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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越也ya     春日迟迟归txt下载     春日迟迟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比试知高低

    “三妹妹你方才说了什么?”

    顾晚娘:“我想瞧了二哥哥与宋小公子比一场。”

    顾璟听言,凑到顾晚娘的耳边,“三妹妹可是让我将宋尧臣打趴在地下?”

    顾璟一边说着,还当真一边的活动活动了自己的手,打算大干一场。

    “二哥哥误会了,晚娘只是喜欢这蹴鞠一事而已,想瞧着二哥哥与宋小公子比试一场,二哥哥可是愿意?”

    不管顾晚娘到底是说了什么,顾璟都只是颇有把握的活动着自己,他今日一定要将这不可一世的宋尧臣打趴下,居然是敢瞧不起他家三妹妹。

    “三妹妹瞧着便是。”

    顾璟见着顾晚娘执意如此,便是转身对着宋尧臣,“如何?可是愿意?”

    宋尧臣看着顾璟与顾晚娘二人,不知道这二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能的便是觉得不是那般轻松的事情。

    “我为何要愿意?我答应了你顾璟,可是不曾答应你的三妹妹。”

    顾璟:“三妹妹的话便是我的话,你若是不同意了,你便是怕了。长安城中的宋小公子,可是也会惧了?”

    宋尧臣眼神动了动,“我为何会怕?”

    “怕输。”

    说起来输这个事情,宋尧臣脸色便是立即不好看了起来,长安城中谁都是知道,宋尧臣自十二岁起输了顾璟开始,便是与顾璟不对付了起来。

    宋尧臣一下便是被顾璟激起来斗志,他可是一口气憋了三年,当然是绝不会输给顾璟第二次。

    “顾璟,你才是等着瞧,你以为当年当真是你赢了吗?是小爷让了你。”

    宋尧臣越过顾璟,对着顾晚娘道:“你便是瞧着了,瞧你的二哥哥是如何在你的眼前,输的一败涂地。”

    顾璟被宋尧臣这般张扬的话气得不轻,顾晚娘拽住顾璟的衣袖,“二哥哥不妨试一番?”

    不管是谁高谁低,最终还是试过才是知道。

    “比就是比,你可别是等会又像三年前一般,回家哭了,还让了你的妹妹故意便是寻上我,说是我欺负了你。”

    显然是宋尧臣也是不曾想宋娆来寻了顾璟,仿佛还是第一次听说了这般事情,“你方才说是谁寻了你?”

    “当然是你那妹妹宋娆,莫不成你还能有第二个妹妹不成?”

    “我妹妹寻你作何?”

    宋家本是武夫起家,并无公爵,礼教束缚,且家中也并无主母。自然是在长安城中惯来的肆意妄为,尤其是拿宋娆,倒是另类。一个女子,射、御却比起来宋尧臣更为的出色。

    但是便是如此,也不该是宋娆为了宋尧臣来寻顾璟出气?宋尧臣想不明白,不语,竟是不知道自己何时哭了。

    其实宋娆寻了顾璟,倒不是当真为了宋尧臣出气,恐怕是寻了理由去寻顾璟的。

    顾晚娘也是许久之后,等到顾璟成婚后,宋尧臣寻上门来才是知道,宋娆自幼便是喜欢了顾璟,不明缘故,不知何时起。

    宋娆在顾璟成婚后便是三月闭门不成,当时宋尧臣无可奈何,只好寻顾晚娘,请了顾晚娘想法子寻出来顾璟。

    当时的宋尧臣倒是与现在截然不同,冷静沉稳,半点都不曾表现出来对顾晚娘的不满。

    后顾晚娘听闻,顾璟战死沙场,未亡妇哭着闹着归家。宋娆自请与顾璟成了**,那时的南阳侯府早已是个空架子,而尚书府步步高升,她却执意要守顾璟得灵位一辈子。

    宋家熬不住宋娆,便是同意了,宋尧臣那次在百花楼大醉,想来那也是顾晚娘最后一次瞧见宋尧臣。

    见着顾晚娘听见宋娆的名字怔住,仿若是一个故人的模样,宋尧臣一个不乐意。他妹妹真性情之人,与顾晚娘这般满腹心机的人,毫无关系才是,免是顾晚娘带坏了他的妹妹。

    “我妹妹与你何干?”

    顾璟以为是宋尧臣失与自己说的,“是与我无关,还不是有些人羞羞,竟然是让妹妹来给自己出气了。”

    宋尧臣瞧着顾璟得眼神奇怪,仿佛是明了些什么,不想再与顾璟说起来宋娆,“你若是要比试,快些便是,时辰快是要到了。”

    宋尧臣当然不能让夫子在秦王殿下在的时候,寻出来自己翘课了。

    顾晚娘瞧了顾璟与宋尧臣进了一个院子,与惊蛰跟在了后头,这院子倒是宽敞,不仅是隐藏在后庭里极难寻到,不会被人打扰了。

    且是这里头都是给画上了界限,仿若是早就备好的,顾晚娘借着空隙瞧去,仿若还有蹴鞠的先生。

    只不过这里头的界限都是模糊了,还有些陈旧了,像是有些岁月,荒废了这时日,这才被人特地寻出来的。

    “这是祖父特地为我备好的,可是多谢三妹妹了,若不是三妹妹与……”

    宋尧臣站在顾璟的不远处,似乎是在掂量着顾璟准备的球的重量,听闻顾璟的话,便是看向了顾晚娘的方向。

    这次,倒是顾晚娘先避开了宋尧臣的目光,且顾晚娘打断了顾璟,仿若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般。

    “二哥哥胡说什么呢,不是二哥哥那般认真,这才是打动了祖父?与晚娘何关呢?”

    顾晚娘与老侯爷说了利弊是真,但是当真让老侯爷给准备了这练习的场地,还是顾璟认真,方才打动了侯爷。

    顾璟讪讪的笑着,顾晚娘这般说来,倒是让顾璟不好回答了起来。

    “三妹妹可是取笑我了。”

    “是二哥哥努力了。”

    顾璟也是笑着,“我可是不曾想到祖父当真这般好说话了。”

    “废话了这般久,可是好了?”宋尧臣将那蹴鞠的球丢给了顾璟,“若是输不起,现在认输,我也便就算了,不算做输。”

    “小爷天不怕地不怕,怕你不成?”

    顾璟与宋尧臣倒是都对这蹴鞠之事颇为的熟悉,二人一站在场上,还不等着那蹴鞠的先生站定,叫了开始,二人就都是颇为默契的提前开始了。

    许是顾璟与宋尧臣都不曾想到,对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厉害,皆是一怔,放缓了自己的动作。

    惊蛰从顾晚娘身后,叫了顾晚娘回头,“姑娘,你等的人来了。”

第六十二章你早就认得我了!

    惊蛰低着头,不曾往前方瞧去。

    顾晚娘方才走上走廊,便是瞧着那尽头的人,月白色的衣裳,夏日起便是穿得薄了些衣裳,如此瞧起来,眼前的男人更是瘦弱。

    顾晚娘的脚步惯来都是轻巧的,但是还是没有避开男人的耳朵,他在顾晚娘离他,还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便回过来头了。

    易安回头打量着顾晚娘的衣裳,似是觉得顾晚娘这般衣裳,穿得颇为的新颖,便是定睛的瞧了好几眼,这才是对上来顾晚娘的眼。

    “晚表妹如此煞费苦心的寻我,所为何事?”

    “表哥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易安的手里,还是拿着老祖宗跟前八塞送来的书信,是顾晚娘书写的,但是却是经了老祖宗的手的。

    易安笑着,面不改色的便是道:“八塞姑娘的书信,不巧,那日正巧我不在,便被母亲收走了。便是到了现在,我也不曾瞧见晚表妹到底写了什么。”

    顾晚娘听着易安这般认真的口吻,差点便是当真以为丞相夫人真的收了书信了。

    只是这旁人不知道,顾晚娘却是知道易安本事的,丞相夫人怎么会背着易安,扣留他的书信?且,这书信还是从老祖宗手里送来的。易安当真是是撒谎起来,便是腹稿都不曾准备了。

    顾晚娘抬眼,便是瞧见了易安颇有逗趣味道的笑眼,“易表哥是觉得,晚娘便是好糊弄不成了?”

    “你求人办事便是这般口吻?”

    顾晚娘的话被易安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是了,今日是顾晚娘求了易安出来办事。是顾晚娘欠的易安的人情……

    是顾晚娘核算了母亲的嫁妆,也不知道这嫁妆上的良田店铺,如今是如何模样,便是想重新核算一番。

    顾晚娘本想请老祖宗许可,让顾晚娘可以出府,去寻访那些铺子良田的。

    但是却不料,老祖宗却道顾晚娘是将要及笄的女姑娘,不便抛头露面查了这些事。

    却连人也是不给顾晚娘备好,直接便是要易安替顾晚娘办了,说是一劳永逸。

    “你求了我办事,让你服了软,便是这般的难了?”

    求人不难,但是眼前这般易安等着让顾晚娘求他的模样,却让顾晚娘难了起来。顾晚娘的脸恼的厉害,咬着自己的下唇瓣,咬出来一道红色的牙印。

    一咬牙只道是,“劳烦易表哥了。”

    这次,易安倒是不曾多为难顾晚娘了,易安从他的袖中拿出来一沓的典当的条儿,数量不少,都盖满了红章,是早已双方交易完成了的,顾晚娘一眼瞧去,至少不下数十多张。

    “你母亲当年惯来在赵家得宠,赵家便是踮起脚给你母亲备了嫁妆,数量不少,但是大都在这里了。”

    都在这里了?可是这里都是典当的条子……

    “你母亲过世同年,赵家被连坐,被派遣金陵。原本搭理嫁妆的嬷嬷管事,便是都给侯夫人遣散了。”

    “后许多的铺子,因得群龙无首,都是亏损的厉害,最后大都被人典当了。”

    顾晚娘瞧见易安手里的条儿,“是何人典当的?”

    谁的手,已经猖狂到将三房的嫁妆,全都是给典当了出去?

    易安并不曾回答,不过是将自己的手给挪开了些,露出来那摁着的手印。那指纹上,拇指的指纹是断开的,中间有一条的空白。

    顾晚娘奶妈的丈夫,便是曾差点被人砍断了手指,是后来被大夫给接上的,以后这便是留下了这一条的伤疤。

    见着顾晚娘脸色不好了起来,易安倒是挑眉又道:“倒还不算是太差了,因得那些铺子盖着南阳侯府的攻章,当铺的人都是不敢当出去了。只当是自己收了店面,经营了起来。”

    “只是那些良田与庄子,大都是一地乡绅购得了,怕是只能再高价买回来了。”

    顾晚娘从易安的手里,接过那些条子,这些条子大都是出自一处,昌东当铺。

    顾晚娘第一次翻看了母亲留下来的商铺,商铺范围之广,从粮至布料,从笔墨至朱钗胭脂,都是不缺。且是这些商铺,不论是位置,还是原来的名气都是不错,全是良铺。

    但是这些条子上,大都还有一个相似的手印了,是新的,红色的墨水还不曾完全干透。

    既然易安能够从当铺将这些典当的条子,全部都是给拿出来,那自然是因得易安都是给购下了。

    “易表哥这般,是打算将这些条子,如何打算?”

    “这些条子,你想留下来便留下来,你若是觉得它碍眼,丢了便是了。”

    “丢了?”

    数十家良铺,若是易安不曾压下价格,那便是得花了不下黄金千两。就便是易安刻意压低了价格,也缺不了黄金百两。

    顾晚娘不曾疑了易安是否有这般的黄金,只是顾晚娘却是欠不了易安这般多银两。

    见着顾晚娘颇为为难的神情,易安:“我可是不曾说是要给你付了这些银两,这些都是你母亲留在交子铺的银票,是老祖宗交代八塞一道是送来的,你不曾知道?”

    是母亲留下的银票?顾晚娘怎么从不曾听过母亲还曾留下过银票,若是当真有银票,为何顾三夫人在将要去世的那段时日里,连是打赏大夫的银两都是拿不出来?

    顾晚娘将信将疑,但是易安的神情,好似不曾有假。

    易安倒是多管了一件闲事,“这些良铺你日后打算是如何是好?”

