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情报
李为民讲得虽然是美国方面敦促实施的“国家建设”战略,但某种意义上给会议定下了基调,给工投公司和下六省的未来指明了方向。
要在下六省推动政治和经济改革,各组别代表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阮厚昌、黎会升、阮有政、黄文浩和陈文春等关心政治的新兴资本家,琢磨着该如何整合他们之前发起的那些政党和社会团体,打算像美国一样搞两党制,不过要两边一起下注,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不受损。
教育界、文化界、医疗界和宗教界代表,清楚地明白他们没有足够实力和号召力,进不了未来的下六省“战时内阁”,于是退而求其次,对“国家建设”战略中提及的政治顾问委员会表现出浓厚兴趣。
来自富国岛工业大学法学院和各工业村律师协会的法律界代表最激动,因为实现“三权分立”和“司法独立”是他们一直梦寐以求的目标。
吴静晨、马安易、吴常明、郭伟、黄梓恒等老牌华人资本家则笑而不语,在他们看来只有把更多人绑上“工投系”这辆战车,他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才能够得到保证,在这个国家的经济地位才不会被动摇。
西贡大学的一位教授最后发言,重点分析当前的民族问题。
以其超然身份,从学术研究角度,对南越族群进行了一次划分,越南人被定义为越族,而不是北越所命名的“京族”。
血统纯正、传统保持较好的华人为“华族”,除此之外还有侬族、岱族、赫蒙族、瑶族、高棉族、嘉莱族、艾族、埃地族、巴拿族、山泽族、色当族、格贺族、占族等三十多个少数民族,呼吁民族和解、民族团结。
从他公布的数字上可以看出,在各工业村和下六省华族人口在一百八十万左右,仅次于越族。
事实上这个数字有很大问题。
为避免引发民族矛盾,许多华人在入籍时被划入侬族、岱族、艾族甚至赫蒙族,并且没把堤岸和会安两大华人区的同胞统计进去。
必须承认时间这把“杀猪刀”能解决许多问题,经过“越华文艺研究会”和工投公司不懈宣传。以及过去八年多的不断磨合,大多本地人对华人已不再那么反感。尤其各工业村,因为与华人朝夕相处,几乎不存在民族矛盾。
有政治和经济改革这么重要的事情要干。谁也不会去在意“华族”已成为下六省第二大民族,全体会议就这么结束了,各界代表匆匆吃完晚饭,急不可耐地参与各组别小组会。
住院治疗比什么都重要,李为民坚决不同意刘家昌参加工商界代表的小组会。
晚饭碗一放。就同陈世国、秦楠建、武安东、阮志仁一起把他送上车,严令阿成尽快把他送上飞机,一直把人送到医院,交给医生和他父亲刘敬晖才能回来。
“放心吧,有我们在,天踏不下来。”
合作那么多年,私交一直很好,陈世国扶着车窗,一个劲儿催促他走。
阮文举和范国富驾机空袭独立宫之后这一段时间,西贡政权岌岌可危。面对美国方面不断施压,吴廷琰兄弟态度反常,刘家昌是真不放心。
他探头看了看代表们下榻的3号楼,不无担忧地提醒道:“董事长,国先生,一旦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他们几兄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比如私下与北越媾和,你们要做最坏打算。
干这么长时间经济部长,经常与杨文明、陈善谦、黎文己、阮庆和陈文敦等**高层打交道。交往中我发现他们太过热衷权力,而且内部存在许多矛盾,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李为民拍了拍他胳膊,点头道:“安心养病。我们心里有数。”
武安东更是保证道:“在特区做手术,又不是去国外。有什么消息,我们会及时跟你通报。等会议结束,等回到特区,我和董事长就去医院看你。”
社会各阶层对吴家兄弟的不满已经到了临界点,琰政府说垮台就垮台。
在这个紧张之极的关键时刻。“工投系”不仅要提防杨文明、陈善谦、阮庆等**高层,同样要提防有可能趁火打劫的“南解”和北越。
有太多准备要做,刘家昌岂能让他们分心,一边示意司机开车,一边摇头道:“有什么情况通报一下就行,不要去医院看我。尤其志仁,从现在开始,你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既要防吴廷琰,又要防杨文明,更要防南解。”
“刘总放心,司令部已进入战备状态,一旦出现风吹草动,立即下动员令。”
老朋友忧心忡忡的走了,留下的人五味杂陈,担心他一去就回不来。
众人站在大门外沉默不语,直到车队消失在视线里,陈世国才回头道:“董事长,代表们热情很高,打算连夜开小组会,我去宗教小组,你去哪一边?”
日程早有安排,李为民不假思索地说:“我先去回复几封电报,然后去工商小组。”
回复电报是假的,利用参加小组会之前的一点时间,向桂青山了解情报工作是真的。听取介绍的不仅仅只有他,还有钱新霖、顾长庚、陈润威、何天明、姜文水等“越华文艺研究会”核心成员。
时间太紧,用不着客套。
走进房间刚坐下,桂青山便拿出一叠材料,低声介绍道:“从春节到现在,吴廷琰对美国日益加强的干涉极为不满,不止一次向诺汀大使抱怨,美军对南解的军事打击只是加深矛盾,而没有解决问题。
月初去金兰湾视察时居然当众说,这是一个天然良港,美国人想把它变成军事基地,但被他给拒绝了,他绝不允许美国人那么做。甚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声称,越南不想成为美国的保护国,他不想也不会当政治花瓶。”
跟美国人叫板,他这个总统不想干了!
顾长庚一边琢磨着美国人会采取什么行动,一边淡淡地问:“美国方面有什么反应?”
“使馆和军援司令部的保密意识很强。无线通讯经常更换密码本,电文截获到不少,破译工作迟迟没什么进展。不过从电话监听内容上看,美方对吴廷琰同样不满。几个外交官私下里称他为‘自作主张的木偶’。”
“吴廷瑈呢,吴廷瑈有什么反应?”
“吴廷瑈的态度更尖锐,一反常态接受记者采访,说什么从宗教信仰角度出发,他是反对北越劳动党的。但从政治和人权的角度出发。他并不反对北越劳动党。说北越尽管像迷途的羔羊,但还是他们的亲骨肉。说越南是个小国,经不起折腾,说他不支持反G的内战,他渴望和平。”
钱新霖一脸不可思议地叹道:“他疯了,连最起码立场都没了。”
桂青山重重点了下头,从何天明手中接过香烟道:“他们两兄弟最近的一系列言论,彻底激怒了在前线与南解作战的**。第1师师长阮文绍在打给杨文明的电话中愤怒地说,这是对国家对人民的背叛。”
“李先生,你最了解吴廷琰。你认为吴廷琰有没有倒向北越的可能?”
李为民沉思了片刻,摇头道:“可能性不大,他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我想很大程度上与国内外形势有关。因为他一直以爱国的民族主义者自居,而美国政府对越南现状极为不满,希望能够更深入地参与西贡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方面的决策。
如果他妥协,按照美国方面的意图进行政治和经济改革,不仅会失去权力,还会坐实其‘美国走狗’、‘美国傀儡’的骂名,于是铤而走险。试图煽动民意把美国拒之门外,最终达到维持其统治的目的。”
出国进修两年,“工投系”力量比之前更强大了。
姜文水与何天明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问:“李先生。他们这么搞无异于逼着美国政府换将,这对我们是一个机会,您认为有没有让公司高层取而代之的可能性?”
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见大家不约而同朝自己看来,李为民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昨天下午在富国岛。美国参议员曼斯菲尔德跟我探讨过这个问题,但被我以华人身份和影响力不足拒绝了,因为时机尚未成熟。”
大好机会,岂能就这么错过,何天明急切地问:“为什么?”
李为民并没有回答,而是侧身笑问道:“钱先生,您认为呢?”
“我同意李先生的意见,时机确实不成熟。”
钱新霖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水,耐心地解释道:“首先,吴廷琰兄弟不会主动放弃权力,而国会只是一个‘橡皮章’,根本无法发挥作用,所以不管谁想取而代之,都只能通过政变或暗杀等方式达到目的。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可以在下六省推动政治和经济改革,可以接管下六省防务,但绝不能承担这个骂名。
其次,不管谁通过什么方式上位,上位之后都要面对北越不断往南方渗透,南方民族解放阵线越做越大这一棘手问题。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只能确保各工业村、下六省、鹦鹉角地区和祯沙地区安置点安全,无法彻底扭转形势。”
顾长庚深以为然,倍感无奈地补充道:“与其上台之后被灰溜溜赶下台,不如守住金鸥半岛静观其变。”
“然后呢?”
“实力是此消彼长的,时间拖得越久,他们打得越凶,对我们越有利,相信陈世国、武安东和阮志仁应该能看到这一点。”
正在进行的是情报通报会,不是决策会议。
桂青山不敢耽误时间,接过话茬继续道:“佛教徒最近闹得比较凶,激进和尚释智广以西贡舍利寺为基地,正在加紧酝酿‘倒吴运动’。在一次三千和尚的集会上,他控诉吴廷琰对佛教的歧视和迫害,声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能再忍受。
众所周知,歧视是有的,迫害真无从谈起。
很难相信这句话是从出家人口中说出来,像是充满仇恨和诅咒,与慈悲宽容的佛教理念背道而驰,所以我留了个心,安排人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个释智广确实有问题。”
正如他所说,吴廷琰对佛教徒真没有所谓的迫害,至少现在没有。
这一点,从政府高官的宗教信仰中就能看出。
副总统阮玉书、外交部长武文牧,国务部长兼国防部助理部长阮廷舜是佛教徒。内阁18位部长5人是天主教徒,8人是佛教徒,另外5人是儒教或者其他宗教徒;
南越39名省长中有12个是天主教徒,19人是佛教徒,其他8人是其他宗教徒;**19名将官中仅有3人是天主教徒,其他人是佛教徒或其他宗教教徒。
吴廷琰最信任的阮庆和尊室订是佛教徒。其他主要**高级军官,包括杨文明、陈善谦、陈文敦、黎文金都是佛教徒。
国会128名议员中,75人是佛教徒,占近议员总人数三分之二。
值得一提的是,琰政府颁布了一系列奇葩法令,唯独没颁布过任何歧视佛教的法令。
南越4766间佛教寺庙中,有1275间佛教寺庙是在吴廷琰执政期间建立的。连释智广作为“倒吴运动”总部的西贡佛教中心、宏伟壮丽的舍利寺,都是吴廷琰亲自同意由政府拨巨款建造的。
一直怀疑那个释智广有问题,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桂青山拿出一叠材料,冷冷地说:“他1922年出生于广平省,13岁进入顺化佛门学校,有证据显示二战结束时曾加入过越盟。他有兄弟各一人,内线确认其哥哥是河内的干部,弟弟在北越公安部。
我们找到两个证人,可以证明其1947年在顺化期间,潜入越南规模最大的佛寺---慈潭寺从事反法运动。法国殖民地政府情报部门一直怀疑他是越盟分子,但始终没找到证据。从掌握的情况看,他后来之所以去斯里兰卡,很大程度上与被法国人盯上有关。”
“盯死他,暂时不要动。”
“好的,不过相比释智广,阮玉草威胁更大。他利用吴廷琰兄弟的信任,以及建和省省长的身份优势,不断出卖政府尤其**情报,不断分化瓦解**内部团结。为了让他掌握更大权力,南解让他之下的建和省治安,一夜之间成为全国之冠,成了‘模仿的战略邑’。”
**顶住一天,就能为“工投系”争取一天发展时间。
在对付南解这一问题上,“工投系”与**的立场是一致的,这种潜伏到政府高层的北越分子必须铲除,李为民权衡了一番,低声问:“有证据吗?”
“有。”
桂青山拿出一叠照片,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女的就是南解中央委员会负责外交事务的主要干部阮氏萍,他们不止一次秘密接头。每次接完头,南解游击队都会有大行动,要么**据点被端,要么**巡逻队被伏击。”
李为民接过照片,冷冷地说:“吴廷瑈手下那些人,不知道有多少被策反了,**同样靠不住。找个机会把证据不动声色交给中情局,让李察逊动手。还有那个范春安,这段时间经常往富国岛跑,不能让他再搞破坏,一并解决掉。”
“行,我明天就着手安排。”
接下来半个多小时,桂贵山重点介绍北越所谓的B2战区情况。
有多少游击队,多少渗透进来的北越人民军,建立了多少地下组织,主要干部是谁,老巢在什么地方,一般在哪些地区活动……详细得令人惊叹。
众人能够想象到,获得这么精确的情报,研究会情报系统付出多大代价。许多默默无闻的优秀情报员,牺牲在秘密战线,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的名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搂草打兔子
桂青山不是一个神秘人,同样不是一个公众人士。
作为出席工投公司年会的“文化界”代表,在南越文化圈却默默无闻,唯一与“文化”沾点边的,是其担任一家发行量极低、几乎没任何影响力的娱乐期刊总编。
这么一个丝毫不起眼的人物,因急事连夜返回西贡,无法参加文化界的小组会,谁也不会放在心上。一些知名度较高的代表,甚至认为他之所以出现在全体会议上,纯属主办方在“拉人头、凑数字”。
事实上他不仅在文化圈默默无闻,在堤岸华人区同样名不经正传。
在商业区没生意,在平东工业村没产业,不是“富豪俱乐部”成员,不在各华校任教,与新闻界没任何交集,长相普通、衣着一般,上下班骑自行车,街坊邻居一直认为他是哪家洋行的办事员,怎么也无法把他与特务头子联系起来。
他行事低调,他领导的情报机构尽管规模庞大,但与他这个人一样几乎不为公众所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直扮演着黄雀的角色。
西贡情报单位山头林立,诸如吴廷瑈的秘密警察系统、陈金宣的社会文化及新闻调查局、国防部情报局、美国中央情报局西贡站、美**援司令部情报部、美国空军驻越情报处(主要负责空中侦察),美国国家安全局西贡监听中心(主要监听和破译北越电报),美国海军情报局西贡办事处……等等。
而他的“越华文艺研究会”情报系统隐藏的最深,堪称一个不存在的机构。
潜伏在高层及核心部门的北越间谍危害太大,严重危及到“工投系”利益,在确保内线不会被波及的前途下,必须尽快将阮玉草、范春安等一批监视多年的间谍解决掉。
他这次去芹苴就是请示是否行动的,在第五郡警察局对面总部留守的贲超仁和杨功,早制定出好几套方案,就等“研究会”大佬一声令下。
芹苴距西贡并不远,一百七十多公里。桂青山三小时就赶到了总部。
才脱下外套走进办公室,贲超仁便急切地问:“老桂,李先生什么意见?”
桂青山看了一眼时间,轻描淡写地说:“李先生没意见。同意清理掉一批,但我们不能暴露。”
杨功坐到他对面,不无担忧地说:“他们警觉性极高,我担心吴廷瑈和陈金宣手下那帮人会打草惊蛇。而且吴廷瑈现在的立场有很大问题,为缓和与南解及北越的关系。关键时刻放他们一马不是没有可能。”
“死在他手里的越盟分子成千上万,北越对他们几兄弟恨之入骨,相互之间的关系不是想缓和就能缓和的,再说我们也不会把情报交给他们。”
贲超仁反应过来,不禁笑道:“唤醒‘平小组’,交给中情局,让李察逊动手!”
“李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桂青山再次看了看手表,淡淡地说:“现在是10点24分,华盛顿正好上班,争取让李察逊在天亮前确认‘平小组’身份。”
杨功起身道:“我去安排。”
……
南解分子在西贡活动猖獗。暗杀美**官,往美国驻越机构扔炸-弹,为确保雇员安全,中情局西贡站已搬入大使馆,不像兰斯代尔时代那样在外面办公。
李察逊同使馆人员一起看完电影,正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个部下突然跑上楼梯,凑到他耳边道:“老板,三号联络站5分钟前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声称是我们的雇员。暗号全能对上,不过是四年前的。”
“四年前的?”
李察逊感觉很不可思议,科奈恩连忙补充道:“对方声称受雇于兰斯代尔上校,代号‘平’。我让艾伦查过。确实有‘平小组’的备案,档案编号TB-Y-1955.11.23。但只有小组成员背景资料,没有行动报告,没有评估报告,甚至没培训档案。”
档案编号中的TB代表保密等级,Y表示招募的本地特工。后面的数字代表该行动小组成立时间。
一个成立于1955年,且失联四年多的行动小组,突然凭空冒出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李察逊很直接地认为,这是兰斯代尔刚到西贡发展的那种可有可无的组织,很可能是派到北越潜伏的,否则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联系。同时认为这帮家伙肯定没安好心,极可能早被北越破获,他们现在应该是最令人头疼的双重间谍。
送上门的“菜”,李察逊岂能就这么错过。
他权衡了一番,突然笑道:“立即联系上校,问问这个‘平小组’到底怎么回事。再叫几个人,把主动现身的家伙带到安全屋,我随后就到。”
“没问题。”
“平小组”是以组长陈平的名字命名的,只不过该小组不是兰斯代尔的部下,而是“越华文艺研究会”成立之初,以共和青年团堤岸团部名义组建的情报小组。
当时吴廷琰正在轰轰烈烈搞肃清,越盟分子一个接着一个落网,越盟地下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为避免自己人被误抓误杀,打入进越盟内部的兄弟,在中情局西贡站或吴廷瑈的秘密警察系统里都有备案。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些多年前的安排终于派上用场,至少他们名义上属于中情局雇员。
至于兰斯代尔能否证实其身份,桂青山一点都不担心。
“平小组”提供的情报如假包换,不管兰斯代尔还是李察逊,都不会把唾手可得的天大功劳拒之门外。
陈平心中本来就没鬼,有那么重要的情报在手,面对一帮美国同行根本不会紧张,坐在一栋法式小楼的客厅里,悠哉悠哉喝着咖啡,盘算美国佬会不会给点什么奖励。
一个三十多岁的情报官,用一口生硬的越语问:“伙计,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部下呢?”
陈平抱着双臂,有恃无恐地笑道:“我能听懂英语。不过很抱歉,在见到兰斯代尔上校之前,我不会回答您的任何问题。”
很难想象一个晒得黝黑黝黑,整个一越南农民的家伙。竟然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情报官愣了愣,端起杯子说:“上校已经回了美国,现在为五角大楼服务,不再是我的上司甚至不是同事,恐怕很难见到。我叫菲利。是你现在唯一能对话的对象,如果真不想说,那我只能非常遗憾地联系警察局。”
陈平可不吃他这一套,放下杯子,扶着桌沿笑道:“菲利是吧,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真那么做,你很快就要为自己重新找一份工作。”
“哇喔,这么说你手里有非常重要的情报。”
“可以这么认为。”
“我很乐意相信你,关键我每天都要接待几个像你这样的人。他们都声称手里有极具价值的情报,调查后却发现他们全是骗子,所谓的情报全是编造的或过时的。伙计,相信我,想获得信任,想获得你期望的报酬,必须先说点我感兴趣的。”
这个所谓的“安全屋”,早在“越华文艺研究会”监控之下。
这里的一举一动,打进或拨出的所有电话,全在“老鬼”(老桂)掌握之中。陈平知道小楼有一个侧门,李察逊要在这儿见什么人,一般从侧门进出。知道隔壁那栋三层建筑是观察哨兼监听点,正在进行的对话隔壁都有录音。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朋友,你以为我帮上校工作是为了钱?你认为我是一骗子?好吧,送我去警察局,琰总统和瑈先生一定会感谢我为国家所做的一切。”
不管怎么旁敲侧击,他就是不松口,非要见高级官员。
匆匆赶来李察逊在隔壁监听了一会儿。决定亲自出面。让他啼笑皆非的是,陈平竟然来了句:“站长先生,我没见过您,我需要先看看您的证件。”
“你不相信我?”
