐怖的坏人。”
“当然!就比如说你这间闺阁吧,这表面看起来是温馨似水,暗里面却是机关密布,危机四伏。我人往这一站,汗毛都禁不住倒竖。”张致远笑道。
“瞧阿牛哥说的,好像奴家的闺房跟像那龙潭虎穴似的。我承认,这里确实有些机关,不过这些布置也是为了自保而设计的。”苏凌不予置否的点点头,又撒娇道:“阿牛哥,你乃是手段通天的明候,在夕阳山剿匪时更是向天借力,以匪夷所思的手段在弹指之间就泯灭掉了万人的性命,怎么到了这里,还惧怕起奴家的这些雕虫小技来了?”
张致远打了个哈哈,道:“你怎么还叫我阿牛哥呀,以你的聪明,应该是早就猜出了我的真实身份,是也不是?”
那美人咯咯一笑,道:“也是也不是,那天在画舫上相遇时,我只是略感怀疑。但是,当你到了风雪楼之后,我才断定了你的身份。”
“哦,这又是为何?”
“那晚我们在邵伯湖上对酌时,你刻意地躲着李世杰不见,我就猜到你们之间肯定有隙。而在扬州城内能和他有能力争斗的人,唯独你侯爷一人而已。所以在那时,我就怀疑你是张致远。”苏凌为他斟了茶,接着又道:“你来我这闺时,我又故意的以画龙点睛来试探于你,果然,你在执笔时用的是钢笔的握笔姿势。所以,我就猜出了你的身份。我还知道,你就是那位幕后的君瑞先生。”
“原来如此!”张致远一边琢磨,一边点头,又道:“呃,你又是怎么猜出我是君瑞的?”
“嘻嘻!。”苏凌单手托腮,脸泛羡慕之色,幽幽道:“那晚奴家为你献舞时,曾惹来了那位白衣女子。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她是真的关心你,绝对属于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之前在定远县拍卖会上的那一闹,不是已经见报了吗?而你又会使用钢笔,你说,我能猜不出来吗?所以,我断定你就是君瑞先生。此外,对于白鸣鹿此女,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她医学精深武艺不凡,所以在她上次发难时我必须竭力才能保命。”
张致远轻轻一叹,道:“你果然聪明,几乎都快赶上我了,各种推敲推测都是有理有据,明显高于常人。不说别的,就你今天这手模具制冰,还有那招白磷自燃,真得让我大出所料,手段和方法确实过人。”
抛去制冰不说,单说那月光取火,聚热乃是表象,白磷自燃才是暗里玄机。自己一向信心十足,却没想竟会被他识破,苏凌在一惊之下,叹道:“关于这白磷自燃,是我偶然发现的,而后又研究了许久才提炼出来,除我之外无人知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有何难?我之前曾说过,这世间的万物之间都各有道理联系,我管这门学问叫做物理
。不过,这门学问不仅博大精深,而且涵盖甚广,无论是你手里的白磷自燃,还是我手下的硬币浮水,都属于物理之列。”张致远淡淡笑道。
“物理?”苏凌秀眉微蹙,喃喃自语道。
“不错,此学问包罗万象,无所不在。上至宇宙中的日月星辰,下至看似神秘的奇
淫技巧,尽皆都在其内。”张致远淡淡道。
“哇!阿牛哥的学问真是广博,奴家好生佩服!”
“好了,这闲话也扯完了,下面要开始谈正事了。”
“嘻嘻,什么正事?奴家怎么不知。”
张致远见她一脸媚态,而且还故作不知,心下不禁恼怒顿生,厉声道:“这唯雪白头的事,乃是我个人的绝密**,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还有,你那所谓化解之法又是什么?快说!”
“阿牛哥,你这么凶干嘛,都快吓死奴家了!”苏凌捂着胸口,脸泛惧色的说道。
“嘿嘿,你说反了吧,你这种聪明过人的狐媚子,我怕你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把你给吓住?我再说得直白一点吧,你就是一个漂亮的魔鬼!”张致远贼眼一瞪,冷笑道。
“你怎么还是这么凶呀!哎呀呀,没想到阿牛哥在当了侯爷之后,还长了官威。你现在这样瞪着人家,人家还好意思说吗?再说了,这世间里,有我这么好看的魔鬼吗?”这美人抛着媚眼,也不生气。
“好,好,我就依你,不再凶你!呵呵,你不是魔鬼,是个漂亮的小美人,这行了吧?好了,说正事,快快帮我解惑!”张致远的脸就如同翻书一样,变得温柔如水。
“阿牛哥真是坏人,哄女人开心的话简直就是张口即来。”苏凌嫣然一笑,又道:“虽然我有办法帮到你,但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嘻嘻。”
想谈条件?