    若是搭理不好,怕是又得是荒废了,只是顾晚娘当真是不曾搭理过铺子,就算是前世被安宜赏识,当了几日的百花楼的管事。

    最后也不出十日便是犯了错事,差点是将命都是搭上。

    “今日之事,多谢易表哥了。”

    “易表哥若是得空,可是帮了晚娘打理这些铺子?”

    顾晚娘说完连是自己都是惊了,前世的安宜的确是富可敌国,搭理这几家铺子,自然没有比易安更得心应手之人了。只是顾晚娘与易安之间,不曾有那般熟悉的关系,顾晚娘也不该相信一个老祖宗的侄孙子。

    易安不曾拒绝,也不曾答应,只道是:“我为何总觉得晚表妹,早就是认得我了?”

第六十三章还是输了

    易安的眼神中对顾晚娘满是打量,“晚表妹,我们可是曾经见过了?”

    此话听得顾晚娘一怔,本能的便是往后退了半步。

    “易表哥玩笑了,表哥是老祖宗最喜爱的侄孙,晚娘养在老祖宗跟前,自是有遇见的时候。”

    易安见着顾晚娘退了,便是朝着顾晚娘又走近了一步。易安俯看着顾晚娘,微微皱着眉头,“晚表妹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

    顾晚娘一脸的费解,“晚娘,不知道易表哥说的是何事。”

    顾晚娘垂目,避开易安的目光,便是见过也是前生的事,易安自是不会认得顾晚娘的。

    顾晚娘不认,易安自然也是拿得顾晚娘无办法。

    易安自幼便是过目不忘的本事,若是见过顾晚娘自然是不会忘的。

    虽是想不起来顾晚娘,但是顾晚娘的目光总是让易安觉得,像是早就认识已久的故人。

    易安不语,还在打量着顾晚娘,顾晚娘瞧起来好像是当真不认识易安一样。但是那细微的眼神,微微的闪躲,却是避不开易安的眼睛。

    顾晚娘像是遮掩着什么,但是又在表露着什么……

    易安将手背在身后,又是转了转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微微眯眼,突然有些好奇,顾晚娘到底知道些什么?

    四下寂静,谁都不出言,先打破僵局。

    易安突然便是先说了,说了句并无干连的话。

    “晚表妹可不去安慰顾璟?”

    安慰顾璟?

    顾晚娘估摸着时间,这才刚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而已,易安便是可以断定,顾璟已经输了?

    逗留太久,对顾晚娘与易安都是危险,也是该离开了。

    只是顾晚娘的手里,还是拿着那厚厚的一沓的当铺条子,像是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该如何的处置。

    “那这些……”

    易安倒是伸手接过了这些的条子。

    “我会差了管事的以拜访老祖宗为由头,每初一十五去老祖宗院里,核算账物,日后差你院里管事的嬷嬷,每半月去老祖宗那处对账即可。”

    易安竟然答应了,易安的回答让顾晚娘又惊又喜,难以掩盖住自己的喜悦,难忍的笑了起来,灼目的很。

    “晚娘谢过易表哥。”

    顾晚娘屈膝,倒是和易安行了个全乎的礼。

    易安是个商人,一直都是,自然不会避开利益不谈。

    “但是这利润如何算?”

    “三七如何?”

    易安可是没有做过三成的生意,白白给人做了嫁妆。

    “我三成,你七成。”

    易安的眼神敏锐了起来,仿佛在他的眼里,那算盘已经是计算好了所有的收益。

    不管顾晚娘到底做得是什么打算,易安作为生意人,七成的利益便是有风险,自然也是不会随意放过。

    易安并无犹豫,“如此便成交。”

    本来只想核算了嫁妆的现状,现在却是一道,解决了这些铺子日后的难题。

    一连二件难题都给解决了,这几日提心的石头,算是着地了。

    一别了易安,顾晚娘便是走路的步伐,都是轻巧了。

    易安却是一直看着顾晚娘离开的背影,仿佛眼前顾晚娘的身影,与脑中一道青色单薄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只是记忆中那般女子的每走的一步,好像都在踌躇,都充满了愁思,二人并无任何关联。

    顾晚娘一抬脚,走进那顾璟蹴鞠的院子,便是早就是不曾见到宋尧臣了。

    院子里,只有顾璟站在原地,瞧着自己眼前的球,良久的失神。

    那蹴鞠的球,停在属于顾璟的区间里。

    顾璟输了,顾璟就如前世一般,输给了宋尧臣。

    在场之人都不敢与顾璟说任何一句话,怕是惹了顾璟生气,倒是能避开则避开了,不能避开便是低着头候在原地。

    顾晚娘倒是也与顾璟一般站着,只是顾璟站在庭院内,而顾晚娘站在阶梯上。

    顾晚娘陪顾璟,站着的时间有些久了,便是活动了自己的脚步。

    “顾璟,我站累了。”

    顾璟听到顾晚娘的话,抬起来眼看着顾晚娘,都是不曾想起来顾晚娘,刚才直呼了自己的名字。“三妹妹。”

    顾晚娘便是没有把握顾璟必定会输给宋尧臣,但是宋尧臣赢了顾璟,却是顾晚娘的意料之中。

    让惯来在长安城中横着走的顾璟,认了自己输给了宋尧臣,倒是件难事。

    “二哥哥……”

    顾晚娘还来不及安慰顾璟,只见顾璟突然便是扬嘴,朝着顾晚娘笑着,一幅惊喜的模样,全然是被宋尧臣激起来了胜负欲。

    “宋尧臣这厮,倒是比幼时厉害多了,三妹妹放心,下次我必定是不会输与他了。”

    “这厮虽是厉害,但也不是全无破绽,这次我都是给摸透了。”

    顾璟全是把握,仿若下次必定是不会输给宋尧臣了一样,看着顾璟这般的自信,顾晚娘是又喜又忧了。

    “二哥哥下次可是切莫轻敌了,又是犯了同样的错。”

    顾晚娘本是在打趣顾璟,但是顾璟便是突然不说话了,看着顾晚娘的身后。

    顾晚娘也是顺着顾璟的眼光瞧去,随着顾晚娘回眸的目光,一声钟声回荡在整个国子监,程谕竟然来的这般早了。

    程谕的出现,也是出乎了顾璟的意料,顾璟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妹妹,自然知道程谕为何而来。

    “你如何是来了?不与秦王殿下一道,见过国子监新进的贡生吗?”

    “殿下有三师陪同,自然是不会缺了我这一个小小的谋士。”

    “为何这般突然,便是来了国子监?”

    程谕问顾晚娘。

    “若是有事,叫人只会我一声便是。”

    程谕便是肯定,顾晚娘来国子监,必定是来寻他的。

    顾晚娘腰间藏着的程谕的凉玉,透过衣裳,微微让顾晚娘感觉凉意。

    其实,今日顾晚娘来国子监,有二件事。

    这第一件事是寻易安,这第二件便是来寻程谕……

    顾璟眼神在二人之间瞧来瞧去,见着顾晚娘与程谕都是不言语,若是往常,顾璟便是早就避开了。

    只是今日,顾璟瞧着顾晚娘,怕了顾晚娘回去怨恨他,便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让开了。

    倒是程谕先说了,“我有些事,想要与晚娘细说。”

第六十四章断语

    程谕不喜言语,惯来不会多说,今日将话说的这般直白,顾璟与顾晚娘都是微微一怔。

    顾璟与顾晚娘对视了一眼,只见顾晚娘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程谕的话。

    如此一来,顾璟倒是松了一口气,大步一迈,半刻都是不曾在此停留。

    随着顾璟的离开,这偌大的院里但是不曾有旁人,只剩下顾晚娘与程谕。

    顾晚娘与程谕站的很近,还能若有若无的闻到程谕身上那般的梅香。

    程谕的目光在顾晚娘的身上,不曾挪动。

    顾晚娘微微动了动自己的鼻子,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取出来别在了自己腰间的凉玉,递还给了程谕。

    玉灼人的很,比起来那夏日的骄阳都灼目。

    顾晚娘垂目,看着这自己手里的佩玉,虽然是璞玉,未曾经受雕刻,但是这玉在阳光下细看,还是有着玉本来的纹路。

    其实往细了看,这纹路比起来那雕刻的花纹,还要繁杂的许多。

    只是,程谕并没有伸手去接。

    “我给了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不用还给我。”

    顾晚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顾璟这般贴身的佩玉,便是这样直接给了自己?

    其实前世程谕也将他这贴身的白玉给了自己,不过那个时候,阿仁正在重病,程谕打算只身去请御医,便是给顾晚娘留下了这玉佩。

    后顾晚娘久久等不来程谕,阿仁又只一息尚存。

    顾晚娘便试图拿着程谕的佩玉跪在镇安侯府的面前,但是阿仁没了,镇安侯府的大门也不曾打开。

    这白色的凉玉在阳光下,显得更为的透亮,那吊着的穗子在微微的风吹拂下,左摇右晃的。

    顾晚娘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收回,这般程谕的佩玉,顾晚娘不会留下的。

    程谕与顾晚娘,二人一人伸手递过去,一人却不伸手去接,就这样僵持着。

    顾晚娘的手举得有些久了,稍稍动了动,连是那佩玉都是松下来几分,仿若是拿不稳了一样。

    程谕还是本能的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玉佩之下。

    程谕还是有些害怕顾晚娘,会故意将那玉佩摔碎,毕竟有过前车之鉴。

    顾晚娘顺势,便将那玉佩放在了程谕的手里。程谕看着自己手心的玉,似乎在问那玉,为何顾晚娘不要了它。

    顾晚娘其实舍不得摔碎了这玉佩,因为这玉佩在程谕离开后,不知道陪了顾晚娘,多少个见不到日出的黑夜。

    直到是最后传来程谕尚主的消息,顾晚娘也是不舍将这玉佩给丢了。

    倒是后来,顾晚娘因为这玉佩,哭红了眼,弹错了音,惹了客人不快。便被安宜丢在了百花楼养鱼的池里,后就算是顾晚娘踩水在池里,不日不夜的寻了二日,也是再也不曾见到了。

    顾晚娘不再去看这凉玉,怕是自己会忍不住,当真想摔了这玉。

    顾晚娘瞧着这玉,总觉得这凉玉的凉,是顾晚娘前世那些冰凉不见温度的夜,那些天然的纹路,也是泪水肆意流淌出来的痕迹。

    “你今日为何冒险来了这国子监,若是被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程谕与顾晚娘都是知道,顾晚娘已经是被秦王瞧见了,但是都不曾提起。

    “我是来寻你的。”

    顾晚娘的话便像是往常一般,只是从前,是抱着思念之心,将世俗都给抛在脑后,涉世未深的怀春少女。

    而现在,那话中,再无那般雀跃和期待,仿若顾晚娘只是说起来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程谕瞧出来顾晚娘话中的不对劲,本想多询问顾晚娘,但是一想起来顾晚娘还在与自己闹着矛盾,更是五月里了,还不曾与自己示好。

    现在更是拒绝了程谕示好的佩玉。

    便是程谕再拉下面子与顾晚娘示好,程谕都是不愿意了。

    程谕本是颇有些期待见到顾晚娘的神情,暗淡了不少,甚至是有些故意生疏了起来。

    “何事?”

    “程世子不怕与我在这处说了闲话,被人瞧见了?”

    顾晚娘是故意说得这句话了,程谕知礼,怎么私下与女子见面?

    被顾晚娘这般说起,程谕果然是本能的便是踌躇着步子,退了半步,将原本站在台阶上的自己缩了缩,站在了那屋檐下。

    程谕左右瞧了瞧,似乎还是怕了人瞧见了自己与顾晚娘站在一道。与前世一样,程谕喜欢顾晚娘,但是在顾晚娘之外,程谕看重的事情更多。

    便例如那会影响仕途的断语,顾晚娘知,程谕最怕的便是那些断人的先生,给他定下了那儿女情长的断语。

    顾晚娘今日寻程谕,是因得半月前顾璟说起来的话,程谕居然是敢断定顾璟会输给宋尧臣,也是劝顾璟不要去那函谷关外,戍守边关。

    那日起,顾晚娘便是怀疑程谕是否与自己一样重生了。

    但是现在瞧来,现在的程谕与前世程谕这个时候,一般无二。

    只是程谕……为何会那般断定?难道只是猜测的?