“抱歉,有时我连自己都不相信。”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打入越G内部,李察逊认为他是一个出色的特工,只是无法确认其是不是双重间谍,是不是利用这种方式为越G服务。
看完证件,陈平如释重负的松下口气,紧盯着他双眼道:“站长先生,我和我的小组接受的是一个打入越盟地下组织的行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西贡、堤岸、西宁、边和及建和等地区活动。如果不是收集到几个潜入进政府高层的北越分子,直接危及国家安全的一系列证据,我们绝不会这么快与您联系。”
“政府高层?”
“是的。”
“谁?”
“口说无凭,我把证据放在一个邮包里,我需要打一个电话,我的同事会帮我把邮包送到您指定的地方。”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情报官在几个海军陆战队员的保护下,提着一个刚收到的邮包送了进来。
看着照片上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想象着他们所从事的**活动,李察逊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上帝,尽管我们早注意到这位省长先生一直在政府军内部制造麻烦,但从未怀疑过他是一个间谍。更难以置信的是,独立宫甚至打算让他出任国防部安全局长。”
陈平接过香烟,低声道:“他的天主教背景和他宣誓放弃越盟反G的谎言,给了他安全上帝保障。曾被派到马来亚考察当地极为成功的‘华人新村’反G战略措施,回国之后,进一步获得琰总统信任。
他在陈金宣的调查局干过一段时间,实际上是监视军中将校对琰总统的忠诚度。当真的他的核心权力背景后,许多现役军官都希望能与他建立关系。在此期间,他大开方便之门,协助北越劳动党西贡党委,往**内部安插了三十多人……”
有照片,有时间地点,有上下线,有安插进**的北越分子名单,真正的证据确凿。
北越不可能为了让中情局取信眼前这位而放弃一个身居高位的间谍,放弃那么多成功渗透进政府军的内线,甚至暴露自己的地下交通线。
当看到范春安的材料时,李察逊确信“平小组”绝不可能有问题,绝对是中情局最成功的一次秘密行动。
“平,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兰斯代尔上校肯定会引以为荣。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非常棘手,尽管证据确凿,但是想动他们,必须有更高层的支持。”
“老鬼”做事习惯搂草打兔子,把证据交到李察逊手上,只是一块正式打入中情局西贡站的敲门砖,并非此行的主要任务。
陈平装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站长先生,那是您考虑的问题。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我们需要休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要一笔钱、一个新身份和一个新工作,因为过去那么多年,我们一直没为家庭尽过义务,我们想给家人一点补偿。”
为中情局效力七八年,没拿过一分钱经费。打入进越盟内部,条件也不允许他们拿。
相当于他们所取得的成绩,这点要求实在算不上什么。
李察逊慷慨之极,眉飞色舞地笑道:“没问题,我会帮你们提交特别申请。有住的地方没有,没有我来安排。先好好休假,等休完假,等我解决掉那帮混蛋,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好好研究下怎么对付其它混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军力!
中情局怎么铲除那帮“内鬼”,李为民并不关心。
毕竟这是一场旷日持久、涉及上百万人的战争,现在证据确凿,他们身份暴露,再想搞破坏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出现几个漏网之鱼也无碍大局。
为实现一直梦寐以求的民主和自由,为确保自身利益不会受损,各界代表尤其一帮新老富豪,对推动下六省政治和经济改革表现出极大热情。
一个个挑灯夜战,各界别小组会一直开到凌晨四点。
休息了两个多小时,又精神奕奕出现在餐厅,一边用餐,一边讨论,竟然自发性开了一个“全体会议”,通过了整合各界力量、成立两个党派,推行“国家建设”战略中关于“两党制”的非正式决议。
军人不干政。
第四战术区、第5步兵师、堤岸警察局、工业村保安队、侦缉队和民兵自卫队代表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吃早餐时露了个面,又关上门继续研究安全问题。
他们是“工投系”赖以生存的基础,李为民、陈世国、秦楠建和武安东和各界代表打了个招呼,一起来到小会议慰问参会军官、听取各部汇报,并利用这个宝贵机会,帮他们解决一些解决不了的问题。
一一握完手,李为民没急着听取汇报,而是简单通报楼下那些人通过的非正式决议。
“代表们打算组建两个政党,一个暂命名为越南民主党,发起人大多为实业家和公司管理层,政见相对保守,认同国家统一、民族独立的主张,但认为更应该正视现实,建议通过和平谈判等方式实现国家统一。
我们这一代实现不了,留给下一代。下一代解决不了,留给下下代。血浓于水,能不采用武力就不采用武力。不过在对待南解这一问题上。态度坚决、立场坚定,主张不惜一切代价,采用一切手段,严厉打击渗透至南方的北越人民军及北越扶持的南方民族解放阵线。”
保持现状。完全符合“工投系”利益。
别说南越烂成这样,没那个力量收复有苏俄阵营支持的北越,就算有,就算美国方面同意,掌控国家经济的“工投系”也背不起那么沉重的经济包袱。
阮志仁和陈润威对视了一眼。不无好奇地问:“董事长,另一个党呢?”
“另一个暂命名为统一党,发起人大多为教育界、法律界、工会及学生代表,他们态度比较激进,主张团结一切力量,使用包括军事在内的一切手段实现国家统一。对北越和南解,认为应以牙还牙。
他们在南方搞一次暗杀,就组织义士去北方实施两次进行报复。他们往南方渗透,我们就往北方发展。针锋相对,决不妥协。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光挨打不还手的道理。”
李为民笑了笑,接着道:“在政治和经济改革上,民主党主张循序渐进,先从省一级开始,通过民选产生省议员,成立独立于省长和省议会之外的司法机构,县级官员由省长任命,乡镇官员由县长任命,村长由镇长或乡长任命。
自上而下进行改革,等时机成熟了再设立县议会、民选县议员。经济上主张加大基础设施投资。尽快进行农田水利建设,进而带动工业和农业发展。
统一党主张应该加大改革力度,民选省议员,罢免不称职的省长。成立县议会。县议员民选,县长由县议会选举产生,乡村一级施行自治。经济上主张对富人征税,提高营业所得税,加征个人所得税、消费税、进口关税和遗产税,把增加的财政收入用于军事和民生。”
第5步兵师师长章连伯忍不住笑问道:“李先生。你打算加入哪个党?”
李为民半开玩笑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像我这样的有钱人,当然要加入民主党。”
陈世国接过话茬,似笑非笑地说:“我和秦总没钱,所以我俩决定加入统一党。不像东主席打肿脸充胖子,明明没多少钱,非要跟董事长一样加入民主党。”
武安东挺直腰杆,拍拍上衣口袋,一副本管委会主席有钱的架势,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他们之间的分工。
时间差不多了,阮志仁意味深长地笑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干涉政务。不管民主党还是统一党,将来谁执政我们听谁的。”
为实现南北统一,北越不惜一切回代价。
打与不打的主动权在对方手上,和平遥遥无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工投系”仍需韬光养晦,执政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现阶段只能在金鸥半岛这一亩三分地上说了算。
李为民暗叹了一口气,端起杯子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先谈谈三个主力师整编问题。”
“华师长,你介绍吧。”
“是!”
第25师师长古建华准将蓦地站起身,敬礼汇报道:“报告董事长、国先生,特区保安队已与去年8月26日完成整编,上月12日,盟邦援助的武器装备全部到位。部队采用三三制,下辖401、402、403三个步兵团,每团三个营,共九个营。团部直属连队包括一个摩托化轻榴炮连(六门105榴弹炮)及一个摩托化战防连(57炮12门)。
师部设有直属炮兵团,由三个摩托化轻榴炮营和一个摩托化重榴炮营,总共有36门105榴弹炮和12门155榴弹炮。此外,还有一些额外的支持部队,比如机械化骑兵连,独立坦克营,独立防空营和一个运输营。
机械化骑兵连装备M113履带式装甲输送车,独立坦克营装备M41轻型坦克,独立防空营配备车载四连装50口径高射机枪及牵引的40口径机炮。
全师官兵一万三千八百四十六人,在师部之外设立三个战斗指挥部。401团及直属炮兵团一个营驻守富国岛,402团及直属炮兵团一个营驻守迪石,403团、师属机械化骑兵连、师属独立坦克营及师属炮兵团两个营驻防金鸥……”
一个步兵师一万多人,听上去很多,总兵力快顶上天朝一个军了。
然而,防区却不是一点两点,要全权负责起富国岛特区、建江省及金鸥省防务。和平时期没什么。关键现在并不和平。
看着四位大佬若有所思的样子,陈润威低声补充道:“我们与罗主管、奇队长、宏队长协调过,防区内的工业村保安队、侦缉队和民兵自卫队,将于月底前派联络官加入战斗指挥部。一起承担各防区防务。”
“嗯,这我们就放心了。”
第26师脱胎于之前的河朱边防师,王金贵的兵力与第25师相当,装备也差不多。由于驻守边境,防区虽然不大。但防务压力却不小。
他话音刚落,李为民微笑着介绍道:“仁将军,威参谋长,你们的目光不能光盯着境内,同样要朝境外看。‘自由高棉’正在由柬埔寨西部往东部及南部发展,我建议你们的情报人员尽快与他们接触,必要时可提供一批换装下来的武器装备,只要他们能够发展起来,必然能够缓解第26师的压力。”
这件事第5步兵师最具发言权。
章连伯嘿嘿笑道:“诸位有所不知,鹦鹉角地区的民兵自卫队已正式加入‘自由高棉’。美国方面提供了大量援助。而且派顾问去帮着训练,甚至在我师防区设立了一个补给基地。”
陈世国想得比谁都远,突然道:“董事长,一旦‘自由高棉’在鹦鹉角地区站稳脚跟,在西贡看来第5步兵师的重要性或许就没那么大了,我们要早做准备。”
吃着碗里的,不能再看着锅里的。
“工投系”以推动政治和经济改革为名,在金鸥半岛搞“独立王国”,不能光占便宜不吃亏,仍把第5步兵师这根刺留在西贡周边。
李为民早有准备。若无其事地笑道:“撤编可能性不大,毕竟有多少军队才有多少军援,估计他们会提出整编。武器装备可以移交,人不行。大不了集体退役,一部分人就近加入‘自由高棉’,一部分人加入平东工业村保安队,一部分人回乡加入民兵自卫队。”
“这么说我这个少将师长干不了几天?”
论资历,在座的谁也比不上章连伯。
阮志仁可不会让这位沙场老将赋闲,脱口而出道:“伯将军。战术区缺一位副司令,只要您愿意,随时可以来芹苴上任。”
“想得到美。”
李为民拍了拍章连伯胳膊,哈哈大笑道:“楼下正在讨论什么时候设立下六省‘安全委员会’,伯将军久经沙场,战功卓著,是委员会军方成员的不二人选。”
进入金鸥半岛“战时内阁”,比出任第四战术区副司令有权多了。更重要的是,这么安排无需吴廷琰首肯,不需要经过国防部和参谋部。
众人反应过来,兴高采烈的表示祝贺。
这个小插曲过后,“工投系”三大主力部队中唯一的越族师长丁慧敏,起身介绍第27师这支拳头部队。
“我师属轻装师,同样采用三三制,下设三个战车营和三个装步营,另有三个装甲炮兵营,一个空防营,一个机械化骑兵侦搜营,一个装甲工兵营,以及运输、维修等后勤部队。战车营由三个中型坦克连和一个轻型坦克连构成。
中型坦克装备18辆M47中型坦克,轻战车连装备17辆M41轻型坦克,加上营部的五辆M47中型坦克,总共有76辆各式坦克,全师共有228辆各式坦克及286辆M113装甲运兵车、吉普车、履带式救援车、工程车和载重卡车。”
**仍在使用法国人留下的M24轻型坦克(霞飞坦克),自己的第27师已装备上M47中型坦克和M41轻型坦克,并且有一个火力强大的自行榴弹炮营。不仅在“工投系”,放眼全南越也是首屈一指的。
丁慧敏激动不已地说:“我部是战术区的机动战略力量,为尽快形成战斗力,全师官兵正夜以继日接受培训。在此,请允许我感谢公司在油料、弹药及装备维修方面提供的一切帮助,可以说没有芹苴和龙川工业村那么多机械厂,我们的装备完好率肯定没现在这么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军力(二)
能够指挥东南亚国家第一支轻型机械化装甲师,丁慧敏有理由高兴。然而,能拥有如此“精良”的武器装备是有原因的。
首先,美国援助的坦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先进。
比如M41轻型坦克,作战半径小,防护力弱,没安装雷达和红外线探照设备,只能在能见度较好的天气条件下才能有效对付移动速度较慢的目标。
正因为如此,美军编制内的所有M41都被更先进的M551谢里登坦克所取代,替换下来的M41不是报废就是被当作射击目标靶,或提供给与美国有军事合作关系的国家。从二战结束到现在,M41坦克总产量的一半都提供给众多盟友,全世界超过24个国家通过直接或间接的军事援助计划获得。
其次,这些从美军现役部队替换下来的坦克,许多零部件已接近使用寿命,在接受援助时必须先给美**工企业一笔订单。而且想让部队形成战斗力,想让官兵熟练掌握坦克的性能,想培训出车长、炮长、驾驶员之间的默契,就必须有足够多的实际操作时间。
除了练习自己的战术动作,还需配合其他部队练习协同作战,一样非常损耗坦克的摩托小时。这意味着今后要不断更换发动机、炮管、履带、变速器、万向轴、离合器……等主配件,需要源源不断往上砸钱。
**之所以没大规模装备,一是没那么多钱,二是没那么多接受过系统教育,能够通过一两年培训就能掌握这些装备的高素质兵员。
事实上养这支轻装师,“工投系”也非常之吃力。
为尽可能节约开支,前工投公司“国防工业委员会”,现“防务装备需求委员会”不得不组织二十多家企业与美国几大军火公司谈判,引进技术和图纸,生产一些自己能够生产的零部件。
第四战术区司令部更是与富国岛工业大学展开技术合作,邀请一支由30多名专家教授组成的技术团体。深入第27师各坦克营,实地研究减少坦克训练摩托小时损耗的办法。
鉴于大部分训练科目都是在低速阶段完成的,比如步坦协同、过障碍物等等,技术团队搞出一个“外挂式动力包”方案。
使用维护成本相对较低的民用重卡柴油机作为动力源。由民用重卡柴油机、前置离合器、前2后2四挡行星变速器、多级行星减速器、万向联轴器、盆角齿减速变向器、单级行星减速器、后置离合器、齿轮联轴器组成。
安装在坦克外侧,输出轴直接连到履带主动轮上。底部托架与坦克本体固定架通过榫卯结构和定位锥连接,上部则通过爆炸螺栓固定在坦克本体上。驾驶员通过电传系统控制外挂动力包的油门和换挡,对外挂动力包的油门进行微调,使左右二个外挂动力包的转速趋向同步。
这一方案既可以减少磨损。节约训练经费。又可以在战时实现外挂动力包的快速拆卸,不会增加实战准备时间。
并且“外挂动力包”不是什么高精尖技术,维护工作全外包给工业村内的汽修厂或机械厂,那些工人修理民用柴油机很拿手,无需额外添置一整套后勤维护装备,更不用额外组建一支“外挂动力包”保养维护部队。
第27师将来是要上战场与北越人民军交手的,情报显示北越正在组建坦克团,很可能装备最先进的苏式坦克。无论火力和防护,美国佬替换下来的M41和M47都不是对手。
李为民可不想有且仅有的一支装甲部队成为别人的靶子,一边示意丁慧敏坐下。一边拉家常般地说:“27师形成战斗力之后,对付装备落后的南解游击队绰绰有余。为增加实战经验,将来可以派各营轮流去同塔、前江、隆安、槟知等省,参与国防部或美**援司令部组织的军事行动。
但是,与正在组建中的北越人民军装甲部队相比,现有装备显得有些落后。可能几炮也打不穿对方,而对方或许只需一发穿甲弹就能打掉我们。
众所周知,防务压力那么大,经费那么紧张,采购一款全新的坦克不太现实。凭现有的工业体系和技术力量。自主研发一款先进的坦克也不太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现有装备,进行全面的现代化改造。”
老板就是老板,看得真远。
阮志仁沉吟道:“董事长,论装备数量。以色列国防军和西德国防军装备的M41和M47是我们的几倍;论外部压力,一个四面环敌,一个位于冷战最前线,处境比我们更危险。换句话说,他们对这两款战车现代化改造的需求比我们更迫切。”
陈润威举一反三地说:“台湾、泰国、菲律宾同样装备了,能不能通过外交渠道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合作研发。”
陈世国点点头:“合作研发,平摊经费,能够大大减轻我们的压力。”
具有国家化视野,能够从经济角度衡量投入与收益,“工投系”军官的这些优良素质,是**高层所不具备的。
他们虽然不当家却知道油米贵,李为民很欣慰,若有所思地说:“从现在的形势看,接下来一段时间西贡可能会发生巨变。我与琰总统关系太过复杂,在发生巨变时不管持什么立场都不合时宜。我打算下月中旬带团出访,避开这个风口浪尖。合作研发的事交给我,‘防务装备委员会’主要成员随行。”
“董事长出马,一个顶俩,我们尽快拿出一套方案,确切地说是升级改造的总体要求。”
“什么一个顶俩,不过对能否达成合作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李为民侧身看了看陈世国,不无得意地笑道:“工大的一个研发团队,前段时间研发出一种可外挂的新型装甲。结构简单、重量轻、体积小、廉价,能够显著提高坦克及装甲运兵车抗破甲弹能力,可把这作为一枚筹码,以色列和西德肯定感兴趣。”
“太好了,我们能不能装备?”
“你们正在训练,尚未形成战斗力,等将来投入实战再装备。”
阮志仁狠瞪了丁慧敏一眼,没好气地说:“好东西当然要保密,如果把底牌亮出来,跟人家谈合作时我们不就吃亏了吗?”
“哦。”丁慧敏尴尬的笑了笑,坐在一边不再吭声。
战术区航空队指挥官李良泉准将在陈润威示意下第四个汇报,他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董事长,国先生,陆军撤走之后,留在我们防区的**就剩下驻扎在茶诺机场的空军第4航空师第64和第74战术联队。富国航空提供协修,薄寮石化提供航空油料,芹苴工业村提供食品、生活日用品和药品等后勤补给,许多军官家属甚至在工业村上班。
西贡担心第4航空师被我们一口吃掉,已命令他们于下月底前转场至边和空军基地。第四战术区不能没空中打击力量,我们与军事顾问团及军援司令部多次交涉,他们认同我们的观点,同时又不想在这个敏感时刻干预西贡内政,建议我们以第27师的模式申请军援。”
给西贡提供援助纯属赔钱,装备白送,负责培训的军事顾问开销由美方承担。训练经费、官兵薪水、弹药和油料补给,甚至连军服都在援助范围之内。
援助“工投系”就不一样了,装备白送,零部件、弹药、油料……所有的一切全要工投公司掏钱,连顾问薪水都要工投公司承担,美名其曰“服务性支出”。
同样对付南解和北越,同样抵御苏俄阵营扩张,凭什么总让“工投系”当冤大头?