听到这句话之后,张致远心中反而暗喜起来。按照他一贯的观念,凡事只要有的谈,那就说明基本上可以谈成,反而是那种稀里糊涂的利益交换,会让他感觉心里没底。
“好呀!哈哈,在这扬州城里,我可是出了名的实在人。但凡是交易,我素来都是讲究公平公正,童叟无欺。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吃亏,开个价吧!”
“开价?”苏凌一怔,咯咯笑道:“阿牛哥怎么以为我要索财呢?”
张致远一怔:“咋地?你不要钱?”
“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像!你不仅缺钱,还缺男人滋润,嘴里吐出来的气都带着一股子风骚!”
“嘻嘻!阿牛哥又贫嘴了。”说罢,这美人脸色一正,幽幽一叹道:“阿牛哥,我找你一不要钱,二不要物,只是想求你帮我一个小忙。”
“找我帮忙?”
第一百八十章 所谓的条件
没想到这所谓的条件竟是帮忙,张致远恍然的同时,又泛起了困惑。
“你要我帮什么忙?”
“这个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有些难度,然而对阿牛哥而言却是举手之劳。”苏凌一边给他斟茶,一边又道:“我想在扬州时报上以你的名义发布一个头条,字数也不多,并不会占据很大的篇幅。”
发布个头条?这似乎真的是举手之劳!
不对!
这若是寻常的广告,她随便安排个人去找张扬谈谈也就成了,何必要处心积虑诱自己亲来呢?这狐媚子聪明绝顶,手段也多,不可能想不到这个方法。所以,她的这个头条,内容绝不简单!此外,她还要借自己的名义,这多多少少都有些利用的姿态。此中环节若弄不个明白,绝不可草率做出决定。
“阿牛哥是不是在想,我这头条的内容一定是内含玄机吧?”看着蹙眉沉思的张致远,苏凌咯咯笑道。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连猜都猜的这么精准!
“苏姑娘,请恕我直言,我有一种感觉,你这青楼花魁不过是你掩饰真实身份的一个幌子而已,你的背景绝不简单。还有就是,你借我的名义刊登头条,肯定是另有用意。而我呢,也不想无端被人利用,万一沦为借刀杀人的刀把子可就不好了。所以,在没弄清楚缘由之前,我是肯定不会答应你的。”张致远收起了戏弄,一脸正色的道。
“我就知道,不告诉你一些机密,你是绝不会配合我的。”苏凌幽幽一叹,又道:“阿牛哥,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是如何知道凌家血案内幕的?又是如何掌握到观察使的动向的?是也不是?”
“没错,我确实有这疑问。”
“那好,今天我就告诉你一些秘密机要,最起码也要证明出,我有能力帮你解决掉那‘唯雪白头’的疑难,否则,你也不会选择相信我。”
“嗯,你说吧,我听着!”
苏凌道:“你刚才猜的没错,清倌人确实只是我表面上的身份,我真实的身份也确实有些背景。不过由于某些原因限制,我现在还不宜暴露出来,所以,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太多,希望你多多理解见谅。”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多少也验证了之前的猜测,张致远点点头,道:“那好,这个问题我就不再追问了。那你再说说,为什么你早前不来找我,最近却迫不及待的诱我前来,还使用了暗箭的手段。”
那美人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身侧取出来一页扬州时报的报纸,然后就推了过来。
这页报纸是前不久在打舆论战时自己钦定的手稿,上面的总编注处赫然就是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哦?你找我是因为凌家血案?”张致远脑筋一转,恍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牛哥真是聪明,被你给说中了。”苏凌点头笑道。
而此时,张致远的脑
海中又忆起了第一次来此的情景。记得那时,她取出的却是江南时报,而那报面上,刊登的也是凌家血案的报道。莫非这狐媚子和凌家之间存在着什么瓜葛?要不然,她怎么三番两次的都是以此来做为切入点呢?
“苏姑娘,你和凌家之间是什么关系?”
“哎呀,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的身份目前还不宜公开,这才多大一会儿,阿牛哥怎么又忘记了呢?”
这狐狸精还真是守口如瓶,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张致远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也罢,我不问就是。那你说说,这头条的内容又是什么?”
苏凌对此似乎早有准备,闻言后便从怀中取出来一封书信,而后交到了张致远的手中。
展开之后,却见上面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人人为我。
人人为我?这是什么意思?