    但是猜测的,会有这般肯定。

    顾晚娘将信将疑,收回来目光,既然是已经断定了程谕并无重生,那便是没有必要再与程谕在此蹉跎了。

    顾晚娘提步想走,但是被程谕叫住了。“你可是还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

    似乎是程谕以为顾晚娘是来寻自己道歉的,但是顾晚娘说不出口,便是打算离开。

    程谕还在等着顾晚娘的道歉……

    “不曾有了。”

    顾晚娘:“世子爷还是快些去秦王殿下身侧候着的好,今日三师问策众贡生,秦王想是也得下一二断语,现在这个时候程世子还是不要离秦王左右的好。”

    秦王虽是皇后嫡子,自幼便是圣人语,帝王策,但是秦王却有一缺点。秦王不感民间疾苦,也惯来都不喜欢南巡和天灾**之事。

    不曾知道民心为何,便是策论再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比而知,程谕还是未曾及冠的少儿郎,却是三次南游。蜀地的冻融,中原的洪水,民生所疾之处,都是不曾缺。

    程谕便是这一点,成为秦王第一的心腹和谋臣,也是得了帝王心。

第六十五章谋划

    顾晚娘离开那程谕站着的长廊之后,一路脚步都不曾停下,走到头来看见惊蛰,突然脚底突然无力起来,便是站着的脚步也是虚无。

    “姑娘怎么了?”

    顾晚娘抬起来眸子瞧着远方,“我无碍,二哥呢?”

    “世子说是想了个,破了宋公子蹴鞠的法子,现在寻人练习去了。”

    顾璟倒是有了危机感,争分夺秒了起来。

    顾晚娘稍稍倚住那廊柱子,稍作休息。

    “奶妈近来可是有动静?”

    “庄园里的人传话来,说是奶妈前几日像是得了什么喜事,满脸的雀跃,逢人便是喜悦笑脸,突然便是舍得了,手上戴着好几个大翠玉镯子,给手底下人的月俸都是多了。”

    当铺从奶妈压下地契开始,便是担忧不曾当的出去,便是扣了一半的押金。想必是易安购下了这些铺子,那当铺便将另一半的押金给了奶妈。

    奶妈白赚了这么大一笔不义之财,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好似听八塞姑娘说,那账房先生也是和世子妃请辞了,不知道是如何得了世子妃许可,将他一家子的卖身契都是给取出来了。”

    “阿岁也是一道离了?”

    惊蛰点头,“那孩子倒是不大乐意离了府,是被奶妈给拖出去的。”

    阿岁自幼长在南阳侯府,惯来是个念旧的好孩子,自然是不像奶妈一般,薄情寡义。只是这孩子父母偏偏是她们。

    顾晚娘记得前世,好似奶妈从三房得了好处之后,便是在人的帮助下,在东街开了米铺,直到阿岁死前,生意都是也不错。

    也不知这一辈子,还有没有帮了奶妈开这米铺。

    顾晚娘:“你明日一大早,不要被人瞧见,便带十两银子,偷偷去庄园,按照往常,将银子放在那河边大柳树的树洞里。”

    顾晚娘每初一十五,都差惊蛰去那树洞里放下银两,让一个庄子里的婆子注意着奶妈的动作。

    “姑娘,可是这还未及初一……”

    “无碍。”

    最近奶妈的动静不少,也不知奶妈身后的人是不是会浮出来水面,顾晚娘自然是得多给些好处了。

    顾晚娘紧接着又道:“自庄园回来后,便是拿着银票,请了百花楼的花管事,购下东街柳巷槐树下那家米铺,但是请花管事万莫张扬。”

    惊蛰听得迷迷糊糊,不曾识得花管事这人。

    “姑娘,百花楼?花管事?”

    惊蛰便是再愚钝,也是知道百花楼是什么地方,“姑娘何时认识百花楼的花管事了?”

    “不认识。”

    顾晚娘皱着眉,细想起来自己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除了惊蛰和于嬷嬷,大部分的都需要与老祖宗借力。

    现在是还不认识,但是是时候是与百花楼的故人们认识了。

    “你只需要在百花楼的后厨里找出来管事的花管事,然后告诉花管事这银票上的钱,够花管事买下三个这米铺子了便可。”

    虽然不认识了,但是花管事,对于这送上门来的好处,却不会不收。

    “与百花楼的花管事,可是要说及姑娘的名头?”

    “不必。”

    便是说了,也不会识得顾晚娘的名字。

    顾晚娘一回了敞梅院,倒是未曾等来与顾晚娘训老祖宗话的八塞。

    只有于嬷嬷,等了顾晚娘回来了敞梅院,便是支走了旁人,站在了顾晚娘的身后。

    于嬷嬷:“惊蛰,小厨房的吃食想是备好了,我瞧着姑娘奔波,许是累了,也是饿了,你去帮姑娘将小厨房的糕点拿来。”

    惊蛰倒是走得快了,顾晚娘瞧着惊蛰好了不少的跛脚,只要是天气暖起来,惊蛰的跛脚便是可以像正常一般的行走。

    “嬷嬷信不过惊蛰?”

    “防人之心不可无。”

    于嬷嬷不是信不过惊蛰,正因为是顾晚娘身前的心腹,于嬷嬷便是愈发的担心,毕竟顾晚娘的母亲,便是死在心腹手里。

    顾晚娘端起来自己桌前的茶,抿了一口,提醒了于嬷嬷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嬷嬷可是知道,让人寒了心,是怎般结局?”

    于嬷嬷垂目,见着顾晚娘有着自己的决定,便是不再言语,倒是对顾晚娘是惯来的恭敬。

    “是婆子多嘴了。”

    “不知嬷嬷寻我何事?”

    于嬷嬷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幅信封,递到了顾晚娘的眼前。那信封还不曾撕开封蜡,且不曾写上是谁亲启,但是这信封上画着一只桃花。

    桃花便是顾秦氏在幼时取得号,便是后来顾秦氏出了名声,不曾用桃花这名号,那顾秦氏也最爱在自己的眉心点上梅花。

    这是自顾秦氏解了禁足之后,遣了柳婆子送出去的地七封信,几乎是每日一封。

    只不过这七封信,没有一封信被送到了顾秦氏要送的人的手里。

    这些信封,每一信件都是厚厚的一沓,几乎是塞满顾晚娘一个放着簪子的小屉子,写满了顾秦氏满腔的情谊,惹人垂目。

    只是这些,都未曾送到顾秦氏的情郎手里,而是被送到了顾晚娘的跟前。今日这封,自然也是一样。

    顾晚娘像往常一般的打开封蜡,然后取出来那厚厚的一沓书信。

    第一页便是一首顾秦氏写的一首相思诗。

    与往常一般无二。

    顾晚娘翻看第二页,后是仔细的查看了每一页,后将这厚厚的一沓收进了信封里。

    久久不曾语,随后抬起来对着于嬷嬷道:“嬷嬷,可是劳烦你帮我拿来蜡。”

    往常顾晚娘查看过信封,都不曾封上,而今日却是寻起来了火漆蜡。

    于嬷嬷不曾多言,只是照着顾晚娘的吩咐,将火漆蜡与那烧着的红烛一道是拿来了,且于嬷嬷在顾晚娘的跟前将那火漆蜡融了。

    顾晚娘将这信握在了手里,瞧着那信封上形神具在的红桃枝。

    顾晚娘有时也是不解,顾秦氏在嫁给顾三爷蹉跎之前,倒也是一个曲艺双全的奇女子,在金陵乃至整个南地都是闻名,怎么现在便是变成了这般泼妇模样?

    顾秦氏与顾三爷,二人之间,到底是顾秦氏毁了顾三爷,还是顾三爷蹉跎了顾秦氏?

    顾晚娘一道是拿出来那剩下的六封的信,按照原来滴蜡的方向,挨个便是将那些信,都是给封上了。

第六十六章七枝粉桃

    “父亲近来可有归家?”

    说来离了那顾三爷的友人,唤了顾三爷斗蛐蛐,已经是过了七日的时间了。但是怎么,顾晚娘好还未曾听到顾三爷归家的消息。

    于嬷嬷:“长安城中近来来了一个西域买奇鸟的商人,但是奇怪,一日只卖一只鸟,且只在长安城中待上七日,想是三爷不曾购下一只鸟,是不会归家了。”

    “这西域卖鸟的商贩是几日来的长安城?”

    “三日前。”

    还是有四日。

    于嬷嬷:“姑娘可是要将这些信,送到顾三爷的跟前?”

    顾三爷虽然是喜欢鸟儿,但是却极少像顾璟一样将那些购回家,倒不是不如顾璟般舍得,只是因为顾三爷总是喝醉了酒,除了那些商贩特地是给顾三爷留着,其他的等到顾三爷醒酒了,鸟儿早就被旁人带回家了。

    而顾三爷最爱的鸟儿,偏偏是那些长安城中勋贵都抢着要的,且那些稍是心疼那些鸟儿的商人,怎么舍得将自己的鸟儿,送与一个可能会饿死鸟儿的酒鬼。

    对此,顾三爷喜欢鸟儿,对于总是购不来,顾三爷也是好几次勃然大怒,摔着酒壶,大骂那些商贩说是瞧不起自己一个没有功名在身之人。

    可见这一次,顾三爷不去喝酒,不归家,守得了七日,必是认了真的。

    只是,若是还是购不得的话,顾三爷的怒气,可想而知……

    “嬷嬷小心。”

    顾晚娘将那信件交到了于嬷嬷的手中,看着那庭院里已经长满了叶的海棠。

    又提醒道:“嬷嬷,切记这些信件,在那西域商人第七日购鸟结束之后,准备离开之时。再送到父亲住着的酒肆,让酒肆的小厮借着送酒的机会,一道送到父亲的跟前,嬷嬷不要插手出现在父亲的面前。”

    于嬷嬷:“老奴明白,必定不会,让三爷发觉是姑娘的送来的。”

    倒是凑巧,顾晚娘吩咐完于嬷嬷,惊蛰便是端着那红豆糕来了。于嬷嬷不动声色将那信封收在怀中,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于嬷嬷:“怎么去了这般久,姑娘可是饿着肚子等你呢?”

    惊蛰:“春分不知道哪去了,小厨房没人守着,火熄了。我去小厨房的时候,便是这糕点还不曾蒸熟透了,我便是又烧了会。”

    顾晚娘看着惊蛰端着碟的手儿,还有些刚染上的黑色,在惊蛰的手指上,许是惊蛰都未曾发现。

    “姑娘,这糕点还是热的。”

    于嬷嬷:“放姑娘跟前吧。”

    顾晚娘虽是不曾吃食,但是不饿,看着惊蛰那般期待的神情,还是连吃了二块糕点。

    等到顾晚娘吃完,于嬷嬷不知道哪里去了。顾晚娘拿起来绣帕擦拭了自己的嘴角,将红豆糕递到了惊蛰的跟前,“我记得你惯来喜欢吃这红豆糕的。”

    惊蛰虽是馋了,但是惯来是怕于嬷嬷的,“这是嬷嬷为姑娘备好的。”

    “不必介怀,我吃不下了,且嬷嬷也是不在,不会知晓的。便是知晓,是我给与你的,嬷嬷也不会说些什么。”

    惊蛰眼神动了动,还吞了吞口水,惊蛰本就是力气大,一顿吃得多。今早起就是不曾吃些什么,现在自然是饿的瞧见什么都馋,更别说是惊蛰最爱的红豆糕了。

    便是惊蛰特地将眼神避开,顾晚娘也早就知道惊蛰已经嘴馋了,毕竟,惊蛰的嘴角,还有些红豆糕的残渣了。

    “你若是不吃,我便是唤了谷雨等人进来了。”

    “姑娘,我吃!”

    惊蛰白吃了这红豆糕,又惊又喜,笑着便是将这些糕点都是给拿起来吃了。

    顾晚娘:“惊蛰,只要你待在我的身侧,我便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惊蛰却是听不懂顾晚娘的话,“姑娘玩笑了,惊蛰这般没用的人,也只有姑娘留着了,若是在别处,恐是早就被赶出府邸了。”

    惊蛰倒是一口一个糕点,“慢点吃,小心噎着了,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还指不定以为,我怎么饿着你呢。”

    惊蛰吃得声音都是含糊了起来,“还是姑娘对我最好了。”

    “吃罢。”

    顾晚娘闲下来,不知道从哪里寻出来一个小锄头,站起身来,便是朝着院外走去,走至那院墙边缘处。这墙边缘处,种了一地的海棠。

    正值正午,因是五月里头,这日头有些毒了,晒得海棠都有些垂着头。

    顾晚娘在海棠前站定,便是蹲下,对着那海棠花的前儿,挖了起来。

    惊蛰那红豆糕还未曾吃完,见着顾晚娘突然奇怪的动作,便是被顾晚娘吓着了,连是吃在嘴里的红豆糕都是急忙丢下。

    “姑娘,你这是作何呢?”