李良泉非常清楚这一点,又不想一直干这个有名无实的航空队指挥官,所以才很不好意思。
李为民能理解他的心情,略作权衡了一番,侧身道:“国先生,这件事你出面与美方谈,告诉他们工投公司已承担太多义务,实在无力再组建一支师级规模的航空队。另外,驻越美军越来越多,如军援司令部能够促成工业村内企业,为驻越美军各部提供一站式后勤补给服务。
那么,我们不仅可以再组建一支师级规模的航空队,而且可以接受一批驱逐舰、护卫舰、巡逻艇,全方位承担下六省防务,全面推动金鸥半岛政治和经济改革,减轻西贡压力,进而达到进一步削减对越援助的最终目的。”
管人家要援助竟然如此理直气壮,听上去很荒谬,但抵御苏俄阵营扩张,确保南越不被北越占领的大环境下很正常,堪称理所当然。
陈世国感觉这个条件太低,不禁提醒道:“董事长,驻越美军现在不足一万人,就算把后勤补给订单全给我们,其利润恐怕也支撑不起一支航空队。”
李为民拍了拍大腿,意味深长地笑道:“现在不足一万,不等于永远不足一万,随着形势不断恶化,美国全面介入是早晚的事。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笔战争财我们不赚难道让新加坡、台湾、韩国和日本去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军力(三)
每当提到越南这个地方,大多人脑子里面便会闪过一片炎热潮湿的热带雨林,以及头戴斗笠脚穿胶鞋的游击队,遮天蔽日的直升机和狂放大作的瓦格纳音乐。
这个印象很大程度上的正确的因为很多武器装备到越南战场就会陷入效能降低甚至完全失效的窘境。除了北越那些吃苦耐劳的游击队之外,也只有直升机那种天马行空的玩意才能跑得欢畅。
正因为如此,后世把越南战争称之为一场直升机与游击队员的战争,似乎与苏德战争那种气势恢宏的铁甲洪流风马牛不相及。
然而,这种想法是片面的。
越南地形其实包括从沿海低地到崎岖山区的所有地形,在这么复杂的地形中作战装备的选择、战术运用都会极大地受到地形限制。
北越劳动党员不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游击队不是血肉之躯,直升机同样不是万能的。
李为民清楚地记得,另一个时空的越南战争,从重达五十吨的主战坦克到临时改装的装甲卡车,种类繁多的各种装甲撤离才是作战双方士兵们最主要的依靠。尽管整个战争中那些装甲力量从未被集中使用过,但数以千计的装甲武器分布于整个战场却是不争的事实。
北越最终对西贡政府发动毁灭一击的并非游击队员,而是通过传统的由装甲兵、炮兵和步兵构成的合成部队。
作为一个先知先觉的重活人士,李为民不想重蹈覆辙,所以在接管下六省防务时间,由工投公司斥巨资组建第27师这支越南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装甲部队。
美国方面之所以愿意提供军援,与“工投系”能够招募到充足的高素质兵员,能够承担维持部队运转所需的军费。以及初见成效的“南部大开发”有很大关系。
为了把分布在下六省十几个城市的工业村连成一片,金鸥半岛像个大工地,到处都在搞公路、桥梁等基础设施建设。第27师形成战斗力之后,可以利用新建的公路交通网在24小时之内投入到下六省任何一个县(郡),可以充分发挥出机械化部队的优势。
北越武力统一越南,推行其苏俄式政治制度的立场不会动摇。
覆巢之下无完卵。经营好下六省,把金鸥半岛打造成大后方,只是“工投系”战略的一部分。包括第27师在内的“工投系”部队,迟早要挥师北上,为整个利益集团的生存而战。
有鉴于此,李为民循循善诱地说:“诸位,三个主力师是按照军事顾问团的方案整编的,装备几乎全部来自美方援助,今后一段时间要在美国顾问指导下训练。将来甚至要接受美国驻越军援司令部指挥,参与防区外的一些军事行动。
但从第5师过去几年的作战经验中可以看出,美军那一套不一定适用于越南。所以诸位不能墨守成规,更不能盲从,要结合实际研究出自己的作战、训练和后勤补给方式,归纳起来就四个字——机动灵活!
杀鸡焉能用牛刀,对付小股游击队只能化整为零。部队要洒得开,连级以上主官要能独当一面。同时要收得起来。一旦有规模较大的行动,团级单位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集结。战斗指挥部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部署。”
南解游击队和渗透进来的北越人民军极少组织团以上规模的攻击,营以上规模的都屈指可数,习惯化整为零,一般是十几二十人的小股部队,伪装成农民,四处出击。
对付小部队只能使用小部队。否则就会陷入被动挨打或疲于奔命的境地。在座的全参加过鹦鹉角地区和祯沙地区轮战,一致认同大老板的观点。
李为民顿了顿,接着道:“第27师是机动战略力量,未来的主要任务是训练,以便尽快形成战斗力。同时也是全战术区装甲部队训练基地。要为第25师、第26师、工业村保安队、民兵自卫队源源不断培养和输送装甲作战及技术人员。
第25师和第26师不仅要进行步炮协同、步坦协同、空地协同、登陆、机降、夜战等常规训练,而且要像第5步兵师一样针对性的进行山地战、丛林战和沼泽地区作战训练。
后勤部门要制定复杂地形下的补给方案,比如征用内河船只,利用四通八达的水网,把部队及武器弹药等战争物资送到前线。又比如组建骡马运输队,把75毫米火炮、120毫米迫击炮以及重机枪拆卸下来,同弹药一起送到卡车到不了山区。”
丁慧敏“贼心不死”,禁不住来了句:“如果美方能够把驻越美军的后勤补给业务委托给工业村内企业,我们航空队可以组建一个运输机联队和一个直升机联队,既可以空运或空头作战部队,也可以空投作战物资。”
航空队肯定要扩大规模,不然委托以色列、台湾和南非培训那么多飞行员及地勤人员做什么。只是公司接下来一段时间,要把资源放在推动下六省政治和经济改革上,要进一步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投入,暂时挤不出那么多钱。
李为民微微点了下头,同阮志仁和陈润威说道:“提空队,我们也要组建自己的伞兵。现在没运输机和直升机,没经费预算,但可以做一些前期工作。”
阮志仁掐灭香烟,若有所思地说:“可以先从特种部队开始,刚组建的两个赫蒙族大队,再增加伞降和绳降两个训练科目。”
航空队有几架从富国岛工业大学预备军官训练队移交过来的运输机和直升机,配合大部队训练不够,配合特种部队训练没任何问题。
第四战术区特种战指挥官黎永亮准将毫不犹豫答应道:“是,我们有这方面教官,等其它科目一结束,立即组织伞降和绳降训练。”
陈世国不无好奇地问:“亮将军。我们现在有多少特种兵?”
“包括刚组建的两个赫蒙族大队,一共有三个大队。大队编制为营级,但人员没常规部队那么多。一个大队设四个中队,一个中队四个分队,每个分队9至12人不等。指挥官、副指挥官、作战参谋、情报参谋及内勤共18人,教官27人。一线作战人员496人,整个部队共542人。”
部队规模小,刚才没机会汇报。
黎永亮不想错过这个让大佬们了解特种部队战绩的机会,不无激动地说:“从大前年部队组建到现在,我部各分队一直轮流在鹦鹉角和祯沙地区配合第5师及民兵自卫队与南解游击队作战。
深入敌方控制区180多次,袭击游击队营地、仓库、野战医院等目标90多个,几乎每三天进行一次设防,共击毙击伤敌军1400多名,俘获120多人。缴获各型武器400多支……”
两个赫蒙族大队刚组建,这意味着所有战果全是一个大队取得的,不得不承认特种部队是“工投系”战斗力最强悍的一支部队。
武安东与李为民对视了一眼,低声问:“亮将军,赫蒙族大队人员全是赫蒙族?”
“说顺口了,其实不是。”
昨天的全体会议上刚提到民族问题,号召民族和解,民族团结。
黎永亮可不想给大佬们留下一个“政治觉悟”不高的印象。急忙解释道:“大队、中队和分队指挥官全是从一大队抽调的,有华族。有越族。各分队无线通信兵和救护兵也都是从各部选拔的骨干,只有步枪手、机枪手和掷弹兵是赫蒙族兄弟。”
陈润威微笑着补充道:“赫蒙族青年体格强壮,民风彪悍,从小生活在山区密林,许多曾经以打猎为生,在复杂地形下的生存能力比一般士兵强。堪称最优秀的战士。”
“所以美方一下子招募13个营。”
李为民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其它部队预算今年基本上就这样,特种部队可以适当追加一部分。如果有合格兵源,可以再组建一个大队。”
等的就是这句话,黎永亮兴奋不已地笑道:“是!”
“再就是部队思想。第四军是在工投公司保安部基础上组建的,一直没设立政战部门。随着部队规模扩大,政战工作要提上日程。”
**思想混乱,内部矛盾重重、山头林立。
官兵不知道应该效忠谁,不知道为什么而战,以至于几个军官聚在一起发几句牢骚,就能发动一次政变。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陈世国不想“工投系”的武装力量同样存在这些问题,深以为然地说:“董事长所言极是,可以让公司企划部副主管黄一山出任政战部主任,他搞宣传有一套。”
掌握官兵思想,组织文化娱乐活动,真的很麻烦。
一直以来,这些工作全是由工投公司企划部在负责,要么派放映队到基础连队放电影,要么请西贡的电影明星和歌星来劳军,要么组织学生到部队搞联谊活动。现在正式确定下来,由专人负责,阮志仁和陈润威求之不得。
他俩没意见,李为民更不会有意见,放下杯子接着道:“最后就是预备役建设,罗主管,你们保安部不能因为有第四军挑大梁而松懈。兵败如山倒,一旦**顶不住,我们面对的将是数以十万计北越大军。换言之,真正的主力不是第四军,而是你们保安部。”
罗小章正准备起身,李为民一边示意他不要站,一边继续道:“所以你们要与第四战术区及各工业村管委会密切合作,接纳、安置和使用好退役官兵,在战术区参谋部配合下尽快多组建几个预备役师。
要与各工业村管委会及各企业协调好,把时间错开,确保预备役人员每周参加一天军事训练,每年参加一次为期20天的脱产训练。要充分发挥女同胞的积极性,把18至35周岁的女同胞纳入预备役计划。”
“工投系”的预备役建设计划,很大程度上借鉴以色列。
各工业村一直施行封闭式管理,工业村内治安一直不错,社会稳定,教育和医疗等设施一应俱全,各种商品及生活日用品丰富,生活水平远高于西贡等城市的普通市民。在公司企划部几年如一日的宣传下,连普通工人都有一股强烈的优越感和自豪感,对工投公司有一定归属感。
外面那么乱,新闻里今天这儿发生爆炸,那儿出现暗杀,西贡又发生政变,这让他们那些生活较好的人又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对预备役计划非常支持,深信“国防即生存”。
工人思想“进步”,各企业又很配合。
相比其它工作,这项工作要好做得多,罗小章信心十足:“董事长放心,保安部绝不会拖后退。只要一声令下,只要接到动员令,我们就能在12小时内完成部队整编,24小时内完成各项准备。”
作为第四战术区司令兼第四军军长,阮志仁比谁都明白预备役的重要性,侧身介绍道:“董事长,国先生,秦总,东主席,工大预备军官训练队我们不但不打算撤销,而且要扩大培训规模,设立一个高级军官进修班、两个中级军官特训班和一个专门培养下级军官和士官的教导团。
第25师、26师和27师连及连以上作战单位,全施行一正三副的军官配置,排级一正两副。一旦发生大战,我们就能像苏俄一样从现役部队抽调各级军官和基层骨干,迅速扩编9个步兵师。”
战术区抽调军官和战斗骨干,工业村提供兵源,这么一来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12个师。
李为民点点头,一脸凝重地说:“诸位,十二个师,十几万兵力,听上去挺多,但抵御北越全面入侵是远远不够的。要做最坏打算,要制定一套切实可行的动员预案,要对兵力进行合理配置。
这方面要跟日军学习,比如把第25师、第26师和第27师作为‘主力师团’,计划中的9个预备役步兵师作为‘常规师团’。以工业村保安队为骨干组建的其它预备役部队和临时整编的民兵自卫队,可作为维护防区治安的‘守备师团’。
另外打仗就是打后勤,最后成立一个专门的团队,把大中华航运、头顿远洋、富国航空、大兴汽运、薄寮物流、西贡运达等运输和仓储公司全纳入进来,把义安、福德、广府等几大医疗集团全考虑进去。
调查研究,组织演练,未雨绸缪,多制定几套后勤预案,想方设法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力量,确保大兵团作战所需的后勤物资补给和伤员救护及转运。”(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们的人”
工投公司年会终于落下帷幕,与会代表像往年受邀的嘉宾一样,带着主办方精心准备的纪念品满载而归。
参加年会的不仅有工投公司高层、前经济部长、第四战术区高级军官、第5步兵师师长、西贡军管市副市长,还有工商界、教育界、法律界、文化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遍及社会各阶层,要说这个年会没猫腻那才叫见鬼。
这个敏感的时刻他们全跑到芹苴,由不得吴廷琰不重视。
然而,年会在戒备森严的工业村里举行,安保措施滴水不漏,人民劳动党在工业村内的秘密组织早被取缔,使得他对里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就在弟弟吴廷瑈打算让陈金宣派人“请”几个参加年会的代表回来谈谈之时,工投公司副董事长陈世国通过平东工业村副经理提交了一份两百多人签名,既像会议纪要,又像“万言书”的文件。
客观公正的分析形势,言辞恳切的恳请政府释放政治犯,对“南解”以外的**人士持宽容态度;整顿吏治,惩治**官僚;取消新闻审查制度,实现言论自由;正视宗教矛盾,以法律形式确认佛教、高台教及和好教合法宗教地位……
整个一“国家建设”战略的翻版,措辞婉转,态度鲜明,归纳起来就是建议政府尽快推行政治及经济改革。
正值多事之秋,曾经的好友兼支持者却渐行渐远,吴廷琰对李为民失望之极。
在吴廷瑈看来,这无疑是“工投系”敦促他们兄弟下台的最后通牒,陈丽春更是火冒三丈,嚷嚷着要去芹苴当面质问李为民。
已经够麻烦了,不能再激化矛盾。
秘密警察头子、西贡三号人物、新闻及文化调查局长陈金宣,小心翼翼提醒道:“总统,瑈先生,不管怎么说。民先生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他只是希望政府能够进行改革,并没有明确反对,更没像美国动不动削减援助一样以政府预算来要挟。”
工投公司给财政部上交的税一分不少。随着各工业村高速发展,甚至由之前的物资交付,变成现在的50%物资、50%现金支付。连东亚银行代管的人民劳动党党产,都依然能够获得不菲的回报,大大缓解了政府及秘密警察系统的财政压力。
太幼稚了。难道他不知道所谓的改革只会死路一条吗?
吴廷琰认为李为民中了美国人的“毒”,受美国影响太大,患上了严重的“民主幼稚病”。
陈金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道:“民先生没咄咄逼人,至少给政府留出一点余地。不像潘克丑、潘光诞、陈玉珠他们一样,不管主张正不正确、有没有可行性,先发表什么声明,搞得尽人皆知,逼迫政府不得不出面回应。”
论影响力和号召力,“工投系”比那些反对派强多了。
要是这份“万言书”公之于众。政府将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如果得到美国方面明确支持,必然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甚至会成为压垮政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这个角度上看,李为民还是留了几分面子。
吴廷琰长叹一口气,摘下眼镜道:“他错了,他深信的那一套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国家变得更混乱。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别人只看到“工投系”,看不到隐藏在“工投系”背后的华人。
吴廷瑈追悔莫及,认为当时搞工业村计划。利用华人资本,推动华人入籍,无异于饮鸩止渴。现在华人已利用政府的一系列政策,背靠工投公司那棵大树。发展成一股能够左右局势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力量。
想到这些,吴廷瑈冷冷地冒出句:“或许他们就希望国家混乱,因为只有政局动荡,他们才能浑水摸鱼。”
这些年华人数量急剧增涨,西堤华人慈善公益基金会、侬族发展基金会,以及什么“东南亚潮人联谊会”、“广府陈氏宗亲会”、“越南华商互助会”等二十几个华人团体。竟然采用各种方式鼓励各自小圈子内的华人家庭多生孩子。
他们搞的那些补助项目令人瞪目结舌,比如动员孕妇定期去医院检查,去医院分娩,第一胎只需承担一半医疗费用,另一半由对应的基金会承担,保证母子平安;第二胎只需承担三分之一,第三胎费用全免,而且提供500至2000皮阿斯特不等的现金补助。
教育比医疗更夸张。
迄今为止,堤岸、会安、各工业村、富国岛特区、鹦鹉角地区、祯沙地区,共有华校700多所,不仅有传统的小学和中学,还设有幼儿园或学前班。学区内儿童只需缴纳很少的学费,家庭困难的免费入学。
校园环境好,教学质量高,学费低廉,再加上施行越、中、英或越、中、法“三语教育”,孩子长大后会更有前途,以至于许多工业村内的越南人,都想方设法把孩子送进华校,都能说一口标准的华语。
现在华语和广东白话已成为各工业村非官方的官方语言,那些在华人资本家工厂工作的越南人迟早会被他们所同化。
想到“东方好莱坞”一部接着一部推出华语片和华语电视剧,一首接着一首推出风靡东南亚的流行歌曲,对越南传统文化造成巨大冲击。
吴廷琰猛然意识到华人比例不断攀升,再加上不遗余力同化本地人,长此以往,他的国家迟早会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小中华”。
关键民族问题是一把双刃剑,华人已成气候,华人入籍又是他极力要求的,在这个外忧内患、风雨飘摇的敏感时期,不能搬石头砸自己脚,把以李为民为首的华人利益集团彻底推到政府的对立面。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次戴上眼镜,拿起纸笔道:“不要再说了,我给为民写一封信,请他来一趟,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刚写完抬头。秘书敲门走了进来:“总统先生,美国大使馆通报了一个消息,兰斯代尔上校将以白宫特别顾问身份来西贡。”
老朋友回来了,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吴廷琰不无激动地问:“上校有没有启程。使馆方面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到?”