“阿牛哥不必多猜,告诉你吧,这其中的意思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但是,只要你在报纸上刊登出了这条信息,我保证在不日之后,你那‘唯雪白头’的难题就可以迎刃而解。”苏凌笑道。
怪异!
这年头都是怎么了,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吗?非得弄出来一些什么内含玄机的谒语来,让人听得似懂非懂。但是,越是这种未知的东西,越就存在着高风险的因果关系,弄不好就会被人当枪使。
“不行!你这个活我不能接,因为我嗅出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张致远迟疑了一阵儿后,拒绝道。
苏凌本以为他会欣然同意,没想到结果他竟然是断然拒绝,真的有些大出意料。她想了想,又道:“阿牛哥,实话告诉你吧,你报道出这四个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它除了能够解决你婚姻上的难题之外,还能借机打击到李知州一家。世人都知道你和他李家不睦,这种损人利己的机会你为何不利用呢?”
咦?
这哪里像是普通人说出的话?这分明就是官场上才特有的视角。还有就是,虽说李世杰今晚有霸占她的企图,但他们两人一直都是有说有笑,不似有仇,她怎么会突然起了打击李家的想法呢?
“呵呵,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张致远干笑了两声,又道:“你既然说出了因果关系,那就不如再说得透彻一些,免得我心里头瞎琢磨。”
“也罢,既然阿牛哥想多知道一些,那我就再说说吧。众所周知,你因为崔家的事,和李家产生了间隙。而后,你又清剿了夕阳山的势力,此举对于贤王爷一脉的人来说,绝对是个重创。所以当下你们两家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苏凌缓缓说道。
震惊!
关于贤王爷的谋反,在官场上也仅仅是捕风捉影的消息而已,并没有人公然站出来说明,就连当今皇上也都是在暗察暗办,明面上只字不提,而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而且,从她这话里面不难听出,还暗指了贤王爷与夕阳山之间的依存关系。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我刊登出了这则头条,就会对贤王爷一脉的人同样起到打击作用?”张致远道。
“没错。”
“嗯,这事容我细思,等会儿再告诉你我的决定。”
“阿牛哥,请用茶!”
“好!”
张致远看着她俏丽的容颜,不禁暗叹其迷人以及害人的本领。恍惚间,之前与她香艳的那一幕再次浮上了心头,不过这回他却没有回忆那番温馨,而是感受到了颤栗。想了想,便直接问她道:“我来问你,上次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你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苏凌莞尔一笑,道:“阿牛哥怎么对这事念念不忘?请你相信我,奴家是真得没有害你之心。”
“鬼才信你?上次被你色诱,险些还着了你的道,你今天若不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这笔交易直接免谈!”对于之前误中了美人计,张致远自然是耿耿于怀。
苏凌妩媚一笑,道:“好了,好了,奴家给你不是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嗯,以后呀,你也别老拿这事来揭人家的短了,那样我会不好意思的。我是真的没有害你之心,对此我可以对天发誓。”说罢,却见他依旧是一脸的不屑与不信,这美人轻叹一声,又道:“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你又何必这样冷着脸看我呢?上次我之所以把你迷晕,其实目的并不复杂,我主要是想从你的口中获悉到你私审孙飞豹具体情况,此外真的别无他意。”
“咦?你怎么知道我私审过孙飞豹?”张致远一怔,奇道。
“我自有消息来源的渠道!”苏凌撅起小嘴,显得颇为得意。
“你少在这里给我发拽!孙飞豹这事我当时做得非常机密,知道的人也绝不超过五指之数,你是从哪位的嘴里探到的?”
苏凌见他刨根问底,抓着不放,只得道:“这条消息是一个老大人告诉我的,不过此人你并不认识。”
“是个什么样的老大人?”
“你打听这么细干嘛,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一个比较大的官!”
“大官?呵,你果然有着官场的背景。”张致远恍然的点了点头。
如此那就说得通了,她获取消息的能力之所以不亚于万古愁,完全是因为这都是来自于内部的情报。同时也不难判断出,这位所谓的老大人,一定是具有着非常地位的人,要不然,他绝不可能获悉到枢密院的密报。
苏凌笑道:“阿牛哥,关于你私审孙飞豹的事,可不可以和我说说呢?”
张致远道:“没问题!不如这样,明日我把孙飞豹的供词给你送来,到时你一看便知。”
“不用那么麻烦,你只需告诉我,凌家持有崔相国遗留的铁证消息,是不是孙飞豹放出的消息?”
关于这铁证的说法,记得在第一次来她这里时,她就已经暗示过一回了,只是当时自己没有采信。如今来看,她还真得没有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