    “我记得去岁,在这里埋了一坛这海棠花酿造的海棠香,我寻寻在哪个位置了。”

    惊蛰阻了顾晚娘的动作,“姑娘这处有虫,惊蛰来便是。”

    顾晚娘让了惊蛰让开了些,“你不知道这酒,在何处,且这虫,有何可畏惧的?”

    顾晚娘连是老鼠窝都是住过,怎是会少了虫子。

    惊蛰不记得这处有酒坛子了,“姑娘,这酒的确实是有一坛,但是这酒是姑娘三年前埋下的,但是前些时候不是已经给了三爷了吗?”

    顾晚娘瞧了那海棠里的自己位置,用足丈量了长度,好似是在这个离得海棠,三足远的地方。

    “前些时日,我给父亲的是桃花酿,是我托了顾璟从府外带进来的,而这海棠香,是新酿造的配方,无人尝过,是个新鲜玩意儿。”

    惊蛰还是执意不让了顾晚娘干着粗活,但是却拦不住顾晚娘一心计算比量的位置。

    “姑娘,你告诉我这位置在哪处,我来凿。”

    顾晚娘还是不曾将小锄头给了惊蛰,不过是一锄下地,似乎是当真碰到了硬物,顾晚娘喃喃着:“当真是差点不小心,便是将这酒坛给凿破了。”

    这一挖下去,翻出来一看,倒不是个酒坛,而只是个碎石头。

    顾晚娘将那碎石头丢开,打算寻个别的位置,继续挖下去。

    却听得惊蛰大声道:“姑娘,可是这个?”

    那被顾晚娘丢开的石头下有一个小小的瓷的一角,惊蛰也是惊了,竟然是当真便有这埋在地下的酒,惊蛰倒是不知,顾晚娘是何时在这地里藏的酒?

第六十七章一坛酒

    顾晚娘附身便是在那满是泥土的地里,寻了起来,不过三二下,那小小的一角,便是变成一大片。结果,还当真的给顾晚娘找出来那坛子。

    倒是当真在这三足院的位置,顾璟不曾骗了自己,只是那埋的,比顾晚娘想的更深一些罢了。

    前几日还有些春雨,虽然是今日不曾下雨了,但是那土里却还是黏糊着,有着泥土与青草的香味,朦胧的,是新生的味道。

    只是顾晚娘一伸手,便是一手的黄泥。

    黄泥粘在了顾晚娘刚换上的绣花鞋上,惹得那绣球花都是花丝都是变成了泥土的黄色,顾晚娘的手也是脏了,幸亏得那些春日的衣物短了些,这才是不至于脏了顾晚娘的袖。

    “姑娘你的绣花鞋都是脏了,小心挨了于嬷嬷的责备,还是惊蛰来吧……”

    这次顾晚娘倒是没有执意自己动手了,顾晚娘直起来腰身,倒不是嫌了那黄泥难洗,记得前世那酒坛子是顾璟抱出来的,足足有顾璟怀那么大。

    这坛酒,是顾璟酿造的,照着前世的记忆,大概是顾璟一年前酿造的。

    顾璟不知道从谁那里寻了个新方子,是个没人试过的新奇玩意,顾璟自己便是将自己的小厨房的厨娘给赶走了,然后自己酿起来这酒。

    酿好之后,顾璟在松竹院里寻来寻去,也是觉得这遭,不曾安全。顾璟怕是被世子爷瞧见了,便是偷偷藏在了顾晚娘这处,且是怕被顾晚娘知晓告诉了老祖宗。

    还是特地瞒着顾晚娘,在顾晚娘的地里埋了。

    顾晚娘也是许久之后,才是知道,顾璟便是趁着夜里,在敞梅院埋了这他自己酿造的新酒。

    想来前世,自己是想将这海棠挪了地方,这才是从地里,挖出来这一坛的酒。

    前世被顾晚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想是丢了,但是刚解开那坛子上的绳子,便是闻到了醇香。顾晚娘便是既好奇,又是疑惑的,倒酒抿了几口。

    照着记忆中的模样,好似,这味道,还极为的香醇不错,且容易醉人。

    顾晚娘饶是满意的,瞧着那被惊蛰从土里抱出来的酒坛子。若是遣人将这酒,送到顾三爷的跟前,即是未曾尝到的新的味道,又是如此香醇迷人,想是顾三爷不想喝到不省人事,都是不可能了。

    只是顾璟也当真是认真,这初次酿酒,不知道味道如何,竟然是酿那那么大一坛,

    这么大一坛的酒,便是酒量再好的人,半坛下肚,那购鸟的商人自然是与顾三爷全无关系了。

    惊蛰好不容易抱起来这酒坛子,将它放置在了空地上,却是被弄了一身的泥,只敢将酒坛子放在顾晚娘的门前,不敢进了房。

    惊蛰颇为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然后看着顾晚娘,“姑娘,我先去擦拭了这泥土,免是等会脏了姑娘的地,碍了姑娘的眼。”

    “先是将这酒坛子,抱进我的书房里。”

    看着那一身都是泥的酒坛子,还在时不时的往地下垂掉着黄土,顾晚娘倒是一人坐在了书桌前,摊开了那练字的贴,顾晚娘今日逃了梅淮陵一日的课,也不知道明日去了族学,会被梅淮陵怎么罚写。

    顾晚娘不由的是叹了一口气,总归是这些圣人语,错不了……

    一贯顾晚娘的文房四宝都是闲置的,但是因得去了着族学开始,梅淮陵总能寻到顾晚的错处,让顾晚娘罚写。

    说来,现在已经不知道换了几套了。

    顾晚娘磨好了墨,便是提起来笔,沾上墨,便是想提前给誊写了。

    结果却是一UU小说在了纸上,顾晚娘便是再无动作,停了下来。顾晚娘却等反应过来,便是将那纸给搓成一团,然后是给丢在了地上。

    顾晚娘自幼读书识字,因得顾三爷教的的缘故,写字颇具有行云之风,看起来像是男子的字。后来顾三夫人说是这字,怕是会误了顾晚娘的名,便是让顾晚娘重新练习了这簪花小楷。

    但是顾晚娘却总是提笔便是控制不好力道,写不出来那漂亮的簪花小楷,比起来那般在长安城中惯被称赞的顾二姑娘。顾晚娘的字,更是拿不上来台面。

    顾晚娘换了一张新的纸,又是着手着准备重新提起来笔,重新开始了。

    顾晚娘又是一笔写在纸上,还是重重的落笔,被拖出来长长的一笔,然后是一个锋利的收笔,还是一点都是不秀气。

    顾晚娘蹙眉,瞧着这纸上自己的字,从有故人说,顾晚娘与其收敛锋芒,写着般四不像的字,还索性不再去管了,利落按照自己的方式写完了一整页的字。

    顾晚娘倒是一道回忆着,一道写,最后写完一页纸,竟是从未觉得这般畅快过。

    这般写起来顺手多了,让人焚了香,顾晚娘竟然是老老实实的,在书房里呆了一个下午,誊写完了数十张字帖。

    见着轻声给自己进来掌灯的于嬷嬷,“嬷嬷,可是已经是晚饭时候了?”

    近夏日,连是天黑的都是晚了些,顾晚娘放下了笔。

    “回姑娘的话,见着姑娘写的认真,便是没有叫了姑娘,现在已经是过了晚饭时候了。”

    “姑娘可是要吃食?”

    顾晚娘点头,倒是也有些饿了,“劳烦嬷嬷了。”

    倒是吃到一半,便是有人捶了门,谷雨从外面传来话来:“姑娘,裁衣的娘子送衣来了。”

    于嬷嬷:“让她送进来。”

    来了二个裁衣的娘子,一个稍大的,一见到顾晚娘便是堆着一脸的笑,“三姑娘可还是在吃着呢,倒是我们误了三姑娘吃食了。”

    另一个年纪轻的,捧着衣物低着脑袋,侧面留着长长的发,遮住了左脸和左眼,完全瞧不出是什么样貌。

    见着顾晚娘瞧着那小娘子,那裁衣的娘子便是走了二步,从那个小娘子的怀里拿了衣物,还让了那小娘子在外候着。

    “那小娘子裁衣的手艺好,但是脸上却有一个胎印,平素不大在府邸里的主子面前露面。今日却是二姑娘也是催着新衣,c

    裁衣的娘子不够了,我便是只好带着她来了三姑娘这处,可是吓坏三姑娘了。”

第六十八裁衣娘子

    这不曾见人的娘子,却是带到顾晚娘这处来了,于嬷嬷微微有些怒气。

    “我家姑娘便不是院里的主子了?人手不够,便是在我们姑娘这处充数了吗?”

    “这,三姑娘,我可不是这般意思,这丫头虽然长得丑,但是也却不曾抬头,不曾误了姑娘的眼。”

    那裁衣的娘子被于嬷嬷训斥了,便时对着外面小娘子大骂,“我许了你踏进三姑娘的院了吗?谁叫你跟着进来的?”

    顾晚娘瞧着那小娘子听到这话时,微微颤了颤的身形,头埋得更低了。

    “你进来。”

    娘子:“姑娘,这姑娘生的丑,可是不要误了姑娘……”

    这裁衣婆子的话还不曾说完,便是被顾晚娘瞪着,于嬷嬷:“姑娘让你说话了吗?”

    “是是是,婆子多嘴了。”

    顾晚娘坐在桌前,倒是可以看到那女孩的眉眼,其实倒是生的也不错,就是左眼到左耳的位置上,有一块红色的心形的胎记。

    “抬起头来。”

    那小娘子摇着头,死都是不肯将脑袋抬起来。

    “不用怕,没有会责备你。”

    那小娘子迟疑了,但是还是不曾有这个胆量,死死的咬着嘴唇。“姑娘,奴生的丑。”

    “谁人敢说你生的丑了?”

    顾晚娘将自己的眼神瞧在那裁衣娘子脸上,那般的眼神生冷的很,瞧着那裁衣的娘子一濒,便是轻掌着自己的嘴,“老婆子不会说话,说错了话,惹三姑娘生气了,还请三姑娘责罚。”

    “你可是唤王素衣?”

    那小娘子听得顾晚娘识的她的名字,也是稍稍动容,后是对上了顾晚娘的眼。不过是一眼,便是觉得自己冒犯了,急忙低下了头。

    是她,不错,顾晚娘不曾认错,这便是以后那长安城中,最大的裁衣局里,最负盛名的裁衣娘子,素衣,王娘子。

    在三年过后的时日里,长安城中无人不知王娘子,而将她捧到天下无人不知的伯乐,便是顾家的二姑娘。

    只不过二姑娘的说法,王娘子是个蜀地的绣娘,是机缘巧合之下,这才来的长安城,做裁衣的娘子。从而与二姑娘结识了,二姑娘将她送与了宫中最得宠的新妃。

    倒是现在看来,顾二姑娘不过是在自己的府里,发现了一个不敢见人的小娘子而已。

    瞧着这般样子,二姑娘恐是还不曾发觉这般裁衣娘子,倒是给顾晚娘捡了一个天大的漏子。

    “这些衣裳中,可是有你裁的?”

    那小娘子不曾犹豫,摇了摇头。

    裁衣娘子又抢了话,“三姑娘,这个就是个缝针线的学徒,还不曾当真在着手给院里的主子裁衣。”

    顾晚娘看着那小娘子微微握着的手,明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却是满手的老茧,瞧着像是个几十岁的婆子。这般,像是说这人只是个新学裁衣的学徒,又是何人会相信呢?

    见着那裁衣的大娘子几番眼神,示意警告那小娘子不要多说。顾晚娘算是不用想也是知,恐是她手艺好裁的都是最需要手艺的衣。而那些衣服,最后都被盖上了这些大娘子的名头,让她们领了赏,得了名。

    顾晚娘思索着,现在这小娘子这般忍气吞声,倒是不知是怎么如了二姑娘的眼的?