“正在飞机上,大概下午4点左右抵达新山一机场。”
“太好了,廷瑈,你亲自去机场接。”
兰斯代尔不仅是哥哥的好朋友,也是李为民的好朋友。而且这趟西贡之行代表白宫,肯定能发挥出积极作用。
吴廷瑈同样激动不已,连忙起身道:“好的,我亲自去。”
长江后浪推前浪,由于肯尼迪总统热衷于启用年轻的“聪明人”,兰斯代尔这位中情局的老前辈,被一帮常春藤盟校的后生晚辈推到了沙滩上。
对东南亚情况熟悉,工作经验丰富,与越南总统吴廷琰及菲律宾总统马格赛赛私交甚笃,本来有望出任驻越大使。
然而。大使需要一定政治背景,在加入中情局的前身战略情报局前,他只是一家广告公司的业务主管,实在无法与前国会议员甚至总统候选人竞争,一回华盛顿就成为一个边缘人,被安排到五角大楼从事情报评估工作。
一个被打入“冷宫”的人,之所以能够咸鱼翻身,出任白宫特别顾问,很大程度上与“平小组”有关。
这趟西贡之行表面上是受白宫委托,利用与吴廷琰的私人关系。敦促琰政府进行政治和经济改革。事实上是受国务院、五角大楼及中情局委托,协助李察逊挖掘“平小组”送来的“金矿”,处理阮玉草、范春安等内鬼,抓捕潜入南越的北越劳动党高层等事宜。
大使是美国驻越最高官员。大使馆是所有美国政府驻越机构的核心。
按照惯例,他必须先去见大使。只能婉拒吴廷瑈的好意,约定明天上午去嘉隆宫拜访吴廷琰,让兴冲冲赶来迎接的吴廷瑈无功而返,败兴而归。
几乎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兰斯代尔并没有上李察逊的车。而是钻进另一辆黑色福特轿车,直到车队驶出机场,车上的一个亚洲人才热情招呼道:“上校,欢迎您回西贡,董事长实在来不了,委托我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桑平祥,前工投公司董事长秘书,现岘港工业村副经理兼管委会副主席。在担任李为民秘书期间,没少与兰斯代尔打交道。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一封电报。
兰斯代尔耸了耸肩,一脸苦笑着说:“小伙子,我知道他非常忙,也知道他与总统先生关系很微妙,但我更想知道‘平小组’的情况,所有的。”
让他倍感意外的是,桑平祥同样一脸苦笑着解释道:“上校,坦率地说董事长先生对该小组并不是很了解。正如您知道的,当时他与总统先生正处于蜜月期,为了帮总统先生构筑执政基础,曾为华青会和越青会提供过几笔资助。
一接到您的电报,董事长先生就委托我回西贡秘密调查,发现华青会和越青会堤岸分部确实组建过一个情报单位,‘平小组’应该就是那时成立的。他们受命打入越盟地下组织之后不久,吴廷瑈先生便把华青会和越青会合并成现在的共和青年团。
随着时间推移和人员不断调整,以及情报工作的特殊性和隐秘性,委托他们打入越盟的情报单位成为了历史,成了一个不存在的单位。”
吴廷瑈组建人民劳动党,把共和青年团变成人民劳动党的外围组织,后来又疯狂发展秘密警察、建立所谓的特种部队,那些曾经热血沸腾的青年对此极为反感,导致许多人脱离组织。
兰斯代尔对此并非一无所知,想了想之后又问道:“他们当时的直接上司是谁?”
“查到了,前第五郡警察局夏文安警官,可惜在四年前的一次抓捕‘华-运’分子行动中英勇殉职。董事长先生认为‘平小组’如果没被越G策反,如果确实在那么危险的环境下坚持到现在,那他们绝对可以称之为英雄。”
“你们也无法确认他们是否忠诚?”
“上校,搞情报我们不在行,如果不是您的电报,我们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兰斯代尔能够想象到“平小组”为什么不去找第五郡警察局,不去找芹苴找第四战术区情报处,不去富国岛找李为民。
一是他们与上司是单线联系,姓夏的警官死了,第五郡警察局和“工投系”无法确认其身份;二是情报中涉及的人身份敏感,不管第五郡警察局还是第四战术区都无法采取行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认真地确认道:“桑,你可以转告你的老板,‘平小组’的忠诚毋庸置疑,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鉴于他们在CIA有备案,收集到重要情报后又第一时间联系西贡站,那他们就是CIA的本地雇员。”
为了让戏更逼真,桑平祥一样被蒙在鼓里。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为“工投系”争取利益,脱口而出道:“上校先生,华青会和越青会虽然已成为历史,但‘平小组’隶属于这两个青年组织,而这两个青年组织又是在我们支持下成立的是不争的事实。
换句话说,他们是我们的人,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失去了联系。在越G内部潜伏这么多年,相信他们掌握许多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为了堤岸华人区、会安华人区及各工业村安全,我恳请您帮帮忙,把他们移交给我。作为回报,我们会与李察逊先生共享情报。”
兰斯代尔正打算利用“平小组”露一次大脸,到手的功劳岂能拱手于人,似笑非笑地说:“桑,我承认你的老板在‘平小组’这一问题上曾发挥过积极作用,但作为一个绅士,我们更应该尊重他们的个人意愿。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在CIA有备案,并且愿意为CIA效力。”
“我想我应该跟他们好好谈谈。”
“抱歉,有关于‘平小组’的一切全属于绝密,就算你老板亲自过来也见不到。”
“不,上校,您不能这样,他们是我们的人,对我们非常重要。”
天上掉下个馅儿饼,兰斯代尔从未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不无得意地笑道:“伙计,现在不是了,另外他们对我们而言更重要。”
人在中情局手里,桑平祥倍感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您总得给我们透露点什么,比如他们有可能知道的一些关于堤岸‘华-运’,以及各工业村特别是富国岛特区越G地下组织的情况。”
除了身居高位的内鬼之外,“平小组”还掌握一个去年潜入南方的北越大人物,以及北越劳动党南方局和南方民族解放阵线在西贡周边的地下组织。牵一发而动全身,为确保不会打草惊蛇,李察逊才没有采取行动。
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能给北越在南方的地下组织,造成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保密比什么都重要,兰斯代尔才不会傻乎乎的透露哪怕一点消息,摇头道:“暂时无可奉告,不过真要是涉及到上述地区,李察逊先生会及时与你们沟通甚至合作。”
狡猾的老狐狸,桑平祥暗骂了一句,嘀咕道:“我老板肯定会非常失望,要知道他一直把您当最好的朋友。”
兰斯代尔拍了拍他胳膊,意味深长地笑道:“伙计,他绝不会失望。等我忙完所有事,他会开香槟为我庆祝。因为我即将要做的,全是他想做却不一定能做到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中情局在行动
上午八点,风和日丽,越南共和国国旗、越南****军旗、富国岛大学校旗迎风招展。
富国岛工业大学预备军官训练队正在风景如画椰树林边,隆重举行第五期军官生毕业典礼暨授衔仪式。
工大校长丁又松、特区管委会主席武安东、第四战术区副参谋长范峰上校、训练队队长郁广和上校、工投公司保安部副主管叶西进,同约翰-比尔等美国顾问一起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正襟危坐。
第五期236名毕业生以分队为单位,整整齐齐站在主席台和观礼嘉宾中间的草坪上,一个个军服笔挺,精神饱满,士气高昂。
“卢勇全!”
“有!”
教官话音刚落,一个二十多岁的预备军官以极为标准的动作出列,大步流星走到刚起身的丁校长和队长面前。
立正敬礼,神情肃穆,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让队长在衣领别上象征陆军预备役中尉的一条银色竖杠。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个说法显然有些影响夸张,但在高等教育较为落后的越南,培养出一个机械工程学士同样不容易。迄今为止,富国岛特区仍有两千多从欧美高薪聘请的工程师,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还可能要上战场。
作为校长,丁又松希望他能够学以致用,进入吴记重工、头顿机械等大公司,或许像自己一样教书育人,去师资力量紧缺的各社区学院任教。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范峰上校,紧握着他手问:“毕业了,有没有想好去哪儿高就?”
工大不是军校,预备役少尉也不算真正的军官,但卢勇全却松手抬起胳膊,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铿锵有力地说:“报告校长,我决定加入第四战术区,并已签订协议。后天就去芹苴报到。”
“这么快?”丁又松有些失落。
预备军官训练队就是帮“工投系”培养军官的,眼前这些小伙子接受过从小学到大学的系统教育,全是真正的高素质人才。不是从现役部队、保安队或民兵自卫队过来接受短期培训的下级军官。
所以今天是毕业典礼而不是结业典礼,授予的不是预备役少尉而是中尉军衔。
又给各部培养出一批极具发展潜力的军官。训练队长郁广和极为自豪,很难得的露出笑容,拍了拍他胳膊道:“中尉,陆军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到部队之后好好干。别给我们训练队丢脸。”
“是!”
他再次举手敬礼,刚捧着毕业证转过身,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们立即送上一阵热烈掌声。
这样的仪式李为民参加过好几次,但以亲属身份坐在台下还是头一回。
他们一家兴致很高,陪同观礼的训练队申副队长低声介绍道:“李先生,董事长,这个小伙子品学兼优,深得美国导师喜爱,推荐他去麻省理工大学深造,甚至帮他争取到全额奖学金。听说第27师急需机械人才。这么好的机会就放弃了。”
事实证明宣传没白做,否则这一期投笔从戎的毕业生中,深受“好铁不打钉、好汉不当兵”影响的华人不可能占到80%。
李为民很欣慰,侧身道:“申队,你们培养的人才,你们要对他们负责。要跟用人的部队说清楚,这样的人才一定要用好。”
“舅舅,舅舅,爸爸,舅舅!”
见小舅走出队列。天天顿时欢呼雀跃。
吴静晨和吴莉君的亲弟弟、李为民的小舅子、吴家四少爷吴静旭毕业,吴李两家当然要来观礼。
与寒门学子卢勇全一样,他不打算去吴记重工帮哥哥,而是毅然投笔从戎。
不知道是个人爱好。还是家族传统,不仅攻读造船专业,而且接受的是舰艇方面的军事训练。所以即将被授予海军预备役中尉军衔,未来服务的单位不是以富国岛为基地的海防部队,就是以芹苴为基地的内河舰艇部队。
时局如此大动荡,枪炮无眼。丈母娘泪水潸潸而流,生怕最疼爱的小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又不是没更好选择,吴莉君同样为弟弟担心,紧攥着李为民的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老丈人吴达远不仅支持,而且为有这样一个儿子骄傲。
腰杆挺得笔直,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指着前面兴奋不已地说:“犬子静旭,我家老四。今天是预备役中尉,后天就是现役军官了……”
坐这儿的全一样,有什么好显摆的。
李为民感觉很是好笑,见前排的毕业生亲属纷纷回头,连忙附和道:“内弟,是我内弟。”
亲家人丁兴旺,老大吴静晨掌管家族生意,老二吴静栋在薄寮工业村民事法庭当法官,老三吴静旭即将加入“工投系”的“小海军”。
大女婿陆全琛同样能干,不仅是前华青会会员,还是西贡政府的第一批国家乡村干部。从乡村工作队的一名普通公务员,一步一个脚印,一直干到头顿民政局副局长。二女儿更不用说了,虽然只是一个普通音乐老师,但在国内外的知名度一点都不小,被誉为“西贡莲花”。
三子二女,遍及商界、政界、军界、司法界和教育界。
这才是大家族应有的气象,李冠云很是羡慕,搂着孙子嘀咕道:“天天,你要好好念书,等将来大学毕业了,爷爷也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一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虽然谁也没点明,但只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华人,都清楚“工投系”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知道这是越南华人当家做主的一次机会。
像吴达远这样支持子女从政或从军的有许多,马国宣的小儿子、马安易的弟弟马安生在第25师担任上尉副营长,黄梓恒的弟弟黄梓徽是第四战术区司令部作战参谋。吴常明有三堂弟,一个在头顿工业村管委会,一个在以色列空军接受培训,一个在堤岸警察局……
越有钱越积极,在他们看来只有掌握权力才有安全感,才能保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这是好事,李为民乐观其成。
为了让这些“少爷兵”和“少爷官”除了危机感和责任感之外,拥有更强烈的荣誉感。甚至特别给公司高管及第四战术区高层打招呼,要求在管理、训练和工作上不要有任何照顾,必须一视同仁。
一百多人,一个一个发毕业证。一个一个授衔,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知不觉半天过去了。
尽管富国岛工业大学才成立七年,但一样有自己的传统。
毕业典礼一介绍,观礼的亲朋好友纷纷拿出事先准备的水果、饮料和各种食物。在椰树林下的草地上大聚餐。李为民最夸张,从车里搬出烧烤炉和一篮篮食材,亲自动手,给众人烤肉烤鱿鱼。
“董事长,没想到您还有这一手。”
武安东大快朵颐,一串接着一串,嘴巴上全是油。李为民顺手拿起茶杯,拧开盖子笑道:“主席先生,这么多人呢,注意风度。”
“仓禀足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只有把肚子先填饱才能谈风度。”
武安东与大多越南知识分子一样接受过儒家熏陶,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对孔孟之道的研究连李为民都自愧不如。加之与李为民、刘家昌共事这么多年,现在又担任富国岛特区这个“中国城”的最高行政长官,不仅能听懂华语,甚至会说一些,日常交流基本上不存在问题。
他显摆完“之乎者也”,又指了指李为民的左脸:“再说你一样没风度可言,一脸灰。莉君去哪儿,让她帮你擦擦。”
生火时不小心碰上的,李为民摇头笑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来观礼的亲属。你是特别邀请来的政府官员。”
“小气,不吃了。”
武安东掏出手绢擦了擦,遥望着被预备役军官团团围住的第四战术区副参谋长范峰,不动声色地说:“昨晚我去医院,美国专家说手术很成功,刘总起色看上去也不错。但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毕竟手术成功不等于就能康复。”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担心的事。
李为民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放心吧,家昌身体好,抵抗力强。小时候我动不动去医院,他呢,跟阿成一样连感冒都很少,不会有问题的。”
“真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动手术。”
正说着,秘书孙宁裕匆匆跑了过来,背对着李冠云和吴达远,气喘吁吁地说:“董事长,东先生,今早七点半左右,建和省长阮玉草在去西贡开会的路上,遭遇南解游击队伏击,阮玉草身中六枪当场身亡,司机和两个护卫无一幸免。琰总统刚通过电台对南解进行严词谴责,对阮玉草及随员的不幸遭遇表示沉痛哀悼。”
越G游击队伏击阮玉草,李为民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
阮玉草深得吴廷琰兄弟信任,甚至视为其家庭成员,且身居高位。如果他是北越间谍,吴廷琰岂不是有眼无珠,琰政府岂不是无能之极。如果真相公之于众,必然会成为一个大笑柄,必然影响到政府有且仅有的那点威信。
所以伏击阮玉草的必须是越G,只能是越G。
省长遇袭身为,这个消息太震撼,肯定能上今天的头条。
武安东尚未完全消化,孙宁裕接着道:“同样是今天上午,直接听命于军援司令部的一个别动营,在新安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成功抓获去年潜入南方专门负责西贡地区反间谍活动,以及西贡地区地下组织建立和运行的北越公安部副部长阮文才。”
这是桂青山通过“平小组”送给中情局的大礼,阮文才落网李为民并不意外,而是从执行该行动的部队中突然意识到,阮玉草遇袭真相恐怕吴廷琰并不知情。因为他们兄弟的政治立场近期存在很大问题,美国佬不信任他们,完全可能单方面行动。
武安东不明所以,竟自言自语地说:“北越公安部副部长可是一条大鱼,他们暗杀我们一个省长,我们抓获他们一个副部长,算扯平了。”
“东主席。不是扯平,而是赢了。”
正如李为民所预料的一样,孙宁裕不无兴奋地说:“同样是今天上午,西贡警察局和堤岸警察局配合中情局西贡站。一举捣毁越G及‘华-运’在市区和堤岸的十六个秘密据点,当场击毙越G及‘华-运’分子17人,抓获167人,缴获一大批枪支和爆炸物。
与此同时,国防部情报局、第一战术区、第二战术区、第三战术区及宪兵。配合中情局官员在西贡、顺化、岘港、邦美蜀、西宁和头顿等十几个地方同时行动,抓获渗透进****各部的越G分子30多名。”
中情局在西贡有300多人,算上本地雇员超过600个。
机构庞大,战果却不尽人意,过去这些年锅不动瓢不响,大把大把美元花出去,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武安东感觉很不可思议,将信将疑地说:“中情局这么厉害,难道他们一直在放长线钓大鱼?”
厉害个球!
一帮对东南亚一无所知,来越南前仅接受过几周培训的愣头青。一到西贡就摇身一变为“越南事务专家”。用大笔大笔美元,以农村开发之类的名义,到处发展线人,花钱买情报,结果买到的大多是假的,遇到的大多是骗子。
李为民差点爆笑出来,强忍着问:“还有吗?”
“有。”
孙宁裕下意识看了看管委会方向,低声补充道:“中情局昨天来了两个人,今天一早要求特区警局协助其行动,抓获‘华-运’分子6人。南解分子17人,捣毁‘华-运’和南解在特区的地下组织,缴获一部电台和五把手枪。
越南通讯社记者范春安,董事长或许不熟悉。东先生肯定认识。他也被抓了,在东阳化工三期工程竣工仪式上被抓的,暂时羁押在我们的监狱,据说不但他是北越间谍,连他妻子都是。”
越南通讯社是官方通讯社,隶属于陈金宣的政治文化及社会调查局。而政治文化及社会调查局其实就是秘密警察部门,记者只是掩护,秘密警察才是其真正身份。
武安东对范春安太熟悉了,这段时间他经常来富国岛采访,想到范春安去美国留学,好像是兰斯代尔帮着争取的“亚洲基金”奖学金,不禁脱口而出道:“如果证据确凿,那他就是双重间谍!”
孙宁裕点头确认道:“我刚才打听过,监狱方面说中情局第一个审讯的就是他。而他呢,也挺痛快,居然大大方方承认帮北越收集情报,但就是不交代其他人,不管中情局那两个家伙怎么威胁。”
武安东最恨这种吃里扒外的混蛋,冷冷地说:“对于这种人,不能讲人权。到底是不是真有骨气,用用刑就知道。”
李为民把烤好的肉放到盘子里,一边示意孙宁裕尝尝,一边郑重其事地提醒道:“我的东主席,您治下的富国岛监狱可是模范监狱。而且范春安不同于一般间谍,他去美国留过学,会说英语,又在官方通讯社工作,有许多外国记者朋友。李察逊不是傻子,不会搬石头砸自己脚,不会把他搞得半死不活。”
那家伙活动能力很强,不但认识许多外国记者,还交了许多在特区工作的外国朋友。
想到他居然渗透到特区,居然肆无忌惮跑到管委会采访,能够接触到许多“工投系”机密,武安东就是一肚子火,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再想到那些净帮倒忙的国外媒体有可能施压,有可能把他描绘成一个无足轻重的南方民族解放阵线同情者,西贡方面如果顶不住舆论压力,如果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把他作为一个******而不是一个间谍处理,武安东咬牙切齿地说:“不行!”
“什么不行?”李为民一脸疑惑地问。
“暂时羁押就意味着范春安迟早要被押解到西贡,不能让中情局或其它什么部门的人把他带走。他在特区进行间谍活动,又是在特区落网的,所以特区警察局、特区检察官办公室和特区法院对该案拥有无可争议的管辖权。”
李为民乐了,忍不住笑问道:“安东,你打算从中情局手里抢人?”
老虎不发威,当特区管委会是病猫?