    当真是与多年后那般闻名长安城的王娘子,全然不相似,难道现在都只是故意收敛的?

    顾晚娘不语,只是瞧着那王小娘子一瞬,也不曾多说,便是让了于嬷嬷与那裁衣的二位娘子,都是给了赏银。

    顾晚娘等到二位娘子凉了,倒是饭菜都是有些凉了。“姑娘,可是要重新给热了?”

    顾晚娘只是摇着头,“我吃够了。”

    自重生起,顾晚娘倒是像极了前世那茶饭不思的模样,想起事来,总是不大喜欢吃多了。

    于嬷嬷唤人撤了桌子。

    “嬷嬷,可是觉得这般王小娘子如何?”

    于嬷嬷倒是不含糊,“这小娘子倒是惯会隐忍,半句话都是不多说,虽是年纪不大,但是瞧着她那手,恐怕是自小就裁衣作衣了。”

    “手艺如何不知,但是必定是熟练的,必定不会是个新学的学徒。”

    顾晚娘:“且,若不是个手艺惊人的,谁会寻个这般脸上头胎记之人,在侯府里当学徒?”

    顾晚娘与于嬷嬷都是明白,这王娘子,必定是个有隐藏的。

    顾晚娘:“还请嬷嬷得空,仔细查查这个王娘子的底细。”

    若是能为所用,那是最好不过的,若是不能,顾晚娘也不能将人送到顾二姑娘的手里。谁叫二姑娘日后富贵了,第一件事便是将顾家三房从南阳侯府除了呢?

    见着夜幕了倒是有些冷了,顾晚娘便是又坐在书桌前,看着她那些誊写的字帖,静声,听着窗外蝉鸣声。

    于嬷嬷:“不若将换季的新衣都给姑娘拿来,倒是也给姑娘备好了几件新的外衫。”

    于嬷嬷将新衣捧在手里,“姑娘若是夜里出门,不妨是换上新衣,虽是近夏日,但是这夜里,还是有几分薄凉。”

    顾晚娘本还未曾打算出门,听见于嬷嬷这般说,倒是拿起来了于嬷嬷从裁衣娘子那里,催出来的新衣。

    样式是顾晚娘定的花样子,布料是府中世子妃一道给送去的,裁衣的娘子也不知是不是那王娘子,便是不是,府邸里的其他几十年的娘子,手艺倒也是尚可,倒是也不会差了些什么。

    “姑娘可是要试试新衣?”

    若是一般顾晚娘这般年纪的姑娘,自然是得了新衣,先换上好好瞧瞧。但是顾晚娘却似乎,对那新衣全然没有感觉,不过是打量了一下衣角的针线,便是又重新给放下了。

    “不必了,已经是五月中旬,便是夜里微凉,也不至于是凉了人。且,我不过是去给梅先生送着罚写的字帖了,不必换上新衣。”

    虽是梅淮陵不曾先罚了顾晚娘,但是顾晚娘却是得先认错了,若是梅淮陵寻了老祖宗说了这遭事,怕是顾晚娘少不了一顿老祖宗的训话。

第六十九章杨花院(一更)

    府邸里掌灯的婆子,已经是前后给各院点上了灯,忽明忽暗的灯芯,随着徐徐的夜风,左右摇晃着。

    梅淮陵是府邸请的教书先生,住的离顾晚娘远着,顾晚娘提起来步子,抱着字帖来了梅淮陵的前院借住的院子。

    倒是奇怪,夜色已经黑了,梅淮陵住着的客房里,却还不曾掌灯。

    顾晚娘与于嬷嬷一道是立在了客房的门口,瞧见从那客房里走出来的婆子,轻轻的带上了门。

    “奴见过三姑娘。”

    于嬷嬷:“先生呢?”

    “先生今早便是启程离了顾府,回梅家书院了。”

    顾晚娘便是昨日在族学里,还不曾听到梅淮陵离开了的事,怎么走的这般突然。

    “梅先生走了?”

    “原来族学的柳夫子摔了腿,本就是梅先生替了柳夫子来教几月学堂,想是现在柳夫子腿疾好了,便是梅先生也是回了梅家书院了。”

    顾晚娘扬眉,梅淮陵一走,竟然是不知道拿着这些字帖该如何是好了。

    于嬷嬷:“梅先生的东西可是都腾走了?”

    “回三姑娘的话,梅先生来时只是拿来了一个细软的包裹,现在倒是也笔墨都是留在了屋里,世子妃是说道先将这屋子给梅先生闲置着。”

    还闲置着,便是还不曾清了东西了。

    顾晚娘走在那回去的道上,于嬷嬷倒是奇怪,“梅先生都已经是走了,姑娘为何还将这罚写交与了梅先生了?”

    便是要交,也是应该交给新的柳夫子才是。

    顾晚娘不语,也不知自己怎就是将那罚写的字帖,让那打扫的婆子,给放在梅淮陵的书桌之上。

    顾晚娘路过了一个拐角,本是想直接回了三房,却是突然便是顿住脚步,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夜色里。

    一道粉白色的身影,身后还有一个青色的身影,在顾晚娘眼前匆匆经过,且那白色的姑娘还是带着斗笠,那青色的身影却是在左右张望。

    像极了密谋有事的模样。

    那般身影虽是匆匆一闪而过,顾晚娘却觉得十分熟悉,“嬷嬷,方才前面的人,可是二姐姐,和二姐姐身侧的青儿?”

    于嬷嬷走在顾晚娘的身后,自然没有看到顾晚娘身前的人到底是谁,听顾晚娘这般的说,于嬷嬷跨上走廊,但是那二道身影却是早就消失不见了。

    “姑娘,不曾有人。”

    难道是自己瞧错了?

    顾晚娘思索着,刚才那二抹身影,像是往西花园的方向去了。

    顾晚娘瞧着西花园漆黑一片,“嬷嬷,我们跟上便是。”

    “姑娘,老奴去便是,姑娘只需在敞梅院等着老奴。”

    于嬷嬷执意不让了顾晚娘在这般夜色中,踏上西花园,顾晚娘虽是迟疑,但是也只好信了于嬷嬷的作罢。

    “嬷嬷万事小心。”

    于嬷嬷动作倒是轻巧,一下便是消失在了西花园的夜色中,顾晚娘杵在原地。

    只是若当真是顾二姑娘,顾二姑娘去那西花园做甚?

    便是在顾晚娘发呆的那一刹之间,顾晚娘又看到了那抹粉白色的身影,白色的斗笠,粉色的襦裙。

    必定是顾二姑娘,错不了了,全南阳侯府能将这般少女的颜色穿得如此清丽端庄的人,只有顾二姑娘一人。

    但是,顾晚娘却并没有在顾二姑娘的身后,看到刚才的青儿了,只剩下顾二姑娘一人,还提着一个重物,像是从西花园里绕了一圈,然后走到了旁处。

    顾二姑娘的方向,倒是与于嬷嬷的方向截然不同,顾晚娘不用想也是知道,于嬷嬷必定是错开了。

    顾晚娘一皱眉,还是不顾了于嬷嬷的话,提着步子,便是跟在了顾二姑娘身后的不远处。

    顾二姑娘倒是出乎了顾晚娘的意料,在西花园里绕了一圈,走上了去三房的路,然后又在三房的门口绕开,去了杨花院。

    顾晚娘隔着十米开外藏在夜色之中,见着顾二姑娘将自己提着的食盒子放在杨花院的门口,然后掀起来自己的笠帽来,敲着门。

    顾二姑娘敲门的动作轻微的很,还时不时的停停顿顿,许是怕吵了里面的人,惹了里面的人不喜。

    动作很轻,但是足以唤出来里面的人。

    顾晚娘看着那终于开了的门,只不过只有一条门缝,顾二姑娘也并没进了杨花院。

    顾二姑娘见着门开了,急忙拾起来自己地上的食盒子,然后递给了里面的人。

    顾晚娘只看到一只手,将那食盒子提走了,但是里面的人的模样,顾晚娘未曾见到,难道是那住在杨花院的表兄?

    然后门便是一关,将顾二姑娘留在了原地。别说是顾晚娘,连是顾二姑娘都是一惊,竟然是吃了闭门羹。

    顾晚娘隔着茫茫的夜色,看到了顾二姑娘微微一颤的身形。竟然有人,敢将南阳侯府的嫡姑娘,就这般的晾在了原地?

    身后,穿来草丛微微动做的声音,不是风吹过草地,而是人在草丛穿行的声音。顾晚娘一惊,自己被人发现了不成?

    顾晚娘吞了口口水,迟迟不敢回头,突然,只听到身后的声音。

    “三姑娘,那青儿在原地绕路,恐是个幌子。”

    顾晚娘大松一口气,原来是于嬷嬷。

    顾晚娘比了个矜声的手势,便是指着顾二姑娘还呆呆的站在门外的身影。

    “姑娘的意思是,我们被发现了?”

    顾晚娘摇头,“恐怕是有无我们尾随,那青儿也会是特地绕路。”

    于嬷嬷想起来什么,对着顾晚娘道:“大房在府里的东边,但青儿对西花园,却是别的一般三房的丫头都是相熟。”

    “自然,不曾有比顾二姑娘,更熟悉西花园的人。”

    顾晚娘的话奇怪,于嬷嬷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瞧着顾二姑娘放下头上斗笠的动作,顾晚娘与于嬷嬷都是往身后的假石堆里退了几步。

    便是在这时,青儿从别处绕了出来,跟在了顾二姑娘的身后。

    二人倒是十分的熟练,便从西花园里走了出去。

    于嬷嬷疑惑,“这杨花院的表公子可是四月来的顾府。”

    “是,四月。“

    “但是顾二姑娘,恐是早就熟悉了这处了。”

第七十章早是旧时相识(二更)

    “晚娘你着这梅花妆是极好看的,比起来那般花魁也是不差了,既然是当时已惘然,不妨?”

    花管事看着顾晚娘,想来这虽是苦命的女子,但到底也是大家闺秀出身,便是想要说的话,也是说不出来了。

    顾晚娘瞧着这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被那细梅花钿勾勒的明媚,倒是将眉眼都是给显露了出来。

    顾晚娘许是已经忘了多久,不曾在铜镜里瞧过自己的容貌了。

    她害怕铜镜里的,是一个苍白无力的老妪,倒是忘记了自己现在,到底还不过二十。

    二十岁的女子,双眼里写满了疲惫与无力。

    不久之前,她刚听闻,顾璟沙场一匹残马驮着一柄孤剑,而顾二姑娘,带着一只白簪花,便是入宫成了新妃。

    花管事倒是听着外面吁马的声音,“安掌柜的不是说是出去三日,怎的这般一日就回来了,掌柜的身后跟着的是新人吗?他们生的可真是好。”

    顾晚娘听着花管事的话,急忙擦拭了眉心的簪花,她现在可是犯了错,被安宜在厨房打杂,万不能让安宜看到她着了妆。

    顾晚娘倒是用水擦得着急了,不小心洒了那一盆的水,湿了鞋袜。

    安宜从后院马肆入百花楼,自然会经过后厨的杂物间了。

    顾晚娘看着安宜踩着溅起来的水花,急忙便是跪在了地上,“晚娘知错了,还请安掌柜的责罚。”

    安宜走了,倒是安宜身后,玄色衣物的人扶了顾晚娘起来。

    “安宜不曾罚你,不必着急跪下了。”

    顾晚娘不敢言语,低着头,直到三人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院里,这才是抬起头。

    顾晚娘还是对上了一个目光,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炙热被埋藏在最深处。

    这五月近六月,就是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顾晚娘随着那蝉叫声醒来,却是微微湿了里裳。

    于嬷嬷:“这被褥可是厚了,仔细瞧着姑娘都是出汗了。”

    “惊蛰呢?”

    “不是姑娘吩咐了惊蛰姑娘今早出去办事了吗?”

    也是了,倒是顾晚娘忘记了。

    顾晚娘照着铜镜里的自己,十四五岁的姑娘果然的出挑的快,顾晚娘拿起来细笔,便是照着铜镜里的自己,勾勒出了一个梅花形。

    顾晚娘记得,在百花楼的时候,易安似乎与三教九流之人,都是有所联系。其中,有二人,易安常常与他们在百花楼密室里密谋。

    一个玄色的衣物,一个白色的衣物。

    顾晚娘也是与他们又过一面之缘,但是现在却是想不来这二人的容貌,但是其中一人好似与梅淮陵十分相似。

    难怪了,顾晚娘第一次见梅淮陵便有种相识之感,那种相识之感,不是顾晚娘对于读书先生的那种熟悉感。那种记忆很近,很近,但是很模糊。让顾晚娘觉得,那便是一个模糊的昨日。

    “姑娘,画出来了。”

    听得于嬷嬷的话,顾晚娘回过神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眉心上的红色的梅花钿早就是画糊了。

    顾晚娘接过来于嬷嬷的手帕,倒是不曾犹豫,将眉心的细花钿都是给擦拭干净了。

    便是顾晚娘擦拭干净了,于嬷嬷还是忍不住提点顾晚娘,“姑娘,太后十数年前,禁了这长安城中良家女子,在这眉心画红花钿了。”

    现在虽是不许,但是三年后,长安城中女子,却是不论娼良,谁人都是眉心一点红。

    “嬷嬷放心,晚娘知了。”

    顾晚娘收拾起来那勾勒花边的细笔,压在了首饰盒的最里处。

    于嬷嬷:“姑娘今日可是要去族学?”

    “今日不去学堂了,自去了族学开始,倒是许久不曾和老祖宗请安了。”

    顾晚娘养在老祖宗的跟前,时常伴在老祖宗跟前倒也是应该的。

    于嬷嬷给顾晚娘寻出来好几件的衣裳,若是平素里,顾晚娘必定是寻最清淡的,但是今日却是要去老祖宗跟前请安的。

    “姑娘可是满意哪件了?”

    顾晚娘一扬眉,算起来自和程谕逃了南阳侯府开始,顾晚娘大概是七八年,不曾穿过那般明媚的颜色了。

    顾晚娘到了梅兰院的时候,老祖宗倒是不曾在佛堂里礼佛了。

    老祖宗正在差了院里的丫鬟婆子,将那佛堂里的佛经都是给趁着春阳明媚,给晒了出来。

    院里倒是忙忙碌碌的,八归还时不时训斥着毛手毛脚的小丫头,“你们可是仔细手里的佛经,尤其是那地藏经,可是当朝得道高僧送与老祖宗,全大昭都只找得出那么三份。”

    老祖宗见了顾晚娘来了,倒是拄着拐杖,不大乐意的瞪了顾晚娘一眼,“你个泼猴,昨日跑哪里去了?”

    “柳夫子第一回来上族学,你便是跑没了身影,还惹得柳夫子差了人来我这处告状了。”

    八塞偷着笑,“许是三姑娘知道柳夫子是个老古董,便是偷懒不去了。”

    顾晚娘笑着求饶,“晚娘可是不曾说过什么柳夫子是古董,八塞姐姐可是别玩笑我了,等会老祖宗可是会又是要发我誊写了。”

    老祖宗招手让了顾晚娘立在自己身侧,顾晚娘顺势搀扶着老祖宗,“老祖宗,晚娘可是不敢说什么老夫子是古董的。”

    “八塞姐姐玩笑我。”

    老祖宗看着顾晚娘与八塞打着捧眼,也是只好笑着作罢。

    “你们二个啊。”

    老祖宗拍打着顾晚娘的小手背,“今日怎般穿得这般明媚了,不是每日都要和我这个老婆子一样,要素净吗?”

    顾晚娘:“晚娘不是想着,老祖宗院里必定是春阳明媚,春花娇艳的,晚娘自然是得应景了。”

    老祖宗的院里重的好几盆的兰花,粉的,白的,黄的,虽不甚多,但是倒也是春日一角。

    听得顾晚娘的话,老祖宗倒是认认真真的打量了顾晚娘一眼。

    八塞接着话,倒是夸捧着顾晚娘,“三姑娘本就是一朵娇滴滴的小花了,如何来的应景之说了,这本就是这春日最明媚的景。”

    “即是小姑娘,便是不必穿得老气横秋的。”

    老祖宗想起来顾晚娘的穿着,便是想起来了侯夫人说起的,一阵气恼,连是脸色的冷了几分。

第七十一章二房闹事(三更)

    侯夫人给顾晚娘寻的亲家,大都是些古板呆滞的家中,且不少都为与顾晚娘年纪不相似的续弦。仿若顾晚娘根本就不是侯夫人的亲孙女一般。

    若不是侯夫人与老祖宗都已经是为人长辈,恐是老祖宗会拎起来拐杖训斥侯夫人。

    “二姑娘也是在这里呢。”

    未见其人,却是先听到了二伯母的声儿,顾晚娘服了礼和二夫人请了安。

    “晚娘见过二伯母。”

    顾二夫人惯来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平素与顾晚娘挑错的次数也是不少,今日见着顾晚娘这般恭敬了。

    二夫人一扬眉,“三姑娘倒是请了教养嬷嬷之后,规矩好了不少。”

    在老祖宗的面前说了顾晚娘之前规矩不好,顾晚娘虽是不曾摆了脸色,但是老祖宗的脸色却是不好看了。

    “你来做何?”

    二夫人见了顾老祖宗一脸赶客的模样,也不顾了有晚辈还在,“老祖宗我这不是……”

    自是来来回回,都是为了同一件事了。

    老祖宗许是不想说及此时,便是起步准备回了屋子里,顾晚娘急忙跟扶着老祖宗。

    顾二夫人一皱眉,老祖宗对于这事,又是闭门不谈。

    “老祖宗,这四姑娘一事,您可还没给我回话呢。”

    说及四姑娘,而顾二夫人这般着急,而老祖宗全然不着急的样子。顾晚娘不必想,也知,必定是四姑娘定亲一事。

    大昭不若前朝,定亲之事大都是女子及笄之年这才是定下。尤是大户人家,若不是自幼定亲,必定是往后推,必是要寻一个如意郎君。

    但是顾二夫人却着急。

    “此事不着急,四姑娘年纪还小。”

    二夫人一个着急,跟进了老祖宗的屋子,“二姑娘年纪不小了,今年秋天便是要十三了。”

    老祖宗颇不喜欢老二媳妇这般德行,觉得是个好高骛远,眼皮子浅的。顾家二个媳妇都是老祖宗一手定下的,唯独这个二房的夫人,是侯夫人的娘家侄女。

    “便是大房都不曾着急给淑娘和顾璟定下亲事,你着什么急?”

    “自是不一样,淑娘日后必定是要有大作为的,顾璟是个男儿,且有着宫中主子庇护,恐是日后亲事,必定离不了宫中那位主子点头。”

    说及宫里的主子,老祖宗脸色愈发的黑了起来,二夫人挑眉自然是察觉到了老祖宗的不喜,一顿,却是还是说了下去。

    “我家二爷是个不管事的,蓉娘也不是个出挑的,老祖宗可是要护着我们蓉娘些。”

    “便是蓉娘再不出挑,你也不该说了蓉娘的不是。”

    “是,是练秋说错了,但是老祖宗我可是只有蓉娘一个女儿,蓉娘若是嫁得不好,我们二房日后该如何是好?”

    顾二夫人准备做得早,自是怕得晚了,日后二房被动了,被人拿捏。

    二房无男丁,只有顾四姑娘一个闺女,家中又是世子夫人管了家,二房自然被动。

    老祖宗还是被顾二夫人说动了,语气松动了几分,“便是这般,宋家你也是被想了。”

    顾二夫人果然是不出乎顾晚娘所料,给顾四姑娘看中了宋尧臣,还是与前世一般。

    顾晚娘倒是并不曾多留意,想是前世成了的事,今生便是绕着,也是躲不开的。

    顾晚娘却余光瞧见,老祖宗听顾二夫人提起来宋尧臣时,那般皱眉的神情,老祖宗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忌惮过了。

    宋尧臣一个毛头小子,有何可让老祖宗忌惮的?

    老祖宗不许,却是不明缘由,顾二夫人自然便是瞧到了顾晚娘的身上。

    “近来听闻,老祖宗有打算,想是宋公子与三姑娘定下亲事?老祖宗可是想偏袒三房?”

    “这事是你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老祖宗的手,似乎是在顾晚娘的身上靠得用力了些。

    见着老祖宗这次是当真怒了,顾二夫人急忙道歉了起来,“是孙媳胡说了,老祖宗误是要气坏了身子。”

    顾晚娘扶着老祖宗坐下,给老祖宗顺了口气,“老祖宗,可是要喝茶?”

    顾晚娘对上老祖宗瞧来的眼神,倒是扬起来眉眼,好似全然不曾听到这般说法。

    许是,老祖宗对顾晚娘这般荣宠不惊的模样,颇是满意,便是脸色也是改善了不少。

    八塞倒是着急便是给老祖宗送上来了茶水,不过是被顾二夫人接了过去,“老祖宗。”

    老祖宗对于顾二夫人递来的茶,当若罔闻,顾晚娘瞧着又是接了过来。

    “老祖宗可是喝口水,顺口气?”

    老祖宗不语,便是顾二夫人站着也是不安起来,顾二夫人搅着手帕,说到这般程度,二夫人也是不上不下,十分不安。许是被顾二爷知道了,顾二夫人回了二房,又要被好一顿训斥。

    老祖宗气是顺下去了,但是却不说话,似乎是有意晾着顾二夫人。

    “孙媳……”

    顾二夫人试探的说了句,又是知道自己不该说话,便是闭上了嘴。

    顾晚娘:“二伯母,老祖宗泛春困了,若是二伯母方便,不若二伯母先回了二房?”

    得亏了顾晚娘给了台阶,顾二夫人急忙应着,“便是这般,孙媳便是不扰了老祖宗休息了。”

    八塞顺着请了顾二夫人出了梅兰院,看着顾二夫人着急离开的身影,顾晚娘故意逗起来了老祖宗。“老祖宗今日可是吓坏二伯母了。”

    “都是多大年纪的人,还是这般沉不住气,若是日后分了家,如何管得了一家后院?”

    “老祖宗可是要仔细了身子,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

    老祖宗拍打着顾晚娘的手,“倒是你这个丫头,半点便是不好奇这宋公子之事?”

    毕竟是说及可能会日后定亲之人,顾晚娘冷静的奇怪了些,半点没有小女子的娇柔。

    宋尧臣如何模样,顾晚娘上一世就知道了,而今生的宋尧臣瞧见自己那般仇敌模样,那当真半点无可能了。

    老祖宗见着顾晚娘明媚的眸子,自然也是明白了。

    “这宋尧臣,我先也是为你考量过,也寻了媒婆问话,只是宫里的主子,似乎有招宋尧臣作驸马之嫌。”

    老祖宗叹息了一声,许是觉得若是没有宫中的主子插手,宋尧臣也是不错的。

第七十二章坦诚说事

    宫中瞧中宋尧臣做驸马?顾晚娘倒是不敢这般想了。

    宫中近来只有青城公主一个适龄的公主,若是定下亲事,必定青城公主。这宋尚书白衣出身,深得君心与民心,若是秦王登基,身为秦王的嫡亲妹妹,青城公主自然是少不了联姻之事。

    程谕虽是可塑之才,但是比起宋尚书这般朝中老成,自然是稍有逊色。只是若当真是皇后瞧中了宋尧臣,还有什么程谕的事?

    难不成后来被公主搅黄了不成?

    “你对于此事,如何看法?”

    老祖宗看着顾晚娘良久的思量,便是问了起来,对于这事,顾晚娘倒是不隐藏。“老祖宗,为臣者自然不能与为君者争抢儿郎,只是若是这神女无心,湘君无意,这亲事自然是另说的。”

    “你这般说话,是同意了你二伯母的想法?”

    倒是与顾晚娘同不同意并无关系,青城公主不喜欢宋尧臣,青城眼中只有程谕,前世今生都是这般。青城不喜欢皇后娘娘将宋尧臣放在备选的名录里,自然会给宋尧臣找上亲事。

    许是前世,顾家二房高攀了宋尧臣,估计少不了青城公主推波助力。倒是顾四姑娘以为自己是寻了个如意郎君,但是全然不知,自己是踏上不归路。

    “晚娘不敢,是宫中主子,自有自己的看法了。”这宫中的主子,倒不是皇后,而是青城公主。

    老祖宗唤了顾晚娘坐了自己身侧,对于顾晚娘的说话倒是吃惊了。

    “宋尧臣虽是我近来不曾见过,但是他幼时父亲刚入长安城为京官,拜访你祖父之时,我倒是也见过几面,比起来你的二哥哥可是半点不输。”

    便是青城公主瞧中了宋尧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顾晚娘笑而不语,总不能与老祖宗说,是因为自己活了一世,或是做了一梦,所以便是觉得青城公主不会选中了宋尧臣。

    这般命理玄学之事,与顾璟说说,顾璟倒是还会信上一二分,与顾老祖宗,顾晚娘可是没有没有把握。

    “祖母,可是信了我这般感觉?”