像这样的北越间谍必须严惩,必须让北越、南解及“华-运”知道富国岛不是谁想来就能来,谁想搞破坏就能搞破坏的,既然敢来就要做好被严惩的心理准备。
上任以来,一直和和气气。
武安东决定拿这件事立威,一脸严肃地确认道:“不仅范春安,只要是在特区进行非法活动,只要是在特区落网的,都要由特区检察官办公室起诉,都要接受特区法院依法审理。涉及到司法管辖权,董事长,这件事你一定要支持我。”
同样当傀儡,有的傀儡是彻头彻尾的傀儡,没任何尊严,对美国佬言听计从。
李为民不想当那样的傀儡,“工投系”不能当那样的傀儡,要是处处听他们使唤,由他们瞎指挥,别说接管政府了,恐怕连下六省都保不住。
武安东这番话让他意识到在一些问题上不能妥协,至少不能太过迁就,一口答应道:“你放手去做,中情局那边我跟李察逊协调。”(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尊重
出于政治考虑,兰斯代尔和李察逊不想给外界留下美国政府干涉越南内政的印象,所以刚结束的“反间谍行动”,名义上是越南内政部和国防部的联合行动,行动中所抓获的北越分子,自然要关押在内政部警察系统的监狱。±,
只有北越公安部副部长阮文才等大鱼,才有资格被关进中情局“黑牢”。
范春安同样属于“大鱼”,暂时羁押在远离政治漩涡的富国岛,而没及时押解去西贡,主要有两个原因和一个考虑。
第一个原因与兰斯代尔有关,他之所以能够获得陈金宣信任,成功渗透进秘密警察系统,完全得益于兰斯代尔的帮助,甚至帮他争取“亚洲基金”奖学金,送他去美国留学。如果在西贡处理,如果这些事搞得沸沸扬扬,必然会影响到兰斯代尔形象,甚至会成为一个大笑柄。
二是他在中央邮政局干新闻检查员、在参谋部心战局工作、在美国留学,以及之前在越南通讯社以记者身份收集情报期间,认识许多国外媒体记者,交了许多“无冕之王”朋友,那些人会对他持同情态度,甚至会利于舆论施压,给他提供帮助。
再就是出于“交换”考虑。
美国总统肯尼迪尽管对军事介入一直持谨慎态度,但鉴于南越越来越恶化的局势,提出了“特种战”这一概念,派遣“绿色贝雷帽”进入越南,多次赤膊上阵,对南解游击队采取军事行动。行动中有两名战斗人员和一名军事顾问沦为战俘。
用阮文才换显然有些得不偿失。西贡方面也不一定会同意。而用范春安夫妇交换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富国岛特区警察局和检察官办公室,在管委会主席武安东授意下强势介入,声称对在特区落网的北越分子拥有无可争议的司法管辖权,一下子打乱兰斯代尔和李察逊的计划,二人不得不飞抵富国岛,寻求“工投系”的配合。
李大老板正在收拾行李,准备明天率团出访。
三个大行李箱放在客厅里,西服准备了五六套。董事长夫人忙得团团转,几个秘书在花园里同另外几个助理商量日常,一看就知道他要出远门。
兰斯代尔对李家太熟悉了,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从陈妈手中接过咖啡,翘起二郎腿笑道:“李,如果你稍晚点走,或许我们可以同机。”
李为民一边示意妻子带天天出去玩,一边似笑非笑地说:“上校,您刚来没几天。这么快就走,琰总统肯定会很失望。”
兰斯代尔耸了耸肩。一脸遗憾地说:“昨天在嘉隆宫谈了两个多小时,他比之前更固执,不愿意在任何问题上作出哪怕一点妥协。作为共同的朋友,相信你深有同感。”
作为美国驻越南的几位主要官员,李察逊对眼前这位年轻的越南政要兼商界领袖并不熟悉,相互之间几乎没打过交道。
事实上不仅李察逊这个中情局西贡站长,连大使和军援司令部头头都很难见到他。在几乎所有驻越官员心目中,他是与吴廷琰拥有同等政治地位的人物,所打交道的对象全是华盛顿那些高官,而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
针不进,水泼不进,遇到什么事就把msu推出当挡箭牌。
正因为如此,使馆和军援司令部对“工投系”印象并不好,认为“工投系”太傲慢,对待他们这些官员没体现出应有的尊重。
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
人家是可以与白宫、国务-院、五角大楼及国会山直接对话的,不管前任副总统尼克松,还是现任副总统林登-约翰逊访问越南,都把工投公司头顿总部或富国岛作为第二站,都要会见眼前这位董事长或陈世国。
李察逊很直接地认为,武安东这么干是眼前这位对中情局不把“平小组”移交给他们的不满,直言不讳地说:“董事长先生,为了一举捣毁北越在南方的地下组织,在一些问题上我们必须持谨慎态度,事实证明之前的保密措施是非常有必要的。”
桂青山“借刀杀人”,给北越劳动党南方局沉重一击,并像割韭菜一般,顺便把这两年缓过气来的堤岸“华-运”又清理了一遍。
祸水东引,可以想象北越接下来会对美国驻越机构和参与行动的南越部门展开什么样的报复行动。
尽管心里偷着乐,但李为民仍一脸不快地提醒道:“站长先生,我们有理由相信,在贵方刚刚结束的反间谍行动中,‘平小组’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平小组’是在我们支持下成立,在我们授意下打入北越地下组织,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换言之,他们是我们的人,应该为我们服务。”
必须承认,中情局西贡站在这一问题上确实扮演了不光彩的抢功角色。
兰斯代尔连忙道:“李,关于‘平小组’的归属,我已经跟江说得很清楚。虽然事先没跟你通报,没与第四战术区司令部共享情报,但我们履行了我们应该履行的所有义务,比如同时铲除堤岸华人区和富国岛特区的越g及‘华-运’地下组织。”
他们不是不想共享,而是不能共享。
昨天晚上,桂青山最终证实伏击建和省长阮玉草,纯属中情局采取的单方面行动。嫁祸给南解游击队,吴廷琰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这种事怎么能泄露出去。要不是“平小组”极具利用价值,恐怕杀人灭口的事他们都干得出。
李为民不想跟他们绕圈子,放下杯子道:“二位,关于范春安等间谍,特区司法部门态度明确。特区警察局已正式立案,对这些在特区进行非法活动。危害国家及特区安全的嫌疑人展开全面调查。
如果一切属实。如果证据确凿。特区检察官办公室将依法起诉,而东阳地区刑事法院也将全权受理。如嫌犯对判决不满,亦可委托律师将该案上诉到特区法院。我咨询过法律专家,根据现有法律,特区**官作出的判决将会是终审判决。
虽然越南远称不上一个法治国家,但在各工业村尤其富国岛特区,法律是至高无上的。我可以保证他们会受到公正审判,在接受调查和被羁押期间会受到公正对待。”
从吴廷琰上任总理到现在。未经审判就被处死的北越劳动党分子数以万计,跟北越间谍**律,开什么玩笑?
兰斯代尔被搞得啼笑皆非,可老朋友的所作所为又非常符合“主流价值观”。其它不说,光富国岛率先推行的政治改革,就赢得华盛顿一片赞誉。
成立特区议会、民选特区议员,设立独立于特区管委会和特区议会之外的两级法院,由特区议会选出的特区管委会主席提名法官,被提名的法官人选再经议会通过,据说刑事法院在审理刑事案件时还组织大陪审团。整个一美国司法体系的翻版。
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谈法律。根本谈不到一块去啊!
兰斯代尔头疼不已,干脆直言相告道:“李,其他人可以交给司法部门,范春安不行,因为我需要用他交换战俘。”
“交换战俘?”
“一个中士,一个二等兵,一个陆军中尉,他们的亲人在等他们回家。”
李察逊不失时机补充道:“国务-院和五角大楼给了我们足够权限,使馆和军援司令部会密切配合。董事长先生,涉及到三个美国公民的安全,您不想让这点小事惊呆华盛顿吧?”
李为民紧盯着他双眼,冷冷地问:“站长先生,从施行战略村计划到现在,至少有500名国-军军官和士兵被俘。光第5步兵师,就有30多名小伙子落入南解游击队之手,难道他们的安全不重要,他们的亲人就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国-军有多少人被俘他才不会关心,第5步兵师就不一样了,那些全是他最忠实的支持者。
兰斯代尔权衡了一番,提议道:“李,你范春安交给我,我可以把第5步兵师那30多个战俘纳入谈判范围。当然,这件事需要保密,不能让西贡方面知道。”
这无疑是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
李为民沉思了片刻,将信将疑地问:“上校,关于交换,你有几分把握?”
“阮文才一落网,北越就通过金边的地下组织与柬埔寨大使馆联系,提出交换。你知道的,阮文才是我们抓获的北越最高官员,对他们在南方的地下网络和活动非常了解,不可能拿他去交换,所以提出用范春安或其他什么人来替代。”
“好吧,我会尽快与特区管委会协调,不过在我看来调查、起诉和审判与交换并不矛盾,启动司法程序或许能够给对方施加一定压力,如果他们没足够诚意或动作不够迅速,因为法官一旦作出死刑判决那他们想救都救不了,迫使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交换。”
“工投系”**律,在对待贪污**和**搞破坏这些问题上,堪称毫不手软、决不留情,前工业村巡回法院院长、现富国岛特区法院**官黄于昌连吴廷琰兄弟的面子都不给,被誉为“铁面判官”。
北越非常清楚这一点,应该不会拿他们同志的生命开玩笑。
兰斯代尔发现这或许是个好主意,与李察逊对视了一眼,同意道:“行,我让人把证据材料尽快移交给特区警察局,把他妻子也尽快移交过来。”
武安东执意要特区司法部门受理该案,不仅仅争的是一个面子。
李为民微微点了头,接着道:“上校,站长先生,正如你们所知道的,下六省正在推行政治及经济改革,地方政府尤其地方司法机构需要公信力,如果一切流于形式,那么,正在推行的改革与不改革没什么区别。衷心希望在我们尊重盟友的同时,盟友能够尊重我们。
事实上不仅地方政府、地方议会和地方司法部门。连第四战术区司令部都持同样态度。所以不管中情局还是军援司令部。今后不管要在下六省采取什么性质的行动。都需要事先与我方沟通,事先获得我方首肯,并以我方为主进行。”
兰斯代尔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欣然笑道:“李,下六省拥有足够执行力,这正是我们所期待的,你们与西贡那些官僚不一样,全是干正事的人。豪不夸张地说。你们已通过自身努力和行动赢得了全世界的尊重。”
“谢谢。”
如果南越治安都像下六省这么好,中情局压力肯定没现在这么大。
李察逊不想得罪这位可以与肯尼迪总统直接对话的人,一脸认真地说:“董事长先生,政府需要公信力,民族需要自豪感,我非常认同您的观点。为了贵我双方今后能够更密切的合作,我想我们应该建立一个合作机制,比如在第四战术区司令部派驻一名联络官。”
“阮志仁将军肯定会非常期待。”
“好吧,就这样定了,”兰斯代尔站起身。拿起帽子苦笑道:“回西贡之前,我打算去看看范春安。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当然没问题。”
赶到富国岛监狱,范春安刚接受完审讯,正在监室里吃饭。
不过胃口不太好,只吃了几口,捧着铁皮盘子坐在木板床上发呆,瘦消的面孔显得有些憔悴,能够想象到他在为自己和妻子未来的命运担忧。
牢房不是说话的地方,狱警把他再次带到审讯室,面对兰斯代尔和李为民,他显得有些惊讶,流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烟瘾很大,李为民给他递上一个香烟,像拉家常似地说:“安先生,我们好像见过两次,一次在心战局,一次在上校那儿。其实心战局那次也是陪上校去的,好像是去拿什么文件。”
曾经非常看好的一个人,成了敌人,成了阶下囚。
兰斯代尔很惋惜,点上香烟道:“董事长先生提及的第一次见面,事后我才知道给你带来大麻烦,你当时的上司认为你不应该把机密文件轻易交给我,而我也因此对你产生了一定信任和好感。”
看到两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大人物,范春安油然而生求一股希望,急切地说:“上校,民先生,我……我不想否认我曾做过的事,但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我被人利用了,而且所有的一切与我妻子无关。”
“被人利用?”李为民低声问。
“是的,民先生,请您务必相信我。”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狡辩,兰斯代尔狠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范,我知道的比你想象得要多,比如你是在时任北越南方局领导人黎德寿引荐下成为劳动党员,先是通过你表弟范春甲打入参谋部心战局,然后无意中认识我,利用与我的关系获得陈金宣信任,从事间谍活动。
你在组织里的化名叫‘陈文重’,代号6,你把利用职务之便收集到的情报,用北越提供的打字机打出来,然后用相机拍摄,把胶卷伪装成猪肉卷或藏在死鱼肚子里,扮成拜佛或上坟的祭品,在早上牵你的狗以散步名义送出去。
如果胶卷不多,你放在那颗树的空鸟巢里。如果量多,你就把它藏在树不远处的一块墓碑下。传递情报时,你妻子远远跟在后面,以便你万一被捕时能及时向去取情报的人示警。
你提供的情报,会被所谓的交通员第一时间送到古芝的越g指挥部,再经信使送到战区,由战区经柬埔寨送到中国广州,最后到达河内手上。我们基本上可以确认,你是北越在南方最重要的战略情报来源……”
一字不差,甚至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比如情报传递路线。
范春安彻底懵了,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组织内出了叛徒,而且是大叛徒,否则兰斯代尔不可能掌握到这么多。
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或慷慨激昂喊几句口号,没想到他一样会害怕,看着他瑟瑟发抖,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李为民真有些失望,暗想传奇间谍,不过如此。
陪同他们的特区警察局副局长面无表情地说:“范春安,你的所作所为严重危害国家安全,特区检察官办公室将以间谍罪和叛国罪把你送上法庭。证据确凿,陪审团会认定你有罪,法官会依法判处你死刑,你妻子也一样!”
很显然,他是想让范春安交代点什么。
可惜他们是单线联系,桂青山监视他那么多年,几乎可以肯定他连取情报的交通员都不认识,能提供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一个间谍最倒霉的莫过于失去利用价值,他无疑就是那一种。
如果北越同样这么认为,那么同意用他交换美国战俘的可能性就会微乎其微,而他和他妻子的下场只会死路一条。
难怪人们总说搞地下工作的没好下场,李为民暗叹了一口气,起身道:“在接受调查和审判时态度好点,不要存在什么侥幸心理,如果认罪态度较好,能够积极配合调查,或许能够争取到个终身监禁。”
“我……我妻子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一样。”(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二百一十八章 营救行动
送走兰斯代尔和李察逊,回海滨别墅的路上,孙宁裕忍不住提醒道:“董事长,黎永亮准将、李良泉准将和情报处黎广申上校已经到了永绍邑,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凌晨就会展开营救行动。”
30多个弟兄被俘,第5步兵师和第四战术区一直在想方设法营救。
南方民族解放阵线被第5步兵师和特种部队的持续打击搞怕了,活动地区和防线不断收缩,在鹦鹉角芝布和柴祯一带活动的游击队全撤到越南境内,而古芝、鹅油下及至西宁一线又不属于第5步兵师防区,直接导致他们在那一带坐大,在禄宁森林及西贡河南岸,形成了一片庞大的解放区。
30多个弟兄不是同时被俘的,情报显示他们被关押在好几个地方,为防止骁勇善战的“反动华人武装”营救,关押地点不断变化,直到前几天打入进敌方的内线才确认,所有人全被转移到所谓的B2战区指挥部所在地禄宁。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接到情报,第5步兵师和第四战术区司令部就着手制定营救计划,鉴于禄宁森林远离第5步兵师防区,全权负责营救行动的特种战司令部主管黎永亮准将,不仅要求航空队配合,甚至恳请在禄宁森林西边活动的“自由高棉”游击队协助。
航空队只有两架机动性不好,个头大又过于笨重的CH-21直升机。
为运送更多作战人员和武器弹药,据说连舱门边的机枪都拆掉了,而且航空队的前身富国岛工业大学预备军官训练队,一直在富国岛、河仙、迪石一带训练,对那一带的地形地貌及气候并不熟悉。
尽管过去几天,以永绍邑的简易机场为基地,派O-1观测机和U-17“空中马车”通用联络机对该地区进行过多次空中侦察,李为民还是不放心,生怕禄宁森林变成越南版的索马里,担心该行动最终以“大香蕉坠落”而收场。
然而。部队战斗力是打出来的。
所以包括民兵自卫队在内的“工投系”武装力量,才几年如一日派小部队去鹦鹉角及祯沙地区轮战。
第25、26和27三大主力部队,接下来甚至会以营为单位主动出击,参与第三战术区在同塔、前江、隆安及槟知等地区的军事行动。试图在增加部队实战经验的同时,将南解地方部队及北越人民军拒之门外。
美军尚未全面介入,南越上空还没遮天盖日的直升机群,内部泄密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可以说战役突然性没多大问题。黎永亮认为至少有两分把握。
桂青山同样认为值得赌一把,因为那里不仅是所谓的B2战区指挥部,而且是北越的南方司令部。就算营救行动失败,能够俘虏或击毙几个北越劳动党******委员或北越劳动党南方局的头头也行。
箭在弦上,李为民不想无端干涉,对俘虏交换更不存在任何幻想,轻描淡写地说:“行动归行动,谈判归谈判,这是两码事。”
事实上特种战指挥官黎永亮准将和情报处长黎广申上校并不在第5师司令部,而是赶到西贡河上游。安禄与柬埔寨交界处的一个“自由高棉”游击队营地,打算以此为基地实施营救行动。
想在东部和南部真正站稳脚跟,光靠美国人支持是远远不够的。“自由高棉”二号人物杨世祖对此非常重视,亲自赶到萨敦协调行动。
为表示诚意,连指挥权都移交给“越南盟友”,三百多名临时集结起来的游击队员,从现在开始全部听从黎永亮的号令。
夜幕降临,参与行动的指挥官和联络官全聚集在大帐篷里,听取简报,接受命令。
行动以特种部队为主。动用的资源却多得惊人。
黎永亮如履薄冰,再次看了一眼手表,面无表情地说:“申处长,开始吧。”
“是!”
黎广申走到简易沙盘前。指着插红旗的目标,异常严肃地介绍道:“各位长官,各位同仁,我们收到可靠线报,这里就是北越B-2战区指挥部和南方司令部所在地,目标位于一片法属时期留下的橡胶林和一片胡椒林之间。从空中往下看地貌特征明显。
情报显示,目标周边主要道路及河流均有游击队驻守,总兵力大约一个团,其中包括装备较好、训练有素的北越人民军两个连。诸位必须注意的是,除了正规军和游击队之外,目标方圆二十公里内,至少拥有三千人以上的地方部队。”
“自由高棉”游击队的一个军官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问道:“申处长,南解地方部队从接到命令到完成集结,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他们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自行车都很少,我们的撤离路线是沿西贡河往西撤,也就是说只要不被咬上,东边的南解地方部队不足为虑。”
他们只要负责接应,只要深入越南境内十五公里,被咬上或被包围的可能性不大。
执行营救行动的特种部队就不一样了,要直接机降到敌方控制区腹部,要在展开突袭的同时接应第二波甚至第三波攻击部队,否则没有足够的人手,就算成功营救出被俘的兄弟,也无法把他们安全带到柬埔寨境内。
正规军与游击队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一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一样要执行,第5步兵师直属侦缉队和特种部队指挥官们一声不吭,似乎对自己的未来一点都不担心。
特种部队是精英中的精英,没几分把握黎广申绝不会让他们去冒险,更不会让他们盲目行动。
不错他们所料,黎广申从包里取出一份手绘的地形图,接着道:“相比沙盘,这张图要精确许多,按照亮将军制定的作战计划,侦缉队和特种部队四中队将于凌晨一点先行出发,搭乘橡皮艇顺流而下,在这里登陆。
进入森林,往东南方向步行两公里。可以看到一个村庄。为方便撤离,侦缉队必须留下两个分队监视驻守在该村的游击队,四中队绕过村子沿简易公路继续往东。该村游击队大约40多人,拥有两挺轻机枪。前面打响之后,必须干净利落将其解决掉。”
侦缉队来了30多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仅次于特别部队。对付40多个装备落后游击队不在话下。
自己的战友竟然让别人去营救,队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低声问:“申处长,我们解决掉游击队之后呢?”