    听顾晚娘这般小丫头说起来自己的感觉,顾老祖瞧着顾晚娘便是笑了,“那你可是说,你猜了青城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程谕。”

    顾晚娘说得轻飘飘的,但是便是将情绪隐藏的再好,也是避不开老祖宗的眼睛。

    老祖宗便是看着顾晚娘那般猜测笃定的模样,许是想起来了自己的年轻的时候,竟然是眼里闪过一丝的光芒。

    从前顾晚娘有多喜欢程谕,南阳侯府无人不知,老祖宗自然更是知道的在清楚不过了。而顾璟私下撮着顾晚娘与程谕见面,若是没有老祖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这般的容易。

    但是近来,顾晚娘刻意回避程谕,与程谕避嫌,老祖宗不糊涂,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便是因为青城公主?”因为青城公主看重了程谕,便是有意的与程谕别了距离?

    虽是臣不与君争,但是老祖宗惯来英气,这般自己跟前的顾晚娘受了青城公主的委屈,自然是不喜的。

    顾晚娘倒是一皱眉,自己与程谕并没只有一个青城公主这般简单。那是前世的血海深仇,南阳侯府的十里流民,那是阿仁的死,是没有人可以掩盖,没有事可以遮掩掉的过去。

    顾晚娘字字清晰,愈发的冷静起来。

    “老祖宗,这与青城公主并无关系,晚娘只是知道自己错了。从前是晚娘年幼无知,一心只有眼前的东西,不知家族,不知以后。”

    “现在晚娘知道了,晚娘也是不能惹老祖宗生气了。”

    前世一开始,老祖宗虽是不曾阻止了顾晚娘与程谕见面,但是却也是多次与顾晚娘提醒,程谕此人不适渡余年。

    但是还是耐不过顾晚娘喜欢,说了几次,顾晚娘明知故犯,一心只有郎君。老祖宗便是也拉不下脸,不再说了。

    一直到后来,程谕屡次被招进后宫,皇上招婿之意明显,镇安侯府也是回了消息,顾晚娘嫁程谕,只能做小。

    老祖宗便是心中一口郁气,便是再不舒坦,也是觉得不能糟践了顾晚娘,便是忍气吞声的,让顾晚娘让了青城公主,放弃了程谕。

    只是那时的顾晚娘错的离谱,一心只有程谕的顾晚娘,青梅竹马,儿女情长,怎会甘心被禁足在家中,许了程谕与别的女子的亲事?

    老祖宗将手握在顾晚娘的手腕之上,拇指抵着那红镶玉的翠玉镯子,翠玉镯子的冰凉清醒着顾晚娘的手腕。更是衬得顾晚娘的小手臂更加的白净可人。

    “三丫头可是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必定是会为你寻到个如意郎君。”

    那侯夫人想要顾晚娘为大房铺路的事,便是想都不要再想。

    顾晚娘垂着眸子,不曾反驳了老祖宗的话。“晚娘自是明白,老祖宗疼爱晚娘。”

    老祖宗叹息了一身,似是有种无力之感。

    许是觉得后生可畏,自己也是年岁已高,许多事情,都已经不在自己所料之中了。

    “也不是老祖宗不许了你与程谕,只是程谕那孩子的心太大,想要的东西太多。便是他的心里当真有你,你日后所有与他一道忍受的东西,也是太多。”

    老祖宗到底也是心疼顾晚娘的,程谕也算是个可塑之才,侯爷自然也有看重的意思。

    侯爷也是知道二个孩子情投意合,与老祖宗说起过这般亲事。只是都被老祖宗一口回绝了,程谕是良臣,却并非良婿。

    顾晚娘又是陪了老祖宗好一会,这才是离开。

    敞梅院里惊蛰方才回来,许是走得匆忙了些,满头的大汗,便是在顾晚娘的屋子里候着顾晚娘,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想要与顾晚娘说起。

    于嬷嬷一瞧见惊蛰那浑身都是汗湿了的模样,“这般模样见了三姑娘可是合适,为何不换了衣裳稍作休息,姑娘又不会责罚了你。”

    惊蛰着急:“我有要事要与姑娘汇报。”

    顾晚娘让了身后的人离开,让于嬷嬷关上房门,给惊蛰倒了一杯茶水,“在要紧的事情,也是缓缓。”

第七十三章不曾离长安城

    惊蛰捧着水,小声道:“姑娘可是知道,我在百花楼见到花管事之后,瞧见了谁吗?”

    “何人?”

    “姑娘的舅家表公子。”

    竟然是赵宏生!

    倒是出乎了顾晚娘的意料,赵宏生竟然还待在长安城不曾离开。

    难怪顾秦氏直接便是找了柳婆子将信件送出去,而不是找人捎回南地,原来是赵宏生根本就不曾回到南地。

    只是赵家现在在南地为官,便是手里私下的生意,也都是在南地。

    为何赵宏生要待在长安城?

    前世赵宏生是不是离开了顾府之后,也不曾回到南地?

    “你是如何见到赵宏生的?”

    惊蛰:“我便是照着姑娘的吩咐,从西街绕道去了百花楼的后街,然后顺着厨房的黑巷,走到杂房里,在那里寻到了花管事。”

    “我照着姑娘的吩咐,与花管事说完事情,便是照着原路返回。就在那长长的黑巷里,惊蛰瞧见一个掩面,匆匆行过的男子。”

    黑巷是一条百花楼后的暗道,二侧高高的黑墙,巷子黑不见低,腥臭无比,平素不会有人轻易踏足。这是为了百花楼夜里见不得人的事儿,特地留下的。只有一人通行的宽度,若是二人相遇,必定是侧身擦肩而过。

    若是惊蛰遇见了赵宏生,赵宏生必定也是瞧见了惊蛰的……

    “姑娘放心,赵表公子不曾见到我,我路过带着黑色的斗笠,表公子慌张,走得匆忙。似是不想让人瞧见,一路都是低头走的。”

    于嬷嬷:“你可是没有瞧错,这世间之人,本是有许多相似的。”

    于嬷嬷虽是从前是顾晚娘母亲跟前的人,但是到底是赵家出身。

    当年,赵家是犯错,被逐出长安城的。

    此次回京,是因为顾府与赵家是姻亲,老祖宗大寿这才是得了圣上恩宠,让赵家可以回了一人到长安城。

    大寿之后,赵宏生本该是回了南地。

    但是若是未曾请旨,私自逗留长安,被圣上所知,赵家便是金陵的地方官,也是别想做了。

    惊蛰许是怀疑,仔细回忆了一般,这才是确定的与顾晚娘道:“惊蛰与公子擦肩之时,正巧那黑街上头滴着水,便是有一滴,滴到了表公子的额头之上,表公子便是用衣袖擦拭了额头。”

    “惊蛰虽是眼拙,但是也不会认错表公子衣裳里侧上,那独有的麒麟纹的。”

    赵宏生自命不凡,他的每一件衣裳的衣摆之处,都是用的南地十年的老绣娘,修上麒麟纹。但是这麒麟纹路,却并非无公爵之人所能使用,尤其是赵家这种戴罪之身。

    所以,赵宏生的麒麟纹路都是用的双面绣,绣在了衣袖的里侧。

    惊蛰认得,是因为赵宏生曾在顾晚娘院中,被海棠枝刮破了衣裳,为赵宏生更换外裳之时,这才是巧合之下,得知道的。

    但是顾晚娘知道,却是赵宏生看望姑母之时,亲口与顾晚娘说起的。

    那时,顾晚娘记得,她还是着重的瞧了赵宏生一眼,问他:不怕被人知道他僭越了吗?

    赵宏生却是脸一黑,怒了,责备顾晚娘瞧不起他,说他永远都不会给赵府复爵。

    说来,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那时顾晚娘的母亲都还不曾卧病在床。顾三夫人,总是给顾晚娘梳着小姑子的发髻,然后告诉她,为女子者,若是日后嫁人,必定要寻个胸无大志的。

    顾晚娘那时还是听不懂,想来现在明白了,却是怕了。

    这般说来,惊蛰必定不会认错赵宏生了。

    顾晚娘端起来一杯的茶水,抿了几口,赵宏生是赵家,若是犯错,必定是会牵着顾晚娘外祖母家,便是顾府都得连坐。

    顾晚娘倒是期盼,赵宏生可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花管事那里,可是有答应?”

    惊蛰自遇见赵宏生开始,便是慌忙了,想要着急回来告诉顾晚娘。倒是忘记今日之事,本是顾晚娘让了花管事的办事。

    说起来花管事,惊蛰便是一皱眉,她从未见过那般女子。长得倒是如女人般妩媚,但是说话做事起来,便是如男人一般生猛。

    “还请姑娘责罚,惊蛰将事情给办糟了。”

    “办糟了?”

    惊蛰:“惊蛰将姑娘的事说与花管事听了,花管事不曾回应,只是将银票拿走了。”

    与其说是从惊蛰的手里拿走了银票,不如说是将惊蛰手里的银票抢走了,然后对着光,瞧了瞧银票真假。

    “花管事听我说完来意,不曾拒绝,我便是以为花管事答应了,便是将银票拿了出来。”

    “然后花管事便是……便是让我……请了姑娘去。”

    “说是若是姑娘不去,便是当我是个骗人的幌子,银票便是属于她的了。”

    惊蛰好不慌张,遇见花管事这般市井之人,惊蛰全然无招架之力,只能双手,将那银票递给了花管事。

    顾晚娘倒是一扬眉,轻声笑了出来。

    明明是被人诓骗了的几百两的事情,顾晚娘倒是还笑得出来,于嬷嬷与惊蛰都是吃惊了。

    “姑娘,这有何可笑的?”在于嬷嬷眼中,这般唯利是图之人,怎么数,顾晚娘都是白下了一棋。

    但是顾晚娘却知,这便是花管事,前世与今生都是一样,只要是瞧见了钱便是二眼放光了。就算是不义之财,许是求人办事的,也是先将钱财收了,这才是另说别事。

    “花管事可是有与你说,时候地点?”

    “只说了一句十七申时三刻菊花屋。”

    申时三刻的紫菊楼,花管事倒是一如既往的,喜欢那紫菊楼里的闽南碎香茶。

    “姑娘可是要赴约?”

    “自是。”这银票都是给了,那米铺自然得拿下,好歹也是与奶妈摊牌的时候,一个筹码。

    顾晚娘垂着眸子,想起来那瘦瘦小小的阿岁,那是一个如自己阿仁一般瘦弱的孩子,倒是真的是无辜的。

    顾晚娘问起来惊蛰,“庄子那里,可是有阿岁的消息?”

    惊蛰:“听闻阿岁与奶妈起了争执,奶妈想让庄子里新请的丫鬟婆子叫了阿岁做少爷。阿岁不喜,但是无奈,便是闭门不出,已经是一日不曾进食了。”

    奶妈想阿岁做少爷,那是奶妈一贯想要的事情,这倒是在顾晚娘的意料之中。只是苦了那个阿岁,那般身子如何经得起折腾?

第七十四章紫菊楼

    那紫菊楼倒不是个难寻的地方,但是那闽南的碎香茶,却不是谁人都寻得到。

    顾晚娘带着白的的面纱巾站在了黑街的巷子口,紫菊楼和百花楼一样,共的这条黑街的后巷。惊蛰虽是不介意这般黑暗脏乱的地方,但是却不想让顾晚娘踏足。

    “姑娘,我们为何去紫菊楼不去那前门,而来这黑街,莫不是脏了姑娘的绣花鞋?”