“占据有利地形,就地构筑工事,狙击东南两个方向有可能的越G援军,接应突袭越G指挥部和执行营救任务的兄弟。”
生怕他有什么想法,黎永亮指着沙盘补充道:“中尉,你们距南边的村庄不到两公里,那里不仅有游击队和地方部队。还有一个连正规军,二大队能否顺利撤回,全看你们能不能守住退路。”
任务艰巨,压力不小。
侦缉队指挥官不敢打保票,不无担忧地说:“报告长官,我们有坚守的决心,只是担心弹药不够。”
“弹药你不用担心。”
黎广申接过话茬,指着沙盘道:“行动开始前半小时,前出至2号接应点的‘自由高棉’兄弟,将会组织一支20人的运输队。乘渔船沿西贡河顺流而下,给你们运送包括迫击炮在内的武器弹药,不过你们必须派两个人到河边接应。”
“杨先生,你们的人抵达之后立即编入侦缉队。协防1号接应点,与完成任务的特种部队一起撤离。”
“自由高棉”不是钱多、人多、枪多的“工投系”,营地里的300多个游击队员,占该地区总兵力的一半,好不容易才集结起来,实力薄弱。损失不起。
在制定作战计划时,特种战司令部充分考虑到这一点,不让他们太过深入越南境内。
只要派20人参加最激烈的战斗,杨世祖岂能不知道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毫不犹豫答应道:“没问题。”
“四中队抵达这里之后须迅速击溃村口之敌,然后兵分三路。6分队占据有利地形,守住打谷场,接应机降的后续分队。7分队往村庄东南角攻击前进,情报显示被俘的第5步兵师兄弟,被关押在该村东南角一条小河边的水牢里。
由于目标处于所谓的解放区腹地,水牢防守力量薄弱,拿下应该不成问题。营救出被俘的兄弟之后,按原路往打谷场方向撤离,机降的后续分队会在第一时间接应。”
黎广申顿了顿,接着道:“8分队往东北方向攻击前进,情报显示北越B-2战区指挥部就在该村东北方向的果林边,那里种植有榴莲、芒果和红毛丹,地标明显,应该很容易找到。
必须注意的是,你们兵力不足,仅有12人,后续分队抵达之前,主要以制造混乱,吸引对方注意力,为营救行动创造机会为主。松大队,你是前线指挥官,计划不如变化,行动开始之后兵力该如何调配,你视情况而定。”
“明白!”
黎永亮再次看了一眼手表,接过话茬道:“直升机马上就到,接下来会以这里为基地。从这里到打谷场,航程大约29公里,如果一切顺利,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三大队四个分队全部送到打谷场。
后续分队机降,伤员搭机撤离,三大队全部完成机降之后,航空队将为你们空投战斗所需的弹药补给,同时搭载2号接应点有可能受伤的兄弟。你们只接受过两次机降作战训练,一定要把握住节奏,不能慌不能乱。”
“是!”
黎永亮点点头,继续说道:“作战计划马上下达到各中队,具体任务、敌方情报、行动时间、行军路线上面全有,现在还有时间,大家认真研究一下,10点整准时休息。”
各中队任务都是不一样的,四中队拿到作战计划赫然发现,目标村庄竟然有两个内线,他们会在村外接应,对上接头暗号之后会分别带领7分队和8分队,执行营救和突袭越G指挥部的任务。(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营救行动(二)
零点三十分,第一批人员纷纷被叫醒,洗脸、吃饭、点名、检查武器弹药,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
特种部队经过“魔鬼式”训练,大半夜紧急集合是家常便饭。第5步兵师防区周边全是敌人,被作为尖刀使用的侦缉队实战经验最丰富,参与行动的32名官兵是从全大队抽调的骨干,从起身到洗漱再到集合几乎没发生什么声音。
“自由高棉”游击队一直被柬埔寨政府军围剿,生存环境恶劣,大半夜转移是常事,虽然没经过正规训练,队伍中甚至有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但表现得也可圈可点,整个萨敦营地有条不紊,没哪怕一丝混乱,只有大战前紧张的气氛。
按照作战计划,参战部队共设立三个指挥部。
第四战术区情报处长黎广申率领“自由高棉”,深入越南境内15公里设立指挥部,占据有利地形构筑狙击阵地,在接应突袭部队的同时阻击追兵掩护撤离。
生怕他这个“外来和尚”指挥不了散漫惯了的游击队,杨世祖亲自随行。
打仗就是打后勤,为确保行动成功,特种战指挥官黎永亮一接到桂青山提供的情报就与第5步兵师沟通,并利用苏有才的渠道,在短短三天内给交通不便、人迹罕至萨敦营地,送来400多吨武器弹药、直升机油料等战争物资。
“自由高棉”跟着沾光。
300多名游击队员全部换装,之前的法式、英式和日式武器全换成美国造,不仅有了轻重机枪,而且有12门迫击炮。
肩上背的是M1卡宾枪或汤姆森冲锋枪,胸前挂着几枚香瓜手雷,头上戴得是钢盔,连刚才吃得都是薄寮工业村制造的罐头,弟兄们士气高昂,杨世祖感慨万千,真有些羡慕财大气粗的越南华人同胞。
“申处长。时间差不多了。”
孤军深入,四面环敌,力量对比悬殊,这次行动无异于“虎口拔牙”。
马蜂窝一捅。北越肯定会发疯,不但第一接应点和第二接应点不安全,连脚下的萨敦营地都不安全。
黎广申回头看了看四周,紧握着黎永亮手道:“亮将军,战局千变万化。你们也要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民先生、国先生、仁司令和威参谋长正在等消息,我把你们带来的,一定要把你们全部带回去。”
真正的孤注一掷,黎永亮压力山大,再次握了握他手,故作轻松地转身笑道:“杨先生,麻烦您了,行动结束之后,请您务必去芹苴做客。”
不管支持老挝境内的王宝武装,还是支持“自由高棉”。都是中情局的秘密行动。别看现在又是提供武器装备,又是派军事顾问,一旦政治风向有变,他们就会停止军事援助,把所有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毕竟“自由高棉”终究是**武装,金边政权才是合法政府。
相比之下,“工投系”要可靠得多。
下六省有几百公里边境线,鹦鹉角地区生活着十几万华人,不管出于防止北越渗透,还是为鹦鹉角地区的华人安全计。他们都要给“自由高棉”提供帮助,可以说双方的关系是唇亡齿寒。
无论这次行动成败与否,他们都欠下一个“大人情”。
杨世祖不但想去芹苴面见第四战术区将领,而且打算去一趟富国岛。寻求潮州老乡李为民的进一步支持,欣然笑道:“去,肯定要去。”
“那就出发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北越人民军和南解游击队被越南国-军追着打的时候,常常往柬埔寨境内跑。“自由高棉”游击队同样如此,一遇到政府军清缴。就越过几乎不设防的越柬边境往越南跑。
地形熟悉,且只深入15公里,连向导都不用。
随着黎光申一声令下,300多名游击队员呈两路纵队,或扛着轻重武器,或像越G一样推着改装过自行车,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漆黑的热带丛林里。
特种部队二大队任务最艰巨,必须尽可能保存体力。
所以不走陆路,而是选择相对容易被越G发现的水路,包括第5步兵师侦缉队在内的220多人,分乘28条橡皮艇,身着丛林迷彩服,脸色抹得乌黑,在沉闷的汽油引擎声中,从营地边的小河出发,进入西贡河干流,然后顺流而下。
“王参谋,他们那是什么枪?”
侦缉队机枪手郝永参加过两次特种兵选拔,两次都被刷下了,对装备精良、趾高气昂的特种部队很不服气,扶着艇边的绳子一脸羡慕地问。
前侦缉队副大队长、现师部作战参谋王心钧搂着冲锋枪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如数家珍地介绍道:“AR-15,美国最先进的自动步枪,全自动射击,配备能装填20发子弹的铝质弹匣,射速每分钟700到800发,重量轻,装满子弹也不到12斤。他们的好像改装过,枪口比我培训时见过的短,枪托也被改成折叠式的,应该更轻。”
郝永下意识看了看战友们用的M14,忍不住嘀咕道:“怎么不给我们装备,难道我们是后娘养的。”
“别瞎说,子弹不通用,人家那是小口径。而且那枪去年才出来,没批量生产,美军都没装备,他们是从武器市场上购买的。”
班长忍俊不禁地笑道:“人比人气死人,你羡慕特种部队,其他人还羡慕我们呢。”
第5步兵师主力部队使用的全是二战货,M14只装备侦缉队,虽然显得比较笨,携带弹药量有限,但威力大、精度高、射程远,对于只在防区周边转悠的侦缉队,绝对可以称之为一款好步枪。
有传言第5步兵师有可能会被整编,身边这些兄弟将来都要各奔东西。当这么多年兵,打那么多年仗,没一技之长,难道全去安置村种地?
想到他们将来要么会去干警察,要么会加入工业村保安队,要么留在鹦鹉角地区继续与越G周旋。王心钧决定让他们开开眼界,多点见识。
于是睁开双眼,指着前面橡皮艇上模糊的人影说:“他们外面穿的是战术背心,富国岛工业大学专门设计的。哪个口袋放弹匣,哪个地方挂手雷都有讲究,同样负重几十公斤,穿战术背心就不会那么吃力。
战术背心里面套的是防弹衣,确切地说是防破片背心。手枪用的是点38左轮。有消音器,能防水,对付暗哨和狗不会发出太大动静。
他们用的M60机枪也改装过,枪管短,没两脚架和准星,枪管尾部被钻痛,重新安装消焰器,后瞄准镜也没有,连枪托都换成一个手柄。不仅比我们的轻,只有25斤。而且比我们用的短。”
在第5步兵师,谁要是这么干,谁就是损坏武器。
郝永彻底服了,想了想之后又问道:“那大个子身上背的什么,看上去不像电台。”
“夜视仪,高科技,晚上可以看见敌人,敌人却看不见他。不过据说那东西不是很靠谱,经常出问题,属于试验性装备。而且特别耗电。大个子身上背的就是电池,好像只能用一两个小时。”
一个前不久刚从民兵自卫队调进侦缉队的士兵,对特种部队的武器装备不感兴趣,而是小心翼翼地问:“王参谋。司令部长官明知道越G老窝在这儿,我们被俘的兄弟也被关在这,为什么不多派点人?”
新兵就是新兵,不管军事素质有多好,打起来有多勇敢。
不等王心钧开口,郝永便眉飞色舞地说:“不光司令部长官知道。西贡那些高官估计也知道,可知道又能怎么样?人家有腿,会跑,而且在国-军内部和驻地周围有好多探子,你一动,他们就能收到风声,所以说人多不一定管用。”
“是啊。”
王心钧微微点了下头,低声补充道:“从西宁到这儿一百多公里,地形那么复杂,凭第三战术区那几个师根本拿不下他们,人来多了他们往柬埔寨跑,人来少了他们打伏击。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绕道柬埔寨抄他们后路。
不过你说得有几分道理,这次兵力确实有些少。但上面有上面的难处,一是要防止打草惊蛇,不能派太多人。二是要顾忌到国际影响,不管怎么说柬埔寨也是主权国家,你不能大张旗鼓派兵进入他国领土。”
“那就是侵略。”
“侵什么略,依我看他们跟越G就是穿一条裤子。”
正聊得火热,前面用红色手电发来提高警惕、减速慢行的信号。
已钻进越G肚子里,周围随时可能出现敌人,谁也不敢懈怠,一个个端起枪,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应对有可能的伏击。
特种部队二大队6分队的橡皮艇,航行在最前面,与大部队拉开约700米距离,分队长罩着油布,用手电再次确认位置,旋即打了个手势。
引擎关掉,两名步枪手放下武器,换上小桨,一边慢慢的往右前方划行,其他队员严阵以待,警惕的观察河岸,大约划了五六分钟,岸边传来几声鸟叫,三长一短,在宁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晰。
分队长钟国兴按照作战计划中规定的接头暗号,立即加以回应,不一会,河岸边出现一个人影,一个劲朝小艇招手。
6分队比其它分队多一个人,蒯台龙是昨天下午才加入的,中尉军衔,据说来自第四战区情报处。事实上他并非现役军官,连军人都算不上,而是“越华文艺研究会”情报部门人员。
他与分队长对视了一眼,端着步枪翻身下艇,一步一步蹚水上岸,队员们紧张到极点,生怕这是一个圈套。
“荒城临古渡!”
岸上的人不假思索地回道:“落日满秋山!”
尽管对眼前这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蒯台龙仍用客家话低声问:“分野中峰变。”
“阴晴众壑殊。”
岸上人把他拉上岸,激动不已地问:“蒯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
方乐先,如假包换的客家人,薄寮特训班一期,1956年化名阮文乐打入越盟,为了让在敌方内部站稳脚跟,进而被越G委以重任,蒯台龙在桂青山授意下不止一次出卖过国-军。
事实证明,之前的努力没白费。
他从古芝地区的一个普通游击队员,一步一个脚印“成长”为南解的营级干部,去年三月,甚至被调到南方司令部,协助南方局的一个首长负责后勤工作。
“你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下坚持那么多年,我为什么就不能冒一次险。”
蒯台龙拍了拍他胳膊,一边示意分队上岸,一边低声问:“大半夜出来,没人怀疑吧?”
方乐先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出来时没人注意,不过再过几小时就难说了。中情局搞那么大动静,抓那么多人,整个地下组织遭到严重损失,保卫部门抓得严,经常派人查岗。”
“那我们行动要迅速,你在前面带路,顺便给钟队介绍情况。”
“是。”
特种部队眼高于顶,但对方乐先这样潜伏在越G内部的人,钟国兴是打心眼里敬佩,见他两手空空没武器,拔出手枪往他手里一塞,诚恳真挚地说:“方先生,幸苦了,行动结束之后跟我们一起回家。”
对于回家,方乐先心情复杂到极点。
照理说身份暴露,不能再继续执行潜伏任务,可是为赢得组织信任,他已在解放区成家。妻子是劳动党员,是一个妇女干部,儿子今年5岁,就这么离开,她们母子怎么办?
他一声不吭,蒯台龙当然知道他担心什么,若无其事地笑道:“阿先,家人的事尽管放心,桂先生早考虑到了。如果不出意外,西宁的同事已经把她们接到了第5师防区。当然,是以抓捕名义。”
“真的?”方乐先欣喜若狂。
“我跟你开过玩笑吗,她们安全可以保证,但思想工作还要你去做。这么大弯子,一般人真没那么容易转过来。”
6分队并没有急着上路,而是布置防线,掩护后面的其它分队及第5师侦缉队上岸,直到把所有橡皮艇全掩藏好,留下两个人接应运送弹药的“自由高棉”渔船,才在方乐先带领下再次启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计划不如变化
那么多人孤军深入,谁也不知道行动能否成功,甚至不知道部队能否安全撤回来。
为达到营救战俘和袭击越G指挥部的目的,桂青山和黎永亮可以不顾影响、不择手段,李为民和武安东却不能,不仅要考虑到那么多人的安危,而且要考虑到行动失败之后柬埔寨方面的反应。
明天就要坐飞机去美国,现在却彻夜难眠。
只要有大行动,就会启用地下指挥部,今夜同样如此。不仅李为民和武安东来了,连刚卸任监狱长的黄独清,都同正在特区考察政治改革的前第5步兵师长、现国会议员张英贵一起来到作战室,等候前线的最新消息。
行动代号“左勾拳”,顾名思义,参战部队以第5步兵师防区为基地,由永绍邑进入鹦鹉角地区,经柬埔寨境内的柴祯、磅德拉、徳罗迪布雷、克列、梅末等地,从左侧绕到越G解放区的后面,发起突然一击,然后从原路撤回。
必须承认,李先生有先见之明。
要不是几年前就让苏有才去柬埔寨建立华人秘密组织,要不是当机立断让生活在鹦鹉角地区的华人加入“自由高棉”,左勾拳行动根本无法实现,至少人和装备无法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转运过去,更不用说能够得到柬埔寨**武装的协助了。
张英贵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会地图,突然转身问:“我们的攻击路线,应该就是北越南方司令部的补给线吧?”
一有重大军事行动,富国岛工业大学预备军官训练队的教官,就会变成战略指挥部人员。
训练队长郁广和上校扮演起作战参谋的角色,翻出一份大比例尺地图,微笑着介绍道:“离得很近,但不重合,情报显示胡Z明小道这一段靠南,他们要避开西贡河,以免国-军利用河道对其交通线发起攻击。”
“国-军有没有利用过河道?”这直接关系到战役的突然性。否则张英贵绝不会有此一问。
郁广和摇摇头:“没有,国-军缺乏内河舰艇,见我们第四战区组建内河舰艇部队,海军胡进权不止一次向国防部和军援司令部提出装备内河舰艇的重要性。甚至向吴廷琰总统进言,挤出一点预算采购巡逻艇,不过被拒绝了。”
武安东对吴廷琰兄弟太了解不过,摇头叹道:“他管美国要援助要习惯了,认为美国应该承担所有防务支出。根本没有掏钱采购装备的观念。”
“天上哪有那么多馅儿饼,就知道开口要这要那,难怪美国人对他越来越反感。”
黄独清笑了笑,突然若有所思地说:“提起装备,我们的装备还是太落后。如果有一个运输机大队,有一支训练有素的伞兵,在发起攻击的同时空投到敌军背后,黎永亮压力就没这么大,手中兵力就不会这么紧。”
能调动的兵力上万,能投入战场的却只有几百人。想想确实很讽刺。
郁广和深以为然,禁不住侧身道:“没运输机,有直升机也行,要是陆航大队能够组建起来,有二三十架直升机,一次投放一个连绝对没问题。”
毫无疑问,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李为民微微点了下头,哈欠连天地说:“这次去华盛顿我争取争取,看能不能把军援敲定下来。事实上之所以同意黎永亮冒这个险,与争取军援有很大关系。毕竟你管人家要援助。你多多少少要有点战绩。”
时钟指向凌晨3点45分,一个上尉军官从电讯室快步走了进来。掏出一支水笔,在地图上的2号接应点标注进行标注。
“报告民先生,第5师侦缉队已抵达预定位置。比计划提前15分钟,特种部队二大队四中队按计划往目标地区行进。”
按照之前的介绍,二大队抵达目标地区之后,将承担营救战俘、突袭越G指挥部、接应三大队机降的任务。
总共才四十多人,而且在越G老巢作战,张英贵真为他们担心。不禁问道:“二大队的另外三个中队呢,也是机降过去吗?”
“另外三个中队已经出发了。”
郁广和意识到刚才介绍有遗漏,连忙补充道:“情报显示C-56、C-73和C-89地区,分别驻扎着一支地方部队、一支返回禄宁整训的部队和一支由高台教武装整编的部队。他们距南方司令部最近,为确保行动成功,另外三个中队必须前出到上述位置阻击。”
“知道有多少人吗?”
“三支部队加起来大约1000多人,不过装备简陋,且弹药不足。”
李为民坐直身体,紧盯着地图问:“上校,南方司令部所在的那个村,大概有多少部队?”
郁广和认真研究过黎永亮的作战计划,不假思索地回道:“那里是北越劳动党南方局、北越南方司令部和B2战区指挥部所在地,单位多,番号多,总人数超过三千。但从情报上看,后勤、宣传、培训等单位占很大比重,训练有素的作战部队就两个警卫连。
如果时间把握得好,如果第一批后续人员能够在发起攻击时完成机降,那么能够与越G警卫部队作战的就不是四个分队,而是七个分队。
另外基本上可以确定对方没有防空部队,只要承担阻击任务的三个中队能顶住,航空队就能完成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机降,在战斗打响之后半小时内,把三大队的四个中队送到指定位置。”
把特种部队三大队送到战场是第一步,航空队执行完机降任务之后,还要往返于萨敦营地和各阻击阵地之间,给执行阻击任务的二大队三个中队提高火力支援以及运送弹药和伤员。
有且仅有的两架直升机居然要挑大梁,天知道天亮后他们要飞多少个架次。
似乎知道老板很担心,郁广和连忙补充道:“董事长,航空队参与行动的不光两架直升机,已转场到第5师防区的观测机和通用联络机,将在行动开始前十五分钟起飞,为地面部队提供空中侦察。”
中尉全是敌军,侦察有屁用,能扔炸-弹。能俯冲扫射,能提供空中火力支援才缓解地面部队压力。
就在李为民深感没一支像样的空军不行之时,一个参谋突然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凝重地回报道:“董事长。队长,堤岸警察局刚转来一份情报,为加强南方军事力量,北越人民军往B2战区派出的了一个营,番号不详。人员数量和装备情况不详。按照出发时间计算,该营应该已抵达萨敦附近。”
本来兵力就不足,现在又冒出一个营。
李为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想前线部队后路被抄,当机立断命令道:“立即给亮将军通报。告诉他,行动失败没关系,但部队必须给我带回来。战斗尚未打响,敌方对我军行动一无所知,建议中止行动,原路撤回。”
计划不如变化。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营,严重威胁到突袭部队安全。
接到情报,黎永亮同样大吃一惊。
中止行动,命令部队原路撤回很容易。关键天马上亮了,一旦被“解放区”的农民发现,他们这支位于越柬边境的孤军,很可能会遭到北越人民军和柬埔寨政府军的围追堵截。
更何况为了这次行动,动用了太多资源,黎永亮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咬了咬牙。指着地图毅然道:“刘参谋,取消三大队九中队的作战任务,命令九中队以分队为单位迅速赶往D-13、D-35一线侦察,确保我侧翼安全。”
“是!”
“吴参谋。立即给民先生及司令部回电,我特种部队二大队、第5步兵师侦缉队及高棉游击队500多官兵业已入境,无论立即撤回还是就地隐蔽,都无法保证不被敌方发现。与其行踪暴露被围追堵截,不如按原计划行动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进而利用其混乱迅速脱离……”
外行不能指挥内行。
一旦任务下达。行动开始,别说李为民,就算阮志仁和陈润威都不会轻易干涉前线指挥官。
黎永亮决心已定,众人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就在他们心急如焚之时,参谋又送来一份来自芹苴的急电。
“董事长,仁将军和威参谋长认为敌我力量太过悬殊,就算行动成功部队也无法顺利脱离,恳请您尽快与国防部或军援司令部联系,如伞兵旅能投入战斗,战场态势将大为改观。
如国防部推诿,可退而求其次,寻求空军提供火力支援,我航空队观测机及联络机可为空军提供引导。若空军无法出动,亦可向军援司令部求助,直接隶属于美方的别动部队有三个营接受过伞降训练,且战力强悍,可大大缓解我部压力……”
离天亮就剩几个小时,别说西贡方面和美国人不一定会提供帮助,就算愿意他们的效率也没这么高。
李为民权衡了一番,蓦地起身道:“孙秘书,立即联系阮高祺,告诉他,天亮后我要对禄宁地区的越G展开几波空袭,轰炸机、攻击机和战斗机,有什么我要什么,请他想方设法安排。”
绕过国防部、参谋部和空军,直接调动部队,这与政变有什么区别?
武安东懵了,正准备开口,李为民摇头道:“安东,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一秀遮百丑,只要一举端掉北越南方司令部,国防部、参谋部和美国方面不会有什么意见。”
“万一行动失败呢?”
“让阮高祺背黑锅,他有这个觉悟,或许早想干一把。对于参加行动的其他人,要钱给钱,要来下六省我们欢迎,要出国我们安排。”
老板就是霸气,郁广和反应过来,急忙道:“时间紧急,我联系李良泉将军,请航空队立即制定作战计划。”(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特种部队的打法
美国人的天气预报同富国岛电子工业集团研发的夜视仪一样不靠谱,拂晓时分,突然下起一阵小雨。为多携带一点弹药,所有人都没带雨衣,浑身上下一会就湿透了,成了一个个落汤鸡。
幸好电台防水性能较好,外面又裹着一层油布,通讯不会受到影响。
特种部队二大队四中队兵分两路,利用小雨掩护,分别从稻田和一片灌木丛摸到村口。
大队长朱文松趴在一棵芒果树下观察了一会儿地形,旋即打了个手势,端着步枪,猫着腰,飞快地跑到视野较好的一条小渠边。
他在什么地方,战斗指挥部就在什么位置。
传令兵和通讯兵迅速跟上,蒯台龙和刚归队的方乐先紧随其后,四个分队长按照标准作战程序布置完阵地,才从三个方向赶到小渠汇合。
这是一条排水渠,有半人高,如果渠里没水,完全可作为防御工事。
方乐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接过望远镜,指着60多米外的一栋竹楼低声介绍道:“哨位就在那儿,两个明哨,两个暗哨,暗哨一般躲在竹楼旁边的草垛里。机枪架在竹楼上,什么型号不清楚。”
让7分队从稻田摸过去,应该能干净利落把他们给解决掉。
朱文松举着望远镜问:“多长时间换一次岗?”
“两小时换一次。”
方乐先估算了一下时间,补充道:“再过半小时左右,不过警卫二连有时会安排流动哨,保卫处也经常会查岗。”
离发起攻击还有一个多小时,完全可以等他们换岗,等暗哨暴露位置再动手。至于村子里的情况,路上已经介绍过好几次,并且航空队的观测机前天进行过空中侦察,航拍照片队员们已烂熟于心,朱文松无需多问。
7分队有向导。执行突袭越G指挥部任务的8分队却没有,分队长梁世纵有些焦急,忍不住问:“方先生,不是说还有一个内线吗?”
执行潜伏任务。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一般都是单线联系,方乐先摇摇头:“我知道有,但不知道是谁,这得问蒯先生。”
作为一个情报主管。从未真刀真枪上过战场。
来的路上蒯台龙真有点紧张,甚至有些害怕。到了地方,看到自己训练出来的情报人员,从望远镜里看到两个无精打采的北越人民军哨兵,反而不紧张不害怕,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成就感,并且感觉前所未有的兴奋。
蒯台龙把望远镜还给6分队长钟国兴,似笑非笑地问:“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与刚落网的北越间谍范春安一样,方乐先收集到情报之后就送到指定位置,并从另一个地方接受上级指令。从未见过上线或交通员。
他沉思了片刻,摇头苦笑道:“是真不知道,不过从情报传递速度看,他应该在机要部门或通讯部门。”
“越华文艺研究会”的情报传递确实很迅速,但并非像人家猜测的那样在通讯部门有内线。
不管“解放区”还是国-军控制区,老百姓都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都需要各种生活日用品。而杂货批发零售领域,一直是华人的天下,早在1955年,早在这里还不是解放区的时候。桂青山就利用这一优势,编织了一张庞大的情报网。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里经营那么多年,曾给越盟提供过帮助,在吴廷琰搞肃清时掩护过越盟分子的杂货店老板是间谍。他根本不需要电台。只要不断进货,并且情报传递路线与越G异曲同工,一样经柬埔寨中转。
蒯台龙可不会让这么宝贵的坐探暴露,因为除了方乐先之外,杂货店老板还有一个下线。
就在他准备开口之时,突然有两个人打着手电走到村口。方乐先连忙举起望远镜,只见无精打采的两个哨兵一下子来了精神,站得笔挺。
那两个军官模样的人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又走到草垛边转了转,随即紧了紧武装带,按着手枪套往水渠迎面而来。
“保卫干事,他们是政治部保卫处的干事!”
在“解放区”,政治部保卫处无疑是最恐怖的存在,不管敌人还是自己人,落到他们手里都不会有好下场,方乐先紧张到极点,生怕被那两个家伙发现。
两个人而已,解决他们易如反掌,连枪都不用开。朱文松倒不是很紧张,只是担心因此暴露行踪。
令他们倍感意外的是,蒯台龙竟然露出会心的笑容,举着望远镜低语道:“说曹操,曹操到,不用担心,其中一个是自己人。”
“保卫处的?”
“为什么不能是保卫处的?”
正如蒯台龙所说,那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转了一圈,在距水渠15米左右的地方,突然转身往东北方向的果树林走去,似乎想去查越G指挥部附近的岗。
当他们走出村口哨兵的视线,其中一人伸出左臂,搂住同伴肩膀,同伴尚未反应过来,胳膊已经到了脖子上,手电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把匕首,一下接着一下,连续捅了十几下。脖子被死死勒住,被捅的人临死都没发出声音。
钟国兴乐了,忍不住笑道:“一点不专业,不过下手倒挺狠的。”
一个经常见到的面孔,在眼前悄无声息的死了。
尽管下手的是自己人,而且他有理由甚至必须这么做,但方乐先实在笑不出来。因为他能够理解下手者此时此刻复杂的心情,朝夕相处那么久,或许还救过他命,却由于政治立场不同,不得不对同伴痛下杀手。
方乐先忍不住地想,等会打起来如果遇到后勤部的人,自己会不会向他们开枪。
正胡思乱想,保卫处的内线已藏好尸体,尚未来得及发联络信号,离他最近的一个队员,就在9分队长示意下跳出草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摁倒在地。
刚才观察过,这里没人。
阮春道大吃一惊。愣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急忙低声道:“自己人。”
“知道,刚才看见了。”
莫金鹏把他拖到草丛里,一边示意步枪手潘含去清理杀人现场。一边凑到他耳边说:“从现在开始你归我管,隐蔽就是隐蔽,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乱动。”
“你们长官呢,你们有没有电台,我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要不是十万火急。阮春道绝不会铤而走险借查岗名义出来,更不会冒着身份暴露、行动失败的危险杀人灭口。
“在水渠那边,但你不能过去,有什么情况可以跟我说。”
“刚收到消息,北边来了一个营,齐装满员、训练有素,离这大约10公里,营长和指导员天亮就过来接受任务。”
副分队长莫金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又不敢冒着暴露的危险带他去水渠那边,急忙从战术背心里套出防水地图。罩上一块帆布,打着手电问:“知不知道在什么位置?”
阮春道沉思了片刻,指着地图道:“这儿有一个营地,这里有一个村子,他们长途跋涉,快到地方了不可能露天扎营,只可能在这两个地方休整。”
该死,最近的村子离1号接应点不到两公里。
第5步兵师侦缉队只有40多人,如果把运送弹药的高棉游击队算上,也不过60多人。他们能顶住一个营的攻击吗?事实上顶住也没用,需要的是拖住,不能让他们往这边增援。
莫金鹏倒吸了一口凉气,强按捺下心中的紧张。故作若无其事地问:“就这些?”
阮春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昨天晚上,南解从古芝送来三个美国俘虏,同我们的人是分开关押的,在B2指挥部,不在村里。”
这是一个新情况。莫金鹏掏出一份手绘的地形图:“具体位置?”
“在这儿,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谢谢。”
莫金鹏迅速关掉手电,收起地图,让另一个队员照应好阮春道,自己则猫着腰,小心翼翼跑向水渠。
大队长朱文松早通过电台知道有一个营,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刚听完汇报,便回头命令道:“通讯兵,联系指挥部,报告不速之客的大概位置。”
“是!”
黎永亮接到消息已是凌晨4点56分,对他而言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抬起胳膊看了一眼,盘算了一下时间,斩钉截铁命令道:“吴参谋,立即给三大队九中队发电,让他们火速返回营地。”
“是!”
“陶队,你们机组赶紧研究,看能不能再压缩一下机降时间,我要行动开始30分钟内,把九中队送到C-82地区,迟滞延缓该营对越G指挥部的增援。”
疯了,眼前这位绝对疯了!
总共才500多号人,真正能投入一线战斗就200多,竟然分散在相距5至10公里不等的8个地方,对十倍以上的敌人发起攻击。
航空队副队长陶文光彻底服了,一脸苦笑着说:“我的亮将军,我总共就两架直升机,30分钟最多能飞两个来回,一次运送两个分队,三大队另外两个中队都送不过来,哪有时间运送九中队。”
“拆,现在还有时间,把那些能拆的全拆掉。电报你也看了,有三个美国战俘,只要把他们救出来,绝对能帮你换三架更先进的直升机,别舍不得。”
“不是我舍不得,是仗不能这么打!”
黎永亮顾不上那么多了,面无表情地说道:“陶文光,这是命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一样要执行。至于你说的什么打法,可能适用于第5步兵师,适用于第25、第26和第27师。我们是特种部队,不是步兵师,也不是装甲师,我们有我们的打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黎永亮的考虑
按照第四战术区的标准作战程序,黎永亮下达的每一道命令,作出的每一个决策,都要同时转发给战术区司令部。
正在进行的突袭行动,不同于一般的特种战,所以战术区同样要向富国岛战略指挥部及时通报。
内线提供的新情况,让武安东眼前一亮:“董事长,确认三个美国战俘位置,我们完全可以理直气壮要求军援司令部提供支援。”
李为民对那帮美国佬太了解了,一脸不屑地说:“他们不是纯粹的军人,一个个比外交官更像外交官,没多大自主权,缩手缩脚,事事都要请示华盛顿。这种事他们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
归根结底还是外交和政治,美国人肯定会担心地面部队一旦撤到柬埔寨,会引起外交纠纷,甚至会把政治立场已经很危险的年轻国王彻底推向苏俄阵营。
张英贵再次研究了下地图,若有所思地问:“可不可以调整撤离路线,不往西,直接往北。从1号接应点过西贡河,撤往仍在国-军手里的安禄或真成。”
1号接应点附近有二十多条橡皮艇,留一支敢死队阻击,保证主力渡河还是没问题的。
张英贵一连干了两届国会议员,天天在西贡跟一帮政客扯皮,对战场态势不是很了解。
郁广和耐心地解释道:“禄宁森林距安禄和真成太远,近百公里范围内大多为越G占领区,且参战各部对该地区地形不熟。马蜂窝一捅,越G必然会动员一切力量围追堵截,他们能安全抵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美国人压根儿没特事特办的概念,屁大点事都要走程序,别说不敢做主,就算敢时间上也来不及。”
“这么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阮高祺身上?”
“张将军,其实形势没那么悲观。”
“什么意思?”
郁广和参与过特种部队组建,连训练大纲都是预备军官训练队帮着拟定的。非常清楚特种部队的战斗力,指着地图道:“从兵力部署上看,黎永亮准将似乎太儿戏、太轻敌,处处都想以少胜多。处处都要面对几倍之敌。
事实上他这么安排有这么安排的道理,特种部队不是常规部队,队员全是经过层层选拔,经过不断淘汰留下的精英,体能好。军事素质硬且装备精良。尤其在装备上,他们一直孜孜以求拥有压倒性火力。
一个分队两个战斗班,战斗班由尖兵、步枪手、机枪手、通信兵、掷弹兵和分队长或副分队长组成。
尖兵和步枪手装备最先进的AR-15自动步枪(正式命名前的M16)或伊萨卡37型******,至少携带20个以上装填18发子弹的铝质弹匣或50发以上鹿弹。掷弹兵装备M79榴弹发射器,至少携带40枚40毫米榴弹,同时携带一具M72火箭筒。机枪手装备改造过的M60机枪,至少携带2000发机枪弹。分队长、副分队长和通信兵同时是步枪手,一个班的火力比一个排的越G还要迅猛。”
张英贵反应过来,喃喃地说:“一个中队有四个分队,四个分队就是八挺机枪。如果机降的后续分队能跟上,攻其不备,击溃两个警卫连还是没问题的。”
“理论上应该没问题,而且除了分队之外,每个中队都配有两个由狙击手和观察手组成的狙击组,狙击手使用M14狙击步枪,观察手装备AR-15。在鹦鹉角轮战中,单兵战果最好的就是狙击组,一大队二中队狙击组已创下毙敌278人的记录。”
组建特种部队时只是提出一些大概设想,没想到战斗力居然会这么强悍。
李为民不无好奇地问:“-15的弹匣不是可以装填20发子弹吗,为什么只装填18发?”
“近千次射击试验证明,想保证子弹输送处于最佳状态,装填18发比装填20发更适宜。”
“哦。”
郁广和顿了顿。接着介绍道:“特种部队不仅火力占据压倒性优势,通讯方面也一样。每个战斗班都有电台,中队长和大队长可以视战场情况灵活指挥。”
黄独清始终认为黎永亮的作战计划有问题,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太好意思说,既然张英贵开了头。他干脆直言不讳地问:“郁上校,我对特种部队战斗力深信不疑,只是有些想不到,黎永亮为什么非要让三大队的几中队机降,而不是让三大队与二大队一起出发。”
“直升机空降是个新战法,具有太多不确定性,看上去确实有些多此一举,搞不好会成为添油战术。但从作战计划上看,黎永亮并非哗众取宠,而是有更深远的考虑。”
“更深远?”