    不是不去那前院,而是那前院的紫菊楼只是个普通的茶楼,除了那唱戏的台子,便是二道墙,根本就没有通向紫菊楼后院的地方。

    与其说那是紫菊楼的后院,不如说是一个位于紫菊楼与百花楼之间的院子,也倒是个喝茶的院子。不过是鱼龙混杂,瞧起来更像是个流通之地。

    惊蛰第二次来了黑巷,昨日是上午,太阳还是有些暖和,照的黑巷有几缕的阳光,也不至于这般的阴冷黑暗。

    今日是申时三刻的傍晚,阳光西斜,高高的西街的墙将那斜阳全部都给拦住了。昏暗的光,还有些活动起来的老鼠,惊蛰的腿便是一哆嗦,又开始瘸腿起来。

    这般的惊蛰,人一瞧,便知道是谁……

    “你若是害怕了,不妨去黑巷子口的绸缎铺等我,正好是给我寻些布匹,我想裁件新衣。”

    惊蛰摇头,怎么的,也是不会放心顾晚娘一个人深入黑巷。

    “惊蛰要跟在姑娘左右。”

    惊蛰却是不曾瞧见,顾晚娘在这般黑巷的黑暗里,倒是瞧起来更加的放松了。

    至少这里,若无恩怨,不会有人轻易对你动手。比起来那般攻于算计的阴招,这里明白的多,是生便是生,是死便是死。

    顾晚娘倒是不曾管了惊蛰到底是要跟着自己,还是愿意去了绸缎铺。

    “纯黑色的绸缎,最好是有些女子的暗纹,便是不曾有女子的暗纹,也是要给寻出来纯黑的绸缎布。”

    顾晚娘从不觉得自己可以扮成一个男子,顾晚娘也觉得并无必要,装扮的与一个男子一样。

    得了顾晚娘的吩咐,惊蛰也只得候在了西街的门口。

    “姑娘何时出来?”

    顾晚娘:“我若是不曾出来,你可是要报官,我丢在黑巷了?”

    自是不能暴露了顾晚娘来了这黑巷。

    “那惊蛰该如何……”

    顾晚娘:“你只需耐心在绸缎铺里寻我要的布帛,时候到了,我自会出来。”

    顾晚娘将自己的绣花鞋踩在了那黑巷里,也不知是不是那前几天下着的阴雨,在这个黑巷子里还不曾干涸,顾晚娘一踩便是踩起来水花。

    这黑水洼还有些腥臭味,若不是顾晚娘前世曾无数次在这般地方走过,顾晚娘还真不好说来,这般小小的姑娘,见到这地方,该如何反应。

    顾晚娘回头,惊蛰果然还不曾走远。

    “顺道是给我新买一双绣花鞋。”

    “谨遵姑娘的话。”

    紫菊楼的后院的入口,比起来百花楼还要往巷子深了些。

    顾晚娘路过百花楼的后院的门口,院门敞着,马夫在那马厩里给马喂食,几个粗使的婆子在骂着那新来的丫头。这场景,倒是多年都是一般模样。

    紫菊楼后院的门口,便是一株大槐树,槐树生的大,正巧挡住门,只能绕了那树才能瞧到院子里,到底是什么模样。

    顾晚娘方才踏足,便是被人拦住了。

    “是哪位良家娘子?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勋贵人家的小姑娘,可以踏足的地方。”

    眺过那院子,院门敞开,里面有几张桌子,几个彪头大汉在里面大口吃酒。那些胡子脸的彪头大汉,见着顾晚娘这般小小的姑娘,自然的便是拿着手里的肉,放下酒,颇为轻挑的看着顾晚娘。

    那守门的管事是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年纪不轻,但是面无须发,还敷着粉,瞧起来十分的白净。

    见着顾晚娘瞧见了那些汉子,“姑娘你可是瞧见里面了,里面的人可是危险了,姑娘不如现在便是离开了这地,也是求个安全。”

    “苏管事的玩笑,我自来了这处,便是更危险的事都是不怕了。”

    那管事的见人过目不忘,但是眼前这顾晚娘当真不曾见过。孙管事的,倒是也不赶人,陪着笑脸。

    “姑娘瞧着这槐树可是生的好?”

    “生是生的极好的,树木有灵,则为魂土。”

    管事的又是笑着,对着暗语。

    “这可惜有人要砍了这树。”

    “树为生,即为死。”

    管事的见着顾晚娘全然是对上了暗语,倒是闭嘴不语了。

    顾晚娘倒是一濒,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在抵着自己,那般寒光想是渗透顾晚娘的肌肤。

    “管事的这是何意?”

    “姑娘瞧起来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不像是来这紫菊楼后院的人,即使不像,又何会的暗语?”

    顾晚娘对上那个管事的目光,这处大都是私贩走卒,镖局暗桩在长安城的汇集地,自然是谨慎,怕被官兵所知。

    那顾晚娘一瞧,便必然知道是个官家女子。

    “谁官家的女子会来做这般卧底不成?”

    那管事的欣然一笑,一挥手,顾晚娘只感觉到身后的寒光消失了。

    “不知道姑娘来此,所谓何事?”

    顾晚娘笑着:“听闻此处有那最好的云南碎香茶,我是来品茶的。”

    那管事的给顾晚娘让了路,“姑娘便是请,只是若是姑娘有什么危险,可是不要怪了我,不曾拦住劝解了姑娘。”

    “姑娘即是知道这么多紫菊楼后院的事情,必定也是知道,紫菊楼后院没有律法刑罚。”

    顾晚娘点头,感觉到四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探究,有杀意,有虎视眈眈。

    “放心,我自是不会怪你,只是我若是丢了,必定有人会寻出来此处。想是那时,你身后的安掌柜得知了你惹了官家人,必定也是不会轻饶了你。”

    自古都是官商勾结,这紫菊楼在此,自然是离不了官家默许。若是官家许可,官家表示更怕了这紫菊楼后院惹出来事。

    顾晚娘知道,安宜自然也是知道。

    瞧见眼前的小姑娘知道紫菊楼后院的幕后老板是谁,那苏管事的自然吃惊,但是却不敢轻易再与顾晚娘言语。

第七十五章花管事

    苏管事的只好讪讪的赔着笑,“姑娘放心,姑娘的安全,我便是保证了。”

    “姑娘只管在紫菊楼喝茶,无人敢动姑娘。”

    这紫菊楼的前厅,便如那路上歇脚的客栈般,满是些走贩。

    顾晚娘听到走上那木楼梯,吱呀吱呀的响,只不过去却听不见响声,因为那楼下满是那骰子和要和声。

    顾晚娘上了楼,走到了那最里头的那件屋子里,屋子很暗而且在屏风之后,若不是早知那里有屋子的,恐怕以为那屏风便是走廊的尽头了。

    推开门,屋内只有一个背影,正在将那花瓣捣碎,添在了茶里。

    “来了?”

    “这闽南的碎香茶,是我阿爹的研制出来的,说是好闻,还好喝。”

    花管事的是一个样貌和身材都极为出挑的女子,眉心一点红痣,像是个不点的花钿。还有一双的红唇,不点便似火一般明媚。

    花管事是被人从南地卖到百花楼来当花魁的,但是花管事却与那般逆来顺受的女子不一样,她有一身的反骨,还有一家的血海深仇。

    便是这般不应该仅仅只是被当做傀儡的女子,与安宜求了一条命,交出来了自己替安宜办事。

    顾晚娘瞧见花管事在那里捣茶,便是盘腿坐在了花管事的对面,取下来自己的面纱,像是个老熟人一般的。将那正在煮着的茶,添了点火。

    手法熟练,让花管事的便是余光打量起来了顾晚娘。

    “我不曾见过你,你是何人。”

    花管事的单刀直入,不知道这哪处来的小女子,竟然是敢去百花楼寻自己办事,也敢只身一人来这紫菊楼赴会。

    顾晚娘瞧见花管事靴子里别着的匕首,想是今日是自己若是说得不对,便也是个死局了。

    “你不曾见过我,但是你却见得这个不是吗?”

    顾晚娘又是拿出来二张银票,虽然数额便是不大了,但是这是顾晚娘最后压箱底的东西了。还是从南地来的舅舅,怕了顾晚娘受了委屈,便私下给顾晚娘藏着的银票。

    花管事的是急需银票办事,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让她办事的,是顾晚娘这般小小的一个闺阁女子。

    花管事的本能便是觉得顾晚娘不能信了。

    “你何为寻上我?”

    顾晚娘倒是早就知道花管事没有这般的好说话,毕竟是安宜的左膀右臂,怎是当真便是用钱可以收买了的。

    顾晚娘:“你忘了那进京赶考的书生了吗?”

    花管事的听见了顾晚娘说得话,手里那捣茶的动作一僵,垂目道:“我不曾见过什么进京赶考的书生。”

    “但是我见过。”

    “在涝害那年,祖母带了家中女子,去了清河山的普庆寺给去了南地的祖父祈福,顺道在城门口布粥行善。”

    顾晚娘瞧着花管事失神的模样,倒是愧疚,竟然是拿了前世花管事的伤,今生来要挟她了。

    “祖母遇上来一个求着祖母带进城的落魄书生,说是他丢了进京的文书,进不了城了。”

    “在此之前,长安城城已经是开过十日城门进难民了。涌入的难民过多,乱了长安城秩序,皇上边下旨,封锁了城门。祖母,不敢违抗君令。”

    花管事的相好的便是拿第十一日,城门关了之后赶来的书生,进不来长安城便是只能去在城门口等着,一等便是逾了期。

    顾晚娘看到眼前倔了一般的女子,不曾留下来一般的眼泪,这倒不亏是花管事。难怪前世花管事总是瞧不起,日日以泪洗面的顾晚娘,定是要等到顾晚娘蹉跎得没了知觉,这才是与顾晚娘说起来了话。

    “那书生后来呢?”

    “许是没有颜面回乡见情人,也许是没有剩下的口粮回了南地,便在城郊的城隍庙等死。”顾晚娘说得轻巧,许是觉得那般男子,当真没有什么值得花管事的伤心流泪的。

    那般一个负心人,蹉跎了一个女子十年的光阴。

    “死了?”

    花管事到底是不敢相信,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死了?

    顾晚娘:“不曾死了,在将死之前被一个心善的女子救了,是个乡绅的独女。”

    后面的事情,便是顾晚娘不说,花管事也是猜得到。

    花管事许是想,那般书生死了倒是好,不死,许了别人倒是难受。花管事握住那匕首,将那匕首从刀鞘里拔了出来,便是不曾放到桌子上,顾晚娘也是感觉到了花管事的杀意。

    “这与你何关?”

    “我曾偶遇这男子,这男子说是对不起你,便是拿了这银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顾晚娘倒是说得半点不曾含糊,好像是真的一般。

    其实顾晚娘倒是不曾见过那个男子,知道这般的事情,也是前世花管事告诉了自己。

    前世花管事的在寻了十年,寻到那男子之后。发现他早已是一地乡绅,问起来之时,那书生这才是将这般事情,都是告诉了她。

    “我为何要相信你?”

    “且若正如你所说的,我为何要将我手里的银票给你买下那米铺子?”

    顾晚娘轻笑出来声音,瞧着那茶煮好了,便是自己给自己沏起来了茶。

    “因为那男子,只给你留了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十年女子的光阴,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寻你,是因为我听得了这么个笑话,这才是寻上你,觉得你不该甘于在此蹉跎。”

    “我知道你是安宜一百两白银。从走私的商人手里购下的。我还知道,你与安宜约定了,你若是不再替他办事,便是得还他一千两。”

    顾晚娘知道的太多了,那花管事的震惊便是写在了眼中,这事情应该是安宜知,她知,剩下的便是天知地知才是。

    “你到底是何人?”

    “为何知道我与安管事的交易。”

    顾晚娘不答,只顾着自己说自己的。

    “这里总共是三百两,若是你日后做得让我满意了,我便是将你从安管事手里赎回自己的银票,都是给你,如何?”

    花管事的眼神不定,前后徘徊着,这天下哪有如此好事?

    “就这购得这米铺子一事?”

    “怎会这事上有这般好事?一个米铺子便是一千两白银?”

    花管事的见着顾晚娘笑了,脸便是一恼,许是觉得顾晚娘是在笑她异想天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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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207/ 第一时间欣赏春日迟迟归最新章节! 作者:周越也ya所写的《春日迟迟归》为转载作品,春日迟迟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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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迟迟归介绍:
顾晚娘终其一生想要的,也不过是与程谕一生厮守而已!但是最终,顾晚娘还是被一心只有家国大业的程谕给舍弃了,死在了那漫漫的冬日。等到顾晚娘再次醒来时,竟然是回到了闺中的春日,晒着暖暖的春阳……春日迟迟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日迟迟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日迟迟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