“是的。”
郁广和微微点了下头,抽丝剥茧地分析道:“首先,在他看来发起攻击并不危险。因为他们进行过各种训练,能够应对复杂的战场环境。在整个行动中,从萨敦营地潜入目标村庄附近才是最危险的一环,一旦部队暴露,就要面临越G的围追堵截。
投入那么多人力财力,总共才训练出三个大队,他不敢孤注一掷,把两个大队同时送到越G嘴里。采用直升机机降,就能规避全军覆没的风险,至少能保存一定实力,同时留出更多回旋余地,毕竟他兵力太紧张,手头上没有机动兵力,没任何预备队。”
不愧为“工投系军校”的无冕校长,分析得头头是道。
正如他所说,如果黎永亮把三大队和二大队一起派出去,收到战区有一个营北越人民军的重要情报时,手里却没有一兵一卒,别说命令三大队九中队去迟滞延缓该营有可能的增援,连刚中止的侦察行动都无法进行。
能有黎永亮这样的指挥官,李为民很欣慰,哪怕他是越南人。
郁广和不知道老板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其次,这是实战检验新战法的一次机会。早在三年前,我们就讨论过利用直升机的机动性,对敌发起突袭的可能性。如果新战法能够得到实战检验,那么我们就可以组建一支‘空骑兵’。”
李为民沉吟道:“美国陆军正在搞,好像在本宁堡基地训练,试验性质的。”
预备军官训练队有专门的团队,负责研究新战法、新装备,紧跟世界潮流,郁广和比他更关心,不假思索地回道:“我们听说过,一直打算组团去观摩,申请早提交了,就等军援司令部的消息。”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离发起攻击只剩40多分钟。
听完郁广和的介绍及分析,就在众人认为就算没空中支援黎永亮一样能够打好这一仗之时,孙宁裕快步走进作战室,兴奋不已地汇报道:“董事长,郁上校,富国航空的同事已找到阮高祺上校,根据他提供的联系方式,李良泉将军已通过电话向祺上校介绍完大概情况。
祺上校没让您失望,愿意为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不过他需要时间联系并说服更多人,需要时间做空袭准备,强烈建议地面部队延缓一小时发起攻击。”
越南共和国陆军年轻,越南共和国空军更年轻。
阮文馨滚蛋之后,阮高祺俨然成为资历最深的空军军官,加之其在“双十一政变”中放跑阮政诗和王文东等叛变军官,赢得许多人拥戴,一举成为空军中的领军人物,影响力和号召力甚至超过空军司令。
参与“左勾拳行动”,突袭北越南方司令部,拯救美国战俘。以他那爱出风头的性格,这么露脸的事肯定不会错过。反正对他们那些“天之骄子”而言,吴廷琰高不高兴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国人高不高兴。
一个后世历史上屡次参与甚至发动政变的人,怎么可能安于现状。
李为民就知道他不会拒绝,不禁笑道:“立即向黎永亮通报,李良泉又清楚情况,从现在开始由他们三方协调,决定最终攻击时间,看能不能打一场漂亮的空地协同战。”(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靠谱的空军
特种部队不占国-军编制,没有正式番号,所以内部一般以指挥官名字相称。
胡生祥中队隶属于二大队,按照作战计划,他要率领四个分队阻击在C-31地区整训的一支前高台教部队。
四个分队49人从1号接应点往东南方向行进,冒着淅淅沥沥的雨涉过一条水深齐胸、水流湍急的山溪,浑身湿透冰凉的走进一片灌木丛。
走大路容易暴露行踪,走这里不容易被发现,但这一路藤蔓交错,荆棘横生,部队举步艰难,每前进一步都要用砍刀披荆斩棘。经过近一个半小时艰难跋涉,终于抵达指定位置。
开路的尖兵确认地形地貌与情报无误,胡生祥当即命令部队就地隐蔽休息十分钟,吃点东西喝点水补充体力,抓紧时间检查武器装备。然后带着四个分队长随尖兵摸到缓坡边,抵近侦察敌情。
敌军驻扎在东南方向300米处的一个据点里,一看就知道是法军留下的据点,因为这样据点全越有许多。
法国人精心选择,把这样的据点恰到好处地建在大多数反法武装活动的必经之路上,具有监视崎岖山区里敌人的作用。可惜这些据点遥远偏僻,孤立无援,道路状况极差,最终成为越盟袭击的目标,现在更是被越G所占领。
说是据点,确实是一个堡垒。
呈三角形,每一边都是2。5米左右高,80米左右长的土墙,强上藤蔓荆棘丛生,被雨季雨水冲刷倒塌的射击位置、垛口和部分墙体,显然进行过修缮,通过望远镜能看到颜色的差别。
“情报显示里面大概600多人,没重武器,你们说怎么打。”胡生祥放下望远镜,看着手表问。
一个分队长飞快环顾了下四周。神情笃定地说:“我们的任务是阻击30分钟,不是攻坚也不是歼敌,地形对我们有利,可以在这边和对面设立两个机枪阵地。在大路两侧各埋设4枚克莱莫尔杀伤地雷,其他人在那边的草丛设伏,不出来就算了,出来就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以中队占压倒性优势的火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绝对没问题。
关键孤军深入。携带弹药数量有限,如果毫无节制采用火力压制,开火90秒之后所有人的弹药就会告急。
不但要迟滞延缓敌军,为执行营救和突袭越G指挥部的兄弟中队争取时间,而且要考虑到怎么才能安全撤离。毕竟直升机到底靠不靠谱谁心里都没底,谁也不敢保证那两只“大香蕉”能否及时送来撤离路上所需的弹药补给。
胡生祥权衡了一番,摇头道:“我们不是常规部队,打得也不是阵地战,只要争取到足够时间,没必要全呆在这儿跟他们耗。”
“层层袭扰。梯次撤离?”
“嗯。”
胡生祥点点头,毅然命令道:“方泰,你们分队在这儿设伏,就像老吕说的,一边一挺机枪,大路两侧埋雷,他们出来就打,打完就撤,节约弹药,不要恋战;老吕。你在那边设立第二道防线,接应方泰撤离。
其他人跟我往北,选择一处有利地形设置第三道和第四道防线,每道防线之间保持800米左右距离。冲。就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绕道,就追上去狠狠咬一口。反复来几次,半小时就过去了。”
子弹不长眼,硬碰硬会死人的。
能不拼命最好,四个分队长相视一笑,没任何意见。
尽管从不把一支由高台教残兵游勇组成的部队放在眼里。但胡生祥仍异常严肃地提醒道:“全留点神,别阴沟里翻船被他们包饺子。”
“队长,放心吧,他们没机会。”
他们话音刚落,通信兵突然小心翼翼摸了过来,凑到胡生祥耳边低语道:“队长,指挥部命令,攻击时间延迟50分钟。给了一个新频率,让我们这些接受过LOC训练的通信兵,做好呼叫空中掩护的准备。”
LOC是空地联络官的英文缩写,特种部队没有专门的空地联络官,但中队一级的通信兵全接受过空地联络和炮火管制训练,个个熟练掌握军事术语,能够准确报出空袭及炮袭目标的坐标方位。
炮火管制训练非常有必要,在鹦鹉角地区轮战时引导第5步兵师105榴弹炮营炮击,修正弹着点是主要作战任务之一。
战术区航空队牌子挺响亮,规格也很高,指挥官是准将,不过飞机却没几架,依然是富国岛工业大学军官训练队那些破烂货。所以要求高中以上学历的通讯兵集中接受空地联络训练时,包括胡生祥在内的许多指挥官认为太超前,认为根本没必要。
他感觉很不可思议,将信将疑地问:“真有空中支援?”
通信兵不无兴奋地说:“真有,指挥部还在电报中特别提醒,烟雾弹要节约,关键时候顶大用。”
“有没有说是国-军还是美军?”
“国-军。”
胡生祥刚热乎起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脱口而出道:“国-军还是算了,我们老老实实打我们的老实仗,不需要空中掩护,不需要什么空中支援。”
这么多年,国-军空军一直生活在美**事顾问羽翼下。
据说许多飞行员只有初中学历,像前总参谋长阮文馨那样参加过实战的凤毛麟角,连像阮高祺一样接受过严格训练的都不多。驾驶运输机还行,打仗就另当别论了,用预备军官训练队航空教官的话说,国-军飞行员仍停留在初级航校水平。
事实上不仅空军,炮兵也一样。
生怕他们在作战或训练时把炮弹砸到友军头上,一些榴弹炮部队的引信全部要由美国顾问保管,申请一个引信打一发,开炮前顾问还要先确认下角度。
分队长方泰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队长说得对,国-军的空中掩护就算了,别到时候没死在越G手上,却被他们给炸得尸骨无存。”
正如他们所担心的,许多空军飞行员有心露一把脸。但又担心没美国顾问指导会弄巧成拙。
新山一空军基地一间办公室里,刚给边和基地打完电话的阮高祺,面对着一帮举棋不定的同僚及部下,眉飞色舞地说:“各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空军想扬眉吐气,只有赌一把!”
“祺上校,我不是担心司令,也不是怕吴廷琰。大不了把飞机开到芹苴,有民先生在,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只是感觉太仓促,空地协同,不是开玩笑的。”
空军司令部和总参谋部之间,关系一直很紧张。空军司令军衔才上校,从来不被当作军方决策层的一员。除了飞机装备情报之外,陆军把持的参谋部从来不提供战术情报。
在整个国-军的指挥架构中,战术区司令甚至可以全权指挥配属其防区内的空军单位。由于战术区司令可行使对空军的指挥权,直接导致空军成了一个陆军的附属单位。无法脱离陆军指挥单独作战。
所以他们这些“空中骄子”待遇很高,地位却很低。
阮高祺既不想让李为民失望,更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极力劝说道:“不就是空地协同,有什么好担心的?第四战术区航空队有FAC(空中管制官),他们在阿尔及利亚参加过实战,地面部队有LOC(空地联络官),不是让我们两眼一抹黑作战。”
有空中指挥和地面引导就不一样了,一个飞行员急切地问:“FAC到了没有?”
“人家有观测机和联络机,时间我都安排好了。他们从第5步兵师防区的简易机场起飞,与我们的编队在C-63地区上空汇合,到了就听他们的,绝对没问题。”
考虑到眼前这些人近距空对地支援作战的经验实在缺乏。阮高祺又补充道:“要是对自己没信心,投弹和俯冲扫射时多留出一点安全距离。边和基地那几个中队已经说好了,4点35分准时起飞,现在就看你们的。”
少壮派军官不仅对吴廷琰兄弟搞家天下不满,而且认为吴廷琰兄弟缴G不力。
想到这次要对付的是北越劳动党南方局、北越人民军南方司令部和B2战区指挥部,一个飞行员热血澎湃。紧攥着拳头道:“干,为什么不干,我飞12号机。”
“油我让人加满了,正在装弹,快去检查一下。”
“是!”
……
阮高祺的号召力超乎想象,接到新山一基地的电话,李为民忍俊不禁地笑道:“诸位,这次好像闹大了。一个T-28中队,三个F8F中队,阮文馨没走时管法军要的那三架B26轰炸机参加行动。连刚组建的第19战术空中支援中队都坐不住了,想跟在后面凑凑热闹。”
空军的战斗力连特种部队的一个中队长都知道,坐在这儿的高层心里更清楚。
谁也没指望他们能够创造多大战果,只需要他们能够给越G制造制造混乱,反正已经绕过国防部、参谋部和空军司令部调动了空军单位,不在乎再多一个中队。
武安东哈哈大笑道:“既然他们愿意,就让他们凑凑热闹。卷进来的人越多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法不责众。”
郁广和微笑着提醒道:“第19战术空中支援中队装备的是H-19直升机,刚组建不到三个月,尚未形成战斗力,正在接受美国航空顾问培训。而且基地远在边和,超出作战半径,根本飞不到那儿。”
“航空队的直升机怎么飞过去的?”
“航空队以空中考察水利及森林资源为名,在西宁和瓜寨邑设立了两个临时补给基地,提前把油料和备件送了过去,不存在飞不到的问题。”
“没进入柬埔寨领空。”
“没有。”
武安东追问道:“那为什么不多飞几趟,多运送点人过去?”
外行就是外行,不等郁广和开口,李为民便接过话茬道:“安东,坦克有摩托时损耗,直升机引擎一样有使用寿命。并且一次只能运送十几个人,要是全部空运,把油料和损耗算上太不划算。”
武安东这才明白过来,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我们能做的全做了,现在就看他们的,就等他们的好消息。”
李为民困意终于上来了,哈欠连天地说:”我是上午9点45的航班,按照作战计划,如果一切顺利,他们6点前就能解决战斗,9点前就能撤到越柬边境。“
”董事长,你要出远门,先去胳膊睡会儿,有什么消息我通知你。“
”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攻击!!
特种部队组建之前,李为民曾在富国岛工业大学预备军官训练队,按照记忆就特种作战提出过种种设想。参加座谈的许多人嘴上虽然没说什么,甚至个个点头称是,但心里却不以为然。认为太超前、太科幻。
可能与在法军服役时的经历有关,时任上尉教官的黎永亮,对特种作战产生了极大兴趣。不但委托工投公司海外部同事,帮着收集各国特种部队的资料,而且利用一切机会找“大老板”探讨。
正因为如此,组建特种部队,遴选第一任指挥官时,李为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对于特种作战的理解,黎永亮与李为民如出一辙。
在他看来,面对几倍之敌冲上去硬拼,那是敢死队,不是特种部队。引导空中火力或远程炮火精确打击,才是特种部队该干的事。之前准备硬碰硬,那是没办法,没这个条件。现在有空中支援,当然要让空军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随着与新山一、边和空军基地成功取得联系,他所在的萨敦营地指挥部,正式成为联合作战指挥部。
兵力虽然不多,作战单位却不少,有第四战术区特种部队,有第四战术区航空队,有名义上隶属于第三战术区的第5步兵师侦缉队,有来自空军两个航空师的5个中队,有见不到光的“越华文艺研究会”情报官,甚至有“自由高棉”这样的国际盟友。
大帐篷里,电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四个作战参谋不断通过电讯员,给参战各部发出指令。
航空队副指挥官陶文光看完刚收到的电文,再次计算了一下时间,猛地抬头道:“亮将军,这是第三遍,5点15分开始行动应该没问题。”
与阮高祺建立成功联系之后,航空队综合之前的“左勾拳行动”方案、空军方面的准备情况。以及作战区域气候条件,火速制定了一个作战时间表。
坐在带空调的办公室里制定的时间表,到底能不能被采纳要由前线指挥官决定,看上去很漂亮。精确到分,但关系到行动成败和500多官兵的安危,黎永亮没拿来就用,而是让陶文光再计算几遍,让他把能想到的不确定因素全考虑进去。
已经5点零6分。下了大半夜的雨都停了,不能再犹豫,必须当机立断。
黎永亮掀开帆布,看了看正在最后检修直升机的机组人员,回头命令道:“命令各部,按时间表行动。”
“是!”
按时间表行动不等于地面部队立即发起攻击,命令随着电波传到永绍邑简易机场,坐在O-1观测机机舱里的航空队飞行员尚维,竖起大拇指给身后的导航员打了个手势,然后拉上钢化玻璃舱盖。发动引擎,准备起飞。
跑道边停着一辆用M113装甲步兵战车改装的通信指挥车,航空队地面指挥打开大功率电台,拿起话筒呼叫道:“啄木鸟,啄木鸟,我是犬场,按计划行动,鹰犬两分钟后起飞。”
伴随着一阵嘲杂的电流声,耳机里有了回应:“啄木鸟收到,啄木鸟收到。按计划行动,五分钟后起飞!”
“啄木鸟”是驻扎在新山一空军基地T-28中队的临时呼号,T-28其实是一款教练机,法军撤离前留给南越空军。只能装载少量炸弹,但有总比没有好。
之所以晚3分钟起飞,是因为航空队的O-1观测机飞得没它快。
如果论作战能力,航空队这架从著名的赛斯纳170游览机发展改装而来的活塞式军用观察机连T-28教练机都不如。不仅无武装而且无装甲,飞行员和导航员唯一的防御手段就是穿上一件防破片背心。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有武装了。机翼下挂了四枚火箭弹,不过是发烟弹,炸不死人。此外导航员随身携带了15只发烟罐,一旦确认目标用手往下扔,同发烟火箭弹一样全用于定位。
凌晨5点15分,O-1观测机摇摇晃晃冲上了天。
天色尚未大亮,能见度较低,必须依靠仪表飞行。
尚维调整了下姿势,握着操纵杆笑道:“老卢,空中侦察过好几次,我闭着眼睛都能飞到那儿。航线你别管,留意身后和电台,别让那帮菜鸟飞进柬埔寨。”
在一直躲在美国航空顾问雨翼下的国-军空军面前,人少飞机更少的第四战术区航空队有资格骄傲,导航员卢贵哈哈大笑道:“别瞧不起他瞧不起你的,‘啄木鸟’是刘延孝带队,他跟你好像是同学。”
尚维是航空队资格最老的飞行员,阮文馨担任总参谋长时,就在华青会号召和李为民的安排下加入空军。在当时的美**事顾问团设在新山一机场的训练基地接受过一段时间培训。
由于同期加入的许多越南学员文化程度太低,整个培训进程非常缓慢。
军事顾问实在看不下去,就安排包括他在内的27个接受能力较强的学员去美国培训,在美国深造4年,飞过六种机型。回国之后没加入空军,而是去富国岛预备军官训练队担任教官。
为增加实战经验,后来又在李为民安排下去阿尔及利亚投奔阮文馨。
别看阮文馨在西贡干不过吴廷琰,在法国却混得风生水起,由刚去的法国空军上校晋升为少将,担任“海外省”阿尔及利亚一个空军基地的司令官。
跟“馨将军”干了三年,学会驾驶三种新机型,参与过120多次行动,从上教练机到现在,累积飞行时间已达到2300多小时,可以说让他来干前线航空管制官简直杀鸡动牛刀。
提起那个培训时考试总不及格的同学,尚维乐了:“到现在才上尉,不知道他怎么混的,看人家杜高智,早就是少将了。”
“空军哪能跟陆军比,你以为他们跟我们一样。”
凌晨5点26分,观测机飞抵集结空域,卢贵把电台调到作战频率,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呼叫道:“啄木鸟,啄木鸟,我是鹰犬,听到回答。”
一连呼叫了六遍。等了大约40秒,耳机里终于有回应:“鹰犬,鹰犬,啄木鸟收到,啄木鸟收到。”
“请报告高度。方位。”
……
与此同时,萨敦营地响起震耳欲聋的飞机引擎声。
直升机旋转翼掀起的烂树叶漫天飞舞,把地面上的积水都卷上了天,特种部队三大队的队员们被包裹其中,简直令人窒息。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三个分队30多人挤进机舱,中队长竖起大拇指,向东边指了指。机长迅速拉起操纵杆,飞机离开地面。
夜里出发的兄弟马上要发起攻击,中队长有些焦急,扯着嗓子问:“中尉,我们大概要飞多长时间?”
事先计算过十几次,机长不假思索地回道:“航程13分21秒,也就是他们发起攻击后两分钟。”
“哦,知道了。”
直升机飞越一座小山,众人豁然一亮,东边出现鱼肚白。太阳似乎马上要露脸,空气凉爽清新,地面上萦绕着一簇簇薄雾,真是一个大干一场的好天气。
从空中往下望。风景优美,呈现在眼前的是绿色丛林,植被茂密的大山,河流纵横交错,看上去人迹罕至。紧接着是一片高低起伏的高原平原,点缀着一些9-15米高的树木。散布着几片山民的庄稼地,还有蜿蜒曲折的小溪和干枯的河床。
直升机突然降到树顶,随着高低起伏的地面不断调整高度,显然准备超低空掠地飞行最后一段航程。当两架飞机以180公里时速呼啸掠过树林上方时,受惊的鸟儿纷纷从它们的栖息地四散飞逃。
离着陆区还有两分钟航程,远远可以看见东北方向卷起一股浓烟。
打响了!
凌晨一点出发,已经在村外隐蔽了近两个小时的二大队四中队,按照指挥部更新的作战时间表,打响了“左勾拳行动”第一枪。
越G暗哨在换岗时已暴露位置,解决村口哨位易如反掌。
驻扎在村里和东北方向的人民军警卫部队刚刚起床,按照内线的介绍,他们应该现在应该正出早操,跑几圈,走一会儿队列,才回营区洗漱吃饭,开火前嘹亮的口号证实了这一点。
值得一提的是,为避免走火,除了上岗的哨兵,他们枪里应该没子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二大队长朱文松不想延误战机,时间一到,就对着草垛来了一个点射。
枪声就是命令,7分队的两个掷弹兵朝机枪火力点所在的竹楼,不约而同发射出两枚40毫米高爆榴弹。
“嘭嘭”两声闷响,竹楼被炸得竹屑横飞。
这时候,村口哨位已被6分队干净利落解决了。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和枪声,惊醒了整个村庄,只许多人冲出简陋破旧的木楼、竹楼或茅草屋,有的穿白衬衫,有的衣冠不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手里有枪,而且还是手枪。
“各分队,按计划行动!”
“是!”
7分队化整为零,由两个战斗班变成六个战斗小组,在内线方乐先的带领下,一边对着穿军装的、穿白衬衫的、手上有枪的人开火,一边交替掩护着冲进村里,径直往关押第5步兵师战俘的方向攻击前进。
刚刚起床,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村里的北越劳动党南方局机关主要以干部为主,作战不是他们的强项,一盘散沙,仓促应战,那里是骁勇善战的7分队对手,“啪啪啪”,一个点射,又有一个刚冲出来的人倒在枪口下。
6分队要接应后续人员,不能参与攻击,只能在打谷场四周设防。
北越人民军大将阮志清、北越劳动党中央委员阮文灵等大鱼,就在村东800米的一个民宅里,朱文松岂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亲自率领8分队和9分队冲了过去。(未完待续。)